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一:一者赤红,一者星蓝【第二更】
此刻,武忘等人惴惴以望着天际,那里,缭绕着一方锥形的火气。
那从四面八方飞掠而来的火力,前仆后继地灌入到火锥之中,连天之势浩荡不已。
虽相隔甚远,但众人却能清晰的感应到,自那火锥之中弥散的力量,称之以毁天灭地,绝不为过。
千钰凝眉道:“不忘,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发出这般惊忧,她的心绪很复杂。
千叶顿了顿,本欲开口的她,嘴唇抿动了两下,却是没有道出声来。
武忘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他脚下一动,便欲离去。
南宫盈盈见状,突地一愣,连道:“武忘哥哥,你要去看什么?你觉得那里是我们能去得了的吗?”
武忘没有理会,正要起身之时,两道身影突然凭空显现在他们身前。
其中一人,白衣飘飘,整个人看上去飘逸灵动,却又不失凌锐。
这人,众人都曾见过,正是剑王。
剑王的身旁,一人身着一袭漆黑长袍,他有着一头乌黑长发,一张黝黑脸庞。
恍眼一看,若有种人与漆黑合二为一的感觉。
这人,众人未曾谋面,他是狱王。
南宫盈盈一诧,道了声“剑王叔叔”,接着看向那一袭黑袍的男子:“黑炭头叔叔,我还以为你一直躲着盈盈不见呢。有些日子没见,黑炭头叔叔变得更加风采迷人了呢!”
说着,她连将目光投递到武忘身上,伴随着剑王与狱王的出现,武忘也是顿足下来。
对于南宫盈盈的调侃之言,狱王并不在意,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
剑王道:“武忘,你莫不是打算去宫殿深处?”
武忘点了点头。
狱王道:“你若找死,那便去吧!”
南宫盈盈小嘴一嘟,似是有些埋怨狱王这般厉言激词。
剑王道:“武忘,人若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接着,剑王的目光直在众人身上扫掠了一遍,拂手下,一道柔和元力顿时加持在他们身上。
不多时,千钰等人便在剑王的携带下,退居到了赤色宫殿之外。
南宫盈盈伫立在武忘身旁,适才剑王并没有将他们带离,两人的身前,狱王静静而立。
武忘若是执意要去,他不会阻拦,他留下来,自是为了南宫盈盈。
南宫盈盈焦急地凝视着武忘,她很担心武忘一时冲动,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武忘驻足稍许,接着转身离去,他的行举很干脆。
见状,南宫盈盈长舒了口气,继而连忙朝着武忘追去。
狱王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在武忘等人的面前,他的宠辱不惊确实不是洋装。
此时,众人的神情皆被担忧覆盖,他们的视线,牢牢锁定着远处的那一片火锥之地。
若说谁在这个时候,还能闲看云卷云舒的话,那便非史大彪莫属了。
他席地而坐在最后方,一手提着酒坛,口中碎碎道:“那老家伙定是个老骗子,说什么探寻玄妙,获取奇物。大彪累得满头大汗,却是一无所获!”
他愤愤以言,言至伤心之处,便饮下两口烈酒,好似这样就可以减缓心中郁结一般。
这一刻,众人担心的是天翊的安危,而史大彪却沉浸在毫无收获的愤懑中。
这就是史大彪,一个疯疯癫癫的史大彪,一个让人捉摸不透,半醉半醒在风澜大陆的史大彪。
见众人带离到赤色宫殿外后,剑王同狱王一左一右地伫立在众人身前。
两人就那般站着,给人以挺拔傲立。
狱王传音于剑王:“剑王,你说老阁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剑王看也不看狱王,目视着远处的那一片火浪翻卷之地,回应道:“老阁主不是突然出现,他常年深居简出,颐养在云阁中,天下间能让他老人家亲临的事,绝不只是突然。”
狱王轻点了点头:“老阁主与那疑似有着虚实境实力的老者,似乎是认识。”
剑王道:“你有没有觉得那老者与一人很像?”
狱王愣了愣,脑海中不断地映现着那杵拐老者的身影,有那么一刻,他突地一顿:“剑王,你口中所指的那一人,可是鬼王?”
剑王道未作回应,此番北上造化之域,一路所见,皆以惊奇而论。
对于天翊,两人看之不透,甚至于跟在天翊身边的那一个个人,他们也都看之不透。
沉寂半响,狱王叹道:“没想到刀盛身上,竟还隐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剑王道:“狱王,此事不可与他提及。”
狱王道:“放心吧,我知道分寸,老阁主既是这般放心你我,我自会守口如瓶。”
剑王点了点头,目光稍稍斜视了一下。
见状,狱王顺着剑王的视线瞅了一眼,继而撇过头来不顾。
暗中,正有一人静待着,千钰等人感知不到千万里的存在,剑王与狱王却是能够感应到。
就在众人暂且安定之际,那一方火锥空间中,却越发变得狂暴起来。
无数火灵之气融合交汇,形成狂猛火力,不断地冲击着正不断壮大的一颗蓝色光球。
若是仔细端详便可发现,那蓝色光球的表面,遍布着无数游丝,一道道水元之力飞速旋动,密不可透。
那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的火元之力,根本攻不开蓝色光球的防御。
天翊的身影早作无踪,好似从这一片天地彻底消失了一样。
那的一处赤色莲台,早在火势的卷涌中焚化,南宫布道图也不知去向。
此时,那一处火锥空间中,惟独剩下漫天而来的汹涌火浪,以及那一颗璀璨耀眼的蓝色光球。
一者,火势滔天。
一者,无懈可击。
有那么一刻,原本仆啸冲击而来的火势竟是一敛攻势,那瑶瑶而落的火元之力再不主动袭上那蓝色光球。
少了火势的阻拦与冲击外,蓝色光球壮大的速度变得更为迅捷。
不消多时,漫天的赤色中便已映照出了夺目的蓝芒。
蓝色光球越变越大,自其中散发而出的水元之力,也是愈发磅礴浩荡起来。
对此,那些收敛攻势的火元之力,并未忙于袭击,反是纷纷朝着火锥上空汇聚而去。
没多长时间,一颗赤色光球已在蓝色光球的顶端映现出来,一赤一蓝,缓缓升腾,却相安无事。
赤色光球相较于蓝色光球,要小上不少,但在不断援涌而来的火力支持下,其演大的速度却较蓝色光球快上不少。
南宫离与小刀,一直都守候在那一处火锥空间外,两人瞩目而望。
此时,已经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蓝色光球的投影,赤红中带着星蓝,璀璨的星蓝。
延绵的天际,无数的火灵之气以流云之势卷涌而来,它们不断地的融入到那一颗的赤色光球中。
伴随着赤色光球越发强大起来,其吸收吞噬的速度,也变得越发迅猛。
“咻咻咻...”
一道道火灵之气横贯长天,空间在其灼烧下,都震颤起来。
火色光球在不断壮大,蓝色光球也不断地在增长着。
这之后,没有连绵不息的轰隆之声,没有洞穿云霄的炸裂之音,一切都好似归于了平静。
静,万籁俱静,静得出奇。
按照常理,此刻的造化之域已该处于夜色的笼罩中,但在漫天横流的火灵之气下,夜色哪里渗透了过?
时光飞逝,眨眼间,便已过去了一月之久。
经历一月时间的变幻,造化之域的天空,再无赤红氤氲弥散。
天晴之际,可见万里澄碧。
流沙还在,飞石尚存,炎风却是换做了和煦之风。
此时,那一处赤色宫殿外,千钰等人翘首而望。
这一月下来,他们的心从未安定过,他们不知天翊究竟是生是死。
剑王与狱王两人,依如之前那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前方,就如两根岿然不动的擎天梁柱一般。
不仅如此,身处于暗中的秦万里,也如老僧入定般地待了一月。
辰南子虽是踪影难觅,可南宫离却是很清楚,他没有离开。
原本映现在远处的那一方火锥已不见了踪影,缭绕在火锥周围的光幕也早被南宫离撤离了去。
南宫离与小刀凝望着天际,眸色中满含不可思议。
只见得,天际之上,此刻正飞旋着两颗璀璨夺目的光球。
一赤红,一星蓝。
两颗光球相对而悬,光球内,蕴含着让人心惊胆颤的力量。
南宫离眯了眯眼,说道道:“还差一点!小刀,离开这里!”
说着,他之身影便作幻散不见。
小刀见状,身子已是虚离了去。
不多时,偌大的赤色宫殿,再无一道人影。
就在南宫离与小刀离去后不久,那高悬在半空的赤色光球,突地发出一声轰隆之声。
声落,异变突起。
赤色宫殿,应声震动。
“轰隆隆...”
接着便见得,浩大的赤色宫殿在晃荡中,竟是离地而起,直朝着高空飞去。
这一幕,直让众人瞠目结舌,那般大的宫殿,突然离地飞射,自是极为震撼人心的一幕。
然则,让人更加惊骇的是,那赤色宫殿在飞掠的途中,竟是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声.......
二一二:布道相撞,生机何存【第一更】
嘶鸣声起,震彻九霄。
偌大的赤色宫殿,御风而起,傲然之姿,绝云气,负青天。
飞掠途中,巨大的宫殿突地燃灼起来,风威火猛,烈焰成烟。
幻变中,一浴火的生灵,自血色妖娆中显现。
它身披赤红霞衣,在巨焰包裹中风驰而过。
它奋翅以冲天,高昂着头,眸色中满含不羁与炎扬。
花枯暮,树萧凌,水龙吟,哗虎喧,数昂于世。
却不敌它,降扶风,杂冻雨,扶摇而登之,威动天地。
凤舞九天,独破涅盘。
众人惊愣以相望,视线直直落在那一道生灵身上。
狱王惊道:“朱雀!那火之幻影,是朱雀!”
剑王神变,这一刻,他终是知晓,为何那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老阁主,为何会现身在此。
秦万里紧锁双眉,他与不天翊之间,虽只有数面之缘,但这一路走来,他对天翊亦是钦佩不已。
此时,千叶等人相聚在一起,却唯独少了天翊的身影,恰逢造化异变,稍一思量,不难判断出这一切恐与天翊有关。
秦万里道:“不忘小友,你若身死,你肩负的深仇,我会替你报!”
他说的坚决无比,若磐石而定,无可动摇。
他知道天翊身负血海深仇,他知道天翊执拗,但他依旧这般言道。
他不知道天翊有何仇敌,但他可以查,他查不到,在他的身后,还有一神秘的荒殿。
千钰等人遥望着天际,只道提心吊胆,忧心惶惶,天翊的身影不断在他们的脑海中浮掠。
史大彪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烟波几重,流云几重,蹙眉凝眸间,但见凤鸟临空蹁跹,点染赤红苍穹。”
他轻悠一叹,只字不提天翊,他半醉半醒,半疯半癫。
剑王与狱王瞄了眼史大彪,两人的眼中皆带有疑色与郑重。
若说天翊如云,那么史大彪便如雾。
云缥缈,雾朦胧。
此时,高空上,悬动着两颗辉灿的光球。
赤者热烈,蓝者柔萦,两者遥遥而对,璀璨之势,直令万物失色。
声声嘶鸣荡漾于空,那从浴火中焚出的生灵,振翅而飞,眨眼间,便已飞抵赤色光球前。
庞大的火翼噗噗作响,欲滴的火焰炽烈而又灼眼。
那生灵飞到赤色光球前后,并未有丝毫停顿,直接没入光球内。
三两息后,生灵踪影不见,天际中,唯剩下两颗宛若星辰的赤、蓝光球。
伴随着那一道火之生灵的融入,赤色光球,火力更盛,散射而出的光辉,有若针芒般刺眼。
不多时,那两颗灿若星辰的光球,突地剧烈颤动起来,继而飞速旋动。
“轰隆隆...”
天际上,若有惊雷贯掠,轰鸣不断,两股磅礴浩荡的威压,直洒而下,须臾间,便已袭至千钰等人身前。
见状,狱王与剑王哪有丝毫迟疑,双臂一振,两股强大的元力纷纷迎击出去。
只听得“砰砰”两声,剑王与狱王的身子,竟是不受控制地踉跄倒退了两步。
好在那以冲煞之势掠来的威压,在剑王与狱王的合力阻拦下,并未继续扩散。
两人震惊无比,以他们的实力,竟是险些没能抵御住那两股威压之力的冲击,可想而知,那赤、蓝光球中所蕴含的力量,又有多强?
秦万里端坐在暗中,任凭那两股威压从自己身上袭过。
他没有祭出元力抵御,反是自然而然地坐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两股强大的威压竟是直接从他的身体贯穿而过。
风起,长发披散,露出一张饱经沧桑的脸颊。
千钰等人在剑王与狱王的防护下,方以平安无事,那两颗光球,仅仅散发出的威压便强到了这般程度,就连南宫三王中的两王联合为御,都显得吃力不已。
一想到这里,众人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沉。
他们不知道现在天翊身处在何处,只知道,若是天翊在赤色宫殿内的话,那么此刻他应该在那赤色光球中。
武忘双拳紧攥,眉头紧皱,目光牢牢锁定着悬于天空的两颗光球。
时至如今,距离发生这般异变,已经过去了一月时间。
这一月,是忐忑的一月,是不安的一月,是无眠的一月。
此时,那两颗光球不断地颤动着,球面的光辉随着球体的震颤越发的璀璨夺目。
不一会,两颗光球猛地一顿,继而朝着彼此撞击去。
“咻!”
“轰...”
赤色光球所释放的火之力,腾空飞撩,星垂平野中,炎焰弥天。
“咻”
“轰...”
蓝色光球所卷涌的水之力,穿空浮掠,浩荡长天内,惊涛拍岸。
就这般,两颗光球飙发电举,携着灭世之力,如星火般急驰。
眨眼间,赤红与星蓝便撞击在了一起。
“嘭!”
只听得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开来,受此震荡,九天都好似处在崩裂的边缘。
火如激流,水似浓雾,互相撞击下,猛烈地向上涌起,向前翻滚。
有浩荡之势,有汹涌之状,有雄劲之神。
一时间,水、火元力缭漫在天际,如彩云乱卷,如怒火,如狂飙,直耸高空,巍然不动。
一道道赤、蓝光芒,直将整个天空覆盖,或相间,或交融,或缠绵,缥缈缭绕,如梦如幻。
伴随着两颗光球的撞击,天地都变得晃动不安起来。
“轰隆隆...”
“砰砰砰...”
炸裂声接连不断,震耳发聩,千钰等人目瞪而望,那主持防御的剑王与狱王则显得一脸凝重。
那躲于暗中的秦万里,周身上下缭绕着一层薄纱般的迷雾,他眉头紧皱,面显凝重。
南宫离与小刀身处在一处阔野沙地上,迎面扑来的冲击之力,尚未临近两人,便纷纷溃散不见。
南宫离道:“北冥布道图与南宫布道图,果真强大。若有人能操纵任一布道图,足以笑傲风澜。”
小刀怔了怔,喃道:“笑傲风澜么?”
辰南子的魂体并未远离,只不过较南宫离与小刀躲得更远些罢了。
他抬眼望了望,见得那在两大布道图的撞击下,变得苍夷百千的天空。
悠叹声随风而起,辰南子道:“小子,你若是真能融合两大布道图,我即便是拼着魂体彻底消陨,也会为你谋一生机。”
二一三:鸿蒙本空,空本鸿蒙【第二更】
夜幕降临,风还在轻轻地吹着。
星辰,直上无声,缓蹑素云归晚。
天际上,原如丝带般的赤蓝光芒,此刻碎化成无数光点,星光熠熠。
夜里不知烟波浩,一点赤红一点蓝。
失去了火灵之气的造化之域,在孤寂的夜下,显得凄凉了许多。
千钰等人抬眼而望,满目赤蓝星光,美不胜收,美也不能收。
他们心系天翊安危,心里哪里容得下烟波浩渺、星光璀璨?
