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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雨惊荷     红楼夜话txt下载     红楼夜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章 下周大封推,目标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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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逆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沛岚允婚心愿未了

    (一更送上~~~)

    别说黛玉在这儿想不出来,就是身经百战的严嬷嬷也猜不透。

    严嬷嬷谨守七公主的嘱托,对姑娘院子里的丫鬟格外上心,哪个精明,哪个能干,哪个耍滑,哪个木讷,自己是一清二楚,现在怎么闹出个小厮和丫头暗生秋波的事儿?

    严嬷嬷自觉失责,所以比黛玉还急切:“大爷说的是哪个?”

    “是沛岚!”

    黛玉和严嬷嬷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是这个名字。不过......说实话,沛岚的确是繁花坞里长的最好的丫头,甚至连雁蓉都要逊色三分,六安看中她也不奇怪。

    “哥哥,若是别人,妹妹一准儿应了,可沛岚不行。”黛玉摇摇头,并不想将这个丫头嫁给六安。

    林致远对沛岚没什么太大的印象,只记得这丫头长得袅娜娉婷,是个美人胚子,因为身世的原因,轻易不往自己跟前凑。虽说对她没什么印象,但是林致远从没放松过警惕之心,他对裴家的劫难记忆犹新,林致远当初同意沛岚留下,未尝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好好的一个美人进了那种脏地方,这辈子算是完了。

    可怜香惜玉不代表将一个火药桶随时绑在身边,于是当六安扭扭捏捏的说想求娶沛岚的时候,林致远是双手赞成的。

    现在一听黛玉不应允,林致远便问:“妹妹可是觉得六安配不上沛岚?”

    “自然不是,哥哥身边的小厮们都很好,”黛玉有些懊恼的说道,“可,沛岚......”黛玉多半的时候并未将沛岚当个普通丫头,只想着将来这姑娘再大点,就找个合适的人家把她嫁了,也不寻高门,也不在府上找小厮,只让沛岚平平静静的过完下半辈子。

    林致远了然的笑道:“妹妹是觉得沛岚到底是大户出来的,怕她心里委屈,可是妹妹没有问,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意思?”

    黛玉被问的窘困,“繁花坞里香卉和她最要好,我吩咐香卉悄悄的问上两句,要是沛岚不愿意,黛玉还希望哥哥能谅解!”

    林致远伸手就拍了拍黛玉的小脑袋,好笑道:“难道我是什么土财主不成?还能强作婚事?你放心吧,沛岚要是不愿意,我就叫六安死了这条心。”

    当晚黛玉就将这事儿和香卉说了,香卉呆愣愣的站着,不知道想什么。直到雪雁进来铺床,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内室。

    一路上怎么回的屋子都不知道,秋风冷朔,香卉就站在毡帘子外,烛光映过窗户纸打在廊下的地面上。沛岚端着水盆子一掀帘子,猛看见香卉傻傻的站在门外,差点没叫水漾出来,“呆子,站在这里做什么?也不怕冻着!”

    沛岚倒完水,发现香卉没动地方就有些慌了,拉着香卉进屋,忙问:“刚不是姑娘叫你吗?是不是姑娘说什么了?别急,有什么事儿咱们姐妹们好好商议,大不了找雁蓉姐姐求求情,她人最好!”

    香卉讪讪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香卉迟疑道,“这次去幽州,你听说了吧?”

    沛岚听是这话,心里也有些低落,“哦”了一声算是答了。姑娘回来的时候没瞒着大家,站在院子里把这事儿一说,人人反应各异。有高兴的,有害怕的,有彷徨的。

    姑娘虽没有明说,但是沛岚知道,去幽州带不了多少人,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该是没机会一同去。

    香卉坐到沛岚身边,盯着沛岚问:“幽州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听样子是在西南,生活肯定没有京城里舒服,你,想不想去?”

    沛岚摆弄着腰间的香囊,漫不经心的回道:“没什么想不想的,姑娘叫我去伺候,我就去!不叫我去,我就好好呆在繁花坞里做针线活儿。雁蓉姐姐叫我做几双过年走亲戚时候穿的鞋呢!”

    香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该好好争取的!”

    “那你想去吗?”

    香卉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坚定答道:“当然想去!”

    沛岚虽然知道香卉的心气儿高,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坚决,她握住香卉的手,低声道:“《九州志》上说,幽州地处西南,紧邻羌夷蛮部,地势险峻,是兵家必争之地,三百年间,羌夷与中原经历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计其数,幽州受袭百余次,羌夷人进城屠城也有过记载,不过是在前朝。先皇登基后,下旨在凉州、幽州二地驻守十万大军,时刻准备截击羌夷。屠城......香卉,你不怕吗?”

    香卉没受过大苦,说实话,几年前在赵家庄过的什么日子,自己几乎忘记了,可印象里,就是最穷的时候,家里也没短过她吃喝。打仗......离自己就更遥远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香卉摇摇头:“不怕,我相信大爷不会置全家上下于险地。姑娘都肯去,我就更是二话不说了。”

    沛岚自嘲的笑笑:“我不比你,姑娘离不开你,而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沛岚,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不如求了姑娘的恩典,将来出去找个正经人家,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香卉问的小心翼翼,姑娘可是嘱咐了自己,让她不露声色的问,若沛岚没那样的意思,千万别叫她知道。香卉承认自己刚刚知道的时候有点嫉妒,可是现在想想,自己可真傻,嫉妒什么?相貌是天生的,难道自己因为不如沛岚就......那个词儿怎么说的?姑娘常念叨在嘴边,是啦,是妄自菲薄。香卉可不想做那样的人,沛岚是自己的好姐妹,要是她能幸福,自己只有满心的祝福。

    “平平安安?”沛岚反复的念叨这四个字,“要是当年我父亲能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裴御史家败,就在一个贪字上,有野心没什么,可眼光不好,将赌注放在了忠顺王的身上,最后闹到这个局面,沛岚早就看破了这些,刚进林府的时候就失了争强好胜的心思,现在亦是如此。

    香卉附在沛岚的耳边,小声笑道:“我今儿去姑娘的屋子里,见雪雁姐姐他们正收拾东西呢,说是找几件贵重的首饰送给香萱姐姐做新婚贺礼,沛岚,你送什么?”

    沛岚笑道:“我一早准备好了,一件盘金彩绣棉衣裙还有姑娘过年时候赏我的珍珠碧玉步摇。”

    香卉惊叫道:“沛岚,你可真是舍得!那个珍珠碧玉步摇我都没见你戴过,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呢!原来一早准备好了要送香萱姐姐啊。那我......我也把紫鸯花簪子送过去吧。”

    香卉原打算送一个小小的金坠子,三钱左右,上面还没什么翡翠装饰,她听沛岚一说,就觉得自己的东西太浅薄。

    沛岚知道香卉的家底儿,这些年姑娘、大爷赏下的玩意儿都攒着,时常拿出来摆给自己看,说是将来捎回去,叫爹娘盖房子、买地。沛岚就笑:“那个簪子你最喜欢,还是算了,我这儿有雁蓉姐姐送的一块湖蓝水绸,姑娘嫌颜色刺眼,我想做个小夹袄不错,要不你拿去应应急,你的针线也是不错的。”

    香卉整个人都歪在沛岚的身上,颇伤感的说道:“你这么善解人意,将来咱们姐妹分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今日这样说心里话!”

    沛岚心思敏感,马上就发现了异常,忙推开香卉懒洋洋的身子问道:“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香卉干笑两声,越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就越叫沛岚起疑,最后被逼得没办法,也顾忌不上姑娘的嘱托,只好老实的招了:“大爷为你相中一门亲事,是外院的小厮六安,可姑娘心疼你,说是叫我来探探口风,你要是不愿意,姑娘自然就去回绝了。”

    沛岚怎么也猜不到香卉的失神是因为这个。

    六安......

    沛岚印象中的六安高高瘦瘦的,自己见过几次,总是一张笑脸,当时她没留意,万想不到他会向自己提亲。“是你听错了吧?”

    香卉猛摇头,“这么重要的事儿我怎么会听错,是六安。姑娘还叫我试探的问你,可我笨嘴笨腮的,哪里转得过这个弯儿,终究是叫你察觉出来了。沛岚,你瞧六安怎么样?”

    香卉就盯着沛岚,眼珠儿也不动一下。

    沛岚紧咬下唇,倏地起身,“我要去见姑娘!”扔下香卉就跑出去了。

    香卉还没缓过神儿,沛岚人已经没影子了。香卉这才慌了,赶紧去追,俩人差了几十步,一个进了黛玉的屋子,一个才踏上回廊的台阶。

    香闺中黛玉正与守夜的雪雁说话儿,就听外面脚步匆匆,“都这个时辰了?是谁在外面?”

    “姑娘,我是沛岚!您休息了吗?”小花厅里一声高喊,向里面这主仆俩解了疑惑。紧接着就是香卉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的要拉沛岚出去。

    黛玉登时明白两个小丫头来此的目的,怕是香卉说漏嘴,沛岚找自己表心意来了。

    黛玉低声吩咐雪雁,“叫沛岚一个人进来,你与香卉在外面守着。”

    雪雁不知道六安求亲的事儿,蹙了蹙眉头,神色不善的叫沛岚进了屋。

    这姑娘一进门儿就跪在地上,什么扭捏的话也不说,直奔正题。“姑娘,沛岚愿意嫁给六安,请姑娘与大爷提一提,沛岚只有一个心愿。”

    黛玉沉声问:“什么心愿......”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好事成双和亲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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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怡红院里姐妹斗嘴

    当礼部接到戴公公送来的手谕时,反复的问,生怕他们是看走了眼,或是皇上一时不慎,将名字填写错了?

    王爷、郡王们的女儿一个没中招,皇上根本没相中这些名不正言不深的“公主”,更别提什么大人家的小姐千金了。皇上这次是下了血本,将一位真真正正的皇家血脉送去和亲。不过不是皇上的哪位爱女,而是先帝的十八公主。

    将十八公主送去给羌夷的八皇子为妻?

    知道内情的林致远等人不禁暗自揣测,皇上这不是明摆着要羞臊羌夷嘛!按照辈分算,十八公主的生母是八皇子的亲姑姑,表兄妹结亲......在当时也算不得什么,可皇上此举绝不是什么信手拈来之作,想必里面大有讲究。

    沈修杰打听好久,最终只听说,十八公主的生母卢美人一听得消息,当夜就气急身亡,十八公主欲以守孝为由,推拒了婚事,可皇上根本没给她机会,请皇后亲自将十八公主放在什么看守,日夜有三名孔武有力的姑姑轮流看护,片刻不叫离了视线。

    这位公主成了和亲的牺牲品,没有人为她感到悲伤,朝中大员甚至为皇帝歌功颂德,大赞皇帝英明神武,肯舍小为大,用一个真正的公主换来天朝的长久发展。

    说这样话的人都是不知道内情的,而知道内情都不免心中寒颤,有人甚至揣测,卢美人到底死没死?或许一切只是皇帝部下的内局?

