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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雨惊荷     红楼夜话txt下载     红楼夜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刚抵荆州暴露真身(上)

    荆州是西南重镇,也算是西南最富庶的地域之一,这里离凉州尚有三日的行程,与幽州就更远了,不过正因为羌夷人很难打到这里,荆州就成了西南与中原的中转地,天南海北的货物涌到这里,又因为这里地处东西贯南北的交通要塞,历来均为兵家必争之地。

    数次的毁灭,数次的重建,叫荆州的百姓们崇武尚侠,几乎人人会点功夫,游侠儿甚多。

    荆州知府姓卢,为官二十七载,正儿八经的官场老手,最难得的是,这卢知府是从一个小小的九品主簿干起,二十多年的功夫熬到从四品的知府,不得不说其官运喜人。要知道,很多小吏一辈子也未能往上抬一抬。

    卢知府干了大半辈子,几乎都在西南打转儿,其中停留在荆州的时间最长,前任荆州知府迁升时,特地向朝廷推举了他,卢知府在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四年,再过二载就该进京复职,或是留守本地,或是升迁另谋高就。

    不过这些向来不是卢知府担心的事儿,自他五年前攀上了三皇子这棵大树,卢知府就知道,自己将来的路会越走越宽,说不定还有登朝堂的希望。

    这是一个外表慈善,但是心机了得的人物。几年的养尊处优叫卢知府越加舍不得眼前的荣华富贵,明知道与皇子结交是皇上的大忌,但是为了前程,他只能舍命一搏。

    况且,卢知府认定了太子的人选当是三皇子。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然而打头年皇后娘娘诞下皇嗣,三皇子一脉就开始隐隐有了波动,两个月的功夫,已经有三批人马先后到了荆州,这些人都是三皇子身边的得力干将,为的就是监察西南诸官的心向。

    这不,昨日刚送走了一拨人马去凉州,卢知府躺在花房里的矮榻上,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的正捶着腿,他手中拿了把名贵异常的紫砂,阵阵茶香从里面溢出。

    荆州同知立在一侧,见昔日的同僚如今这般享受生活,心中总有郁气,但人家现在高升,同知在人家手下卖命,只能蛰伏着做人。

    “大人,据消息来传,幽州知府的船队今日该到了武昌,您看,咱们是不是要派人在路上迎一迎?”

    卢知府挥退了丫环,起身随意披上了搭在椅子上的薄衫,“迎什么?不过是个黄口小儿,值得咱们这样兴师动众?哼,要我说,陛下就是太宠溺这些小书生了,不到弱冠之年,凭什么就做了从四品的翰林?更得寸进尺的跑到幽州!想我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协助西南大军击退多少次蛮夷的入侵,才能升为现在的知府一职,凭他人世不通就想横插一脚,做梦!”

    卢知府对皇上的新任命是要多不满就有多不满。

    一样是朝廷命官,一样为皇上效力,怎么就分出了三六九等?哦,一个小子,上来就硬押自己一头。幽州知府和荆州知府……听起来都一样,可这里面的讲究就大了。

    天朝历代皇帝为繁茂边疆,扩充兵力,常会安置移民到幽州定居,百年间,幽州人口到达了十五万之众,而荆州也不过六万余。加上幽州适宜农物生长,尽管羌夷人频频来犯,可是大家还是舍不得眼前的家园。

    卢知府也不是没打过幽州的主意,然而他托人在三皇子面前求了几次,都无疾而终。此番林致远出任,卢知府是最嫉妒的。

    同知踌躇道:“大人,咱们这样做不好吧?郑将军可是交代了,一定要招待好这位小林大人,他在皇上面前非常得宠,连三皇子都要卖几分的薄面,要是这样的人投诚到皇子的帐下,将来的大业就能多分把握。”

    “把握?”卢知府冷哼道,“不是我数落郑大人,他也不瞧瞧,这次跟着来的人是谁?那是皇后的亲兄弟,皇上早就将荀、林两家绑在了一块儿,咱们费多大的心思都是无用的。”

    同知吓得求道:“大人,小心隔墙有耳!这样的话可不能叫三皇子听见,万一……”

    “会有什么万一?天高皇帝远,三皇子就算是耳目再多,难道还能插进我的知府衙门里?还是说……”卢知府下意识的去瞧同知,“还是说,你能给我泄密?”

    同知强忍着羞耻,低声道:“下官对大人的忠心青天可鉴。”

    卢知府大笑:“这就是了,你放心,跟着我,将来有你的大好前程在,你不是一直想往上升一升吗?正好此番江陵知县的任期已到,你便顺势接管了吧!”

    卢知府的用人之道就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他没读过什么书,起点就比一般人低,能做到这个位置完全是靠日积月累的经验,这种官场老吏也是最难应付的。

    二人正谈着此番西南的变局,忽有府衙的差役进来送信。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枚小小的鹰印,卢知府忙抽出来翻看,面色凝重。

    “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卢知府将信原封不动的塞进牛皮封套里,而后收在袖筒中,“三皇子的人马探知,新任幽州知府并不在和亲的大部队里。”

    同知惊呼一声:“不在?这个小林大人好大的胆子,擅离职守,莫非他真的不怕皇上的责难?”

    “人家未必就是擅离职守,三皇子的意思,可能这位小林大人是奉皇上的命令微服出巡的,武昌是大皇子的地界儿,这种事儿咱们心里清楚,皇上心里也该明白……和亲的大部队已经到了武昌,这就说明,小林大人至少已经出了那里往荆州来了,咱们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千万不能叫此人抓住把柄。”卢知府吩咐道,“你现在速去码头,嘱咐码头上的焦老大,让他密切关注来往的船只,看哪些是生人,哪些带着女眷?”

    同知一脑门的冷汗都下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他们不会还带着公主殿下随行吧?前面可就羌夷人的地盘了,为了此次和亲,羌夷大皇子和八皇子几乎没兵戎相见,要是那边的大皇子平派人来截杀和亲队伍,就算没咱们的事儿,也要被皇上治一个保护不周的罪名。”

    羌夷人的皇族很有意思,生出的公主都不得宠爱,幼年的时候就送到专门的处所进行训练,长得漂亮的将来多半会成为某位将军的妻室,甚至会送去与周边的小部族进行结亲,笼络对方。还有一些公主,生来就要承受一般女子难以承受的苦痛,这些女孩们日夜训练拳脚功夫,成为羌夷皇族在黑暗中的影子。她们没有享受过公主的待遇,她们生来就是为了保护未来储君而存在的。

    此番与天朝和亲,是八皇子一力主张下的结果,他将自己嫡亲的胞妹送去京城,就是为了缓和与天朝之间的矛盾,更是为了打击羌夷大皇子的实力,收买人心。

    叫人意想不到的是,天朝不但接纳了羌夷人的条件,还要将十八公主嫁给皇子为妻。尽管八皇子已经有了正妻,但这丝毫不妨碍公主成为自己的王妃,女人嘛,只要不叫她生出孩子,一切都好办。

    但是,不要以为有了和亲,羌夷人就会停止对幽州的骚扰,相反,大皇子柯木智是最反对和亲的,甚至为了激怒天朝的,常率兵攻打边界地区。羌夷皇族内部的矛盾越演越烈。

    十八公主救了柯木智的事儿少有人知道,同时,除了这位大皇子,也没几个人见识过真正的天朝公主是什么样子……

    正因为两位掌权皇子之间的罅隙,所以林致远这一行,不能不说是危险重重。

    卢知府命人火速去码头看守,见到有生人的船只就速来回禀。可是荆州的流动人口太多,码头上每日都有七八十条船只往来,要么是卸货,要么是靠岸补给,停留的时间短而又短。焦老大作为荆州码头最大的船帮老大,也没资格去挨个船只搜检不是?再说,真的冲撞了贵人,他还要给卢知府背黑锅。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忽有手下来禀报,说是刚刚靠岸的船只中有一艘甚为奇怪,两层的大船,甲板上有十几个练家子。焦老大速派人去打探,不多时,消息就传回来了,那伙人并没走远,而是在码头附近一处茶寮里歇脚。

    码头本就是整个荆州城里最乱的地方,而茶寮可以称得上是散布小道消息最快的地方,只要你想打听什么,根本不用进城,只消给那茶寮老板点好处,想知道什么辛秘,人家一准儿全都告诉你!

    焦老大叫道:“坏了,赶紧叫上兄弟去给知府大人送信,我等先带着人手去探看探看。”

    焦老大是卢知府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卢知府算得上是忠心耿耿,知道大人要寻的这伙人可能至关重要,也不敢多啰嗦,起身就要亲自去探看。

    刚到正门,就见手下急匆匆的往里进,“慌什么!”

    小喽啰急道:“老大,不好了,二当家的被人给折断了胳膊,如今人还在那伙人的手里。”

    “什么?谁吃了雄心豹子胆?难道连我们沙河帮的人也敢碰?”焦老大几年没碰见这样的硬茬子了,喝道:“与我前方带路,我倒要瞧瞧,什么人这样不知好歹!”

    荆州城内,眼见一场风波就要凭空升起……

    PS;小荷明天开始上课,校长要来听课,下午在家备课~唉,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更新!小荷尽量啊!!大家表拍我!大封推还有欠债没还完,小荷下周多多的更新!囧~~⊙﹏⊙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刚抵荆州暴露真身(下)

    待焦老大等人赶到码头的时候,骚乱已经结束,“二当家的在什么地方?”

    报信的小喽啰一指:“老大,就是那边的茶寮!打头的是个书生,身边的侍从都厉害着呢!”焦老大的脚步就是一顿,扭头问道:“茶寮?”

    “是,就是孙四娘家开的,二当家他们动手的时候,孙四娘还拦着呢!这个下作的小娼妇,当初要不是老大你护着她家爷们,孙四娘早就成了寡妇了,现在倒好,吃里扒外的家伙,就知道护着那几个小白脸。”小喽啰见焦老大面色不善,越加煽风点火,还妄想不动声色的将祸水引向孙四娘。

    焦老大果然中计,气哼哼的骂道:“这个孙婆娘,看来咱们沙河帮是该给她点颜色瞧瞧!走!”呼呼啦啦就是三四十号的人马。

    荆州码头靠岸的地方有一溜儿茶棚,专门给过路的脚夫们歇息,茶钱很便宜,一个铜钱儿能喝上两大海碗的水。茶叶是莫要奢望的,顶多给你点“满天星”。

    满天星是京城人的叫法,荆州本没这个说道,十几年前有位贩卖茶叶的京商来此地,见好多茶商都将碎末子扔掉,便大规模低价收购,卖给码头上的茶寮,借此发了笔小财。大家有样学样,于是满天星便就此成名,近来,茶叶铺子的小伙计们常偷偷用茶叶末子换零花钱,所以一些好茶叶便流传了出来。

    二十来家小茶寮,其中鼎鼎有名的就是孙四娘家的这一间。

    其一是因为孙四娘相貌不俗,有几分的泼辣劲儿,叫人看在心里痒痒的。二是因为孙四娘家的茶寮偶尔能见到茉莉、普洱、乌龙这样的高碎。价格时高时低端看四娘的心情。

    初时,还有其他茶寮老板笑话孙四娘呆傻,将这么好的高碎低价卖出去,还看心情......简直是傻子,可后来事实证明,孙四娘家的生意是越来越火爆。

    人们贪小便宜的心里是扎在骨子里的。

    焦老大要去的这间茶寮不巧就是林致远等人落脚的地方,好在,今儿他们只简易出行,可没领着一干女眷,只林致远、荀晟睿并四个家仆而已。

    等焦老大一脸怒气冲进茶寮的时候,身后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愣住了。

    二当家的哪里被人折断手臂?

    人不是好端端的坐着吗?

    “老二!”焦老大一声立喝,吓得正请林致远看手相的二当家一哆嗦。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来者:“老,老大!”

    焦老大噌的一个箭步,拉起二当家的手:“你的胳膊折了?”

    “没有,不过是林公子和我开的一个玩笑,”二当家的兴奋的向焦老大介绍道:“老大,这位是林公子,精通......精通什么来着?”二当家的是个粗人,没记住林致远那几句咬文嚼字,忙扭身回问。

    林致远谦虚的笑道:“不算精通,不过对天演周易略通一二。”

    二当家的一拍大腿,“就是这个周易。老大,林公子算命比咱们荆州城里的那个瞎子还厉害,刚刚他就说我新得贵子,不出半个月,我们家还能有位千金降生。大哥,你说这准不准?”

    焦老大不屑的说道:“你是我们沙河帮的二当家的,只消稍微打听一下就可知,一个月前你给你儿子办的满月酒有多大的场面!这叫什么神算,我看就是蒙事!”

    林致远不怒反笑:“看来,这位兄台是不信我的本事?”林致远刚说完,不待众人应过神来,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指头就搭在了焦老大的脉搏上,速度之快,叫人惊叹。

    焦老大猛感一阵暖气如体,舒服的叫人直想打瞌睡,被林致远号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干什么?”