没人知道天翊去了哪里,亦没人道得出究竟发生了何事,即便“老谋深算”的南宫离也不例外。
这一刻,众人仰观星海,却难觅一份心静。
史大彪顾盼片刻,见得众人那一副提心吊胆模样,叹道:“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说着,他缓缓闭上双眼,身旁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不少空酒坛。
伴随着蔓延的光芒虚化成无数星点,原作汹涌之势的冲击力也消失无踪。
整个造化之域,变得再平常无奇不过。
有夜的深邃,有星的闪烁,有轻悠浮掠的晚风......
当然,流沙还在,飞石尚存。
就在众人瞩目而望之际,那漫天遍布的星点突然开始晃荡起来。
似烁动,似飘摇。
一颗颗星点,无形中好似受到奇妙之力的牵引,纷纷聚在一起。
赤色的光点集聚在一处,蓝色的光点集聚在另一处。
这一幕看上去,宛若星辰随风飘舞。
这突来的变故,使得众人惊奇以望。
不消多时,原以零星之态散落在天涯天角的繁多星点,已是纷纷凝聚在了向南向北的天幕上。
那一闪一闪的星点,聚集在一起后,并未胡乱的挤扎成团,反是极为有序的停落。
远远看去,那细小的星点就如针头一般,引着锦线,以天际为幕,穿绣出一幅幅壮美之图。
向北的天幕,在无数星蓝光点的勾勒下,显现出一幅四方画卷。
图卷之上,时有惊涛拍浪,时有风平浪静,时有磅礴暴雨,时有细雨绵绵......
向南的天幕,在赤红星光的衍画中,浸出一副带着炽热气息的图卷。
图卷之上,赤焰浩淼,烈火熊熊,隐可见火焰巨龙疯舞狂啸......
南宫离惊声道:“北冥布道图!南宫布道图!”
对于那横在天际的两张图卷,南宫离自不陌生,那不正是他魂牵梦萦都想得到的布道图吗?
小刀顿了顿道:“大哥,他成功了吗?”
南宫离一脸迷茫,他也不知道天翊成功没有。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星点涌入,南宫布道图与北冥布道图也愈发显得实质动人。
两轴画卷,在天幕上展开,各自透发着一股亘古气息。
那气息,神秘而又墨妙,古老而又沧桑。
见得招展开来的两卷布道图,武忘等人顿时陷入到了一种诡妙的境地。
在那一种境地中,他们似乎很轻易地便感知到了自身元力的修炼所向,他们领悟了许多,他们的实力不知不觉开始攀升。
武忘本有着固婴实力,但随着那一刹那的恍悟,他的实力竟是飙升到了法婴境界。
千钰有着元婴实力,在那特殊的感知中,她的实力一路飞升,竟是达到了法婴之境。
千叶只有凝丹实力,这几月下来,实力虽有进展,但却缓慢不已,这一刻她迈出了化丹成婴的那一步。
幻茵只有凝丹实力,此时化丹成婴,迈入元婴境。
慕青青为元婴实力,实力提升到法婴境。南宫盈盈凝丹实力,实力提升到了元婴境。
感知到武忘等人实力的变化,剑王等未曾陷入到那一种奇妙之境的人,无不惊愕满面。
北冥有水,南宫有火。
所以说,能陷入到那一种奇妙之境人,也唯有修炼水、火元力的炼气士。
史大彪、幻羽、剑王、狱王、秦万里所修炼的元力,皆不是水、火属性,只道是无缘一窥布道之能。
南宫离与小刀静静地注视着天际,南宫离修炼的乃是火元之力,小刀修炼的亦是火元之力。
然而此时,两人都没有进入那一种如若顿悟的状态中,这其内,又不知有何牵连?
待得武忘等人自那恍悟中醒转,只觉有种一梦千秋、千秋一梦的感觉,放佛须臾之中蕴藏着永恒,永恒又在须臾之中。
在发现自身实力竟是莫名地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们的惊愕,难以言状。
小貂伫在小笨的肩上,一貂一熊,愣愣地盯着天际,盯着那两卷神奇无比的画卷。
小貂的脑海中,无端涌现出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一衣衫飘飘的男子,执UU小说,可见锦绣山河,天地藏于泼墨之中......
想着想着,小貂猛地晃了晃头,脸上的迷蒙与囫囵顷刻间消失无影,小家伙疑惑地左顾右盼片刻,再记不起适才萦绕在其记忆深处的那一幕幕。
待得众人纷纷醒悟,那伸展在天幕中的两卷布道图,纷作消散之势。
它们由星点幻化而来,似乎要归于星点而去。
一时间,又见漫天星点,熠熠生辉,夺目之光,烁动在夜幕中。
南宫离紧紧皱着眉头,这样的一幕,多多少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那涣散开来的星点,竟是不分水火地交融在了一起。
见得这一幕,南宫离脸上的郁色舒展了不少,代而出之是一种由心的激动。
天幕中,万千星点交融在一起,好似在合力塑造着什么。
众人目不转睛,诧异而望,好似不愿错过那神奇的一幕。
于此瞩目中,那万千星点渐趋暗淡。
似消散,似隐匿。
不多时,静谧的夜空中,一道身穿麻衣粗袍的人影取代了那万千星点的灿烂。
这人影,倏来的无痕,好似凭空显现。
这人影,双眼紧闭,神态安详。
这人影,经历了烈火的煎熬与痛苦,在浴火中重生。
这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天翊。
鸿蒙本空,空本鸿蒙。
天翊有着鸿蒙圣体体质,这也是他能在浴火中得到升华的主要原因。
此时,两大布道图消失,换来天翊现身,这意味着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当然,武忘等人这一刻可没心情去思量这些,见得天翊以沉睡之姿显现,他们自是一拥而起,连朝着天翊飞冲去。
狱王与剑王并未阻拦,他们的目光,直直落到那飘摇而坠的天翊身上,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众人尚且还处于飞掠途中,一道苍老的身影突然自坠落的天翊身旁显现出来。
南宫盈盈神情一愣,惊愕道:“爷爷?”
武忘等人诧异无比,关于南宫离,武忘曾在小笨的口中听说过,那独居在禁地云阁之中老者,一身实力,又岂是简简单单的深不可测?
众人虽惊,但飞向天翊的速度却不见缓。
此时,昏迷的天翊已在南宫离的把持下,悬停在半空。
剑王与狱王早在南宫离现身的那一刻,便已飞身而起。
不多时,武忘等人便已飞到距离天翊不远处的位置,然而让他们震惊的是,他们的身子在这一刻竟是再无法迈前一丝一毫。
剑王与狱王两人,侧立在南宫离的身旁,那杵着拐杖的小刀,不知何时也现身在了天际。
此时,唯独剩下三人未曾在天空显露身影来。
辰南子迟迟不现,秦万里也静守在暗中,史大彪焦急地望着天空,他很想尝试一下飞行的感觉,奈何实力太低,他上不了天。
武忘眸带星寒,盯着南宫离道:“老阁主,不知你为何禁锢住我的老大?”
千钰等人展目而去,询问之意溢于言表。
幻茵的目光在南宫离身上多逗留了些时间,初去南宫阁,便是南宫离接见于她。
不仅如此,南宫离还给了她一枚朱雀令,言道可管她畅行南宫之地而无阻碍。
此时,众人纷纷凝视着南宫离,神情中隐有愤懑。
他们可不会管南宫离什么身份地位,他们的心中,天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南宫离微微一笑,并未回应什么,以他之身份与实力,哪里需要向武忘等人解释?
听得武忘这含带讨伐之意的问言,南宫盈盈的脸色顿变得复杂无比。
一个是她钟意之人,一个是疼爱她的爷爷,她自是不希望这一老一少之间,产生什么间歇。
狱王与剑王自若地看着武忘等人,在他们眼中,武忘等人弱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小刀环视着四周,等待着辰南子的出现。
天翊完成了南宫布道图与北冥布道图的融合,这也意味着,南宫离要杀天翊。
一月前,辰南子说过,南宫离要杀天翊,得先杀他。
南宫离笑而不语,只道到时他会全力以赴,以示对辰南子的尊重。
见南宫离含笑不应,千钰等人焦急不已。
千叶道:“老前辈,不忘是我们的伙伴,我们要带他去疗伤,还请老前辈松开禁锢之力,让我们带他走。”
南宫离瞟了千叶一眼,笑道:“不忘身上并无伤势,不需要疗养,况且,今日他哪里也去不了。”
众人一顿,自南宫离的言语中不难看出,南宫离怕是不会轻易放开天翊。
武忘脸色一沉,眉弯成峰,冷道:“老阁主,你要把我大哥怎么样?”
二一四:以莛扣钟,相判云泥【第一更】
夜渐深,万籁俱静,朔风鸣笳,星横斗转。
天幕中,众人飞悬而立。
对于武忘的伐问之语,南宫离并未回应。
他要做什么事,杀什么人,还不需要向他人解释,因为他有着傲然的实力与地位。
见得南宫离无动于衷,武忘冷面霜眉,神色阴沉至极。
他并不笨,稍作思量,便已悟到南宫离禁锢住天翊的原因。
之前那铺展在天际的两幅画卷拥有莫测之力,散溢着亘古沧桑的气息,玄奇奥妙,实非言语所能极尽。
南宫离禁锢天翊,定是为了那两幅画卷,除此外,别无他由。
武忘能想得通,千钰等人又岂会不明白?
他们面浸寒霜地凝视着南宫离,他们知道南宫离强得离谱,可他们不惧。
南宫盈盈颊面飞雪,眸中满带焦虑,顾左盼右摇晃个不停。
她看向南宫离,连道:“爷爷,你为什么...”
言语未尽,一道浑厚的喝声突然横贯长空:“离老儿,我说过,你要杀不忘,得先杀我!”
声落,幽光骤停,辰南子的身影显现出来。
“杀不忘?”
武忘等人的面色顿时大变,他们顾不得这突然出现的幽影是谁,惊诧中卷涌着滔天怒火。
武忘眉宇一沉,拂手间,烈阳长刀霍显在手。
“噌...”
只听得一声刀颤之音,只见得一阵刀光敛影。
武忘刀指南宫离,冷言道:“你要杀我老大,得先杀我!”
雪虹霁空,剑光森寒,如清冷之半月,若凡落之银光。
千钰手持雪虹长剑,剑尖直指南宫离,说道:“你要杀不忘,最好连我也一并杀了。若不然,我必屠灭南宫!”
这话一出口,剑王、狱王的脸色顿显阴冷,这女娃虽有些天赋与实力,可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千叶反手一动,那被其斜挎在背的摄魂伞,在夜色中携幽旋落,她执伞指着南宫离:“我们与不忘共生死!”
小貂伫在小笨肩上,一貂一熊满含愤怨地瞪着南宫离。
易水有寒,剑作藏情物,拂啸下,剑光在冷冽中,抚曲以悲。
慕青青持着水寒长剑,她没有开口道说什么,她已用自己的行动说出了一切。
幻羽迟疑片刻,紧了紧与慕青青的距离。
他双拳紧握,一对冷眸直直落停在南宫离身上。
幻茵愣了愣,对着南宫离道:“宣爷爷若是知道你要杀不忘,定不会同意。”
南宫离之前还能镇定自若,可在听得幻茵这话后,他的风轻云淡顿消的无影无踪。
那满是皱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颤动着,若说风澜大陆还有人能使得他敬畏的话,唯一人而已。
南宫离眯了眯眼,叹道:“他老人家身处世外,对于俗世间的纷争,只作过眼云烟。”
幻茵一怔,她本以为道出宣老来,可使得南宫离收敛杀心,却不料会是这般结果。
她飞身上前,两手上火元滕啸,既是规劝不得,那便唯有奋力一战。
即便死,她也要与天翊死在一起。
南宫盈盈急得都快哭了,说道:“爷爷,你为什么要杀不忘?是因为之前那两幅画卷吗?要不等不忘醒来,让他把那两幅画卷给你可好?”
南宫离淡淡一笑,若是那两幅画卷轻易便能相赠于人的话,也不会被奉为风澜至宝。
见南宫离不表态,南公盈盈思绪纷繁,急切道:“爷爷,你要是杀了不忘,盈盈就死在你面前!”
她小嘴一撅,神情坚决,她可以不顾天翊的身死,但她绝对不能看着武忘白白送死。
武忘等人的实力,在南宫离几人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差距之大不可以道里计。
别说是南宫离,就算是剑王、狱王中任意一人,也足以在须臾间灭杀所有人。
武忘等人的行举,在南宫离的眼中,甚至连小打小闹都称之不上。
听得南宫盈盈以死相挟,南宫离无奈一叹:“剑王,狱王,你二人将盈盈他们带离此地,切不可让他们有所损伤!”
剑王与狱王点了点头,侧眼之下,只见得武忘等人的攻击已是朝着南宫离袭来。
“哼!好一群不知好歹的娃娃!”
狱王冷哼一声,随手挥动,一尊四方之印赫然闪出,继而以雷霆之势将武忘等人笼罩。
刹那间,刀光剑影尽消匿,武忘等人直接便被禁锢在那骤来的方印中。
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在狱王的面前,武忘等人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狱王操控着禁锢之印,同剑王示意一眼后,两人连朝着远处飞去。
飞掠之际,剑王对着地面一指点出,一道剑芒从指尖飘落。
而后剑芒从天而降,眨眼间便从史大彪的脚下窜动出去。
史大彪在剑芒的袭扰下,顿时离地而起,远远望去,宛若踏剑飞行一般。
待得剑王等人的撤离,这一方天地再次变得俱寂起来。
南宫离同小刀迎对着被幽光包裹的辰南子。
辰南子悠悠而立,他的神情,无风无雨无波澜。
这一刻,他变得特别安静。
正于此时,一名男子踏虚显现。
他有着一头缭乱的长发,破破烂烂的衣襟随风飘动。
他盯着南宫离,神色并无起伏,说道:“你要杀不忘,我会尽全力阻止。”
秦万里的话语显得很随意,可却给人一种不可动摇的厚重。
有一类人,不喜多言,但却以忠为衣,以信为裳,一诺之语,何止千金?
秦万里便是这一类人,只要他说过,他便会不予余力去做。
南宫离瞄了眼秦万里,并不在意其举动。
以他的实力,早就发现了秦万里的存在,可他却泰然以对,不是他自负,而是他有着傲然的资本。
辰南子看了看秦万里,对于这个从荒芜之域便一直暗中尾随他们的人,他自是不陌生。
他知道,秦万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亦是一个可怜人。
辰南子没有开口,心道:“小子,此番你若能幸命,他的这一份恩情,你需牢记!”
他知道天翊听不见他的话语声,可他还是这般叹道。
南宫离道:“今日就算是荒殿殿主亲临,也无济于事,我既是有此决定,那便不会更改。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二人速速离去吧!”