    议论的人多了,就有人惊呼,这个十八公主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那些诰命太太似乎从没见过这位公主,或者就算见过,在印象中也是模模糊糊的,记不真切。皇家的夜宴里,十八公主从来不曾出席,对于这样一位可有可无,身份不被重视的女子,她的扬名竟是因为和亲......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

    天朝和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不像前朝,吃了败仗就送金帛美女,全不顾皇室威严,最终失民心,搅得天下大乱。天朝的数位皇帝将和亲当做耻辱,只有在政治因素占上风的时候才会无奈行此举。

    这位充满神秘感的十八公主就这样迎来了她在帝都渡过的最后一个初冬,因为皇上下令,明天开春即送和亲队伍远行。恰前些时日宫里选秀,有好些姑娘都是奔着为公主、郡主做伴读而来的,人数颇多,家底儿一般如薛家这种皇商一样,上不得大台面,但是将来给驸马、郡马做个小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薛宝钗因为哥哥薛蟠的缘故,还没进初选,就被宫里的公公们给剔出来了。薛姨妈看得开,儿子现在半死不活,家里上下还要靠自己的女儿,薛蝌不过是给他们娘三儿看铺子,自己最终的依靠还是宝钗。

    薛姨妈从一开始的哭天抢地,到现在的长吁短叹,大抵是认命了,她原打算从贾府里面搬出去另立门户,如今也不再提这样的事儿。

    和她同病相怜的王夫人也是诸事不顺。

    猛听见外面传消息说,皇上要将十八公主送去和亲,顿时就抱着贾宝玉失声痛哭,闹得探春、惜春等人不明所以。贾母派人去向宫里问准信儿,夏太监才传出娘娘的旨意,叫他们好生为贾宝玉寻门亲事。

    王夫人认为,几乎到手的驸马位置不翼而飞,都是家中小人作祟。谁是小人?

    除了金钏儿还能有谁?

    要不然怎么说王夫人诸事不顺?原来是金钏儿被检出身孕,已经一个月有余了。

    当老子的贾政,和当儿子的贾宝玉几乎要同时做父亲......王夫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薛姨妈见亲姐姐这个样儿,又开始重提结亲一事。没鱼虾也好,王家姐妹俩为了利益重新走在了一起。

    ......京城初冬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似乎预示着明年是个好兆头,贾母最重视养生,冬日里不敢多睡,每每拉着宝琴和自己斗牌。薛宝琴是个年轻的姑娘,哪里愿意玩这个,输了几次便嚷嚷着自己牌运不好,不敢再和贾母玩耍,贾母还当她是个天真烂漫的,越加喜欢,连将自己新得的凫靥裘送了薛宝琴。

    恰逢史湘云的叔叔出京赴任,贾母接她来家中常住,众姐妹们在一起欢闹,大家见了薛宝琴的大氅,都不明白是拿什么织成的,有猜是孔雀金线,有猜是金花线......

    独史湘云识货,大笑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俗人,这哪里是什么孔雀金线,分明就是野鸭子头上的毛织的。”

    袭人咋舌道:“头上的毛那么少,这得杀多少只野鸭子?”原来,贾宝玉心疼袭人身子重,姐妹们聚会多安排在怡红院,还怕袭人无聊,小丫鬟们伺候不好,特地叫了袭人来给姑娘们作陪。

    史湘云摇头晃脑的卖弄自己的学识:“《闻见瓣香录》里面说,鸭头裘,头绿毛皮缝为裘,翠光闪烁,艳丽异常,达官多为马褂,于马上衣之,遇雨不濡,但不暖,外耀而已。老太太赏宝琴的这件儿特特的在里面加了一层水獭的短毛儿,不但好看,还暖和了。”

    史湘云欣赏半天,末了来了一句:“老太太那么疼爱哥哥和林姐姐,都没说给他们,可见对你是如何的好了。”

    薛宝琴尴尬的瞅瞅姐姐宝钗,不知道这件衣裳该不该再穿了。衣服是小,得罪了宝玉表哥就不好了。

    贾宝玉还在那里没心没肺的赞道:“可不是?咱们这些姐妹里,就数宝琴妹妹穿起来最好看!”

    袭人嗔念道:“宝玉,快别说了,要是叫林姑娘知道你这么讲,心里又该难受了!”

    “林妹妹才不会这样小气,我最知道她的为人,又大方又和善,当日宝琴妹妹来咱们家,林妹妹还将自己喜欢的一串碧玺手串儿送了宝琴妹妹,难道不是?”

    岂知,黛玉就站在门外,她今日是来瞧贾母的,顺便送上过年的节礼,听姐妹们都在怡红院,便跟着鸳鸯来拜会,刚好听见是史湘云似有似无的挑拨之语。

    黛玉乍听贾宝玉维护自己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可细细一想,这呆子连袭人的埋下的陷阱都不自知,还维护自己呢!她一挑帘子,笑问道:“我怎么就小气了?”

    袭人、宝琴尴尬的站起身,“林姐姐(姑娘)来了!”

    黛玉不理会别人,独站在袭人的跟前,夸张的上下打量对方:“几日不见嫂子,嫂子这腰身可是越发的圆润了!”

    袭人不自在的说道:“林姑娘又拿我们打趣儿了,我一个丫头,怎么敢当姑娘一句‘嫂子’?”眼神往薛宝钗那里瞄。

    “怎么当不得?我来的时候老太太可说了,你现在是双身子,马上就会给府上添丁,难道还叫不得你一声嫂子?若是个男孩儿,那可是表哥的长子。”

    长子和嫡长子就差了一个字,境遇却是天壤之别,尤其是贾府这样的门第。

    单看二小姐迎春嫁的,曲家的长子,成亲的时候连正经的大门都不能进,生怕主母长公主殿下不高兴,小夫妻俩是在驸马爷买的宅子里拜的天地,连个正经的长辈都没有。

    袭人与当年驸马身边的爱妾何其相似!

    正经的二奶奶尚未进门,长子就有了,不得不说是王夫人吃准了薛姨妈不敢闹事儿。

    袭人心里有鬼,纵使她心机了得,但还是止不住的回头看薛宝钗。

    薛宝钗暗骂黛玉多事,又恨袭人过河拆桥。她给袭人出主意,帮她赶走了晴雯,收拾了紫鹃,现在好了,等自己知道要和宝玉成亲的时候,薛宝钗最大的阻力就是袭人。

    李纹和李琦都注意到袭人的不自在,李琦就低声问:“姐姐,你说袭人......”声音如蚊子大小。即便是这样,李纹依旧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不准她再多舌。

    薛宝钗落落大方的上前,并不理会袭人的求救,而是拉住黛玉,笑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穿的这样少,也不怕风凉,正巧我那里有妈妈前两日才给做的一件大氅,虽比不上宝琴妹妹的这个野鸭子毛的,但是针法极好,送给你,好妹妹别生气了!”

    黛玉冷笑,薛宝钗好大方的手笔,这可不是要坐实了自己妒忌之心?看见薛宝琴有好的,自己得不到就冷言冷语?

    笑里藏刀,真该是形容薛宝钗这样的人!

    一同来的鸳鸯搓着冷冰冰的手,替黛玉解围道:“宝姑娘不知道,林姑娘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紫貂披风,哎呦,真是没法子形容了。通身的贵气,我在老太太身边这些年也没见过比它再好的东西!”

    若鸳鸯只说前一句,大家倒也没什么,偏她来了句后面的,史湘云顶不服气,觉得是黛玉不满宝琴得老太太疼宠,要和她们摆阵唱对台。

    史湘云娇笑道:“什么紫貂?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我偏不信老太太藏了好的不给宝琴、爱哥哥,只给林姐姐。”说完,泼猴似的冲了出去,直奔老太太的上房。

    怡红院到贾母处,这距离不算短,史湘云一跑,大家跟着去看热闹,呼呼啦啦穿红着绿的小姐们一同而去。只剩下薛宝钗、黛玉和贾宝玉、袭人。

    袭人不愿意贾宝玉离了自己,央道:“外面正冷,你且消停消停看几页的书,别老爷叫你的时候就犯难,我可听小丫头们说,老爷昨儿又夸赞兰哥儿了!”

    袭人也就是看李纨不在,李纨要在,她哪敢直呼贾兰为兰哥儿?袭人这样做,未尝没有在黛玉、宝钗面前显一显自己女主人身份的意思。

    黛玉抿嘴望着薛宝钗,薛宝钗难得和黛玉志同道合一次,“林妹妹,咱么也过去吧,还是老太太的院子里暖和!”

    二人不顾贾宝玉的召唤,双双出了怡红院......

    PS:前面文中设定有点小问题,十八公主不应该是遗腹子,因为皇帝登基不到五年,现暂设定公主芳龄为十五,今后大修文的时候再把前面改掉!谢谢大家支持,今天先一更,为十七号攒稿子。^_^

第二百四十四章 欲壑难填贾母发威

    贾母正与林致远说笑,史湘云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还差点将帘子掀到琥珀的脸上:“老祖宗,你怎么将紫貂的袍子给了林姐姐啊!”

    “你这孩子,还这样风风火火的,叫你林家表哥看见笑话。”贾母脸色变了变,终究没当着林致远的面数落史湘云。

    史湘云面色微红,不过并没察觉到贾母的怒气,反而定了定心神,蹭到贾母的榻前,说道:“老祖宗,表哥又不是外人,难道还会笑话我?”说完,示威似的看向林致远。

    林致远忙道:“这位是?”

    史湘云甚为窘迫,嗔道:“表哥真坏,我可不就是湘云!”史湘云也算是姐妹里最为爽朗的人,敢爱敢恨,喜欢薛宝钗,不大得意林黛玉,为了宝姐姐而得罪林姑娘的事儿没少干!

    可这丫头也奇怪,不喜欢林家的姐儿,却在见到林家大爷的时候说话扭扭捏捏。

    林致远当着贾母的面儿,沉声道:“原来是忠靖侯、保龄侯的侄女,我以为这样大家族的女孩儿该有点规矩,可今日看来并非如此啊!”

    薛宝琴等人紧随而至,恰好听见林致远毫不客气的话,惊得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

    史湘云何尝被人这样讽刺,顿时就以语相讥:“表哥以为当了个小小的侍读,就可以任意嘲讽别人了?我是没林姐姐‘福气’大,有个宫里的老嬷嬷教导自己的言行,谁叫我没有爹娘疼呢!”

    泪珠子顺着脸颊就滴答滴答的淌。

    贾母好生心疼的将史湘云揽在怀里,劝慰道:“你林表哥不是这个意思,他都是与你玩笑呢!傻丫头,快擦干眼泪。琥珀,去将那玫瑰膏子拿来,免得云丫头的小脸儿都皱巴巴的。”

    史湘云还想不依不饶,非要林致远道歉,贾母就轻捏了一下她的小臂上的嫩肉。

    贾母叫了站在最中间的薛宝琴,“过来认认亲,这是林姐姐的长兄,叫林表哥。”

    “表哥好!”薛宝琴自动自觉的将前面的姓氏给省却了。

    林致远似乎忘记刚刚的不快,起身笑道:“薛妹妹好!”

    贾母便介绍道:“那日二丫头成亲,也没给你们正经的介绍介绍,宝琴是薛姨妈的侄女,跟着哥哥来京城小住,亲事定下的是梅翰林的儿子。”薛宝琴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林致远与梅翰林同朝为官,又都在翰林院做事,有些交情,梅翰林是三品学士,算是林致远的直属上峰,他家中两个嫡子都是娶妻的,林致远前一阵儿还送了贺礼过去。这么说,薛宝琴许配的该是梅翰林第三个庶出的儿子吧!

    林致远笑道:“梅翰林在朝中风评极好,他们家老三又知书懂礼,听说还在国子监读书呢,薛妹妹好福气。”

    薛宝琴吃惊于林致远知道的如此详细,自己嫁的就是翰林府中的三公子,可他怎么会知道?

    薛宝琴母亲得的是痰症,无法跟他们兄妹俩进京享福,临出金陵的时候,母亲还再三叮嘱,别人问起就说许配的是梅翰林的儿子,千万别跟人家说是哪一位!薛宝琴的母亲有先见之明,她明白嫌贫爱富,捧高踩低的道理,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嫁的是个庶出的儿子会被人嫌弃。薛蝌是一百个赞成,薛宝琴当时还不在意,后来见贾家二姑娘迎春的婚事,才惊呼母亲的远见。

    至此以后很少提这个,没想到贾母一开口,林家表哥就将自己的事儿摸清楚了。薛宝琴不由得盯着林致远看,莫非当官的人都是这么精明?