    想使劲儿往回拽!可是,自己的手脖子纹丝不动。

    汗就冒下来了。焦老大横行荆州数十载,靠的是敢杀敢拼的凶狠,更是一身硬功夫。焦老大不敢说在荆州城里没有敌手,但是数得上名字的帮派老大,皆要对自己甘拜下风。

    这个小白脸什么来历?如此厉害!

    “兄台!”林致远终于松开了焦老大的手,沉声道:“在下算卦与常人不同,是要先看脉象,再看前程。刚才为兄台号脉,发现兄台经脉中有一股迂回之力,有封塞阴蹻脉的危险。兄台是否在最近倍感晕眩?每每一发内力时便下肢无力,眼前昏黑?”

    焦老大开始有点相信二当家的话了,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不错,是像你所说。不过,大夫也明告诉我了,这不过是近来体虚的缘故,只消好生的调养......”

    林致远大笑,“兄台要是信了那些庸医的话,为何还大老远的去天刹寺求取辟邪符?”

    二当家等人不明所以,依着林致远的话就奇怪的看向焦老大,打量了个彻底,也没见什么辟邪符啊?二当家的问道:“林公子,你说什么呢?”

    林致远一指焦老大的衣领口,示意众人瞧:“天刹寺的辟邪符要求信者将其缝系在袖口处,人身上的汗渍与里面的黄符纸一交融,顿时起到庇护作用。天刹寺在金陵,与荆州距离可不算近呦!兄台要不是害怕自己被邪魔缠身,怎么会大老远亲自去金陵求符?”

    二当家见焦老大不说话,就知道林致远说的有七八分准,心里先是一喜,而后面色凝重的说道:“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要是身子不适,告诉我等就是,干嘛要硬挺着?”

    焦老大不理会二当家的“关怀”,而是真诚问林致远:“公子,我这病到底是什么?能否赐教?”

    林致远手指头轻轻摸着茶盅的边缘,焦老大忙喊:“孙四娘,赶紧上你们这儿最好的香茶!”

    孙四娘一直呆在旁边看热闹,她还以为自己刚刚帮忙的那个小书生要招来大麻烦呢,没想到人家定力好着呢,反倒是横行乡里的焦老大一头是汗。孙四娘贪财的笑道:“大当家的,我们这儿的一等好茶叫美人香,可是要十两银子一杯呢!”

    刚给焦老大开路的小喽啰“呸”了一声,骂道:“你当是喝人血呢?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孙四娘嗤笑道:“你一个小屁孩儿,见过什么世面?我这美人香可是荆州城里最好的香茗,你要是不知道,少在这里给我装蒜。”

    焦老大全不在焉的挥退了孙四娘,管她是什么美人香还是别的,只要能叫眼前的小公子满意,告知自己实情,焦老大就是画上百八十两,来点琼浆玉液,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孙四娘喜滋滋的去备茶,焦老大这才问道:“还望公子不要有所顾虑!”

    林致远长叹一声:“我本不愿随意点破天机,不过兄台实在是心诚,我若不将事情说与你,于心难忍。兄台该是近来有心病在身,身边有小人犯冲,兄台若想破解此道,当有贵人相助才是。”

    “不知贵人何在?”

    林致远歉然得说道:“恕在下浅薄,这一点就算不出了,不过有一点可知,贵人乃是兄台的故交。”

    不知道焦老大是不是被点中了心事,还是根本不信林致远的话,总之是沉默良久才道:“多谢公子点拨。”

    此刻,茶寮里外早就围满了沙河帮的人众。眼见一场争端被眼前的小子轻易化解,有人表示了不屑,也有人表示了惊叹。

    当卢知府姗姗来迟的时候,茶寮里早就没了林致远等人的踪影,只看见焦老大和沙河帮的二当家的在那里低头私语。

    “人呢?”卢知府气急败坏的说道。刚刚要不是衙门里有事耽搁了,沙河帮派去送信的人也不会被拦在门外。

    焦老大一愣,才明白过来知府大人说的该是刚刚那伙儿人,“那些人回船上了!”

    “你们怎么不拦着?”

    焦老大倍感委屈,知府大人只说叫他们盯着过往的陌生人,可没叫把人家给拘了。“大人,那些人走的时候说了,明日西行去幽州,这个时候船应该还在码头。”

    卢知府眉头稍缓,问道:“打头的那个叫什么?”

    焦老大忙瞧二当家的,二当家的会意,凑上前道:“姓林。”

    “果真是他们?”卢知府扭身与同知说道,“速去备礼,我要登船去拜访!”

    “大人,这……好吗?人家是微服而来,船上还有位主子,这么贸贸然的去了,人家该不会猜忌什么吧!”

    同知的考虑不无道理,人家一路而来都没被发现,怎么一到荆州就被识破了身份……

    卢知府正思忖着,忽有衙门里的人来送信儿:“大人,刚一人来回禀,说幽州新任知府前来府衙送拜帖!”

    卢知府与同知二人是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神中查出惊疑,卢知府忙问:“人呢?”

    差役回道:“只来了一个人,送了帖子就走了。”

    卢知府接过帖子,字不多,但意思很明显,请卢知府明日到荆州城里最大的酒楼蜀湘楼一会。

    卢知府若有所思道:“武昌的和亲人马要是连夜赶航,可能在明日抵达荆州?”

    同知掐指一算:“虽十分赶,但也不无可能!”

    卢知府将帖子交给差役,吩咐道:“传我的话,今晚务必严守码头,不能叫那里出了乱子。”

    “大人的意思是?”

    卢知府冷笑了两声:“看来这位小林大人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准备在咱们荆州会和大部人马,凑足了人手在西行,这帖子可不就是要我知道,我们想要平安,就一定得保护好他们!看来,今夜的荆州城是不太平了!只是不知道出手的是哪方人马……”

    PS:上课和孩子们喊,嗓子哑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过河拆桥截杀公主

    韩胜立在船头,借着朦胧月色探看四下,隔着二十来丈远是艘新靠岸的船只,据韩胜所见,这应该是艘货船,吃水极深,船头只有两名艄公闲聊。韩胜隐隐见到那船高挑的灯笼里有一点火星,连巴掌大的地方都照不到,有灯笼和没灯笼也无太大的分别。

    “韩管家,你瞧什么呢?”

    林家一位换岗的侍卫好奇的问道,顺着韩胜的目光望去,只有艘大船,侍卫笑道:“韩管家放心吧,那边的船出不了什么问题,它吃水深,就算是跑也不大容易,肯定不是贼船。”

    韩胜并不赞同这个理由:“也许只是伪装!咱们此行一路小心又小心,还是在半路上出了岔子,大爷可是吩咐了,守夜的时候叫兄弟们打起精神,明儿和武昌来的和亲大部队就能接上头,那会儿你们也能清闲清闲,好好睡个觉。”

    侍卫听了韩胜的话咧嘴一笑,“这没什么,我们这些人都曾在刀口上过日子,几天几夜不睡觉也是常事儿,况且大爷体恤我们,每一个时辰就换一班岗。这不,来替换我的四哥也就是一刻钟的功夫就能到。”

    韩胜又耐心的嘱咐了几句,见船尾这边实在没什么大事儿,就往船舷而去。

    侍卫目送了韩胜离去,转了个身,往船的对面去巡视了。

    这二人刚走,江面上便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水泡,声音细微的简直听不见,一颗黑色的头颅从水中钻出,就顶在船帮上,先是小心翼翼的听了听甲板上的动静,实在是没有人说话,就一个纵身,人翻上了船身。这水鬼穿着一身特制的水靠,黝黑的鱼皮紧紧的贴在身上,一出水面,残余的水滴都尽数滑了下去。

    所以甲板上并没有稀里哗啦的水渍声。

    水鬼的姿势怪异,伏在甲板上,以左脚为轴心,整个身子都贴着地面移动。直到确定了安全,才用手指轻轻的搅动水面,另两个雷同打扮的水鬼也一跃而上。

    “主子,咱们接下来是不是找十八公主的房间?”先上来的那个水鬼叫唤的正是羌夷大皇子柯木智。

    柯木智思忖片刻,问道:“我怎么总觉得这船上有点怪异?”

    跟着柯木智一起上船的水鬼问道:“主子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柯木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现在有点小心翼翼的过了头,身边的人等闲不会信任。“刚刚咱们潜伏在水里听的清楚,船上的人似乎一点忌讳都没有,什么时候换岗,什么人接班,好像是专门说给我们听似的。军师,你看,这里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被称作军师的人就是当日在小浪亭里与柯木智同进退的一名死士。

    军师低声道:“应该不会,主子,咱们还是尽快下手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柯木智微微颔首,是啦,近来疑心病越重,叫手底下的人苦不堪言,可是柯木智自己有什么办法?将他陷害,弄进天朝大牢的羌夷内部奸细还没找到,柯木智怎么会不怀疑!

    可惜,他的顾虑不能叫手底下的干将们满意,这些人甚至认为自己不再称职,不再有魄力与八皇子决一胜负。要不是身边还有军师在这里出谋划策,柯木智几乎是全盘皆输。

    “军师,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柯木智不忍的说道。

    军师暗叫大皇子妇人之仁,尽管十八公主救过大家的性命,可公主毕竟是天朝人,心里更偏向谁,军师不敢拿这个做赌注,所以……

    “主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只能这样做,要么劝公主和咱们同行,将来送她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了却余生。要么,主子,你就只能狠狠心了。”

    军师所说的狠心……就是要置十八公主于死地。

    柯木智没吱声,他打心底不愿意将自己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表妹置于死地,可表妹要是嫁给了老八,自己就没了退路。两相取舍之下,军师的建议也不能不考虑。

    柯木智三人顺利的摸到了船尾二层。林家的大船很大,据羌夷的探子在白日里观察,林家的正主儿们都在前面,而后面又是严兵把守……所以柯木智才能断定十八公主的方向。

    军师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巡逻的林家侍卫,低声道:“主子,听刚才那人说,林家是一个时辰就换岗,咱们可要抓紧时机。”

    三人不再多说,潜伏行进。船后弦附近约有四五个人,众人拱卫着正中心的一间船舱。柯木智等人已经可以断定,这舱内的小姐就是十八公主。

    此时,军师一捅柯木智,叫他朝远处了看,一楼甲板上来两人,就听这边守卫的问道:“人呢?怎么就你两个?”

    “四哥被大爷叫去了,三哥闹肚子,正喝药呢!反正也没什么大状况,我们哥俩就先来了。”

    原本的守卫没动地方,“既这样,我们就再站一会,等老三什么时候到了,我们再撤也不迟。”

    忽然,甲板上蹬蹬跑来一人:“快去前面,抓到一个刺客,尚有余犯在逃。”

    众人忙到船头去接应,留下一个小子守在船尾。

    事情顺利的叫柯木智惊叹,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林家的人撂倒了。摸进公主船舱的时候,伺候的嬷嬷正教导公主待人接物的礼数。

    两个女人乍见三个装束怪异的水鬼,几乎没吓个半死。要不是军师手急眼快,那老嬷嬷就叫嚷出来了。

    “别动,只要你听我们的话,我们保证不伤害你半根汗毛!”军师一边诱哄,一边顺手拉过桌案上的台布。毫不客气的堵在了老嬷嬷的嘴里。嬷嬷初时还知道要拼命反抗,然而当一个水鬼掏出随身的短刃的时候,嬷嬷乖乖的不吱声了。

    十八公主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柯木智的脸迟疑道:“可是大表哥?”

    柯木智笑着将脸上的黑布落下,露出英俊的俏脸:“一别经年,表妹别来无恙?”

    十八公主哭着就扑到了柯木智的怀里:“表哥,我母妃,母妃殁了!”

    柯木智爱怜的抚摸着公主的头,说道:“表妹放心,表哥这回就是要接你走,表哥为你找了个安全的地方,今后谁也不能欺负你!表哥答应你,叫你过最幸福的生活。”

    十八公主听了柯木智的话,猛的将对方推开,道:“不,我哪里也不去,皇上叫我去和亲,这是我的命。表哥,你别管我了。”

    “公主,”军师往前走了几步,就站在柯木智的身后,劝道:“不知道公主明不明白我们大皇子的处境?咱们长话短说,公主要是嫁给八皇子,羌夷皇族内部的争斗就会不休,到时候天朝一发兵,整个羌夷就会葬身火海。”

    军师见十八公主没什么反应,只能继续刺激道,“公主不会想成为整个羌夷的罪人吧!”

