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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剑扼虚空     异世龙蛇txt下载     异世龙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 才德

    “公子,真是想不到,传说中诸侯共主的成天子…所居的东邑竟是这般模样,比我们汲里、还有在建的蛇余新城差远了,还有这馆驿,也不知多久没住过人了吧。”

    “是啊,是啊。”已经将飞艇停在馆驿内的冬时,看着满是野草的庭院、蛛网遍布的屋檐连连点头。

    章德摇了摇头,道:“公子都没说什么,你们说什么话,都给我闭嘴,此次公子来东邑是来办事的,成室再怎么破败,也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公子的国君之位还须他加封。”

    众武士顿时停口,章德随即便见王越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心底顿好像吃了蜜糖一般。

    黄昏的时分,将王越一行人安置在馆驿内就再没见人的成室终于又派了人来。

    在一个年约三十余岁、还可称得上年轻的官员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人,进入到馆驿内开始打扫庭院,又将房舍内一些破旧家具等临时进行了更换。

    “公子,东邑久不见来客,馆驿多有废弃,无人管事多时,敝人成室上大夫虞子期,就暂任此地地主,但有何事,皆可与我招呼,另我已他处备好酒席,稍后就差人送来,还请公子稍待。”

    “那便有劳了。”王越拱手还礼,又觉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听申到说起过,道:“你叫虞子期?莫非就是昔日说动陈国出兵威压荆国,使荆国不敢北上进犯商阳国的那位虞子期?”

    王越说的是三年前的事。

    自上回荆国与蔡国争霸在申南南鄙一战大败,国力大损,往后休养生息近二十年未有大动作,直至前些年,终于觉得手头有些实力,又觉陈国六卿内部不和,相互制约下有机可趁,便想找陈国先争回一口气。

    但陈国势大,国人又重视荣耀,荆国却惧直攻陈国领土,其六卿必定联合,万一捅了马蜂窝,那就不好办,便不攻其本土,寻了了个借口,出兵两国之间夹着的陈盟附庸国商阳国。

    当时陈国六卿争斗已经极为明显,相互制约之下,也确实没有哪家能轻易抽出力量,更不用说南下与荆国来一场大战,于是就坐视了荆国对商阳国的入侵,此役商阳几乎亡国。

    最后就是这位虞子期亲自出使陈国,接连游说陈国六卿,也不知说了什么,竟说的六卿齐动,各自出军一部自西面与荆国接壤之地聚兵作出南下态势,吓的荆国连连退军,由此保住了商阳国的国祚。

    虞子期由此名动天下,连带着成室的影响力都稍稍大了几分。

    见王越惊讶,虞子期面上毫无得色,道:“不过是借得陈****威,委实算不得什么。”

    “倒是蛇余公子,短短不到一年,先破黑胡、又斩龙巢湖神,更为淮上联军主帅,统领兵车三千乘援申、败蔡,救申、象两国于国破边缘,更为淮上收回数百年间的失地…如今更是要在汲地重复蛇余国。”

    “此行此举此功此名,无不令人敬佩万分。”

    “数百年来,破家灭国的公室不知几何,能够重新复国的也就唯有公子一人啊,更难得的是,公子竟还记得我成室,前段时日之贡礼可是解了我成室困顿。”

    “此事,虞子期代天子谢过公子。”

    说着,虞子期朝王越躬行大礼,王越连忙托住,虞子期叹道:“此次公子的来意,我也听南仲大人说了,按照道理,成室实在不应该收下公子之大礼,但如今…公子来时已经看到,我成室只能愧领了。”

    “关乎公子想要阅读藏书种种,我已经着人安排好,明日觐见天子后就可前往。”

    王越当即谢过,接下来便任由虞子安排。

    很快庭院被一番打扫,除去了杂草,各处蛛网也被清理,房屋内诸般收拾好,看起来也像模像样,至少能住人了,稍后一张张几案被抬过来,放在馆驿会客舍内,仆役陆续呈上食物酒水。

    王越看的出来,虞子期极力想要招待好他这位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难得能来成室觐见的公子,但可惜晚食还是十分简陋,这却是没办法,成室的财政状况实在是堪忧。

    连国君都给逼着躲债去了,还能怎样呢?

    虞子期拿出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些估计是成室压箱底的陈年老酒,打猎获取拿回来风干腌制的鹿肉、兔肉,再有些南面荆国商人带过来的稻米饭,加上些说不上好的茶水,也就凑活凑活整出一席。

    对此,王越并不挑剔,能吃就行。

    看着几案上的东西,虞子期自己都不甚满意。

    摇了摇头,叫侍者满上一杯水酒,先敬王越一杯:“招待不周,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越持起陶杯,微微喝了一口,还好这酒兑了水,味道虽怪,倒还能入口,便满饮入口,笑道:“无妨,有酒有肉有饭,已经可称的上丰盛,在我小时候,想用得这么丰盛,得每逢年底和年初的两餐才可呢。”

    “世人只道蛇余公子少年英睿,竟不知公子还有如此窘迫之时啊。”虞子期叹道,一口饮下,微微皱眉,显然这水酒喝的他也够呛,面上不由一红。

    “破国灭家之人,能够苟且延续就是不错。”王越放下酒杯道:“再说少时多吃些苦也好,我蛇余家有家训,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我能有今日,还亏了少时苦难的锻打呢。”

    “好一句吃得苦中苦,方能为人上人啊。”虞子期大声赞道:“难怪公子有此成就。”

    王越笑了笑,对一旁章德稍稍示意,章德立刻去往屋外庭院飞艇处,拿了些物件过来。

    “今夜多谢虞先生之款待,王越也备了些薄礼,权作感谢。”王越抬手道,章德飞快走到对面虞子期身旁,将装着物件的兜囊双手呈到虞子期身前。

    “蛇余公子真是太客气了。”

    虞子期推却道:“今日招待公子,乃是我之本职,何能当公子重礼,还请公子收回去,再说今日之酒水之类,实在是差了些,唉!”

    王越看向一旁侍者,章德会意将礼物交到虞子期的随从手上。

    “这使不得,使不得啊。”虞子期立即站了起来,其随从却对他连使眼色。

    王越笑道:“这是往朋友家做客见面之礼,虞先生若不想交我这个朋友,王越只能遗憾了。”

    虞子期无法,只得应下,却不妨其随从微微拨开兜囊,叫他见得内里物事,顿时大吃一惊。

    内里尽是一颗颗眼珠子大的水晶珠(玻璃珠),还有一个颇为精致的水晶瓶,内里装着些不知道是何物的无色透明液体,他也是见过大世面者,一看其就价值不菲,正要推拒,王越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物先生既是受下,就请自行处置。”

    虞子期微叹口气。

    他却是个极聪明的人,心知王越之礼,多半是因知他之名、重他之能有意招揽。

    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只是像王越这般见面之礼就给的如此大方的却不曾有。

    可是他虞家世代为成室效力,东邑更是他生长之地,如今有他们这群人苦撑着还能勉强维持,若是连他都走了,成室不仅没希望,或许甚至连维持都不能,不等外来危机自己就垮塌了。

    这时,他心中虽是有所触动,却也只能拒绝,但此等大礼都已收下,又当如何拒绝呢?

    思量许久,他面上露出一丝不舍,但还是狠下心来,道:“公子此等为客见面大礼,子期忝为主人,也当同以礼还之。”说着,他对一旁似乎甚为亲近的随从耳语几句,随从面色骤然大变,道:“大人,此万万不可啊。”虞子期道:“你这是要叫我于这位公子面前失礼么,还不快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绕梁

    有句话叫闻弦而知雅意。

    王越只是见面一礼,并未说做更多,但虞子期已明白他意,同样的他道出同礼还之,甚至好像还须拿出极为不舍的重要之物,王越立知他心中的坚决,然后好像忘记了刚才之事,专心作一客人,这样两人言谈之间反而热切起来,虞子期或许怕他对己不解,也怕得罪于他…影响到成室,毕竟在时下礼遇成室者实在是不多,于是不时言语间,就道出了成室现在的窘迫。

    在来成室的路上,关乎成室的当前处境,王越已经听南仲礼文说过,然而南仲礼文才能有限,哪怕见识再广,有些深层的东西是看不到的,说的都是些表面之事少有深入。

    事实上王越也在疑惑,成室之地未必比汲地小多少,人口似乎也有六十来万…按照道理,这么多人供奉成室一家,成天子手头绝不会紧到躲债的地步,甚至会过的比天下多半的大夫日子都要好,完全有着奢华的本钱,可是这种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随着与虞子期一会,再印证来时所见,王越便明白了。

    成室当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其他,而是几乎留不住任何人才。

    为何会这样子呢?

    因为这时间稍有才能者,多半有点抱负,更想有份前程。

    成室的衰退似乎已是必然,甚至是肉眼可见的…看看不知多少年未修缮还在日益破败的东邑城墙,看看城外曾经车马竞流现在只有轮辐之宽的大道…无论怎么看,这里已经是一艘在渐渐沉没的破船。

    偏偏成室北面相邻就是天下第一霸主国陈国…人文、武力、繁华…天下无能出其左,更因其强大而拥有包容天下之胸怀,并不排斥天下任何人才…其国内诸卿争斗,不论哪家都竭尽一切所能强大自己,对于有才能之人还带着一种饥渴,任何有能力者,皆可在陈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并且可以成为一名无比光荣的陈国人,试想看…有着这样的出路,谁会愿意留在成室,和这艘破船同沉呢?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严重到成室连足够管理领地的人手都没有,仅有的管理者质量又是堪忧。

    有想法、有能力的人才都走了,留下来的人中,虞子期这等大才且肯干事者只是少数。

    其余人要么是庸碌无能…混吃等死之辈,要么便是别有用心之徒,前者还好,后者却是会掘成室的根基肥硕自身,而成室还不能不用,不用的话整个东邑的体系立马完蛋。

    如果用呢?就像眼下看到的这样,一天天恶劣、越发难以维持,反过来又更留不住人,这是个无比恶性的循环。

    而成室留不住人的现状,又叫王越想起年轻时期国内广大的农村…所有年轻人、稍微有些活动能力者都出去打工去了,以至于农村只留下一些六七十岁的老人还有打工者无暇顾及交给他们带的小孩。

    没有足够劳动力后,田园也就日渐荒芜。

    虽然村里不时有人赚钱建起了新房,但无人居住…却更显死气沉沉。

    这样的乡村,给当时王越留下的感觉,与如今的成室是极似的,但显然成室面临的局面更加恶劣百倍。

    看着虞子期,王越觉得还是可以再作一番争取。

    普及教育可以培养出一大把普及式人才,但像虞子期这样的,就非是普及教育中能培养出来的了。

    陈国昔日六卿之争何其激烈、不可调和,如今打完收工后两大无比强盛的家族都消失了,虞子期一介没落成室之官员能够于数年前矛盾将激未发时,去往陈国各卿…一家家游说说服,将意志临时统一,这种事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来的。

    不过认真说起来,也不是说培养不出来,还是总有那么几个有天分脱颖而出…但那要到什么时候呢?

    最关键的是王越手中现在缺啊,碰上了能拉一个是一个了。

    略微斟酌,王越对虞子期道:“虞先生,在我看来,成室面临此局,最大的问题在于陈国,甚至对于陈国而言,成室这样日渐没落直至消亡正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先生以为然否?”

    这一话好像重重的一锤,直击在虞子期心中,打的他浑身颤栗。

    他是个真正有思想的智者,当然听的明白王越的意思,而有志于为成室做实事,他更不会回避问题,而会想着去如何解决,可王越点出的问题,却是近乎无解。

    因为挡在成室面前,要使成室衰退消亡的是陈国,是天下第一霸主国陈国。

    陈国与成室相邻,又是影响力遍及天下之国,作为成室的官员,他去过不知多少回,他又是如此有能力,当然知道陈国究竟有多强大,甚至强大到超出天下他国之人想象。

    只因荆国、蔡国与陈国有过争霸,多次大战,世人将蔡国、荆国与陈国并列看待为同等国家,可他却深深知道,或许仅陈国如今剩下的四家,任何其中一家…或许都有独对蔡、荆任何一国之能。

    可怕的是,最没道理的是陈国还在继续强大下去。

    这点只看列国往投陈国的人才就知道了,面临人才流失问题的可不仅仅是成室啊。

    雍国、荆国甚至远在东方的蔡国…都有人求着想入陈为陈国效力,虞子期最熟悉的…蔡国丘子开创的丘学一派,已不知多少次派人入陈…希望在陈国谋求一席之地而不可得呢。

    这样一想,虞子期面上流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浑身的精神气都好像被打没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他竟很快振作了。

    “多谢公子提醒。”虞子期躬身一礼。王越见此,心下微惊,难道虞子期有能力解决陈国这个问题?仔细一想,却不无可能,以成室的现状,让虞子期振作发展或许真心不能,但要对付陈国…只要陈国国内有着内部矛盾,办法还是有的,至于最佳的办法么?

    王越笑了笑,聚音成束对虞子期道:“虞先生,谋划肢解陈国…叫各家为国自立事,还须谨慎为之,以免稍有不好就波及过来以至成室覆灭啊。”

    虞子期瞬时面色剧变,无比惊恐的盯着王越。

    这样的想法,他才生出来,王越竟知道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门外,大笑了起来,道:“承蒙公子看重,赠我大礼,我当同以大礼回之。”

    “啪”的一声,他拍了拍手,便有一年方双十之女入得其内,其左右又有侍女共携一琴为其摆开,王越见之,但见此女姿色并不靓丽,甚至一般到了极点,但偏偏身上却有一种静、美。

    身上能给王越带来这种感觉的女子,当然不是寻常女子,虞子期却未为王越介绍,自由此女盈盈跪坐案几之前,将一双无比灵巧的双手调试琴弦,然后轻轻一拨。

    “铮”的一声,琴音若有若无的响起,听似平平无奇,但琴弦拨弄却有一股无形颤音自然间洒落开来,让人忍不住听,却全然听不见,但不觉间就已经入了身、入了心。

    紧接着琴曲徐徐而起,却并没有什么激烈、复杂的音调。

    琴音间奏之长,甚至使琴音不成曲目,几让人感觉不到她在演奏。

    当一个音调平息,总让人觉得下一个音调什么时候才会再起,或许干脆已经停止,然后它就在叫人意想不到的瞬间将震鸣自然而然传递了过来。

    此音初听之下,但觉寥寥,但静心之时,却有种回味无穷之感。

    往往一音已落,身心却仿佛还在与刚才的琴音一同激荡,待至稍稍平息,下一音又传了过来,整个让人处于一种极度的轻松与惬意中…不觉就忘记了一切疲倦、烦闷、痛苦,以至于演奏结束许久,无论是王越还是虞子期两人都仿似未觉,依然徜徉在之前的曲乐中。

    过得片刻,王越叹道:“先贤曾言,闻雅音可三月不知肉味,又道余音可绕梁三日,那时我只觉前人可能是从未听过种种悦耳之声色、动人之节奏,乍听之下方有此感…唯今日方知此言非虚啊。”

    “这位女先生之演奏,与我往昔品得名家以悦音、节奏取胜之乐截然不同,深得********、天人合一之妙,叫人回味无穷,真是神乎其技啊。”

    “妙,真是绝妙。”

    “好一句********、天人合一,实是品评此乐最为合适之语。”虞子期赞道,又言:“蛇余公子,天下之礼乐皆出于我成室,最高明的乐师传承也自在东邑,但虽有传承,于雅乐之道能登堂入室者却是寥寥,此女名为虞楠,乃是昔日我出行荆国时收养,姿色及其他皆是寻常,唯于此道极有天分,掌握了雅乐之精髓,今日公子既能欣赏、喜欢,我便将她赠与公子了。”

    “以她之能,想必公子必不会亏待于她,而公子能够给予她的,也必是我处之千百倍。”

    “虞楠。”虞子期对女子点了点头,道:“这位是蛇余公子,今后就是你的主人了。”

    “虞楠,拜见公子。”演奏琴音的女子朝王越盈盈一礼,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以及被人任意转送的自怨自怜,有的是一副安然平适之姿,却是一副非同寻常的好心境。(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觐见

    王越却是未想到,虞子期竟是如此还他之礼。

    不过一些玻璃珠,一瓶蒸馏高度酒,换得掌握如此琴技之女。

    值不值?简直是太值了,难怪虞子期面上不舍,几叫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却也知,虞子期之所以如此,实是不想欠他人情。

    人情是什么?对于有些人一文不值,对于有些人则比天大,是世上最难还的东西。

    虞子期无疑是后者,在他眼中,若不还了这礼,就须为王越效力,偏偏又拿不出其他同等价值的财物,便只能忍痛割爱了,此人明知道成室没希望,甚至哪怕如他之想叫陈国分裂了也是一样,可竟能为之效忠至此,也实叫王越为之感叹。

    “章德,钢武者i型,赠一套给虞先生。”

    章德看了虞子期一眼,飞快出了门去,叫一位武士将钢武者i型带了过来。

    虞子期看着厚重的铠甲还有配套的武器大吃一惊:“公子,你这是?”

