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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悟道娑婆     贞观文宗系统txt下载     贞观文宗系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多灾多难蝗害起

    暖暖的微风,嬉戏在道路两旁的林中。不见那树木的身姿摇曳,但是树叶慵懒地相互拍打,还是发出沙沙的声响。时间转眼就到了五月,北方的仲夏,原本也该是太阳暖烘烘,游人醉醺醺的季节。可是此刻官道上两个行人,神情却是有些昏沉沉。

    两人都在马上。此时后边那人仰起头,用手遮住了太阳,略带恼怒地说道:“郎君,今年委实奇怪了些。这仲夏天气,太阳便这般晒人。要种到了夏末,还不得晒死个人。”似乎是看太阳也并不能将心中的那股焦躁发泄出来,说完了这句话,此人便用袖子一抹额头,随后甩甩,作一副汗水湿透衣袖的样子。

    “你个惫懒货。前些时候不就说了么。京中来信,道连续二十天未雨。按照这个情况推断,显然是有大旱的征兆。我等此时只不过是晒些太阳,你可知道那些农夫此刻恨不得用自己的汗水化作是雨水来灌溉田亩。”前边那人听完,啰嗦了几句,最后把话题引向了民生。

    后头那被骂作惫懒货的人也不反驳,倒是略带讨好地说道:“还是郎君心善,便是休假,还不忘这些事情。这便是郎君所说的‘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吧。要是陛下知道你这般心思,必然会反悔,此去长安一定要把你留下来。”

    讨好的话并没有引起前头那人的开心,不过也没有因为看破而生气:“好歹我也不算是个油滑到时时刻刻奉承人的,怎么到了你这厮身上,便冒出来这么多奸猾的性子来。真是让人想不通。我看啊,此去长安,为了能糊住你的嘴,我还是将你锁在府中,然后重新挑选一个憨厚些的前来。”

    “郎君,别啊。我不乱说还不行么。你看,要是再换一个,郎君岂不是还要适应好久?我保证,回到京中我必定半个字都不乱说。”后头那人似是急了,不停央求。不过,后头他还小声吐槽了一句:“再说了,我这样还不是郎君你的缘故。你不奉承人,但是你身边那些人时常奉承你,这不耳濡目染么。”

    后边这人似乎以为马蹄的哒哒声能盖住自己的低语,谁想到就这样还被前头那人听到了,笑骂一声:“你倒是找的好理由。我看啊,此次回京,你还是到后院去做担水劈柴的伙计好了。既然你说是耳濡目染,那就让你跟木头做一年半,好好染点木讷出来。”说完还爽快地一笑,似乎眼前已经看到后头这人担水劈柴的场景了。

    只见后边那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不住地央求:“郎君,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顿时说话的声音不仅急切,还带上了哭腔。

    “行了行了,少给我装模作样。以后少耍那些心眼子,我的面前你还想作戏,也太小看你家郎君了。”半是警告,半是劝解,前头那人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只剩下后头那人不停地道谢。

    没错,这两人便是罗彦与阿全主仆两个。

    经历了漫长的两个月紧张而忙碌的教学生活,终于迎来了长达十五天的田假。这种假期最适合外出了,在宅和回家的选择中,经过艰难的抉择,最终定下了回家的计划。给那几个算学的学生准备好了十几道难度略高的题目,罗彦便在放假第一天早上出了金州。

    关于出题的目的,其实罗彦也是有些恶趣味。想想自己当年从小学到高中每次放假写不完的作业,罗彦就有些胆寒。如今既然已经当了夫子,怎么说也该布置点作业好好荼毒一下大唐士子。不然这么漫长的假期,放他们出去各种浪,委实让他心里不爽。

    要是他心里这点恶趣味被如今困在宅院中,每天早起晚睡群策群力的那几个士子世道,怕是会造他的反吧。

    走了约摸两三天,终于到了京畿地带。

    太阳依旧一副晒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当然了,真要晒死了人,要太阳怎么偿命?几日来罗彦主仆两人也算是受尽了磨难。出金州的时候也没有理会太多,走到路上才发现缺了水袋。熬了一天,路过一座城镇终于买到了水袋,谁想到还买少了。没犯法,就这样沿路是遇到茶摊就下马,遇到城镇就补充水。饶是如此,罗彦还是多买了几个水袋备着。

    进了京兆府地界,罗彦的眉头却皱的有些紧了。

    一路上每人两袋水不够喝,这也就罢了。可是过了秦岭以后,沿路哪里有先前见过的那般苍翠。越是靠近长安,路上就越能看到那灼热的气息。这不是太阳越来越晒人就这么说的,一路行来,官道两旁的树木看起来越发没精神。叶片略显苍黄不说,还蔫蔫的。用手摸过去,半点脆嫩的感觉都没有。

    沿途当然也经过不少耕地,禾苗不见绿色,土地晒得龟裂。农夫们为了挽救那些还没有枯死的庄稼,纷纷挑着水前来一瓢一瓢的浇在禾苗的根茎处。不论是老人还是孩子,此时都怀着期待侍弄着地里的作物。那副场景,让罗彦看的越发心酸。果然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心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罗彦对身后的阿全说一声:“好了,咱们暂时不要去长安。先去蓝田,看看情况,再说入京的事情。左右也不差这一两天。”

    说完便打马取道往东。却是此时进了子午关,直往北走,便是长安,而蓝田县则是在子午关的东北方向。这一改道,却不是罗彦所说的一两天那么简单。绕路也就不说了,到了蓝田的地界,别人也就罢了,你自己能够在一两天内脱身?开玩笑吧。

    不过主人已经打马走了,阿全还能够说什么,只能随后跟上了。有长假,就是这么任性。

    不过走了一天,两人就已经到了蓝田的地界。往前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的路,罗彦便发现了一桩奇事——这处村镇的百姓不去挑水灌田,反而在这里祭拜水神。

    虽然自己也经历过穿越这件事情,可是对于这漫天神佛,罗彦是半点也不相信的。无他,要是这神佛有用,何不在百姓最困苦的时候施点本事,好生拯救一番贫苦的黎庶。更何况,原本京畿地区的百姓这两年就相当贫苦,搞这么一场祭祀,不论对谁,都要剥一层皮。折了钱财,还耽误了生产,有什么意义。

    虽然不信这个,但是抱着意思好奇,罗彦还是下马前去围观。

    说是祭拜,这场面还真的是够热闹。这行云布雨之神的泥塑上,此刻挂满了大红的丝帛。塑像下边是一张供桌,是以少牢之礼供奉的。除此之外,还摆了不少果脯和鲜果。光是看这些东西,就知道肯定是花了不少钱财的。至于这供桌前边,此刻正是有些人带了神鬼的面具狂舞着。

    罗彦不懂这个是什么东西,但是显然也是祭祀的一种形式。

    而一群人则是跪伏在这舞蹈周围,不停磕头,嘴里默念这诸如神佛保佑风调雨顺之类的祈祷词句。

    看到这里的罗彦心里有些悲哀,民智不开,遇到事情就会依赖神佛。可是神佛就是天生的么,熟悉这历史上神佛演变史的罗彦,可是知道光这行云布雨之神,有史以来就换了好几茬了。什么神,怎么祭祀,还不是一群和尚道士加上神汉巫婆在信口开河。

    不过他没有阻拦。

    天灾没有办法改变,让人心里有些寄托,也是好的。神佛的存在,或许就是这个作用吧。

    正饶有兴趣看那些带着面具的人乱舞,罗彦忽然间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似乎是吱吱的尖叫,但又不是老鼠。或许是蛇类,可是干旱的时候,能有这样大声音的蛇出现,那也不太可能。正在思索的时候,罗彦回头一看,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惊呆了。

    身后的半空中,赫然是一些细碎的虫子。虽然没有像黑云一样压过来,可是听这个声音罗彦也知道,这虫子是蝗虫,而且看数量,怎么说也有好几百只在一处。

    也许有人会说,几百只蝗虫惊讶个什么,这么大一块地方,到了这个时候出现数百只蝗虫,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罗彦却不这么认为,他脑子里可是清楚地知道,这是要闹蝗灾啊。

    这事儿必须要知会地方,然后还要飞速赶往长安,向李世民汇报这件事情。要是能赶在蝗灾到来之前就做好准备,想来京畿的百姓日子也会好过一点。至于李世民,也不用再以生命去作秀,活生生地吃掉一只蝗虫来表达灭蝗的决心。

    拉拉还在围观神鬼乱舞的阿全,低声一喝:“快走,咱们得马上赶到蓝田县衙。有急事。”说完便自己率先上马,出门第一次扬起鞭子,打马飞驰而去。对于自家主子这一惊一乍的表形已然免疫,说什么阿全都照做。唯一没有想到的是罗彦有这么着急,因此仓皇收拾好东西,也是一打马随后跟上。他可不敢说什么等等他的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蓝田县衙见旧僚

    虽然一路急驰,罗彦二人也不过是赶在了太阳落山以前堪堪进了县城。

    夜色下的蓝田县并没有州城那么热闹,主街上不少的店铺已经打烊。为数不多亮着灯的,也就是那些茶楼客栈。当然这个时节大家都在为干旱的事情发愁,亮着灯的这些地方也没有那么热闹。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不过也都是行色匆忙,显然是要赶回家的。

    主街上不能打马,进了城以后罗彦和阿全便下马步行。

    因为心中着实着急,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恐怕那陈玉如已经歇息了。可罗彦还是决定,马上将事情告知陈玉如,让他做好准备。而他和阿全,则星夜赶往长安。

    县城不大,虽然罗彦是牵着马匹走的,可是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县衙门前。不出罗彦所料,此刻县衙正门紧闭,里头虽然看不清是什么情况,可是没有什么声音,明显是接近休息的时候了。

    敲门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用劳驾罗彦,把缰绳系到拴马桩上,阿全便跑过去拍县衙的大门。

    “通通通”这一年来阿全跟着自己没多干过重活,可是一把子力气还在。此刻虽然是用巴掌在拍门,可是效果和攥着拳头敲门也差不多了。这声音还没有将里头的人叫出来,便引起了路上三三两两的过往行人的注意。夜色也不深,离得近了,还是能够看清楚人的长相的。

    这不,有个好事的人刻意将自己走的路线往罗彦这边靠了靠。一年来谁都没见过有人星夜敲县衙大门的,如今见了这么一次,要是得到点详细的信息,明天可就有的吹了。要运气好些,指不定还有什么豪客请自己喝完酒水的。此人正是抱着这样一种心态走了过来。

    罗彦此时站在拴马桩不远的地方,侧身看着县衙大门。待此人接近自己的时候,不由得就转头望了对方一眼。

    这一看可就了不得了。好事的这人家在县城,每逢大事,必然是跑着去围观的。罗彦离开蓝田不过是一年的时间,此人也曾远里近里见过罗彦数次。在蓝田县,罗彦绝对是一个传说。虽然时隔一年,可是人们压根就没有忘记过罗彦。这人平日里和人闲谈,也少不了吹嘘几下当初亲眼见罗彦的经历,更是记忆深刻。

    这会儿罗彦一转头,他立刻就是认了出来。

    “哎呀。”惊讶地差点跌倒,此人回回神,登时就躬身下拜:“不想是罗县令。小民给你老人家见礼了,一年不见,罗县令还是那般年轻,让小民一阵欣喜。”

    常年在酒楼茶馆和人吹嘘混酒的,这嘴皮子也算是利索。奈何这恭维的话,还是让罗彦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我老人家,我真的很老么?什么又叫你见我年轻你很欣喜?

    不过人家吹捧,也不能太过高冷不是。点点头,将此人扶起,罗彦问道:“这一年来,日子过的如何?家中粮食可够食用?平日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钱财进项?”虽然问的不多,但是也充分体现了罗彦的关切。自己离开蓝田一年,还是很希望人们的生活比以前更好一些的。

    “回郎君的话,这一年来,大家日子都还过的不错。不过前些时候开始干旱,不少人家的秧苗都受了影响,今年的收成怕是要受影响。不过好在郎君年前将那些豪绅网罗了个干净,想必到时候也没人敢涨粮价。只要能够平稳度过这几个月,要是朝廷再开恩免了我等赋税,那么日子就好多了。”

    此人家中也薄有良田,不过都是租赁给别人耕种。虽说这租子还是要收,可是收成不好,他也跟着受影响。此刻一番话说出来,倒是能代表好些百姓的心声。

    “任何时候不要放弃自救。当然了,天灾无情可是人间有情。来的路上,我见不少人家挑水灌溉,想来只要庄稼不枯死,总是能熬到风调雨顺的时候。真要是收成不好,朝廷肯定不会让大家为难。赋税免了不少,要是灾害严重,适当放粮也是可以的。”罗彦此刻可不是在说谎言安慰他,而是他将要建议李世民要去做的事情。

    点点头,此人说道:“别人说这些话,我是不信的。不过罗县令说了,我肯定相信。罗县令也不要担心,我等必然会竭尽全力去保住庄稼。谁想着每年去吃朝廷的救济粮啊,那玩意儿又吃不饱人。还是自己家种出来的粮食吃着安心啊。”

    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功夫,罗彦的身前居然又围过来好些人。

    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太过仓促,蓝田县的百姓是事后才知道自己调任他乡了。方才见这个人凑上来以后又是行礼又是搭讪,不少人都有了兴趣,凑过来一看是罗彦,都喜出望外。不说是奔走相告,这来来往往的行人是都被拉了过来。

    七嘴八舌的问候声让罗彦都有些招架不住。不过毕竟他和眼前这些百姓身份有别,百姓们虽然是围着,可是也刻意拉开了和他的距离。因此罗彦倒是没有觉得太受不了。还是说一些民生方面的事情,因为眼下最为紧迫的便是干旱,罗彦虽然不在任上,可是也说了不少劝勉的话鼓励百姓们。

    不多的时候,经过阿全的一番努力,终于唤醒了县衙门房的门子。

    或许是因为好梦被惊醒,刚开门的门子还有些脾气,嘴里骂骂咧咧:“那家的催命的,不知道现在天黑了么?有什么事情明天赶早,这会儿大爷们都已经歇下了。”

    跟着罗彦时间久了,虽然在罗彦的警告下从来没有仗势欺人过。可是此刻听了这门子的话,阿全心里也有些怒火。感情我俩马上颠簸了这么久,就等来你这么一句话给打发了?于是乎怒道:“给我张大了狗眼看清楚,郎君才走一年,你们这些狗才便睁眼不认人了么?”

    被骂了这么一声,谁心里也不爽快。门子正要骂回去的时候,抬头一看,眼前那张脸就让他差点吓尿。

    慌忙间不停地告罪:“原来是阿全管事啊,是我瞎了眼,不知道是你前来。快请进,可是有什么事情,先请到偏房喝茶,我这就去叫陈县令。”

    “好了好了,你且去叫陈县令,就说我家郎君前来,有要事相商。”阿全也知道这个时候可容不得自己耍威风,阻止了门子进一步的赔罪,直接差使他说道。

    门子心里也是一惊,心里不停后悔呢,没想到前任那个杀神一般的县令也来了。自己今天是倒了什么霉,居然眼瞎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唉,看来明天是要去烧香拜佛求点保佑了,不然小命迟早得搭进去。仓皇地指了指偏房说道:“感情罗县令也来了,既然事出紧急,那阿全总管先和罗县令歇着,我这就去叫醒陈县令。”随后一溜烟往后衙跑去。

    其实此时的陈如玉还没有睡呢。

    如今京畿道各县都是一般情况,干旱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不少人家卖儿鬻女,前些时候李世民发尽宫中资材赎回民间孩童,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可是这季节正是长庄稼的时候,偏生缺水。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今年颗粒无收,百姓们怎么过活?