    “放肆!”公主喝道,声音大的吓人,也不管柯木智三人的脸色如何变化,“我虽救了表哥,但那全是我母妃的心愿,她只希望将来能回到羌夷,这也是我当初放大表哥你走的原因。可是......”十八公主退了几退,冷然道:“你们从此就杳无音信,我母亲上吊身亡,逼不得已,我才主动请缨,西行和亲。我知道表哥的处境,可天意难违,我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认命。”

    柯木智还想再劝劝,然后军师已经动了杀意,抽出别在腰际的分水软刃,逼近十八公主:“那么,公主殿下,请恕小人无礼了。”

    十八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想干什么?表哥,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我为了救表哥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不是不知道,你现在就要过河拆桥,是不是早了点?”

    “公主别怪主子,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将来在阴间就是想寻仇,只管找我就是,不要牵累了我家主子。”军师倒是敢作敢当。

    十八公主见柯木智低头不语,冷笑:“表哥,呸,什么表哥,我拼了全部救你与水火。我和母妃也没奢求能你回报,只是没想到救得还是只白眼狼,怪不得人人都说,南郭先生做不得!本宫如今才知道这个道理。”

    十八公主的话音一落,从船舱里的帘幕中传出一阵大笑声:“公主殿下,你现在看清了这位大皇子的真面目,为时不晚啊!”

    闪出的人就是林致远。

    大半夜在公主的船舱里躲着,绝不是干什么坏事儿,而是林致远来了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林致远在武昌的时候尽量隐藏身份,连真实姓名都不敢使用,而到了荆州,反用幽州知府的头衔预备拜访卢知府。消息一传出去,林致远就不怕心怀叵测的众人不上钩……

    柯木智只是他们静候的第一拨人马,林致远相信,随着自己与和亲队伍的到来,越是接近幽州,这游戏就越加的有趣儿了!

    PS:上班累啊~~回家很晚!

第二百五十八章 你来我往坐地还价

    荆州的天气还微微发凉,更何况是半夜时分,柯木智等三人一身早已经风干的水靠根本抵挡不知任何寒风,加上林致远的紧逼,柯木智只觉得脊背发寒。

    想自己的人马探查了多久才将林致远的船只锁定在荆州码头,怎么会轻易就这样放弃?柯木智仍旧心存了侥幸,笑道:“林公子,我们当日在贵府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实讲,本王能平安回到羌夷,还是公子你的功劳,你说,天朝的皇帝要是知道这件事儿,他会怎么想?”

    林致远嗤笑道:“大皇子的话要是放在半年前,皇上指不定就相信了,可是现在嘛......大皇子就算是当面与我们陛下讲,陛下也不会相信呢!大皇子可别忘记了,我现在是幽州知府,与你们是死敌,皇上只会认为你们在诬陷我天朝忠良。”

    柯木智早就料到此计不通,可他不能这样早的弃械投诚,今晚上林府的船只寻找并截杀十八公主,本就是瞒着羌夷上下,老八一心想要巴结天朝,与天朝结盟,彻底将自己的逼进死局,可是他也不想想,天朝一向羌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从来没放松过对幽州的辖制,幽州的城墙是越累越高,人是越迁越多,不到百年的光景已经成为西南的中心区域,这快沃土要是不能为羌夷所用,实在是可惜。

    柯木智最大的心愿,就是在自己有生之年,于幽州城登基称帝。

    他一想到这里,便将一切的杂念摒除,一门心思的对付林致远。“林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拿一个最重要的消息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皇上派来的老嬷嬷像是没听见似的,低垂着头偎在一边。林致远貌似不经意似的扫了老嬷嬷一眼,继而问道:“那么,在下想先听听大皇子的这个交易是什么,若是犯了我的底线......大皇子就是拿阁下的性命来换,怕也不行啊!”

    柯木智心中松了口气,他就怕林致远一口回绝,叫自己没个退路。柯木智现在是看明白了,只怕林致远早就撒下了大网等着鱼儿上钩呢,要不然怎么自己刚进门,丝毫没发现船舱内还有其他人!

    “林公子,昨日在江面上拦截贵船的可不是本王的人马。”柯木智神秘的笑笑,这个就是他的杀手锏,他相信昨晚夜色江心之上的那一场变故,应该会叫林致远有一个深刻的印象,而恰巧,柯木智是知道点内幕的。

    林致远一脸的笑意,故作一副不信其言的样子:“大皇子不会是想说,趁火打劫的是八皇子的人马吧?”

    柯木智摇摇头,叹道:“林公子,本王也是实心实意的与你说,你们此番西行是碍着了某些人的发财路,想要顺利抵达幽州可不容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幽州城里等着你们的是什么?”柯木智见林致远神情有些松动,忙道:“本王要的很简单,林公子先听了也不迟。”

    林致远右掌往上一扬,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本王也知道,林公子是奉命行事,要是将公主肆意放走必定会担下罪责,不如我们变通一下,请林公子,不,是林大人,请林大人万万将婚期拖后,只要能延迟到今年秋月举行婚礼,本王就多些林大人的美意了!”

    林致远看向十八公主,这事儿十八公主是当事人。“公主的意思呢?”

    未等公主开口,柯木智忙道:“表.....”

    柯木智刚要喊一声“表妹”,就见十八公主就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柯木智不由得讪讪的改了称呼:“公主,本王还是希望公主殿下能为自己考虑考虑,羌夷不比中土,皇族内部的争斗亦不少,公主何不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考虑是否与八弟成亲?”

    十八公主冷笑道:“大皇子打的好主意,只怕到了秋月,你们的首领早就鹤驾西归,那时候你便成为了羌夷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我这个碍眼的‘异族女子’自然是可有可无了。可是大皇子,你实在是狠心,难道你就不想一想,我来的时候是个什么处境?皇兄要我和亲,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都再难回到京城。成为八皇子王妃,我尚有一线生机,可大皇子还要生生的堵住我的活路!”

    柯木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公主只想到夹缝生存,是因为你根本不清楚,八弟早有正妃,还是左丞卫长的嫡女,为了你嫁进羌夷,八弟将正妃贬为庶妃,你以为你的日子就好过了?我知道表妹还在为刚刚的事儿生气,都怪表哥一时急糊涂了,可你不嫁到羌夷,实在是利大于弊。表妹可要想好了。”

    林致远并不满足于柯木智的这点蝇头小利,他要的更多,在出京城之时,林致远要了皇上的圣旨,可在危急关头灵活处事,亦可小规模调动驻扎在幽州、凉州的大军。故此,林致远并不介意皇上身边的嬷嬷在此,反而与柯木智坐地还价:“大皇子,你这个条件……我们不是不能应下,可有一点,要加筹码!”

    “筹码?”柯木智精通汉学,可什么叫筹码,倒是没听说过,不过柯木智稍微能理解林致远的意思,便道:“林大人的意思是,本王说的条件达不到你的要求?”

    “正是!皇子想啊,本官将公主留在幽州,难道你们的八皇子就不着急?我们随行的队伍里可是有你们首领派去的和亲使节,他最清楚我们皇帝定下的成亲时间,最迟不得晚于下月中旬。你叫我生生的将时间延迟到秋月,只怕……流言蜚语少不了。”

    柯木智身边的军师早就在心里将整个事情的利弊掂量了一圈,最终还是必须承认,大皇子的考虑是明智的,将十八公主杀死,道义上过不去。

    天朝是没多少人知道十八公主与大皇子的关系,但是羌夷皇族内部不少人却清楚此番顺利营救,都是多亏了当年那位远赴异乡逃生活的姑母。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三人要是杀了十八公主,迟早有一天会被捅出去,那时候,八皇子和王后就可以接着“不忠不义”的罪名将他们拉下马。

    念及此,军师忙道:“林大人有什么条件,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嘛!”

    林致远右手隔空一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嗖”的飞了出去,船舱的窗户砰的就开了,“大皇子且看江那边。”

    黑黝黝的夜空,水面上倒是时有波纹。

    “那边就是荆州知府派的人马,我劝大皇子还是将自己的底线透露出来,免得大家在这里互相猜忌。”林致远正色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条件,只不过两点。其一,你要将羌夷安插在幽州内部的细作名单写出来;其二,一年之内不准领兵犯我幽州边境。若是能做到这两点,咱们再且谈论和亲一事。”

    林致远说的这两条都是柯木智的死穴。

    幽州城的“建设”是柯木智一手完成的,每个细作都由自己选了又选,挑了又挑,这些人早就融进了幽州城的生活,甚至还有些做了幽州城里的达官显贵,是柯木智在幽州城里的耳目。

    柯木智怎么能舍得将名册交出去?这是自己布了多年的局。一旦交出名册,这些细作的下场可想而知。故此,对于林致远的要求,柯木智就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吞吞不下,吐吐不出。

    军师见柯木智神色恍惚,忙低声道:“皇子,咱们不能因小失大。这个机会难得,今后再想找这样的机会靠近十八公主,难啊!”

    柯木智明白军师的担心,船越往幽州走,和亲团就保护的越紧密。这样与林致远坐地还价的机会就不多了。

    “好,我答应你!”

    林致远笑道:“这才是明智之举。不过,下官有一点要向大皇子指明,我要的是你们羌夷的辛秘,你为了前程才拿花名册与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两厢情愿。要是被我知道,那花名册有……”

    柯木智冷峻的脸庞上隐隐挂起怒容:“林大人放心,我柯木智既然说出了口,便一定能做到。幽州城里的人跟着我能有些年头,我只请林大人善待他们。至于出兵一事……”柯木智苦笑道:“小林大人能做到这个位置,就该明白,兵败乃是皇室大忌,我已经失去了军中将领的支持。你们天朝恐怕也听说了,羌夷人屡屡骚扰边城,还指明领军人物便是我!这可着实冤枉。骚扰边境的就是右丞卫长,表面上看是因为右丞卫长不满嫡女受辱,频频到幽州闹事,可实际上,右丞卫长的心早就和八弟拴在一块儿了。”

    “大皇子的意思是……”

    柯木智坚定的望向林致远:“解铃还须系铃人,本王是想,退兵得事儿改由十八公主出面才是。八弟要是怜香惜玉起来,必然会欣然退兵!”

    林致远听了半天,合着这位大皇子是打了好一顿的太极拳,最终又将问题扔给了他们这一方。

    柯木智叹道:“本王与林大人一见如故,但又不好多说,只能点到为止。当时前幽州知府并未死于我们羌夷人之手,而是城内本就暗潮汹涌,前任知府挡了某些人的路子,这才有了血洗知府衙门的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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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达成协议公主发飙(求订阅)

    柯木智的话不能叫林致远完全信服,可也并非全都不信。临行的时候皇上说的明白,幽州不像奏折里说的那样简单,这个聚纳十万之众的城池早就超越了一般边塞的意义,皇上是希望幽州成为西南的“明珠”,与天朝首府遥相呼应。

    九年前,与天朝一向是俯首称臣的西北小国喀布尔忽然换了君主,这位新君大刀阔斧的改革,派遣使者前往大食、波斯,重新开启了商道。异国的香料、珠宝、犀牛角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喀布尔搬。

    喀布尔的新君手底下有一帮子谋划之人,这些人早从前朝的文案典故中便知道,一旦重新开通了丝绸之路,他们的国家迟早会成为西北塞外的强国。就这样,喀布尔人尝试探索的与天朝人做买卖。

    先是以货易货,他们明白,天朝的生意人都精明,所以不敢拿出从大食运回来的玩意儿,只从喀布尔的纺织娘手里收购地毯、五彩斗篷、或是粗陶、金器......用这些交换大食、波斯人最喜欢的丝绸、茶叶、刺绣。

    喀布尔新君立即尝到了甜头,大食、波斯人换东西全是用黄金来做钱币,远比天朝人的铜钱、银锭子值钱。不过,波斯两国的人不是不识货,交易了几次,人家就提出要求,他们只要金陵的云锦、幽州的蓉绣、苏州的宋锦、岭南的壮锦,在走俏货物茶叶方面,更是点名要西湖的龙井、洞庭的碧螺......

    新君为了能长久维持与大食、波斯的往来,只能一狠心,将通商之事上报了天朝,毕竟喀布尔还是天朝的属国。先帝那时正缠绵病榻,不能过多理会此事,就将丝绸之路全权交给了皇五子负责。皇五子是当今圣上的兄弟,在丝绸之路的开通上赚了不少,很叫大家眼热,后来陛下登基,有意将此买卖收回,至少应该交给自己的某个儿子打理。可惜皇五子不愿意,以为天高皇帝远,便要来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正他的妻室儿女都不在京城。

    皇上屡次下诏,五王爷都没有所行动,反而年年减少了交往内库的饷银。

    人人都说五王爷得寸进尺,辜负了圣心,更有人说,五王爷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当初陛下成为储君为先帝做事的时候,五王爷就常巴结忠顺王。

    流言越演越烈,终于在某一日的清晨,五王爷猝死榻中,他的女儿们转瞬被皇帝押解进京。喀布尔的新君借此斩断了与天朝的贸易往来,转而走私......