    贾母赞道:“所以说啊,宝琴的命好,这姑娘将来是个有福的。对了,”贾母问众人,“你们急匆匆的过来是?”

    黛玉和薛宝钗也近了屋,宝钗忙道:“是这样,我们在宝兄弟那儿见了宝琴的大氅,都在称赞,鸳鸯说林妹妹的那件更好,所以我们这才来瞧瞧!”

    贾母眼中精光一闪,马上明白了里面的始作俑者,怕与史湘云脱不了干系,“怪不得云丫头进门就嚷呢,原来是这个。我见玉儿穿的那件十分好,就叫针线娘子们研究研究,将来也比照着将咱们家的改进一番。她们就在后面呢,等鸳鸯去叫来给你们瞧。”

    史湘云奇道:“老祖宗,难道不是你赏给林姐姐的?”

    “哎哟,”老太太大笑,“我哪里有那种好东西,那可是御赐之物。”

    众人听住了,贾母就道:“陛下赏给林哥儿的东北紫貂,整个天朝也找不出几张这样的好皮子,我还是十七年前跟老太爷去前大司马府贺寿的时候见过一次,纯黑色的,比玉儿这个稍大张些。”

    林致远笑道:“妹妹这个原也是男子大氅,我穿着可惜了的,就求了皇上,问能不能将这大氅改一改送给家妹,皇上竟应允了,剩下的边角碎料正好给黛玉做个袖筒。”

    林致远说的简单,可听在探春、惜春的耳朵里,别提有多羡慕了。李琦这丫头简直像是听故事一般,心道自己怎么没这样一个亲哥哥。

    一盏茶的功夫,贾母的专属秀娘们捧着紫貂大氅进来。

    老太太就笑:“你们倒仔细,还拿细绢垫着。”

    打头的那位看来是个管事儿的,忙道:“御赐之物,我们怎敢大意!今儿是托了林大爷和林姑娘的福,才见识了这样好的东西,我们老姐妹都说了,一见此物,这辈子算是没白活。”

    探春等人就央黛玉穿上给她们瞧,黛玉没办法,只得看林致远。

    林致远亲自给黛玉披上了大氅,笑呵呵的说道:“几位表妹要是喜欢,我将来寻几件颇似的送给你们当礼物,可好?”

    探春忙道:“好是好,可太叫表哥破费了!”

    “破费倒谈不上,只是紫貂难得,就算有也未必如黛玉这件好,到时候几位表妹见了可别生气。”

    林致远送她们紫貂大氅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料子有好坏之分,这就是难免的了。况且,就算有更好的紫貂,林致远还留着给自家兄妹使用呢,贾家的姑娘们嘛,不过是送个人情罢了。

    黛玉系好扣子站在屋当间儿,众人只觉得紫气东来,贵气逼人......薛宝琴的那件野鸭子毛和这个一比,还真是俗物一件。

    贾宝玉搀着王夫人,一进老太太的门儿,就见黛玉穿着一身紫貂言笑靥靥的看着众人。

    刚巧王夫人要来向贾母回禀节下年礼,在门口撞上了贾宝玉,母子二人是结伴进来的。

    贾母见二儿媳有气无力的样子,知道她是累狠了,有些落井下石的想到:谁叫你把凤丫头弄走,好了,自作自受!可一转眼,又是满脸笑意的瞧着王夫人:“老二家的,你来瞧瞧我们玉儿这身衣裳,是不是很难得!”

    “老太太,儿媳这儿有点事儿要和您回禀,您看......”

    薛宝钗忙道:“宝琴还说要将以前写的诗拿给我们瞧,是不是宝琴?”聪慧的宝琴跟着点头。

    贾母沉吟道:“既这样,宝琴,叫你林家表哥帮着瞧瞧,这里面文采最好的就当属他。我们宝玉也跟着听听,”贾母转向林致远,和蔼的说道:“林哥儿,宝玉性子急,天分是有的,可惜不肯正经做些文章,你要是得空儿给他讲一讲,或是提携兰哥儿的时候捎带着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贾家,最关心贾宝玉的还不是他的亲爹娘老子,而是古稀之年的贾母。王夫人与贾政终究不肯放下面子去求林致远,宁可找个名声不显的师傅,也不愿意将贾宝玉这位公子哥儿送到江南书院求学。

    要不是看见贾兰一日比一日懂事,贾母也不会对林致远说出这样的话。

    在贾母看来,脸面远没有孙儿的前程重要,可惜,她的儿子、儿媳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儿就说吧!”贾母等小辈们都出了屋才缓缓问王氏。

    王夫人从袖口里掏出一本账册来,鸳鸯递给了贾母,贾母并不翻看,只道:“我如今眼睛也不好,看丁点字儿就累,你只说是什么吧!”

    “老祖宗,这是咱们八处庄子的收成,庄头就在外面候着,老太太要不要见见?”

    贾府今年的收成可不好,几十处庄子总共不到一万两的出产,这能够什么的?王夫人看凤姐儿留下的账簿,好像也没多什么,可怎么自己一管家的时候,便处处捉襟见肘!庄头是她选的,虽然是贾家的奴才,可这些年王夫人没亏待他们,就等着将来宝玉的媳妇接管家事的时候,这些人能给王熙凤下绊子。

    现在好了,凤姐儿是早早的离了贾府,可庄头们的贪心是欲壑难填。偏他们将账簿说的有板有眼,叫人难找出漏洞。

    贾母知道王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问道:“今些的进项可能应付了眼下的新年?”

    王夫人吞了吞口水,艰难的说道:“刚好够打点宫里上上下下。”

    “这就是说,咱们府上要跟着你二太太喝西北风了?别以为我老眼昏花,就不知道你那些破事儿,”贾母一口唾沫星子差点没迸到王夫人的脸上,贾王氏站在地上不敢挪动一下。

    “你当初嫁进贾府的时候带了多少的嫁妆你心里有数,只想着敛财,我看当初王家就该把你嫁到皇商家去,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才好。你不是一心想叫宝玉娶你的好侄女嘛,士农工商,我且告诉你,但凡我有一口气在,绝不叫我们贾家娶个低贱的商贾之女!”

    PS:攒稿子很困难啊~~新工作的第一天,适应ing

第二百四十五章 袭人小产王氏动怒(上)

    贾家这个新年过的格外抑郁,虽然主子们的份例没短没缺,可是下人们不高兴了,他们已经不奢望府上发新棉衣,不过年年都有的打赏钱总该有吧!好家伙,王夫人大笔一挥,轻轻巧巧的就将这项银子免去了。

    连号称王氏最贴心的周瑞家的都在背后狠狠的咒骂主子小气。

    想叫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足够的草料,这就是王夫人的治家之法,可惜在她手底下当差的都不是善茬,一个个闹腾起来能将贾府的天捅出个大窟窿。不知是谁挑的这个头,开始在姑娘们的院子里夜夜会赌局,偌大的园子也没个巡夜的人,姑娘们的份例都进了婆子们自己家的后厨房,柳家的早上进货上菜,晚上就敢从后门往家搬东西,也不单只她一个人这样做,余下凡是管点事儿的婆子妈妈们都会借着职务之便蹭点油水。

    探春是最先发现这个事儿的,她的秋爽斋管的很严,等闲人都知道贾家三姑娘发起火来不吝于先琏二奶奶,可即便是这样,还是叫探春逮住个盗碟子的丫鬟。

    要是别个,探春未必会发现,那小丫头偷得偏偏是前些时候贾宝玉送荔枝装着的缠丝白玛瑙碟子。海外的洋玩意儿,荣宁二府翻腾个遍也未必能找到第二件。

    探春气的要卖了那个盗碟子的,小丫头哭哭啼啼,萝卜拔坑似的带出了一连串儿贼偷。

    头一个就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周瑞家的也忒张狂,喝多了酒就开始胡说八道,她连王夫人箱子里的首饰都敢顺走,虽然醒酒之后极力否认,可众人都信了。

    侍书赶紧拉住这个小姑奶奶,央求道:“姑娘犯不着管这种闲事儿,二太太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只能听好的,听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字,姑娘贸贸然的去,无凭无据,怎么就能断定是周大娘偷的?万一在周家寻不着首饰,被倒打一耙,咱们可冤不冤!况且,二太太就算猜到是周大娘不老实,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儿去搜检周家。这就是咱们太太,难道你还不了解她?”

    侍书是好心,二太太本就看赵姨娘不顺眼,连带着对三姑娘也常横眉竖眼的,要不是三姑娘聪慧过人,深得老太太喜欢,二太太才不会将姑娘养在她名下。

    侍书见探春怒气渐消,知道她这是将自己的劝言听了进去,便再接再厉的说道:“姑娘想想前两日二姑娘和你说的话,她是姑娘的亲姐妹,姑娘该是最了解二姑娘的。原先她在家的时候什么样子?不是奴婢失礼数,说不该说的话,就是十个二姑娘也比不上姑娘你精明。现在呢,人家是正经的当家奶奶,新姑爷陪在身边多和善,谁能想到二姑娘嫁的那么好!”

    探春承认这是实话,当初她和惜春都不大看好这桩婚事,觉得新姑爷底子薄,二姐姐嫁过去,婆婆不疼,公公不爱,迎春性子又面团似的,怎么能打理好这个家!

    谁承想,二姐姐嫁过去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散了自己的奶妈一家卖身契。

    奶妈的儿媳妇还不依不饶的想回贾府闹事儿,二姑爷皮鞭子一甩,登时就叫他们没了脾气儿,乖乖的收拾包袱走人。

    探春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二姐姐笑得很真诚,叫她也开始憧憬新的生活。

    想到这些,探春长叹一声:“算了,如你所说,二太太未必会领这个情,说不定还就此厌烦了我。”

    侍书笑道:“是啦是啦,姑娘看宝二爷的院子里,闹腾的多欢实,连二爷都没说什么,咱们就越发该谨慎小心才是。对了,姑娘,你说......二姑爷真的打算去幽州?该不是二姑娘随意说的吧!”

    “二姐姐说的明白,他们已经和林表哥打好招呼了,一同上路,前后有个照应。”探春无奈的摇摇头,“好好的京城不呆,偏要去那大老远的地方,林表哥是为了前程,可二姐夫和二姐姐为什么?”

    侍书不在意的笑笑,又去动手收拾刚刚探春因生气而摔在地上的笔架,好好一个花梨瘿的笔架上面满是裂痕。探春伸手接过,叹道:“可气的贼儿,这笔架还是我从二哥哥那里强要来的,如今摔碎成这个样子,也难再用了!”

    “去外面找个能工巧匠修补修补,或许还能再摆?”

    探春厌弃的说道:“满是伤痕,怎么摆?叫姐妹们见了笑话,我这屋子人来人往的,不说别人,就说湘云,叫她看见了,又是好一番取笑。”探春将笔架递给侍书,“罢了罢了,扔了出去吧!”

    侍书将笔架放在怀里摩挲,“姑娘,这个笔架能送我吗?”

    探春颇为意外的打量着探春,笑道:“怎么,我们侍书也要做个才女了?”

    “姑娘还记得我有个弟弟?”

    “自然记得,你常说要攒下银子给你兄弟读书去,可是那一个?”

    侍书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心里就想喝了蜜水似的,“多谢姑娘惦记,我那兄弟争气,考上了林大爷家办的桐花书院。”

    桐花书院的大名,连久居深闺中的探春都有所耳闻,探春提高了声音问道:“可是现在众人津津乐道的那家童学?”