    作为县令肯定发愁啊。这不,此时他就正在想办法呢。

    正入神的时候,忽然就听到门外有人喘着大气说道:“陈县令,你快去看看,前任罗郎回来了,说有要事要找你。此刻他主仆二人正在偏房等候。”

    顾不得是什么人说话,陈玉如立刻站起来走出房门,一看是门子,急声说道:“快,带我去见罗郎君。他来了,我这心里的愁苦终于有了解救的希望。”门子闻言,哪里还敢怠慢,立刻就走到前头,将陈玉如带到了前院偏房中。

    陈玉如进来的时候,罗彦正好被阿全接到了偏房。百姓们太过热情,罗彦也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这才从人群中挤出来。要不是阿全说罗彦有要事找他们的陈县令商议,恐怕这个时候罗彦还被围在人群中间呢。

    陈玉如进门就喊道:“郎君,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这些天我一直愁眉苦脸,就想着要是郎君还在蓝田,也不必我等这般忧心。你这一来,于我可真的就是天降甘霖啊。”

    这客气话说得罗彦哈哈一笑,和陈玉如见过礼以后,罗彦示意他坐下,这才张口说道:“此番前来,或许我不是你的甘霖,反而是你的烈阳也说不好。长话短说,我是刻意改道来蓝田的,为的就是验证一些事情。原本想着见了你以后详细询问,不过在路上我已经验证好了。这一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听到罗彦的话,陈玉如顿时笑不起来了:“郎君还是说说,是什么坏消息吧。”脸上的笑容由欣喜变成苦涩,陈玉如只能听罗彦怎么说了。

    不想,罗彦一开口,就让他心惊肉跳:“要闹蝗灾了。”

    “什么?蝗灾?”有些不可置信地跳起来,陈玉如惊叫道。果然,这个消息很坏,简直是坏透了。对于原本就愁苦的他,不亚于又加上了很重的担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罗彦夤夜奔长安

    陈玉如此刻是多么希望罗彦刚才说的不是真的,或者,罗彦今天压根就没有来过。

    可是,他失望了。此刻罗彦不仅就坐在他的面前,还无比确定地点头,以回应他方才的惊问。“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真的。大旱之后,常有蝗灾,想必这八个字你也听说过。”

    “我正是想到了这件事情,所以特地赶到蓝田来验证一番。不想还没有到你的县衙前,就已经发现了苗头。明日一早,你大可找个老农来问问,这个时候有蝗虫成群结队飞舞是什么征兆。”

    蝗虫的大规模出现一般都在六月以后,可是这才是五月啊,便已经这般规模。不用找人,陈玉如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叹口气,似乎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陈玉如软软地瘫在了椅子上。眼睛失神地看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啊?陛下倾尽内库才助关中百姓度过大旱,这蝗灾一来,前面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么?我这县令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遭灾不成?”

    “当然不能。不仅不能,还要做一些事情,尽可能补救。”罗彦声音不禁严厉起来。见识和体制造就了底层官员对于这种事情基本没有什么抵抗力。千百年来形成的固有思维更是将他们反抗的心思统统抹杀殆尽。而罗彦可不信这个邪,既然说了要以民为本,那么在尊重自然的基础上,一切对百姓造成祸患的,都是他的敌人。

    贪官污吏到土豪劣绅,同类的倾轧罗彦自然是有多大权力管多大事情。可是对于自然灾害来说,这个时候他就要做一个无畏的斗士。

    听罗彦这么一说话,陈玉如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起身上前在罗彦面前拜下去,也不管此刻他的品阶和官职都比罗彦大得多。“郎君,求你想个办法,一定要保得蓝田百姓不被蝗灾袭扰。念在你曾经执政蓝田的情分上,求你了。”

    说起来陈玉如也是个好官。能力暂且不说,只是这对百姓的爱护,就能够得到罗彦的承认了。

    “我有一些办法,但是必须要以县衙的名义强行推行下去。虽然不知道这个结果会如何,但是在蝗灾没有过去之前,你肯定要背负很大的压力。这一点,你能承受得住么?”罗彦问道。

    “只要能够解决这件事情,不过是承受些压力罢了,我有什么承受不住的。郎君尽管说出办法,我施行便是。”陈玉如好不容易求得罗彦开口,哪里还能拒绝。这个时候,出了不迭地答应,还能说什么。

    “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灭蝗。告知乡里,即刻开始但凡发现蝗虫,立刻捕捉去喂家禽。田间地头,皆挖地一尺清除土中的蝗虫卵。若是家禽都吃不完,那么便用铁耙反复耙过,彻底摧毁虫卵。”说完以后,罗彦还是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只能暂时保得蓝田的平安。毕竟蝗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东西长着翅膀,是会飞的。到了六月,恐怕各地的蝗虫往这边过来,那时候才是真正需要头疼的。”

    就在陈玉如想要表决心的时候,罗彦继续说道:“到了那个时候,田亩之间日夜都有人看着,夜晚架火。这段时间也让人多养些家禽,到时候肯定能够用得到。”

    陈玉如虽然知道罗彦的办法有些惊世骇俗,可是之前他认识的罗彦可不是那种满嘴胡话的人。每一次做事都是出人意表,可是每一次到最后都证明他做的对。这一次虽然陈玉如有些震撼,可是还是选择相信罗彦。而且,听他的口气,这会儿还要夤夜赶往长安,想来也是奔着这件事情去的。

    那么也就意味着,自己只不过是提前动手了而已。

    点点头,陈玉如对着罗彦深深地一拜:“也不知道再次见郎君是什么时候,这一拜,算我代表蓝田百姓谢过郎君了。”

    摆摆手,罗彦说道:“行了行了。对百姓多做点好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好了,事情紧急,我还是乘夜赶往长安,也好及早向皇帝禀报。你且先歇着。”对着陈玉如点点头,叫了一声阿全,罗彦便走出门去。

    可是待门子将县衙大门打开的时候,罗彦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县衙门前围满了人。

    天色已黑,忽然间看到这么多人,那反射着灯光的眼睛齐刷刷看向自己,罗彦还真的被吓了一跳。心里暗想着人吓人吓死人,但是脸上还是展露出笑容。

    “罗县令,咱们可是想死你了。”

    “没想到你老人家一声不响就走了”

    “是啊是啊,走的时候好歹也跟我们说一声啊,也让我们送一回。”

    ……各种呼喊的声音传到门前三个人的耳中,陈玉如略显羡慕地说道:“郎君离开蓝田一年,百姓们犹然颇为怀念。为官如此,不负今生啊。”他如今也算是尽心尽力,虽然也得到了百姓的爱戴,可是哪里有今夜这么震撼人心的场面出现过。

    “百姓所求不过是温饱,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你便是个好官。官声这种东西,有时是只不过是需要你坚守一点信念罢了。如今你也做得很不错了,想必将来调任,场面会更加宏大。不过到时候需要记住一件事情,不要因为你,让一地百姓多什么负累。”罗彦略带提点地跟陈玉如一说,便走到人群当中。

    “诸位乡亲,年前一别,今日重逢,看到大家依旧安居乐业,罗彦深感欣慰。当今陈县令自赴任以来,颇为勤恳,想来大家也有目共睹。还望诸位今后能够多多配合陈县令,官民一道,将蓝田变成京畿地区的乐土。诸位,今日罗彦还有要事,此刻便要上路了。待他日有暇,再来蓝田看诸位。”

    边走边跟周围的百姓聊几句,罗彦已经说了有要事,自然没有人会去阻拦他。很快他和阿全便已经拉了马走到路上。

    向以陈玉如为首的一大群人拱手,便不再回头,径自牵着马向城外走去。

    身后,则是紧跟着默默相送的人群。

    随着队伍的不断壮大,到了城门前的时候,居然把整条街道都给堵满了。转身,对着陈玉如说道:“记得我说的话,心有百姓,天地自宽。后会有期。”说完飞身上马,便出了城门。

    夜路也不是那么好赶的,虽然时间到了五月,这段日子天气也比较热。可是入夜以后快马飞奔,身上还是感觉有些凉飕飕的。更何况,这路途当中也不乏野兽出没,一个弄不好,还真是会丢了小命。不过罗彦自己也配了横刀,马匹并没有用尽全力驱赶,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即便是路上压根没有什么行人,可是一路奔来,到了天亮的时候,也只是刚刚进入长安县的地界。

    远远的能够看到长安城在初阳的照耀下一片辉煌,可是想要到达长安城门前,还需要大半个时辰。此时的阿全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夤夜骑马,骑术不精湛的他肯定比不上罗彦啊。

    “阿全,这会儿天也已经亮了,也到了长安地界,人慢慢多了起来。我看啊,你还是先到前边的茶馆歇歇脚。我一个人先赶到城中,把事情向朝廷禀告。”罗彦也看出阿全此时却是已经不能撑下去了,要是再赶路,恐怕回到府中也要大病一场。

    “郎君,我还是随你一起去吧。我还能撑得住。”事情紧急,阿全虽然知道自己身体不行,可还是强撑着说道。

    “行了行了,你什么情况我还看不出来么。前边那个茶馆你就下马歇着,今天晌午到府里就行了。”最终还是让阿全下去歇着,罗彦自己继续往长安城中赶。

    还好等罗彦到的时候,城门都已经开了。城中不能走马,漫长的朱雀大街对罗彦无疑是一个挑战。街上行人虽然比较少,可是马匹不能和人相比,不是罗彦走多快,它就能够跟上的。而且,还要防备着行人。眼珠子转了一下,当看到城门口的一家客栈的时候,罗彦就有了主意。

    走上前去,对着那正在打扫门前的小厮说道:“我这匹马暂时寄存在你这里,这是我的名帖,这些是定金。中午我来取马,到时候还有赏钱。”从怀中掏出自己的一张名帖,还掏出一个钱袋,连同缰绳一并塞到小厮的手中,也不待那小厮说话,便立刻狂奔向前方。

    小厮正要埋怨几句,那客栈老板边走了出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回禀主家,方才有人塞给我一页名帖和一些钱,让我照顾他的马匹。也不待我答应,他便走了。真是奇怪。”

    这样的事情一年也见不上一两回,此时这老板也来了兴趣,便将那名帖捞过来,打开一看。

    于是乎瞬间他就惊呆了,不想今天一开门就来了这么一尊神。虽然不曾住店,但是给的那些钱他看过了,绝对不少。这算不算是开门红呢?想着这些,老板咧着嘴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言蝗灾惊中书

    罗彦心里知道朝中的磨叽,一刻也不想耽误。迎着初升的朝阳,一路狂奔就到了宫门前。

    此时他还没有办法直接面见李世民。按制地方官朝见皇帝,若非召见,是需要经过一系列的程序的。何况此时他风尘仆仆,也不太适合见李世民。倒是三省六部,不仅可以用人情关系,还能够以合乎礼制的方式前去。

    把守宫门的千牛卫大老远就看到一个人毫无形象地朝着宫门狂奔而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可是此时都将手握紧了兵刃。要是来人想要强闯,必然让他血溅五步。这皇宫可是大唐的颜面,真要随随便便让人给闯了进去,皇帝丢脸不说,到时候迁怒之下,他们性命都不保。

    等人影离得近了,千牛卫们正要喝止的时候,忽然间就听对面那人高声喊道:“金州博士罗彦,有要事请见房中书。还请诸位速去中书省通报。”

    原本诸多千牛卫迎着阳光,虽然相隔不过十数米,但仍旧没有看清楚来人的样貌。不过一听这声音,千牛卫们心里就有底了,确实是罗彦无疑。当即把守宫门的小校向身后的侍卫点点头,便有人跑进去通报了。而留在宫门外的人,还是得照例检验罗彦的身份文牒。

    说是检验,其实也就走个过场。

    虽然和罗彦不是很熟悉,可怎么说也是名人一个,小校将罗彦的文牒还回去以后,笑道:“罗博士怎的这般着急,可是有什么急事。其实早上的时候,若是着急,大可骑马过来。”虽然此时他的官阶比罗彦高出一品不止,可还是不敢怠慢。正好有这般拉近关系的机会,他也不会轻易放弃。

    “即便事态紧急,该遵守的法制还是要遵守。何况我是看着时间过来的,这时候正好各部的官员刚刚到了衙署。要是早来,想必也要在这里等许久。”嘴上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其实罗彦自己知道,那匹马赶了一夜的路,即便训练有素,到了这街市上难免有失蹄的时候。与其多生事端,还不如自己稍微累一点。

    听着侍卫有些恭维的话,也顺势闲聊了几句,那前往中书省通报的侍卫就已经赶回来了。

    罗彦感觉自己的名头还是相当管用的,只不过是道一声名号,就连具体的事情都没有说,便让自己进了宫门。当然了,人家也不可能让罗彦一个人瞎闯。即便是他自己就认识路,还是有千牛卫带着他到了中书省门口才回去。

    心里都就像是一团火在烧灼,也顾不得好生大量一下这中书省的外观,罗彦便对着看守大门的侍卫一拱手,道声名姓便自行进去了。方才千牛卫禀报,这侍卫也知道是什么事情,自然不会横加阻拦。

    不想正迈进大门,便看到里头出来一人。呵,居然还是熟人。

    中书省也有诸多的官吏品阶相当低,不过因为所处的职事,那些三品大员们也不敢小看。罗彦这会儿见的这人,便是身穿绿色官服,赫然和罗彦一个品级。见到罗彦之后慌忙迎上来,对着他先是一拜,这才说道:“听到是罗博士前来,房中书便让我前来迎接。多谢罗博士举荐之恩,不然马周还是那城外集镇上的落魄客。”

    来人赫然是那马周。自打在新丰镇上见过以后,罗彦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虽然他此时也不过是一个七品官,可是看那个精气神就知道,在中书省中混的很不错。再说了,罗彦这起起落落几年了,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七品官。而那陈玉如在官场混迹四年,如今也才是六品。

    笑着将马周扶起,罗彦说道:“看你这个样子,便知如今也是春风得意。你要是没有才学,如何能在这大唐中枢过的如鱼得水。所以啊,感谢的话不要再说了。我看重你,那是因为你是大唐需要的人。你做的越好,我也越觉得与荣有焉。”马周的本事以前是罗彦凭借先知先觉,可是如今看来,还真的是名不虚传。

    看着罗彦一身狼狈,马周也知道罗彦要说的事情肯定非常紧要,也不再和他多说,便将其引到房玄龄的房中。

    此时房玄龄也是刚到自己的衙署,倒上一杯茶水,脑子里正想着朝会上的一些事情。门外马周的声音响起,他便抬起了头。待房门打开,罗彦进来的时候,一眼瞧过去,便被罗彦的样子给逗乐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给你这个以懒散著称的人这般狼狈?”

    说着还给罗彦看座。

    跑了这么久,罗彦还真的是累了,也不客气,坐在上边就说道:“过几天,恐怕京畿地带会有蝗灾。你说,这个事情算不算紧急?”