    是走私,喀布尔人在与五王爷的短暂交往中发现,原来这位王爷根本不用朝廷指定的皇商供货,而是选择利润高的暴利商家。只等五王爷一死,那些商家就主动上门找到了喀布尔,他们愿意以低于五王爷的价格将东西卖给新君,只期望新君能继续与他们合作,赚取大食、波斯的黄金。

    等当今圣上明白什么是走私的时候,天朝已经难以将手伸向喀布尔,更白白损失了大量的黄金。

    喀布尔成为了塞外小江南。而当今圣上一直以此为恨。

    这也是林致远积极要求在幽州开商埠,能得以皇帝支持的原因。

    哪位天子不想名留青史,就算不能被后人记住这些丰功伟绩,至少在此时能因为丝绸之路的开通而叫皇室宽裕一点吧!

    要不是这个,凭你林致远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也难能打动皇上的心。

    林致远既然想干,那么心里就早有了准备,幽州城绝不像是西南将领们奏折里说的如此简单,只怕是文官武将们是筋连着筋,骨头挨着骨头。

    韩胜也劝过林致远,让韩胜亲自去幽州打探打探消息,但是林致远没答应。自古帝王皆爱猜忌,林致远的这位主子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林家的行事过于出众,反而叫容易与皇上疏离。

    瞎子摸象,就是林致远现在的处境......

    柯木智的话仿佛是一道曙光,隐隐的拨开了幽州城诡异的面纱,叫林致远不能不心动。

    “大皇子,你应该明白,你现在是落在我的手里,只消我轻轻吩咐一声,我手下的人就能将你生擒活捉。”

    柯木智灿然笑道:“不必林大人的手下麻烦,大人的功夫,本王是领教过的,只你一个人出手......我们三人就要交代在这里。不过本王死了,林大人可就失去一个大好的盟军了!我知道你此番来幽州的目的,一是护送公主嫁到羌夷,二是作为天朝皇帝的近前红人,你是要来西南这个小地方练练手啊!林大人你想,你在这个地方干的越好,贵方天子便越加重视你,将来封侯拜相并非难事。难道林大人就不想叫本王帮衬帮衬,叫的政绩添点亮色?”

    林致远敛气道:“嬷嬷,请你先扶公主进内室暂避,等本官谈完要事,再向公主殿下赔罪。”

    老嬷嬷面色阴沉的架着十八公主进了内舱。这动作不能不说粗鲁,十八公主根本不愿意进去,她还想听听自己的命运呢,可惜,嬷嬷手腕子的劲儿极大,一个侧拧就将直直的擒住公主殿下,像拽个小鸡子似的将整个人拎了进去。

    柯木智大皱眉头,暗道天朝皇帝的人粗俗,有失大国礼范,只有军师一个人眼神中闪现过一抹不解。可惜没等深思,林致远已经发话了。

    “大皇子,当着明人我们不说暗话,你的条件我暂且应了,可一点,我可以将公主的婚事拖到秋月,不过,我要将公主先送到你们羌夷去。我决不能将公主殿下留在幽州城里......否则本官无法向皇上交差。”

    柯木智没听明白林致远的意思,便问道:“林大人是说?”

    这个问题早在柯木智说话的时候,林致远便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无论如何,幽州城里不能留公主,不是说林致远想推脱责任,怕十八公主在自己的辖地出闪失,而是林致远此番还有一个任务,就是......

    “林大人?”柯木智又轻唤了一声,语气中隐隐透着焦急。

    林致远讪笑道:“失礼了,刚刚因为想着临行时皇上的嘱咐。”柯木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角,右手紧握住了左手腕。林致远听沈修杰说过,当日天牢里的酷吏们没少对柯木智下狠手,这个左手腕不会是在那个时候落下什么问题了吧!

    “大皇子,临行前,皇上千万叮嘱道,天朝与羌夷和亲是百年大计,八皇子是王后娘娘亲生,在羌夷的地位斐然,不瞒大皇子,皇上更愿意与八皇子结为姻亲。可事情说来说去......也不是没有转着的余地。”林致远的话勾起了柯木智的兴趣,柯木智担心的也不过是八皇子势大,叫自己的努力功亏一篑。

    柯木智一拱手,像真正的中原人似的,以文人之礼相问:“请林大人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想与大皇子说说,成王败寇不足为奇,你们今日想杀十八公主,明日皇上就能派另外一个女主子来和亲。天朝的王公贵族多的是,随便拉出一个郡主、县主都能赐得封号,到时候,大皇子以为自己可以将人杀尽?”

    柯木智的军师已然明白了几分味道,迟疑道:“林大人是想说……”

    林致远笑着摆摆手,道:“本官可什么也没说,不过是皇子自己揣测的而已。这样吧,我们到达幽州城之后,会有短暂的整修,只要大皇子求得了你们首领的允可,我便将十八公主送到羌夷辖地,做个客。时间嘛,或许三五日,也或许一二月,端看大皇子你的表现。”

    柯木智听到这里已然明白林致远的意思,这小子是想借天朝的威势,借十八公主的身份左右父王的意志。父王如今身体越加脆弱,只怕难撑多久。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改弦易张,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大局,老八不是想借与天朝和亲来讨得父王的欢心嘛!哼,要是十八公主最终选择和自己成婚,不知道八弟会不会气死!

    柯木智诡笑道:“林大人放心,本王一定照料好表妹,再不会叫表妹受的一点委屈。”

    柯木智正说着,内舱里的十八公主终究没能忍住,在里面是破口大骂:“谁稀罕你的照料,你别做美梦了,本公主就是死也不会投靠你的!”最后一个音儿就被人捂在手心里,紧接着舱内就传来挣扎。

    柯木智猜,是皇家派来的嬷嬷做的吧!表妹……这是何苦呢!柯木智冲里面道:“表妹保重身体,表哥这就走了。”

    挣扎声没有了,柯木智并不气馁,反而觉得十八公主是真性情。当日在天牢里,表妹来救自己,可不就是浑身的泼辣劲儿,还敢拿着长剑抵在咽喉,吓得小狱卒不敢不开门。

    柯木智笑笑,与林致远道:“本王这就先回了,等林大人进幽州城之日,在下定然将幽州凶案从头至尾与林大人一字不落的说个明白!”

    林致远一抬手:“请!”

    大皇子三人来的时候满以为是万无一失,神不知鬼不觉,可走的时候却是林家众好手相送。

    林致远亲自将柯木智送出船舱,柯木智下到一层入水的地方,再回头望去,二层甲板上只见一双双黑色充满煞气的眼睛盯着他们三人,银晃晃的簇箭随时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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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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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四娘子劝说有情郎

    天色微朦,沿着江面上有一层青灰色的光晕,此时此刻,许多户人家还都在睡意中,而荆州的码头上,却是别样的景象。

    柱子是荆州城里最普通的一个老百姓,却年纪轻轻就加入了本地最大帮派沙河帮,不过干的可不是什么风光无限的活计,而是卖力气为生的扛活。这种简单的劳作特别消耗人的生命力,除了年富力强的人能干上七八年,大多数人都黯然的消失在了荆州码头,转而做了别的事儿。

    一个麻袋,只有一文钱,在荆州,一文钱也不过是买一个包子吃而已,还不是肉包子,柱子想要养家糊口。非要扛二三十个才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他又是个心气儿高的,总想着有自己的店铺,将来叫子子孙孙彻底脱离了这种苦日子。别人背一个,他就背两个,别人赚了铜钱就去吃鱼糕丸子,或是去娘窑馆找个相好的,而柱子从不做这样的事儿,他将自己的血汗钱一点一点的攒起来,顶多就在肉摊上和老板磨一磨,买根最便宜的骨头给两个弟妹解解馋。

    柱子对于沙河帮了解的实在不多,他加入这个帮派全是为了生存,毕竟,有了自己的兄弟们帮衬,在码头上也好讨生活。

    不过,这几天柱子有了新的差事,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大运,被大当家的亲信找去,叫自己每日就在码头前盯着,看一艘二层大船有什么动静,一旦有异况速去回报。这是柱子第一次给老大办差事,从来没想过原来大当家的竟然这样阔绰,出手也大方,竟然每日都给自己一两银子,而且还是当日结算。

    柱子知道,像他这样同是盯梢的,码头上还有十来个,都是一起扛活的弟兄。当柱子捧着白亮亮的银角子时,他甚至希望那艘大船能一辈子留在荆州码头......

    因为天气还大早,柱子难得清闲一次,坐在孙四娘家的茶寮里,这个位置最好,不但离码头近,还能将二层大船的全貌尽收眼底。

    这个时候在四娘家喝茶的人......除了柱子,就剩下一个干活的活计,还有四娘了。孙四娘身姿高挑的站在粗木柜台前,一边拨弄着算盘,一边轻言挑逗着柱子。

    “我说柱子兄弟,你可是个惯会过日子的,往前姐姐死活拉你来我们茶寮喝茶,哪次不是被你给推拒了?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孙四娘夸张似的探头瞧了瞧,“不对啊,这日头可没升起来呢,柱子兄弟该不是睡迷瞪了吧!”

    孙四娘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年轻人,心眼儿好,会过日子,最重要的是......有都是气力。孙四娘的丈夫是个不中用的,前几年因为和人逞凶斗狠伤了身子,要不是沙河帮的焦老大给保下,估摸着孙四娘早就成了寡妇。

    不过有的时候想想,四娘倒更愿意自己那个时候成为寡妇,总比现在活受罪强。

    她家爷们现在每日一身的病,就在后面管着烧水,还十天半个月的犯病。

    拖累死人......

    所以孙四娘越瞧柱子越喜欢,只可惜往日里没什么接触的时候,这小子又木讷的紧,孙四娘不敢太过露骨。今日好容易得了机会,自家爷们还在后面犯瞌睡,前面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在帮工,她这个时候不上前好好“聊聊”,还等什么时候?

    孙四娘抿了抿两边的鬓角,回身从大柜架子上拿了一小撮茉莉的高碎,往甜白瓷的小茶碗里一扔,倒上滚热的开水,一扭一扭的就到了柱子的近前。

    因为孙四娘没刻意盖上茶盅盖儿,所以那茉莉的香气直往柱子的鼻子里钻。

    柱子满是警惕的道:“老板娘,我可只带了一个铜板儿。”

    意思很简单,你要是强迫我喝这个好茶,可是没钱收的!

    孙四娘扑哧一笑:“傻样!请你喝的!”兰花玉指一点柱子的脑门儿,模样要多轻佻就有多轻佻。不远处正抹桌子的活计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不过可没敢回头瞧,而是老老实实的当做没看见。

    孙四娘见柱子不动,于是将茶盅往前推了推。“好兄弟,你先喝,姐姐有件事儿问你!”

    白嫩嫩的茶碗,里面的水变成了鸡蛋黄似的颜色,透着喜人劲儿,柱子什么时候喝过这样好的东西,不过......“嫂子你想知道什么,先说说看!”

    孙四娘“哼”了一声:“我可当不起你的这一声嫂子!”

    码头上流言蜚语最多,大家早就说,孙四娘不是个善茬,将来迟早就撇了她家爷们。柱子并不是真的木讷,相反,很精明,他以前是没有和孙四娘接触的机会,就算四娘刻意拉他,柱子也以为是那种招揽生意的方式。今儿来看......孙四娘是有别的意思啊。

    柱子瞄着搭在自己黝黑胳膊上的白皙小手,不禁笑道:“姐姐想问什么?”

    孙四娘的脸立即笑开了花儿:“很该是这样,我问你,你昨日起就没在码头闪扛活,跑到那边干嘛去了?”

    柱子心里明镜儿似的,看来孙四娘早就在盯着自己了。他忙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身子不舒泰,想歇歇。”

    孙四娘一翻白眼儿,恨恨道:“在姐姐面前还说谎儿,趁早和我交代!不然将来别想进我的茶寮。”风骚至极的的四娘子将手往下挪了挪,直接握住了柱子的大手,摩挲似的拨弄着。

    柱子何曾遇上过这等艳事,只觉得脑门充血,浑身燥热。干巴巴的添了添嘴唇,柱子说道:“姐......姐,这不好。”眼神往帘子里面瞅了瞅,孙四娘想起自己家那个死人,也不得不收敛一二,便规规矩矩的做好,柱子颇感失落,他还以为孙四娘能坚持一二呢,这样便可坚定自己的想法。

    “好兄弟,你告诉姐,你这是干什么呢?”

    柱子呵呵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大当家的吩咐我做件事儿!”

    孙四娘皱眉道:“焦老大能有什么好事儿想着你!”

    柱子吓得赶紧说道:“姐姐可万莫这样叫大当家的名讳!这......”

    “瞧我兄弟吓得这个样儿。”孙四娘掏出白帕子,使劲儿抹了抹柱子的额头,笑道:“你是沙河帮的人,难道我也卖身给他们了!大家都在这码头上讨生活,我们却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叫了他的名讳也不相干的!兄弟赶紧说说,到底是和什么差事,姐姐也好帮你谋划谋划!”