    “就是那个!姑娘不知道,我兄弟考上书院之后,不但不收取束修的费用,书院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补贴,吃穿都是统一的,今年冬季光新袍子就发了两身,一天两餐有米有肉,比在家吃的好!我爹逢人就夸,说是读书就是好,二两银子,我们家一个月也花销不了。”

    别看侍书的名字起得好,文文雅雅的,但是认识的字不多,这还是跟着探春许多年潜移默化学来的。侍书不是家生子,是她亲姑姑嫁到了贾府做奴才,求了关系才将七岁的小丫头带进府做了下人,侍书从小伺候探春,探春有一些用旧了的描红本子,或是残破的纸张书本,统统都赏给了侍书,侍书的弟弟最开始就是依仗着这些学习的。

    侍书的娘反复叮嘱,叫侍书再耐烦几年,等她兄弟从童学里学有所成,送到江南大书院读书的时候就将她赎出来。

    侍书奔着这个目标,是能省则省,等闲不花一个大子儿,连块热糕也舍不得买。

    探春听了侍书的话,想到什么似的,从多宝阁上找出一个不起眼的黄杨木匣子,“这里面都是我以前练字时用过的笔,也没怎么使,留着一起给你家兄弟吧,省的再出钱去买。将来要是有多余的宣纸,也给你。”

    侍书感激不尽的接过东西:“这就已经很好了,我兄弟要是知道不定有多高兴呢!姑娘......”

    “可别又是那些歌功颂德的话,我最不爱听,你要是心里感谢我,就给我好好的做一个荷包,我留着送人!”

    探春又向侍书打听桐花书院在外面的名声,有心叫赵姨娘将贾环送去读几年长长学问,可听侍书的意思,那书院只收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念头便打消了几分。

    院子里,翠墨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嚷到了晓翠堂:“姑娘,可了不得了!”

    “慌什么,难道后面还有狼咬你不成?”

    翠墨大喘气的道:“不是,是宝二爷......宝二爷出事儿了!”

    探春一惊,这大过年,说这样的话可不吉利,探春忙道:“翠墨,你别慌,慢慢说,二哥哥那里怎么了?可是老爷又责罚他?”

    “不是,是宝二爷踹了袭人姐姐一脚,袭人姐姐流了一地的血,怡红院里的人都慌了。宝二爷要去叫太医,可是宝姑娘说这事儿不能声张,叫姑娘你过去看看!”

    探春听完,心都凉了半截,一地的血......不是小产能是什么。

    薛宝钗也在?还不叫大夫,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走,跟我瞧瞧去!”

    探春刚要迈步子,侍书一把拉住她,劝道:“姑娘,这种事儿,咱们少沾惹,宝姑娘......比你会拿主意,她都应承不了的事儿,姑娘你去能有什么办法?不如先去二太太那儿,看二太太知道不知道。”

    侍书全是为探春着想,连她都猜到薛宝钗在这里面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何况探春?

    探春立刻嘱咐道:“翠墨,你跟着我去见二太太,侍书,你就留下看屋子,我们走后就关上大门,谁叫也不开!”

    王夫人这边还没得到消息,她正和薛姨妈商量给薛蟠再请个名医好好的诊治诊治。

    一见探春进来,笑道:“这个时候不在院子里,冒着大风出来干什么?才下了雪,小心地上滑。”

    探春看见薛姨妈,心中打了个寒颤,便故作毫不知情的笑道:“刚写了一篇大字,就过来瞧瞧太太。昨日小厨房做的糟鹅掌鸭信极好,我叫柳妈特地多做了一份给太太送来,太太可尝了?”

    王夫人脸上始带笑意:“吃过了,刚巧你姨妈也在,她还说,这个比她们府上做的还好吃呢!”

    薛姨妈拉过探春当着王夫人的面赞道:“姐姐好福气,三丫头极孝顺,连吃到一口好的都先想着你!”

    王夫人嗔道:“说的好像我们宝丫头不好似的,不是我当着你的面儿夸赞,我们府上的姑娘加起来也不及宝丫头一个,对了,宝丫头呢?”

    “一大早就被宝琴拉去怡红院了,说是昨儿的雪下的大,要开什么诗社。”薛姨妈笑道,“三丫头也赶紧过去吧,这种风雅之事怎么能少了你!”

    探春就挽着王夫人的胳膊直笑。王夫人满脸慈爱的摩挲着探春的黑发,直到宝玉院子里的秋纹颤颤巍巍的来回禀,袭人.....小产了,王夫人一把甩开探春的胳膊,手指头差点没点在秋纹的脸上。

    探春被甩了个趔趄,脸上还被王夫人的指甲划出一道血丝,下意识的去看薛姨妈。

    她瞧得分分明明,薛姨妈嘴角正诡异的往上翘......

    PS:不知道明天的大封推能不能及时上啊~~~稿子没咱出来,还好咱明天休息!码字去,请大家支持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袭人小产王氏动怒(下)

    怡红院是整个大观园里最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一处院落,外面粉墙环绕,枯柳周垂,三间大大的垂花门,四面是抄手游廊,一共五间抱厦,一到夏日,后院就满是蔷薇、宝相,更有一带水池。便是冬日,水面冰晶覆盖,也映衬得如同银盆一般。

    王夫人领着众人往怡红院去的路上,一肚子怒气恨不得喷薄而出。

    袭人这胎是她盼了好久的孙儿,倒不是王夫人怎么看中袭人,难道一个丫鬟还能比得上李纨这种正经的奶奶?袭人的骨肉就更不能和兰哥儿相比了。王夫人就是要薛姨妈看见,她们家宝钗虽然嫁到贾府,但是在子嗣上不占什么优势,将来想在贾府立住脚,就要靠她这个婆婆。

    王夫人的未雨绸缪,完全是害怕,她怕自己老了老了还落得个贾母那般的下场,两个儿媳没一个向着她的。

    王夫人就是要把薛宝钗拿捏到手里。她不仅要薛家的人,还要薛家的大笔家当。

    可袭人这个不争气的......怎么就小产了?

    一问秋纹,秋纹就只知道哭,话也说不清楚,薛姨妈就主动说要陪王夫人进大观园里瞧瞧,王夫人心里也有些猜忌薛姨妈,自然不肯了。

    怡红院的大门是紧闭的,里面闹哄哄的听不真亮。

    探春使了个眼色,翠墨忙去叫门。

    好久才有人来应门,院外的众人看清雪地上的残像,几乎没将早上吃掉的东西吐出来,从门口一直到正厅,几乎是一路的血水,洒在白雪之上尤为扎眼,更显妖艳异常。

    王夫人打了个晃儿,彩云手急眼快的扶助二太太:“太太,您没事吧!”

    王夫人没好气的骂道:“死不了!”

    一进屋,薛宝钗,宝琴,李纹、李琦还有史湘云都在,不知所措的站在花桌旁,等候王夫人发落。

    王夫人理也没理她们,径直进了宝玉的寝室。

    贾宝玉正一声一声叫着袭人的名字,袭人则面无血色的躺在少爷的床上,两个人很像是老夫老妻,面对生离死别似的。

    王夫人看袭人躺在儿子的床上,心里就不大欢喜,更见地上沥沥拉拉的都是血,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呸,晦气晦气,等会儿一定叫宝玉换张床。

    贾宝玉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扑在王夫人的怀里大哭道:“太太快救救袭人,袭人流了好多的血。我不是有意的,这可怎么办啊!”

    王夫人听的心都要碎了,一个丫头,死了就死了,便是孙子,将来再纳几房妾室给宝玉不就有了。王夫人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娘已经叫人去请太医了,袭人身子骨壮实,想来不会有大事,先叫她好生的静养,娘要好好的问问你!”

    袭人心有所感似的强撑起眼睑:“太太,我……我的孩儿。”

    菩萨心肠的二太太低声道:“你先安心休养,太医一会儿就到,孩子一定会保住的。”

    袭人明明知道王夫人说的是谎话,可还是愿意相信。她要的就是一个保证,不管自己此番能不能顺利产下子嗣,她花袭人都是贾宝玉正儿八经的姨娘奶奶。“太太,这事儿不怨二爷,都是我......逞强。”

    王夫人安抚了袭人几句,又叫麝月在一旁伺候着,便转身去了外厅。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王夫人冷冷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碧痕,并不拿正眼瞧薛宝钗等人。

    碧痕在王夫人的威势下,极力小心的措辞:“今早二爷看外面雪积的厚实,非说要去栊翠庵里摘几株红梅摆摆。是奴婢跟着的二爷,妙玉师傅送的红梅确实好,二爷就说,这种东西是园子里才有的,老太太必定没见过,叫我回来找插瓶,他自拿着梅花去了老太太那儿。恰巧老太太那里正在用早饭,留了二爷一起。我被打发先回来,刚进门,宝姑娘和琴姑娘她们就来,因天气冷,也没什么人来,大家就锁了院子门,后来外面有人叮叮当当的敲门,袭人姐姐就说她去开门。”

    “胡扯,袭人挺个大肚子,冰天雪地的,难道她会去开门?底下的小丫头们都死绝了?”

    薛宝钗凑上前,悔恨的解释道:“姨妈,都是我的不是,当时大家都在那里玩牌,我猜敲门的一准儿是宝兄弟,袭人说不劳动我们,她还不到三个月的身子,正好活动活动,也不叫小丫头们跟着,就这么自己去了院门。谁知道门一来,还没看真切,宝兄弟一脚就踢了上来,正好踹到袭人的肚子上。”

    薛宝琴也忙道:“干娘,姐姐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早知道,派个别的丫鬟也不会叫袭人姐姐去了。”

    王夫人显然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宝玉平白无故的,干嘛踹人?她的儿子她最清楚,彬彬有礼,老爷身边的清客们哪个不夸?再说了,袭人怀孕,她还特地叮嘱麝月等人好生照料,麝月就任由袭人亲自去开门?

    王夫人越想越心烦,但是不好当着李纹、李琦几个外姓小姑娘发作,王夫人犹豫了一下,就问道:“紫鹃呢?怎么没看见她?”

    “回禀太太,紫鹃一直呆在西边的小抱厦里,太医说叫她安养,她轻易不出门。”秋纹与碧痕交换了个眼神。

    王夫人听闻脸色好看了很多,说道:“几位姑娘们先回去吧,怡红院里乱的很,待会儿太医就该来了,等改天叫宝兄弟亲自去给你们赔礼。”

    众姐妹向王夫人辞别,王夫人才道:“碧痕,你带路,我们去瞧瞧紫鹃那孩子。”

    没人知道王夫人和西厢的紫鹃说了什么,只是当看见紫鹃搀扶着王夫人出屋的时候,秋纹等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二人的亲密劲儿,好像一对母女俩似的。

    当天晚上,袭人被人抬到了西厢去住,因为有血腥气,王夫人说晦气,偏叫贾宝玉领着紫鹃到自己的院子里对付一宿,第二日早早的就开了库房,从里面找出一张陈年黑檀的雕花大喜床,听说还是王夫人的陪嫁之一。

    风水轮流转,当初紫鹃小产之后大家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也就宝玉还三天两头的去小西厢看看,现在......麝月都要看紫鹃的脸色。

    贾母后来听说袭人小产的事儿,连个回音都没有,无论怎样,袭人还在她身边伺候过几年,便是紫鹃那个时候,她还叫鸳鸯去劝慰劝慰。看来,老太太是真不得意袭人这个丫头。

    事情看起来就像是上天注定似的,不过流言蜚语难免传出来,下人们议论纷纷,什么二太太苛刻寡情,所以才叫宝二爷连失两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睛,还说见到那血水里是个成形的胎儿。

    这怎么可能,袭人统共怀胎不到三个月,紫鹃更是刚有孕就出了事儿,所以成形一说简直是无稽之谈。可下人们的嘴巴堵也堵不住,闹到最后,连贾政都惊动了,若不是看在大过年得份上,贾宝玉免不了又是一番毒打。

    只说稻香村里,李纨下首位坐着李纹、李琦姐妹俩,旁边是李婶。

    “纹儿,你当日看的清楚?宝姑娘确实没叫袭人去应门?”