    “蝗灾?不可能吧,各地报上来的都是旱灾。而且刚刚有些起色,我这里这两天报喜的文书不下二十多本。怎的到了你的口中,反而说有蝗灾发生?”房玄龄虽然比较看好罗彦,但是事关重大,而且只有罗彦一人说要闹蝗灾,其他地方官可一个个都是来的喜报。一个不愿相信,一个不易相信,就导致房玄龄心里头满是狐疑。

    瘫倒在椅子上,罗彦急声说道:“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么?蓝田。前几日过了子午关,我便发现有些不对头。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想,还刻意到蓝田实地查验了一番。这个时间,你什么时候见过上百蝗虫成群结队飞来飞去的?何况久旱之下,必有蝗灾,这句话房中书你也曾听说过吧。”

    至于更多的掘土取卵这些验证的办法,罗彦自己没有时间,而且既然有一种严重心中猜想的事实,更多办法还是让朝中那些高官们吵闹的时候再去亲自验证好了。

    “这件事情,我会差人到长安县验证。想来也就是半天的事情,你且回去洗漱一番。要是所言不虚,想来也就午后,宫中便会差人找你。事情既然是你发现的,便要由你细说,我等久居长安,外边是个什么情况,一时之间还真的说不了那么详细。”房玄龄听了罗彦说的话,表情也有些凝重。

    前些时候跟着李世民只顾着管旱灾赈济了,却忘了这种灾害过后的影响。罗彦虽然不能拿出切实的证据,可是就凭他说的两点,就足够引起重视。而且这个事情,想要验证也很方便。长安县治下的土地今年也是遭过灾的,让人取土一斗,带到长安让司农寺的人查验一番就知道了。

    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罗彦这会儿将事情说完,还真的是有些累到受不了了。站起身来对着房玄龄一拱手:“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歇息一会儿。赶了两天路,是在有些困乏。剩下的事情,就要劳烦房中书了。”被房玄龄送出房门,罗彦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出太极宫。

    事关重大,房玄龄也不怠慢。着人招来司农寺主官,不容置疑地说道:“你等这会儿就差人去长安县中,分四方各取土一斗带来长安。然后详细查验其中蝗虫卵,并将结果呈报上来。记住,一定要快,不要有任何隐瞒。”经营了一年,房玄龄的气场让司农寺卿没有丝毫质疑,立刻转身出去前去办理。

    此时的房玄龄才将后背紧贴在椅子上,几不可闻地说道:“但愿这次你真的说错了。唉,罗彦,你小子可真的是个灾星啊,每次见你,都没什么好事,偏生还真的缺你不得。也无怪陛下对你是又爱又恨。”

    司农寺的动作很快,不出一个时辰,就有快马从长安城的四道城门飞出。常年被司农寺差遣,这些人早就熟悉了其中的程序。随便走到哪田间地头,深掘半尺,这才将下边的土壤装到专门的容器中。秉承宁多勿少的原则,这些人都是掘斗半土,这才收拾起来上马飞速赶回。

    虽然去的地方有远有近,但是总共七八处地方往返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到了司农寺再进行分拣和识别,总共花了两个多时辰,一份让司农寺卿心惊胆战的汇报就送到了房玄龄手中。

    房玄龄有些疲惫,从早上开始他一直希望罗彦所说是假的。可是,眼前这份详细的汇报却告诉他,罗彦没有说谎。一斗土中最少的都有五六十的虫卵,这个数目让房玄龄头皮都有些发麻。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土壤中那些蝗虫卵一个个孵化,然后从土壤中飞出,最后结成铺天盖地的黑云。

    想到这里他额头就冒出了一阵冷汗。

    对着眼前的司农寺卿说道:“回去好好准备一下,看这个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历代蝗灾发生,我等该做些什么,到时候就需要你来提供一些意见了。”司农寺卿哪里不知道事关重大,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慌,对着房玄龄一拜。待出门之后,原本还比较缓慢的步伐一下子快了起来。

    听房玄龄的意思,到时候面圣他肯定时要参与的。不仅参与,还要给诸多的上官提供意见。这事儿虽然归他管,可是几千年来,凡是闹蝗灾,无非就是赈济和祭天,自己虽然是司农寺卿,却也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一时间,这司农寺卿无比愁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直言灭蝗惊朝堂

    房玄龄是算好了李世民吃过午饭好好休息之后,才去找他的。

    连续两个月节衣缩食,还要处理大量的朝政,说李世民不勤政那是假的。好些时候他们这些臣子都有些愧疚,毕竟皇帝勤政,就代表着他们能力不足。不然让李世民有点时间喝喝茶调**,不也挺好的嘛。偏生这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压根就没有让任何人休息的意思。

    尤其是李世民的这些铁杆,特别心疼李世民,因此好多事情尽可能自己解决。就算是解决不了,也想着如何让李世民能有点喘息的时间。就像今天一样。

    房玄龄到的时候,李世民刚刚睡醒。虽然睡眼惺忪,但是依旧抱着一本奏疏慢慢看着。房玄龄进来居然也没有能够打扰到他。

    “陛下,这里有件急事,还请陛下过目。”房玄龄这会儿也有些脸黑,事情比较严重,他头疼。

    听声音是房玄龄,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疏说道:“出了什么事情,说说吧。”嘴上说着,可是声音还是有些虚弱。显然刚刚起来,这精神头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当然了,也和这段时间日夜辛劳有些关系。

    听的房玄龄是眉头一皱,可是眼下的事情又不能不解决。没办法,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不说都不行了。

    “陛下,说这件事情之前,还是请你将三省六部的首脑以及司农寺卿和罗彦都叫过来,然后再看看这份文书吧。这是今天司农寺做出来的,里头是长安县七处地方随机取土核验过的。”说着,让内侍把文书呈送上去。

    李世民拿到文书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观看,而是向房玄龄问道:“怎么?罗彦也回京了?虽然还没有看,但是你说的事情肯定和农事有关。可是,将罗彦叫来能做什么呢?他虽然博学,但是也没有达到连农事都相当熟悉的程度吧?”

    “这次陛下还真的是说错了。这件事情,就是罗彦星夜从蓝田县赶回来告知于我,我不相信之下,才让司农寺派出人手查验的。要不是罗彦,恐怕这件事情真是就是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了。”房玄龄说的真切,可是并没有把什么事情说出来一切,还需要李世民自己看过文书之后才能知道。

    七个结果,加上房玄龄的结论,也不过就是半刻时间李世民就读完了。

    只见他一脸的悲戚,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天不佑我大唐,使我生黎多艰。这旱灾还没有过去,蝗灾又来了。如此下去,关中的百姓还怎么过日子。”说话间居然连眼角都湿润了。作为皇帝,依旧相信天命的他,嘴里没有说出来的便是:难道,真的是上天降给我的惩罚么?

    一时间,大殿之内的内侍和婢子们纷纷跪下,便是房玄龄也默默无言,只是躬身对着李世民。

    良久,李世民叹口气说道:“行了,都起来吧。等他们都来了,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关中百姓,不能继续受苦了,不然绝对要出大乱子。”

    当宫中来人的时候,罗彦还在自家床上酣然大睡。累,实在是太累了。那寄存在城门口的马罗彦都是让人过去牵回来的。至于他自己,平生第一次被婢子们服侍着洗澡,还在浴桶中就睡着了。婢子们满脸通红给他擦干了身子,这才扶着他躺在床上。

    这样的动静都没有将他唤醒,可想而知睡得有多深。

    罗彦是被下人摇醒的。皇帝召唤,这等大事也容不得下人们怠慢。宁可事后被自家主子骂一顿,也不能让主子怠慢了皇帝。不然那可就吃罪大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是宫中来人,罗彦就知道是什么事情。虽然还想着强打精神,可是刚睡起来能有多少精神头啊?即便是用凉水搓了把脸,也不过是将迷糊的眼睛堪堪睁开。近乎是被下人抬着送到了马车上,罗彦没有放下丝毫可以休息的机会。

    到了宫门,这才有些精神,一路跟着侍卫,不长的时间就到了殿前。

    此时距离李世民叫人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除了罗彦,其他人这个时候都到了。当罗彦迷迷糊糊地走进殿中,赫然发现大唐最高级别的所有官员都在这里了。这样的情景罗彦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可是这种凝重的气氛确实首次感受,不知不觉,居然就愣神了。

    而殿中这些大臣,此时也有些惊愕地看着罗彦。

    方才李世民倒是让他们传看了文书,他们心里也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李世民和房玄龄并没有说这件事情和罗彦有什么关系。待罗彦进来的时候,这些人心里不禁想到:“怎么哪里都有这货?而且一旦出现,基本上没有什么好事发生。”无形之间,罗彦被冠上了类似死神小学生一样多称号。也不知道他了解以后,会哭成什么样子。

    让罗彦坐下,李世民也不管罗彦没看文书,就开口说道:“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办,诸位说说想法。”疲惫的声音中透漏出一些脆弱,可是群众也没有办法。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困苦的时候。谁说老大就一直坚强了,那都是人前强撑着,如今心腹在侧,李世民也不会刻意去伪装太多。

    礼部的官员向来对于这个有个固定的套路,当即李孝恭就说道:“陛下,旱灾蝗灾接踵而至,有必要选择一个吉日祭天。不论怎么说,祈求神灵是没有错的。”李孝恭的长项是打仗,对于朝政也是一知半解,现在当了礼部尚书,一切都有成例,因此他也只能这么建言。

    长孙无忌掌管户部,此时没有紧锁着说道:“前些时候因为旱灾,陛下的内库已经耗尽,各地府库也都出去了不少的钱粮。要是蝗灾起来,事情得不到解决,府库可就彻底空虚了。”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京畿地区此时可是产粮要地,蝗灾过后没有收成,朝廷便要赈济。不仅如此,来年还要免税免征,这些加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相对无言,此时只能把希望寄托到司农寺卿的身上。

    这司农寺卿虽然地位很高,可是毕竟劝课农桑可以,应付天灾还是有些勉强。见众人都看着他,只能站起来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统统说出来。“微臣回去之后详细查过历代治理蝗灾的办法,首先便是核实受灾人口,其次减免田租节约粮食,发给农具和种子补种,还有便是赈济。”说完便抹抹额头上的虚汗。

    “我要地是行之有效的预防方法,不是你说的这些灾后补救的措施。”也是给逼急了,李世民怒喝一声,随后便大口喘起气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蝗灾对如今的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预防。可是既然这位是司农寺卿,总是要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此刻见彻底没有了希望,李世民失望之下自然有些气急败坏,骂出声来也是情有可原。

    司农寺卿被这么一喝,吓得连声求情。当然了,气头上的李世民也不会说拉出去砍了的那等糊涂话。砍了这个,重新换上来一个,朝阳是没有办法的。

    叹口气,李世民有些无奈地说道:“行了,你等就先下去做好赈灾的准备吧。”

    就在这些人准备跪谢回去的时候,忽然间听到罗彦开口:“陛下何必如此。蝗灾并不是没有办法防治,关键要看,陛下到底能不能下定决心。要是陛下能够做到,这蝗灾虽然不可能完全避免,但是,尽可能减少损失还是可以做到的。”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本准备起身告退的重臣们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罗彦的声音在李世民耳中不啻于仙音。此刻急忙站起来,也不顾君臣名分,慌忙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什么办法,进之快来说说。只要是能够防治蝗灾,有什么决心是我下不了的。”拉着罗彦,李世民的动作就像是在哀求一样。

    略微向后退了一些,和李世民拉开一点距离,然后俯身下拜之后,罗彦便张口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无非就是灭蝗罢了。”

    罗彦嘴上说的轻松,可是在其他人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一样。谁都没有料到,罗彦居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将灭蝗挂在嘴上。

    当即有人就跳出来反对:“这不行,蝗害乃是上天将给人的惩罚,我等岂能逆天而行。要是因此获罪于天,岂不是百死难赎其疚。不行,这绝对不行。”随后便是连长孙无忌和房杜这样的熟人都开始异口同声反对。

    而李世民虽然没有开口,可是他眼中的错愕和震惊并没有比别人少半点。

    罗彦不着急反驳。等这些人都说完了,他才笑着对眼前这些大佬们说道:“历来大旱大涝之后,最容易引发疫病和蝗害。想来诸公熟读经史,都知道这件事情。今年的蝗害也不例外。难道,诸位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蝗虫也不过是吃粮食的虫害,哪里来的什么天将灾劫?若真是上天惩罚,为何不来这雷霆万钧呢?”

    说完以后,对着李世民一拜说道:“陛下要是同意,便下旨让京畿各地实行灭蝗,稍后我便将条陈送上。若是不同意,那便当我没说好了。”

    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世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罗彦在等待,等待李世民的抉择。

    世间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在这个时候也是。一边是罗彦一个人,另一边是三省六部的所有首脑。如果这个时候李世民拿不定主意,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返回蓝田,用自己的影响力在一县之内推行灭蝗的做法。罗彦不想做圣人,但是也不想把自己的正确思想埋没,然后导致生灵涂炭。

    李世民不是第一次陷入两难境地。也不是第一次做罗彦给他的选择。

    虽然他也听到了手下这帮重臣的极力反对,可是,凭借着对于罗彦过往言行的盲目信任,以及对蝗灾爆发后局势的紧迫,李世民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条少有人行的道路:“进之,回去以后,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写出来。玄龄,通知京中五品及以上的官员,明日一早朝会,若无其他事由,一律不得缺席。”

    李世民已经很坚决地表达了他的选择,即便此时依旧有大臣苦苦反对,但是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也知道你等担心什么,但不论怎么说,必须要保证百姓能够平稳度过这场灾难。所谓祭天修德,不过是我等一厢情愿。天若能够及时收回这场灾难,便是要我斋戒一年,我也愿意。可是,行么?”

    两个字的反问,让原本还想劝阻他的重臣们适时闭上了嘴巴。行么?肯定不行啊。真要是行之有效,史书上早就大写特写了,还用得着他们在这里愁眉苦脸。

    这可是拿住了这几位重臣的软肋。既然谁都没有办法,那还不如打破既定的规则。试试,未尝不可。

    罗彦很开心。他喜欢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也喜欢自己能够将所知的东西化为对黎民百姓的帮助。如今李世民做好了选择,那么也就意味着,只要自己能够在明天顶住朝堂上的压力,和李世民相互配合,那么这场蝗灾,总是会比脑中史书里所写的破坏力小很多。

    朝着李世民一拜,罗彦也没有等待眼前这些高官,疾步出了大殿,似乎一刻也不愿意久留。

    “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天灾袭来,难道仅仅凭借人力就可以消泯么。”房玄龄叹口气,似乎是对于罗彦提出的事情还是有些反对。

    “一直以来,他都相信人定胜天。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次他也能够拿出非常有效的办法来做这件事情。更何况,我们不相信他又能如何,陛下相信就够了。”长孙无忌走在房玄龄身后,也是浅浅一叹。不过这叹息和房玄龄的又有所不同。

    “我看你们两个啊,还是想想明天在朝堂上,到底该如何选择吧。”杜如晦倒是看的清楚:“你没看到方才他让陛下选择的时候,分明就是踌躇满志的样子。要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我想他也不会如此冒然提出这样的办法来。可是,到时候难道真的要和陛下唱对台戏不成?”

    朝议自然是放开了言论。那个时候基本上都实行的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当然了,原地要是一意孤行,在影响不大的情况下,倒是也可以通过。但是,他们三省六部已然有权利将李世民的诏书驳回。到底该怎么选择,这是一个问题。不仅杜如晦在愁,听了他的话,便是周围其他的臣子也开始发愁。

    次日一早,李世民尚未到来,太极宫中便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年前的一番改制,固定三天一小朝会,十天一大朝会。这大朝会便是要求长安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

    可是上次大朝会开过也就是三天时间,本来今天只需要一场小朝会,三省六部的官员前来奏事便可。可是昨天下午突然间就接到通知,除非是有特殊原因,不然一概不得缺席。待御史们一个个将官员点清楚,汇报给中书省以后,贞观朝第一遭例外的大朝会,就这样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中开始了。

    “昨日司农司查验过长安县七处土地,发现土中蝗虫卵异于往常。经过反复推论,最终认定不久之后,很有可能在京畿道发生大规模的蝗灾。今日急召诸位臣工前来,便是为了商议此事。蝗害近在眼前,诸位有什么好的办法,尽可能说出来让大家参详一番。”李世民可没有兴趣听阶下诸多大臣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一上来就将主题说了出来,静静看着殿中众臣的反应。

    事出突然,饶是很多人宦海沉浮,养气的功夫深厚,可是依旧架不住这样重大的消息袭来。心知此事需要朝臣商议一番,那御史言官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检举班中相互交头接耳的人。这事儿便是他们,此刻也在相互议论。不仅为这个消息本身,还有方才李世民所说的处理方法。

    但是,还能有什么方法呢?好多人都习惯于沿袭前例,而前例不就是积德修行。说得更加清楚一点,就是皇帝带着百官沐浴斋戒,百姓带着妻儿庙观中祭拜神佛。随后再大搞赈济之类的举措,尽可能将百姓安置在各个州县的治下,不令产生流民。等蝗灾过了,再补偿种子和食粮,开始补种。

    百官心中极度纳闷。虽然这蝗灾未发,可是三省六部的官员难道就没有告诉皇帝这事儿该怎么办么?非要兴师动众搞一次大朝会,到头来还不就是说这些话。

    李世民此刻还是对于这些朝臣抱有一丝的憧憬。他希望里头能够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说一些办法,既不用像罗彦的言论一样惊世骇俗,又可以行之有效地解决蝗灾。

    等啊等,听着殿中的议论声已经持续了差不多有一炷香,李世民终于坐不住了。没有办法,你们还在这里瞎**什么。“够了,给了你等这么长的时间,不是要让你们相互间交头接耳相互闲谈的。”这一声怒喝,让原本嘈杂的朝堂顿时间安静下来,随后便是群臣异口同声的请罪声。

    早就厌烦了这样的李世民,此刻也只能没好气地说一声:“行了行了,看着你们这样我就心烦。罗彦,这个时候你不出来,还候在那里干嘛。难道要我亲自下去请你不成?”实在是不想让这些朝臣继续耽误时间了,李世民只能亮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招数——召唤罗彦。