    孙四娘的一席话叫柱子茅塞顿开,是啦,四娘子见多识广,可能会知道这里的猫腻。柱子一指林家的大船:“姐姐看到那个没有?大当家的就叫我盯着那船,看有什么人往来!”

    孙四娘先是漫不经心的跟着去瞧,可眼睛一盯上林家的大船,脸色骤变,低声问道:“焦老大没和你说什么?”

    柱子奇了:“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孙四娘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小伙计早就跑到旮旯里打瞌睡去了,便伏在柱子的耳边道:“姐姐我昨晚亲眼见到的,那艘船上往下扔了好几个死人,啧啧啧,好吓人!”

    柱子没料到自己的差事会这么棘手,整个人都被吓到了:“姐,你不会是吓唬我的吧?”再说了,大半夜,孙四娘不睡觉,跑到人家船边看什么热闹去了?

    要说,孙四娘还真不是有意去盯林家,至少和焦老大的初衷不同。荆州码头每年都会停好多的船,这里面不乏一些茶叶贩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些贩运茶的茶商怎么也料不到,他们船上的船工会偷茶叶往出卖!也是,那么多的麻袋,抓了一把两把谁还知道了?

    要么说孙四娘的生意怎么就这么好,她精明了得,与船上的小艄公打通了关系,每年都会用低价收茶叶,然后转手再高价卖给荆州城里的茶商。积少成多,每艘船都稍稍的来上那么一点,就靠这个,孙四娘便攒下了不少私房银子。昨晚上,她就是去找人买茶叶,恰好远远的看见那艘大船上扔下东西,刚开始孙四娘没注意是什么,不过,扔进江里面的东西不多时就开始泛起幽冥色青磷火......竟然在江面上自燃了。

    孙四娘只听说过坟头上有磷火,还没见识过江面上的这等景象。借着磷火的幽光,孙四娘眼见不错,那就是个人......

    她一想起这个,浑身就打哆嗦。忙叫柱子:“好兄弟,你快别逞这个能,咱们和焦老大说一说,不干这个差事了,那艘船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你盯着人家,迟早要被发现。”

    柱子心中一暖,除了自己的娘生前这样劝自己,他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肯为自己着想,还是个漂亮的女人。

    就这个时候,假寐打瞌睡的小二惊呼了一声:“老板娘,快,快看!”

    孙四娘好容易得点温馨时光,生生被不长眼睛的小二给打断了,闷声闷气的喝道:“叫魂儿呢!出什么事儿了?”

    小二哆哆嗦嗦的指着远处的江面:“老板娘,你快看,船,好多的船!”

    孙四娘嗤笑道:“屁话,咱们这码头上要是不靠船了,我吃什么,喝什么!”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自觉的望向江面。

    这一望可了不得,连一向自誉为见多识广的孙四娘也险些岔了气儿。

    PS:二更稍后送上~~~

第二百六十二章 荆州码头聊城卫到

    第二百六十二章荆州码头聊城卫到(二更)

    (二更送上近来惊荷忙着上班,更新时间总是很晚,实在抱歉,请大家原谅有事请到找小光、洛洛,以便联系到我,惊荷会虚心接受大家的建议。)

    按说,孙四娘在荆州码头干了十几年,见识过的宝船也不少,但是眼前的这实在是惊人。打头的那艘有三层的艉楼,二层的艏楼,其中艏艉高翘,上面有兽头浮雕,舷侧前部的龙目庄严,艉部板上更绘有展翅大鹏。整个船体建筑高大,说不出的气派。

    最重要的是,这船上插得是什么旗子?孙四娘见都没见过,可没见过,不代表孙四娘不认识,上面的龙就迎着风在那儿飘荡,四娘子迟疑的问道:“柱子兄弟,那,那是皇家的御船吧”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柱子就像屁股下面垫了金针似的,噌的一跃而起,茶也没顾得喝,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慌得孙四娘大声喊道:“柱子,你哪儿去”

    声音极大,惊醒了里面打瞌睡的丈夫,孙四娘的丈夫也不敢骂人,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全家上下可都靠着孙四娘来支撑呢,于是撩起门帘子,涎着脸问道:“娘子,出什么事儿了?”

    孙四娘眼见柱子跑远了,扭头骂道:“喊什么喊,没见客人都被你吓跑了?回去烧水去栓子,你看着茶寮,我去前面瞧瞧”孙四娘一喊小伙计,拧身出了门,再不理会自己的丈夫。【叶*子】【悠*悠】那个被唤作栓子的小二不知所措的看向老板:“掌柜的,你看”

    “瞧我做什么”弄得栓子倒里外不是人儿。

    再说孙四娘,穿着红缎面的绣花鞋,拎起垂在脚面上的裙摆,一溜小跑的往码头赶去,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看热闹了。孙四娘就捅捅身边的同行,也是个茶寮的掌柜的,“什么人,这么有派头?”

    那同行笑道:“没看见嘛?上面是皇家的旗号,当然是御船了”

    “乖乖,难道是皇上来咱们荆州了?”一个扛活的小子咋舌道。

    “想的美,要是皇上来咱们这儿,知府大人能不亲自迎接?你看看,县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人酸酸的说道:“知府大人新纳了东头梁家铺子的女儿做小妾,怕这个时候还在温柔乡里呢吧”

    众人哄笑,孙四娘也跟着一帮大老爷们儿起哄,就这时,船队靠了岸,孙四娘等人细心的数了数,共有八艘宝船,整个荆州港都被填满了,好多小船见势纷纷避让,唯恐冲撞了贵人。甲板上站了好些黑衣卫士,满脸肃杀的看着两岸的老百姓,孙四娘站在人群当中好生的发寒,有些不敢直视这些人。场面一时尴尬,船里的人高高在上,不肯下来,码头边的老百姓巴望着脑袋仰望,不明所以。

    荆州知府估摸着和亲的船队也就是这两日到,所以睡得并不踏实,加上担心林致远等人在荆州出事儿,所以晚上就歇息在书房,随时等候手下的禀事。这不,天还朦朦亮,手下人就来禀告,说是码头上出现了皇家御船,卢知府匆匆忙忙穿了官服,拎着腰间的玉带就上了官轿。

    一到码头,只见人山人海,住在附近的人是口口相传,都来瞧热闹,竟比过节还有趣许多,可卢知府看的直皱眉头:“这些刁民是怎么回事儿?叫公主殿下看了笑话快,将人给哄了”

    卢知府的师爷忙道:“大人,万万不可,咱们不但要留着百姓,还要列道欢迎,叫公主殿下知道知道咱们荆州人的热情好客”师爷又私语道:“大人,这可是好机会啊,船队到了别处,可都没见着‘真神’,只咱们运气好”师爷一努嘴儿,叫卢知府往旁边林家大船处看。

    卢知府会意的笑笑,领着手下到了宝船近处,跪倒在地,朗声喊道:“臣,荆州知府卢桥,恭候公主大驾,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有公主的回话,卢知府是不能起来的。好在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出了船舱,手里拿着拂尘:“卢大人请起,十八公主有命,命卢大人速速拾整驿馆,公主要下榻于此地”

    “公公,劳烦公公帮着回禀一声,臣家中已收拾妥当,是特为殿下”

    老太监打断了卢知府的话:“休得多言,速去速去”

    卢知府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只得灰溜溜的带人去了驿馆。一个时辰之后,宝船上下来了第一披人,那踏板极宽,虽不敢说是如履平地,但是轿夫们本事高,抬着一架轻纱围城的小轿下了船,两边围观的人纷纷打量,心道:这不会就是公主殿下吧可惜看不见人脸。都被纱幔挡上了。

    紧接着就是一个个箱子,有宫女有太监,一个挨着一个下了船。

    这种盛大的场面,放在十年之后,还有老人们津津乐道,叫那些因为贪睡而错过了热闹的人悔恨不已。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和亲使团到达驿馆的时候,林致远等人早就在此处候着了。

    皇上派了聊城卫的两百号人马充当使团的保护工作。这聊城卫一向是个隐秘的存在,有人说是皇上还在潜邸的时候就私下培养出来的一支精锐部队,也有人说是先帝时期投诚的叛党。

    不管怎么说,林致远不得不承认,这支二百人的队伍很强大,兵力值不下于御林军。

    要说皇上也真是宠爱林致远,林致远一求,皇帝二话没说,就将这二百号人拨给林致远了。不仅仅是护送公主殿下,而是真的交给林致远来使用。等公主和亲结束之后,林致远开始幽州城上任的时候,这二百人就是林致远的私人护卫。

    二百人……简直就可以看做是一个小小的番队,全天下的知府老爷,还真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待遇。

    “属下参见大人”聊城卫的领事长见到林致远安然无恙的时候,多多少少的松了口气,那日他得到消息,说微服出巡的林大人遇袭,领事长心都要蹦出来了。

    当着外人,大家都说公主在舱内休息,可傻子都看出来了,这船上哪有什么正主儿,公主和大人估摸着早就到了幽州。

    领事长带着人也不敢使劲儿追,总是坠在后面两三日的功夫。要不是林致远的密函,他们至少也要后儿午时才能抵达荆州。

    现在两队人能够安全会和……领事长的一颗心就落地了,只是,不知道公主在什么地方

    PS:明天依旧双更等小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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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迎公主黛玉担大任

    (二更稍后送上~~)

    卢知府想将公主殿下及卫队迎到家中小住也不完全是为了他自己,因为荆州城里的驿馆实在是狭小,一下子容纳这么多人居住,显得很吃力。

    不过,公公都已经发话了,卢知府还能怎么样,派人赶忙回家叫妻子带着人马来收拾,将先前准备好的铺盖等物用马车运了一趟又一趟,实在拿不来的,就只能挑拣那些做工最好的,质地最优良的先紧着。驿馆中的驿丞就从来没见过知府级别以上的人物,公主殿下......那是戏曲里面才听过的尊称。

    好在,荆州的驿馆也算是保养不错,当年前任知府离任的时候为了好好搂上一笔,花了大价钱修缮驿馆,驿馆傍依大道,围以高墙,入口是门楼,内部既有供驿丞住的邸,也有给驿夫住的房舍,有给使者住的厅堂,还有厨房、马厩及仓库。建筑外观雄伟、内部装修精致;虽然还是初春,但因为本地气候原因,整个驿馆已初见新绿,景观亦不错。

    公主的驾车到达驿馆时,两边早有列道欢迎的百姓。说实话,这些乡亲们不大像是来迎接公主的,更像是来赶节日的,公主成了稀奇的“玩意儿”,叫人不睹不快。驿馆门口站着荆州所有的官吏,那些小县令们一得了消息,也都在第一时间赶到此处,大家无不希望殿下能赏光接见一二,甚是将自家的夫人、儿女也都捎来了。卢知府最为夸张,吩咐自己的妻子,领着三位花枝招展的女儿以及各位小吏夫人们,就等在公主下榻的小花厅外,以便随时候命。

    卢夫人是知府的发妻,跟着知府大人劳顿了半辈子,可惜上了年纪,人老珠黄,有些被厌弃。加上卢夫人娘家是地地道道的小户,当年的知府大人全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上位,卢夫人知道自己的困境,要不是生了儿子,她在卢家还哪有地位可言?便一门心思的为卢知府纳妾添枝。

    如此贤惠的夫人得到了知府同僚的广泛好评,但那些夫人们背地里可没少翻白眼儿!

    卢家的三小姐今年十二,正是活泼脱跳的年纪,等在小花厅前正不耐烦,又因为她父亲一向宠溺这个小女儿,所以也不分场合的吐苦水:“娘,这公主怎么磨磨蹭蹭的还不进来啊?都叫我们好等!”

    同知的夫人离着最近,冷冷的看了卢夫人一眼,没说话。卢夫人知道这些女人们都怨自己给丈夫频繁纳妾,带坏了荆州城官场上的风气,如今哪位大人一想纳妾,便会拿自己说话:看人家知府夫人多么贤惠,你们要和夫人多多的学习。

    卢夫人一肚子苦水没地方吐,便将心思用在了女儿身上。可惜她小门小户出身,只知道一味惯着女儿,反而助长了她们刁蛮的个性,现在想改已经是来不及了。

    小女儿的话虽然不敬,但是卢夫人心里也暗暗埋怨十八公主的架子大,听丈夫的意思,这位公主在宫里面很不得宠,完全是为了政治需要才被和亲的。嗤,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傲慢的?连自己的女儿也比不上,凭什么叫她们一行人在此处候着?

    卢夫人冷淡的叫了院子里伺候的小丫鬟:“去前面瞧瞧,公主殿下可是进了驿馆?”

    数十位夫人目送了小丫鬟出了院门,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人是回来了,可发髻竟有些松散,那丫头气喘吁吁的跑到众人跟前:“夫人,奴婢刚到中庭就被好些兵给拦下了,不叫我们随意走动。”

    卢夫人见自己的人办事不力,在几位夫人面前丢了面子,一巴掌就拍在小丫头的脸上,骂道:“不会办事儿的玩意,要你什么用?”