二一五:不雨花落,无风叶飞【第二更】
南宫离长长一叹,苍老的面容徒添一抹伤感。
那种伤感是一种惆怅,那种惆怅是一种独悲。
一月前,在辰南子道出那般决绝之言时,他便对其动了必杀之心。
一月后,真当这一刻到来,他才恍然发现,他终是有些下不了手。
所以,他规劝辰南子与秦万里离去,趁着他还没有改变主意,速速离去。
辰南子道:“离老儿,我说过,你要杀不忘,得先杀我!”
秦万里道:“你要杀不忘,我会尽全力阻止。”他顿了顿,补充道:“即便我死!”
见得两人这般冷决,南宫离摇头叹息片刻,他给过辰南子与秦万里机会,但两人似乎并不珍惜。
不忍心下杀手,并不代表不会下杀手,忍心之际,杀心便露。
感知到南宫离气势的变化,辰南子与秦万里皆是一脸凝重。
南宫离的实力有多强,无人知晓,哪怕是辰南子,也探知不到丝毫端倪。
就在南宫离动了杀意,准备出手之际,九天之上,突起阵阵轰隆。
一啸震天河汉惊,惊雷滚过造化鸣。
连绵的惊雷飞啸中,一道梵音弥落:“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这一道苍老之声,自奔雷中穿掠,但却未被那浩荡声势所湮没,反是愈发显得清澈。
这一道苍老之声,寥寥几语,直如醍醐灌顶般浸人心神,宛若自灵魂深处激荡而起。
语落,雷惊电散,星隐云浮,辰南子等四人皆是陷入浑噩迷蒙中。
就在四人呆愣之际,弥散天幕的悠云浮尘缓缓散开,拨云之后,一道道璀璨的金芒从天际衍落。
那金芒,迷幻而又真切,缭绕在一片片灿金的树叶上,不知是叶散金芒,还是金芒绕叶?
伴随着片片金叶凋落,一颗巨树顺势显现。
这一颗巨树,枝干密集,上缀着无数灿金树叶,不时有叶子飘落。
辰南子四人痴痴而望,望着那一颗突显的巨树,他们没有从树上感知到颓桑,只觉得那片片落叶中,蕴藏着一段段尘封的过往。
天翊若是此刻醒来,定能一眼认出这巨树,那不是正是当初他在天幻学院的落居之处——千尘树吗?
那曾于千尘树下,帚扫秋叶的老者,一席言语便使得天翊心扉大开。
那老者曾问天翊:“千尘树的背后笼罩的是什么?”
天翊应答说:“是一桩桩因果。”
此时此刻,千尘树显,老者的身影却不见,他似乎就是那千尘树,千尘树似乎就是他。
辰南子四人举目皆痴,心神不受控制地便被那千尘树牵引了去。
半空之上,一片片落叶飘零,入目下,若有萧瑟秋花之触。
苍老之声突起:“小离,你看到了什么?”
南宫离迷糊道:“我看到了风,看到了雨,看到了落花,看到了叶飘零。”
苍老之声笑道:“不雨花犹落,无风叶自飞。”
此话一出口,南宫离顿陷入沉思中,若有继续迷离之势,又似凝神沉思。
苍老之声再起:“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会者近尔,迷者远乎。”
道说完这话,那悬浮于天际的千尘树突然碎化成漫天星光,虚浮三两息,便作无影无踪。
与此之际,南宫离等四人纷纷从迷蒙浑噩中醒转,四人的神情皆被惊恐覆盖。
此时,天地之间,依稀回荡着悠叹轻语:“菩提本无树,明境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声渐悠远,直至最后彻底销声匿迹。
南宫离眼中的迷离已经散去,他痴痴地飞立着,整个人看上去宛如风中残烛一般。
他轻吟道:“净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不雨花犹落,无风叶自飞。”
说着说着,他竟是笑了起来,他笑得老泪纵横,笑得垢去心明。
下一刻,他对着千尘树所在的位置,深深地鞠躬长拜,若有大彻道:“老师,小离错了!”
风过,卷起他脸颊的泪水飘向远处。
他知道,泪落不是因为有风浮掠。
紧随着,南宫离微一拂手,悬停在身旁的天翊顿朝着辰南子飞去。
南宫离道:“辰兄,以后若是有空,不妨来造化之域与我叙旧。我,可能是真的老了!”
辰南子搀扶住天翊的身子,满面惊疑之色,问道:“离老儿,那前辈是谁?”
南宫离道:“我也不知他是谁,我只知道,师承之恩,莫不敢忘。”
他看向小刀,说道:“小刀,我们走吧!”
小刀满目惊疑地点了点头,他心中的疑惑已如滔天骇浪卷涌,却不知该作何以言。
秦万里紧皱着眉,内心中的惊骇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寥寥几语,便使得他四人陷入浑噩朦胧,哪得需要多强大的神通方才能办到?
要知道,这四人,有实力深不可测的南宫阁老阁主南宫离,有疑似实力达到虚实境的小刀,有炼虚境实力的秦万里,有辰南子这一大能之辈。
这四人,无论哪一人,都可以轻易使得风澜震荡,然则却在那神秘老者的几语下,陷入迷蒙。
不仅如此,听闻那神秘之人的一番言辞后,使得辰南子几人的心灵受到了洗涤,好似徜徉在一片无争的向往中。
为此,南宫离放弃了数百载时光的谋划。
悠悠岁月中,他在踌躇中渐变苍老,他不甘就这样离去,可世事难料,又有谁知会是这般结局?
此时,伴随着南宫离那一句“我们走吧”,两名两者结伴飞离,朝着剑王与狱王所在飞去。
没人知道,他这一句话中,包含了多少明悟与无助,又消散了多少苦涩与无奈。
秦万里杵愣了半天,同辰南子对视一眼后,身渐虚幻。
辰南子瞅了瞅天翊,脑海中不断地浮掠着适才那苍老言语,喃喃道:“普天之下,能与那前辈比肩者,怕是唯有华夏村的那些子圣了。”
想着想着,辰南子长长一叹,继而带着昏沉不醒的天翊,降落到了地面。
南宫离与小刀飞掠着,他们与剑王、狱王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但这一段路程,却好似变得比实际上要悠远许多。
小刀道:“大哥,你要留在造化之域?”
之前南宫离对辰南子说过,让其有空的时候,来造化之域同他叙旧。
南宫离点了点头,并未回应小刀什么。
小刀道:“大哥,你既然留在造化之域,你小刀便陪你。”
南宫离笑道:“小刀,你我都老了,可我却依旧叫你小刀。我那老师,依旧叫我小离。”
小刀道:“大哥,小刀在你眼里永远都是小刀,大哥在你那老师眼里,永远都是小离。”
闻听这话,南宫离脸上的笑容变得更胜起来。
此时,狱王祭出的那一方禁锢之印中,武忘等人被分隔开来,他们不停地轰击着禁锢之印,然则成效甚微。
从外面看去,可见他们神情愤憎,口中碎骂不断,不知激言着什么?
狱王道:“一群乳臭未干的娃娃,竟然敢对老阁主动手?他老人家若是动怒,只需动一动手指,你们怕就会灰飞烟灭了。”
剑王无奈一笑:“黑炭头,今天你的话,怎么这么多?”
狱王道:“我只是感到很惋惜,多说点话,转移自己的心神注意罢了。”
剑王脸上的笑意突地收敛,叹道:“不忘确实是个天才,比我见过的所有天才都天才,只可惜,他遇到了老阁主。”
关于不忘,剑王与狱王也知晓不少信息。
那个从荒芜之域一路以血伐心而来的少年.......
那个在炼丹上连小丹帝都甘拜下风的少年.......
那个曾对剑王道出“无剑胜有剑”的少年.......
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天才所能形容?
一想到这样的一个少年,今日之后,便会永远从风澜大陆消失,多少让人有些感触。
狱王道:“剑王,老阁主杀不忘,是因为那两幅画卷吧?”
剑王沉默不语,之前那两幅画卷,玄奇无比,一看就知不是凡物,更可况,在那时候他们还见到了朱雀幻影。
种种讯息凝汇,很轻易地便能判断出画卷的惊世骇俗。
就在剑王与狱王交谈之际,两道光影破空而至。
见得来人,剑王与狱王面露敬畏,躬身道了句:“老阁主。”
而后两人又对小刀含笑示意,姿态已是摆得极底,对于小刀,他二人也有自己猜测,知道他与鬼王刀盛之间关系不浅。
南宫离轻点了点头,那如枯枝般的一手对着那一尊虚印点落出去。
继而便见得,原本萦绕在武忘等人身上的禁锢之力突作消失,一尊小印回飞之下落入狱王手中。
禁锢之力消失不在,武忘等人纷纷朝着南宫离袭杀去。
南宫离微微笑了笑,随手一挥,一股诡异莫测的力量顿时加持在众人身上。
受此袭力,众人纷纷抛飞了出去,隐隐可闻挣扎愤吼之音从天际撩来。
飞掠途中,南宫盈盈双颊带泪,泪珠若雨,滴落不息。
剑王与狱王两人,疑色重重,却未多言。
南宫离道:“剑王留下保护盈盈,狱王回南宫阁复命,告诉夏儿,我以后就不回南宫阁了。他若有事,便来造化之域寻我。
听得这话,剑王与狱王神色大变,还不待两人相询,小刀已是开口:“狱王,若有可能,让刀盛到造化之域来一趟。”
话落,南宫离与小刀的身影凭空消失,剑王与狱王的面前,唯独剩下道道轻风飞扬而过……
二一六:造化春归,翊不复苏【第一更】
剑王与狱王互视一眼,皆可见彼此的大惑不解。
狱王道:“那被幽芒包裹的老者,是一魂体。他与老阁主之间,交情颇深。”
剑王道:“能以魂体存活于世,其肉身未毁前,定是一风云人物。”
狱王道:“老阁主变了,就如他所说,他老了。”
剑王道:“老阁主以前身处造化外,心却在造化中,现如今他身在造化,心却不知在何处?”
狱王悠的一笑,未作回应,有些疑虑并不需要他们去探究,他们可以将之抛到九霄天外。
而后,狱王腾空而去,剑王身渐虚幻。
......
武忘等人在南宫离轻描淡写的甩手之力下,被卷送到了远方,身体虽被禁锢在诡力中,可他们的愤恨却已滔天。
南宫离与小刀归来了,却不见那浑身泛着幽光的老者,更不见天翊。
这意味着什么,众人很清楚。
武忘一手紧握着烈焰长刀,极端的愤怒融入火色中,顿使得刀光愈发摄人心魄。
他的双眸被腥红覆盖,那一袭血色长袍猎猎作响,整个人看上去就如一尊堕入魔道的嗜血杀神。
千钰的面色尽被玄寒覆盖,那一对幽冷的双眸,不知聚敛了多少愤恨与仇怨。
她说过,天翊若死,她若活,她会为他复仇,她会为了他屠灭整个南宫。
幻茵神情呆滞,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对于她而言,失去了天翊,那便意味着失去整个世界。
慕青青与幻羽一脸黯然,恍惚间,一抹忧伤自心底深处泛涌而起。
南宫盈盈泪飞如雨,任凭天地浩大,却也无法承载她的悲伤。
她知道,南宫离若是杀了不忘,那么武忘与南宫阁之间,将会彻彻底底走上敌对之面,那是不死不休,绝无丝毫回寰余地。
小笨紧攥熊拳,憨态不见,阴沉浮面,凶态毕露。
小貂显得很平静,紫黑萌眼忽闪个不停,小家伙能感应到,天翊并没有死。
史大彪提着酒坛,畅饮之下,淡看周身流云舒卷,他叹道:“不忘兄弟,行过了造化,渡过了红尘,便是花开花落之日了吗?”
他与小貂不一样,小貂是能感应到了天翊的气息,而他,却是全凭一股浑噩般的直觉判断出天翊并未身死。
这般被动抛飞了很长一段距离,武忘等人在一股柔和元力的把控下,落停到地面。
他们脸上的神情尚未消散,小貂已如箭矢一般窜射出去。
“咻!”
“唔唔!”
顺目而视,只见得不远处正有一老一少两道人影。
老者被幽光环绕,静静伫在少者身旁,少者状若安详,静静地躺在一边。
“老大!”
“不忘!”
“唔唔!”
下一刻,众人快速飞冲上前,凝固于面的阴沉瞬间崩碎,唯独剩下满心的担忧。
不多时,天翊便被武忘等人团团围住,见得天翊并无大碍好似沉睡的模样,那一颗颗悬着的心,也是安定了不少。
辰南子道:“你们若是想让他早点恢复,那便不要在他面前发出喧杂吵闹之声!”
说着,他的身影演化成一道幽光,继而没入天翊的身体,踪影不见。
武忘等人一愣,纷纷缄口不语,对于这个能与南宫离平辈相称的老者,他们很是敬重。
当然,这一份敬重并不是来自于辰南子的身份与实力。
众人清楚地记得,辰南子在与南宫离对持时,曾掷地有声道:“离老儿,你若要杀不忘,得先杀我!”
仅此一语,便足以担得起武忘等人对他的敬重。
这之后,众人不敢有丝毫大意,似是担心打扰到天翊的恢复,他们的行举变得蹑手蹑脚。
月色如华,失去了炎炽笼罩的造化之域,空气中浸着丝丝凉意。
武忘等人静静守护着天翊,等待着他的醒来。
这一等,便是一月,天翊去迟迟不见苏醒。
这期间,造化之域迎来了一场大雨,一场磅礴大雨。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五天五夜,没有丝毫间歇。
这一场雨,对于造化之域来说,称得上空前绝后。
这一场雨,以倾盆之势,淋落了造化之域的颓桑,无数流沙飞石,顺着即成的江河,漫去无踪。
这一场雨,衍生了江海湖泊,足足将整个造化之域都给淹没。
众人依稀记得,漫天的大雨,从他们的身旁滑下。
他们护着天翊,飞悬在半空,看着那数之不尽的雨珠串成一线,遥落如帘。
雨后放晴,大水退去。
天际澄碧一片,失去流沙覆盖的造化之域,换上了延绵的褐色土层。
天翊依旧处于沉睡中,没人知道他出了什么状况,哪怕辰南子。
禁元伞下,天翊静静地躺着,神态安详。
他这一躺,躺过了春夏秋冬,躺过了物换星移。
整整一年时间,天翊依旧没有苏醒迹象。
这一年下来,造化之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荒寂消散,春归复来。
那延绵无尽的褐色土层上,窜出了新绿,稚嫩中透着勃勃生机。
几月时间,褐色尽消,偌大的造化之域换上了新装。
烟雨霏霏,造化之域的小雨,细润如酥,遥看之下,草色铺展。
伴随着造化之域演变成一片青葱之地,众多灵物纷纷迁徙到此,为那磅礴画卷落下生之一笔。
这里有水,清澈见底,永不停息。
这里有山,长青不衰,绿阴如盖。
造化之域在造化的“神来之笔”下,每一个角落都烙印上了盎然的色彩。
造化之域变了,可天翊却没变,他依旧躺在禁元伞下,依旧昏睡不醒,依旧神态安详。
一年时间下来,他的周身却无一丝纤尘。
禁元伞的周围,不知何时已是搭建起了一间间简易的木屋,武忘等人落住其内。
每一日,都有人轮值守护在天翊身边。
这期间,慕青青、幻羽曾南下一次,外出游历了这么长时间,若没有一点音信传回,幻长风与云梦等人岂不夙夜担忧?