    直到这个时候,朝臣们回头一看,才发现文臣队伍的最后面,远远缀着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人。待内侍扯着尖锐的嗓音对着殿外一声唱名,罗彦这才从长长的队伍最后边不疾不徐走了进来。待走到和那些各部郎官们一个层级的时候,这才俯身一拜,向李世民问好。

    御史有心告他个失仪之罪,可是人家是李世民亲**上来的,总不能半句话没说就先被自己给弹劾一遍。这样的话怕是李世民就会把方才的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没办法,只能任由罗彦这般了。

    在袖中掏啊掏,少时就掏出一册并不厚的条陈。打开条陈以后,罗彦便自个儿念道:“灭蝗论第一章,杀灭蝗卵。掘土一尺,以铁耙反复耙过,随后以石滚子将土地压实。驱家禽于田间,令其啄食……第二章,灭成虫。白日驱使百姓捉虫,可喂养家禽家畜,或者焚烧殆尽。夜间燃大火,使其自行飞来焚烧之……”

    罗彦所念的这些,可是尽最大可能将现有的一切条件利用起来,不仅有人力灭虫,还有蝗虫的天敌进行生态治灾。

    一种朝臣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依旧觉得很厉害。至于对于赈灾的事情,无非就是些开仓放粮禁酒禁奢的言辞,却是朝臣们可以听懂的。

    念完以后,大体的意思他们都懂了,不就是说要凭借人力进行灭蝗么。这可不行,会触怒老天爷的。

    不待三省六部的大员们张嘴,很多人就开始反对起来。

    “不行,这绝对不行。蝗灾本是天意,我等岂能逆天行事。”

    “莫要仗着陛下恩宠便肆意妄为,贪图功劳,也不能做这等悖逆上天的事情。”

    而罗彦的老熟人庞峯城此时更是出班带头反对道:“陛下莫要听这小辈的妖言,蝗灾已经是上天降下的警示,我等只需勤修阴德,自然会祸患消泯。这罗彦年纪轻轻,功利之心极重,此番必定是想着邀天之功。陛下千万不要听信他的悖逆之言,不然上天降下更大的劫难,岂是我等能够承受的了的。”

    祸心显然不小,庞峯城一席话不仅反对了罗彦的办法,甚至还咬了罗彦一口。若是这些罪名坐实,那么罗彦以后也不用想在宦海中求索了,直接回家去种地就行了。

    虽然李世民还是有些摇摆不定,可是罗彦的重要性可不是庞峯城的一席话就能够抹杀的。叹了口气,李世民示意房玄龄上前解释一番。

    “行了,庞侍郎你且先退下吧。蝗害征兆一事,便是罗彦首先发现在,这才快马飞奔数百里汇报上来的。若说邀功,他早在昨日就可以邀功了,何必在这里受你我质疑。倒是他说的这些事情,诸位到底是什么看法。若是反对,因何反对?若是同意,因何同意?今日朝堂之上,就是要讨论这些事情。”

    一席话让群臣又是一阵沉默。既然房玄龄说罗彦昨日就上报了,那么今天这些话,包括之前李世民将他叫上来。难不成,这灭蝗一事,是李世民主导,让罗彦来背锅的?

    李世民此时浑然不知,他又为罗彦背了一次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以一当百的胜利

    罗彦静静地听完一个接着一个朝臣对他的抨击。不论是栽赃嫁祸还是炮制罪名,始终一脸平静地罗彦,内心却压根没有一丝的冷静。

    如果说此刻他心中充满了什么,那么怒火是唯一的答案。

    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只顾着攻讦自己,却丝毫不管自己的办法是否有用。当真是私心至此,其心可诛。但凡是出列横加指责他功利心重的人,一个个都被他记在心里。原本这件事情罗彦压根就没有功利心在里头,相反,他都做好了因此不得势的准备。

    可是这样一片衷心,得到的却是构陷,理由更是莫须有。这如何能够让他不记恨。

    他功利心没有,但是记仇的心倒是因此有了一颗。

    听完了一大群人或者落井下石,或者竭力反对,到最后基本上能够说上话的都说完了,罗彦这才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站出来,对着李世民一拜,说道:“陛下,臣有三个问题,想问一问堂上诸公。若是诸位能够都回答出来,我便什么也不说,乖乖领罪自乞还乡。可是诸位要是说不出来,那么还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大家心知肚明,方才说了一通人家的坏话,这会儿不出来反驳一通,怎么会是罗彦的风格。

    李世民虽然不想让罗彦把事情闹大。可是先前众人各种诽谤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止,这会儿要是阻止罗彦,难免会让罗彦心中不服。若是其他人其他事,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事关重大,现在不听罗彦的,可以。将来万一事态严重,不得不启用人家的办法,那还不把脸都丢尽了。

    “问吧。”无奈之下,李世民只能一脸苦涩地说道。

    “敢为诸位,所谓天子,是何取义?”

    这还用问,天子,不就是上天之子。从汉代以来,这天子的名号一直这样叫着,以示正统。如今即便是李世民皇位来路不正,可是谁又敢胡说八道。

    虽然心知肚明,可是无人敢应。看着寂静的朝堂,罗彦嘴角含着笑容,对着庞峯城说道:“方才庞侍郎奋勇当先,此刻想来也不会落于人后。这个问题,便由庞侍郎来回答如何?”

    虽然不知道罗彦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妙。此时听罗彦指名道姓要他回答,庞峯城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天子,自然便是那上天之子。上应天意,下牧黎庶。”

    庞峯城回答的极尽奉承,但是这也是儒家对于天子的一种认定,所以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要是他说的再含糊一点,或者说再吹捧一些,罗彦想要为难他还得费点功夫。偏生他为了谨慎起见,说了这样一个标准答案。“那么,我便不好意思了。”罗彦心里暗暗想着,嘴上却没有闲下来。

    “那么,诸公既然说这蝗灾是天灾天意,人意不可违。不知道这开仓赈灾算是顺应天意呢,还是逆天行事?”

    “这个,这个……”一瞬间不仅是庞峯城,便是连方才那些大肆反对罗彦说法的人,都被这句话问的哑口无言。灾劫本来就算是惩罚,那么开仓赈济也确实算得上是逆天了。但是你要不赈济,到时候天意是顺了,人心就逆了。这个问题简直就无解。

    罗彦将目光投向庞峯城,继续问道:“庞侍郎,你说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没办法,庞峯城只能从牙缝中挤出来这么一句话。原本想着用这样的话糊弄过去,但是罗彦哪里会放过他。

    “既然赈济是德,难道提前消泯虫害,让百姓少遭灾难便不是德?”

    穷追猛打之下,庞峯城此时哪里还有当时指责罗彦的那般意气风发。冷汗从他额头冒出,原本有些微胖的身体此刻不停地抖动。居然是被罗彦以三个问题逼入了死角。说皇帝德行不够?还是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太过扯淡的回答压根就不能让罗彦满意,反而会招来更多的诘难。

    一时间庞峯城闭上眼睛,低下头却是不再说话。

    “既然如此,诸位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了。庞侍郎,王给事中,李御史……”念了一大通人名,每一个都是方才说他功利心重的。众臣在惊讶罗彦那变态的记忆力的同时,脸色也有些难堪。尤其是那些被点到了名字的的人,此刻更是憋得脸色通红。

    “罗彦,你这是挟私报复。”无言以对的这些人只能重新构陷一个罪名安在罗彦头上。不过,显然让他们失望了,罗彦确实承认了:“我确实在报复。但是,是不是先把你们恶意构陷的事情说清楚。”冷笑着,罗彦压根不怕事情闹大自己遭难。

    听完罗彦的话,这些人脸色一阵铁青。虽然罗彦的官衔不高,可是被人家在朝堂指责恶意构陷,这得多大的罪责?

    “行了行了,尔等也不要再炒了。方才罗彦念道名字的这些人,罚俸一个月。至于罗彦你,虽然事出有因,但是私心甚重,也罚俸一个月。至于这灭蝗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今日下去,便由中书省通传京畿,勿令京畿道各地都奉行罗彦所说之法。此外,京畿道外,也要让地方州县时刻观察,一旦有蝗灾的迹象,立刻依此法处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李世民心里也相当高兴。从罗彦这篇详细的灭蝗论里头,他发现要是完全按照里头说的做,效果必然是非同一般的。

    没有再给罗彦许诺什么,此时李世民就等着,看一个月以后,京畿各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满朝文武,在一声退朝中,怀着复杂的心情各自散去。田假中被忽然叫来朝会,还遭遇了这样一件蛋疼的事情,群臣心里头说没有什么不痛快,那绝对是假的。罗彦那会儿三个问题的一番抢白,让很多人心里头也陷入了迷茫。这天灾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有些深色复杂地走过来,对着还站在那里的罗彦问道:“进之,方才你那三个问题,在你心中,到底是怎么看的?”

    房玄龄的话代表了很多人的心声,他们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因此原本转过去正要离开的身体,一个个都停下了脚步,静静站在那里等候罗彦的答案。

    “旱涝是天灾,各个州县却年年兴修水利,而户部更是将此作为考核官员政绩的一个方面。蝗灾也是天灾,难道就要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在我看来,凡有损生黎有损社稷的,即称之为灾,不过是邪祟,哪里还能代表天意。生老病死都是天意,那我等生病就医都是逆天。如此看来,天意不过是催我等活得更好罢了。”

    有感于这个时代眼界的狭隘,罗彦一番话,说的房玄龄有些晕乎。可是个中的道理他却是听明白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拍罗彦的肩膀,笑着说道:“亏我等痴长几十岁,却是没有你这个后生看的通透。你说的对,凡是有损生黎社稷的,都是邪祟。而今,我等便与这蝗灾斗上一斗。”

    凡事讲究个师出有名,这灭蝗大事,正好假借罗彦所说的这番话。想来从此之后,便无人再敢说什么蝗灾是天意了。

    蓝田县。

    陈玉如这两天日子过的很艰辛。听了罗彦的建议,他是想也没有多想,便依照吩咐下发了文书,告知四里八乡必须按照文书上边所说的去做。为了最大可能地保证这件事情能够施行下去,他甚至借用了罗彦的名头,告知百姓这是罗彦星夜前来告诉他的。

    可是,他想得实在太过乐观了。百姓们爱戴罗彦是不假。可是数百年来对上天的信奉,完全盖过了对罗彦的信任。虽然各个乡村每天都传来拣出蝗虫卵几斗的消息,或者就是用铁耙耙了多少地的汇报。可是真正到了田间地头去看,土地哪里有动过的痕迹。之前汇报上来的,完全就是糊弄人的。

    更有些顽固的老人说道:“蝗灾是上天降下来的灾祸,哪里是罗彦那种毛头小子能懂的。不要反抗,乖乖承受着便是。”这样的话传到了陈玉如的耳朵里,简直气得他暴跳如雷。

    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蓝田县明事理的人多一些。偏生这件事情只是他和罗彦两个人在做的,压根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应允。原本依靠劳役和赈济都是可以强行将这件事情摊派下去的,可是没有正式的文书下令治蝗,他这么做可就是违规的。眼看着田间的蝗虫越来越多,陈玉如是心急如焚。

    罗彦走后的第三天,陈玉如心情苦闷地坐在衙署中。正要准备再次下乡劝说那些顽固的老农必须灭蝗的时候,忽然听到外边有人说京中来了文书。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容,可是光是从京城来的,就足够让陈玉如重视了。待驿卒将文书奉上,陈玉如在回执上签了名,差人给这驿卒一些赏钱,这才进屋翻开文书查看。

    “闻京畿各地有蝗灾迹象,特令各个州县以如下方法严格处置……”落款,赫然是户部的官印。陈玉如大叫一声好,连日来的苦闷一扫而光。

    带着文书走出门外,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这下子终于可以放开手做这件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真有人阴奉阳违

    朝堂上的一番激辩之后,罗彦的建议最终还是得到了实施。

    对于这一点,罗彦还是有些得意的。防治蝗灾本身就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且是自己在百官的反对下强行说服了李世民。放到谁的身上,轰轰烈烈做了一件大好事,心里都是极为舒畅的。何况,现在罗彦想起当时在朝堂上那庞峯城憋的有些发紫的脸,还有那些满怀恶意的官员心虚的表现,罗彦心中就更是痛快。

    罗彦比较庆幸的是,自己没有被李世民拉出来当什么处置使。说是处置使,不过就是临时救火的官职。这京畿道有蝗灾的预兆,偏偏又是他罗彦发现端倪的,而且详细的处理办法也是他提出来的。按理说,这个职务是非他莫属。

    可是罗彦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要是连续几个月去搞蝗灾处理,这学生还教不教了?任务是硬指标,要是错过今年,那就得再等一年。时间太长,罗彦可不放心。

    而且蝗灾的治理办法自己在条陈中已经写的非常详细了。随便找个人上去,只要熟读条陈,基本上就和他亲自上阵没啥两样。

    不过这舒服的日子也就是持续了几天,很快他便不得不带着阿全,动身回金州去了。这田假还是短了些,还没享受一下京城风光呢,就已经到时间了。策马回头看长安城门的时候,罗彦不禁感慨一声。

    心里还牵挂着蓝田的百姓,罗彦这次没有直接从子午关前往金州,而是特意绕了路,想要在蓝田看一看,然后出蓝田关,取道商州,绕一个圈子返回金州去。

    这样虽然路程是遥远了一点,可是一路上看看灭蝗的效果,同时见识一下其他地方的风情,也是极好的。

    蓝田的灭蝗工作做的确实很好,一路走来的两三个县,也就蓝田做的更加细致和彻底,这一点罗彦感觉很满意。对于陈玉如做的事情,让阿全从乡民口中打听到的情况已经让他点头不已了。想来,就冲蓝田蝗灾治理的情况,今秋吏部核查的时候,就能够给陈玉如一个上上了。

    没有打扰陈玉如,罗彦就这样静悄悄地和阿全主仆两人在蓝田转悠了一圈,然后离开。

    蓝田关虽然依山而建,可是山并不高,一道关卡过后便是商州的治所商县。虽然不属于京畿,也不属于关内道,可是商州的旱灾情况和京畿地区也是如出一辙。毕竟这里可不像是金州一样,有着秦岭阻隔,气候条件基本上没啥太大的差别。

    因为陈玉如的大手笔,如今在荒郊野外居然也能看到捉蝗虫的乡民。对于蓝田这样的情况,罗彦还是很开心的。站在关前等候核验身份过关,罗彦还有心思听那些乡民的谈话。

    “我说,这罗县令还真是神了。我等活了这么久,今年才知道这蝗虫喂鸡比用谷糠喂鸡更好。这几天,我家那十来只鸡都能看出来肥了好几圈不止。”

    “那是,罗县令是什么人,那可是百年难遇一个的好官。知道这点事情,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惜罗县令才在蓝田呆了几个月就走了。算了,还是说说今天收获如何吧?”

    “今天收获不错,我这里差不多捉了一篮子。还是这关口处蝗虫多啊,县中如今能够捉住大量成虫的也就这里了吧。”

    “是啊。这地儿毗邻商县。那些懒汉一个个的都在求神仙,哪里想着捉蝗虫的事情。因此这里每天都有大量虫子飞过来。嘿,要我说啊,这商县的百姓也是倒霉,据说新上任的县令是个不管事的。虽然朝廷下发了文书要灭蝗,可是没有县中的扶持,大家都没有那个心情。”

    “嘿嘿,他们有没有心情我不知道,但是他们懒是肯定的了。我们捉蝗虫这么多天,田里的庄稼明显好多了。这事儿难道他们不知道。我看啊,都是想着吃朝廷的赈济,真是烂透了。从县令到乡民,没有一个是务正业的。”

    几个农夫的谈话引起了罗彦的注意,他们口中商县的情况让罗彦有些担心。

    商州毕竟不是京畿,要受了灾,表面上说各地都要发放赈济,可是到时候因为地域的不同其实也有差别的。比如蓝田和商县。虽然一个是州治所,一个只是一般的县,可是一墙之隔的蓝田,就是赈济条件要比商县好很多。

    就是在这样的差别之下,商县的县令居然对于朝廷的公文置若罔闻,对于灭蝗的事情阴奉阳违。这已经不是不务正业可以解释的通了。简直就是在渎职。

    想到这里,罗彦决定在这商县中好好看一圈,看看这商县到底是怎么回事。

    轮到查验他的通关文牒的时候,罗彦从怀中掏出官凭。那小校看过官凭上的名字,正要下拜的时候,却被罗彦悄悄给拦住了。这里人太多,要是身份被揭穿,恐怕今天是别想着出关了。

    和阿全牵着马出关之后,小校旁边的士卒悄悄问他:“校尉,方才过去的那个人是谁,我怎么看着你都要向他行礼啊?”