    钟祥县的县令夫人笑道:“姐姐这是干嘛,仔细手疼,你们家的丫鬟不会办事,这有什么,细细教导就是,可别在公主的面前失态啊!”也有跟着县令夫人附和的,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也有一门心思瞧热闹的。

    钟祥县县令也是两年前才上任的,家在京城,很有些底子。据说这位县令夫人还是某位国公府人的嫡亲胞妹,来头不小,一到荆州的时候,便大宴宾朋,言谈举止间透漏着京城里的贵气。卢夫人最看不上这个人,可她心里又没办法,丈夫可是说了,将来这位钟祥县的县令有可能接自己的位置。

    卢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在马夫人的面子上,今儿先饶了你这个小丫头!”

    马夫人招了招手,将小丫鬟唤在身边,掏出了身上的帕子,轻轻压在对方的脸上,不无疼惜的说道:“好好一个美人,啧啧啧。几乎弄花了一张俏脸!”

    小丫鬟没因为马夫人的一句奉承心欢喜,反而是胆战心惊的看向知府夫人,别人不清楚,可是她们这些在夫人身边呆久了的最明白,夫人可不是心胸宽广的女人,别看为大人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妾,但是背地里是日日诅咒这些受宠的女人,一旦某位小妾失了宠,大夫人就会给予雷霆一击,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跟着夫人,长得好反而会招来祸患。

    马夫人的一招离间计初见成效,于是笑问:“夫人,你说,这个新来的知府,真的能治理好幽州?不是我多舌,幽州可不比咱们荆州,咱们荆州人少,皇上也不大重视,就算怎么干也是那点子功绩,想往上升一升是难于登天,前儿我姐姐还说呢,今年我家大人干满任期,便央了姐夫把大人调回京去。至少也做个知府当当,总比现在在这穷山僻壤的地儿强,夫人你说呢!”

    要不是丈夫一遍一遍叮嘱自己要对马夫人客气,卢夫人早就跟在家似的,上去踹人了。

    呸,不就是有个姐姐嘛,至于这样炫耀嘛!

    “我们女眷不好非议朝政,皇上属意谁,自然就要提拔谁?难道妹妹对皇上的任命还有何不满?”卢夫人掩嘴笑道:“是啦,我听大人说过,马县令也有意去幽州轮换轮换位置,我说妹妹该劝劝马县令,就算你姐姐是国公府的人,可那个叫什么......”

    立即有和卢夫人走的近的小吏太太道:“是修国公。”

    卢夫人恍然道:“对,修国公。我怎么听人说,到了这一代修国公怎么袭的是子爵的位置?妹妹说话的时候可要小心,别以为这里天高皇帝远便说话不留神,人家林大人是从京城里来的,见识的世面也多,妹妹说错了那句话,倒叫人笑话!”

    二人在这里尖酸刻薄的讽刺来讽刺去,惹得三小姐一个劲儿的翻白眼,拉着同样百无聊赖的二小姐问道:“二姐,你说,这个公主长什么样子?”

    “我怎么知道?娘亲最疼你,那年进京和父亲去述职,说什么也不肯带着我,只准你和大姐去,平白叫我少看了多少的热闹!”卢知府的二小姐不大得宠,上面有个样样占先的大姐,下面还有个能说会道的妹妹,虽然都是嫡出,但是待遇上并不等同。

    看来知府后院也不太平。

    这边正闹腾着,大门处跑进来几个小太监,拍着巴掌立在场院两侧,卢夫人知道这是公主要驾到了,忙收敛住脾气往前迈了半步,跃出众女眷的行列。

    “公主驾到!跪!”尖细的声音从外门传进来,大家还来不及多想,殿下的仪仗队就已经进了大门。一阵窸窸窣窣的裙摆飘摇声,卢家三小姐强忍着好奇心不去抬头看,可是一个明显不是宫女穿的绣鞋直直的从眼前晃过。

    嗬!这个时节穿鹅黄色缎面的绣鞋,亏得这人敢,这个颜色可是少有人能穿出那种韵致来!

    三小姐侧着头偷偷那么一瞧,人已经走远了,留下一个背影,纤细而多姿。这是谁家小姐?难道也公主殿下的陪嫁?

    “三妹,想什么呢?起来吧!”卢家大小姐搀起了兀自发呆的妹妹,轻笑着。

    “姐,你刚才看见没,跟在公主后面的有个姑娘,打扮的可真好看!”三小姐摇着长姐的手臂,撒娇的说道:“姐,那一定是京城里最新鲜的款式,咱们也做上几件吧!”

    大小姐望了望妹妹说的方向,可惜人早就进了花厅:“这有什么难的?不过得了闲,咱们叫丫鬟请一请那人,我猜,大抵是公主殿下的伴读,将来跟着殿下去羌夷成婚,应该很愿意和咱们结交的!”大小姐的语气中不无蔑视。在她心中,做公主的伴读和做父亲身边的小妾也没什么分别,一样都是暖床的货色。

    不多时,有小太监传讯,请各位夫人小姐们内厅说话。

    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纷纷整理衣裙,这里要不是公主的内院,只怕他们还要对着镜子贴花黄呢!

    这内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刚好能容纳下数位女眷,不过众人瞧来瞧去,也没看出哪个是公主的打扮,倒有两位相貌不俗的姑娘在首位款款而立。

    “诸位夫人请坐。”打头说话的正是黛玉,多日的奔波并未叫她面色枯黄,反而在林致远的照看下越加显得青春年少。相比较之下,与她并肩而战的贾迎春......就不那么“鲜亮”了!

    “诸位夫人,公主殿下刚刚下船,身子有些不适,今日就不能接见各位了。公主为了表示歉意,特于后日驿馆中宴请诸位,还请夫人们不吝赏光!”

    卢夫人心下有些恼火,她们等了这许久,连个真神也没见着,不免将怒气就撒在了黛玉身上,语气微冷的说道:“这位说话的姑娘也是公主身边的侍女?”

    卢夫人也就是在她这一亩三分地儿的荆州逞逞英雄,要是放在京城,说话不经大脑思索的知府夫人恐怕早就被有心人玩弄的粉身碎骨了!

    PS:黛玉一家子马上就要在幽州展开新的生活鸟!谢谢大家的支持!订阅有所增长!谢谢叶非秋、青色的山樱、long080530、琉璃晓晓的粉红,谢谢小光的打赏!明天是周一,求大家的推荐票票啊,好久没上榜了的说!⊙﹏⊙b汗

第二百六十四章 见风使舵忽变嘴脸

    黛玉慢条斯理的坐了下去,顺便拉了迎春。有些人值得去结交,你给足她面子也不是不行,可有些人却不必了。就如同卢夫人这样的……

    知府夫人一见,好啊,我们这些人还没说落座呢,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敢这么无礼!“怎么?这位姑娘是听不懂本夫人的话?公主殿下就教导……”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大女儿给拦下了。

    “姑娘,我娘亲的意思是,大家还是想见见殿下,毕竟,老爷们都在外面候着消息呢!”卢大小姐说的言辞恳切,加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有几分楚楚可怜。可惜,黛玉是不吃这一套,黛玉一早就瞧出来了,这位面色凶狠的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犯不着和这种人多费唇舌。

    迎春怕黛玉吃亏,总想着能息事宁人就好,忙低声劝道:“妹妹,这位夫人应该就是本地知府的太太,咱们可别得罪了人家,要不,妹妹还是说句软和话吧!”

    尽管迎春将声音压了又压,可卢夫人还是听见了。知府夫人不无得色的笑道:“公主要是身子不适,就早该和我们说,你们都这些伺候的人不精细,只想着在姿容上争先,哪里能全心全意的侍奉殿下?”

    卢夫人上来就给黛玉打上了通房丫头的烙印!她没惦记迎春,不过因为迎春梳的是少妇的发髻,要不然也会被一并归类了。

    “林姑娘!”从里屋绕出个小宫婢,“林姑娘,公主说,林姑娘一路辛苦,请姑娘到隔壁姜华院歇息,等稍晚的时候公主还要宴请林姑娘和曲大奶奶。”

    黛玉笑了笑:“我们倒不碍事,就是有人想要见见公主殿下,怕咱们粗手笨脚的,对殿下服侍不周!”

    小宫婢瞪圆的眼睛,难以置信的问道:“姑娘身份尊贵,谁还敢数落姑娘的不是?就是咱们公主,也常夸姑娘知书达理!”小宫婢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瞄了眼脸上阴霾的卢夫人:“殿下是金枝玉叶,岂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

    卢夫人被一黄毛小丫头噎了个半死,还不能出口得罪。她就算再愚钝也听明白了,眼前站着的那个小蹄子怕不是皇上给公主殿下分配的通房,姓林……姓林!

    “呀,这位姑娘可是林大人的妹子!”马夫人抢先一步惊呼了出来,“天啊,这是机缘巧合,咱们竟然在这儿碰见了!好妹妹!”马夫人凑上前,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可是久闻妹妹的大名。我姐姐是修国公夫人,和荣国府的老太太最要好,年年可都要去拜会一二。怎么样?老太太的身子骨还硬朗?我总说跟姐姐去见见老太君,可一直没这个机会!”

    卢夫人讪笑道:“马家妹子,这位是?你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马夫人自来熟的要揽住黛玉的胳膊,却被黛玉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这位是林家小姐,新任幽州知府林大人是她的长兄。”

    卢夫人扬起了菊花似的老脸,笑道:“怪不得,我就说嘛,这么好的姑娘,哪里像是干粗活的,一瞧就是个富贵命!小林大人是书香门第出身,咱们今日可见识了什么叫大家闺秀了,和林姑娘一比,我们家里的这几个丫头简直不能一提!”

    二小姐尴尬的低了头,母亲可真是的,刚刚还嫌弃人家呢,现在就说这样的话,怪不得父亲叫母亲少开口。你便是要奉承人家,也不好这样露骨呀!倒连累了她们姐妹几个!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黛玉觉着这个卢夫人和邢夫人倒有几分的相似,便低声与迎春道:“可是大太太到了!”

    迎春一点就通,扑哧的一笑,原本打蔫似的俏颜也明艳了几分。笑声吸引住了众位夫人,她们一直把迎春当做个陪衬,勉强算是个半凋谢的陪衬,身上的衣服也不新鲜,这些小姐太太们根本不上眼。迎春在四姐妹中,容貌仅次于探春,想贾府的大姑娘进宫做了娘娘,她的几个妹子能丑到哪里去。

    马夫人见黛玉和迎春关系密切,便问道:“林姑娘,很该为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妹妹!”

    黛玉眼珠一转,笑道:“这是我表姐,京城荣国府的二姑娘,如今嫁了礼部侍郎的长子,夫家姓曲!”

    严嬷嬷没少和自己说这些人情世故,黛玉瞧得出,这几位太太们都是逢高踩低的,其中又以知府夫人为首,所以黛玉在介绍的时候刻意提了这两个府邸的名号。

    先别管你知不知道荣国府是什么来历,单一个礼部侍郎就能唬住不少人!

    果然,有人眼睛发亮:“呦,侍郎大人家的儿媳啊!如何也来咱们这种小地方来了?”

    礼部侍郎,怎么说人家是正三品的大员,比她们那些苦哈哈在荆州熬成绩的老爷们强。

    马夫人暗暗将心里的小账本翻了一翻,荣国府的姑娘......,那岂不是元妃娘娘的妹子!

    马夫人对迎春是肃然起敬,“曲大奶奶和元妃娘娘是?”卢夫人忙竖起了耳朵,无缘无故,这里面怎么还冒出个娘娘?老爷可没和自己提这个,该不会是马夫人故意使坏吧!

    迎春笑道:“元妃娘娘正是我大堂姐。”

    马夫人重重的喘了口气,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叹道:“真是......”找了半天没什么好夸的话。他们家是剜门子盗洞的想托关系回到京城,这帮天子脚下的少爷、奶奶们倒好,大老远的主动请缨跑这地界儿来!莫不是头脑发热吧!

    众人忙问貌似知道内情的马夫人:“元妃娘娘是?”

    马夫人精神一振,打开了话匣子,赞道:“元妃娘娘是皇上的爱妃,年少入宫,是位有名的才女,连皇后娘娘都会夸赞。我虽没这个荣幸见到娘娘千岁,可是听家姐说,娘娘是极为孝顺的,更是荣国府老祖宗的心头宝!”