    “些许财物,岂可与洗涤心灵治愈灵魂…无价之琴音相比,这件一套装具虽不说独一无二,但也是天下少有,权作补个差。”王越拱了拱手,道:“正如先生不想欠我,同样我也不想欠于先生。”

    虞子期心明其意,自不作任何推拒,接下来宾主尽欢,一夜凑活着这么过去。

    第二天清晨,王越在虞子期带领下前往东邑王城。

    这时候天色还未大亮,宽阔的街道上半个行人也是未见,遥遥前方就可视线无任何阻碍的看到尽头处王城那在晦色中略显得昏暗的红墙…早已经斑驳脱落的不成样,上边的绿瓦也是苍苔满目。

    待至行近…几人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的…穿过几个满脸无精打采武卒守卫的城门。

    王城内,入眼处…脚下地面的部分白玉方砖依稀可见此城鼎盛的模样,但更多早已经破裂凹陷,不知多久未有修缮,数不清的荒草由其裂缝中长出,正殿前,诺大的广场上,九只象征着天下的青铜巨鼎整齐排列着,鼎耳却为鸟雀占据环绕,远处,晨起的阳光照耀下,连绵的宫殿群,在扑所迷离中似乎依旧闪烁着灿烂,在难以形容的无限苍凉冷清中,隐约诉说着往日的无上高贵,这就是东邑内的王城,天子所居之地,曾经旧日至高王权圣地的清晨。

    一路上,虞子期皱着眉头在前引路,带着王越穿过鼎间,跨上九级白玉台阶。

    王越以为他要将自己带到正殿,却见前方的正殿就仿佛幽暗破败的古堡,透过半拉子倾倒的大门,可以看到内里的蛛网密布,将昔日诸侯、大臣山呼朝拜的青铜王座深深笼罩。

    不时,有这蝙蝠在内里无声飞舞着。

    看着样子,天子已经有几十年甚至更久未在此上朝了。

    “公子,往这边来。”见王越停住,虞子期招了招手,自正殿大门往右面东侧行去。

    到达东偏殿,情况稍稍好些,前方的道路、庭院都有过修缮,总不像前面…空荡荡又年久失修的宫殿,仿佛鬼王所居之地般,白日里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过于阴森而显得震怖异常。

    一般胆子小的恐怕不敢在这宫中过夜。

    虞子期叫王越在偏殿前等候,顺着未有人守候的大门自己先行入内,好半天才出来招呼王越。

    这时,传说中至高无上的天子穿着一身规整的十二华章冕服,已经在偏殿大堂上正座,但冠冕之下,一副青年模样…胖呼呼脑袋上两眼迷离,却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堂下左右南仲礼文、昨日接风的那位司礼老者还有几位应当是成室仅有几位能干事的重臣皆是摇头不语,显觉得天子在王越前有失脸面。

    虞子期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朝王越拱手似是赔礼,然后大步走上殿堂行至天子身边。

    小声道:“我王,醒醒,我王,醒醒。”

    胖胖的天子浑身一颤,华章冕服下浑圆的肚子急剧抖动了几下,睁开了眼,看向虞子期,大打了个哈欠,呢声道:“是上大夫啊,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怎么睡着睡着就到殿上来了。”

    虞子期紧皱着眉头道:“我王,是近日即将在汲地复国的蛇余国君来觐见了。”

    “复国?蛇余国君?”胖天子忽然精神一振,道:“想起来了,是上回解了我债务之困那位蛇余公子。”

    南仲礼文等人连连摇头、叹气,王越见之倒也不动气,只当看一幕喜剧,就当在蛇余国升腾之前来见见大成王朝之日暮,他大步向前,依足了成礼,先行一礼:“蛇余王越,拜见天子,天子万岁万岁。”

    “万岁。”胖天子竭力将手按在肚子上,笑着说话,隐约有些自嘲:“何其耳生。”又道:“听上大夫说蛇余公子即将复国,真是可喜可贺啊,上大夫,你刚才说蛇余公子在哪里复国?”

    “我王,是汲地。”虞子期道。

    “汲地?”胖天子疑惑,道:“汲地那不是蔡国的地盘吗?”

    虞子期道:“前几月,蛇余公子统帅淮上五国联军三千乘北上大胜蔡国,收复了旧日蔡国割让淮上之国土,为作感谢,淮上五国许蛇余汲地以为复国之资,两月后就是蛇余国重立之时。”

    从蔡国手里抢的土地?胖天子不由咋舌。

    这世道是怎么回事,醉生梦死间一觉醒来,世上就蹦出了个蛇余公子,然后天下就还要多出个蛇余国,并且领土还是从大国蔡国手里抢来的,偏偏蛇余公子又是这样年轻,现在就已经做出此等功业,将来还不知道前途有否限量呢,蛇余国是如日初升啊,可怜他的成室却是夕阳残照,一年不如一年。

    想着如此,心中万分感叹,对王越道:“蛇余公子可真是了不起啊,天下间从来只听国灭,却从未听有谁能复国的,还是自蔡国那等大国手中夺的领地,此等功业也唯有先祖武王可比。”

    “哪像我这等模样,只能守着这座王城混吃等死,甚至连混吃都不能…唉…不说也罢。”

    虞子期道:“我王不必妄自菲薄,蛇余公子年前还几乎孤身一人,却能奋发自强、白手起家,短短时间内就据一国之地,复兴蛇余国,有此诺大成就,将来前途更不可限量,而今我成室仍有不下汲地之领土,五六十万人口,比之蛇余公子起步时不知强了几何,只要我王也能自强不息,成室还有中兴之望啊。”

    “中兴之望?”胖天子摇头道:“我成室还有什么中兴之望?当今之世再非昔日礼乐治天下之时了,而是以力治天下,就像蛇余公子,蛇余国能够复国,乃是因他勇武军略过人,统帅淮上联军一剑一枪打下来的,可我成室除却这些无用之礼乐还有什么呢?”

    “力?我成室有力吗?”胖天子无奈笑道:“再说,即便有力又如何?我成室北面是陈国,左右皆是陈盟国,上大夫,您觉得成室有力可勇武之地吗?”

    “若按着上大夫之意有了力,还试图什么中兴,去与列国争锋,只怕还未用,陈国大军就打过来…甚至无须陈国大军,只须其任何一支偏师,我成室就彻底亡了。”

    “所以啊,上大夫你不要再说什么中兴了,就现在这样,对谁也没威胁,陈国要做什么,只要还愿意给些脸面,我们皆是照办,这样我成室或许还可得苟安百年。”

    “至少在我手中,祖宗香火还不会熄灭……”

    摆了摆手,又对虞子期道:“上大夫,你乃是国士,不应该与我一同死守在东邑这座坟墓里,我为成室天子…不守不行,你…还是去寻个能发挥你才干的地方吧。”

    虞子期、南仲礼文等都惊呆了,只感深深的震撼,便是王越都对这位天子刮目相看。

    众人都只道这位天子是个废物,却全然想不到…这个胖如肥猪样的天子有着这样的见识,对成室的现状有着如此清晰的认知,并不是他不试图作任何中兴之举,也非是他没有能力(没有谁告诉他…却能有此见识认知的又岂是无能者)只是他早已经看透成室不可挽回的灭亡结局,却宁愿忍受着天下列国的指责、蔑视、嘲讽,默默承担着这份屈辱,为成室装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傻样,只为守候祖先的宗庙社稷,苟延残喘的竭力延续着成室随时可能灭亡的香火而已。

    虞子期不禁为之久久沉默,更感这位至高无上的成室王族穷途末路的可怜、可悲、无限凄凉,感同身受之下,他心中好似冒出了一团火,促使着他不顾一切的燃烧,不由双拳紧握,在天子面前一躬到底:“我虞氏世代效忠成室,怎可离去…我王切勿置我虞子期于不忠之地。”

    “我王。”昨如下午为王越接风的那位老大人刹那间老泪纵横,引的众臣或哽咽、或嚎啕哭成了一片。

    “哭什么,都哭什么?”成天子不觉两眼通红,声音微微哽咽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啊,在我成室日渐没落之时,难得还有位蛇余公子记得我成室来觐见,各位皆应觉得高兴才是。”

    “蛇余公子,我成室实在是失礼,让您见笑了。”

    王越没有多言,只是深深一礼,表明了他的敬意。

    这世上有太多人难得入他眼,但绝不包括这位成天子和他这些忠心耿耿的臣下。

    成天子抑制住心中激荡,先与王越回了一礼,然后道:“蛇余公子,难得你还记得成室,更能亲来东邑觐见,对此成吉不甚感激,不过今日,我却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愿一听。”(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蝴蝶

    王越发现这位成天子说话做事其实很有一套,甚至能力极强,先前那番见识…还有对虞子期的欲擒故纵、以情感人(成室现在穷的只拿得出感情了)且不论,仅仅是对他说的这话,就体现出了水平,一位天子的不情之请,还只是问他愿意一听…这话中不含任何强迫勉强。

    通常而言,多半人都会选择听一听,至于听了会如何?那就得看这位天子想干什么了。

    如果是对自己没有影响的举手之劳,多半是会应下,毕竟眼前这位还是天下名义上的共主,反之则必定拒绝,所以这位天子的不情之请必定不会是为难人之事。

    王越没有反对,于是成天子再向他行了一礼,撤去了这番觐见的阵势,带着王越往东偏殿大堂侧面的房屋去,这处偏殿中央是会客的大堂,左右则是隔开来的房屋。

    按照本世界的规矩,左为首…王越看到左边房屋自然就是成室办公之地,右侧是天子起居生活之地…至于王城内那诺大…连绵不绝的宫室,多半和王越来时所见正殿差不多。

    如今的成室无财力维持、修缮,早已经是鬼蜮了。

    这位成天子守着这座诺大的王城,能享用的还不及一位寻常大夫,不得不说…实是可悲可叹。

    办公做事的区域也不大,换成其他国家,不论哪个部门,皆有独立的衙门,即便没有一处房屋总归是有的,但到了成天子这里,看起来竟颇为现代,整个成室最高官员都在一个大房间里办公,一人一几案(办公桌)一书柜(文件柜),当真是精简至极致。

    觐见到这时,实质上已经结束了,所以成天子的官员们,回到这个区域后,就陆续在自己几案上做起事来,虽说成室的事务如今已经不多,但做事的人也就这么些,看起来还有几分公务繁忙的景象,算得上给这王城添加了些生机和活力,做事的臣子们也有些干劲,至少不似外界那样显得死气沉沉。

    走过办公区域,内里还有个似乎是会客室样的小房间。

    胖乎乎的成天子作为主人请王越先坐下自己才落座,看样子接下来的气氛应该很轻松。

    不过,成天子第一句话便叫王越心里有些囧,他是这样问的:“不知蛇余公子可有婚配?”

    好吧,王越瞬间就明白了成天子所谓不情之请是怎么回事,估计是觉得在如今这年头,还有位未来或许前途无量的国君对成室有着足够的善意,便想着通过联姻什么的来加深加深双方的联系。

    或许成室将来必定是要灭亡的,但成天子绝不会拒绝一个能让自己稍稍好过些的机会,这就好像凡人们出生后明知道自己会死亡,但活着的时候能让自己过的快乐些总是好的不是?

    在成天子看来,这应该是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好事。

    于成室,能收获个而今名头就已经颇大且十分富裕、有前途的亲家,对王越来说…身为小国国君,能得一位成室公主还能说什么呢?成室再破败眼下也还是名义上天下共主不是?

    对此,王越只得实话实说,告诉成天子,他的三妻已经无位,又简单介绍了当前两位平妻的状况,一位是盟友淮伯之后裔,另一位在谈的是东海国女公子,平妻都如此,身份既是不低,背后或者自己又皆掌着强大的实力,没说的正妻就不用说了…成天子听后明显感觉遗憾、失落,写在了脸上。

    这一刻他更深刻意识到成室如今到底是何等局面,更清楚地明白当今天下是什么状况。

    沉默了片刻,他艰难的做了个决定道:“没有妻之名位也是可以的,联姻其实只是个形式不是吗?只要公子愿意善待公主,愿意对我成室还保留一份最起码的敬意,将来若有一天…我成室倾颓之时能与我成室一个容身之处…可以保留祖宗香火,今后公子但凡有何须我成室帮忙之处,我成室必定不吝相助。”

    顿了顿,天子继续道:“公子如此年纪就已有如此功业,将来必定不会止步于此,至少已经为公子击败过一回的蔡国对公子而言或许不是什么大阻碍,关乎此事,在力量上我成室无法相助,但于大义上我毕竟还是天子,于天下舆论、政治环境还是可以小小帮得到公子的。”

    王越想了想,此事对他虽然好处不多,却也没坏处。

    天子所言的天下舆论、政治环境,仔细说起来倒还有几分用处。

    尤其是在蛇余国立国开始之时,这个时期他所掌之蛇余国,虽有着他带来的超乎其他国家想象的高端技术,但底蕴毕竟不足,力量还未大显,在不存在以绝对实力平推天下的情况下,对他国当然须讲讲政治。

    这么一想,他便应下了,成天子听了十分高兴,出去朝虞子期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就有一位二十余岁的典妇携带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过来。

    “父王。”少女一见胖乎乎的成天子,一双内里不含任何杂质眼睛就弯成了两弯月亮,甜甜笑着发出如银铃般悦耳动听的声音直往他身边奔,一边跑着足下好像有着铃铛样的事物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头扑在成天子怀里,成天子似乎竭力想要抱住她,但肚子太挺太大,只能稍稍揽住她的腰际,小公主趴着他的肚子,软软的似乎觉得很舒服,不住往内里靠,又转过头看向王越,道:“父王,他是谁啊。”

    看样子,一点也不怕生,或者说少有通常人与人之间那种戒备以及任何提防的意识。

    成天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位就是小蝴蝶未来的夫君哦。”

    回头对王越道:“蛇余公子,这是本王的次女,生下来就没母亲,所以甚为疼爱,哪怕再苦的时候,都没叫她为任何事发过愁,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重道:“世人总觉的生于公室、王室之嫡是何等之幸,但本王却深感悲哀,所以不想叫她承担什么,只想给她最好的,让她可以一辈子做个快快乐乐的小蝴蝶…保持着这份天真。”

    “关乎此处公子还可放心,小蝴蝶虽是无忧无虑,本王却也并未骄纵于她,加之她性格温和,嫁给公子,也不会给公子添什么乱,更不存在扰乱后宫之事发生。”

    “公子只须善待她、叫人照顾她…让她过的好就可。”

    “这一点…我想以公子之能、还有以公子一言一行自然流露的品格,应当是十分轻易…不为为难。”

    “另外,若有时间便带她玩耍,相信她的天真可爱和无须提防的性子能叫公子心神都放松一二,这些年来,本王可多亏了她呢,不然这座活坟墓,一天都难过下去。”

    “若是没有时间呢,她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的过的很开心。”说着说着,他眼睛便红了,朝王越拱手道:“公子,成室最珍贵的宝物…小蝴蝶就托付给你了。”

    “父王,你哭什么呀。”小公主小手拍着成天子柔软的肚子,就好像安抚小动物般,道:“父王不哭哦,不哭不哭,父王以前说过,给小蝴蝶找到夫君是大好事呢。”

    “对,是大好事哦。”成天子肉脸上勉强挤出个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对小蝴蝶道:“以后啊,小蝴蝶只要听夫君的话,乖乖的,你夫君会比父王对小蝴蝶更好哦。”

    “到时候小蝴蝶天天快快乐乐的可不要忘了父王,经常回来看看父王哦。”

    “嗯。”小蝴蝶用力的点头:“小蝴蝶一定不会忘了父王,会经常回来的。”又欢快的连蹦带跳的跑到王越身边,大睁着眼睛,满是期待的对王越道:“夫君,小蝴蝶会听你的话…乖乖的。”

    “你会让小蝴蝶经常回来看父王吗?”