    “他便是在蓝田大名鼎鼎的罗县令。我家也是种地的,这罗县令打压乡间豪绅,对于我家也算是有恩。如今见了他,便想着行礼感谢一番。只是没想到被他给拦住了。”小校略带遗憾地说道。

    “什么,方才过去的是罗县令?”那士卒可没有小校这样沉得住气,乍一听说,就喊出声来。顿时周围捉蝗虫的乡民便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道:“你说什么,罗县令刚从这关中出去?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想着见他老人家一面呢。”抱怨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

    进入商县地界,罗彦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眼前虽然还是荒郊野岭,可是此时已经是五月接近下旬,大量的蝗虫催生出来,虽然没有铺天盖地,可是也时不时能够看到蝗虫在天空中飞舞着。再加上那“嗞嗞”的嘶鸣声,顿时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这还不是农田附近,蝗虫便已经有了这个密度。可想而知,再往里走会是什么情形。

    阿全想说什么,可是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只能骑在马上哼哼着,跟在罗彦后头。

    官道进入乡间,蝗虫的嘶鸣声顿时小了不少。

    可是别以为这就是一件好事情。

    恰好相反,虽然不知道蝗虫的数量,可是,因为有了庄稼可以啃食,蝗虫们此时哪里有时间去嘶鸣。看到有些刚刚结穗的庄稼上边,爬着三五只蝗虫,罗彦便有种揪心的痛。啃食的不是青草,那是百姓们秋后赖以度日的粮食啊。还没有长成,便已经被这些蝗虫给啃光了。

    一阵大风吹来,惊扰了蝗虫们的好事。突然间,世界就像是被电锯锯木头的声音给填满。田间顿时飞起一个又一个黑点,随后这些黑点汇集成一道洪流,顺着风吹的方向飞去。

    望着那洪流远去,罗彦暗自惊心之下都有些庆幸,还好不是冲自己这边来的。不然到时候马受惊不说,人恐怕也会被袭扰。

    再往前走。罗彦希望此时能够有些人出现,拿一些罗网讲大片的蝗虫一网打尽。可是,他失望了。马匹大概走了有一刻,一直走到一处村落旁边,还是不见有人出来收拾一下残局。心里想着方才过关的时候蓝田百姓的闲聊,罗彦这才相信,他听到的那些,都是事实。

    马匹继续往前走,罗彦想了想,还是准备到村落中去问问。难道大家都要眼睁睁看着庄稼被蝗虫这样糟蹋干净,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和这所谓的天灾抗争一下?

    阿全默默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他是知道自家主人对于蝗灾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和付出的。冒着得罪朝中重臣的风险,罗彦提出了灭蝗的论调,就在方才也已经验证了这些论调是可行的,是对百姓有利的。可是就这样的好办法,到了这里居然被弃若敝履,挨到谁的头上都不开心啊。

    “郎君,要不咱们还是尽快回金州吧。这里的事情,还是回去以后向朝中发一份文书汇报一下好了。”如今阿全跟着罗彦也算是懂了些事情,因此他想出了这个能够让罗彦心情好一些的办法。

    但是,他的想法被拒绝了。“不,我还是想看看,这商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百姓不出来灭蝗也就罢了,怎么连地里的庄稼都不管了。这村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声音有些低沉,但是也充分表现出罗彦的固执。他要知道事情的真想,即便是要写文书,也要把最真实的情况禀告上去。

    炎炎的烈日下,几排错落的土坯房拥挤地矗立在那里。阳光下焦黄的泥土看起来就像是在冒烟一样,村中土路两旁虽然也有几棵大树,但是叶片没精打采地低垂着。最宽敞的一条路上,居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不过,倒是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阵阵锣鼓和唢呐声。

    难道是有喜事?罗彦心里想着,但是很快就推翻了这种揣测。

    这可不是前世,成婚什么的都在白天举行。所谓成婚,便是在那黄昏之时将新人娶了回来,乘夕阳余晖宴请宾客。这才什么时候,连申时都不到,能有个毛的喜事。

    满怀着好奇,罗彦循声走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若我手持天子剑

    眼前的一幕让罗彦心中充满了愤怒。原本以为百姓们不务农事是因为谁家娶亲,但是谁想到居然是搞这醮法。

    眼前的,便正是那祈雨九龙醮。醮法不是道教独有,佛门也有不少的斋醮之法,在道教谓之科仪,在佛家谓之法事。祈雨九龙醮是佛道两门都有的醮法。在佛家来讲,当年佛主出生的时候,有九龙吐水。这祈雨法事,便是由此取名,意之龙为行云布雨之神,有九龙醮,必然可以风调雨顺。

    锣鼓声和唢呐声,便是这法事上乡民为了表示诚心,特意搞出来的舞乐。

    当日在蓝田见过的祭祀,在这里看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这些乡民不仅用了少牢的礼仪,便是那僧众也请来了三个。

    等罗彦走上近前的时候,方才的鼓乐声已经暂时歇下,这个时候轮到那三个僧侣表演的时间了。

    这三人倒是相当专业,整齐划一的动作,加上嘴里不停念叨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语句,在围观者看来,确实是像那么一回事。罗彦本来心中就有气,见三僧这样的表现,也想看的更清楚听的更真切一些。因此让阿全牵好马匹,自己则是硬挤着到了距离僧侣最近的地方。

    这僧侣念叨什么,别人听不清楚,可是身体经过强化的罗彦可没有什么压力。

    这一听之下,罗彦原本的怒火瞬间就消失了。

    “老天啊,让这个地方再干旱几天吧。你老人家要是下雨了,我们三个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天爷爷啊,谢谢你让我们三兄弟有这么多机会捞钱。往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给你老人家烧香磕头。”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即便这三人嘴里是含糊不清,可是听到罗彦的耳朵中,却将所有的噪音和模糊音都去除掉,最后得到的结果就是上边这样的三句话。虽然这三人念叨的声音语调不时在变化,可是这内容绝对没有改变多少。也就是说,这三货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无非就是你念完了我的就念他的。

    一时间没忍住,罗彦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严肃的气氛被破坏,乡民们顿时满眼怒火盯着罗彦。那眼神,一个个就像是要吃人一样。三个僧侣脸色也不好看,原本表演都快要结束了,突然间出来这么一个二愣子。被这么以破坏,方才的表演就白费了。接下来还需要重新表演一次。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这次数多了,很有可能会被人识破。

    殊不知,他们这会儿就已经被罗彦给识破了。

    乡民中有个颤巍巍的老人走出来,对着罗彦说道:“哪里来的粗野后生,你不知道做法事的时候不能大声喧哗么?这样破坏法事,就不怕佛祖怪罪么?再说了,你搅扰了本村的祈雨法事,要是让本村招来祸患,又该如何处置?”一连三个问句,让周围的人更加敌视罗彦。

    看了看周围那些要吃人的目光,罗彦摇摇头,指着那三个僧侣说道:“敢问老人家,这做法事的要是三个假僧侣,不知道你们又会迎来多少祸患呢?”

    那三个僧侣率先脸色大变,随即急声对那老人说道:“老施主你可不要听信这蛮汉胡说。他分明就是想无赖我等,以便自己脱身而去。要我说,此人定要捉住好生教训一番。他破坏了村里的法事,我等稍后向佛祖请罪,必不让灾祸降到村中来。”

    三人想以祸患为要挟,让这老人下令将罗彦捉住好生教训他一番。

    就在老人要张口的时候,罗彦喊一声“慢”,随后将方才听来的三句话大声说了出来。三人大惊失色,而村民则是一脸茫然。“既然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那么接下来的就要仔细听好了。”吸口气,将方才三人念叨的语调回想一遍,随后就像是重演一样,将三人刚才的声音模仿的一点都不差。

    罗彦总共也就停了半刻,但是模仿他们不过几句,便有人听出来了:“这不是中间那个人念叨的东西么?怎么这个后生也会?”听到这句话,罗彦将语速逐渐放缓,随后将字也吐的越发清楚。当人们听着熟悉的调子和那有些想打死人的话之后,瞬间怒火便燃向三个僧侣。

    见到自己已经洗白,罗彦也不多模仿,对那三个人说道:“骗取钱财,嘿嘿,要是还有度牒在身,那简直就是佛门败类。还想无赖我,找死啊你。”也不管这些村民是什么情况,罗彦处理完了自己身上的麻烦,便走出人群,乘着村民还在处置那三个假僧人的时候,骑马走出村外。

    方才那一幕阿全都看在眼中,此刻满是好奇地问道:“郎君,你是怎么听出来那三个人念叨的是什么?”

    罗彦嘴角一扬:“猜的。”让身后的阿全一脸懵逼。

    看完了商县乡村的情况,罗彦还想去看看这县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知县附郭,这该有的职权还是在手中的。无非就是被上边的人盯得紧一些,有些出格的事情不好做,还需要不时向上官问个安送点礼什么的。

    如今商县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要是说与附郭有关,罗彦是压根不会相信的。这个理由只能骗骗不懂行情的人,罗彦怎么说也算是油条一根了,怎么可能被骗到。

    骑马进城,正好赶上了酉时。太阳刚刚落山,正是休闲娱乐的好时候。城中找了一家客栈,将行李和马匹安置好,罗彦便带着阿全出了客栈,准备在街上走一圈,顺道打听一下这商县县令的情况。

    可是路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远处有人在叫喊:“大家快到翠香楼。付县令又在那里和姑娘们**了。要是运气好,没准县令还能请咱们喝顿花酒。”这一声传出去,瞬间大街上走的那些年轻人就像是火烧了屁股一样向一个方向飞奔而去。显然,这所谓的翠香楼就是在那里了。

    秦楼,花酒,听见这两个词汇罗彦就开始重视了。

    一路走来商县的情况他也看在眼里,情况如此紧迫,这位县令居然还有心情逛秦楼。嘿嘿,难得的是居然还有这个情调请人一起。如此奇葩,罗彦倒是真的想亲眼见上一见。

    所谓的翠香楼距离罗彦下榻的客栈也不是很远,跟着人群往前走了一阵,便看到一处灯火辉煌的三层小楼。虽然楼层不多,但是门口此时却热闹非常。不说那拥挤的人群,便是那嘈杂的叫嚷声,就能够将来来往往的行人全都吸引过来。

    走上前去,便听到那老鸨扯着嗓子喊道:“郎君说了,这进门啊,必须要有首诗才行。正所谓酒色才气,如今他已经准备好了酒色,便由诸位出这才气。”一听之下,还真是把罗彦给逗乐了,还真是个风流的县令老爷,如此吸引士子文人和他一起喝花酒,他爷娘知道么。

    这老鸨一说话,前头就已经有人上去尝试了。

    “金乌方落玉兔升,翠香楼前飘暖风。

    楼中莺燕脂粉好,引得郎君上青云。”

    摇摇头,这什么破诗,赶紧滚下来,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罗彦的心中是这样的呐喊着。

    然而,忽然从二楼上探出一个脑袋,对着外边喊道:“这是哪位英才写的诗,郎君说了,赶紧上来,和他对饮一杯。”话音刚落,这作诗的人便一溜烟跑进了翠香楼的大门,嘴里狂笑道:“谢谢郎君赏识。

    看到这个场景,罗彦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这都能行,还有什么不行啊。

    越发想着看看这个奇葩县令,罗彦挤到人群最前边,随后念了一首诗,虽然不能算出彩,但也中规中矩。不出意料,果然罗彦也被叫了进去。

    踏进翠香楼的大门,一股劣质的脂粉气息便扑面而来。要不是还想见见这位县令,罗彦都想扭头就走。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罗彦在一个小丫头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远远就听到一处房中莺歌燕语,间或有男人畅快的笑声。小丫头将他领到这间房的门口便推下去,意思便是要他自己进去。

    正要推开房门,便听到里头有人说话:“不瞒你们说,朝廷最近下了一份奇葩的公文,居然要我等督促百姓尽力灭蝗。哈哈哈,真是可笑。蝗灾乃是天灾,人力本就不及。何况,那些泥腿子有本事就自己取捉蝗虫,何须我等来督促。到蝗灾过后,上边赈济下来,岂不是更好。何必现在做那些无用功。”

    赈济到底好不好,其实对于百姓来说,还真不见得是好事。赈济只是吃不饱人饿不死人,这种程度的赈济谁愿意要。但是对于某些官员就不一样了,中饱私囊雁过拔毛,这种没有去路的赈济最好是多来几次。每来一次,这些人就能多贪污很多钱财。

    这位付县令很明显就是这个想法。不然也不会特意说一句岂不更好。

    原本还想想着和这位奇葩多相处一会儿,但是此刻罗彦再也忍不住了。推开门,冷冷地对着门中说道:“朝中不仅下发了灭蝗的文书,也下发了禁酒的文书。你身为县令,不仅视朝廷命令为儿戏,不思安抚百姓,反倒是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嘿嘿,阴奉阳违,违反禁令,消极怠慢,狂妄无知。我手里要是有把天子剑,第一个就砍下你的狗头。真不知道你这县令是怎么混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刺史当面不退让

    罗彦的几句话,登时让里头寻欢作乐的众人一怔。便是那陪欢的妓子也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随即里头就爆发出一阵狂笑,虽然笑的人只有一个,可是那嗓门绝对能震动整个翠香楼。

    “哪里来的痴傻书生,老爷我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你一马。在这商县里,除了刺史,还没有人敢说我半句坏话。我看你也是胆量颇大,就不追究你之前所说的那些胡话了。识相的,赶紧滚,不要坏了我吃酒的兴致。”内中一人脸色不便,很是随意地对着门口的罗彦说道。

    这位还真是嚣张,自己揭穿了他的罪行,居然还能够这么泰然自若地坐着。

    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里头又有一个声音传出来:“付县令怎么做,用不着你来管。要是有罪,那也是刺史和朝堂的事情。你一个弱冠书生,回去好好读你的书。来,郎君,让我敬你一杯。”赫然是方才作了歪诗进来的几个人之一。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酒盏端起放下的声音却表明他们此刻没有半丝反省,只顾得饮酒作乐了。

    一盏酒饮完,见罗彦还没有走。那付县令似乎是有些心烦:“你们几个,将门外那人赶出去。真是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酒了。”

    狗腿子是哪个时代都有的东西,这付县令一开口,很快就有几人站起来,朝着门口走来。

    既然劝说无效,那么还是用武力解决比较好。这些上来的说是读书人,其实也不过是读过几天书的浪荡子。学问没多少,这纠集斗殴的事情倒是没有少干过。这不,此刻这几人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脸阴笑对着罗彦说道:“小子,是我们请你出去,还是你自己出去啊?”