南宫盈盈一次也未折返南宫阁,她就待在这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南宫阁的人竟也好似“绝情”般地遗忘了她。
二一七:是幻非幻,是情非情【第二更】
造化之域的夜空,好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
云移月走,光晕变换着奇妙的色彩,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此时,造化之域的核心之地,静谧祥和,唯余柔软的风轻悠拂过。
春如归,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禁元伞下,千钰静静地守护在天翊身旁。
她含羞敛眉,忍泪佯面。
只道是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今夜轮到她看守天翊,她如以往一般,静静地凝视着天翊,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泛起片片晶莹。
每每这时,她都会陷入追忆的浪潮中。
她与不忘,相遇在幻烟城。
那时天翊还是不忘阁的不忘小哥,他对“天道人理”的一番言道之语,至今仍让她回味无穷。
在天翊的身上,她能感受到一种“同病相怜”的契息。
她与不忘,相识在云梦城。
七幻烟塔中,天翊为了护她,携领着她同闯七幻之境。
正是因为如此,她知晓了天翊身上的诸多隐秘,譬如七幻之心、纯元之力、鸿蒙......如迷如蒙。
她不知晓的是,天翊在见得她深陷囹圄时,曾言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与不忘,相知在北途中。
取迳百花,横渡荒芜,以血伐心,云荒战六劫,丹会震七宿。
这期间,天翊曾有过赴死之意,敢以一人撼千军,只为让千钰等人安全撤离。
天翊以己之能,撑起了一片浩荡长天。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身处在这一片天空下。
此时,千钰想到了当初自己死活都要跟着天翊的一幕幕,她不止一次地对天翊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为此,千叶坚定无比地认为,千钰是喜欢上了不忘,她为了他,要同他私奔。
所以,两女携手天翊,杀了九幽幽使,叛出了九幽教。
想着想着,千钰的脸色变得深情款款起来,她的嘴角不自主地泛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这笑容,似有娇羞之意,又含浓情之韵。
然则,千钰的笑容尚还处于绽放之际,其面色却又突地一凝,继而一抹愧疚涌现于面。
她很清楚自己跟在天翊的身边,乃是无奈之举,七幻之心所蕴藏的隐秘,只有她一人知晓。
那一句——“若弃鸿蒙而去,魂灭不复”,使得她并无选择。
她不可以一无事事的就死去,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她就算是死,也会死不瞑目。
所以,她留在了天翊身边,千叶说她喜欢上了不忘,要与不忘私奔,她都以沉默不语涵盖而过。
她伪装的很好,就连天翊都一度认为,她是喜欢上了自己。
在见识到天翊的能耐后,她动了别的心思,她希望利用天翊,为自己的复仇之计“添砖加瓦”。
她做到了,荒芜之域一役,她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大荒芜令,朱雀城一役,她又得到了百花令。
有此二令在手,她的复仇之计,变得不再遥遥无期。
这些,天翊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千钰看着天翊,神色中的愧疚愈发浓郁,细语道:“不忘,你很聪明,可有时候,你也很傻。”
她长长一叹,脑海中不由回想起史大彪曾说过的疯言癫语:“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恍惚间,她觉得史大彪这一言辞印证在自己身上,竟是那般的贴切与真实。
感受到千钰的怅然,辰南子悠悠一叹:“千钰小妮子,你既是喜欢不忘,何不直接讲话道明?”
还不待千钰作答,一道幽光掠影而过,辰南子的魂体直直窜落到了一间空置的小屋中,再无动静传出。
千钰的脸颊涌出醉红,娇羞之态,显露无遗。
此时,月色笼罩之下,各有一人一貂遥向而望着禁元伞。
幻茵神情痴愣,这一年下来,她清瘦了许多,原本洁白如玉的肤色,略显病态。
小貂迷蒙而望,不知为何,在见到天翊迟迟不见苏醒,其心会莫名的恐慌,甚至有种似曾经历的感觉。
史大彪躺卧在床,看着窗外那一轮皎月,不由感叹:“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说着,他顺势提起枕前一坛烈酒,咕噜咕噜饮了好几口,啧啧道:“不忘兄弟,那百丈红尘中,何处容得下你的逍遥飘渺?还不如随我大彪,问酒不问仙来的洒脱。”
武忘盘膝静修着,内心却安宁不下,天翊沉睡的这一年多时间,他无时无刻不处于担心中。
听到史大彪的感慨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侧视到禁元伞上:“老大,你说过,这天地,我们兄弟要一起撑的。无论多大风雨,无论多少刀锋剑雨,你我并肩。”
他紧攥着双拳,眸中投射出不可动摇磐坚之色。
南宫盈盈若有所思的躺卧在床上,小嘴撅得老高,这一年下来,她明显感受到了众人对她的那一份疏远。
她喃喃自语道:“不忘,你可一定要快点醒来啊。这些日子以来,武忘哥哥都不怎么理我了,这事都怪爷爷不好,没事非要去杀不忘干嘛?还有爹爹也是,我都离开南宫阁这么久了,他就一点也不担心我吗?”
想到这里,她苦苦一叹,无奈道:“爹爹他们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吧,也不知剑王叔叔与黑炭头叔叔还在没在周围?”
......
夜至下旬,月移到了云层中,造化之域顿被笼罩在一片漆黑里。
千钰静静守护在天翊身旁,时刻警惕着四周的状况。
她没有发觉,天翊的睫毛似是轻微地颤了两颤。
天翊的体内,一切都如以往一般,下丹田中,火元依附着元婴,其余四元之力则还处于元丹之态。
辰南子曾为天翊仔细检查过,但却并能发现任何异常,其丹田中的元力自发地运转着,其魂识完好无损。
若说真要道出什么异常,唯有那多出来了一团赤红光芒。
别人不知道那赤红光芒意味着什么,辰南子却是清楚无比,在那一团赤红光芒栖来之前,天翊的下丹田中便已有了一团蓝色的光芒。
那蓝色光团的背后,隐藏着北冥布道之力,而那赤红光团的背后,则蕴藏着南宫布道之力。
一水一火,本是互不相容之势,而今却是共存在天翊的体内。
武忘等人曾建议,前去寻些神医妙手回来,兴许能帮助天翊的恢复,但却被辰南子一口否决。
他很确定,天翊不需要什么神医妙手来医治便可自行恢复,更可况,北冥布道图与南宫布道图事关重大,绝不有失。
在辰南子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后,武忘等人方才放弃四处求医的打算。
只是这一等,便足足等待了一年,在满怀期盼与等待中,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漫长。
此刻,在这万籁俱寂的夜幕下,天翊终于有了动静。
其体内,那一团蓝色光团与赤红光团,突变得光芒璀璨起来,直照得天翊整个下丹田都明晃眼不已。
感受到眼前一阵灼烈,千钰连从警觉中回转,她惊诧地望着天翊道:“不忘!!”
这话一出口,武忘等人纷纷从小木屋中飞射而来,他们的速度很快,几乎眨眼便到。
看见天翊身上的异变,武忘等人无不愕色满面,还不待众人采取进一步的行动,那自天翊下丹田处涌现的光芒,突作冲天之势。
一蓝一赤两道精芒,直直洞穿出去。
禁元伞在这两道精芒的冲击下,显得脆弱不堪,一个照面便被轰成本体大小,接着飘落到南宫盈盈的手中。
“老大!”
“不忘!”
“唔唔!”
见此一幕,武忘等人正欲冲身上前,却不想,一道幽芒突横在了他们身前。
辰南子道:“你们若是想让他死,那便尽管上前好了。”
说着,那拦截着武忘等人的幽芒消散不见。
辰南子很清楚众人的软肋在哪里,只有天翊的安危,才能使得他们保持清醒,不至失了理智。
武忘道:“辰老,老大不会有事吧?”
辰南子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若无意外,明日即可醒来。”
一想到明日天翊就会醒来,武忘等人欣喜不已,纷纷带着期盼展目而视。
此时,千钰静待在天翊身旁,她一动不动,面带关切与焦忧,她朝着辰南子望来,大有询问其如何是好是意。
辰南子道:“千钰,你过来,跟着我们一起退到远一点的地方。”
说着,辰南子率先朝着身后飞去,心道:“一年多的时间,北冥布道图与南宫布道图方才达成契合吗?”
千钰点了点头,担忧地瞅了天翊一眼,对于辰南子所说,她极为确信,所以她起身欲离。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那冲飞而起的两道精芒飞掠到半空后,竟是折返而归,继而以帘幕的形式将千钰的去路阻断。
这一幕来的突然,众人回眸之际,只见得一个半圆形的赤蓝光团熠熠辉动。
千叶急喝道:“钰儿妹妹!”
她身已离地,直直朝着那光团飞去。
辰南子掩手下,一记幽芒如软鞭一般将其缠绕拉回。
“千叶,放心吧!她不会有事!”
辰南子说的坚决无比,没人知道,他说这话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二一八:五元归位,七幻连心【第一更】
听得辰南子这般坚定之语,武忘等人长舒了口气,纷纷朝着那骤显的光幕望去。
赤蓝交融的光幕,隔绝了一切神识的查探,哪怕强如辰南子,也探知不到其内情形。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自那赤蓝光幕中却没有一丝元力气息波动。
辰南子眉头紧皱,他很清楚北冥布道图与南宫布道图拥有多强的力量,不明此时为何收敛得这般空净?
此时,光幕中,千钰环视一眼,四周皆被赤蓝之力覆盖。
她低首看了看天翊,眉目流沔,光艳加身,使人冥迷。
有那么一刻,她的心突然安定下来,风平浪静。
恍惚间,她似乎觉得,就这样默默地陪伴在他身旁,竟也能得到一片难得的祥宁。
天翊神态安详,修长而又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地便会颤动两下。
他外表泰然自若,可体内此时却已翻江倒海起来。
下丹田中,元丹、元婴变得极为不稳定,五行元力交汇奔动,不时擦出耀眼光芒。
那已丹破成婴的火元力,最为逞凶,横撩竖掠间,直破得其他元力退避三舍。
正于此时,一道蓝芒突然贯落,直直没入一颗蓝色的元丹中。
一时间,磅礴的水元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蓝色元丹内,突被这般浩荡的力量加持,那蓝色元丹轰然碎裂。
“咔擦...”
紧随着,一个蓝色灵婴赫显而出,取代了那蓝色元丹在丹田中的位置。
丹破成婴,天翊所修的水元力终是踏入到了这一境界,自此迈入元婴境。
这还不算完,伴着愈来愈多的水元力的灌入,那蓝色灵婴越发变得实质动人,自其身上泛涌的水元力,雄浑程度已至固婴境层次。
不多时,蓝婴身上的水元力又突破了固婴境,抵至法婴,直至最后的法婴巅峰,方才停歇下来。
就这般,天翊体内的水元力一路飙升,从凝丹境一举突破到法婴巅峰,距离出窍,也只一步之遥。
水元力突有这般增势,一时成了天翊丹田内的不二主宰。
适才还逞凶迫能的火元,在水元的来袭下,纷纷颓败飞退。
然则,水元的霸主之位尚未持之以久,那颓败的赤婴,便也开始承受贯落的火元之力。
不消片刻,火元的力量也攀升到了法婴巅峰层次。
这之后,蓝婴在与赤婴的对击中,均占不得上风。
水火之力,已成旗鼓相当之势,水灭不了火,火焚不了水。
不知过了多久,交锋的赤婴与蓝婴许是有了疲意,罢手不战,各自飞离。
天翊的下丹田中,赤婴与蓝婴悬浮而立,道道元气缭绕周围,给人以诡秘。
见状,那早已退避在旁的三颗元丹,连忙靠飞上前。
晃眼一看,两婴三丹,竟围合成一个正四边形。
在正四边形的中央处,点落着一刻褐黄色的元丹。
赤婴位于正南面,蓝婴位于正北面,金色元丹在西,青色元丹在东。
五元归位后,一道道元力缭绕而出。
正北的水元顺时而动,流向正东的木元,木元顺时流向正南的火元,火元涌向正中的土元,土元横流向正西的金元,金元又顺时流向水元。
眼看着相生之态便作周而复始之势,可就在接洽之际,异变突生。
那自赤、蓝元婴中缭出的元力,在接触到其他元丹后,竟是遭遇困阻。
一时间,五元相生之势被阻隔,元力开始变得紊动不已,金、木、土三颗元丹更是隐隐有种要爆裂的趋势。
体内有此异变,天翊那原作安详的神情突起惊天波澜,他的胸膛向上一挺,口中传出痛苦无比的哀嚎:“啊!啊啊!”
千钰面色一沉,关切地凝望着天翊,见得天翊那痛苦模样,她只觉感同身受,胸中闷郁不已。
“不忘!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千钰眉目延展,手足无措,不知天翊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啊啊!”
天翊依旧痛苦的哀嚎着,双拳紧攥,隐可见丝丝血迹顺着掌纹流淌出来。
“啊!啊啊!”
就在千钰一筹莫展之际,天翊突然松开拳头,继而开始胡乱挥舞双手。
一道道血丝在半空弧拉成线,天翊挥舞的一手,无意间突地落到了千钰的掌心中。
这一刻,那自天翊口中传出的痛嚎声戛然而止,他紧紧握着千钰的倩手,整个人安静地出奇。
千钰呆愣愣地杵在那里,她的手中,握着温暖,握着一抹被血色包裹的温暖。
就这般,天翊安静了,千钰也跟着安静了。
她的思绪飞转,恍然下竟是回到了七幻烟塔中。
那时,曾有一手从她的腰肢滑过,那种酥麻软质的感觉,至今仍让千钰记忆犹新。
那时,她给了天翊一耳光,怒骂之语却是永远续停在了记忆中。
想着想着,千钰的眸中浮现出一抹迷醉,低眉垂眼,颊面舒卷着片片红云。
这一刻,她与天翊紧握着彼此的双手,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效仿古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多时,光幕内凭空飘起了雪花。
雪花摇曳多姿,旖旎美态,静默中,宛若鹅毛一般飘洒。
千钰看着雪花无声的飘落,冰姿柔骨,凌波轻舞。
恍惚间,她好似在这飞雪中听到了温馨的呢喃絮语。
于此之际,天翊的体内,那趋向于爆裂的元丹突地停下势头。
无形中,一股奇妙之力萦绕其身,继而将千钰也包裹在内。
感知到这一股力量,千钰迷醉般地呢喃了句:“纯元之力!”
下一刻,自千钰的体内,亦是涌出一股奇妙之力,两股力量交泰凝汇,阴阳和平。
千钰的神情渐趋迷蒙,娇躯缓缓瘫软,瘫软到天翊怀中。
飞落的雪花,胜雪的肌肤,无匹的娇美,艳丽的容色,此刻尽皆无遗地展露在天翊面前。
雪越飘越大,朦胧了翻云覆雨,阻隔了喘吟娇息......
若是天翊知晓这一切,定能回想起宣老在烟塔武会前,曾与他道说过的那一番言辞:
“霜雪之后,必有阳春!”
“千尘之中,因果所循!”
“冬雪之下,七幻连心!”
......
二一九:纯元为继,五元成婴【第二更】
造化之域,月,穿云而出,华光重现。
赤蓝的光幕不见消缓,流转之势,生生不息。
辰南子等人并未听见天翊的痛嚎,更没有入耳那迷醉的娇息。
于外界来看,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
远处,一处浅草蔓延的山头,剑王与秦万里对月而立。
剑王问道:“秦兄,这一载时光,你寸步不离此地,独自一人承受着无边孤寂,你的心还是热的吗?”