    “会啊。”王越笑着说。

    成天子的话,当然是在哄小蝴蝶。

    这个时代公主嫁出去哪会有回家的机会呢。

    难怪成天子心情很不好,但再不好…他也不可能永远将小蝴蝶留在成室,留在这座不知什么时候会变成真坟墓的活坟墓里,都说天家无亲,小蝴蝶生在这东邑城,能为成天子的女儿,反倒是她的幸运。

    和成天子的哄骗不同,他说的会就是真会,有着飞艇…将来甚至还有更快的交通工具,这个世界来回数月乃至更远的行程,不过是一日或者几个时辰的事,若无其他问题叫她回来看看又有何妨。

    他这个人的性格…爱憎是十分分明的。

    对待敌人和阻路者,甚至对于自己,向来是心狠手辣、冰冷无情,对于不能威胁自己者,却是有着足够的宽容,若是友人、盟友,他也不吝惜无关大碍的付出、关心和温情。

    小蝴蝶听了顿时蹦了起来,咯咯咯对成天子道:“父王,夫君说会哦。”

    成天子感激的朝王越点了点头,朝典妇挥了挥手:“带小蝴蝶出去玩吧。”

    王越想了想,自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兜囊,从中掏了一把在成天子眼中价值不菲的玻璃弹珠在小蝴蝶面前扬了扬又放回去,连同兜囊都交给了小蝴蝶。

    小蝴蝶眼睛随着亮闪闪的弹珠笑了起来(眉开眼笑)…小手欣喜接过,然后蹦蹦跳跳的随典妇出去了,成天子目光柔和的看着,对王越道:“虽然不过今日一面,但看来本王没看错人。”

    “以公子之能,既能保护她,也会善待她…她跟着公子是最好的。”

    王越道:“经历的越多…站的越高,我便越是喜欢那些无忧无虑、天真可爱、人畜无害的小孩子,因为你可以在他们面前很放松,几乎可以放开一切…没有任何压力…这样的感觉无疑是不错的。”

    成天子认同的点头,又笑道:“这么听起来,公子似乎经历了许多…也是,世人只见公子短短年内就行复国,谁知道公子背后为此的付出呢?”

    “即便有天赋,才能、势力、财力也不会凭空冒出来。”

    王越笑了笑,成天子话是没错,但又怎会知道他的经历呢?

    今日之能,却是他上辈子百余年智慧、与力量的积累,到这时候觐见早已经结束,事情也谈的差不多,接下来就轮到他最关心的东西…成室收藏的知识种种了,这也是他此来成室最为看重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圣皇

    觐见了成天子后,王越在虞子期带领下前往成室宫城内藏书之地,脚下依旧会年久失修道路,左右荒芜、废弃的宫院,看着这些,隐约可见此地鼎盛时期是何等模样,然而那些都已是过去,一路上虞子期告诉王越,如今的成室,连那些藏书之类都已经无法有效管理,好在世代为成室效力、管理藏书的司书是爱书之人,家中有着庄园,无须钱财俸禄也愿为成天子做事,所以王越此次前来还可见得成室藏书,不然除却一些必要的史籍、档卷、十分重要的典籍外,其余成室都是无力保留的。

    “这位就是管理藏室的司书庄伯阳庄大人。”在一处保存相对完好的宫室前,虞子期为王越介绍道。

    他口中的庄伯阳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不过看起来十分精干利落,没有任何老者佝偻之相。

    王越来时他正在身体力行的清理杂草,令他惊讶的是,这位老者举手抬足看似与常人无二,但身上不自然流露出的一股与环境隐隐融为一体的气息…却告诉他,此人于精神上的修为境界,已达至极为高深的地步,并不在他之下,精气神于肉身上也体现出了圆满,也就是说,这位庄大人不是个凡人或寻常武士,而是一位随时可以成就神祗者,只差炼形就可铸就神祗真身…成就仙业。

    再观其气,其修行之成就,似乎非是自本世界武道得来,更似地球上的修士,纯属攒聚精气神打磨肉身,待至精气神三花聚顶、体内五脏五气形成朝元之象时自然成就…乃是由凡人一步跨入本世界超阶一等者。

    司书…图书管理员啊,管理着这么多知识,****与成室的底蕴打交道,有此成就倒也不奇怪。

    “庄大人,这位是蛇余公子,今日天子许他来观藏室。”

    庄伯阳微微点头道:“既是天子许之,那便叫其自去,藏室之书,我都一一整理过…分门别类,这位蛇余公子想看什么书,只管按着书架编目寻就可,不过切记不可将书损坏。”

    虞子期道:“庄大人向来就是如此,蛇余公子,若无他事,你便去观书,待正午我再来寻你。”

    “多谢大人了。”王越微微颔首,看了看继续专心除草的老者,便往守藏室去。

    这是王越第二次进入本世界相关藏书之地,上一回是在淮伯神庙,如今是在成室,后者相较于前者,守藏室可就大多了,这处不小的宫室大厅和各处房间内都处处放满了书柜。

    进门时,王越注意到门侧不远有处房屋,应当是庄伯阳日常起居之处。

    进门后旁边有处几案,放着一堆竹简,却非是此地藏书,应当是庄伯阳自己书写的东西,看那竹简上,几经水洗,隐约可见些许旧日字迹,却是反复修改过不知多少次所留下。

    守藏室内,正如庄伯阳所言,所有藏书都被他细细整理过,各堆放竹简、木椟的书架上,皆有着木牌标注,能叫来读书者很直观的看到书架上堆放了什么书,不用翻找就可寻到。

    这里的藏书区域,大体分为四个区域,经…按照区分区域的木牌上的意思就是经典,数量不多,其中最出名的列国皆有传抄,很多大夫之家皆是有之,王越很多都已经看过。

    诸如《二经》、《三韬》、《六略》、《鲍子》以及《司马八法》等,都是本世界史上留大名者之著作。

    没有看过的部分,则是名气、功业稍逊者所留,外界未有传抄,但成室却是相对完整的收藏的。

    最大的区域是史部,所谓史…就是历史档案。

    王越一路看去,从本世界上古圣皇虞再到象以及当今的成室皆是有之。

    相较而言,越是往前的史书档案就越少,甚至极为简单,还有缺失了的,到了近代成室,竹简数量就多多了,甚至不仅有成室的记载,还有成室自大小列国史官处抄录。

    按照不同时期,又以成室前期列国之史最是为多,那时候天下列国还有百多个,如今却不到数十,在书架上体现出来,就是像陈国、雍国、蔡国的史是最多的,每一个国家都占据了大片的书架,其余已经灭亡的国家,越早灭亡占据空间就越小,很多都只有三五卷竹简,像蛇余国就是如此。

    此外,同为大国的越国、荆国以及随国诸史书也是不多。

    此却是无法,随国为蔡国北面过于遥远,与中原往来实在是不多,荆国、越国呢,在早期是南蛮之国,并不为成室承认,反过来也不承认成室,天下间最早僭越王号称荆王、越王的也是此两国,此举引起天下间不论大国小国国等如何,口头都称王(不同于荆国、越国,其他国家也只是口头,非特别正式场面,毕竟成室还没倒下,霸主国还打着尊王名号)。

    “真是捡到宝了。”看着史部竹简,王越心道,正如要了解一个人,不可单自一面,应当从他过去和成长环境入手,欲深入了解一个文明,当然少不了他的历史。

    原本他所了解的历史,最初是自农家二人得来,不过是个大概,然后零零碎碎却也未得个完整的拼图,今日到这成室,本世界历史除却缺漏处,当一览无遗。

    继续往后看,史部过去是子部,子记载的是近两百年来各家、各学派(比较出名影响力大的)、私学兴起后诸子所著所宣扬的学说,比之经部都少,却占据了一个书架,空出的位置显然是有待添加。

    其中也有不少是庄伯阳读了各派学说后的笔记、评论。

    此处书架以孤竹、法家、丘门为多。

    往后的集部,收藏的是各地诗词歌赋等,也有许多人读史、读经有所领悟写就的书。

    术部则是武士、巫师等诸多法术修行之法,此处却是远不及淮伯藏书了,只有寥寥一个书架,当然成室关乎此部或许还有更多,但更宝贵的东西并未放在此处。

    大致浏览一番,王越心道此次成室当真是没白来,当下就自最前的经部看起。

    与上回在淮伯神庙不同,今次他时间相对充裕,除却已经读过的书只是过一遍,检查一番是否有传抄错误之外,其余皆采用了粗读之法,一目十行形成个大概印象,准备回去再另行整理。

    这样读起来实际上也是很快的。

    尤其是本世界因无廉价的纸张,写书者文字大多言简意赅绝无废话,一本在现代能写几十万、上百万的书,这里往往几千、顶多几万字就解决,结果经部几乎没花多少时间就看完。

    这一部分,并无特别的东西,只是本世界一些人看待同等事务的不同角度,却是有些新意,颇为有趣,接下来王越最感兴趣的是本世界的历史。

    本世界的历史,他所知不多,但大概是知道的,而了解之余…却有疑惑。

    最大的疑惑出在传说中的大虞圣皇处。

    按照他的理解,本世界历史大体可分为两个阶段,也就是圣皇前和圣皇后。

    圣皇前,本世界是石器时代、部落文明,天下间不论夷狄之类…皆是原始人。

    圣皇后,基本上成室如今的这一套王朝模式已经基本成型,山川道路得到了休整,各类船只、车辆各种器物皆自出现,青铜、黄金、恶金(铁)等矿物的开发、冶炼、铸造也使天下告别了石器时代,像公输家各种超于目前时代的一些独门器械,也都是在那个时代诞生。

    尤其是,这仅仅是圣皇一人带来的改变…看看,感觉与王越现在在汲地做的事有多大差别?

    于是,怀着这股兴趣,结合自己已知的…以及各类传说,王越翻开了成室收藏的相对官方…大虞王朝关乎王朝第一位天子…大虞圣皇的记载。(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历史

    根据王越的了解和各地传说,对于大虞圣皇的印象,有个共通之处,那就是大虞圣皇自天上而来,其上天之子的名号也是来源于此,事实到底是如何呢?成室收藏的大虞王朝史书…又是如何记载的呢?

    “天子伴星辰、天火而来。”只见于此,王越心下微震,星辰、天火是什么东西?

    星辰无疑是来自地外,所谓天火,可能是来自地外的物体,高速划破大气,摩擦生出高温,最终猛击于地造成高温、火焰、冲击,只读此句…王越脑中自然就浮现出此影像。

    往下看,天子降世之后,为当时中原之地虞部族以为神祗进行供奉,紧接着这个虞部族就凭着天子带来的种种事物,以极快的速度强大起来,很快就降服、吞并了诸多部族,成为中原第一大部族。

    天子去其部落之号,自称天子、君王,建立起如今的王国模式,史称虞国。

    其后,虞国的扩张与大河上游的敖氏部族发生剧烈冲突…由此引发战争,这部分的战争写的犹如神话,王越估计那时候神祗时常亲自出场…被记录下来当然是神话。

    根据记载,在战争之初,有着更先进文明的虞国,按照道理十分强大的虞国…后来建立大虞王朝为天下共主的虞国并未取得胜利,反倒是被敖氏部落联盟打的节节败退,源主和源主的诸多从神,无数部落武士,沿着大河而上,轮番出手大发神威,只叫天子溃不成军…几近灭国,呈现出一副野蛮干倒文明的画面。

    当然,按照这个局势继续发展下去也就没有了后来的大虞王朝,但天子不愧是天子,老天爷的亲儿子,最关键时刻,上天降下七十二位天使合力阻挡了源主的进攻,以大半天使陨落的代价,接连斩杀了源主的几位从神,吓的源主连连退军,被天子带着天使、虞国武士一路追杀赶出了虞国的土地。

    自此,虞国击败源主敖氏部落联盟,度过了建国以来的最大危机,只是虞国也损失惨重,敖氏部落联盟退兵后,并未趁胜追击借机扩大,反倒与敖氏部落联盟井水不犯河水…开始休养生息,又竭力自其他方向扩张壮大实力。

    直至五年后,虞国的机会来了。

    按照虞国史书,虞国的机会是源主自己犯傻、发神经、蠢逼,又或是中了圣皇身上自带的脑残光环,身为天下源流之主的他,竟做出了节制雨水,让天下大旱三年…的举动,遭至大虞圣皇号召全中原部族的共同讨伐(此处以王越想来,天神源主绝对没这种长时间、超大规模改变天象本事,实是运气不好…倒霉的正赶上长期大旱,被大虞圣皇以舆论手段轰下了神位,整个以他为核心的神系也因此完蛋)。

    此役,敖氏部落众叛亲离,往日追随源主的神祗都几乎跑了个干净(神系完蛋了),正面战场上被虞国及联军轻易击败,最后是天子引星辰以及剩余天使与源主(龙神真身)的最终决战,当然是打了个惊天动地、日月无光,结果以天子胜利而告终,源主被斩杀于中原以西数千里外现今妖戎圣地之处,神陨之后留下了一处绵延数百里的荒漠,圣皇也未能讨的了好,座驾星辰崩毁、上天派来的天使全灭,自身也为神陨波及受到了不可逆转的诅咒,在建立大虞王朝三年后全身腐烂而亡。

    读完关于圣皇的记载,王越停下书卷,深吸了一口气,不由皱着眉头沉思。

    这位大虞圣皇诸般举动以及来历,叫他怎么看都觉是地外异星科技文明的来客,星辰是坠落的飞船?七十二天使是战斗型机器人?公输家传承的那件圣皇遗物是完全的高科技物品而非神祗法宝造物之流?