    看到几个人这样,罗彦也眼神一冷。

    “我想,我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罗彦刚说完这句话,那几人就已经冲了过来。

    对付这样的市井小流氓,对于如今的罗彦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有踢向小腿的,有打到眼睛的,有对着鼻梁的,三下五除二,上来的几人都倒在了地上。

    依旧是站在门口,罗彦笑的很灿烂:“不知道,接下来付县令想用什么办法请我出去?”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人却向里头走去。

    “我是没有办法处置你。不过,不日将有弹劾你的奏疏送往吏部。像你这等毫无作为,偏生喜欢做点小手段的人,我罗彦最痛恨了。”说完也不理会那已经瑟瑟发抖的付县令,径直朝着楼外走去。

    阿全此时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见他早早出来,很是惊讶地问道:“郎君,怎的,今夜的花酒不好喝?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听了这小子的话,原本还有些怒火的罗彦瞬间被气乐了。“你当我进去真的是喝花酒啊。原本想看看这县令,没想到还没进门,听了他的话就让我发火了。行了,走吧,这花酒不仅是我喝不成,他们也很快就要散伙了。你我明天还要赶路,这会儿还是早早回去歇息的好。”

    虽然心里极为好奇为什么罗彦会这么说,但是阿全也知道罗彦不想说的事情,他就算是再问也没有什么用。只好“哦”了一声,跟在罗彦身后向客栈走去。

    旅途疲惫,回到客栈的罗彦洗了把脸就歇息了。这一觉,直睡到伙计慌忙拍门才被叫醒。

    不同于昨日一脸应付往来客商的态度,今早这伙计非常恭敬。拍开了门,躬身问道:“敢问郎君可是金州罗博士,楼下刺史向公请博士洗漱后前去一叙。”

    罗彦心道一声好快,但还是像先前一样,不温不火洗漱之后,这才随着伙计到了楼下。

    有一位大人物在场的好处,便是该清场的清场,该戒严的戒严。客栈此时门口围满了人,但是堂中却只有一位身穿着朱服的老人、昨夜见过的那位付县令以及数位差役。

    “久闻商州向公大名,今日得见,真是罗彦之幸。不知向公前来,所为何时。”

    商州就是个中州,刺史也是四品官。但是对于罗彦来讲,身份差距还是蛮大的。这不请自来,还带着那姓付的,肯定是为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想当初我也曾在陆博士座下听讲过,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可好?”这向刺史没有道明来意,反倒很是熟络地拉起关系来。虽然只说在陆德明座下听讲,但是陆德明一出道就是在国子学教书,看这位的年龄,想来在前朝也是身份了不得的人物。心里满是防备,可有了这层关系,罗彦就不能够像先前一样盛气凌人了。

    “老师一向身体康健,倒是劳烦向公费心了。”既然对方准备绕圈子,那么罗彦自然也着急说正题。刚才我问你你不说,那就好,大家一起来打机锋好了。罗彦可不信这个邪,反正自己又不是理亏的一方。不过,倒是对这么短时间就将自己的来路底细摸清楚感到好奇。

    “罗博士是庐州人,向某虽然不是庐州生人,但是家母故籍也在庐州。算起来,也是半个同乡了。”

    “有向公这样的名臣做同乡,倒是罗彦的福气。”

    ……

    相互之间套关系拉交情差不多过了有半个时辰,这姓向的见罗彦说话还是滴水不漏,这才无可奈何的说道:“今日前来,却是有些事情,想要请罗博士帮忙。”

    心道一声你丫的终于忍不住了,罗彦笑眯眯地问道:“不知道向公前来所为何事?哈哈,先前问的时候向公没有明说,想来是什么好事情。”这向刺史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罗彦的意思很明显,我当初问的时候你不说,那么这会儿要不是什么好事,你也免开尊口吧。

    原本想着拂袖而去,可是一看身边那付县令一脸可怜地望着自己。没办法,叹口气,这才说道:“这商县县令,乃是母族一个很亲的侄儿。他年幼不懂事,虽然为官一年多,但是最多也就混一个中评。昨夜之事,是他得罪了罗博士,我今天来就是代他向你赔罪的。”

    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县令能把刺史给拉来,此时一听解释,罗彦顿时明白了。合着这就是一家人啊,难道这姓付的昨夜敢那么嚣张,说什么商县地界除了刺史没有人能够收拾他,合着有这层关系在里头。

    盯着向刺史看看,又盯着那付县令看看。罗彦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我记得昨夜付县令说过,有了赈济不是更好么。不知道这件事情,向刺史怎么看?”

    这话也算是信息量颇大,历经两朝三个皇帝,这向刺史如今能够坐到商州刺史的位置上,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听罗彦的问话,顿时脸色一变。想也没想,先是给付县令一个大耳刮子,怒声呵斥:“你说的什么胡话,朝廷送赈济过来,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那么简单么?”

    随后转过头来,对着罗彦一脸笑容说道:“他不太懂事,罗博士你也莫怪。我知道,你是这次灭蝗的发起人。只要今天这件事情一过,商州上下绝对严格依照朝廷文书处理这件事情。”这话要是放在别人的耳中,或许没有什么问题。对方的好意也送过来了,态度也表明了,就差自己一点头,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

    可是,向刺史没想到的是,他面对的是罗彦。

    这是一个极度作死,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更是不愿意被人要挟的人。

    向刺史这话在罗彦这里的解读是:昨晚这件事情你要答应不闹腾,我就全力支持你灭蝗的事情。合着我要是不答应,你就什么事情都不做,等着蝗灾爆发了是么?听完向刺史的话,罗彦心里只冒出来这么一句。

    嘴角微微上翘,罗彦拿出他招牌性的微笑。熟悉罗彦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发怒要坑人的预兆。

    “向公的意思,这商州灭蝗的事情都取决于我了?”淡淡地问了一句,也不等脸色难堪的向刺史说什么,便继续说道:“嘿嘿,这事儿,我是发起人是没错。可是下发公文的是中书省,督促此事的是吏部,于我何干?你不灭蝗,等商州灾起,难道会让我倒霉不成?”

    盯着那向刺史的脸,罗彦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多……了。”

    “我罗彦是心软了一点,想着要百姓们过几天舒服日子。可是,与其因为这个和你们妥协,让你俩再继续毫无作为坑害百姓,还不如带着阵痛,彻底将其黜落到底。你们不行,那就换个行的上来。我如今虽然是个七品小官,但是检举官员的权利还是有的。”

    罗彦这话说的声音越来越大,门口围观的百姓们都听到了。正好人多,听完这么慷慨激昂的话,百姓们纷纷叫起好来。

    那向刺史听了罗彦的话,气的脸色发紫,原本想着自己态度好一点,拉拉关系就将罗彦给收拾服帖了。谁想到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居然让罗彦说出了这样的话。而且居然还让泥腿子们喝彩,这怎么了得。一拍桌子,怒喝:“姓罗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嘿嘿,你等尸位素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欺百姓太甚。”没有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趣,罗彦一拱手,回敬一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阿全牵来马匹,朝着城外走去。

    装逼结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第二轮任务完成

    一路飞奔回金州之后,罗彦毫不客气将商州的事情如实向吏部汇报。心里反正不爽,要是不好好发泄一番,怎么对得起手中的权利。

    不出意料,商州刺史与商县县令乃是亲旧,本来就是官场大忌。虽然这是吏部的疏漏,可是还是要找人背锅啊。不幸这付县令就含恨回乡读书去了。再说向刺史,虽然官职保住了,可日子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不仅遭受了中书省的申斥,还没罚俸一年。

    罗彦又成功树立了两个敌人。

    不过如今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上面了。因为,距离科考仅有五个月了。剩下五个月他不仅要教授算学这边的几人,还要时不时给州学的学生讲经出题。人一忙起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就是连九月的授衣假,也因为算学这边的学生衣食无忧而放弃了回长安,用十五天的时间讲了不少超前的算学知识。

    跟在罗彦的身边有个很明显的好处就是,记忆力明显比平常好了很多。这些人自然不知道罗彦有光环加成,只能归结到罗彦授课特别,容易让人领会。算学学生在这十五天内,在罗彦的教导下,将贞观元年以前所有的算学书籍全都记住了。这样厉害的事情,在这几人惊愕的宣传中,连州学的学生都知道了。

    仔细回想之前罗彦在州学中讲课的内容,学生们发现居然也印象非常深刻。一来二去,罗彦便被吹捧成了神异之人。让罗彦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就此成了州学学生的香饽饽。

    谁不想对于经义记忆到倒背如流的程度。而今出来一个罗彦,虽然不能让人倒背如流,可是能够帮助人牢记经义,这已经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如今这个局势,明经科比进士科授官要稍微高一些,州学的学生都起了别样的心思——要是让罗彦在有限的时间内把十二经都讲一遍,那该有多好。

    虽然时间的原因,肯定罗彦是做不到的。可是作为州学博士,对于州学士子的请求,自然也不能无视。田假之后,距离科考也就一个月过一点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罗彦也不过是把大经和《孝经》《论语》讲完。光环的效果是有多逆天,罗彦是最清楚的。他讲完的这些经典,到了明经科的考场上,差不多都能混到中游。要是对于其他九本经典熟悉一些,想来金州的明经科,绝对是要震惊世人了。

    十月二十。隔着秦岭,北方的严寒依旧侵袭到了金州。这天虽然天空未曾飘雪,可是依旧刮着凌冽的寒风。

    不过对于金州州学的很多士子,今天却是一个非常热闹的日子。因为,随着押解上京的贡品,他们就要去赴考了。刺史余世宗还是像去年一样,跟士子们祝福了很多,也许下了很多的好处。中举后的种种好处让原本还瑟瑟发抖的士子们一阵兴奋。

    余世宗说完,自然将目光投向罗彦。作为州学博士,他的话肯定是少不了的。

    “诸位,这是我第二次站在这里为诸位送行。祝福的话,余刺史已经说的够多了,我也不再多说。在这里要提醒诸位的是,科考之事,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尔等要是不尽心尽力,那边等着坠入悬崖死无葬身之地。去年参加过科考的几个,有人到了长安便花天酒地,结果如何,诸位也知道。所以,不论什么时候,牢牢记住你们的身份。”

    不是恐吓,但是很多人听了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寒颤。一句话把科考的残酷说的如此明晰,估计也就罗彦了。金州去年成绩是算不错的,可是前去参加科考的人太过放纵,以致马失前蹄。回来之后就被罗彦给黜退了,如今更是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捞到。

    这样的威慑,可比余世宗许下的诸多好处更让这些人上心了,齐声回答说:“博士教诲,我等不敢忘。”点点头,罗彦这才对着边上那几个算学士子说道:“你们的科考,我并不担心。只是考完以后,须得好生考虑清楚将来的出路。在这件事情上,我帮不了你们。”

    这些人都是罗彦精心挑选严格教育的人才,当初只是要求他们参加科考,至于科考之后怎么办,罗彦并没有明确规定。如今看来,这些人都有被录用的能力,所以罗彦才会如此提醒。

    张通几个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罗彦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包括参加科考的名额都是罗彦向李世民要来的。因此罗彦的嘱咐,他们放在心上,却是不用再做承诺。

    一长串的队伍慢慢离去,寒风吹着尘土渐渐掩盖了远去的身影。余世宗看着首先中队伍成了一条黑线,这才问罗彦:“罗博士,你说,今年科考的士子,咱们金州能够中几个?”

    余世宗毕竟是一州长官,对于教化这样重要的事情,心里也是满怀着热切。

    沉吟一下,罗彦回答:“算学那几个,全中。进士科,我也不知道,也许没有吧。明经科,两个还是有的,想要更多,就得看运气。”可别看罗彦说的这么谨慎,这个答案已经让余世宗心里狂跳起来。

    “进士科没有我也知道,州学中今年文才好一点的也没有几个,能够撑场面的也没有中举的本事。明经科两个你能保证么?”余世宗暂时没有管算学的人,毕竟那是罗彦自己教出来的,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明经科有两个,在天下众多州县里头也是很厉害的了。,由不得他不急切。

    “这是当然。其实应该是三个,不过其中一个中经和小经还是没前两个那么好,所以我才说是两个。”得到确认的余世宗一脸喜色,自己的政绩,在这一场科考过后,肯定能够填上光彩的一笔。

    这会儿才想起来问罗彦那几个算学士子的事情:“那你说算学士子,真的能够全中?”

    各个类别的科考录用人数都是有限制的,罗彦手下那几个人要是全中,那么留给其他算学士子的名额也就三个。但问题是,谁能保证这些人科考的时候会都比别人好呢?

    “余公放心吧。算学的科考虽然大唐也就这么几届,可是翻看过这几届以及前朝的旧档,我发现能够难住他们的题目压根没有。这样一来,就算是到时候要录用三个人,也会因为他们答案一致而增加录用名额的。”提到算学,这可是罗彦用了心思来搞的东西,当然自信满满。

    可是,听到余世宗的耳朵里,确实一脸的不敢置信。

    微微笑着,罗彦说道:“咱们还是等着看结果吧。”

    从送走应举的士子,到得到科考结果,也不过是等待一个月。虽然这科考结果和自己的任务挂钩,可是罗彦却丝毫没有关心的意思。前期能够做的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剩下的结果,那就完全是听天由命了。反倒是余世宗,因为听了罗彦的预测,三天两头往州学这边跑,美其名关心州学,其实还是想在罗彦这里找点安慰。

    十一月二十三,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虽然太阳还散落了一丝光亮,可是丝毫不能给人带来什么温暖。闲暇的人们在这样的天里,也没上街逛的打算,一个个的窝在家中。

    巳时,大开的城门中忽然间闯进来一匹快马。看马上人衣着,显然是驿卒。此人一路行来也不顾严寒,进了城门便开始高喊着:“喜报喜报,恭祝金州士子科考中举十二人。”沿街一路喊过,居然吸引得街边百姓一个个穿好了衣裳从家中跑出来,也不顾寒风,出了门就问周围的人:“你听清楚了吗,是十个还是十二个?”

    “十二个,那人喊的时候正好我在外头。”

    “乖乖,这么多。咱们金州自打科考以来,总共也就中举这么多吧?”

    “别说了,赶紧到州学那里去看看。这事儿肯定是先报到刺史府,可是正戏还是在州学。”

    “是啊,想想那个罗博士还真是厉害。一年功夫,教出十二个进士来。将来我儿子也一定要进州学。”

    “前提是你得有个儿子。”

    “不,前提是你得娶个婆娘。”

    罗彦得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好事百姓将州学围起来的时候。那些好热闹的百姓也猜的没错,驿卒是先到了刺史府通报。剩下的事情,才是余世宗带着他的僚属前来州学和罗彦一道庆贺。

    进了州学的余世宗一脸喜色,对罗彦说道:“罗博士,你可是立了大功啊。不过,先前你预料的事情还是出了一些偏差,算学的士子七个都中了,这个没差。但是进士科中了一个,明经科居然中了四个。哈哈哈,除去算学的那几个,其他两科中举的人数都赶得上过去三年的总和了。罗博士是居功至伟啊。”

    嘴里应付着余世宗的夸赞,罗彦的脑海里却在关注另一件事情,时隔十个月,这个环任务终于完成了第二轮。

    “恭贺宿主完成有情人终成眷属第二轮。第三轮任务……”(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中书舍人罗进之

    “第三轮任务:灭突厥十万精兵。”

    看到这个任务罗彦顿时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十万精兵,你怎么不让我去死呢?所谓的精兵,就是一人两马的控弦之士,那不是大白菜啊。想一想当初颉利带了二十万精兵就能打到渭水桥畔,同等兵力下大唐折损了多少个行军总管。如今要让自己灭十万。

    可是这样的任务偏生自己又不能中途放弃。上一次红袖添香让自己禁欲五年,这次虽然没有说明什么任务惩罚,可是一旦失败,估计要终生不举了。除了暗暗骂娘,罗彦此时没有什么想做的。

    只是哼哼唧唧半天,最终他也只能认清事实。这个坑爹的系统是没有什么懂不懂抹杀的狗屁规则,但是让人生不如死,这才是坑的本质。如今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反抗,那么只能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成功完成任务。

    不过不论怎么说,首要的是能够参与到征伐突厥的战役中去。罗彦的记忆中到了明年八月的时候,李世民就会派遣主力奔赴北地拉开战争大幕。随后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分批委任行军道总管,分数路共同攻击。十万精兵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不能一开始就参与到战争中去的话,绝对是凑不够这个数的。想到这里,罗彦笑了笑,看来这长安自己是必须要回去了。

    一边的余世宗看到罗彦一会儿凝眉,一会儿苦笑,不由惊奇地问道:“州学有如此的成就,乃是罗博士之功劳。只是,怎么看起来罗博士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可不想让余世宗误会,罗彦也只好实话实说:“科考取得如此成绩,我自然是很开心的。只是,这样一来,这金州我也是呆不下去了。以余公的身份,想来也知道年初长安的有些事情。如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想来陛下也容不得我在这里久留了。金州怎么说也是我入仕以来呆的最久的地方,说来还真是习惯了每日里讲讲经籍读读圣言的生活。这一去,就不能这么悠闲了。”

    听完罗彦的解释,余世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在京中尝闻罗博士散淡,原本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是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陛下此番召你回去,必定是要委以重任,没想到你居然还不愿意了。”

    罗彦听余世宗这么一说,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没想到,懒散的名声,居然还要比自己的文名跟盛一点。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不提余世宗和金州百姓的震惊,长安城里此时也是沸反盈天。

    科考的榜单是三天以前下发的。从出榜的那一刻起,长安就注定要热闹一段时间。各科的甲等和上上的士子自然成了大家热议的人物,相应的对于这些人的追根究底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

    虽然进入冬天,但是各地来长安的客商依旧络绎不绝,这些人自然就成了最佳的消息来源。每日里那酒楼客栈,变成了闲客聚集的地方,到处都是“可有某州来的贵客,跟咱们说说进士科甲等某某的事情吧”“在下是某州来的,某人中今科进士,我等与有荣焉”这类的交谈。

    听着他州出了一两个进士就开心的不行,金州的客商顿时一脸倨傲。“咳,那一个两个,在别人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在我金州人前边,有什么好骄傲的。”

    提到金州,旁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可是那个明经科四人,进士科一人的金州?”