秦万里道:“孤寂何所惧?心热与不热又何妨?你可愿为了你心中之剑,孤守一生?”
剑王顿道:“孤守一生?若能寻得剑之真谛,就算孤守三生三世又何妨?”
秦万里道:“无剑之境是一种什么境界?无剑胜有剑,你可曾悟透?”
剑王苦笑不语,耳畔的风,浮掠来往昔天翊与史大彪的一番对话:
天翊说道:“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持剑相望天涯路。”
史大彪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剑消得人憔悴。”
天翊说道:“众里寻剑千百度,蓦然回首,那剑却在灯火阑珊处。”
寥寥几语,落听于剑王之耳,瞬将其置身于瀚海遥天之中。
那里,万剑飞虹,掠影叠空,眼花缭乱之下,实让人难以明辨真伪,更难窥探剑之真理。
初听此言,剑王如有大彻大悟之势,可随着不断地探寻钻研,他好似迷失在了剑光长河中。
这一年多时间下来,他的实力精进不少,可他自己却很清楚,他在剑道上的造诣,依旧还处在第二之境。
他为了心中的剑之执念,甘心孤守三生三世,这与“为剑消得人憔悴”,实则并无多大区别。
剑王沉默不语,秦万里亦没有继续追问,两人就如两尊石雕一样,伫立在山头,面向那赤蓝交汇的光幕。
辰南子能察觉到剑王与秦万里的存在,小貂也能,但这一人一貂对此却不作丝毫声张。
看着那笼罩于月色下的赤蓝光幕,武忘等人焦忧而望,虽然辰南子口口声声言道天翊与千钰不会有事,可他们还是惴惴不安。
武忘问道:“辰老,你能感应到光幕内的情况吗?老大明天真的会醒来吗?”
辰南子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说天翊明日便回醒来,那是在光幕显现之前的事了。
那赤蓝交汇的光幕的出现,根本没在他的预料中,他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我查探不到光幕内的情况,也不知道不忘什么时候会醒来。”
武忘等人浑身一个激颤,辰南子这话,怎么听着有些玄乎其玄的感觉?
辰南子不知该如何应对众人那焦切而又担忧的目光,唯有模棱两可道:“你们放心吧,不忘与千钰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他连忙眯上双眼,眼不见,耳不闻,循心去寻那一方清净。
南宫盈盈道:“武忘哥哥,不忘老大拥有逆天之能,一定会没事的。”
她凝视着武忘,言语清澈,柔意绵绵。
武忘淡漠地瞅了她一眼,那眼神比看待一个形同陌路之人还要冰冷淡漠的多。
南宫盈盈低矮着头,心中委屈,何止三言两语便能道尽?一时只作无语凝噎。
千叶蹙着眉,倩手不由自主地紧握着,心道:“钰儿妹妹,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幻茵轻咬着贝唇,忐忑不安,心乱如麻,缠绕着数之不尽的牵挂与担忧。
幻羽与慕青青两人,神情黯然,两人自也希望天翊与千钰能平安无事。
小笨愣愣地望着光幕,自从南宫离对天翊出手后,它便渐远了之前的憨态可掬,对于南宫盈盈,更是爱搭理不搭理。
小貂伫在小笨肩上,一双明眸直直落停在赤蓝光霞上。
有那么一刻,小家伙的眼眸中,突地泛起水汽迷蒙,片片晶莹滚落而出。
泪水打湿了小笨肩膀,小笨侧眼而望,一抹流光划过,继而落入千叶怀中。
千叶承住飞射而来的小貂,低眼一看,只见小家伙蜷缩在她的怀里,身子抽搐个不停,隐隐可闻哽咽之声。
史大彪提酒饮了两口,叹道:“夜雨一滴滴,风声一叶叶。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造化阔。”
说着,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没人在意他之言辞。
因为听不懂其意,探不到其韵,所以他的话,一向被冠以疯言癫语。
当然,若是此刻千钰在场,绝不会再对史大彪的话语存有觑意,他那一句“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在千钰的身上,不就得到了最好的印证吗?
辰南子瞅了眼窜入千叶怀中的小貂,小貂给他的感觉,朦胧中带着神秘,神秘中带着不可测。
千叶一边顺捋着小貂身上的毛发,一边安慰道:“小貂儿,你放心吧,不忘跟千叶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很快就会从那光幕中走出来。”
小貂搐动的身子突然一顿,微微抬头,可见满脸愤怨,那意思好似在说——我才不管他们的死活!
这一夜,对于武忘等人而言,无疑是不眠的一夜,那幻变而出的光幕,完全打乱了他们的心绪。
那被笼罩在光幕内的天翊与千钰,其安危无不牵动着众人的心。
这一夜,对于天翊与千钰而言,乃是醇香迷醉的一夜,光幕中,两人在冬雪下,互取温存。
天翊的体内,伴随着阴阳交融而来的奇异之力的涌入,顿有了新的变化。
这些奇异之力,不是他物,正是得自七幻烟塔中的纯元之力。
天翊的体内有一部分,千钰的体内存有另外一部分。
此事,天翊并不知情。
他一直都很疑惑,当初闯过七幻烟塔,得了七幻之心,而后此物便似匿了踪迹,再无丝毫动静。
却不知,纯元之力与七幻之心乃是一物一容的关系。
千钰虽然知道七幻之心与纯元之力的所在,但对这一层关系亦是懵而不明。
此时,那本作元丹之态的土、金、木三种元力,在获取到纯元之力的支持后,纷纷开始疯狂的汲取。
天翊的水、火元力,皆已达到法婴巅峰层次,而土、金、木三种元力则还处于凝丹境。
正是因为如此,五元的相生之态,方才受到滞阻,险些致使低阶的三颗元丹爆裂。
好在这一切,似乎早就存在于命运之轮的转换中。
从幻烟城的初遇不识,一直到冬雪之下的七幻连心,这不正印证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翊)吗?
若是没有天翊,千钰恐怕早已陨落在七幻烟塔中。
若是没有千钰,天翊此番怕也很难在两种布道图的交融下活下来。
就如宣老所说——“千尘之中,因果所循!”
世事万物,好似都挣脱不了因果的束缚。
当然,这一切并不如想象的这般简单,命运之轮在转动,那背后的推手又是谁?
七幻烟塔中,究竟隐藏了何等惊世骇俗的秘密?
那无端出现在千钰脑海中的紫色光团又是何物?
那苍老的警示之语乃是何人所留?
天翊的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
......
太多太多的疑惑,千丝万缕,绘制出一副大气磅礴的因果道图,这里有因,所以有果。
.......
此时,在纯元之力的涌入下,天翊体内的三颗元丹,顿时得到大量生力的支持。
不消多时,一道道“咔擦”碎裂之声,纷纷传递开来。
五元之位上,再无一颗元丹悬浮,取而代之的乃是五道实质动人的元婴。
那金色的元婴,锐啸摄人。
那褐黄的元婴,予以浑厚。
那青色的元婴,生机澎湃。
伴随着土、金、木三种元力突破至元婴境,原本出现滞阻的五元相生态势,顿得以重归运转。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一道道元力如线桥一般彼此沟通,继而开始了生生不息的运转。
五元之力好似在天翊的下丹田中,构建出了一种了不得的阵图,无人能言道出这是为事,亦无人知晓这其中蕴藏了何等之秘。
天翊汲取了大量的纯元之力,有来自他自己体内的,也有来自千钰体内的。
最终,天翊体内的五元之力,皆是达到了法婴巅峰境层次。
如果只是一般的法婴巅峰实力,那算不得什么,这样的炼气士,偌大风澜,比比皆是。
可要是在此之前,加五元之力这个条件,其含金量又岂止是百倍千倍的增幅?
风澜虽大,还从未听说有人能兼修多种元力,更不说修炼的乃是万物之本的五行元力。
就在天翊的实力提升之际,千钰的实力也在不断地提升。
一年前,众人曾有幸一观南宫布道图与北冥布道图。
那一次,在场修炼水、火属性元力的人,实力皆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
千钰更是从元婴境实力提升到了法婴实力,现如今,在纯元之力的支持下,她的实力,竟在缓缓朝着出窍境迈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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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零:千尘树后,因果笼罩【第一更】
静,万籁俱静。
月明,星灿,造化之域笼罩在澈澈星空下。
星光与天色相浑,将苍穹勾勒得辽阔无边。
赤蓝光幕内,雪如尘,漫踪天野,蝶舞飞扬一片白。
千钰依偎在天翊怀中,颊面映红,嘴角露有浅笑,一缕醉香幽远。
翩跹而来的雪花,迎香而落,临至两人身前,纷作消融。
回馈而来的纯元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千钰体内,继而被元婴吸收。
那如实质般动人的元婴,吸收纯元之力后,开始缓缓发生改变。
初生。
成长.......
很长一段时间后,千钰的元婴,已从一幼小的生灵,演变成一小女孩形态。
这“小女孩”乃是她的出窍灵体,浑身晶莹如玉,完全由雪元之力融汇而成。
她有着一双晶莹的眸子,灿若星辰,此刻正呆萌地眨巴着双眼。
若是让天翊见得千钰的出窍灵体,定会震惊得无以复加。
.......
数年前,深冬雪飘。
一饥寒交迫的小乞丐,在中土皇城中落寞而行,他形单影只、衣衫单薄,凄苦无依。
他踽踽前行,只道是天寒色青芒,北风话凄凉。
他停下脚步,寒冬暖光,高院围墙。
那里,有一富丽堂皇的府邸,横匾上镌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元府。
府邸门前,曾伫立着一个小女孩,她有着一对晶莹的眸子,灿若星辰,弯弯的月眉下颤动着长长的睫毛。
她身着一身华丽的秀美锦袍,一颦一笑,流露着高贵的气息,清雅灵秀,让人心醉神迷。
小女孩见小乞丐凄冷孤苦,取了一件麻衣粗袍以及数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这些,都是她给他的。
那时候,她小,不懂事,以元府的底蕴,锦衣美食只作寻常。
可对于小乞丐来说,一件麻衣粗袍,数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却足以融化那寒冬的冰冷。
她走的匆忙,小乞丐亦走得匆忙。
小乞丐带走了麻衣粗袍、馒头,却在那里留下了永远也泯灭不了的记忆。
他只记得,那府邸叫元府,那小女孩被人唤作——“玉儿小姐”。
.......
翌日,天空澄碧如洗。
武忘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伫立在赤蓝光幕前。
光幕内,千钰已经清醒,她静静地凝视着天翊。
当想起醒来时她与天翊那衣衫不整的一幕,她的脸颊上娇羞欲滴。
她为天翊穿戴好了一切,她只当那一切都未发生,或者说,那只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她平息片刻,敛好神色。
此时,天翊神态安详,呼吸匀称,他静静地躺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咻咻...”
下一刻,那缭绕在周围的赤、蓝光芒,突地冲天而起,回还飞落下,直直没入天翊体内。
见此一幕,武忘等人纷纷围将上前,当见得千钰与天翊安然无恙后,他们那悬着的心,终是安定了下来。
“老大!”
“不忘!”
“唔唔!”
他们顾不得辰南子的告诫,围着天翊呼唤个不停。
天翊的睫毛颤了颤,那紧闭了一年多的双眼终是缓缓睁开。
朦朦胧胧中,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映入天翊的眼幕。
武忘道:“老大!”
幻茵等人道:“不忘!”
小笨“唔唔”了一声,天翊醒来,它打心里欣喜。
小貂躲卧在千叶怀中,泪眼迷蒙地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千钰与武忘。
别人不知道昨夜光幕内发生了什么,小家伙却是一清二楚。
那温情缠绵的一幕,直让小家伙心若绞碎般疼痛。
泪水在武忘等人的眼中打圈,呼之欲滴,小貂的眼中亦是饱含着泪花。
天翊嘴角轻扬,阔别已久的笑容映现而出:“我没死?”
众人愣了愣,关于一年前之事,他们也疑惑不解,唯一知晓内情的辰南子对此却是只字未提。
辰南子道:“他没下手杀你,他留在了造化之域,参悟造化的神奇。”
他口中的“他”自然指的便是南宫离。
南宫盈盈一顿,轻声喃了句:“爷爷。”
天翊笑了笑,听得南宫盈盈的低喃之音,他已猜出那对自己手下留情之人是谁:“辰老,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老人家放弃了南宫布道图与北冥布道图?”
众人纷纷而望,天翊的疑惑亦是他们的疑惑。
辰南子道:“一颗叶落纷纷的树以及一道来自灵魂深处的洗涤之声,不雨花犹落,无风叶自飞。”
众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不明辰南子话中之意,惟独天翊与史大彪自若以对。
史大彪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天翊道:“静心守志,可会至道。譬如磨镜,垢去明存。断欲无求,当得宿命。”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颜笑而视,辰南子已经惊愕地讲不出话来。
当日之事,他未曾向任何人提及,史大彪被剑王带走,天翊处于迷蒙昏沉中。
这些话,都是那神秘之人所说,现如今却被天翊与史大彪信口拈来,这如何让他不震惊?
武忘道:“老大,你们说的什么意思啊?”
千叶等人一脸茫然,根本不明所以,小笨挠了挠头,又见憨态。
还不待天翊开口,史大彪便已接过话来:“我们什么也没说,我们什么也都说了。”
此时,天翊的脑海中,无端浮现出一颗金灿辉煌的大树,那树名为千尘树,生长在天幻学院内。
他曾在树下与一老者对语,老者问他:“千尘树的背后笼罩的是什么?”
他回答的是:“千尘树的背后,不过是一桩桩因果罢了。”
天翊站起身来,但见碧翠延绵,数不尽的生机盎然,叹道:“我昏迷了多久?”
众人尚还处于迷惑中,突听天翊这般相询,不由得一愣。
千钰道:“你沉睡了一年有余,这期间,造化之域下了一场大雨,大雨后,造化之域从荒芜中复苏。”
天翊点了点头,说道:“八百里延绵火焰,何以得灭?四周围寸草不生,何以春归?”
这句话,乃是小刀初见天翊等人时所说,现如今看来,却是得以印证。
天翊现在很清楚,他的体内,融入了北冥与南宫两幅布道图。
他收归了南宫布道图,所以造化之域的火焰熄灭不见,满目的荒芜也得以在雨后迎来春归。
二二一:行出造化,抵至千炎【第二更】
这之后,在辰南子的耐心讲述下,缭绕在众人心头的疑惑得到了释怀。
在发现千钰的实力竟是提升到了出窍境后,众人并未太过诧异,南宫布道图所拥有的莫测之力,他们早在一年前便已见识。
造化之域有造化,天翊历时一年有余,经历了一番造化。
他的实力,提升至法婴巅峰,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法婴境,而是五元之力皆得以提升至法婴巅峰实力。
众人感叹了该感叹的,言道了该言道的。
辰南子回归到了无相神衣中,他一个魂体,若是就这样曝露在外,难免节外生枝。
第二日,天翊一行人踏上了北去之路,碧波缥缈,绿荫含烟。
武忘道:“老大,现在你的实力有多强?”
见得众人注视而来的目光,天翊笑而不语。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强的实力,不过想来,对付劫成境的炼气士应该不成问题。
千钰道:“不忘,我们现在去哪里?”
天翊道:“一路向北,直至进入中土。”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南宫盈盈等人身上:“等快要临近中土之时,你们便各自折返吧。那里,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此去中土,凶险难料,他不希望南宫盈盈等人也跟着参合进来。
幻羽与慕青青点了点头,中土之地距离幻烟城与云梦城,岂止万里之遥?