    这个猜测,叫他不由抬头看向无限高远的天空。

    宇宙中,地球文明并非孤立,这一点只自他转生至此世就很清楚了,这么看来,有更高的文明存在似乎也不奇怪,奇怪的是本世界…大虞圣皇留下来的很多东西,诸如篆体文字,为何与地球古篆极似?

    两者有什么关联?又或者地球早期的文明,实际上也受到过这位大虞圣皇所在文明的影响?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大虞圣皇是位来自地球的神祗?

    算算时间还真差不多,近三千年前的地球文明,不正是青铜时代…周王朝统治时期,所以虞国遗留的一切才与周室如此相似?不然如果换成高等文明来客的话,稍稍花费点力气,将科技攀至青铜以上是极为简单之事,就像王越现在干的,很容易就整出了钢铁,各种近代造物层出不穷。

    这样一想,或者相较于地外来客,应该是地球大周王朝早期过来的神祗可能性更大些。

    王越继续读下去。

    因大虞王朝时,整个文明核心所在仅是当今陈国一小部,对事件记载的也比较简单,仅大事才会详细记载,所以史书相较于后面成室的部分简单的多,王越没花多少时间就读完了。

    这一部分,抛开其他不谈,说的主要是大虞与西方新崛起的妖戎、以及东夷长达近千年的战争。

    此战事某一方面可看成大虞圣皇与龙神源主那场大战的延续。

    妖戎的起源,虞王朝的史书很清楚的记载是源自于龙神神陨之地,也就是妖戎的圣地…是龙神源主死后遗留的力量,让狼、狐、虎、豹等妖化成类人形态生物(王越猜测可能是龙神源主大丹爆炸造成大规模核辐射引发的变异),并且有了智慧形成了部落文明,在发展壮大中成为大虞王朝长期的对手。

    大虞王朝的另一个对手东夷,则是敖氏部落联盟为虞室击败后的残部向大河下游溃退所建立,不过因龙神陨落联盟追究责任之下,敖氏部落沿着大河继续向东最终出了大海。

    在这千年里,与妖戎、东夷千年征战中,大虞王朝和其分封属国也逐渐扩大占据了整个大河中上游地区,千年后…大虞王朝末路,其属国中长期与东夷战斗对峙在一线的象国崛起西征,一战覆灭虞国,基本上接收了原有虞国的文明、政治版图,历史进程进入到属于大象王朝的时代(大虞王朝末路记载几乎缺失,象国正史记载是最后一任天子无道、暴虐、骄奢等种种,象天子以有道伐无道,至于真实如何,那就只有那个时代存活至今的神祗知道了)。

    大象王朝因崛起于东夷战斗一线,武力极为强盛,在长达千于年中,都表现出极强的扩张性。

    象王朝最强盛时期势力版图向东拓展至当今蔡国麾下以西…当今象国的定夷城,向南扩张至荆国北部地区,当时象国的敌人由妖戎、东夷增添到四家,新增北方白狄、南方荆蛮,而到了后期,不论妖戎、白狄、荆蛮皆向象国臣服,最终只剩下东夷一家。

    时代潮流继续滚滚向前,大虞王朝有落幕的一日,大象王朝也无可避免的走到了这一天,但和虞王朝因衰落而亡截然不同,大象王朝在最后一任象天子手中实力达到了最鼎盛。

    象国在最强大时灭亡?听起来新崛起的成室更加强大…其实不然。

    大象王朝灭亡的最根本原因在于最后一任象天子有结束分封建立帝国,确定全新秩序之心,并且付诸了一定程度的实施,灭亡前夕象天子国师主力又被纠缠在东夷,为大象王朝镇守弹压妖戎的成国于此大会天下诸侯(包括妖戎、白狄在内),拿出了一套成礼,表示愿**********,坚决贯彻分封之礼,由此得到不甘失去领地诸侯的一致拥护发起了对象天子的讨伐,几乎偷袭占据了象天子除却王畿以外最重要后方大片领土,致使象国于东夷前线被迫撤退,东夷却尾随跟进,呈现出对大象王朝两线夹击的态势。

    再往后的历史王越就比较熟知了。

    大象王朝虽凭借风镰、商龙君、象天子以及象国百战强军两线作战、以一敌多多次获胜,但毕竟举世皆敌,还是寡不敌众,加之又有内乱(象天子确定天子权威不敬打压神祗势力,建立新秩序不拘一格提拔了诸多有才能的(小人)也就是平民,损害了国内大部分贵族的利益),最终天下为成室所夺。

    比虞国结局好些的是,象王朝临覆灭时…在顶级战力上却对各国以及诸神都有强大威慑力,凭此保留了宗庙社稷由中原东迁夷地建立象国至今。

    大成王朝建立以后,成天子因大会诸侯时的事先许诺,当然不能违反,便不能以力(实际上也没多大力)治天下,只能以保障整个天下列国国君、大夫利益(也保证了神祗利益、成室地位)而得列国认同…的成礼治天下,成礼分封体系由此建立。

    从这点王越可以看到,成室如今的没落之因,实际上在王朝建立之始就已经种下了,同样的,在实力不够之前,大象天子将全天下人立于对立面的结果,也是值得借鉴、警惕、深思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开始

    “呜呜呜!”滚烫的水沸腾之间化为蒸汽,将热力转换成威力无穷的动能,经由杠杆传递,带动轮盘高速转动,借由粗大绳索牵引对面洞穴斜向下方无限深处的成排矿车轻易沿铁皮包裹木制轨道攀爬而上,很快到达地面。

    一群渚氏小宗出身的武士带着诸多民夫连忙解开矿车上的牵引绳,将之推入矿车轨道终点前的岔道,以人力将一个个矿车推向离此不远的冶炼场地,又有人自一旁将早就卸空的矿车挂上牵引绳,一辆接一辆对接在一起,然后徐徐向地下矿洞深处放下。

    当王越在成室藏室饱揽成室收藏之时,公输榆正踌躇满志的站在汲地第一台被应用于矿场的蒸汽机前,在此蒸汽机问世之前,无论是他还是公输家都从未想过,器械不以超凡力量为动力…只须烧水就可以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这在他看来委实不可思议。

    然而,这还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器械,相较于王越曾经给他展示的智能机器人不知差距以万计。

    一个简单的机械就有如此厉害,那些繁复强大的又会怎样呢?

    公输榆出身于本世界最顶级的工匠家族,知识、见识可是足够,事实上公输家本身就享受着器械带来的无数便利,只是诸般器械动力皆为公输家有能力者,如此自然知道这种能够普及、凡人能用的器械意味着什么,或许仅仅这简单的蒸汽机大量制造、扩散就意味着翻天覆地。

    “真是奇妙而强大的器械啊。”

    “这下采矿可就轻松多了,再不用靠诸多武士费时费力的将矿车拉上来了。”

    一群渚氏武士在旁侧议论,目光灼灼盯着蒸汽机如见至宝。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而已。”

    公输榆摇了摇头,嘴上露出个笑意,将操作蒸汽机的活,交给一位有过一定训练的矿工,就往冶炼区、铸造区过去,王越将他安置在这里,可不仅仅是制造一台蒸汽机那般简单。

    想着这些,他掏出了怀中几本书籍中其中一本,一边走一边看起来。

    上面都是王越交给他的活以及相关知识、机械设计。

    这些,原本王越以为他花费很长时间学习才能理解,准备亲手来做,叫他辅助边带学习,等到都学会后才放手,但事实上出身工匠世家的公输榆,无论是工业化生产、器械制造、以及物理常识、基本数学他都是懂,只是不那么成体系,结果稍稍一接触,知识体系就即贯穿,很快上了手。

    王越也乐的自在,将这里交给他,只是不时过来巡视一番。

    蒸汽机完成,大为提升采矿效率之后,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翻开书籍…要做的事很多,其中有两处重点。

    一个是各色机床,一旦有了这个,再带出足够人员,则诸多器械的制造加工,就无须依赖超凡力量而得到大范围普及,到那时整个汲地的各色器械制造能力将得到一个空前的提升,然后是王越在汲地竭力推行的标准化中比较重要的度量衡,也就是统一制定长度、重量以及种种标准,这需要大量标准化器具,虽然如今汲地各处工匠手中都有着王越手工制造的米尺,以及工匠们以此拓展出结合米尺使用的线尺,各处建设勉强够用,但一旦将来大规模的工业生产展开,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渚老。”

    “公输小先生,今天我们做什么?”见公输榆过来,渚先云脸上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无论是精神还是气色都是不错,显然近来在此过的十分滋润,对在此地的生活比较满意。

    此处矿场可是汲地最重要的区域,各种资源、技术都是优先倾斜的,住处虽比不得往日庄园大,但住房和生活设施都是前所未见的方便舒适,最重要的是在汲地秩序体系中,拥有强大创造力的渚氏力量血脉开化者地位比他原本向王越投诚时所想的要高的太多,王越给他开出的工钱更是远超昔日靠庄园营收。

    唯一比不上过去的是现在每日都须工作,且没了大堆的仆役、奴隶伺候。

    不过于后者,近来他派人去了趟申国,挑选雇佣了不少为战乱波及的流民过来充任(因为全国动员搞建设,本地黎庶律法不许雇佣为仆役),日子过的是越发舒坦了。

    “今日我们制作器械。”公输榆随口回道,组织工人将所须的各色材料(主要是大块钢锭、大片钢板)搬过来。

    拿出钢尺在钢锭测量,以法力线绑缚对其进行标注,公输榆便将之交给渚先云,由他运转远超钢铁熔点的高温火力线为切刀,根据标注对钢锭、钢板进行加工,制造出对渚先云而言各色意义不明的零散件。

    这些零件会被工人搬运到属于公输榆的装配房…由他个人单独对零件进行装配,往后除非偶尔需要焊接之处才会劳烦渚先云,整个过程中,渚先云以及渚氏任何武士,都无法实质接触技术。

    这就是王越于此设置的种种技术保密措施了。

    “咔吱、咔吱。”青铜铸件在大力拉扯下与固定铸件的木架发出急剧的声响。

    “蓬”的一声,响声停止,一枚石弹猛的急速飞射出去,直飞过里许地才落地,又朝前滚了几滚,终于停了下来,一架形状与王越交付弩炮队带王尚地一般无二的弩炮前,公输斑无奈叹了口气。

    站在旁边的地主尚文,见此关切的问:“公输家主,还是不行吗?”

    公输斑道:“蛇余公子的弩炮最紧要处还是那似以顶级名剑材质制出来的弩身可承受更强的力量,将之换成铜制极限也就是尚大人您眼前所见。”

    “尚大人,此事公输家已经尽力。”

    尚文眉心紧皱,与王越一会后,他满以为借得王越弩炮队,不仅可用来守城,更可叫公输家对弩炮仿制,然后自家也组建弩炮队,这样就可不再受制于王越,还能凭借更多的弩炮将吴氏统领的蔡国大军击溃。

    可是却不曾想,结果竟是这样。

    公输家尽全力制造的弩炮,威力、射程竟是远不如王越借调过来弩炮队手中的弩炮。

    威力不如、射程不如、射速不够,意味着对敌军杀伤力大减,甚至敌军上位武士可以正面剑劈、青铜盾扛、飞矛将石弹拦截…此弩拿来守城是绰绰有余,用于战阵则是远远不够。

    最大的问题是,此弩械还须公输家的成员主持,注定无法堆积出足够数量优势。

    如此一来,还远不如公输家带来的三弓九牛弩呢。

    “公输家主可否还能想出其他办法?”

    公输斑道:“除非大人能够得到此等材质的制造秘法,否则断无可能。”

    尚文道:“可是此秘法掌握在蛇余公子手中,要得到谈何容易?近来我已经派出几批神庙武士潜入汲地,结果不知怎的,多半才进入就为汲地类似我蔡国技击营的存在发现并且围杀…无一存活。”

    “几位实力最强,由超阶武士带队者,最后借传信宝物传回的消息是已经潜入汲地器械重地,然后就再无音信,想来也已经…公输先生,槐下一战你也是在场,应当知道蛇余公子有意防备之下所设圈套是何等厉害。”尚文既觉不甘,又是心有余悸,道:“从蛇余公子那里获取此秘法,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公输斑双手一摊:“这样的话,我公输家也没办法,不过,大人或许可自越国想想办法,天下最顶级的名剑多出于越国,越国可铸名剑的铸件师手中必定有着此类秘术。”

    尚文若有所思,道:“这倒是一条出路。”朝公输斑拱手道:“多谢公输家主提醒。”(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趋势

    “呼呜呜……”一声尖锐诡异的厉啸,“轰”的一下戛然而止,房屋里众武士的面色同时一跳。

    往后每一声厉啸轰击就仿佛轰在他们脸上,叫他们脸色越来越苍白,渐渐汗如雨下,紧接着另一种怪音响起,武士们齐齐色变,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

    坐在旁侧的年轻人叹道:“这就是此次蛇余公子统帅淮上联军完胜蔡**队的器械。”

    他无比正色道:“这种器械,我们必须掌握。”

    房内首席几案,跪坐着的三十几许的男子,似丝毫未被房内还在不断幻化的景象震动,只是对右侧几案一位白衣、华服公子模样的人道:“上军佐如何看?”

    白衣公子整了整衣冠,道:“蛇余公子的弩械,比我们张氏的三弓九牛弩无论是射程、杀伤皆是强上一筹,并且所用石弹、碎石皆是寻常易得,弩械使用寿命远超,着实厉害,但却有一大问题存在。”

    “其弩械所用之弦,乃是公输家特有的一种法力,此处大大限制了弩械的大规模应用,同样也使的外人纵然得了弩械,若无公输家的法力,也是无法掌握。”

    “任将军,你的提议,似乎不那么实际啊。”

    任将军…也就是展示画面的年轻人笑道:“如何不实际?若能得到其弩械承力之奥秘,再辅以张氏三弓九牛弩弩弦呢?两者结合,以你张氏之能,让数以百计乃至更多的弩械出现在战场上则如何?”

    “天下又有何军可当弩阵?有何城能挡弩阵居高临下轰击?”

    白衣公子目光一凝,看向左侧男子,道:“除非动用卫氏最为精锐的重甲武士团或可当之,但全天下也唯有卫氏有财力组建一支纯由武士组成…皆身披全身恶金重甲的军队。”

    任将军继续道:“重甲武士团与弩阵合阵,再有陈国其他常规军势配合…何军可当、何军可破?”

    “除非出动神祗真身,但出动神祗真身,却须小心敌军同等力量,外加更多武士针对性的围杀,槐下城外地主真身之陨就是前车之鉴。”

    任将军之言,叫两人齐齐变色,堂下两家武士皆自动容,在当今天下,哪个国家、哪个家族会拒绝更强大的实力呢?尤其是如今的陈国,内乱虽已平息,但隐患却依然存在,只是有两个家族出局去罢了。

    新任中军将荀氏那位如日中天,两位家主了解甚深,那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存在,尤其是其得势之后。

    片刻,卫氏家主道:“明年的盟会,我大陈也是有请了蛇余君与会,到时候可单独召他会面,许他个还算公平的价钱,将此弩械制作之法拿下。”

    任援疑惑道:“此等军国重器,蛇余公子岂会出卖?”