    黛玉慢条斯理的看着马夫人为二姐姐扬扬名。二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懦,以前在贾府的时候,连个奶妈妈都要欺负到她头上来,黛玉还曾担心二姐姐今后嫁了人可怎么得了。没成想新任二姐夫倒是个有魄力的,愿意舍弃在京城的一切,和二姐姐到幽州来发展。

    这里不敢说没有是非,但应该极少有人知道曲家的闹心事儿,长公主不见了庶长子,想必也会心里舒畅些,将来对二姐姐也好点。黛玉决定为迎春夫妇俩能更好的在西北一带站住脚,加把火。黛玉环视了四下,道:“侍郎大人知道我们这次去幽州,便叫上二姐夫跟着出来历练历练,将来也好在京城里谋个不大不小的差事!夫人们知道的,我哥哥此次到幽州赴任,本就肩负重担,要是没个帮衬的兄弟,衙门里的事儿也棘手不是?”

    卢夫人顿时心有所感:“林姑娘的话正在理儿上,如今我娘家几个兄弟都在老爷身边做事,要不是这些连襟儿肯卖把子气力,老爷也是手忙脚乱。”

    知道了黛玉和迎春的身份,这些女眷们客气了许多,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卢家大小姐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女子当属荆州城里数一数二的貌美,尤其是那个姓林的。

    ......

    卢家三姐妹恋恋不舍的离了驿馆,不是舍不得驿馆里的景致,而是舍不得林家姑娘送他们的礼物。

    黛玉出于礼貌,特地准备了一些京城里带来的小玩意儿作为礼物。这些可都是哥哥命小厮们在外面收罗来的,按照哥哥的说话,这个叫做什么......公关。

    黛玉只听说关公关二爷,这公关的名号还是头一次,哥哥解释的仔细,他说,想要和当地人打好交道,先要投其所好。女人嘛,要么喜好绫罗绸缎,要么喜好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哥哥弄了好几十箱子,自己当时还笑,说是能送完半个幽州城的女眷。

    可现在想,还是哥哥料得准,那些奶奶、小姐们见了东西就挪不了步子,这个也新鲜,那个也想要。

    就因为这个,黛玉在众人的眼里便亲近了许多,连苛刻的卢大小姐在临走的时候也是回了一张笑脸。

    送走了讨好殿下的客,迎春、黛玉各自回了小院,雪雁气呼呼的说道:“这还算是个大家闺秀吗?连个簪子也要争!真是丢人!”

    碧蝶整理着箱子,尽管这里面的东西所剩不多:“你也不想想,大爷寻的这些东西,在京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那些小姐们不挑花了眼才怪!只是可恨她们挑就挑,偏偏还随意乱扔,险些没将那根醉花琉璃给弄坏了。她们以为小珠子不值钱,其实那个菜最珍贵,真正的南洋货。”

    “好了,就你们啰嗦。这么久没见到姑娘,还不说给姑娘好好侍弄一桌可口的饭菜,又在这里叽叽喳喳。在船上的时候可怎么说的?”雁蓉嗔骂道。

    黛玉笑看着好久不见的众人,听了雁蓉的话忽的想起:“对了,大爷晚上一定会去宴请二姐夫,二姐姐那里没人照料,多做几个京城小菜,也好叫她换换胃口!”

    碧蝶扔了收拾一半的箱子,附到黛玉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姑娘,你不知道,表姑爷对表姑娘可好了,连我们看着都艳羡,就是......”

    雁蓉喝了一声:“胡乱说什么?表姑娘的事儿也是咱们能非议的?”

    PS:新的一周,努力再努力!最近明显感觉睡眠不足~~唉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兄妹俩谈议广开源

    黛玉卸钗环的手就是一顿,转头看向碧蝶:“你敢肯定?”碧蝶重重的点了点头。

    雁蓉急的直跳脚,这个碧蝶,严嬷嬷几日没管教,就开始人来疯似的,表姑娘家的事儿能是她管的?这么大刺刺的告诉姑娘,叫姑娘可怎么办?跟着表姑娘一起难受?还是要姑娘上去给撑撑脸面!

    雁蓉待要拉碧蝶,碧蝶反道:“雁蓉你也别急,我说这话给姑娘听,是怕姑娘将来知道能在心里有个底儿,怎么说,表姑娘也是咱们姑娘的亲戚,又跟着一起到了幽州,将来两家常走动,难道就任由表姑爷胡来?”

    雪雁站到了黛玉的身边,嘴巴抿的紧紧的,良久才道:“姑娘,表姑爷的家世就与一般人不同,他身边的大丫鬟都是跟着久了,要是合起伙儿来对付表姑娘,咱们可得提个醒儿。”

    雪雁的话倒是警醒了黛玉,不管如何,二姐姐总是投奔林家才来的幽州。要是受了委屈,又不肯和自己说,那黛玉一定会埋怨自己,二姐姐木讷,但是人品宽厚,在贾府的时候,便是大太太那样对二姐姐,二姐姐都不曾说一个不字,其实,只要她肯和老太太提一提,大太太就不敢过于放肆。

    然而二姐姐没学来三丫头的一身刺,她总是默默承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连个婚姻大事也不能做主。

    黛玉一想到这些,心里隐隐的难受,便问雁蓉:“如今二姑娘身边都是谁跟着?”

    “姑娘你和大爷走的快,我们跟着和亲的大部队,一日也见不了二姑娘几次,不过,原在二姑娘身边得用的司棋并没来,大丫头是个叫绣橘的,常来我这儿寻点绣花样子做,绣橘说,二姑娘一过门就将司棋的卖身契给烧了,又出了银子给司棋和她一个表家兄弟成了婚。不过绣橘私底下和我们说,司棋的男人如今管了二姑娘的几家铺子,两口子就为了二姑娘忙里忙外,日子说不上风光,但是我听绣橘的口气,她们这些跟着二姑娘的丫头,还是很羡慕司棋的!”

    黛玉便长出一口气,叹道:“二姐姐人最好,别看她不爱说话,可是最知道心疼下人。司棋是个火爆的性子,和晴雯大抵相似!”

    正说着,晴雯掀了帘子进来,手上抱着荣泽换洗的衣物,因表少爷那边少了个箱子,便过来问问,她将黛玉的话听个正着,便笑问道:“姑娘是说司棋?那可是二姑娘院子里顶顶厉害的人物,要不是有个她,还不知道要失了多少东西呢!司棋的外婆是大太太身边的陪房,说话很有分量,勉强能镇住一些作乱的。我在船上的时候问了绣橘,司棋的男人说是做管事,其实大老爷给二姑娘的铺子小的不得了,都在城西边,平常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苦哈哈的平头百姓,轻易舍不得花上一个大子儿。要我说,二姑娘就该把店给卖了,凑了银子来幽州谋生!”

    雁蓉笑道:“你以为谁都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要是幽州的生意不好,或是赔了,或是被人给骗了,将来的日子怎么过?”

    晴雯脸憋得通红,好半晌才说:“咱们来幽州干什么来了?哼,我还凑了几锭银子呢,大爷可是说过了,他在幽州的几年,一定叫幽州换个新颜,你们到时候可别眼馋我赚了钱!”

    众人哈哈大笑,都以为晴雯是在胡闹。

    “你们笑什么?我是说真的!你们不知道,我原在那边府上的时候,常听老嬷嬷们说,几位太太都将自己的钱攒了放到京城里的哪家商铺,和人家合伙做买卖,将来赚了钱,就按着份子来收红利,连老太太也有自己的私房银子!”晴雯忙忙的解释。

    雪雁笑得直捂肚子:“快看我们晴雯,这是要准备嫁妆银子了!”

    晴雯被人打趣,恨得上去就要咯吱雪雁,两个人笑闹在了一处。

    “呦,这是做什么呢?笑得这样开心?”

    林致远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晴雯和雪雁忙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边,脸上还微微泛着潮红。

    “哥哥快坐,”黛玉让了林致远,“不过是她们说,想凑了份子,将来到幽州的时候也做个小买卖!都是说着胡闹呢!”

    林致远眼前一亮,笑道:“是哪个眼光这样好?”

    雪雁和碧蝶一把将晴雯推到了前面。

    晴雯讷讷的说道:“大爷,我,我是说着玩的,大爷别当真。”

    晴雯到现在还有些惧怕林致远,加上她不确定大爷是不是因为这个恼了她,所以说起话来底气不足。

    “唉,这有什么的,我还要夸你想的好呢!”林致远眼前一亮是因为重生到这个时代,还很少见识到有卓越眼光的女性。王熙凤不得不算一个,但凤姐儿性子里又有点尖酸,常因此而得罪人,相比之下,晴雯稍微好一点,不是说晴雯不尖刻,只是因为晴雯的身份,她说话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点子余地。

    像现在,可不就老老实实的站在自己身边?

    林致远忽然有了个主意,他拍拍手,说道:“把跟着姑娘,少爷们的丫头都叫进来,我有话要说。”

    雁蓉等人面面相觑,但脚下没有迟疑,不多会儿,人到齐了。

    这个时候的场面远不如林家在京城里的浩大,满打满算,一共才十来个。不算黛玉身边的大丫头和晴雯,余下的不过是香卉、香珊,还有表姑娘那里伺候的春蕾。

    当初黛玉本想带着春纤,但是春纤的老子娘不舍得,黛玉想了想,就将春纤的卖身契给了她,还送了二百两银子。如此一来,春蕾成了表姑娘屋子里的大丫头,也算没辜负当初雁蓉对她的期许。

    林致远将众人扫了一边,“今日唤大家来,是有件好事要说。”

    年纪小的香卉和香珊便开始挤眉弄眼,林致远并不拦着,反而很欢喜:“刚晴雯说了句玩笑话,但是我听着却在理儿,你们都是林家的人,但总不能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将来或是许了人,或是想留下来,姑娘都不会亏待你们!我就姑娘和表姑娘两个妹子,你们照顾的好,我自然是有打赏。今日呢,这事儿也说给你们听听,免得大家不清不楚的,此次到幽州,圣上下了死令,叫我万万要重振幽州,开互市,兴边贸。你们可有谁知道什么是互市?”

    香卉怯怯的道:“大爷,可是指咱们与蛮子做生意?”

    林致远笑赞道:“正是这个?这也是你家姑娘与你说的?”

    黛玉在侧位上的椅子,笑道:“我可不敢邀功,自打香卉这丫头知道咱们要去幽州,没少去小浪亭里找游记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的字?连我也瞒着!”

    听了黛玉的话,大家看香卉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尤其是香珊。

    香卉忙道:“姑娘谬赞了。不过是闲着打发时间罢了。”

    雁蓉“唉”了一声:“看吧看吧,大爷和姑娘这般夸奖你,我们将来可要跟着一起认认字了,要不然将来可怎么伺候姑娘?”

    雁蓉的话全是笑闹的言语,她和碧蝶在林致远身边最久,知道大爷从不斤斤计较这些,更何况碧蝶这丫头一见了毛笔就头疼,叫她练字,简直是要人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无论是晴雯还是香珊等,现在都憋着一股挣一挣的劲儿。

    林家兄妹俩没在意这里面的暗涌,林致远道:“互市一开,边贸自然繁盛,有句老话怎么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打算借着姑娘的名头在幽州开一家铺子,你们要是想赚点水粉钱,就一起入个份子,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黛玉嗔道:“哥哥。难道我还能亏了这些丫头们?”

    林致远沉吟道:“并不是银子多少的问题,而是就着这个事儿!”林致远慎重的说道,“咱们到了幽州,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皇上命我开互市,大家不愿意怎么办?或是阴奉阳违怎么办?总该叫他们都看见好处,尝到甜头!”

    黛玉知道哥哥说的是正理儿,也不复刚刚的随意:“哥哥想什么只管去做就是,咱们一家子都是支持的!”黛玉看向众人,笑道:“都听到大爷的话了?现在就去取你的东西去,想跟着大爷沾好处的只管跟着入伙儿,只一点,折了本可别哭鼻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猛然反应过来似的,一窝蜂似的往门框子那里跑,完全忘了林家兄妹在这里坐着。

    黛玉揉了揉眉心:“这些个疯丫头到时候可别哭闹!”

    林致远故作委屈的说道:“妹妹的这话可着实伤人,难道哥哥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

    且说香卉冲进自己的屋子,连铺盖都没来得及收拾,站在床头边就开始翻找起来,紧随其后的香珊脚下一顿,晚了半拍。

    香珊先是没做声的寻自己的东西,可是找了一会儿,便凑趣道:“香卉,你出多少?”

    香卉从箱子里翻出个小布包,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她连头也没抬,手脚利索的将布包拆开。

    “霍!你攒了这么些银子?”香珊惊呼道。

    只见包裹里白的多,黄的少,怕是能有个百八十两银子!

    香卉就拣那大个的银锭子数了数,整整一百二十两。

    香珊结结巴巴的说道:“香,香卉,你不是打算全都拿去吧?”

    PS:明天校长听课,好好备课,小荷是个好老师!俺讲的是《苦糖》!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是鸿门胜似鸿门(上)

    香珊瞅瞅自己手里的东西,用一块素色的帕子裹了,和香卉的那个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香珊心里不是滋味的说道:“我劝你还是留些吧,你攒这些东西不易,不是说过要拿回家去买地给哥哥成亲吗?大爷的买卖能赚钱,这大家都知道,可是......想收回银子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把钱都拿出去,或是你家里来个信儿,有个急用怎么办?”