    李纹对这位接济她们娘三的堂姐不敢有隐瞒,“确实没有,是袭人自己不叫我们动弹,她披了二太太赏的大氅去开门,还不叫小丫头跟着。史大妹妹说要吃酒,屋子里乱哄哄的,谁也没去在意,等我们听到惨叫声,袭人已经倒在雪地上,血流了好些。”

    李婶面色不虞的呵斥道:“吃酒,吃酒,我嘱咐了多少次,叫你们姐妹俩多在家看书练字,少去宝二爷的院子,你们就是不听!看看人家邢大姑娘,和咱们一样是客居,人家怎么就没生事!”

    李琦年纪小,不大服气的顶撞道:“邢姐姐好多的活计要做,我们不是没请,是大太太不准罢了。”

    “你还敢顶嘴,反了反了,去回屋子给我好好的抄写《女戒》,抄不完十遍不准吃饭!”李婶气的浑身哆嗦。

    李纨忙劝住:“婶子这是干什么?咱们家的姑娘又没做错,婶子看史家的姑娘,行为更出格,咱们家纹儿、琦儿和她一比,简直不知道好多少。”

    “姑奶奶呦,咱们家要是也和国公府一样还说什么了,人家是世家小姐,做的事儿就是出格儿,有老太太疼着宠着,咱们家这俩呢,本就是死心眼儿,连人家做的套儿都没瞧出来。”

    李纹见李纨不再说话,就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母亲:“娘,难道真的是有人害袭人?”

    李婶还在生两个女儿的闷气,不肯吱声,李纹向妹妹使了个眼色,李琦无奈,只好上前求饶:“娘,女儿保证再也不跟着她们胡闹了,这是最后一次!真的,我一会儿就回去写《女戒》!娘,你就说说,到底是谁在作怪,也叫我们姐妹长长见识!”

    李婶有心点拨自己的女儿,将来孩子们出阁也不至于吃类似的大亏,可当着李纨的面儿,她这个长辈又不好太直接的说。

    李纨还是偏向两个堂妹的,笑道:“你们只想想,这次去怡红院,是谁挑的头?谁奉承了袭人,叫袭人沾沾自喜,以为是整个怡红院的女主子,事情就真相大明喽!”

    李琦听的有点糊涂,“史大妹妹张罗着去宝玉表哥那里,可没人奉承过袭人啊!她不过是个丫头而已......”

    李纹忙摇头,醒悟道:“是了是了,是宝姐姐,整个屋子里只有她叫袭人嘀嘀咕咕,好像说什么安胎养身的话,难道是她?”

    姐妹俩不敢相信的互视对方......

    PS: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大封推,先发上来一更!

第二百四十七章 秘行武昌众人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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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文人墨客齐聚鱼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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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寒光出鞘风波再起求订阅

    第二百四十九章寒光出鞘风波再起(一更)求订阅

    十八公主被无缘无故的踩了两脚,又不能嚷嚷出来,心情不大好,拿起筷子开始往赠送的猪蹄上发力。【]【叶*子】【悠*悠】好在那猪蹄炖的足够火候,筷子一夹就烂,不然一位带着纱帽的大家闺秀在那里啃猪蹄看着就不雅致

    也不知道是十八公主的怨念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过,那书生群里还真有个往这边来的。年纪也就二十七八上下,长得很有特色,眼睛几乎就是一条缝,拱手一笑,简直连条小缝隙都瞧不见了。

    “这两位兄台,在下龚子涛,武昌人士,多谢二位伸出援手,叫我等有个歇脚的地方,”这个龚子涛还算知礼,看见座位上有女眷,便停留在十步以外的地方。

    林致远起身笑道:“龚兄客气,人在旅途难免有不应手的事儿,让个位置也没什么。”

    龚子涛背对着黛玉,可却正对着十八公主与林致远,他见这桌上有男有女,男子是英武打扮,女子都是未出阁的装束,说是一家子又不像,可不是兄弟姐妹这坐法就叫人生疑了

    两个公子将那戴着纱帽的小姐围在正中间,以这伙人的打扮,该不是什么强抢民女的劫匪,而且那位姑娘吃的还挺欢实,一点没有拘谨。龚子涛一低头,恰好与荣泽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龚子涛心中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人家客气将位置让了出来,自己还要这般怀疑?哪个劫匪出行还会拖家带口的,连个半大孩子都带着?

    龚子涛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半步,刚到外张桌子,就被林家的一名侍卫挡住身形。【叶*子】【悠*悠】龚子涛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反以为这户人家太过谨慎,礼数太大:“食鱼斋有道鱼皮酥油卷,算是在下答谢两位公子的仁厚。【]”

    龚子涛说完,定神瞅了瞅林致远,不敢确定的问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免贵姓丁,名圆山。”

    龚子涛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丁兄,我就说我看错了,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他?

    黛玉等人一起支楞起耳朵,万万别是碰见了个熟人才好

    林致远坦然笑道:“龚兄,难道世上还有与我神似之人?”

    龚子涛连说了三个“不”字,讪讪的笑道:“是我认错了,丁兄不知,我乃是神武十三年的举人,今科去参加京城会试,可惜未中,不过到见识了京城豪杰们的本事,在下看丁兄也是个读书人,想来听说过少年状元林致远的大名,”龚子涛打量了几眼,“丁兄与这位状元公在年纪上倒很是相似。”

    黛玉的心就这么一直悬着,她们此行脱离了送亲的大队人马,要是有个闪失,叫十八公主出了岔子,哥哥可担待不起。

    荀晟睿注意到黛玉的肩膀微微僵硬,忙岔开话题:“我等是金陵人士,到凉州访亲,京城里这位新状元也是听说过的,不过未曾有幸一睹真容。【叶*子】【悠*悠】”

    龚子涛察觉到荀晟睿明显不如丁圆山好说话,再看人家身上的宝剑,讷讷的说道:“既如此,龚某就不打搅众位用饭了,告辞,告辞”

    林致远见龚子涛走远,才笑与荀晟睿道:“温仲兄,这小子该是瞧出了点什么,不过不敢肯定罢了,好在你说话及时,要不然又是好一番纠缠。”

    荀晟睿一声冷笑:“圆山兄不必理会这种人,我瞧他穿的斯斯文文,但是眼睛却不老实。”

    林致远望向龚子涛的眼神里顿时多了一份冷意,“咱们也该走了,武昌的文人雅士不少,保不准就有参加今科殿试的人将我认出来。韩胜,”林致远叫了坐在邻桌的心腹,“去把账结算了,顺便带点特色菜肴给船上的艄公们。”

    韩胜应声而去,正往龚子涛那桌走的时候,一个明显喝多的青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下打圈儿的冲这边来,韩胜想也没想的就将手中长剑伸出去一挡,看似没什么力道,可那青年头一仰就摔在了地上,还是头先着地。

    “砰”的一声,磕在木板上好生的脆亮

    龚子涛一伙人忙围了上去,或是伸手去扶,或是灌水揉包,或是怒视韩胜这门凶神

    韩胜不过是用剑鞘轻轻一挡而已,实在是那人太弱,加上酒醉人昏,摔倒也在理。这酒鬼没什么大事,还知道自己揉着脑袋,坐在地上就开始胡言乱语,引得周遭人都往这边瞧,连一楼也听见了动静。

    “你们哪个是叫圆山的?呸你也配用这个名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爷爷叫你立改了名字”

    这几句骂的可真叫缺德,也真是找抽,人家叫什么,与和何干,就算是叫圆山,那也是父母爹娘给起的名字,凭什么你说改就改?

    韩胜右手执剑,拇指一弹,寒光出鞘,锋芒直指醉鬼。恐怕地上的小子再说一句,就有尸身分家之忧

    “壮士,壮士,别与这人一般见识,”龚子涛求情道,“他不过是个醉鬼,心中忧愤才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故意得罪丁兄的。”

    龚子涛见韩胜的剑意不但不减,反而更盛了几分,只好向远处的林致远求情道:“丁兄。”

    林致远沉着脸走到众人前,“龚兄,我们虽是萍水相逢,但也好礼相待,可这人委实可气,名称乃是父母所赐,怎容许外人肆意践踏?今日他若不说出原委,向我等赔礼致歉,哼,咱们只好衙门去见了”

    龚子涛慌得求道:“丁兄万不可这样做,这是我的同窗师弟,平日是温文尔雅,从不与人争吵,若是丁兄将他告上衙门,留下了案底,将来可怎样去参加会试?还望丁兄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这一回吧”

    周遭看热闹的人一见地上坐着的人,均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认得此人。

    醉鬼挣扎了几下,尚要爬起来不依不饶,龚子涛恨得扬起巴掌就甩在了他脸上,声音响亮亮。“你还没闹够吗?难道要叫全武昌城的人都知道你的糗事?知府大人就在三楼,你当初也说了愿赌服输,现在日日借酒装疯,可是读书日人所为?”

    “师兄,我不甘心不甘心”

    醉鬼抱着龚子涛就是大哭,颇有点孩子气。

    几个同桌好友纷纷劝言,林致远看着闹哄哄的样子,知道这是个烂摊子,自己摊上就该倒霉,也不说告辞的话,转身准备叫众人离去。

    龚子涛将师弟扶上了椅子,忙去寻林致远:“丁兄慢走,丁兄,今日之事实在是我等不是,不知丁兄可有闲暇”

    话音未落,三楼楼梯上传来一阵冷笑:“原来是这个废物在此哭闹,简直给我们读书人丢脸,知府大人听说有人在此闹事,怎么要叫差役将你们都拘了吗?”

    一红衫相公从楼梯上款款而下,摇着一柄与时节不相适宜的折扇,好生得意

    PS:等惊荷开会回来码二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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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逆

第二百五十章 愿赌不服输打擂台(二更)

    龚子涛面色不虞的瞧着来人。

    能上三楼的雅间多半非富即贵,一个小小的楼梯俨然成了泾渭分明的界限,上面的俯视,下面的仰视,尽管有些不情愿,可龚子涛还是必须承认,自己艳羡能登高台的人,他也想做这种人上人,龚子涛勉强笑了笑:“虞公子。”

    红衣相公将手中的纸扇一合,衣袂款款的步下台阶,“龚子涛,你师弟好生不识抬举,当日我们约定好,以诗会友,你师弟文墨不行,败给了我,知府大人作证,那就将约定好的画轴拿出来,也没什么,哪里想到他这样的小气。”

    龚子涛的师弟仗着酒劲儿嚷道:“呸!我要真是输给了你,绝不说二话,可恨你们耍赖,那根本就不是你做的诗,分明就是有人代写!凭什么要去我的东西?”

    红衣相公泛起讽刺的笑容,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林致远,说道:“这位兄台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可怜可怜......这醉鬼是个疯子,见人就狂吠,我若是兄台就直接拎着他的衣领去找知府大人。”

    林致远猜他说的“可怜”是指自己,不由得笑道:“不劳烦公子忧心,这人虽言语之间粗俗,可听着你等说话的意思,他倒是个爱画之人,丁某不才,一生酷爱书画,既是同道中人,哪有计较之礼?”