    张氏家主笑道:“如何不能,我大陈盟会上,谁人敢折我陈国颜面?”

    任援恍然大悟,陈国历来之盟会,除非其做好了直面大陈兵锋之准备,否则谁敢不给霸主国面子?所以,盟会期间,卫氏既顾及颜面的开出了个还算公平的价码,蛇余公子必定不敢、也不能拒绝。

    想明此理,他第一次体会到何为霸主国,为何各大国对霸主如此上心,心道此次接受卫氏之请,可真是来对了。

    若非入得卫氏,他怎能知卫氏除却明面上军队之外,还有重甲武士团这等常规战场上足以任意横行的强军呢?怎能知道陈国各家真正的底蕴呢?

    大丈夫生于这当世,当凭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业,天下第一霸主国,强大的卫氏,战乱频繁的天下,正可提供他这等兵家自由纵横、施展实现抱负之舞台。

    想着这些,他心中不觉更为热切,自袖中掏出一卷羊皮呈上:“两位大人,除却刚才与大人们看的影像,我还为淮蔡之战作了一番整理,一点浅见,还请不吝指点。”

    卫氏家主道:“你任援既是当面在此,不如直言就是。”

    “诺。”任援恭敬道:“此次淮上联军与蔡国的大战是与过往任何一战都截然不同的战事,最大的不同在于淮上和蔡国皆采用了全新的战阵、战法,又都拥有从未出现过、且强大的器械。”

    “其中淮上军的无当战阵,虽在淮上与蔡国大战中并未得到实际发挥,但以我在渚地寻渚氏参战武士打听得知,其相较传统战阵既自灵活,又有橹盾抵御弓弩,对阵瞬间能致敌之杀伤也是超乎想象,渚氏远超淮上三倍之军仅是一个照面就为其所击溃,此战阵、战法之强,遍观陈国各家常规之军队皆不可与之相比。”

    “蔡国一方,最绝妙的战术运用体现在吴氏兵家穿插申国一役,其借助马军行军之速,横穿象国,猝不及防出现在申国国师后方,轻易将远超其数的申国国师击溃且断其后路。”

    “如果不是申国有农家宗师能解断粮危局,仅此一击…申国恐怕就得面临破家灭国,往后其围住申国国师对申南大夫的围点打援更见精妙。”

    “在器械上,淮上军前所未有的动用了刚才各位所见的弩炮,蔡国一方其实同样也有出动了公输家的器械,虽是不凡,只是来不及运用,就为淮上弩炮压制。”

    “以我当日一瞥的玄武车,其既有战车之利,又可不受地形限制,更有铜甲防御无双,内里更装上了三弓九牛弩,此车若在战场上出现一定数量,远攻近打天下任何常规军队都难阻挡。”

    “两位大人,此战之最终整理结果…我认为未来战争之趋势,于正面战阵上当以更灵活、严整发展,于军队上当追求更快的机动,要打就打、要走就走,寻得机会就可高速穿插敌军后方断其后路或于敌行军中突袭,更大的重点还在乎是否拥有更强大的、足以决定战争形势的强大器械,我认为此处应重点投入…以求获取更厉、更强之器械。”

    “最后,还有一点,也是我到达陈国加入卫氏后想到的,不论是强兵、战阵、战术、装备、器械,都离不开一家一国强盛的国力,一个国家能富方可强,像过去那样只论勇武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对手

    往后的好几天,王越除了贵族日常三餐都在成室藏室内度过,甚至晚上都是未归馆驿。

    对此虞子期又敬又配,更感震惊。

    在他看来,王越之才能已是天下少有,成就的功业更是站到了多数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巅峰,不日之后就是一国之主,一个这样的人,竟还能用功至此?这甚至有些令人感到可怕了。

    震惊之余,又不免有些好奇。

    好奇他的能为,更好奇蛇余国的种种。

    或许他在想,像王越这种能人,治理国家的手段也必定是不同且不凡的,多了解些可以借鉴一二。

    虽说成天子将成室看成一座活坟墓,他也觉如此,然而心底,毕竟还是存了几分希望。

    有些事,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于是他将对王越和眼下汲地了解最多的南仲礼文叫了过来,问起王越种种,更多的是眼下汲地的状况。

    南仲礼文与王越相处也并不多,顶多是尹阴南下淮上那一阵,之后更多的也只是听说。

    不过好歹在汲地也呆了小段时间,四处都转了,对汲地状况,他还是有些说头的。

    南仲礼文仔细整理了一番汲地所行种种记忆,对虞子期道:“对于汲地,最让我震惊的是刚到达汲地自旁人口中听说蛇余公子自汲邑大夫手中夺取汲地后将汲地的土地以每人五亩的数量尽分给了汲地黎庶,又焚烧借据免除了他们的所有债务。”

    “虞大夫,汲地大半之地,几乎所有债务…这可不是个小数啊。”

    “光是分出去的土地,就是几个小些的大夫领、不知多少武士封邑了。”

    “果然是干大事者,气魄不同凡类。”虞子期听着大为感叹:“蛇余公子此等大手笔,可叫他短时间内就得到汲地所有黎庶之拥护。”

    “谁说不是呢?”南仲礼文道:“如今汲地之民众,早将昔日汲邑大夫忘却,甚至害怕汲邑大夫、又或蔡国大军、其他大夫打回来,仅我之所见,蛇余公子治下治安军…也就是相当于缉盗,定期组织黎庶中的青壮进行军阵训练,汲地之黎庶可是人人踊跃。”

    定期组织军阵训练,汲地青壮人人踊跃?虞子期惊道:“这样时常有过训练的武卒,战斗力恐怕不下于寻常大夫领的常备武卒,加之平常时常有组织,战时也是极好召集。”

    “以汲地六七十万人口来看,青壮当占三成左右,只须有足够武器,在有需要时,蛇余公子岂不是极限可动员两千乘兵力、并且还不是寻常农兵的兵车投入作战?”

    “两千乘…汲地才多大?”南仲礼文顿时就被惊呆了,他当时可没想过这么多。

    “是啊,汲地才多大。”虞子期深吸一口气道:“汲地无论领地人口并不比我成室大的了多少,只是其不同天下任何一处的军制,竟可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备力量…不,不仅仅是战备力量。”

    “蛇余公子更可因此时常组织的训练,将军、政管理皆达至每一位黎庶,并且长期训练的黎庶除却战力可比其他大夫领常备武力外,对蛇余公子具备更强大的服从性。”

    “其于汲地一切其他法令的推行和诸般管理手段…中间可不受任何人阻碍。”

    “南仲大人,你且继续说下去。”

    “蛇余公子此制虽好,却须有处基础,那便是要有足够的钱粮才可。”

    南仲礼文道:“听闻蛇余公子此次统领淮上联军援申、败蔡所得钱财极多,仅是入汲得汲南败汲南守军一役,其下发麾下武士、武卒的奖励就不下于五万铜,能下发此多…得到的必定更多。”

    虞子期摇头道:“此制乃长期制度,须得有长期源源不断获得的钱粮方可维持,所以蛇余公子于钱财方面,必定也有治政手段…不过。”他猛的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紧盯着南仲礼文:“不断的扩张、掠夺?”

    “应当不是。”虞子期的话,南仲礼文显是听明白了,断然否定。

    “汲地当下似乎并未有任何扩张之迹象,反倒是组织不分男女皆投入在建设中,就我几日所见,各村、各镇处处都在新修房屋,修整道路、开挖沟渠…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啊。”

    “大行建设?你与我细细说来。”

    南仲礼文便将几日之见闻,什么蛟龙修路,各种建设,以及种种不同之制,一一说与虞子期听。

    虞子期有些东西能明白,像道路之类,陈国的富强和国内四通八达的驰道显然是有大关联,不明白的却是王越竟为黎庶建房以及更多此类事情…他只知道王越如此做,必定有其深意。

    疑惑之余,他暗自决定亲自去看看。

    有些东西,光凭南仲礼文这张嘴是说不清楚的。

    再说南仲礼文才能也是相对有限,见事难以深入,同时传话本身也会有所偏差。

    不如亲眼目睹、亲耳去听。

    正好此次小公主要嫁至蛇余国,他可以作为送亲者一同前往。

    成室藏室,王越轻轻将最后一卷羊皮合上放归了原位。

    花费几天时间,成室藏室之书,到此时他算是都读完了,收获也是极大,尤其是对本世界的历史更为了解,也由此推测、知道些未来可能面临的对手跟脚。

    仅此就可算得上大收获,更不用说其他。

    未来可成为他对手与阻碍者,蔡国以及地主尚文已经不是大问题,北方被蔡国压着打的随国更不是,荆国远在南方,国虽大、国力似乎也强,但其国人心性、国内种种难以将国力整合一体的现状以及制度,若无大变,注定难以成就真正的强大,雍国有着可以强大的基础,但若不出现个类似商鞅的人物为其主持变法,再花费个一二十年富强,其实力顶多足以占据一方。

    天下间,唯占据中原之地,为天下第一霸主国的陈国,方可成为他的对手。

    陈国之强,可不仅仅是军势,而是全方位的。

    之所以如此全方位的强,却源自于数百年来陈国所面对的、连绵不断的内战和外战。

    战争这种东西,会带来毁灭,但也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与发展的源泉之一。

    在长期内战、外战中,陈国各家想要屹立不倒,除却外部政治因素外,就只有叫家族更加强大才可,在此巨大压力下,陈国各世卿家族变革是十分快速而有力的。

    当天下各国、各家还在玩成礼分封…国君封大夫、大夫封武士、文士那一套时,陈国各家早就不玩了,除却最顶级的各卿于陈国是世卿外,其余各家在自家领地中,都完全的实行了俸禄制。

    这一点王越在关乎陈国的近百年的史书中可以直接找出来,像昭氏、卫氏两家甚至被记的很清楚,而作为天下第一霸主国…整个天下人才汇集之国,陈国也有实行此制的基础。

    然后…陈国各家显然都有比较完备的战争动员体系,平时的战争各家出个一两千乘,似乎是很多,但进入到全面动员,一家之力就非是一两千乘那么简单了,这也是每次陈国内乱相对旷日持久的原因。

    往后各类交通体系(驰道、车道),相对开明的商业制度,对工业、技术的重视与投入种种,更重要的是还有培养精英人才的官学、私学教育…此等诸般制度以及严谨的国风,几叫王越有种看到近代军国的既视感,与这样体系下的国家开战,如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将他击垮,其在战争下学习与进步必然是飞快的,尤其是本世界超凡力量发达、天下人才又皆集于陈国各家的情况下。

    在最高端的力量上。

    陈国的天主、日主、月主三者似乎承袭了部分大虞圣皇之遗产,实是天下神祗中最强大的存在。

    如此状况下的陈国,当真是不可轻忽,更不是少量所谓黑科技能够碾压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回程

    太阴历十二月十七日,王越在东邑已经呆了有一阵,终于到了回去之时。

    这段时日,他在成室藏室看书这段时日,无论成天子以及手下却也都没闲着,都是为小公主出嫁一事忙活。

    成天子一方,此事却是个大麻烦。

    按照成礼的嫁娶规矩,公主或大夫之女出嫁必然不是一个人过去,还有一群姐姐妹妹什么的作为滕妻(高规格以姐妹、或同宗姐妹为滕妻、低规格以侍女为滕妻,天子嫁女当然得高规格)。

    不过滕妻是什么呢?

    一个简单的例子,像近年来比较热播的芈月传,楚国公主远嫁秦国,芈月就是以滕妻身份入的秦宫,说白了就是陪嫁,有点买一送多,充话费得赠品的感觉。

    不过像姐妹级高规格滕妻可不仅仅这么简单,像在古代的政治联姻事件中,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就如一位公子联姻对象是一个五六岁的小萝莉的情况屡见不鲜,于此等事件中滕妻的作用就来了。

    小萝莉不能履行房事,滕妻却是可以的,除此之外每个女人每个月都有不舒服的那么些天,滕妻同样可以代替顶上,最后最关键的状况来了…联姻的正主万一因为啥个偶然事件嗝屁了,滕妻就可正儿八经的转正,继续协调维持联姻两家的关系,这也是高规格嫁女陪嫁姐妹的原因。

    当今的成天子儿子不少,但大女儿据说夭折了(或许这也是他比较疼小蝴蝶的原因之一),比小蝴蝶小的呢?又还没有出现,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最后只得自同宗中寻求适龄女子。

    滕妻的麻烦好不容易解决了,接下来还须要有女嫔。

    女嫔就是学过礼仪和性知识的女官,她们会随小公主一同过去,教授小公主和众滕妻们床第知识外,必要时自己也要上阵陪睡,除了女嫔外还有女御,也就是婢女,职责是侍候小公主,同时,若有需要,也得陪同嫁女床第侍候…好吧…在熟悉此礼后王越充分明白了古代贵族们的生活有多腐朽。

    按照他最初的理解,国君也就是三正妻加四位嫔妃,比起皇帝的三千佳丽可少多了,但如今看来,如果他按标准配齐阵容,又都是这般联姻的话,不出意外,周围的女人是少不了。

    当然…女人虽多,有没有需求,用不用就是他自个的事了。

    往后还要有负责礼仪方面的女祝。

    以及记录小公主起居生活,以便传回娘家,不让小公主受太大委屈的女史等等。

    所以别看是小公主嫁人,如全按规格来,这阵仗可是不小。

    这样的阵仗,如果成室还未没落,那是小意思,但以如今的成室…连卿一级大臣都给精简到一个办公室办公了,想凑齐人员可就难了,好在成天子为了此事,也豁出去了,再说不久前王越过来时,还带了一万铜给他呢,有了这笔钱,活动活动再将阵仗稍稍精简下(只保证齐全不顾大排场)还是可以用的。

    而且,王越要得他的小公主,聘礼彩礼的什么肯定是少不了,这笔生意绝对亏不了。

    成室都忙成这样了,王越这一方也不能傻兮兮的失礼,当然也得按规矩来。

    这些时日头几天王越都是在藏室,往后出来了身为领导的当然不能冲在第一线,事情都给压在章德和随行武士身上,于是一群武士跑上跑下,先是买大雁,买了大雁仔细想想成室如此大操大办,他们也得对等,于是又去四处搜罗,好不容易凑齐了白鹅、羔羊、胶、漆(如胶似漆)以及合欢一同作为纳采之礼。

    接下来的就是纳吉(问名环节都知道就省却了)。

    这个得寻个巫师啊、术士啊什么的测一测,本来成室有此司职,但财力有限给撤掉了,最后是司礼大人亲自上阵占卜…联姻事都个已经定下了,不管怎么占,哪怕不吉利也得吉利。

    然后是纳征,这就是聘礼部分了。

    也幸好,王越向来有随身携充足资费的习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没钱时一文钱都能难倒英雄好汉),此次除却一万铜之外,还携来许多其他活动经费,这时候都尽用起来,买了许多饰物、绸缎、美玉,又将此次带来的玻璃球都填进去,最后再买了百多头羊,加上剩余的铜、金一同作为聘礼(单纯的钱虽多却显得太单薄,另成礼在美玉上有规定),倒也丰厚,只看得成天子嘴上的笑都没停过(债务已经清了,其余财政勉强维持已然有余,再得这笔聘礼,今年他可以过个丰年了)。