虽说跟在天翊身边是为历练,但也不需要行径那般远的距离。
若不然,这一年时间中,两人也不会特意折返幻烟城、云梦城一次,为的便是不让幻长风与云梦等人担心。
幻茵愣了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的内心很坚定,天翊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哪怕天涯海角。
南宫盈盈瞄了瞄武忘,对于到哪里去,她并不在意,只要能跟在武忘身边即可。
武忘道:“南宫盈盈,你若无事,最好多陪陪你那利欲熏心的爷爷,跟在我们身边,也无甚用处。”
他的言语很冰冷,这一年多时间下来,他很少理会南宫盈盈。
这世上,有一种淡漠叫形同陌路。
南宫盈盈一愣,泪水止不住在眼中打圈,没人知道,这些日子来,她独自一人承受了多大的委屈与无助。
此时,武忘没有如以往那般叫她“盈盈”,反是极为客气的称呼其“南宫盈盈”,这对于本就敏感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
下一刻,眼眶终是承载不了泪水的重量,哗哗地掉落下来。
南宫盈盈抽泣着,转身朝着来路跑去,她没有如以往那般撒泼激言,她跑得很快,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史大彪轻声一叹:“错不在她,她只是姓了南宫而已。”
这般长时间,众人始终无法释怀,当初南宫离为了得到北冥布道图与南宫布道图,竟是要对天翊狠下杀手,这是众人所无法容忍也无法接受的。
南宫离身为南宫阁的前任阁主,拥有一身通玄实力,却是不顾颜面地对天翊出手,这样的人,众人皆对其不耻。
南宫盈盈身为南宫离最疼爱的孙女,连带着也受到了众人的冷落与淡漠。
众人都很清楚,他们这样做,对南宫盈盈不公平,只是,他们放不下那心结。
天翊没有开口,他不觉得南宫盈盈有做错什么,相反的,对于南宫盈盈他还心存愧疚。
因为他看得出来,在武忘的心底深处,其实是很喜欢南宫盈盈的。
众人也都没有开口,他们眉宇见凝,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这之后,天翊一行人继续上路,伴随着南宫盈盈的离去,气氛略显得有些压抑。
众人并不担心南宫盈盈的安危,这里是南宫之地,而她,是南宫阁的掌上明珠,只是突然间少了一个人,多少有些怅然。
南宫盈盈一路小跑,泪水随风飘舞,不知淋湿了多少草木,寸断了多少肝肠?
眼前的路,在泪水的遮掩下,变得迷糊不清,她哽咽道:“我再也不要去找他了.......再也不要了......”
有那么一刻,她的身子突然停顿了下来,在她的身前,伫着一道身影,一道白衣飘飘的身影。
她奋不顾身地冲入白影的怀中,悲泣道:“剑王叔叔...武忘哥哥他不要我了...”
剑王悠悠一叹,他没有体会过情爱,但他对剑的喜爱,却称得上是至情至深。
所以他能感受到,此刻的南宫盈盈很伤心,伤心欲绝。
剑王道:“盈盈,我们回南宫阁。”
南宫盈盈哭道:“剑王叔叔,带我去见爷爷。”
剑王顿了顿,点了点头。
......
半月后,天翊一行人走出了造化之域。
一路走来,他们在造化之域中也遇到了一些迁徙而来的凡人。
造化之域的巨变,并没有不胫而走般地传遍南宫,那环围在其四周的荒芜带并没有随着造化之域的春归而复苏。
婴成以下,入则九死一生,可见造化之域的凶险,正是如此,很少有人关注这里。
但伴随着有人发现造化之域的异变,这一方天地,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变得不再宁静。
天翊等人出了造化之域后,行过荒芜地带,进入到了千炎城。
千炎城,一座普普通通的城池,这里没有繁花似锦,没有玄奇异象,一切都显得普普通通。
以往因为造化之域的隔绝,千炎城的人要南下,需要绕废大量的时间与路途。
正因为如此,千炎城显得有些闭塞,在一份闭塞下,它才显得普通。
此时,天翊等人落住在一家名为“藏仙居”的客栈中,住在这客栈中的人,大多都从北方来,很少有南来之客。
大厅中,天翊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周围不时有人朝着他们打探过来,交头接耳地低语个不停。
他们这一行人中,幻茵、慕青青、千钰、千叶均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子,再加上一只肥噜噜傻里傻气的小熊以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貂儿,想不招引注意都难。
“那几个女子当真是生得花容月貌,若是让炎府那好色公子哥遇上,怕是难逃一劫啊!”
“嘘!你说话就不能小点声?若是让人告去炎府,小心你人头落地。”
“......”
“看他们年纪轻轻,难道是哪个学院的弟子?”
“我看着也挺像,就是不知来自哪里?他们莫不是要去参加风澜大陆的学院天才战?”
“不会吧?连个带路的老师都没有,他们如何去得了风澜学院?”
“那个看上去年长一些的汉子,会不会是他们的老师?”
“不像不像,他看上去就跟村野莽夫一般,哪里有为人师长的样子?”
“......”
“风澜学院,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也就耳闻过而已,哪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据说那风澜学院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缥缈的。”
“缥缈的?难不成它还在天上飞不成?”
“......”
听着周遭议论,千钰等人的神色自若,倒是史大彪的脸色,显得略有吃紧,他竟是被人当作是村野莽夫。
这些窃窃私语之人,大多都是些寻常之辈,若不然,也不会这般道人长短。
......
千炎城,一座普普通通的城池,这里没有繁花似锦,没有玄奇异象,一切都显得普普通通。
以往因为造化之域的隔绝,千炎城的人要南下,需要绕废大量的时间与路途。
正因为如此,千炎城显得有些闭塞,在一份闭塞下,它才显得普通。
此时,天翊等人落住在一家名为“藏仙居”的客栈中,住在这客栈中的人,大多都从北方来,很少有南来之客。
大厅中,天翊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周围不时有人朝着他们打探过来,交头接耳地低语个不停。
他们这一行人中,幻茵、慕青青、千钰、千叶均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宛若落入凡尘的仙子,再加上一只肥噜噜傻里傻气的小熊以及一只通体雪白的小貂儿,想不招引注意都难。
“那几个女子当真是生得花容月貌,若是让炎府那好色公子哥遇上,怕是难逃一劫啊!”
“嘘!你说话就不能小点声?若是让人告去炎府,小心你人头落地。”
“......”
“看他们年纪轻轻,难道是哪个学院的弟子?”
“我看着也挺像,就是不知来自哪里?他们莫不是要去参加风澜大陆的学院天才战?”
“不会吧?连个带路的老师都没有,他们如何去得了风澜学院?”
“那个看上去年长一些的汉子,会不会是他们的老师?”
“不像不像,他看上去就跟村野莽夫一般,哪里有为人师长的样子?”
“......”
“风澜学院,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也就耳闻过而已,哪有人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据说那风澜学院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缥缈的。”
“缥缈的?难不成它还在天上飞不成?”
“......”
听着周遭议论,千钰等人的神色自若,倒是史大彪的脸色,显得略有吃紧,他竟是被人当作是村野莽夫。
这些窃窃私语之人,大多都是些寻常之辈,若不然,也不会这般道人长短。
二二二:圣王学院,大彪院长【第一更】
天翊一愣:“缥缈之地?难不成风澜学院还驰骋在九霄天外不成?”
千钰嫣然一笑,应道:“残云收翠岭,夕雾结长空。风澜三千里,冠盖远相通。”
天翊诧了诧,只叹:“造物神奇,粹于天地。”
如幻烟城,常有奇异烟霞出没,在幻云彩霞的点缀之下呈以千姿百态。
如云梦城,幻彩烟霞会在缭绕的云雾之间翩翩起舞,簇簇云笼,琼楼延绵。
如星月城,亘古的绚丽星河,星海悬湖,天光不破,月华无痕。
如百花城,无边无际的花海,仿若人间仙境,花色令人沉醉,香沁心脾。
.......
稍做思量,天翊便也释怀下来,风澜大陆,本就身处于玄妙之中,这一路走来,也该作见怪不怪了。
武忘道:“老大,你不会真打算参加那学院天才战吧?”
天翊悠悠一笑,目光在幻羽等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饶有深意道:“我只想看看,风澜学院是否真如传闻所言,乃是最顶尖的学院。”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天翊何故有此之疑。
武忘凝思片刻,他清楚记得,当年狂客学院五宫聚首之际,青玄曾感慨:“若有朝一日,狂客学院能重归荣耀之巅,他即便是死,那也瞑目了。”
千叶道:“不忘,你打算怎么做?我们连风澜学院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更不说去参加那什么学院天才战了,况且我们中不少人连个学院弟子的身份都没有。”
天翊道:“既然是风澜大陆的学院天才战,想必所有学院都该收到邀请了吧?”
他朝着幻羽与慕青青看了看,这二人,一人属于天幻学院,一人属于云梦学院。
造化之域一役期间,两人曾折返过幻烟城、云梦城,想来也应该知晓些消息。
幻羽道:“不忘,学院天才战,乃是整个风澜大陆的盛事,所有学院都会收到邀请...”
说到这里,幻羽突然顿住,似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天翊知晓幻羽之意,他曾在天幻学院待过一段时日,现如今储物袋内还存放着一块天幻学院的身份令牌。
幻茵抿了抿嘴,说道:“不忘,要不你们都加入我们天幻学院吧?这样以来,能省却不少麻烦,我们天幻学院也能借助你们之力,震烁整个风澜。”
武忘眉头微皱,他可不愿加入其它学院,在他的心中,生根落地的唯有狂客学院。
慕青青沉默不语,她没有开口邀请天翊加入云梦学院,她能看得出来,天翊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天翊道:“虽说加入其它学院,的确是一捷径之举,但风险太大,因为我也不知道在天才战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众人皆是一怔,从天翊的言语中,他们隐隐感受到了一股戾气与杀意。
武忘道:“老大说的没错,我们若是加入你们学院,到头来,恐怕只会为你们招惹来无尽麻烦。”
武忘知晓天翊之意,那所谓的学院天才战,既是邀请所有学院参加,天狼学院以及一些世家弟子自会出现在天才战中。
况且天狼学院的阴玥已然加入到风澜学院北院中,天翊与她之间的仇怨,根本没有缓解的可能,说不得还会将北冥阁牵扯出来。
这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若是他们打着天幻学院的名头行事,到最后,怕是会为幻烟城招来一场灭顶之灾。
幻羽与幻茵没在多言,他们虽然不知道天翊与武忘的身上背负着什么,但这一路走来,却不难看出,他们所谋,绝不简单。
千叶道:“不忘,那你打算怎么做?”
天翊道:“我打算开设一个新学院,只是不知如何才能收到风澜学院的邀请?”
开设新学院?
众人惊愕无比,瞠目结舌般地望着天翊,这般有魄力的想法,怕也只有天翊才想得出来。
天翊道:“倏地来,倏地去,来也无牵,去也无挂。”
众人似有所悟,字里行间,也看出天翊是铁了心的要在天才战上搅动一番风云。
幻羽道:“不忘,算算时间,距离学院天才战的开幕,还有三月时间,而风澜学院的邀请,一般是在天才战开启前的一月发出。”
这些事,都是幻长风与幻羽所说,这之前他与慕青青回去过一次。
天翊道:“这么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两月。”
幻羽道:“想要获得邀请,要做的事很简单,只需要让学院的名声传播开来便是,到时候,自会有专们负责天才战的人找上门来。”
天翊似有所思,喃喃道:“名声么?”
幻羽点了点头,虽说学院天才战名义上说的是邀请所有学院,但要想被邀请,至少得先让人知晓这个学院存在不是?
天翊笑了笑,心中已有了一系列的谋划。
没有学院,那就开设学院。
没有名声,那就打出名声。
武忘道:“老大,我们学院叫什么名字?准备开设在什么地方?院长、老师的人选哪里找?我们要不要对外招收弟子?”
武忘略显得有些激动,双拳不由自主的紧了紧,他很希望那新开设的学院,会被冠以“狂客”之名。
天翊看了看武忘,他能感受到武忘的激奋,他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他很清楚,眼下根本没到为“狂客”复名的时机。
试想,如果在天才战中,出现了一个名为“狂客学院”的学院,天狼学院、北冥之地的冰家、东方之地的郝家等势力还会坐得住吗?
这样做,只是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有百害而无一利,天翊本就没有打算这般早的暴露身份。
天翊想了想,说道:“学院名就叫圣王学院好了,开设地就选在千炎城,圣王学院不对外招收弟子,不需要执教老师,只要一个院长即可。”
“圣王学院?”
千钰等人惊诧不已,不得不说,这个名字听上去的确很别扭。
更让人感到别扭的是,这个所谓的圣王学院,还不对外招收弟子,不需要指教老师,唯一需要的只是一名院长而已。
武忘的脸色略显得有些失落,待得激奋退去,他细的一想,方才理解到天翊的一番用心。
千钰道:“不忘,你来当圣王学院的院长?”
天翊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一百无聊赖的人身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史大彪。
二二三:大彪遭劫,舍身饲虎【第二更】
史大彪傲睨自若的坐着,在此之前,他一语未发,即便是听得天翊说要开设学院,他也镇定非常。
感受到众人投递而来的目光,他轻咳两声,昂首道:“不对外招收学员的院长,大彪可不当。”
见得史大彪这般傲态,武忘等人鄙夷地撤开了视线,不对外招收学员,那也就意味着无利可图,这样的事,史大彪很少做。
天翊笑道:“大彪兄,你觉得以我们的实力,在学院天才战中,可能大放光彩?”
史大彪不语,面露沉思,天翊等人的实力,他虽然道不出个明白,但这一路走来,仅凭看在眼里的,也能窥见一二。
天翊叹道:“此次学院天才战,乃是风澜学院主办,凝聚了天下近乎所有的学院,想来奖励应该丰厚无比才是。”
说着,天翊饶有意味地瞅了瞅史大彪,他的话语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以史大彪在“利益”这一方面的悟性,绝对是一点即通。
史大彪眉宇一挑,两眼放光,连道:“有言道,自闭桃源称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我大彪一直都是一个爱才惜才之人,圣王学院,当以宏伟志向,从这里走出的人,将来必定成王封圣。”
武忘等人白了眼史大彪,轻蔑鄙夷只如乱雨飘洒,在他们看来,史大彪那口口声声的“爱才惜才”,怕是应该改为“爱财惜财”才对。
天翊道:“这么说,以后得改口叫大彪院长了?”
史大彪清了清嗓子,若有其事道:“什么叫改口?我本来就是圣王学院的院长,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众人无语以对,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史大彪,方才能够这般无形地展露自己的厚颜。
天翊道:“大彪院长,既是如此,那院址等一切事项便全权由你定夺了。”
史大彪摆了摆手,风轻云淡道:“放心吧,这事包在我...”
他还未将话说完,脸色却是突地一凝,继而变得铁青起来,话锋一转:“不忘兄弟,大彪家底儿薄的可怜,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要开设一所学院,那花销可是个大数目啊!”
史大彪一脸的难为情,那模样当真是天见犹怜,众人闻言,只差没唾弃以对了。
千叶道:“大彪院长可真是‘爱才惜才’啊!”
千钰道:“堂堂圣王学院院长,岂能这般没有底气?”