    龚子涛感激不尽,扶着师弟与林致远哽咽道:“多谢丁兄谅解。师弟,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龚子涛的师弟多半醒了酒,坐在椅子上也不吭声,只用发红的双眼瞪着红衣相公。

    “丁兄,我师弟真如你所说,将书画当成了自己的宝贝,他少年敏学,跟随我们的恩师学艺,专攻人物山水,两年前,他慕名去了江南,得一位老先生的赏识,那老先生将自己钟爱的一幅画送给了师弟,”龚子涛说话的工夫,二楼已经站满了人,三楼雅间的客人也纷纷探头来听,“师弟将之视若珍宝,等闲不叫人去看。”

    龚子涛苦笑的看着林致远,“不巧,那幅画的作者就叫圆山老人,和丁兄实乃同名。打我师弟回了武昌,慕名来赏画的不计其数,人人见了那双鲤戏莲都称赞不绝,不到半年的功夫,整个武昌人人都知道,我师弟得了件宝贝。后来......”他一指红衣相公,“这位虞公子举办了诗会,邀请了全武昌的才子举人,我师弟也是应邀之一。”

    林致远听到这里已经能明白个大概了......什么圆山老人,还不就是自己的一幅画闹的?那书呆子该是吃了人家的暗亏,一是心中不服气,二是舍不得东西,才有了今日的借酒装疯。

    想曹公曾言:石呆子为了几十把扇子能舍去一条命,林致远当时看了还觉得有些浮夸,现在看那书呆子的神情,可见真有几分的类似。

    红衣相公拔高声音打断道:“龚子涛,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我刻意设下个陷阱似的,你怎么不当着食鱼斋里所有的人说说,我当初出的是什么彩头?”

    那人环视了一下四周,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出的彩头是......虞家百年相传的《六旷天宫》孤本!”

    众人哗然。

    黛玉这个时候早就站在了林致远的身后,低声说道:“哥哥,《六旷天宫》不是早就失传了吗?如何在此地重现?”

    《六旷天宫》是六百年一位德高望重的道长所做,相传,读懂此书者能前占一百年,后算一百年,是本彻彻底底的奇书。

    林致远低声回道:“指不定是掘了哪位老先辈的坟给淘换出来的,这种事儿不足为奇。”

    龚子涛的师弟颤巍巍的举着手指道:“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根本没有《六旷天宫》,从头到尾都是骗我,就是想叫我将画轴拿出来。你们早就设计好,找了枪手来做诗,有本事......有本事,你现在和我比一比!”

    下面凑热闹的人就开始起哄,反正好戏不看白不看,“对,比一比!”“比身家,”“来个重彩头!”......

    此时,三楼上一人笑道:“虞公子,既然大家这么高兴,不如你就应下,也叫我提早看看你的近作!”

    红衣相公的初衷是想下来叫这帮穷鬼丢人,顺便在知府大人面前造造声势,好提升下次乡试成功的机会,哪成想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现在自己是骑虎难下。“知府大人......我,我身边也没带彩头啊!”

    林致远冷眼瞧去,刚刚上去的人悉数不少的都下来了,明白这位知府大人应该就是今日主角。

    武昌知府笑道:“这个容易,你身边的小厮不是都在楼下候着吗。唤他去将彩头拿来不就成了?只是不知道虞公子可打算还是要用《六旷天宫》?”

    红衣相公忙道:“自然是那幅双鲤戏莲图了,君子有成人之美......”

    武昌知府正要点头微笑,忽而听见人群中有一男子清越的声音,顺势去瞧。

    说话的人是知府等人在三楼雅间就已经关注的林致远。不怪人家注意,实在是他们这一行有点惹人眼。

    林致远笑眯眯的一拱手:“这位就是知府大人?晚辈姓丁,金陵人士,路遇贵宝地,特来尝尝闻名天下的武昌鱼,不知道知府大人所说的这个比试,可是人人都能参与?”

    “怎么?丁公子也相中圆山老人的画作了?”武昌知府上下的打量了眼前的年轻人,心中不以为然,该不会是听人家说画作值钱就想碰运气吧!

    武昌知府对林致远的好感顿然减消了不少。

    林致远笑着摇头:“自然不是,在下想赌的是虞公子家传的《六旷天宫》,不知道虞公子肯不肯?”

    要不是当着知府大人的面儿,红衣相公简直没一口唾沫啐在林致远脸上。好家伙,上来就要自己的家传宝贝,先不说这东西在自己老子那里,就算老爷子肯,他还不肯呢!空手套白狼......打得好主意。

    “当然,丁某也不白占这个便宜,虞公子若真能将《六旷天宫》拿出来做彩头......”林致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古玉,斜拎起来冲着日光,玉身如豆腐般细腻,通身的华彩,上面有双麒麟绞杀在一起,连细小的纹路都瞧得分明。

    红衣相公的眼睛都直了。

    林致远大笑:“怎么样?这个东西做我的赌注应该过得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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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水调歌头致远出招(三更)

    红衣相公吞了吞口水,不自在的说道:“你说东西过得去,谁知道行不行?那是个什么东西?一块破玉石而已,本公子家要多少有多少!谁稀罕你这玩意。”

    他虽尽量表现出不屑,但眼神出卖了自己。

    红衣相公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玉佩,尽管都是不屑似的白眼打量。

    林致远往前走了几步,叫众人看的更清楚,有识货的,也有不识货的,可大家对这个玉佩都是一个印象,漂亮!

    “这块叫麒麟古玉,相传是上古时代女娲补天时,所炼之石,早通灵性。全天下只有三块,一是在皇宫大内,一是在茜香国国君之手,另一块嘛......就是这个!”

    林致远一边斯斯文文的给众人介绍,一边暗道:可千万别有识货的,这玩意儿鬼才知道有几块,玉佩的确是叫麒麟玉,只少了个“古”字,女娲娘娘补天的时候,自己手里这东西说不定是只是个小泥球呢,还炼石......贾宝玉那个到能拿出来唬唬人,比他这个逼真,至少人家那块上面还有点字。

    武昌知府若有所思,沉声问道:“丁公子,不知能否借本官一瞧?”

    “这个自然。”

    知府身边的随役双手接过,交给了自家大人。

    武昌知府将古玉放在手里不断摩挲,急的红衣相公道:“大人,您见多识广。这玩意儿真是补天奇石?”

    “是不是奇石,本官不敢断定,不过数年前本官曾在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身边见识过,就佩在陛下的腰间,与这个......不无两样,按照丁公子所说,天下间竟有三块一模一样的。”

    武昌知府大赞道:“这玉身细腻油滑,看来是常常佩戴在身上,已经有了丝活气儿。”

    林致远真想好好的谢谢这位知府大人,眼见红衣相公是蠢蠢欲动,忙趁热打铁:“这玉并非祖上传承,而是晚辈走海运时,在当地的船夫手中看到的,当年晚辈在金陵,也有不少人想要以物易物,不过都被晚辈拒绝了,因为几年的时间,晚辈的生意是越做越火,心中以为,八成是此物显的灵验。”

    红衣相公狠了狠心,干脆......“好,我就与你赌《六旷天宫》,不过题目要由知府大人来出,方显公正!”

    场面大热,连街面上闲逛的人听说里面有文人斗诗,也进来凑热闹。

    掌柜的笑开了颜,这种好事往外推才是傻子,往日里嫌他们食鱼斋东西贵的人,这回闻到鲜味,就算只留下个好印象也是不错的。

    再说龚子涛的师弟,因为斗诗会重开,他忙找师兄帮忙,他们来吃酒的几人都是家境殷实,但突然拿出一样重宝出来相斗......却并不容易,况且,很少有人相信龚子涛的师弟能赢!

    师兄弟俩站在角落里商量彩头的事儿,急的是团团转,要不是龚子涛拦着,他师弟甚至想将自己的祖屋拿出来抵押。

    正愁眉不展之际,林家一位侍卫走了过来,“两位公子,这是我家主人吩咐交给你们的。”

    龚子涛莫名其妙的接过一个油纸包,是食鱼斋里包菜惯用的那种。圆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龚子涛小心的剥开外皮......竟然是一颗珍珠。

    这师兄弟俩不是没见过珍珠,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黑珍珠!油纸包包着的黑珍珠?龚子涛忙问:“丁公子是什么意思?”

    侍卫笑道:“用这颗珠子做彩头,与他,”侍卫一指红衣相公,“与他一斗,赢了,画轴归你们,输了......”侍卫摸了摸腰间的寒光宝器。

    龚子涛犹豫的看向师弟:“你看呢?”

    他师弟想也不想的抢过了珍珠,径直就往武昌知府那边去。

    ......

    而此刻,雪雁不解的问道:“姑娘,你干什么帮那个醉鬼?他对大爷如此的无礼,咱们该叫他吃点苦头才是!”

    黛玉冷笑道:“帮他?这种人才不值得我下心思,我不过是看那红衣人碍眼,哥哥的东西落在他手里,想来就叫人生厌,我是女儿身,不好出手夺回画轴,索性叫那个醉鬼做领头羊,再叫韩胜想办法弄回来。”

    两相权衡之下,黛玉只能如此。

    红衣相公家的小厮脚程很快,不多时就捧着书匣子,背着画筒跨进食鱼斋,他家主子急的两手直搓,一把拉住小厮:“老爷可知道了?”

    小厮忙不迭的点头:“大爷,老爷知道这事儿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叫小的先行一步,还再三嘱咐,让大爷一定稳稳的胜了。”

    红衣相公听老爷子没发火,先松了口气,而后亲自抱起书匣子递给武昌知府:“大人请阅目,这就是家传重宝《六旷天宫》,这是圆山老人的双鲤戏莲图。”

    知府大人再三检查,并没有大碍,又将林致远的古玉放在书匣子上,另一只手接过龚子涛师弟送过来的黑珍珠。知府高高的举起珍珠,与红衣相公道:“虞公子?以一敌二,你可想好了?”

    “大人放心,小人一向是信守承诺!”上眼仁一白,继而直勾勾的盯着龚子涛的师弟和林致远。

    武昌知府笑着将古玉、珍珠放好,笑道:“我刚刚就想好了题目,既然是在食鱼斋,定然与武昌鱼有关,便叫你们肆意做一首,题目要新,不能守旧,原先的都不好,今日你们要奋力一搏。余下之人若有兴致,也可即兴一首,被本官选中者,若未满二十,可到官学免费借读!”一席话立即博得了众读书人的很好感。林致远开始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在此地经营的如此之好。

    众人都在低头思索,唯有林致远面皮发红......并非是黔驴技穷在这里烦闷。恰恰相反,林致远一早想好了应答之诗词。那脸上不自然的红色完全是羞愧,因为抄袭的这词实在是后世的点睛之作!

    一炷香的功夫,人人奋笔疾书,只有林致远未有所动,韩胜有些着急,站在黛玉的身后低声道:“姑娘,大爷是不是没什么灵感,若不然,姑娘帮忙写一首,咱们先应应急。”

    “不忙......我相信我哥哥的实力。”

    黛玉的一句话听的韩胜是肃然起敬,更兼几分的惭愧,小姐就是小姐,什么时候都沉稳大气。

    直到香灰即将燃尽,林致远才提起笔,刷刷的几下,墨迹未干就的交给了支知府大人。

    武昌知府刚看完了些许,有的倒好,有的根本就是言辞不通,眉头就没松开过。直到看见了林致远这首......水调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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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如愿以偿奇书到手

    林致远的策论常叫其恩师沈先生拍案叫绝,一手青词也写的惊艳十分,关键是林致远极会抓人心,往往知道上位者的喜好。

    不过,一说到诗词方面,林致远就不得不汗颜,他确实比不上自己的妹妹黛玉,为此只好勤能补拙,在画技方面勤加练习了。这篇水调歌头在后世乃是大大有名的,林致远窃取来多少有些脸红,毕竟不是自己的嘛。

    武昌知府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林致远,叫红衣相公心里瘙痒,“大人,在下的拙作如何?”

    知府大人白了他一眼,“狗屁不通!”