    等到双方事情一完,也不管吉日不吉日的了,迎亲送亲团直接走起。

    如此王越来时…也就他本人、两位驾驭飞艇的蛇纹武士再有七位拱卫司武士和南仲礼文十一人,飞艇还算宽松,回的时候却是足足二十人(小公主和她的两个表妹、一位女嫔、一位女御…这个就是日常照顾小公主的典妇、一位女祝以及一位女史外加主持送亲的虞子期)。

    也亏得上方甲板还有同等空间,不然可真的能将飞艇厢内塞满,又幸好人体实在是不重,增添了九个人也就不到半吨,还在飞艇可接受范围内,所以倒还不大影响飞行。

    顶多为飞艇提供动力的蛇纹武士得多花费些力气推进。

    于是,东邑城外,依旧如王越来时,大司礼在城门外,摆开了几案。

    与来时接风不同,这回就是送行了,并且主角也不是他,而是成天子本人。

    随他同来的,除了朝中重臣之外,东邑城内数以万计的老成人竟都出来围观了,占据了城墙以及城外。

    这段时日成室和章德众拱卫司武士的动静可是不小,加之成天子以及虞子期有意宣扬之下,东邑少有人不知了,相较于过往的死气沉沉,这倒算是东邑少有的大事、盛事,以至于人心都活泛了许多。

    这样看来,成天子和虞子期的谋划,还是起到了几分作用,只是不知这种现象,能够持续多久。

    但不管怎样,对于这一代东邑人而言,都恐怕很难忘记成天子公主出嫁的这一日,东邑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喜庆了…这一日的诸多场景…成天子和他的大臣们…一同围观的东邑黎庶和贵族们…还有那可以飞天的飞船…乘船而来的蛇余公子以及少有的热闹和喜庆,注定是他们人生中最大的谈资。

    “蛇余公子,小蝴蝶就拜托你了。”成天子躬身大礼,将酒水递过,这一刻,王越眼中的他不是一为天子,而是一位普通的父亲,当即同等躬身回礼,接过酒水,与成天子对饮,一口而尽。

    远处,从未见过飞艇,已经上艇,正兴高采烈在飞艇上玩的开心的小蝴蝶,忽然回过头来,脸上的笑稍稍一停,随即继续笑了起来,但不觉间,两眼间的泪珠就不可抑制的流满了她满是欢笑的脸。

    她的那位父亲,只道她无忧无虑,可是生于天子之家,早就懂事的她,又怎能真的无忧无虑呢?

    只是她知道父王的苦闷、知道成室的处境,更明白自己没能力,不能为父王做任何分忧之事,只能用“天真无邪”的笑容,为父王营造个美好的气氛,去去他的苦闷罢了。

    “呵呵呵呵!”她擦干泪水,无比欢快的笑着,今日对她而言,可真是大喜事呢。

    不仅仅是即将远嫁,这场婚姻,却是她第一次真正为父王、为成室分了忧呢,而且这位蛇余公子很不错不是吗?比起史书中那些嫁给老头子,或者才嫁过去就为公子夫君的父王所夺的公主可是幸运多了。

    “万岁!万岁!万岁!”

    飞艇徐徐升空,下方是仿佛自渐渐腐朽的死亡过程中的东邑,只是不知它是真正活过来了,又或是最后一次垂死挣扎或回光返照,便在这欢呼声中,伴随着成天子和其大臣们的目送,于无限光明美好的晨曦之中,飞艇渐渐远去…终化为一个不可见的小点,消失在东方天际。(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选择

    不到半个时辰,东邑…成室已远远消失在地平线外。

    飞艇上拱卫司的武士还好,已经有过一回飞行经历,回程新增加的九人则面色各有不同。

    或享受着第一次上天的兴奋,不时透过船厢内的窗户近距离欣赏高天流云,又或划开窗户伸出头向下俯视大地山川,还有几人许是恐高,战战兢兢的不敢往车窗旁坐,尽量缩在中间,似乎生怕飞艇会掉下去…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虽说飞艇用的是易燃易爆的氢气,但线网无比结实,仅蛇纹武士法力幻化所得…须高速锋利切割或近千七八百度的高温集中燃烧才可破坏,比现代飞艇还可靠。

    王越看着船厢内的形色各异,目光落在几位滕妻环绕的小公主身上。

    成室的这位小公主此时似乎笑的很开心,但王越却想到了成天子与他送行的那一幕,那一刻他虽背对着飞艇,但两位驾驶飞艇的蛇纹武士却是他的眼,所以瞥到了小公主脸上的变化。

    成天子的小蝴蝶,可远没天子心中…以及他初见时那样天真烂漫啊.

    可是以成天子的精明,竟被她瞒过了…仔细一想,还真是有意思啊。

    王越走到小蝴蝶一旁,几位有说有笑陪嫁的滕妻顿时停止了说笑,王越满脸温和带着一抹笑意,伸出手指了指头顶上方,做出个邀请的姿势,对小蝴蝶道:“小蝴蝶,想去上面玩吗?”

    两位随嫁滕妻脸上刹时一番变化,眼睛里各自透出艳羡、嫉妒不一的神色,无比复杂的看向小蝴蝶…只恨公子为何叫的不是我,最后只叹傻人有傻福…这位蛇余公子,一国之君,竟还会陪她幼稚的玩耍。

    简直难以想象。

    虞子期和南仲礼文也觉高兴,王越未来前途绝不会在汲地止步,整个天下舞台必定有他一席之地,如成室小公主在蛇余国得宠,则天下其他国家面对成室时必定要顾忌下蛇余国…再不敢小视。

    “好呀!”小蝴蝶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爽快答应,大方将手伸到王越手中,十分小巧润滑、柔柔的、软软的,大手牵小手,拿捏着身体本能的容易生出一股想要保护的**。

    王越笑着朝众人点点头,牵着她往厢体后方楼梯上到甲板,直上船头,随手挥撒出一片无形线网,编织成无形遮蔽,挡住飞艇高速飞行时迎面而来的冰冷气流。

    “夫君,我们玩什么呢。”小蝴蝶好奇的问。

    王越负手看着前方云海在飞艇下方高速后退,道:“小蝴蝶啊,你知道这世上最好玩的游戏是什么吗?”

    回答他的是小蝴蝶疑惑带着好奇的大眼睛,很可爱,这样的倾听,让人很有说下去的冲动。

    于是王越说了下去:“最好玩的游戏是人生啊。”

    他手指着飞艇前:“你看这无边广阔的天地,就是我们游戏纵横的舞台。”

    “我们可以在相对有限又看似漫长的时间里,可能扮演其中任何一个角色,而无数我们这样的角色,延展出不知多少喜怒哀乐,就形成了这无比丰富所采的大千世界。”

    “在这世界中,有的人角色只有一个,而有的人却是多个。”

    “小蝴蝶…我觉得你应当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小蝴蝶面色微变,再也无法维持之前的可爱,她只觉面前这个是自己夫君的男人,只言片语就将她整个人都击穿、击透,一切伪装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从船厢内走出来,内部、外部仿佛就已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前者,厚实的伪装包裹着她,让她在这冰冷的冬季,都感觉到温暖、安心。后者,却在刹那间,剥去了她一切武装,叫她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寒冷,还有无比的恐慌。

    想起刚才两位表妹羡慕、嫉妒的神情,小蝴蝶只觉一种莫名的讽刺涌上心头。

    那两人自以为自己是不通世事傻子,羡慕这位夫君竟陪她玩耍,又怎可知她到底是何等样人…夫君带她出来玩,究竟所谓何事呢?谁才是傻子?她不是…眼前这位夫君更不是。

    她是如此清楚的意识到这点。

    像她那精明能干的父王,有着成室祖上留下来的诺大基业,却在东邑困顿腐朽…难有作为。这位夫君…什么也没有,只身独行,短短时日就成就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功业。

    这样的人,智慧必定远在她或者她父王之上,在这等智慧者面前,其他人自以为是的聪明算什么?必然是犹如高空俯瞰…一览无余,就如她看两位陪她一同的表妹一样。

    看着小蝴蝶脸上面色变化…王越似丝毫不觉自己有多残忍,继续道:“有句话叫难得糊涂,人生活的过于明白了,就没那么有趣,似乎糊涂些好,但是多数事情可以糊涂,有些事却是必须事先说清楚的。”

    “像玩游戏这种事情,怎么玩都是可以,并且是玩的越开心越好,但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误事。”

    “你夫君我呢,想做的事情很大、很多,绝不希望看到我在前方辛辛苦苦…后面却有人在给我扯后腿…尽给我添乱的事出现。”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相信我,除了她自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陪她玩了。

    “这样的话,除了对你这么说,其他任何人,只要有添乱的可能,我都会与她说上一说。”

    “她听也好,不听也好,但人生的游戏,最奇妙的地方就在于选择,一旦有不同的选择,就会有不同的或好、或坏、或者令人高兴或令人伤心的结果,这些结果都只能由选择者自己承担,怪不得任何人。”

    “另外,今天我这番话,小蝴蝶你也别有其他什么想法。”

    “话虽过于直接,但将这些摆在明面上来,却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什么都不说,只看着你犯错再来处置,那就是不教而诛,这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事。”

    小蝴蝶显然从未想过,还未正式婚礼,竟在这种情况下叫王越当头一棒。

    换成其他无比感性的女子心底,此刻感觉或许是糟透了,一切对婚姻的美好幻想,都会被彻底粉碎,人生似乎要都没希望,但自小在成室那种环境长大,又聪明之极的小蝴蝶却非是那等人。

    她熟读史书,很早就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对于婚姻本就不存任何幻想,更知王越这话确实无比实在,这样直接的话,于她而言不仅不是伤人之语,反倒是安心之言,有道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没落的成室,妖风可是不小,有关宫廷的一切,后宫无形的凶险,她耳濡目染的可是太多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无比正色道:“我既已嫁给夫君,一切本该听从夫君吩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中也是有数,更何况夫君的规矩既是约束,对我同样也是一种保护?小蝴蝶谢谢夫君明言。”

    王越认真看着她,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听明白了,你果然和你父王一样的聪明,既是如此,那么接下来,有些话,我也可以与你继续说下去。”

    “首先与你说明一点,我这人不好色,其次心中对大事之重远在所谓情感之上。”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我对女子的欣赏角度,并不仅仅是她的形貌,更在乎她的才智,比如说小蝴蝶你,年纪虽是不大,却不仅人长得漂亮可爱,又是如此冰雪聪明,这便让我十分欣赏。”

    “按照原本,以我们的一面之缘你给我带来的印象,小蝴蝶一旦嫁给我,我自会担起为夫君的责任,给你一个快快乐乐的环境,这样如你父王希望的,一直保持着天真烂漫似乎也不错。”

    “但今天,我却可以在此之上多给你一个选择…不…或者是一份邀请,那就是邀请你来当我的左右手,也叫你的聪明才智有一处可以展现、发挥的舞台,而不是在宫院里埋没。”

    “当然,这仅是个邀请,你有选择决定之权,你既可以接受此邀请,也可以选择拒绝,选择前者呢,你会辛苦劳累、操心许多,选择后者,那就是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当个后宫嫔妃。”

    小蝴蝶面上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越。她听到了什么?

    表观上,王越是给她出了道选择题,但在她感觉而来,王越此刻是将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是在正儿八经的和她谈事,而不是以夫君之身份命令的语气,这是她从未想过,也是本世界大部分女子想都想不到的尊重。

    至于选择…哪个有才能的人,心中没有抱负呢?原本生于成室,又有超于寻常人一等的才能,她只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为成室做任何事,不能为父王分半点忧,若为男子,成室太子之位她必定是要去争一争的。

    如今,蛇余公子王越…竟愿给她,一个小小女子…一个发挥才智…比日将腐朽成室更好的舞台?

    一时间,她只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越笑了起来,一如之前彬彬有礼的邀请,道:“虽然没听到你的答复,但你脸上已经告诉了我你的选择。”小蝴蝶用力的点了点头,将小手放在王越掌中,王越轻轻一拉,小蝴蝶便顺势埋身入怀,只觉从未有过的安心,更觉无比的幸运,嫁给一个这样的夫君,感觉还真是不错呢。王越也觉满意,身边多个可帮自己分担些事的秘书,既是免费的劳力人才,等养大些还是床伴,于男子而言,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水力

    整个回程过程中,王越的心情都十分的不错。

    在小蝴蝶答应邀请之后,两人许多谈话就深入了许多,然后他便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小蝴蝶不仅仅是人天赋聪明,见识、学识竟也非常人可比。

    她平日里除却大家眼中的玩乐之外,更喜读书,成室藏室的书,自识字后,她就老喜欢将部分往自己房内搬(这是她处于宫内唯一了解更多天下事的渠道),结果近十年来,藏室中很多书,她竟是有深读的。

    原本就极聪明者,有了诸多学识积累,日常居于成室又可于极高层面的角度去看待、分析诸多事宜去印证,更能自人与人之间的交道中明白种种道理…于是一个才智学识不在成天子之下的小蝴蝶就这样被造就出来。

    这在王越看来,实在是太难得了。

    首先光是天生聪明这点就难得…在火星时代,什么人人平等的话已经快被喊了几百年…可是人与人真不能平等,各自出身且不说,仅自天赋和聪明才智而言,有些人生来似乎注定就是要为人仰望的。

    王越在少时就仰望过许多人。

    因为他那时确实就是个普通人,学习成绩说不上差,似乎还不错,但那是很努力的结果。

    可偏偏他身边有个别人,平日里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也没见他如何努力,玩一般的…却每考必定是全校第一,高考时考了国家第一等的大学觉得不满意还能退学第二年重考的。

    你说在这样的人面前,凡人或者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行者该是如何看待?

    也只一句别看他台前风光,幕后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来安慰自己,可王越恰恰知道此人压根没咋努力,付出连他十分之一都不到,偏偏他只能读个普通重点大学…还是运气好的结果。

    当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还有的人呢?学习成绩未必好,但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水平可真不一般,再复杂的情况和人际关系都能摆得平,更于送礼一道心理素质和水平高到省级领导召开国家级会议时能见缝插针冲上台前给其送“文件”,简直是强到逆天。

    王越高中时还觉得此人不咋的,因为其学习成绩就那么样吗,可是大学毕业一出来,惊见其已经是家乡风流人物…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不显山不露水就…家资数千万了…直叫他目瞪口呆。

    甚至这些都还算普通…最逆天的是有人从一条街道走过,能够记住他所遇见的每一个人,记住街道左右的每一个店铺名称,自外向内看的格局,甚至其广告牌上每一个图片以及上面每一个字。

    你说凡人面对这样的角色,该有多绝望?

    别喊什么勤能补拙,很多人的天赋,甚至周围人群中就有很多人拥有的东西,就远不是简单的勤能比得上的。

    王越现在似乎也很牛?可是年轻时无论于读书、事业、情感上碰过的壁可真不算少。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修行渐成,或许他怎么努力的一辈子,都不及前两位朋友十一甚至百一的,一辈子能混个几千万,运气好或许能上亿…当个土财主就算不错了。

    由此可见,天赋是何等的难得与重要?