武忘道:“大彪院长,我觉得你应该改名为吝大彪才是,这样方能彰显你那霸气无边的一面。”
幻茵撇了撇嘴,很是不屑史大彪这时疯时癫的言行。
史大彪尴尬笑了笑,对于众人的横眉冷眼,他并不来气。
只要不让他出钱来开设学院,寥寥几句愤怨之言又算得了什么?要知道,那样做,可无异于放他的血。
天翊微笑着摇了摇头,随手一挥,顿有数十个储物袋落到史大彪跟前:“想来以这些储物袋内的积蓄,应该够开一间学院了。”
这些储物袋,得自于那些拦道截杀之人身上,天翊的储物袋内还有很多。
史大彪眼疾手快,麻利儿的将那数十个储物袋揽入怀中,谨慎地东瞅西瞄着,深怕那到手的“鸭子”会长出翅膀来。
天翊无奈地笑了笑,银白之物于他而言,并无多大用处,但史大彪却看得很重。
这之后,史大彪风驰电掣般地离开了“藏仙居”,看那架势,应是忙着张罗开设圣王学院的事宜去了。
武忘道:“老大,要不要我跟着大彪?”
天翊道:“放心吧,他之所以走得匆忙,自是不希望我们跟着。”
千叶道:“大彪兄有三板斧傍身,小小千炎城,还无人能奈何得了他。”
千钰道:“我只希望,他不要去诓骗那些平常之人。”
幻羽、幻茵、慕青青三人,一脸的茫然,对于史大彪,他们了解的并不是很多。
小笨憨憨地坐在一旁,那伫在其肩上的小貂,神情更显黯淡,这一熊一貂,精神状态都不佳。
自从离开造化之域后,小貂便失去了往日的活泼。
若是放在以往,早在众人调侃史大彪时,小家伙怕是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天翊朝着小貂看了看,然而让其始料未及的是,小貂竟是生气般地撇开了眼,厌恶之意表露无遗。
小笨“唔唔”了两声,熊语含糊不清,就连武忘听了,也一副大惑不解之态。
天翊没有去追问什么,他能感受到,这些日子以来,小貂似乎刻意在回避他,这大半月时间,小家伙竟是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
他不知小家伙为何突然会有这般转变,在他想来,过些日子,以往那个小貂便会回来。
.......
傍晚时分,晚霞烧红了千炎城的天空,整个城池笼罩在轻纱般的嫣红中,似梦如幻。
藏仙居,武忘等人略显焦急的等待着,史大彪已经离开了大半天,至今仍未回返。
别看众人平日里对史大彪眼白以对,但在众人的心目中,早已将这个疯疯癫癫的人纳入到了伙伴的行列中。
武忘道:“老大,大彪不会出什么事吧?”
天翊眉头微皱,隐隐间,心头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于此之际,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迈入到藏仙居内,感知到这人的气息后,天翊连忙朝着屋外奔去,武忘等人紧随其后。
此时,藏仙居的大厅中,一鼻青脸肿之人东倒西歪地摇曳着,他的脸上尽被鲜血侵染,分辨不出具体模样。
见得此人后,天翊瞬闪而至,将其欲倒的身影搀扶住。
“大彪!”
“大彪兄!”
“唔唔!”
武忘等人纷纷围将上来,见得那浑身淌满鲜血的史大彪,怒火疯涨而起。
天翊眉弯成刀,连忙取出一颗恢复伤势的丹药为史大彪服下。
史大彪一手抬起,颤栗中,一滴滴鲜血顺腕低落,他的手中,执拿着一个被鲜血侵湿的储物袋。
他想要说点什么,可刚一张口,鲜血便止不住地从嘴里往外流。
“呜呜...呜...”
含糊间,没人听见史大彪说了什么。
武忘切齿道:“大彪,你放心,打你的人,一定会为此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千钰冷冷道:“大彪兄,我们一定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千叶激愤道:“大彪兄,无论谁对谁错,我们都会站在你身后。”
幻羽、幻茵、慕青青几人满脸愤怒,见得史大彪被人打成这般面目全非模样,他们哪里还镇定地下来?
小笨呲牙咧嘴,熊拳紧攥,骨指交错,发出阵阵清脆声响。
小貂神色中的黯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凛冽森寒的杀意。
天翊接过史大彪手中的储物袋,心中涩味翻涌,说道:“大彪兄,你先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好了。”
史大彪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他本是想笑的,但眼泪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只作是血泪混杂。
他伤得很重,体表伤痕累累,骨裂多处,血肉模糊,体内五脏六腑都被人打得移形变位。
不多时,史大彪缓缓闭合上了双眼,他没有死,只是痛得晕了过去。
这之前,史大彪那染血的一手,曾紧紧拽着天翊的衣袖,恍惚间,好似左右摇晃了两下。
天翊苦涩笑了笑,别人看不到这微小的细节,天翊却能捕捉到。
史大彪是在对他说,让其别下杀手。
天翊道:“舍身饲虎,痛入骨髓,有些痛,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承受。”
说着,天翊将史大彪送回房间,虽服用了丹药,但他的伤势想要恢复,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将史大彪安顿好后,天翊一行人离开了藏仙居。
此刻藏仙居外,早已围满了人,这些行人很多都是跟着史大彪一路折返而来,此刻正交头接耳议论个不休。
“那汉子莫不是昏了头了?竟然敢去千炎学院挑衅。”
“千炎城就是炎府的天下,他没被打死,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他竟然把千炎学院对面的废弃府邸给买了下来,说是要开设一间新学院,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什么圣王学院吧?”
“对对对!就是叫圣王学院,牌匾什么的都弄好了,那知却招来了这等无妄之灾。”
“这哪里叫无妄之灾?以炎府的霸道,岂能容许他人在千炎城中开设学院?更不说,这学院还开在千炎学院的对门。”
“哎...千炎学院,那就是炎府用来敛财用的,若有好的去处,谁愿意将孩子送到那里?”
“小声点,若是被炎府的耳线听到,小心你脑袋搬家。”
“......”
见得天翊一行人怒气冲冲地从藏仙居中走出,围将的人群纷纷让开道来。
任谁都看得出来,天翊他们这是要去为史大彪打抱不平,讨还一个公道。
有人喝道:“小哥还请留步,炎府在千炎城作威作福,势如中天,切莫逞那意气之勇啊。”
有人附和:“没错,你们年纪轻轻,即便有些本事,那也斗不过势大的炎府,这般前去,怕是会自讨苦吃。”
......
天翊顿住,武忘等人亦是冷面寒霜地驻足下来。
天翊低眼看了看手中那被鲜血染红的储物袋,心念一动,一块侵着血色的横匾赫显出来。
那横匾上,笔走风云般地镌刻着四个大字——圣王学院。
天翊将横匾上肩,提步之下,再无丝毫踌躇......
二二四:出师有名,横扫千炎【合两更】
千炎学院,落座于千炎城的中心位置,覆压数十里,阁楼高耸,遮天蔽日。
炎府,紧靠在千炎学院一旁,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近观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府内,五步见一楼,十步设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有长桥卧波,又有行空复道,煞是别致。
一府一院,门庭向东。
那里,有一处废弃府邸,说是废弃,实则为一清幽雅苑。
这苑,可为一邑之胜境,静者之林亭。
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绿荫深处小桥横,红艳丛中乔木耸。
只道是,烟迷翠焦,意淡如无,色浓似染。
这一雅苑,本是一商贾居所,奈何建于炎府对面,何以长久而栖?
炎府乃是千炎城的土霸主,行事飞扬跋扈,骄横无肆,哪里容得下那商贾整日闲云悠花?
那商贾在炎府的逼迫下,携着家眷老小搬离了雅苑,事后这雅苑,便成了炎府的前花园。
此时,雅苑内,一回塘曲槛处,一男子在一群女子的簇拥下,点指层层碧浪,笑谈灵物双栖。
这男子,生得一副好皮囊,眉如墨画,目如秋波,俨若一风流韵致模样。
那围在其周围的女子,各个施得浓妆粉底,膏泽脂香之味郁而不散,正与男子倚翠偎红于院宇中。
男子名为炎庆,其身份非同一般,乃是炎府公子,喜做些“风流韵事”,千炎城中,那被人不齿的好色公子哥指的便是他。
此刻,一锦衣绣袄的妖娆女子,扭着纤腰,丰腴颤动,偎着炎庆道:“庆哥哥真是好生厉害,打得那村野莽夫血地找牙,英武之姿,直让红儿钦佩叹服不已。”
这名为红儿的话语刚一毕落,那围在炎庆身旁的女子们纷纷进言。
有女高亢道:“庆哥哥不厉害谁厉害?谁人不知他乃是千炎学院一等一的天才?”
有女嗲声道:“庆哥哥在我心里,就是这一方天地的英雄。”
有女娇作道:“庆哥哥,你答应过我,要带我纵马奔腾,射雕引弓,什么时候去啊?”
......
炎庆眯了眯眼,笑意浓盛,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坐怀有美人,耳畔绕恭声。
在这之前,他邀了一行美人进入雅苑,只作是花前月下之行,殊不知在幽院门前,却是突撞一兴冲冲的汉子。
那汉子,肩扛一横匾,眉飞色舞般地盯着雅苑看着。
在炎庆等人的诧异中,汉子拨云上前,提着横匾,便欲将之悬挂在门庭之上。
炎庆的眼中,哪里容得了汉子这般目中无人的举止?更不论这一雅苑乃是炎府的前花园,乃是他炎庆同邀佳人饮酒作对的悠趣之地。
当见得那横匾上飞书的“圣王学院”四个大字后,炎庆心中的怒火汹涌咆哮。
他二话不说的便对那汉子出手了,一记擒龙手,稳稳拿住汉子腰肢,接着一记过肩摔将汉子叠倒在地。
汉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只言未出,一道道凶猛的元力攻击已是加持其身。
一时间,鲜血飞洒,哀嚎遍空,在炎庆的雷霆之力下,汉子被打得半死不活。
炎庆对着浑身血渍的汉子吐了两口唾沫,继而便欲将那横匾拦腰折断。
浑噩中,汉子奋力而起,以身为盾,直以自己的脊梁承住了炎庆腾空落下的一脚。
那一脚踩下,汉子只觉五脏六腑都有种碎裂的趋势,口中鲜血汩汩而出,将那横匾渲染成一片血红。
汉子意识模糊,却不忘将那横匾摄入储物袋。
那一刻,他的心中,唯有一个信念——圣王学院的招牌绝不可以被人踩踏,除非他死!!
炎庆见状,眉眼一横,脚尖一挑,直将汉子拨弄到半空,接着临空就是一记飞旋踢。
受此脚力,汉子直直被踢飞了出去,喷洒的鲜血,映红的天空。
对此,炎庆显得很淡漠,很是不以为然,带着一众佳人继续游园赏花而去。
这被炎庆暴打一通之人,自然便是史大彪,以他的实力,在炎庆这个凝丹炼气士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炎庆的出手,来得实在是突然。
史大彪连自己最为得意的“三板斧”都没来得及施展,而且在他的身上,还有着灵宝“奔电锤”,也没有施展之机,足可见唐突。
这之后,史大彪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眸中的世界,全被渲染成了血色。
他循着来路,迷迷糊糊地回到了藏仙居。
一路上,行人过客纷纷驻足以望,继而随行其左右,但却无一人对其施以援手。
在千炎城,没人愿意去招惹炎庆,这里是炎家的天下,炎家在这里那便是一手遮天。
.......
此时,天翊肩扛着血色横匾,朝着千炎学院走去,武忘等人气势汹汹的紧随其后。
天翊的眉宇间,浮掠着戾杀之气,他的心中,悲愤交加。
史大彪递给他的那一储物袋,其中惟独置放着一块横匾,一块被鲜血侵染,书有“圣王学院”的横匾。
天翊一行人的周围,尾随着大量的行人看客,他们大多怀着看热闹的心情,但也有极少数人揣着愤恨而行。
行径了一段时间,天翊等人在一处宽阔的街道上驻足下来。
街道一旁,矗着一院一府,院为千炎学院,府为炎府。
街道另一旁,被那一处雅苑占据着。
天翊瞅了瞅那雅苑,目视下,可见洒落满地的鲜血,刺眼而又淋漓。
这一刻,残阳如血,笼罩着千炎城。
天翊将横匾下肩,淡淡道:“武忘,将人叫出来吧!”
武忘点了点头,面向炎府所在,眸中星火闪烁,怒意奔腾。
拂手下,烈焰长刀霍显而出,武忘临空一跃,血色长袍猎猎作响。
衣飘,刀落。
刀光如河,贯势如虹。
巨大刀影迎着血色残阳劈落在炎府府邸之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乱石飞屑四乱而起,那恢宏门庭轰然坍塌,卷起尘雾飘飘。
“轰...轰...”
见此一幕,那围将周围的看众,无不目瞪口呆,他们圆鼓着眼,心中惊骇已难用言语表达。
他们不敢相信,那在千炎城作威作福的炎府,今日竟是被人一刀毁了门庭。
“他...他竟然...毁了炎府...府邸?”
“天啊!这少年莫不是疯了?”
“快,离远一点,免遭池鱼之灾。”
“哎,年轻气盛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
看众们惊诧而论,脚步却是不由自主地朝着身后移去。
此时,武忘已从半空落下,他持着刀,眸带玄寒地盯着炎府看着。
武忘身为南宫小丹帝,他的“跋扈”,又岂是一小小炎府所能相提并论?
炎庆就算是在飞扬,那也只在千炎城而论,偌大南宫之地,炎府根本不值一提。
天翊等人静待着正主的出现,他们都不是好欺之辈,这一路走来,都可谓是以血伐心。
不多时,一道道身影纷纷从炎府中飞掠出来,千炎学院内,亦有大量的人窜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哼!何方狂徒,胆敢毁我炎府府邸?”
一道冷喝之声后,一中年男子自虚空降落,在其身后,分列着数十人。
那从千炎学院奔出的诸多炼气士,纷纷朝着中年男子靠拢过去,一口一个“炎城主”,叫得很是亲敬。
中年男子,生得虎背熊腰,双眼微突,带有几分“凶神恶煞”之相。
他名为炎梁,乃是千炎城城主,也是炎府府主。
此时,炎梁冷冷地望着天翊一行人,当见得武忘持刀相向,杀意纵横,他的身子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以他出窍巅峰实力,自是看得出一行人的不简单。
他收敛了心中汹怒,对着武忘问道:“阁下为何无缘无故毁我门庭?”
武忘不作理会,这般姿态,哪有将炎梁放在眼里的意思?
炎梁眉头一皱,心道:“这些人面生得紧,实力都很强,那女子更是有着出窍实力,莫不是庆儿在外招惹所来?”
就在其思量之际,天翊随手一挥,那杵于其身旁的横匾顿作一抹流光飞掠出去。
破空声起,横匾直直飞落到雅苑的门庭之上。
众人侧目而视,“圣王学院”四个大字,显得耀眼至极。
炎梁眉弯成壑,正欲开口,自那雅苑中,突有愤声传来:“哼!何人这般不长眼,敢在我炎府门前撒野?”
下一刻,炎庆带着诸多美人,从雅苑中走出。
当见得周围人山人海之景,炎庆也是一诧,再见得炎梁等人伫于残垣断壁之前,其神色顿变的惊怒交加。
他绕过天翊一行人,快步到炎梁身前,恭敬地叫到:“父亲”。
炎梁轻点了点头,冷眼直直盯着那一方横匾看着。
炎庆轻“咦”一声,言道:“谁这么不长眼,竟然将那莽夫的招牌挂在我炎府的花苑门前?找死不成?”