    话音一落,众人就开始哄笑。

    这位知府大人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来到武昌为官也算是家里的荫蔽,得了个好位置,又因为此地有名满天下的第一楼,他心中也希冀效仿巴陵郡守滕子京,或是洪州牧使阎伯屿,因为修楼而名垂青史。

    若不然也不会月月耗巨资宴请宾朋。

    可惜......滕子京有个做文豪的挚友范仲淹帮衬,连阎伯屿也能碰上王勃那样的贵人,他呢,在武昌为官四载,一个正经的读书人都没碰上,遇见的都是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主儿,就像眼前这个虞公子!

    哼!仗着自己的老子有点家产就耀武扬威,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文采“不出众”!

    “大,大人,你,你怎么这样说!有失斯文,有失斯文!”红衣相公被气的够呛。

    虽说那文章是自己做的吧,但是往日里他虞公子不是没在知府大人面前露过脸,逢年过节,自家老爷子送的礼物难道还薄了不成?看在虞家的面子,知府就该判自己获胜。

    武昌知府将红衣相公的那张抽了出来,“前后不合辙押韵,言辞空洞,不知所云。这样的东西还敢拿出来显眼?赶紧将你上次找的枪手寻来,或许还能救你一救!”

    龚子涛的师弟从人群里挤进来,一把拽住红衣相公的袖子,怒道:“我就说你是别人代写,赶紧将我的画轴还来!”

    两个人起了争执,虞家的家仆见知府在此,并不敢上前来拉劝,红衣相公免不了挨了几脚。知府皱眉道:“你以为你这个就很好了?”他一指龚子涛的师弟,“你和他不过是半斤八两,还想着三年后去京城应考,我劝各位多多的用些心思才是。”

    知府大人顺势将手里的一张薄纸交给师爷,“你当着众人的面读一读,也叫他们心服口服!”

    师爷是从北面一直跟过来的,颇了解老爷的习性,大人是等闲夸不得人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师爷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文稿,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称赞之词是脱口而出:“妙啊!实在是妙!大人,这是何人所作?下官这些年的拙作越发该烧了。”

    龚子涛等人按耐不住,忙问:“师爷,你快读读,叫我们也长长见识。”

    师爷尴尬的笑笑,这才想起知府大人的话,忙朗声读道:

    “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长虹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中原殊。”

    寂静......是现在食鱼斋里唯一的“声音”,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反驳,更没有人喝彩。

    角落里一人鼓起轻轻的掌声,紧接着,两声,连锁反应似的,掌声越来越炽烈,完全盖过了街面上的热热闹闹。

    雪雁激动的拉着黛玉的手:“姑娘,你听,这就是大爷的诗!”

    “傻丫头,什么诗,那是词,水调歌头的曲牌名,”黛玉轻笑道,“跟着我这么久,难道还没学会?”

    雪雁贵鬼精灵似的说道:“那大爷相中的什么六宫啊,能到手了吧?”

    黛玉漾在唇边的笑意收了起来,转头与荀晟睿说道:“温二哥,咱们还是准备准备返程吧!”

    荀晟睿乍听黛玉的这一声“温二哥”,几乎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打了个晃神才应道:“极是。”连忙吩咐四名侍卫准备启程。

    黛玉的忧心不无道理,听那酒鬼的言语,就知道红衣男子性狡诈,并非善于之辈,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一行人在武昌举目无亲,真要是因为《六旷天宫》被有心人惦记上,绝不值得。

    显然,林致远也想到了这些,他笑问道:“知府大人,在下可算是侥幸胜了?”

    “公子且看众人评判即知,今日魁首乃是公子莫属。”武昌知府望向红衣相公,“想必虞公子也并无异议吧?”

    他要是敢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那个“狗屁不通”更胜一筹,估计明日连大门都不用出,直接被文人们的唾沫给淹死了。

    红衣相公一闭眼,咬紧牙关,闷声道:“当然,当然是丁公子为胜!”

    知府大人笑着将高几上的书匣子交给林致远,林致远也不客气,当着原主人的面,横着平抚,动作轻缓,像是要拂去上面的尘灰。匣子上有个铜鎏金的小锁头,刚知府大人检查的时候已经打开了,林致远不费吹灰之力轻轻一翻,盖子就掀开了。

    《六旷天宫》四个大字映入眼帘。林致远小心翼翼的将古书端起,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放到鼻尖前微微轻嗅。

    有人就奇怪,又不好露怯,只能低声问:“这位公子干什么呢?”

    “丁公子该是位书画高手,正鉴别书画真伪呢!你瞧他的动作......那假的做旧的书都一股子酸醋味儿,纸张的纹理也不细密,边角处爱起毛边。”

    另有年长者捻须指点道:“旧纸,色淡而匀,表旧里新,薄者不裂,厚者易碎,否则都为伪作。”

    这里面不乏与虞家有仇之人,便冷声嗤笑:“虞氏是靠挖祖宗坟发家的,就算将他们家族往上刨根究底一百年,也不会和《六旷天宫》扯上关系,谁知道是哪个坟堆里淘换出来的。”

    话语说越肆无忌惮,红衣相公不是聋子,自然将众人的话听在耳中,他正要发火,猛见人群中一熟悉的身影向自己摇头,不是自家老爷子还能是谁!

    虞家老祖冲红衣相公指了指装书的匣子,红衣相公心中了然,笑道:“在下平生最敬佩少年英雄,丁兄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文采,此书当属丁兄。”

    林致远内力了得,一早就发现了红衣相公和别人之间的互动,于是笑着将《六旷天宫》取了出来,又将匣子交给红衣相公:“在下只取一物即可,这匣子......还请虞公子收回!”

    慌得红衣相公忙摆手:“只曾听过买椟还珠的典故,丁公子这是作何?在下既然愿赌服输,书匣子理应一并奉送。”

    虞公子的行为极其反常,越是想掩盖,就越是容易出错。

    林致远果断的摇头:“虞公子还是收好,也许公子并不知道,你家这个匣子大有来头,不但是百年金丝楠木铸造,更是在醉酒梨香中浸泡了数月之久......如此贵重,在下又怎敢收取?”

    在场都是读书人,少有林致远这样精通奇淫巧术,所以听了他的话并无人知道这醉酒梨香是个什么东西。当中有敏而好学的如龚子涛便问道:“丁兄,什么是醉酒梨香?”

    林致远当然不会明说,得了虞家的东西已经叫人家“心疼不已”,难道还要火上浇油?

    “这个嘛......龚兄可向虞公子请教一二,我想他的回答远比在下要精要的多。”林致远朝武昌知府一拱手:“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与大人和各位告别了。”

    “这是做什么?我们武昌难得有丁公子这样的俊杰来此,本官要好好的款待一二,这样吧,你们就在驿馆歇下,等明日......”知府大人正要说话,林致远几步上前附到其耳边,嘀嘀咕咕的叫人听不清。

    就见知府大人面色一惊,继而忙道:“既如此,丁公子且速行,待来日返乡时路遇我们武昌,下官定当准备薄酒三杯。”

    大多数人都主意到,知府的称呼不对劲儿,当着这位丁公子的面儿,叫的不是“本官”,而是“下官”......大家看林致远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这不会是位皇亲国戚吧!要不然怎么年纪如此的小?

    龚子涛的师弟在知府大人的主持下也拿回了画轴,等林家一行人下楼的时候,龚子涛拉住了林致远:“林兄,多谢你的珠子,要不然,我师弟是难能达成心愿的!”

    林致远托着黑珍珠发愣:“这是?”

    “这不是你命你家仆人送来的?”龚子涛笑道,“要不然我们拿什么做彩头赢下此局?你看我师弟,多高兴,简直像个孩子似的,他是真爱那幅画,也不知这画将来是福是祸?再有几个虞公子这样的人,我师弟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致远朝后方望去,龚子涛的师弟又哭又笑,抱着画轴涕泪涟涟,频频拿脏衣袖去擦拭画轴。这等境界,真是……

    “真是个呆子!”黛玉轻道,“咱们就不该帮他,原指望他能善待哥哥的东西,现在一看,还不叫那个坏蛋留着呢!”

    林致远走到车马边时恰巧听见了黛玉的话,气的直笑:“又在浑说,有人欣赏哥哥的东西难道不好?”

    黛玉撒娇道:“我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嘛。哥哥,我们这就起程?”

    林致远仰望天空,长叹:“是,咱们……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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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十字坡遇袭有人帮

    第二百五十三章十字坡遇袭有人帮(二更)

    车马再往前行,就出了武昌最热闹的大街,这是到码头的必经之地,断无绕路的可能。【]

    韩胜一路上快马疾驰,在林致远等人即将出街口的时候拦住了众人。

    “大爷,已经探看清楚了,一共是三十人,其中大半是乌合之众,有两名高手,粗略来看,与我不相上下,就在前方的十字坡。大爷咱们出不出手?”

    林致远推测出虞家人不会善罢甘休,刚才人群中那个老者应该就是红衣相公的父亲或叔伯,他们将《六旷天宫》输给自己,又看自己这行人并非本地,打这种夺宝杀人的勾当也正常。

    荀晟睿问道:“林兄,咱们带着林姑娘和公主,多有不便,要是和他们硬碰,虽然不会出大问题,可就怕惊吓了女眷们,况且还有两个孩子”

    “已经晚了,”林致远沉着脸说道,“现在想回去找武昌知府求援已经不大可能,我猜,咱们的后路已经被虞家人给堵上,前方又设下了埋伏一场厮杀在所难免。不过,晟睿兄不必担心,我在酒楼上时就已经命侍卫回船上报信,他们会在前方接应。”

    林致远掏出怀中的一块西洋表,瞧了瞧时辰,“他是三刻钟之前走的,这个时候也应该领着人往这边赶了。”

    “大爷”林家一名侍卫从后追上,“酒楼上的那人领着二十家将跟上来了,距咱们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前有狼,后有虎

    就是不知道这狼是不是饿狼,虎是不是猛虎

    若只占一方,林致远便会率领众人从薄弱处突围;若两者均占,林致远并不惧怕与其硬碰硬。【]

    “晟睿兄,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不过放心,听韩胜说,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我们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行,我来对付那两个好手,余下的虾兵蟹将可就劳烦你了。”

    荀晟睿笑着摸腰间的青冥:“自打林兄送了我此剑,便一直无用武之地,如今可要那他们开祭了”

    用青冥对付小喽啰们,还真是有些可惜。林致远便道:“有时候,小角色难缠,晟睿兄不必与他们手下留情。”他又叫住了韩胜,“你亲自去给姑娘驾车,姑娘们和少爷要是有了万一”

    韩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大爷放心,绝不会有万一。只是,公主那辆马车怎么办?”

    林致远没有回答,而是策马到了第二辆车前,隔着帘子低声道:“公主殿下”

    少女的声音极为甜美,乖巧的应道:“林大人。”

    “殿下,前面遇到了点状况,可能会有短暂的打斗,不过请公主放心,卑职一定全力护住公主的周全,不会叫公主有丁点伤害。也请嬷嬷照料好公主殿下。”林致远隐约听说皇上派给十八公主的这位和亲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先前跟着先帝的宠妃冷氏,后来皇帝继位,也一直重用生母身边的这些得力干将。老嬷嬷能不嫌弃背井离乡,这已经是给了皇帝天大的面子,若不然,这些老人都是奉了已逝冷太后的遗愿,由皇上出资供奉的。

    少女轻笑道:“林大人可万莫吓唬嬷嬷,嬷嬷的眼睛已经瞪起来了。咱们到码头尚有多少时候?”

    “一路通途,也就不到半柱香的时辰。咱们可就要加快脚程了请公主和嬷嬷坐稳”林致远吩咐了驾车的长随,马鞭子一甩,两匹红鬃马嘶鸣了一声,先行踏了出去。

    几丈之外之外就是十字坡,此刻连只鸟的叫声都没有,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沉肃杀,林致远就奇道:“韩胜,你说的可是这里?”