    更难得的是一个人有天赋之余,还十分勤奋…想想看,人家不怎么用心就将寻常人给甩天边,发起狠来,那真的是要牛的不要不要的,眼下这位成室公主小蝴蝶,似乎就是两者结合了。

    说句心底话,若王越身为普通凡人,沿着凡人的轨迹过个一辈子,这位小公主也必定是他须仰望、以至于不可企及的对象,也亏得他到底不是凡人,是少有几个将修行路几走到所能达到所能极致的修行者。

    修行永久性改变了他,地球式修行…精气神的攒聚之下,将他身体各项素质(不仅仅是本世界武士追求的力量)推向基因决定身体的先天上限,将潜在智慧与力量完全发挥了出来。

    仅这个过程,就叫他逐渐超越常人,各方面素质渐渐赶上天赋者,偏偏他还脚踏实地、面对现实还十分勤奋,这使的他全方位已不比各类天赋者差,甚至整体还要超过。

    在此之后的炼形,更叫他打破了身体的先天桎梏,由此而超凡脱俗,身体与力量碾压一切天赋者。

    天赋是先天带来,他却迈步先天境界,主动改变调整了自身基因,自主的决定了自己的天赋与力量,这时就该轮到那些天赋者们仰望了,等到炼形有成,连精神都完成了升华…渐渐超越**那就更不用说了。

    但话说回来,整个世间,能达成他这种境界的人,又有多少呢?

    不过,以眼下的小蝴蝶,于一般的事物上已经可为他助手,单纯干个秘书已经算是可以,但想要做更多,那还须学习才可,毕竟她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有见识,也有时代和知识的局限性。

    只是以其聪明,王越又肯传帮带,想来应是极为简单的。

    事实上见此等良才美质难得,王越已经准备将第三批蛇纹武士成熟后,第四批蛇纹优先给她种上。

    到那时,只等蛇纹成熟,她能入得网络,自网络上直接将王越提供各类知识下载入脑内…省却记忆和初步理解的时间,再深入理解性、解读式的学习吸收,加上军训领域对学习效率的加持,这样一来则还会更简单。

    王越竟还有一种养成的乐趣在其中。

    他是一副捡到宝的样子,小蝴蝶也是万分喜悦。

    相较过往看似天真烂漫之喜,这回却是发自内心的了。

    两人一番深入言谈后,她完全为王越的才智、见识所折服,更在王越身上体会到了完全不曾有的东西。

    因王越比她站的更高,她发现自己所想,各种行为,王越皆能理解,这让两人的交流简直是毫不费力,而理解之余,王越有意培养之下,更还能给她予以最让她接受方式的指导。

    整个给她的感觉,既是知心、又是贴心、还能关心,竟有一种亦师亦友亦父之感。

    身为一位成室公主,能于联姻中嫁给一位这样的夫君,她便观数千年史书都是未曾有过。

    有句话说得好,所谓幸福就是如厕时自己带了纸而旁侧者无纸,是比出来的,小蝴蝶纵向历史,横向天下之当代一比,那真是幸福度、满足度破表,觉得人生简直不要太过完美。

    如此,除了最初上艇甲板时,最初的隔阂外,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却是越谈越投机。

    小蝴蝶只觉这十余年心底真心的笑,加起来还不及飞艇上的个把时辰多。

    接下来,便在两人愉快的交谈中时间不觉而过,飞艇飞过了少商,再次进入到陈国卫氏的领地上空。

    片刻后,途径一条大河支流时,王越的话忽的停了下来,目光紧紧落向下方河流旁的一处建筑上。

    “夫君?怎么啦?”小蝴蝶敏锐的感知到有些不对。

    “没什么。”王越收回目光,笑着说:“只是没想到,陈国的技术竟已经到了这一步。”

    接着又解释道:“下方河流旁的那处建筑,若我没看错,应当是陈国卫氏拥有大型水力锻锤的武器工坊…所谓水力锻锤,正如其名称,指的是以借由一系列器械传动,以水流力量为力源…用以锻造各类金属的锻锤。”

    “此类锻锤,既是十分强力,又是十分快速恒定,一个呼吸往往能锤击个两三次,如锤子足够大,锤击力量足够强,用以锻造青铜、恶金(铁),简直可将其当成泥来揉,毫不费力的想锻成什么形状就什么形状。”

    说话时,王越却在想,这可是他准备运用的一门“黑科技”,却不想陈国卫氏竟已经有了,而有了这水力锻锤,想必只要有足够材料,以之锻造武士全身重甲是十分轻易之事。

    这么说来…陈国卫氏恐怕也有批全身重甲的武士,甚至可能还不少能形成军队规模。

    除此之外,卫氏既懂得利用水力挥舞锻锤,焉知其不会用于其他?这可是一门可以大为提升生产力的技术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行路

    水力运用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王越对科技发展史是十分熟悉的,当然知道这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主要动力。

    换个角度来说,仅从这个武器工坊的技术而论,陈国卫氏的技术水平,已经踩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节点上了,一旦卫氏能将此水利设施大规模普及在各类工业生产上,相较于传统农业领,此地必将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王越几乎立刻想到了近来卫氏近来将整个法家学派请过去的举动。

    难道是卫氏已察觉到自己已超出天下列国的领地管理运作模式跟不上发展了?

    卫氏如此,陈国仅有的其他三大家族又是如何?

    这样的陈国,可真是远超出王越的预估了,一直以来,从本世界分封制度、材料发展水平等来看,他眼中世界,与地球春秋战国时期是差不多,可真没想到陈国竟已经发展到这一步。

    这可是有够夸张的。

    仔细一想,却也不奇怪。

    自大虞圣皇带来分封体系、青铜时代技术已经几千年了,文明和技术总不可能一直停滞不发展吧。

    早期时代或限于人口、恶劣的环境、旧有的牢固秩序而难以前进。

    如今的天下,一国之力可比古代王朝…甚至超出,人口千万以上的万乘之国都不断涌现,仅此一点就足以叫旧有分封秩序受到巨大挑战,再有列国兼并、内部各家分争的外部压力,这样内部、外部皆具备变革的条件,社会文明的高速进步发展便是自然而然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感受到陈国超于天下列国的如火国势,王越虽是意外…却更感兴奋。

    淮上景国,阳翟与汲地之交。

    一只由数辆战车、百余武士、武卒组成的车队正缓缓向北方行进着。

    为首的马车上,旗帜上无比张扬的舞动着一条巨大的黑龙。

    熟知此旗的人都知道,黑龙就是上古时代与大虞天子争夺中原的龙神源主。

    在当今天下,还持此旗的也唯有源主的后裔…三大海国之人,此旗源主纹章左右各有篆字,书着东海两字,无疑此车队之人来自于淮上往东数百里海路的东海国。

    “敖方,此地离汲地还有多远?”

    中间车上,与王越在淮阴有过一面之缘的敖骊,正向车上家族武士问话,声音为女音却偏向中性,自脸上恶鬼面具下传出,配合着她的能力声名,在武士听来别有一番威严。

    “回女公子,此地为阳翟与汲地交界,若属下没记错,再往前五里地,走过此段山路,就是汲地的地界了。”

    “哦。”女公子敖骊淡淡的回了声,不置可否,恶鬼面具下,谁也看不到她脸色变化,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正想着,她忽的抬起头来,道:“看看后方怎么回事,可是有大军行进?”

    武士敖方有些疑惑,但还是下了车,往队伍后边去。

    不及片刻,他面色微变。

    身为一位能在敖骊身边随行的武士,他的实力自是不差,乃是入得上位,感知相较常人灵敏太多,立刻便感知到了自后方大地传过来的震动…和其他震动不同,此震动却是唯有成千上万的人齐齐踏着同样的步伐前进才可生出,并且自来势来看,踏步节奏竟还极快,似是小跑着前行。

    千、万人齐步行军,还是小跑前进,步伐还能如此整齐,恐怕在天下间也是强军了吧。

    至少东海国的武士、武卒就远做不到这点。

    有感于此,他也知此为何会引起女公子重视了。

    东海国和淮上虽然相邻,可关系并不好,或者说东海国自中原迁出后,就无时无刻不想着回返,对淮上这等陆上靠海国家以及天下各水脉神位都是有着觊觎之心。

    这种情况下,身为东海国人,对于海陆之国的军队当然关注万分。

    原本淮上五国之军是不入东海人之眼的,但近来淮上五国联军在蛇余公子统帅下轻易大败蔡国这等强国,显然其国之军已有过一番变革,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变化。

    如今有机会见见这只淮上强军的真实情况,当然是得好好一观了?

    不过,他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家…这位在东海国极富盛名和传奇色彩的女公子,心下却是暗叹。

    听闻汲地那位蛇余公子已经肯定回复了东海国使臣的联姻请求,也就是说,不久后这位女公子就要嫁到汲地去,再非东海国人…这时候关心淮上强军还有何意义呢?

    盏茶时分过去,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赶上东海国的车队。

    敖骊还有整个车队的武士都不由回转目光朝后方看去,但紧接着却是大吃一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后面来的竟不是一只军队,看穿着打扮,多半竟是一群普通黎庶。

    一群普通黎庶,竟能齐整小跑行军,整出这么大声势?怎么可能?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真实的摆在了他们眼前。

    好半天,直到后方行路队伍接近东海国队伍队尾,敖方才醒过神来,朝着这只奇怪的队伍前方竖起的大旗看去…奇怪的蛇咬尾巴纹章?左蛇又余…这是蛇余公子的人马?

    仅仅是一群黎庶,看起来却有强军风貌?

    敖方不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似乎想证明是自己看错了,但无论怎么揉,他眼中后方队伍,除却为数不多的部分人是武卒打扮,其余人皆是普通黎庶,这可是假不了。

    这队人马后面许多平马车上还坐着老弱妇孺呢?

    只是…蛇余公子这只人马中的马车似乎有些奇怪?并非世上常见的二轮马车,而是四轮马车?

    四轮马车敖方又不是没见过,没错,四轮车承载…运送货物的数量远超二轮马车,但却有个大问题,那就是没法转向,强行转向,需要动用大量的马强行拉着转,太过费劲,也就是在道路状况好,又有足够物资供给需要的大城市才会大量使用,在寻常道路上根本不好用、也没人用啊。

    可蛇余公子的车队不但用了,而且还是大规模的使用。

    很快敖方的眼睛瞪直了。

    后方一处小弯道上,一辆辆的四轮马车,竟是毫无任何麻烦、十分轻易的就通过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紧盯着后方的马车,发现蛇余公子人马中四轮马车中前轮和后轮并非一体,而是以某种奇妙的器械结构分开成两个部分的,在遇到弯道时,前部两轮明显可以活动。

    并不似其他马车就是一辆车,四个轱辘给装上去,只能直行不能转弯(四轮马车中国古代早就有出现,但是很蛋疼的是,几千年都是没有转向机制的这玩意)。

    临近东海国车队,蛇余公子不下近万人马的队伍中,接连传出阵阵呼喝声,最前方队伍的武卒、中间的黎庶说停就停,很快后方马车也陆续停下,一位少年模样和另一位武士自武卒队伍中走了出来,大致扫了两眼,少年大声道:“前方可是东海国车队,在下蛇余公子学生尹阴士光携溧南庄园全体庄户前往前方老师领地汲地一行,阁下队伍行进颇缓慢,不知可否行个方便,稍稍让开道路,叫我溧南人马快速通过?”

    敖方微有疑虑,耳边就传来敖骊的声音:“可。”

    敖方连忙上前与士光接洽,又吩咐整个队伍让开道路,尤其是将马车竭力往道路一边搬靠。

    不时,敖骊与众东海一行,就见士光与身旁武士开始调动整个溧南一行。

    首先是最前列人马再次排着整齐队伍开始小跑前进,紧接着命令自前方飞速传至后方,一节接一节,整个队伍就如一条长蛇般再次恢复活力开始向前快速前行,以极快的速度自东海人马旁侧路过。

    敖骊的目光落在这队人马最前列自称蛇余公子学生的士光身上。

    这位看起来年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竟是这只万人人马的领队,还将近半青壮庄户管理、训练至此地步,此等年纪、此等能为,当真是不可小视。

    学生都如此,那位率领淮上联军击败蔡国在汲地复国的蛇余公子又如何?一群黎庶青壮隐约都有强军风采,蛇余国正规军、淮上最精锐的联军又是何等模样?还未至汲地,见此状况,她隐约就觉有些不妙,此行的目的,真能如她所愿的达成么?(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入境

    小跑前行的溧南庄户青壮,马匹拖拉行进,满载物资、妇孺老弱的四轮马车,隶属蛇余公子溧南庄园近万人马不到盏茶时分,就已经超过停留等待东海一行。

    敖方本能的计算起溧南庄户的行军速度,得出了个惊人的结果。

    这只非是正规军队的队伍,只怕每天行进**十里甚至更远都有可能。

    之所以这样快,那是所有青壮都一直这样小跑前进,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很轻松的样子。

    后方的物资,又是以更为灵便的四轮马车拖运,不会如其他国家后勤辎重部队那般扯军队行军的后腿…大大拉低部队行军速度,**十里…敖方喃喃道,这简直是列国行军速度的三倍之多。

    偏偏,这仅仅是一只连地方部队都说不上的…溧南庄园庄户。

    有过这个小插曲过后,这只队伍继续前行,不过五里路的距离,他们很快就到达,看到阳翟与汲地交界处,有着一处简单的关卡,先前赶超他们通过的溧南庄园一行,尽在此停留,却是在关卡外排开了阵型在一旁休息,只有一队青壮在关卡前排着整齐的长队,一个个进入关卡,这样一队全部进入后,才会有第二队在门口排队入关,整个过程安静而有序。

    敖方注意到,关卡旁矗立着一排排架,架子上吊着一具具尸体,都是武士或者游历武士打扮者,一些尸体是新的,一些似乎已经被吊了很久,整个都已经被风干了。

    “敖方,去看看怎么回事?”

    “诺!”得了女公子吩咐,敖方几步走向架子前,看到架子一旁,每具尸体下方似乎都贴着一种特别的白色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身为敖氏一族上位武士,自小接受过教育,他自是识字的。

    虽说各地文字略有些差异,但还不至于到没法阅读。

    一个个看过去,他点点头,回到队伍前,发现关卡内已经派人过来,将他们拦住,告诉他们前方大队人马入关后,才能轮到他们,叫他们在此等候,敖氏武士一再解释他们的身份,告知他们此是东海国公主敖骊,蛇余国未来主母之一的队伍,结果守关人员竟是不买账,坚决执行入境程序,还挺直腰杆告知他们,蛇余国的律法连他们国君都是要遵守的,更何况是可能的未来的主母,东海一行无法,只得排在后面,等待溧南一行人一一入关。

    只看这万人入关的速度,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公子,木架旁上贴着蛇余国入关律法,言一切外来者入关皆须经由此关卡,并在其中登记姓名等信息,下发暂住身份牌方可入内,入得汲地后,也不可胡乱到处跑,只能在城市中指定馆驿住宿、指定区域活动,此律胆敢违反者,会依律法重罚其款,如在汲地犯事者,则罪加一等,关卡外那些尸体,皆是非经由关卡入境,又在汲地犯事伤人、杀人以及窥探汲地机密者。”

    说道这里,他顿了顿,有些紧张道:“被吊在上面的,按照其身下描述,多是犯了死罪的游历武士、武士,不过竟还有几位据说是蔡国技击营的武士,身手乃是上位武士之属,其中一位…属下…属下竟是认识。”

    嘶,随敖骊一行几位东海武士齐吸一口冷气,皆感此汲地非同寻常,不是任何寻常大夫领地可比。

    刚才,他们见得此处关卡简单,心下未免有些轻视。

    但此刻,想着连蔡国上位武士敢违法、在汲地犯事,都给吊到这里来了,哪还敢小瞧半分?