    “是这个金州没错。不过,你还说漏了一点。今年算学一科,有七个人出自我金州州学博士门下。嘿嘿,虽然他们填写的都是自己的籍贯,便是那举荐衙门,也写的是国子学。可是不论怎么说,他们这七个月在我金州学习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前边也说了,举荐名额是向李世民要来的。因此罗彦教授了算学的七人写的都是国子学生员的身份。可是,这事儿能够瞒得了别人,瞒不住金州百姓啊。

    当日很多人看着这七人被罗彦收下,而且时常见这几人出现在州学附近。毕竟当初罗彦收罗人才的事情闹得很大,因此时间长了,金州百姓自然知道这几个人姓甚名谁故乡何处。那科考算学的榜上,从第一到第七,金州人一眼看过去就感觉非常熟悉。再看看籍贯什么的,一下子就确认出来是他们了。尤其是第一,张通的名号在金州也是如雷贯耳,挑衅罗彦不成反而被罗彦收为弟子,这样的人名谁会忘记。

    方才还有些不服的人,刚要争辩,听此人一说,便什么话都不敢说出口了。

    虽然算学在文人严重算不得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毕竟太过专业,以后为官最多也就做到太史令这个地步。可是蚊子在笑也是肉,好歹也算是中举了。还一下子出七个,总共才十个名额呀。

    看周围的人一脸吃惊,此人摇头晃脑得意扬扬地说道:“先说这张通,这可是磕头端茶拜了罗博士为师的。当初……”将张通在金州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才将话题依着那榜单顺序转向第二位。至于围着此人旁听的,一个个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对于罗彦的本事就连叹服都无法完全表达出来了。

    金州的教化水平是什么样子,长安很多好事的百姓其实都知道。这并不困难,每年科考的结果出来对比一下,大家就有了一个大致的结论。在整个大唐,金州也算是比较不错的。但是你要说他很强,也算不上。去年出了一个进士,这已经是锦州的极限了。

    可是今年什么情况。

    很明显,这是罗彦的功劳。不仅是人们这么认为,便是金州那几个中举的士子,这几天在很多人面前也是这般说的。如今再加上算学,这罗彦是要逆天了啊。

    如果是民间只是沸反盈天,那么宫中就是天翻地覆了。

    相对于民间那种还要慢慢搜罗消息,朝中诸多大臣可是在吏部公布了科考结果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找李世民了。

    太史令王孝通压根没有和李世民客气,第一个跑过来就跪求李世民将今科算学十人全部留在太史局,至少也要把前一个给他。算学的行卷是他批阅的,这等次也是他评出来的。原本就纳闷着今年的生员怎么如此厉害,居然将题目全部做对了不说,还能有不少新奇的办法出现。等名单出来,他一眼就看到正式罗彦手下那七个人。

    他请不来罗彦,因此只能朝着罗彦的学生下手了。

    一个王孝通也就罢了。可是李世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王孝通刚走,陆续来了几位三品以上的重臣。

    这里头有房杜,有长孙无忌,就连魏征都来了。他们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请李世民将罗彦弄回来。

    “陛下,罗彦之能,力压各地官学。以公平论,陛下还是将罗彦早早召回。不然往后核查评等的时候,各地官员在教化方面,必然会哀声四起。”

    “是啊。罗彦教书育人的本事,已经不能让他屈居一地了。实在不行就调来国子学,弘文馆更好。”

    “依我看,直接升任他为弘文馆学士。正好他喜好读书,弘文馆中藏书数十万卷,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好去处。”

    这不,几句话,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合着这些人就是为了求李世民将罗彦拉回来继续教授弘文馆的。

    被自己这些聪明的属下弄得哭笑不得,李世民无奈地说道:“国子学除非给他个博士,不然一个助教他还看不上眼。至于弘文馆,各家子弟将来都是要蒙阴授官的,压根不用参加科考。你们让他回来继续教书,这不是让我为难么?再说了,他的本事也不仅止于教书。”

    文臣的这一波还算是讲道理的,李世民仅仅是一句话,就打发他们回去了。

    可是接下来的这些人李世民就头疼了。

    程知节,尉迟恭,秦琼,还有李道宗和李孝恭。五个人在李世民跟前一站,他就知道这绝对没有好事。

    果不其然,尉迟恭这个大嗓门首先就开口了:“陛下,让罗彦回弘文馆吧。我家大郎需要他。”

    “我家三郎需要他。”程知节适时跟上。

    “我家两个小子也需要他。”这是李道宗的。

    就剩下秦琼和李孝恭没说话。李世民看了两人一眼,没好气地问道:“你们有什么话也一并说了吧。”

    秦琼目无表情地说道:“我家孩儿也需要一个好老师,我看罗彦不错。”

    李孝恭也当仁不让:“翼国公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家孩儿如今正蒙学,也需要一个好老师。实在不行,就让罗彦将翼国公家孩子和我家孩儿一并收了。反正一个人也是教,两个人也是教。”

    李世民被自己这个王兄差点没噎死。

    又看看秦琼,此刻还是目无表情。谁说这位忠厚了,我看就他最奸诈。别人只是让罗彦回到弘文馆,这位居然让孩子拜罗彦为师。

    “行了行了,罗彦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们也不要想的太多了。罗彦不久就会回京,至于职司,我也已经想好了,你们就不要多问了。”摆摆手,让这几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宫。

    三天后,一道圣旨被中书省和吏部盖上了大印:“特拔金州博士罗彦为中书舍人,兼弘文馆学士。”(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上来就是法雅案

    罗彦一下子从七品下跃居正五品。满朝的文武除了个别人说些酸话,居然没有一个敢跳出来反对的。

    谁都不是瞎子。不说李世民对罗彦的倚重,不说各自的顶头上司对罗彦的吹捧,也不说士林中对罗彦的尊崇。单就说说罗彦自己,便让这些有些想反对人都不好意思开口。

    年中要不是罗彦以一己之力恳请李世民灭蝗,京畿地区不知道要遭成什么样子。这事儿对比一下就知道了,商州就因为耽误了有十天时间,到了六月初蝗灾就爆发了,虽然那个时候向刺史和那付县令已经得到了惩处,灭蝗的事情也得到了实行。可是效果依旧没有一墙之隔的蓝田那么好,收获的时节蓝田百姓好歹保证了口粮,那商州还需要朝廷赈济。

    就这一家事情,就值得拔擢一级了。

    更不要说,在任上一下子出四个明经科进士、一个进士科进士,连带着还亲自教授出七个算学进士。

    就这样的本事,谁还敢不服?

    坊间据传有人说罗彦只不过是碰了运气,今年金州的士子本来就很厉害。谁想到一句话就惹恼了很多人。本来这科考失利,谁都不想说自己不如别人。如今虽然不知真假,但是有罗彦这么一个好老师,对于那些落榜的人也算是一个好借口。此人这么一说,便捅了马蜂窝了,被围上去的士子好一通臭骂。

    此人最终还是被别人给救了。可是他却宁愿自己被别人围殴致死,也不愿被用那样的方式救出来。

    救人的便是罗彦的好友屈突诠,那天弘文馆正好休息,闲不住的他出去吃酒,正好就碰上了这件事情。问明白缘由之后,屈突诠挤进人群,将还在不迭骂人的士子们安抚住,这才对着那说风凉话的人笑道:“我认为罗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很适合你,现在送给你好了:你行你上啊,别废话。”

    这句话原本是当初屈突诠不服长孙冲一上去就搞了个宫中行走,在罗彦面前说了酸话的时候被罗彦教训的话。不想今天正好用到这个人的身上。

    屈突诠说完这句,感觉这装逼的滋味果然是爽快,哈哈大笑着便离开了人群。

    而原本还在骂那人的士子们,顿时也对其人说一句:“你行你上啊。”随后纷纷散去。

    这个故事不过是一天时间就传遍了京城。之后便是连说酸话的人都没有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人说一句你行你上。

    圣旨到达金州的时候,距离驿卒通报科考成绩的时间已经过去四天。

    这不短的时间带给罗彦的不仅是在金州的巨大声望,也带来了金州百姓的无比爱戴——官老爷诚然可敬,但是这位可以批量制造官老爷,那岂不是更值得尊敬了。谁都想着罗彦能够在金州多教几年书。可是,当日罗彦和余世宗的一番谈话穿出,人们已经知道想要留下罗彦,是不可能的了。

    这不,圣旨到的时候,州学门口围了一大群人。

    可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来看罗彦接圣旨的,莫说这些老百姓,就是余世宗都没有这个本事提前获悉圣旨到来的时间。毕竟这只是针对罗彦个人的拔擢旨意,并没有涉及更多的事情,到时候支个香案就可以接旨了。

    这些人来州学的目的,却是想要让自家儿郎拜到罗彦门下。

    君不见一个张通,拜在罗彦门下便拿了算学第一。其他几人虽然没有正式拜在罗彦门下,可是依旧接受了罗彦的悉心教导。然后七个人就霸占了算学的前七。

    明经科更不用说了。考前最后一个月,罗彦把大经和《孝经》《论语》讲完,随后就有四个人中了进士。要知道去年州学明经科一个进士都没有,前年也是一样。这要是还看不出罗彦的本事,那就是金州百姓眼瞎了。

    可小聪明谁能比得过在土地里耕作了上千年的劳动人民,金州百姓不仅眼睛不瞎,心里更是亮堂。这不,一个个但凡子孙能念书的,全都挤到州学门口,等着罗彦青眼相加呢。

    不过罗彦自己现在却是没有了继续收弟子的打算。有了张通一个,在算学上已经是后继有人了。经学他自己都还在不停的摸索当中,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妄自尊大。能够给一些人讲讲经义,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了。他已经派学生在州学门口通报了好几次自己不收弟子的事情,只是这些人心存幻想,不愿离去罢了。

    宣旨的使者到了州学门口的时候也被震惊了。不过想想罗彦,也就没啥特别的感觉了。让左右分开围着的人群,腾出一大片地方,这才让人进去通传,顺道要求罗彦准备香案迎接圣旨。

    好在这样的事情罗彦也算是熟门熟路,短短几刻的时间就将一切准备妥当,当着众人的面接下了圣旨。

    围在州学门前的这些人里头,不乏在官场上混迹过的。听闻罗彦被拔擢成中书舍人,心里就知道从此罗彦是要平步青云了。叹口气,对于自家子弟不能够拜在罗彦门下深感遗憾。

    中书舍人是自先秦就有的官职,向来是皇帝的近属。掌起草诏令、侍从、宣旨、劳问、接纳上奏文表,兼管中书省事务。这还不算,到了初唐,每逢国家军政大事,中书舍人都会相互商议并制造诏令,共同签署自己的名字,被世人称为五花判事。

    这样的模式不仅最大限度地参考了众人的意见,而且很容易防止有人专权。但是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中书舍人在军政事务上面的参与权。向来能够担任中书舍人的,最后少说也能够混到三品大员。而像罗彦这样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的,便是那最高的几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抱有遗憾,但是众人还是衷心祝贺罗彦升迁。

    罗彦是跟随着传旨的队伍一起走的。尽管没有提前告知,但是金州士绅还是自发前来送别。为官一任,罗彦在金州的教化方面做的事情不算多,但是影响力绝对足够他们心怀感谢。

    和余世宗拱手拜别后,罗彦便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途。

    赶在十二月初,罗彦一行人终于到达长安。

    回到家中洗去风尘,顾不得大吃一顿解馋,罗彦便匆匆忙忙进宫了。今后就成了李世民的近属,进宫不仅是为了谢恩,还要听从李世民的安排,什么时候上任,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东西,这些事情他都需要了解才行。

    “拜见陛下,半年不见,陛下不仅身体康健,精神也越发激扬,实乃大唐之福。”罗彦躬身一拜,这奉承的话是张口即来。

    “行了行了,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或许还会高兴。但是这话从你的嘴里冒出来,总是感觉有些假。”虽然见到罗彦很高兴,但李世民一听罗彦的拍马屁,心里就有一种恶寒。因为赶忙拦住罗彦,顺道让他起身说话。心里一笑,看来往后可以不用那么假了。这奉承人的事情,罗彦是真的做不来。还好是遇上了李世民这种务实的主,只要到时候不负重托,想来今后相处会很愉快的。

    拜谢了李世民,罗彦这才请示道:“臣方履新,不知陛下可有什么交代?”

    李世民沉思一下:“中书舍人按制有六人。而今有一位因为年高,上月请求致仕。我因为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因此拖了下来。现在你来了,正好就补上。只是这致仕的过程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不少,因此你还不能立刻上任。这样吧,你先去吏部将一应的事务都领了,随后去找克明。”

    自己等几天也是理所应当,这个罗彦自然不反对。可是怎么还没有上任,就先让自己找杜如晦?

    现在杜如晦是兵部尚书兼侍中。侍中管门下省,中书舍人归中书省管,这李世民最近吃错药了吧。自己要找,也应该找房玄龄啊。

    迎着罗彦怀疑的目光,李世民这才说道:“让你跟着克明,是因为最近有一件事情,我正在让克明审理。只是他身兼两职,还要处理这个案子,一时间有些忙不过来。正好你精通刑律,既然你也闲着没事做,那就让你去帮忙了。”

    “不是还有卫国公掌管的刑部,以及大理寺么?什么事情这么紧要,居然要让杜尚书亲自审理?”罗彦觉得这里头绝对有什么问题。既然能够确定是李世民看重的案子,虽然这样问可能会让李世民不喜,自己还是提前问清楚为好。

    “还不是那个沙门妖僧法雅,不仅妖言惑众,还想着谋害我等。这件事情关乎宫中隐晦,因此我只能交给最为信任的人来处理。”李世民提到这里,有些气恼地说着。听到罗彦耳中,却如同炸雷一样,让他呆立当场。

    法雅案啊,没想到,自己刚上来,李世民就交给自己这样一个扯皮的事情。罗彦此刻真想对李世民说一句,陛下,这信任我不要了,你找别人去吧。

    当时明哲保身和因此被牵连之间,罗彦最终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一代妖僧的审理

    法雅是什么人?