说着他便欲起身,见那架势,大有拆匾横折之意。
还不待炎庆有所动作,炎梁已是一把将其拽住,接着缓步走上前来:“小兄弟,你们这是什么何意?开设学院都开到我千炎学院门前来了?况且这雅苑,本就是炎府所有,你们如此行径,未免太不将我炎府放在眼里了吧?”
武忘冷冷一笑,说道:“炎府?我还真没放在眼里。”
炎梁的怒火汹涌而起,若不是见得武忘等人实力不俗,他哪里还沉得住气?
炎庆愣了愣,目光在武忘等人的身上游离了一遍。
这一看,他之神情变得冷面寒霜起来,他能感受到,除开那麻衣粗袍青年外,其余人个个都散发着强横气息。
稍做回想,炎庆心头已有了大概猜测,对着炎梁道:“父亲,此前孩儿打发了一寻衅之人,他便是带着那一横匾而来。想来那人应该是他们事先找好,为的便是师出有名。”
听得炎庆这话,炎梁紧了紧眉,千炎城向来都只有一个学院,那便是千炎学院。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岂会眼睁睁看着另外一所学院在千炎城建成?更可况这所学院还妄图开设在千炎学院对面。
炎梁道:“你们还真是狼子野心啊,为了在我千炎城开设学院,竟做出这等卑鄙之事,真当我千炎城好欺负?”
话毕,炎梁身后的大批炼气士,纷纷瞪目而望,无形中,一股凝汇的煞气直如波涛一般朝着天翊等人涌来。
对于炎梁之言,天翊淡漠以对,他的目光,直直落在炎庆身上。
天翊道:“这么说来,大彪便是你所伤了。”
还不待炎庆作答,武忘已是动手,烈焰长刀横竖便是两记劈斩落下。
火元携着刀势,疯狂地朝着炎梁等人扑去。
炎梁见状,冷冷一哼,拂手之下,两道火元直直朝着刀势迎了上去。
“砰!砰!”
元力交击,炸裂之声四起,声如洪钟,震耳发聩。
然则,让炎梁倍感震惊的是,他撩击出的两道元力,在触及到那横竖而来的刀势后,竟是顷刻瓦解。
眨眼间,两记刀影便已落至在炎梁等人的身前。
炎梁大骇,两手衍动,一柄泛着火光的长锤迎风而出。
“砰砰!”
只听得一阵轰响传开,刀势在长锤的迎击下得以涣散,炎梁的身子则是朝着后方退了一步。
此时,炎梁满目惊骇,体内元力紊动不已,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武忘看着,怎么都未想到,自己竟是在与一个法婴炼气士的交击中落得了下风。
炎庆气息不平,惊恐以望着武忘,这一看,恰好与武忘那玄寒之眸对接。
武忘道:“你既是敢出手伤人,那便该做好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
语落,身起,刀出。
武忘携着烈焰长刀,以雷霆之势杀向炎庆。
炎梁两眉一竖,大喝道:“这群狂徒,胆敢扰我千炎安危,给我杀了他们!”
语出,影动,攻迎。
一时间,只见得数十道身影腾空而起,纷繁的元力攻击就如箭雨般刺向武忘。
“破空斩!”
武忘长刀一横,体内元力疯狂涌动,刹那间,烈焰长刀变得璀璨无比,火芒映天。
烈焰横动,刀势大开大阖,火元浑厚,一刀出,空间都好似被切割开来。
“砰!砰砰!砰...”
一道道巨响声响彻天地,元力纵横交击,纷繁撩荡。
那迎击而来的数十道攻击,于此威势之下,顷成溃散。
刀光火海,迎面仆啸而来,直直落击在那俯冲来的数十名炼气士身上。
“噗噗...噗噗....”
一个个炼气士,纷纷喷血倒飞,体内只觉火焦火辣,仿若被灼烈的刀割一般。
炎梁甩击而出的长锤,虽是破开了冲击而来的刀势,但缭绕锤身的火芒却是黯淡了许多。
武忘在与炎梁的对击下,飞退了出去,他虽有着法婴巅峰实力,但要对付一个出窍巅峰炼气士,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
炎庆躲在炎梁身后,神色惊恐不已,他能感受到自武忘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很真切。
........
炎梁见状,冷冷一哼,拂手之下,两道火元直直朝着刀势迎了上去。
“砰!砰!”
元力交击,炸裂之声四起,声如洪钟,震耳发聩。
然则,让炎梁倍感震惊的是,他撩击出的两道元力,在触及到那横竖而来的刀势后,竟是顷刻瓦解。
眨眼间,两记刀影便已落至在炎梁等人的身前。
炎梁大骇,两手衍动,一柄泛着火光的长锤迎风而出。
“砰砰!”
只听得一阵轰响传开,刀势在长锤的迎击下得以涣散,炎梁的身子则是朝着后方退了一步。
此时,炎梁满目惊骇,体内元力紊动不已,他不敢置信地盯着武忘看着,怎么都未想到,自己竟是在与一个法婴炼气士的交击中落得了下风。
炎庆气息不平,惊恐以望着武忘,这一看,恰好与武忘那玄寒之眸对接。
武忘道:“你既是敢出手伤人,那便该做好为之付出代价的准备。”
语落,身起,刀出。
武忘携着烈焰长刀,以雷霆之势杀向炎庆。
炎梁两眉一竖,大喝道:“这群狂徒,胆敢扰我千炎安危,给我杀了他们!”
语出,影动,攻迎。
一时间,只见得数十道身影腾空而起,纷繁的元力攻击就如箭雨般刺向武忘。
“破空斩!”
武忘长刀一横,体内元力疯狂涌动,刹那间,烈焰长刀变得璀璨无比,火芒映天。
烈焰横动,刀势大开大阖,火元浑厚,一刀出,空间都好似被切割开来。
“砰!砰砰!砰...”
一道道巨响声响彻天地,元力纵横交击,纷繁撩荡。
那迎击而来的数十道攻击,于此威势之下,顷成溃散。
刀光火海,迎面仆啸而来,直直落击在那俯冲来的数十名炼气士身上。
“噗噗...噗噗....”
一个个炼气士,纷纷喷血倒飞,体内只觉火焦火辣,仿若被灼烈的刀割一般。
炎梁甩击而出的长锤,虽是破开了冲击而来的刀势,但缭绕锤身的火芒却是黯淡了许多。
武忘在与炎梁的对击下,飞退了出去,他虽有着法婴巅峰实力,但要对付一个出窍巅峰炼气士,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
炎庆躲在炎梁身后,神色惊恐不已,他能感受到自武忘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很真切。
二二五:种因食果,声名鹊起【第一更】
生死只道茫茫,何处可言凄凉?
炎庆临死前的那一番话语,宛若利刃一般绞割着炎梁的心。
他木雕泥塑地站着,尘扑满面,鬓发如霜,眸有充血且浑浊。
为了炎庆,他这个当父亲的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以代其一死。
可让人心寒齿冷的是,炎庆竟在心胆俱裂之际,道出了那一番“理所应当”的话语。
——“别杀我!我不想死!对对对!杀他,杀我父亲,他帮我死!!”
炎庆的话,拭去了武忘的犹豫不决,他给自己贴了一张符咒,一张催命的生死符咒。
鸟飞反乡,兔走归窟,狐死首丘,寒将翔水。
各哀其所生,心不忘本,人何以堪?
武忘一刀取了炎庆性命后,转身便离,斜影一滞,有音绕来:“空有人形,却无良心,他——该死!”
说着,武忘与小笨连连朝着天翊走去。
炎梁长长嗟叹,他呆愣愣地站着,双眼闭合,老泪纵横,凉泪湿了衣襟冷了心。
夕至,残阳下,一中年男子,清冷幽寂而立,好似年长了半百之数。
炎梁睁开眼,顾着武忘渐远的背影,轻声道:“阁下杀了我儿,难道想这样就离去?”
武忘顿了顿,并未转身,倒是小笨回首望了望炎梁,熊目中充斥着不解。
武忘道:“你想怎样?”
炎梁道:“庆儿虽然顽劣,但终究是我儿子,对于他的死,我这个当父亲的岂能坐视不理?”
武忘一愣,脸色被玄寒覆盖,紧握在手的烈焰长刀,倏地迎风而动。
刀芒横空贯掠,瞬息低至炎梁的跟前,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刀锋直从炎梁的身体竖划而过。
伴随着劲猛刀势的劈落,血肉顿被分割开来,溅起鲜血漫天,炎梁的出窍灵体也在这一刀之力下,碎灭成虚,
炎梁未作反抗,他已百念皆灰,有心赴死。适才之语,不过激言而已。
那围将在周围的看众,见得武忘一连斩杀炎府数十人,眼下更是刀取炎梁之命,无不动心骇目。
“炎城主就这样被杀了?他怕是死也不会瞑目吧?”
“祸起萧墙,炎庆那好色之徒也死了,真可谓大快人心。”
“从今以后,千炎城再也不是炎府的天下了。”
“杀得好,炎府在千炎城横行霸道,擅作威福,种了恶因,终是自食恶果。”
“今后的千炎城总算是得见天明了,炎庆那放辟淫侈之辈,早就该杀了!”
“.......”
听得周遭议论纷纷,天翊轻声一叹:“做人行事,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方得逍遥自在。”
说着,天翊提步而去,他没有出手对付炎府之人,他深深记得史大彪紧拽着他衣袖的那一幕。
他可以答应史大彪不行杀戮,但那也仅仅只是他答应了而已。
武忘等人紧随在天翊身后,他们倏地而来,倏地又去,留以人无限遐想。
至此,此事便已告一段落,炎府上下,殒命数十人,炎梁与炎庆父子两,更是当众伏诛。
偌大炎府,在千炎城本有中天之势,但却失了民心,触了众怒,行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而今之果,只作可期。
伴随着天翊等人的离去,一场风暴席卷了千炎城,炎府被灭之事不胫而走,短短半日便是传遍整个千炎。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炎府被人抄了家,千炎学院更是土崩瓦解。
这一场风暴,搅起了风云变幻,整个千炎城都处于震颤中。
藏仙居外,慕名而来之人比肩接踵,他们翘首以盼,望能瞻仰义士之风。
那一雅苑,亦处于熙攘人群的瞩目下,一双双明眸直直落在那一横匾上,崇敬由心而生。
天翊的房中,武忘等人围坐在一起,听得窗外熙攘吵杂之声,他们的心情都有些难以平复。
史大彪的伤势正在慢慢恢复,不过要想痊愈,怕是需要十天半月才可。
武忘道:“老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现如今,圣王学院的招牌已经挂了出来,甚至还名震整个千炎城。
对于炎府遭劫之事,整个千炎城尽是一片叫好之声,甚至还有不少人呼吁,将千炎城改为圣王城,让武忘来做圣王城的城主。
天翊道:“圣王学院的名声还不够响亮,这便是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
千钰道:“不忘,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壮大圣王学院的名声?”
天翊道:“很简单,打!”
众人一愣,细细思量着天翊口中那一“打”字的精妙所在。
武忘道:“老大,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其他学院挑战?”
天翊点了点头,以千钰、武忘等人的实力,要挑战一些二流学院,问题并不大。
幻茵抿了抿嘴,低声道:“不忘,我可不可以也加入圣王学院?”
天翊顿了顿,笑言道:“圣王学院,来无牵,去无挂,它不会长存于世,更可况,你本身乃是天幻学院的弟子。”
幻茵本想反驳,她是天幻学院的弟子没假,可天翊还不是一样,也曾是天幻学院的弟子,只是不知为何,她却没有言道出口。
幻羽知晓其小妹心思,连连对着天翊道:“不忘,你既是想要尽快壮大圣王学院的名声,何不让我们帮你?我们暂且做一做圣王学院之人,应该无妨吧?”
慕青青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以来,我们也能在与其他学院的切磋中,得到历练,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天翊微微笑了笑,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若是在拒绝,未免也太过不近人情了些。
夜幕下,天翊一行人移居到了那一处雅苑中,当然,现在那里应该叫圣王学院。
虽是星夜出行,天翊等人仍旧招来了大量行人的追随,他们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武忘身上,钦佩中满含炽热。
武忘哪里知道,他之威名已在千炎城中传得家喻户晓,很多少年俊杰都将之视为仰景所在。
一路折腾下来,天翊等人总算是顺利地回到了圣王学院。
让人诧异的是,那些尾随而来之人,并没有蜂拥般地闯入圣王学院,反是眸带虔诚地翘首而望。
圣王学院,一新开设的学院,但却在这短短一两日时光中,成了千炎民众心所向往的圣地。
转眼之间,半月即逝,这半月下来,发生了不少事。
一男子以一己之力,横扫苍澜学院,火焰长刀,呼啸而出,莫有能阻。
他离开时,从容而又潇洒,留名——圣王学院,武忘。
一女携一雪白小兽,挑战弥音学院,摄魂伞开,黑风擎海,所向披靡。
她离开时,笑靥直如春风,留名——圣王学院,千叶。
一男子伙同一熊兽,激战立圣学院,紫雷九击,势动玄霄,暴殛蛮横。
他离开时,俊逸而又不羁,留名——圣王学院,幻羽。
一女子持银色长剑,独战烽火学院,雪虹掠影,复空贯射,裂人心胆。
她离开时,面若万古玄寒,留名——圣王学院,千钰。
一女子执水寒长剑,迎战幻夜学院,剑风轻盈,灵敏独秀,寒动凌虚。
她离开时,泰然而又自若,留名——圣王学院,慕青青。
一女子手持一裂鼎,邀战火鼎学院,鼎出火盛,落焰漫天,四方皆焚。
她离开时,眸带幽冷睥睨,留名——圣王学院,幻茵。
短短半月,千炎城周围的诸多学院,纷纷败于圣王学院之手,这一败,成就了圣王学院。
一时间,圣王学院声名鹊起,雷霆之力,若有横扫**之势。
此时,圣王学院内,天翊等人栖坐于一处风雅闲亭中,挑战其他学院的行动,进展的极为顺利。
六战六胜的战绩,足以使得圣王学院声名远扬。
武忘道:“老大,要不要我们去远一点,将圣王学院的名声在壮大一分?”
千钰等人纷纷瞩目到天翊身上,这些学院的弟子,哪能同他们相比?以他们的实力,即便胜任老师一职,也绰绰有余。
天翊摇了摇头,他不想将圣王学院弄得天下皆知,只要风澜学院在学院天才战的邀请中,能甄别到圣王学院即可。
千钰道:“不忘,那些被我们击败的学院,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我想要不了多久,他们便回寻衅而来。”
天翊道:“来便来罢,水来有土,兵来有将。”
千叶道:“钰儿妹妹,你现在可是一出窍炼气士,一般学院的院长也就这个实力,更可况我们还有不忘这个强大的后盾。”
众人再次瞩目到天翊身上,这一年多时间下来,没人知道天翊的实力究竟增长到了什么层次。
他们只知道,天翊越发变得让人看之不透,其实力,好似也作深不可测。
就在众人谈论之际,突有一道身影急匆匆地从远处奔了过来。
这人肩扛着一柄阔斧,正是史大彪,经过半月的修养,其伤势差不多已经痊愈。
此时,史大彪大口喘着气,一脸的焦急,作声道:“不忘兄弟啊,外面都人山人海了,你倒是想个办法啊。你要是不想伤脑筋,大彪给你想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