    汲地为何将这些尸体吊到这里,就是杀鸡儆猴,告诉境外入境者不要心存任何侥幸啊。

    于是东海一行,自在溧南庄园一行人后方等待,但溧南庄园通行关卡的速度看似缓慢,实际上竟是颇快,上万人的入关,似乎还要办理身份登记之类的手续,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尽数通过去。

    接下来就轮到东海一行人以及一些淮上过来的商人。

    “别挤,别涌,都在外排好队,四个四个来。”

    先前阻住他们前路,维持秩序隶属于治安军武士大声道:“刚才我们公子溧南庄园的庄户都能排好队有秩序的入关,你们身为武士、武卒,连群庄户都不如吗?谁是为首的,给我组织一下,再敢挤,就以冲关罪论处。”

    听着这番话,敖骊面色一沉,朝敖方稍稍示意。

    敖方立刻组织整队人马排成四队,只是毕竟从未训练,虽勉强成队,比起溧南庄园的庄户可差远了,弯弯扭扭打死一条蛇样,但治安军武士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在一旁看着。

    与他一同的还有两什在寒风中站的笔挺持盾拿标枪、按剑的武卒,好似雕塑般分列关卡左右。

    在关卡后方的营寨更驻扎着汲南治安军中平日里训练取得优胜的两支百人队,这时候他们似乎是在训练。

    以敖骊、敖方超人一等的感知,还能听到关内驻此地营寨的两个百人队似乎是在训练,喊杀声、还有武器与甲具的撞击声,却是杀气腾腾,听到这些,两人面面相觑,关卡后方营寨内的武卒们训练难道竟是在真实的搏杀?

    稍后,又有大嗓门的喊着类似尹阴士光调整队伍的口号、军令,内里整齐响起踏步声。

    敖骊好奇的集中精神,将全部的听力汇集过去,隐约听到那个大嗓门怒气冲冲在吼:“真是丢人现眼,你们实在是太次了,训练的时候还像个样子,结果实战起来一片混乱,竟然还是整个汲南最优胜队…两个百人队啊,我们无当军一个伍…以一敌四足以轻松将你们杀光了。”

    “你们这样的队伍,怎能保护汲地黎庶…保护家人…保护公子的安全?”

    “…都******别给老子找借口,别说什么地方部队和主战部队,老子告诉你们,治安军地方部队,一旦打起仗来,相比领地内那些只是定期训练的民兵…也是要担任主力的。”

    “今天你们训练不好,等到将来上了战场,只有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像老子这样享受战功、享受土地和荣耀,想要从泥腿子变成人上人的,都给老子好好练,现在,重新列队,再来一次实战演练…”

    隔着一个关卡、营房,以敖骊的感知也是听不大真切,只听了个隐约,但心头却是无比疑惑。

    民兵、治安军地方部队还有主战部队?

    民兵应当指的是溧南庄园那等青壮,治安军就是此刻关卡两旁排列站着的…如同雕塑般武卒。

    先前溧南庄园的青壮民兵,就已经给了她足够震撼,治安军,仅关卡两旁的一看就是精锐武卒,关卡内先前那喊杀声,以及整队是步伐声就告诉她汲地治安军的非同寻常。

    可是那个大嗓门竟还觉得他们丢人现眼?如果说这样的部队都是丢人现眼,汲地主战部队…那只传说中在暨南城下以一当十完破暨南大夫百乘兵车的军队又会是什么情况?

    敖骊却是不知,其实关卡后方营寨内两个百人队练的已经算是可以了,仔细说起来,未必比无当军成立时击败淮伯神庙军时的表现差,可是那时的无当军和现在的无当军显然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现在的无当军,在到达汲地,以之为首组成各工作小队首脑,带着收编十倍人马将汲地各处纳入军管后,除却少数像大嗓门这样的留下来担任各地治安******外,多数又被集合且十倍扩编。

    接着又是脱产训练了三月有余,期间配合拱卫司整肃汲地地方小股逆反势力,槐下大战后又在拱卫司主管外事部门带领下槐下扫荡蔡国溃兵经历了实战。

    这三月以来,那真是一天强似一天,已经逐渐开始向王越完整训练大纲(淮上的是精简版)的终极要求古地球魏国特种兵级魏武卒靠拢,个别厉害有天赋的无当军士已经可以向武士叫板。

    当真非是昔日无当军可比。

    这些事,出身无当军的大嗓门显然是知道的。

    看着过往的同伴越来越强、越来越厉害,自个却被甩包袱般甩在了地方,心理就别提多郁闷了。

    他可都是无当军的老人了,见过王越,在溧南庄园一战击败神庙军后,更得过王越亲口许诺、赏赐,此次无当军入主汲地后,汲地普通黎庶多半都按人口得了五亩地,身为王越手下核心武力,王越当然不会忘记,所有军士都是享受到了更多的战争红利的,所以对于自己的前途、地位,他是无比清楚…不在于政事、工商事中怎样出成绩,关键还是在于将来的扩张战争…可是自己现在竟退出了可以吃肉的主战部队,这叫他怎么高兴的起来,所以这关卡处治安军几个百人队,包括他自己,都成了这郁闷发泄的对象。

    他憋着一口气,高标准严要求的训练,只想一件事,将来会逢战事,能打的不仅是主战部队的无当军,他们这些地方治安军,也是要吃肉的,将来无当军若能再扩编,他还想借此回到无当军编制中去。

    非但是他…无当军出身的地方治安******的无当军士无不如此。

    如此一来,可是苦了新入伍的治安军武卒了,但王越对他们的粮食、肉类、军饷供应是不打半分折扣的,各级主官们又都是出身于无当军,所有武卒都知道他们过去也是普通国野之人,还干过黑胡盗,之所以有现在的地位,全是靠跟着汲地的新主人蛇余公子入主了汲地…这可是活榜样啊,看着他们这些榜样,治安军武卒们不仅不叫苦,心底只盼望着王越能继续扩张壮大呢。

    至于扩张可能的失败,他们显然会从未想过的,王越的传奇战绩可都摆在那里。

    带着十七位武士就可冲击黑胡盗战而胜之,随便训练两下收编黑胡盗成立无当军立马就能击败淮上神庙军,往后更以一当十破了暨南军,近来率淮上联军大败蔡**队就更不用说了。

    跟着这样一位公子,他们怎会害怕失败?

    新一轮的训练开始,怀着心底疑惑,敖骊也自进入关卡内,与敖方一同开始入境登记流程。(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天网

    汲南关卡,一处看似简单的关卡,没有任何复杂的防御设施,好像随便一位上位武士,或者一队武士就能轻易冲进去,东海国一众人完全有此能力的,但此刻没有任何人会有此想法。

    一切只因有强军驻守在此,关卡外那一具具尸体更时刻提醒他们…汲地不是任何人可以横行之地。

    敖骊进入关卡后,发现此关前后有一进一出两道门户,中间是大片空地,左侧似乎是关卡内办公…所谓登记入境之处,右侧的房屋或直连后方军营…当然,这也仅是猜测。

    毕竟此处关卡与她所见任何都是不同,建筑风格迥异,谁知道房屋内里是什么情况?

    回头再看关卡两端进出门户,却也是奇怪,并非关门、城门之类。

    关卡门洞中…仅是左右三排半人高的木箱子,内里似乎有些机关器械,其中两处箱子朝三个箱子间隔两个通道间伸出三根圆形木杆,其中一根为横拦,当人通过时,冲开横拦木杆,则下一根木杆自然上来化为横拦,如此奇妙的将入关之人一个个分隔进入(旅游景点出入口木工版)。

    这时,她右耳微微一动,隐隐感觉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高速前来关卡…飞行?

    与之同时,关卡左侧一位给她感觉隐约似乎是祭司的年轻人从门内走了过来,远远朝她一礼,道:“这位便是东海国女公子敖骊殿下吧,在下忝为汲南南关民政主官,未能闻知女公子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过关乎女公子来访事,我已按程序上报,稍后当有专人来迎接女公子一行,并负责公子汲地安全事宜,现在还请公子随我来,先行完成入境登记事宜,请。”

    敖骊微微点头,这位关卡内民政主官,先是与她请求恕罪,却又点出了未有远迎是她此行乃是私行,并且未提前派人通报而来的突兀所致(大国正常外事,有重要人物来访,未至之前都会提前派人照会,让受访者有所准备),又言上报有专人迎卫,且亲自引她入关,如此简单一言一行,却可称得上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再想及先前那无甚强大武力,却敢呵斥阻拦她的关卡治安官员,还有那尹阴士光,心道不过关卡一角,就已可见汲地蛇余公子治下人才济济了。

    只是她这番心思,若叫王越得知,只怕大牙都得笑掉,什么人才济济,他孤身来此世,虽号蛇余公子,却无公子之底蕴,手中可用人才实在是有限,所以连成室小公主都不放过要安排工作。

    敖骊所见这些人中,尹阴士光算是锻炼出来了,其余人么,无论是呵斥阻拦她的治安官、又或此引领她入境登记的这位年轻人,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按律法和程序办事。

    和外地一切地方不同,王越治下一切事物,律法、规矩、程序是摆在第一位的。

    什么关系与人情,皆须在满足律法、规矩、程序后再叙。

    像王越上辈子所见,个别政府机构人员在办事,见是自己亲属或关系户时,往往一番操作,连应缴纳的款项都给免除了,小处是如此,大处就不用说,所谓关系社会嘛…但此类拿国家之利完个人之关系人情事,在如今他之治下,却是绝对不允许发生,有关系、想照顾下亲属熟人可以,请自己掏腰包缴款。

    一句话律法大于天…王越将自身都置于法下,一国之君都亲自带头遵守,谁人还敢乱来?

    胆敢质疑他推行法制决心者,那就休怪他不客气。

    可以不客气到什么程度?

    历史上朱元璋招的驸马敢贪污,结果是什么?剥皮楦草,对自己都能够狠的下手的王越当然可以毫不犹豫做到这一点,并且他和朱元璋有本质的不同,那便是他已非是凡人。

    身为凡人的洪武皇帝朱元璋,有他在…明朝吏制自是清明,他一死就飞快腐化,越是往后越是不成样子,而大群掌握话语权的无数无良犬儒还因此类种种极力抹黑这位草民出身的布衣天子,当真是恶心之极。

    身为神祗之身者,王越却可与秩序长存,将此法度坚决推行贯彻到底,绝不允许出现反复现象。

    如此,王越亲身为律法、规程竖立起无上威严,下方执法者有感于此,不敢胡乱而为之余,却可深深以律法规程、保证此律法规程实行的庞大力量为依仗,行起事来自然能挺直腰杆、义正词严、不卑不亢。

    随着民政主官,入得左侧办公房屋,敖骊发现此处竟是一处集中办公场所,管理的不仅仅是出入境登记事务,还有海关等一系列职权,不同与关卡相关部门人员皆是汇集于此办公。

    这却是王越仿照能大为提升行政效率的政务中心而设。

    不仅此关卡如此,汲地各城皆设有集合部门更多的政务中心。

    以此部门优化配置领地内为数不多的识字人才,在既严整程序的同时,对百姓、黎庶办事进行简化。

    敖骊略微打量,随即目光落在先她进入的武士、武卒们身上。

    武士、武卒们先是去一旁缴纳了入境费用,然后一个个在办公柜台前似乎是接受盘问,包括诸如姓名、性别(这也要问,汲地人眼睛瞎了吗)、年龄、家庭住址、现今为何势力于何部门效力等。

    问话者在问话的同时,也会拿着一只毛笔(硬笔未制出前凑活)按在桌台上一张似乎是卡片(雕版拓印了文字、编号、表格的硬纸)上填写。

    填完之后,又拿起一枚青铜印章按在油调朱砂印泥盒中稍稍一按,再用力盖在卡片上。

    最后再叫被问话者以大拇指在其上按上手印,持卡片往旁侧一位与民政主官同类有祭司气息的少年柜台前一站,随即少年身上升起无比清楚的神力效应,似是施展了一个小法术,整个入境登记就算是完成。

    敖骊观看整个流程,心中还在想此程序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面那个法术她是看不懂,但每一位入境者身上皆须随时携带登记自己信息的卡片这个步骤却是明白的,正常入境者有暂住身份卡,绕开此关者…身上当然无卡了?

    若是用别人的卡,大拇指指纹必定是对不上。

    仅此一项,她便觉汲地的管理体系当真是严密之极。

    “女公子,请随我来。”敖骊看的入神,却是忘记前方还有人引路,这时醒过神来,连忙跟上,却有些疑惑,道:“本公子不须在此登记吗?”

    民政主官笑道:“若女公子是匿名前来,当然须在于此登记,今日公开前来,以女公子之身份高贵,当然我国之贵宾,按照规程,应由本官亲自为女公子登记,无须在此大厅排队。”

    “另外,因公子乃是东海一行人之首,关乎入关之后一些须注意之事,我还须与公子一番交代,入关之后,还请公子约束手下,不然我汲地律法森严,却是不容任何情面的。”

    “多谢先生告知。”敖骊微礼道。

    民政主官道:“此是我应当之事,公子无须感谢,否则若不告知入境者诸般须注意之事以及汲地律法规程,任由其违反再来处置,那就是不教而诛了。”

    敖骊点点头,却看向先前对每一位入境者施展法术者问道:“却不知那位先生所施的是何法术?”

    民政主官解释道:“那是摄录入境者形貌、气息以及个人信息的法术。”

    “法术收录的信息不仅仅是作为存档之用,但凡在此登记过信息者,将来再以另外的身份过来登记,那就是伪造,若其在汲地犯了事,我民政部门皆可以法术追查他位置所在,配合各地治安军和拱卫司武士将之擒拿归案…按相应律法处置。”

    “除此之外,若有人未经登记收录而入汲地…形象、气息、个人信息定是未收录的,在定期扫荡整个汲地的探查法术、以及游荡于整个汲地的鬼神(阴阳学派旧日供奉的鬼神)眼中会极为显眼,我汲地治安军和拱卫司武士可以直接追查过去将其擒拿审问。”

    “若其没犯事还好,若是犯了事,惩罚乃当加倍。”

    “如果是他国派来的密探、间作…”

    民政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敖骊自然能猜到其结果,不是投诚就是被摆在关卡外风干儆猴了。

    这时再想及汲地这一系列规程,她只觉自己好似在向一片无比森严的罗网中钻,心中告诉自己,在汲地万万不可乱来,当按其规矩行事,不仅是自己,更须约束好手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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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龙蛇介绍:
大成王朝,历经西东二成,及至东成传于十九世时,天下历经二百年兼并,原西成所封六十四大国,一百二十五小国,大小仅存二十又三。 其时,有蔡、陈、雍、荆、随五大战国并强于世,皆秣马厉兵以窥成室,有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之心。 天下纷争,兵戈四起,进入战国乱世。 时年,恰逢天地杀劫,虚空崩毁,规则大乱,以至天神不得安坐,皆被次第扫落凡尘。 一时间,天神谋求重归,地祗窥于天,百家诸子欲借机各自成其道,人鬼、妖魔也不甘寂寞,整个世界神魔乱舞,陷入无处不在的混乱与杀戮中。 当是时也,王越,一位来自地球现代末法之年的修行者,机缘之下,转生此域。 剑扼虚空QQ群:84540948异世龙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龙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龙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