    说起这位来,史书上就差给他立传了。佛教的初唐历史上,他也算是一号人物。试想,历代能够出入宫禁,得到皇帝和太子的共同信赖,这般的方外之人,能有几个?尤其是,李渊在位期间还专门沙汰僧道,严格控制出家人数量的皇帝。

    很不幸的是,原本很看好的太子李建成,最终在争夺皇位的时候失败了。而李渊也很快就让位给了李世民。对于佛门,李世民并没有像李建成那般笃信。何况法雅这样原本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的僧侣,他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因此,法雅顿时就从宫中贵宾成了寺中孤僧。

    原本是不是忽悠一下李渊和李建成,经常能够得到大量的赏赐。而且出入宫禁,也让他在同行中颇有威望。李世民来这么一手,自然让他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一切。

    从天上掉到地下,这样的落差下法雅怎么能不恨李世民。正好这李渊还活着,法雅也是起了别样的心思,想趁着李世民皇位来路说不清楚,搞点事情,看看能不能得到巨大的好处。出于赌徒的心理,法雅很快就编造了一套自己是佛陀转世的谎言。

    还真别说,这一套下来,还真的忽悠了不少的信众。便是京中个别的王公贵胄,都被法雅给忽悠的五迷三道。

    有了这样的群众基础,法雅的心思越来越活泛。时不时口出几句悖逆狂言也就罢了,这两年因为天灾不断,法雅直接将帽子扣在了李世民的头上。京中盛传的李二弑兄杀弟逼父让位,因此才被上天降下灾祸。这个版本的传言正是法雅的手笔。

    皇位的来历一直是李世民的忌讳,便是他的近臣都不敢提起此事。原本法雅要是安稳一点,李世民还会饶他小命。但是如今主动跳出来作死,心狠手黑的李二焉能放过他这样的猴子。不仅不能放过,李二还想要深究。让杜如晦审理刺史,便是这个缘故。

    回到家中的罗彦手头拿着所有关于法雅的卷宗,这是他专门找到杜如晦要来的。虽然不知道李世民到底为什么要让自己搀和这件事情,可是既然自己也无奈的接受了,还是好好了解一下,也省得到时候抓瞎。

    待看完法雅的整个案卷之后,罗彦的感觉就更加奇怪了。

    《武德律》中已经有了详细的规定,但凡僧众假托神佛转世的,一概抄没僧籍流配千里。而如法雅这种妄言朝政,图谋不轨的,直接可以砍杀了事。李世民的用意,罗彦虽然猜透了一点,但是到现在为之,也不过是联系史书看到了一个裴寂落马。

    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罗彦只能扔下卷宗去做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罗彦找上了杜如晦。

    “杜公,昨日看过了卷宗,小子心里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不知杜公何时方便,也好让小子请教。”想不清楚,那就直接来问杜如晦这样的官场老油子。这位一直都是李世民最铁的心腹,而且法雅的案子一开始就是他接手的。所以这个中缘由,与其自己在那里瞎猜,还不如直接问他。

    乐呵呵地笑着,杜如晦让罗彦坐下来,这才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尽管问。只要是你能够知道的,我绝对不会隐瞒分毫。”

    罗彦立刻就听出不对劲了。什么叫自己能够知道的,这不就是摆明了里头事情很多,但是自己如今只能够知道最表面的一部分么。

    心里有点小小的郁闷,不过很快罗彦就振作起精神。官场有种死法,叫做你知道的太多了。罗彦自然知道的很多,可是不论怎么说,能够少知道一点,还是最好的。不过既然问问题的事情已经说出口了,那么还是要询问一些东西的。里头的分寸,罗彦自然会把握好。

    “那法雅的罪行既然已经这般清楚,为何不直接将其定罪。难道里边还有些纠缠不清的事情?”装作是萌新一个,罗彦把最白痴的问题拉上了台面。

    “嗯,据人密报,法雅此人信众颇多。难保有人不会隐藏在幕后指使其行事。何况他还和息王有牵扯。为了保证社稷稳定,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自然是慎之又慎。要是能够从他的嘴里掏出关联之人,我等也可以及早做一些准备。”

    罗彦知道这里头有事,但是既然杜如晦这么说了,那就当真吧。既然杜如晦遮遮掩掩,罗彦也就此住口不再多问。这下子却是让杜如晦一阵惊讶,心道罗彦这小子还真的是奸猾。明明有许多问题,偏生就此打住,完全没有一点年轻人应有的好奇。

    不过既然罗彦来了,那么拖了好几天的审理也是该进行一次了。时间隔了这么久,那法雅要想清楚的事情,也是时候再问一次了。

    审理是在大理寺中秘密进行。略微有些昏暗的大堂,刑具就在两侧的墙边放着。因着光线,罗彦似乎能够看到有些刑具上黑褐的血迹。至于那些剔骨牛耳刀,铁钎,铁针,一个个被擦拭的明光锃亮。

    即便罗彦不是案犯,但是走进大堂,也有些心惊肉跳。

    将这些刑具落在自己身上的场景幻想了一下,罗彦顿时觉得浑身都肉都疼。额头上没过多久就吓出一头冷汗。

    “还真是一处凶地。”回过神来的罗彦感慨一声,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惊恐。随后见将目光转向杜如晦,说道:“这样的地方,即便是凶顽之徒,进来以后也会被吓得神魂不定。这法雅倒也是厉害,都熬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将事情完全说清楚。”

    杜如晦估计是在这里呆久了,一点也没有胆怯的意思,听了罗彦的话,反倒是笑着说道:“你可知道,这里从开国以来,也不过用了三四次。要不是因为法雅的牵涉太大,陛下也不会启用。只是如你所说,这法雅也确实厉害,每一次上来都要受刑,偏生每次都是说一点东西便不再多言。”

    杜如晦坐上主座,罗彦便在他下手坐下。不消一刻,几个千牛备身就将法雅拉了上来。

    法雅此时那青色僧袍,早已经破烂不堪。原本就劣质的麻衣上边不知是什么刑具弄出来的划痕,导致一件一副就像是好几块连着的布条一样。而这诸多的布条上,还布满了斑驳的血迹。

    不同于墙边那些刑具上模糊不清的黑褐色,这衣服上却是红褐色。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是遭受了大量的刑罚之后才有的结果。罗彦自小到大,见过的死人多了,但是见过如此凄惨的活人,还真的是头一遭。

    平心而论,战场上那些受伤的士卒都没有给罗彦这样感觉。

    不过法雅虽然遭受了很多刑罚,但奇怪的是人并没有太过虚弱。相反,此刻罗彦还能看到其脸上的红润。这倒是让罗彦有些惊讶。

    不够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随后罗彦便听到杜如晦一喝:“前几日让你想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要是还不交代有谁和这件事情有牵连,那么接下来你还是少不得一顿刑罚。”

    好吧,刑讯逼供,这玩意如今可是审理案间常用的办法。

    法雅似乎是被折磨够了,惨笑一声,说道:“刑罚过后,你们又要用大补的汤药灌我。如此反复,我又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好了,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尽管问便是。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与其这样生不如死,还不如早早解脱的好。”

    一听这话,罗彦算是明白为什么法雅看起来遭受过诸多的酷刑,可是身体依旧能够撑的下来的原因了。感情折磨够了就给上药,看着好的差不多了继续折磨。这压根就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啊。

    随后又盯了一眼杜如晦,见他在那里点头,心里就更是无奈了。合着,自己以前都是被史书和表象给迷惑了。谁说名臣就一定是善人呢,这样阴损的招数用出来,杜如晦没有半点怜悯。

    “既然如此,上次问过的,当初你口出悖逆之言,大肆传扬忌讳的时候,到底都有谁在场,又有谁赞同了你的意思?”杜如晦一句话就将罗彦吓的什么动作都不敢做了。原本还想着知道的尽可能少一点,如今看来,这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自己还是没能逃脱干系。

    法雅沉思了一会儿,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杜如晦说道:“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便让我安安生生去死吧。不要再问我什么了,你们问,我也说不出来。”声音之中,似乎是有些哀求。

    “可以。但是,这件事情你必须要说清楚。”

    “当初我口出妄言,乃是在司空府上。当时正值我被司空邀去诵经祈福,闲暇间我二人谈起当今朝政。因我当初颇受太上皇和息王宠信,从去年却风光不再,一时不快,便吐露不满。正好被司空听去,他大惊之下,只是让我不要再提起此事。原本我以为他会将我押送刑部,没想到后来这件事情居然不了了之。”

    话说的相当模糊,但是说完以后法雅便不再言语。

    杜如晦问问旁边的笔吏:“他说的可曾记下来了。”

    只见那笔吏颤抖着将法雅方才所述记录下来,这才回复说道:“方才这妖僧所说,一字不漏,全都记下来了,还请杜相核查。”随后颤巍巍将那几张纸递上来,身体有些颤抖地站在下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这才是刚刚开始

    让法雅签字画押之后,杜如晦就交代千牛备身好生对待他。

    交代完了的法雅就像是卸掉了身上的千斤重担,长舒一口气,口吻略带讥讽地道:“这下你终于可以满意了。哈哈,也是我活该,早知道这样,一开始何必要那般张狂。可怜裴公,受我牵连,晚节不保啊。”

    说完也不理会千牛备身对他的呵斥,斜睨杜如晦和罗彦一眼,这才被强拉下去。

    “好了。事情终于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说完这句话,杜如晦似乎也是放下了一副担子一般。随后招呼着罗彦:“进之,你我二人均是此案的审理者。既然法雅已经招供,那么我等便要签字,然后回禀陛下。”

    显然,这是为了保险。杜如晦一个人审理做不得数,但是加上一个罗彦,即便别人认为两人都是李世民的臂膀,但是明面上已经能够堵住很多人的嘴了。

    心知这件事情自己是逃避不了了。罗彦没有什么异常的情绪,只是默默上前,在那供状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件事情到此还没有结束。接下来两人还要同往宫中,向李世民汇报这件事情的结果。

    太极宫中,李世民翻看着法雅的供状,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愠怒。按理说,裴寂身为司空,食邑实封一千五百户。这样的重臣听闻有人说李世民的坏话却没有上报,本来就是大罪。

    虽然法雅所说只是单方面供认,可是好歹李二你表示一下你的意思啊。

    “陛下,法雅一案至此便算是全都审理清楚了。不论是党羽信众,还是同谋靠山,如今都已经浮出水面。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还需陛下定夺。”杜如晦慢吞吞地说着这些话,却把他身边的罗彦给忽略了。

    罗彦在他身边却是安安心惊。

    合着,自己就是在最后凑了个热闹。或者说,干脆就是走了过场。李世民需要的,仅仅是自己参与了审理法雅的这件事情,而最重要的,便是那供状最后自己的签名。想到这里,罗彦还真的是有些不爽。

    这两个老狐狸,或许干脆就是拿这件事情测试自己。罗彦在心里暗暗骂几声,随后便把原本自己的质疑彻底埋藏在心里。

    本来吧,罗彦还想着问问要不要旁敲侧击裴寂一番,然后再找点由头给他搞点罪名。谁想到李世民的意思更为简单暴力,我就是不审理,反正有了别人的供述,不论你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就当你做了。

    不服?不服也得服。有本事你跳出来反对,弄死你全家。

    在罗彦的心里,李世民和做这件事情的杜如晦两个人,简直是坏透了。

    就在罗彦思绪万千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张口说道:“这件事情,暂时先压下来。朝堂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稳定,裴公毕竟自太上皇微末之时就陪伴着,如今在朝中也有许多门生故旧。这件事情缓缓再说。”

    一脑门子的不解当中,罗彦和杜如晦退出大殿。

    走了好远,罗彦这才问杜如晦道:“杜公,陛下难道要把这件事情就这样放着不成?既然你已经说到了有相关的党羽同谋,不是应该将其悉数拿下,然后详加审问。如果不将已有的诸多口供做成铁供,难保以后不会出什么岔子。”

    听着似乎是向杜如晦建言献策,其实罗彦这番话里更多的是试探。他想知道,在李世民和杜如晦两人的计划中,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杜如晦让他失望了。头也没回,杜如晦对着罗彦说了一句:“这才是刚刚开始。”

    七个字出来,罗彦已经知道接下来李世民现在还真的就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怕局势不稳定才没有搞出什么动作。因此罗彦也不再再这件事情上作过多的纠缠。

    壬午日朝会,时隔一年半罗彦终于以本官五品的身份站到了朝堂之上。听着群臣慷慨激昂的陈词,罗彦心中是感概万千。

    自己这一年半的时间经历了很多人好几年才能经历的事情。如今重新回来,顿时觉得像是凤凰涅槃一般,重生了一遍。反正朝会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去关心,何况就算是有事还有其他五位中书舍人在旁。因此罗彦便放心大胆地神游物外,回忆起过往的那些事情来。

    思绪正在千回百转之间,忽然就被惊叫声给吵醒了。

    随即便听到身边那几个人说道:“什么,居然罢了杜相的侍中,让王侍郎升任。”

    如果说其他事情罗彦还不关心的话,那杜如晦的兼任侍中忽然被王珪所代替,就值得罗彦警醒了。这才过去几天啊,难道李世民要卸磨杀驴。即便知晓史书,但是李世民的一系列动作还是让罗彦看不懂。

    这样迷雾缭绕的事情,李世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站在殿中,罗彦百思不得其解。

    向杜如晦看去,如今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想来即便是看正面,此时也是同样的结果。他们这些人,宠辱不惊,已经将养气功夫练到了极深的境界。说白了,就是如今脸皮厚城府深,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挂在脸上。

    罗彦暗自猜测,此时杜如晦一定嘴角上还挂着笑容——这符合他一向对外的形象。

    李世民的任命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反对。先前就有很多人表示像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这几个人身兼数职,很容易专横弄权。如今将最厉害的一个杜如晦身上最大的一个官职给剥夺了,岂不是非常好的事情。简直就是众望所归嘛,谁还会反对这个。

    杜如晦的事情说完以后,便将一场朝会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不少人心满意足地走出大殿,也有一些人抱着和罗彦同样的困惑留下。

    待李世民走远了,这些人一个个走上前去,对着杜如晦一阵询问。不过杜如晦依旧是那个云淡风轻的杜如晦,笑着安抚着众人,嘴上却丝毫没有说出任何关于去官这件事的看法。

    当人走的差不多的时候,罗彦这才走上前去,对着杜如晦问道:“杜公这件事情,难道是遭受了上次事情的影响。“

    说话声音极小,因为事情到现在也算是机密。杜如晦听罗彦说的如此谨慎,神秘地一笑,仍旧告诉他之前说过的那几个字:“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要着急。”这回似乎是罗彦的着急样子让他也感动不少,这才加了一句安慰。

    依旧摸不到什么头绪,罗彦这回算是学聪明了,从此不再多想。直到事情过了近二十天。

    大年过后,朝堂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对外,没有什么国家会在冰雪尚未开始消融的时候发动战争。在内,刚刚越冬的百姓们暂时还有衣食,而天寒地冻也不适合工程,正是大家修养生息的好时候。

    可是就在这样一个宁静祥和的时候,李世民忽然将中书舍人聚起,把一沓卷宗往案上一扔,随后作怒气冲冲之状,甩下一句:“你等看着办。”便潇洒离去。

    原本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将李世民气成如此模样,待卷宗传到罗彦的手中的时候,他差点没有笑出声来。李二你还真的是千古一影帝啊。如果是别的事情,你气成那个样子我也不说什么,这裴寂的事情上,你绝对是在演戏。

    没错,罗彦此刻手里拿的正是法雅案的卷宗,而且最上边放的正是罗彦参与过的那场审讯的供状。

    虽然知道里头写的都是些什么,但是为了不被同僚怀疑,罗彦还是装作认真的样子,将一沓纸翻了一遍,这才传给下一个人。不过,他的心里此刻满是腻歪。

    李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要重罚裴寂么,可是扔下让一群中书舍人这样乱猜,真的好么?

    不过这回罗彦还真的预料错了。显然这些人对于揣测李二的心思已经达到了一个境界。罗彦在吐槽的时候,就听到其中一人讲道:“依照陛下的意思,裴公身为司空,却结交妖人。尤其是知道妖人口出悖逆之言的时候,不仅没有上报,还隐匿不发。其罪当以附逆论。”

    官员附逆可是一定大帽子,要是皇帝心情不好,直接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如今的供状只有法雅一人之言。且供词中也提及只有他二人知晓此事。要是论附逆之罪,必须要将裴公监禁起来,随后着三司会省。待裴公认罪之后,才能以此论处。这样下来,影响太大。”

    “既然附逆不行,那么该定什么罪行才好?”

    罗彦目瞪口呆,这些家伙合着压根就不管证据是不是真的。即便是法雅攀咬,裴寂这个也是逃不过一个罪责的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的时候,几位舍人将目光投向了他:“素问罗舍人颇知陛下心意,今日如此难题,还是需要罗舍人多多出谋划策啊。”连月来朝中无甚大事,他们这些中书舍人虽然知道罗彦备受恩宠,但是依旧想考校一下罗彦的本事。

    心里暗自叹口气,罗彦只能依照自己所知的,说出一个处理的办法:“以知情不报论处,削其食邑,夺其官职,遣归故乡,不得擅出。”说完后罗彦心里默念:“裴爷,别怪我手黑。反正你是逃不了这个惩处的。”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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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洁的少年带着一个文青的系统穿到唐朝武德年,李世民还在当秦王,魏征还在当腹黑太子党,李白杜甫啥的还没出生,初唐四杰也还未降世。身怀系统,看我书生觅封侯贞观文宗系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文宗系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文宗系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