    韩胜也闹不明白了,刚刚自己探访过了,是这里没错啊?可是那些乌合之众不该瞬间成为强中好手啊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大爷,等我再去打探打探”

    韩胜翻身下马,一个腾空,人就从地面上消失了,再看树梢上,韩胜正在极目远眺,脸色凝重。

    “大爷,我瞧了,百丈开外的高岗上躺着几十条尸身,穿着打扮都是这伙人,要不要到近处看?”

    林致远诧异的看向荀晟睿:“这是谁做的?”

    荀晟睿也好奇,便道:“是不是林兄的护卫?咱们派去的人也应该到了。”

    韩胜忙否认到:“不会,刚才我瞧见咱们的人了,正往这个方向来,和尸身的位置相距甚远。”

    林致远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费力就得到的好处,帮自己的人一定不是单独行动,在韩胜一个往返的工夫就能将人悉数斩尽,少说也要三人以上。

    那么这些人是偶然路过发生了冲突?还是真心帮自己?

    林致远更愿意相信前者,因为他对自己还比较有信心,要是这帮忙的人暗中追踪自己许久,林致远不会没有丁点察觉。

    林致远嘱咐道:“一会儿咱们的人来了,找一个稳妥的去刚刚的地方探看探看,记住,遇着高手不要强拼,先回来报信。”

    说话间,两拨人马均已到齐。

    林致远的手下先到,摆开阵势,随时迎敌。十来人藏身在两侧的参天巨树上,这个地方原是虞家人设伏的位置,现在一切相反……四名弓箭手背着几十石的大弓随时待命,锋利的箭头直指来者

    一阵尘土飞扬,红衣相公连袍子都没来得及换,坐在赤兔宝马上冷笑道:“丁圆山?是这个名字吧?我劝你赶紧将书交出来,若不然……等到我们用强迫,就不好办了吧?”说完,红衣相公身边的一个家丁就奔到林致远身边,气焰嚣张的命林致远掏书。

    半空中划过一阵尖锐的撕裂声,羽翎长箭“扑哧”一声扎进那家丁的大腿,离膝盖只偏离了几寸。不知道该夸弓箭手手下留情,还是他福大命大,至少将来不会成为跛子。

    红衣相公指着书就破口大骂,林致远笑道:“虞公子不会还以为树梢上站着的是你的人马吧?放心吧,早就给你换了。”林致远一亮手,林家的好男儿们个个精神抖擞的显了身,只能主人家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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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擒贼先擒王巧脱身

    此番跟着林致远出行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不敢说以一敌百,不过几十个毛贼并不放在心上。

    林致远身边有两种人,一种是正正经经的看家护院,二十七八的年纪,身强体壮,他们多半被留在了京城看守莲花胡同,还有一种人,是真正的练家子,因为倦怠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才心甘情愿在林家做个供奉。

    林致远对这种人向来很敬重。此番幽州之行,多半是这种武艺高强之人。

    树梢上的人在林致远的命令下,并没有刻意遮掩身姿,反而示威似的将手中的弓弩上抬,手指发力......

    满弓!随时准备攻击。

    虞公子身边不乏高明的人,这些人见丁圆山身边忽然冒出了这么多手下,而且虞家一早准备好的伏击点也被曝光,那些人更是不知去向,心中已然有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再看这些人的功夫底子......会拉满弓并不为奇,可重要的是,这些人能一直保持满弓的状态,这得需要多大的臂力啊!

    两方人马陷进了僵局,林致远知道拖得越久,对方驰援的机会就越多,心下一狠,上扬的手准备下落,号令弓箭手射击。

    就在这个时候,虞家人群中传来疾呼声:“公子且慢!”

    虞公子忙闪身去迎,是刚刚在食鱼斋里冲他打眼色的那个老者。

    “丁公子,犬子年轻不懂事,还望丁公子不要怪罪!”老者转身与手下喝道,“快收拾了兵器,难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三脚猫,也敢在丁公子面前张狂吗?”

    老者的这句话无疑是个很好的台阶,虞家的人早就被林致远震慑住了,就算是卖身契掌握在虞公子的手里,可他们也没必要豁出去这条命吧!以前跟着虞公子小打小闹的为祸乡里也就罢了,反正有那个纨绔子弟为他们打头阵,可现在碰上了硬茬子,再跟着胡闹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虞家老爷子但见手下人匆匆放下兵器,笑与林致远道:“丁公子的文采出众,我们输得是心服口服,只是那本《六旷天宫》确实是祖传珍宝,若是在我等手中遗失不说愧对先祖先烈,就是族中老小问起,我父子二人也是难逃其咎。”

    荀晟睿冷笑道:“若不是你儿子贪图我兄弟手中的古玉,这书自然还在你们家中好生的呆着,正所谓贪婪者必备贪婪所害,你们输了,难道还不想承担后果吗?”

    虞家老爷子笑道:“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什么与你且无大碍,将来我们也不会再见!”

    “未必吧!”虞家老爷子说道:“我们虞家在武昌经营百年,人脉广络,两位公子何不卖一个人情与老夫,将来再相见,或是求到老夫身上,老夫定然尽心竭力。”

    林致远往前走了几步,脱离了林家大部队,又离着虞家的人马尚有一段距离,“老先生......敢问老先生可知道《六旷天宫》的秘密?”

    虞公子见林致远手无寸铁,又往前移了几步,以为有机可乘,右手便在身后一扬,摆了个攻击的手势,打算来个“擒贼先擒王”。他爹仿佛身后有眼睛似的,狠狠的打断了虞公子的精心布局。

    虞家老爷子掩饰似的笑道:“丁公子说笑了,老朽若是钻研出了《六旷天宫》的辛秘,我们虞家就不会只蜗居在小小的武昌,实不相瞒,历代家主有命,除去族长可在即位之时一观这奇书,家中人是不得擅自翻阅的,犬子瞒着我将此书宣扬出来,又瞒着我用它来当赌注的彩头,唉,实在是家门不幸!”

    说完,老泪横流,颇有肝肠寸断的意思。

    虞公子很会配合,忙跪在地上,抱着老爷子的大腿哭着恳求原谅。

    看来,虞家是见硬的不行,就来点软的?

    可惜......林致远根本没打算将书还回去。

    他笑道:“老先生,在下这里有个折中的办法,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虞家老爷子忙擦干眼泪,“公子请讲!”

    “在下早就听说过《六旷天宫》的美名,一直以为此书乃是千古奇谜,今生难再相见。不成想丁某有缘,在武昌获此至宝。不过,听老先生的意思,这东西在下若收了,先生一族将饮恨终生,实非在下所愿。不如这样......在下先将此书带回去誊抄一份,一个月便将此物原封不动的归还。何如?”

    虞家老爷子沉默了,红衣相公大怒,冲着林致远喊道:“卑鄙小人,你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与强盗何异?说是一个月就归还,可谁知道你是什么人,家在何处?若是卷了书就逃逸,我们又能奈何?”

    林致远轻笑道:“原来虞公子是在担心这个?容易容易!”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林致远突然一晃,如鬼魅般游移到了虞家人面前,当着老者的面儿,一个反勾手,跪在地上的红衣相公就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挂在了林致远的右臂上。

    身形快的叫人惊叹,连荀晟睿都不曾见过这样步法,真可谓是休迅飞凫,飘忽若魅。

    荀晟睿早年跟随名师修习内力,后来恩师将一门独传轻功步法教给自己,当时恩师说过,轻功是借助反弹之力向上窜纵,并以娴熟的技巧以减轻落地时的重击,其实就是一种纵身之术。轻功至上乘者,配合了一定的提气技巧,跑的更快,跳得更高,更远,那些所谓的“踏雪无痕”“陆地飞腾”“草上飞”大抵是这个道理。

    可荀晟睿见林致远的身法,分明与常人不同。

    林致远似乎是......腾空驭气飞行,两足踏空行走如履平地,神态飘忽似凌虚而行。

    荀晟睿心中大骇,这真的皇上眼里的那个状元郎吗?荀晟睿知道林致远会武功,可是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是这般不同凡响。

    虞家老爷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儿子就已经被林致远扯到了百步之遥。他忙喊:“公子手下留情。”

    这回是真的心慌了,显然儿子要比《六旷天宫》重要的多。

    “公子要书,尽管拿去,老朽就这么一根独苗,还请公子手下留情,你要什么且尽管提,老朽一定全力以赴。”

    林致远大笑:“老先生莫急,丁某可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匪患,不过是觉着令公子的忧心在理,一个月后还书,你等不放心也是常理。不过我们南下的时间不能耽误,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将令公子带在身边,一个月后定将其安然送返!”

    虞家老爷子浑身直哆嗦,这哪里是“良计”?分明就是想挟持自己的儿子作为质子。

    待他又要求饶,林致远脸色一变,不复刚刚的温善:“我劝老先生还是接受这个意见,这样你们也放心,我等也安心,人,我是一定会带走的,只要令公子听话,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林致远弯身手中的质子笑道,“是不是啊?虞公子?”

    虞公子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这煞星用了招式,他只觉得那人钩住自己脖子的手像是充满了寒气一般,叫自己浑身僵硬。虞公子明白,这定然是某种厉害的内力,他这种小虾米根本不是对手,自己要不应,别说他自身难保,就连老爷子也有性命之忧。

    这位虞公子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这个时候该保住父亲,便道:“父亲,我愿意与这位公子同去,放心吧,一个月之后,我会平安回来的。”

    林致远笑答:“这就对了,如此解决之法,叫咱们皆大欢喜!”

    林致远叫荀晟睿带着两辆车马先行,韩胜与弓箭手断后,自己拎着虞公子紧随。

    虞家老爷子满脸颓势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消失在眼前,良久才苦笑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爷,咱们赶紧追吧!”

    老爷子叹气的摇头:“咱们没那个本事,要是叫人家知道了,说不定少爷还会有危险,只盼着那个书生能信守承诺,不难为俊儿才好......”

    ......

    码头上,林家暂留之人频频眺望,一见远处尘土飞扬,就知道是自家大爷回来了,忙吩咐艄公:“快,快起锚,随时启程。”

    风帆早就扬起,只等林家的这一句话,众伙计忙将踏板架牢固,刚摆弄好,林家的大部人马已经到齐。林致远翻身下马,先将挂在马背上的虞公子抛给韩胜:“看好了!”而后忙去接应黛玉、荣泽等人。

    林致远抱着荣泽,黛玉前者雪琪,十八公主被老嬷嬷扶着,众人匆匆上了船,待踏板一撤,船已经离了武昌岸口。

    甲板上,林致远与荀晟睿说道:“虞家的人应该没追上来,不过,十字坡到底是什么人杀死了伏击之人,咱们到底没弄清楚。”

    因为不明白,所以前途充满了未知,这是林致远和荀晟睿都不愿意看到的,荀晟睿低声道:“按照行程来看,和亲的大部队该在明日抵达武昌,咱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候一侯?与他们会合以后再行?”

    林致远也明白单打独斗的坏处,可是......“皇上叫咱们微服出巡,就是要见识见识几位皇子们在西南的‘用心’,现在还没到三皇子的辖地就暴露了身份,这样做有违圣意。好在我们船上的干粮充裕,至此不再停船靠岸,一路往下,直至荆州!”

    PS;《六旷天宫》是书中的重要道具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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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介绍:
一个是林家仙姝,一个是再生儿郎,本无牵连的两人却成了相依为命的兄妹。
贾府家大业大,但人心难测:林宅人单力孤,却兄妹齐心。
看似盛世太平,难掩暗潮汹涌,官场勾心斗角,园中彼此算计。
且看林家俊俏少年,如何带领妹妹走上寻找幸福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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