    香卉的手正摸着一只黑檀香木的匣子,里面也有姑娘和大爷赏给自己的首饰,也有自己托人在京城里买的新鲜样式,自己都放在身边,每日都要轻点轻点。底层有个极翠的玉环,香卉甚至想请外院的小厮们帮忙,看能不能将玉环典卖了,凑上银子。然而她一听香珊的话,手便是一顿,扬眉笑道:“我能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吃的穿的都是公中的,姑娘和大爷又常給赏赐,时不时的就能往老家那边送信,我爹娘可是和我说了,叫我好生在姑娘身边做事儿,不准胡思乱想。况且,我又不等着这些银子用,你没听大爷的意思,将来姑娘名下的买卖保管不会差,我不趁这个时候为将来想想,难道说等人家都赚了银子,自己看着眼红的时候才后悔?”

    香珊要是听不出来这里面的暗讽,那她就真是个傻子!

    不过,香珊等不及细追究这些,想到了什么似的,反身就要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香卉险些被撞了个趔趄,冲着香珊的背影大声喊道。

    香珊一回头,笑道:“我去找我哥哥要银子去!”

    香卉一噎,两眼怔怔地看着香珊的身影隐没在月亮门。香卉盯着自己的银子包裹,恍然道:“对啦,这事儿该叫上沛岚!”

    如今,沛岚做了内院的妈妈,也应该算是最年轻的一个了。她丈夫六安管了大事儿,这次林致远领着一批人先行,而六安就成了大部队里的一个小头目,不但说话掷地有声,连聊城卫都要卖他几分的薄面,于是沛岚也跟着水涨船高,成为了内院里的新鲜人儿!

    林家带的下人不多,年纪大的,得用的就留在了京城莲花胡同,严嬷嬷本是要跟着的,可黛玉没应允,嬷嬷的年纪大,很该享享清福,幽州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景,黛玉并不希望严嬷嬷受罪,嬷嬷终究没宁过姑娘,所以就留在了京城。林致远特给七公主去了信儿,想叫严嬷嬷去京城的东平侯府照顾沈修杰,七公主正巴不得叫自己的心腹嬷嬷帮衬着大儿子的婚事。

    在林致远看来,京城和姑苏才是自己根基所在,因此留在身边一起前往幽州的,不过是些近年提拔起来的新人。

    这么满打满算,沛岚竟成了内院嬷嬷里的第一人!

    小两口如今住在林致远的院子里,六安在外面安置着聊城卫的住宿问题,沛岚就在里屋归置东西,乍见香卉进来,笑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姑娘那边歇着呢?”

    香卉与沛岚交情最好,便不客气的坐在临窗的小杌子上,眼睛一扫,“你们夫妻俩还收拾什么?咱们也不过两三日的就走了,收拾了这好些,将来也要麻麻烦烦的往船上搬,像我们院子,所有人不过是搬了平时最常用的箱笼罢了。”

    沛岚将一块艳红艳红的铺盖垫在木箱上,那还是自己新婚时候的手艺呢。

    “听我们当家的说,大爷是打算在荆州住上几日,再往北走,毕竟现在就只剩下些小地方,停留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一气儿的往幽州去了。这边的官老爷们也多,大家走动方便些,大爷要知道幽州的情形,还得从这边入手!”

    香卉看着浑身散发着娇媚气息的沛岚,不禁打趣道:“成了亲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看来六安大哥对你不错!”

    沛岚脸色一红,一种幸福感跃然而上,“他是待我不错,什么都想着我,这次我们成婚,公爹在苏州没来,他怕我心里不舒坦,特意请了罗大娘做媒人,”沛岚睨着香卉,“我们的喜糖你可没少吃!”

    香卉讪笑,当日成婚的时候,她们这些小姐妹闹腾的不轻,姑娘也没狠管,大家越发随了性子,叫六安大哥破费不少!香卉敛了笑意,正色道:“和你说个正经的事儿,姑娘那边等着回信儿呢!大爷说到了幽州,准备给姑娘办几买卖,问我们愿不愿意入伙,等年下的时候就分红,我想着你,便跑过来问问,成与不成,你给个痛快话儿。”

    沛岚笑道:“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跟着大爷还能差了?你等着,我与你取银子去!”沛岚转身去了立在墙角的大箱子前,翻找不多时,拎出个小匣子,“喏,三百两,你数一数!”

    香卉以为自己就是个大户呢,她省吃俭用这么久才攒了不到一百五十两,如今拿出去一百二,说不心慌是假的。然而瞧瞧沛岚......

    香卉知道,这些八成都是六安大哥的家当,而且看沛岚出手的样子,显然这只是小小的一部分,香卉半酸半羡的说道:“可用跟六安大哥说一声?”

    “不用,这种事儿想必我们当家的也是愿意的。说不定还嫌我拿的少了呢!”沛岚一笑,嘴角就漾起了甜甜的酒窝。

    香卉心知这种事儿都是人的命,谁能承想,当初还要自己接济衣裳的沛岚,现在一出手就是三百两!看来,嫁得好真是个挺重要的事儿!

    香卉迟疑了一会儿,道:“要不,要不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吧,这么多银子,我怕......”

    沛岚将小匣子塞到香卉的怀里:“你我姐妹之间还有什么不信任的?便是都记在你的名字下,难道将来分红利的时候,你还能不给我?”

    香卉又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晴雯的声音,正是叫自己呢!

    香卉慌得站起身,当然没忘记怀里的东西,扒着门回应道:“晴雯姐姐,我在这儿呢!”

    晴雯在院子口那儿连连招手:“快回来,大爷那边要宴客呢,叫了你过去帮忙!手里是什么?”

    香卉走到近前的时候,晴雯眼见她怀里的匣子。

    “是沛岚的银子,也想跟着咱们一起入伙!”

    晴雯微微一愣,继而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好姐妹,行了,大爷已经过前院去了,你送了银子也赶紧过去。”晴雯好意的透露道:“请的是表姑爷,姑娘说人少,就只叫了你和春蕾过去服侍,你精灵点,听大爷的意思,是要和表姑爷说说他那两个通房的事儿。”

    香卉微张小嘴,不可思议道:“不会吧,怎么说也是表姑娘家里的事儿,就算要讲,也该是咱们姑娘和表姑娘说,拉上大爷算怎么回事?”

    “傻子,表姑娘是个闷的,问她十句也未必能问出什么,那两个通房一瞧就不是善茬,跟表姑娘说根本没用,还是要找表姑爷,那就要看大爷说话的分量了。”

    香卉叹道:“唉,咱们姑娘可真是辛苦,连这样的事儿都要操心,”晴雯气呼呼的拍在香卉的身上,“该死,该死,这样的话也是咱们能说的?小心被人听见。姑娘和表姑娘是什么关系,表姑娘要不依赖着咱们家,她在幽州指望谁?”

    晴雯如今是心境大变,在林家呆的越久,越明白福缘广聚这个道理。她们姑娘和大爷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可却能叫二姑娘终身受益,何乐而不为?

    香卉捧着匣子回了院子,加上自己的那一百来两,凑到一起交给雁蓉。

    “呦,你这丫头没少攒银子呢!六安家的也是个有钱主儿。”雁蓉多少有点惊讶,一边记,一边将银子收好。

    香卉见四下无人注意,便悄声问道:“姐姐,大家出的银子多吗?别我们两个太......”

    雁蓉乐了,“就你这点家底儿还值当担心?告诉你吧,光你碧蝶姐姐就出了这个数儿!”雁蓉一比划“五”,登时就叫香卉没了得意劲儿,她还以为自己的胆识过人呢!原来大家都知道跟着大爷走,必定有好日子。

    雁蓉见香卉讪讪的往出走,一把拉住她:“晴雯刚和你说了吧,去大爷那儿的时候多留点心,轻易别叫表姑爷的两个丫鬟上前,大爷有私话要与表姑爷说。只一个春蕾我不放心,她未必是那俩丫鬟的敌手,有了你我才放心。”

    香卉一拍小胸脯,信誓旦旦道:“姐姐放心,断不会叫那俩人闹出什么幺蛾子!”

    香卉匆匆忙忙去了外院宴客的地方。驿馆里增派了许多人手帮忙,尤其征兆了好些清白人家的闺女来帮工,不是签死契的,只是单纯的在这个时候来帮工。林家为此就省下了好些麻烦,至少人手上是够用了。

    香卉到了外院的时候,廊下一溜烟儿的站了好多的小厮,都是十三四的年纪,见了香卉也有好奇打量的,也有低头不语的。香卉一眼就知道,这些人不是自家带来的,进了屋,见春蕾正指挥着驿馆派来的丫头们布菜,忙掳袖子站与春蕾的对侧。

    有个小丫头见来了新人,甚是忘记了手中的热汤,还呆愣愣的打量着香卉,直到人家推才反应过神来。

    二人合力,一大会儿,一桌子的菜上齐了。

    春蕾回身去寻水,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水呢?”

    身后七八个小丫头迷茫的看着春蕾,一个年纪颇大点的问道:“姑娘,你是渴了?”

    春蕾一跺脚:“快去打温温的洗手水,呆会儿大爷来了,可用什么净手!”

    丫头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去端盆子,恐怕后面有什么追着似的,恨得春蕾骂道:“香卉,你瞧瞧,就点了这些人手与咱们使,亏得知府夫人想得出来!”

    PS:林家兄妹可不是生母附身,而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曲家大爷可能会成为林致远重振幽州的帮手,好多事儿林致远做不了,但是曲家大爷能做,这也是林为何愿意出头的原因!攘外必先安内嘛!么么,谢谢大家最后的粉红票票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是鸿门胜似鸿门(中)

    饭厅在外院,来来往往有很多个驿馆里的小厮,香卉就总认为门外有人打量自己,可是等她往传窗户外面一看的时候......又找不到什么。

    “你看什么呢?”春蕾不经意的一瞧。

    香卉暗笑自己的多疑,她在这个地方又不认得什么人,谁还会盯着她?“没什么,就是好奇外面的这帮子人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春蕾笑道:“爱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咱们在京城里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落难的时候就门可罗雀,一知道大爷得势,便排着队上门,哭爹喊娘的攀关系,我瞧这荆州城也差不离就是如此。可气的是这驿馆太小,连个回身的余地都没有,大爷不好折了这些求见人的面子,就叫各家小厮站在廊下等着,却苦了咱们进进出出的不方便。”

    香卉明白春蕾的意思,她是叫自己少去院子里转悠,尽管说小厮们都是童子之身,但是男女有别,总归不好,什么事儿就叫驿馆里雇来的小丫头子去办就好。

    “两位姐姐,大人来了!”小丫头风风火火的进了内庭,打断了两个人的说话,香卉的春蕾一起皱眉,道:“乱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后面有人追你不成?没个体统!”

    小丫头是本地人,因为家中有亲戚在衙门当差,知道驿馆里缺年轻漂亮的侍女,便想方设法将人塞到了这里,一是换点银子补贴家用,二是巴望着能被上位者看中,飞上枝头变凤凰。正因为有点姿色,所以对春蕾和香卉两个人的话是顶不服气的,嘴上应了,但是心里总是不以为然。

    春蕾什么人,眼神好着呢,在小丫头出去后,恨恨的与香卉说道:“你瞧吧,都是些眼高手低的主儿,咱们在这儿能指望上她们才怪呢,唉,也不知道幽州是个什么样子!”香卉劝道:“你担心什么?大爷一早就说了,小丫头等到了幽州再买,你又是表姑娘房里的一等大丫鬟,想要个什么人难道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只怕你都没闲暇抱怨!”

    “但愿如你所说。”春蕾叹道。二人正说着,林致远就进了正院大门儿,身后跟着迎春的新婿曲家大爷,林致远待要亲自掀帘子,慌得曲家大爷忙道:“可万万使不得,大人是什么身份,该是我来做这事儿才是。”

    林致远的手已经撩起了一半儿,生生被曲家大爷给拦了下来。

    春蕾、香卉在里面听见了动静,忙出来帮忙,就见大爷和表姑爷身后真的跟着两个俊俏的丫鬟,春蕾俩心照不宣的互视了一眼,而后连忙挪开眼神。

    “大爷,酒菜已经备好!你看外面这些......”

    春蕾眼神瞄着廊下的方向。

    林致远脚步一滞,按照他的打算,是要晾一晾这些人,好叫他们的主子们摸不清自己的底细,更难理解自己来荆州的来意,可是经春蕾这么一打岔,林致远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向众人笑道:“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本官便不好再留各位,还是请各位回了吧!”

    许多人听了林致远的话,都偷偷的瞄向一个人,十四五的年纪,很普通的打扮,可林致远瞧出了不同,这绝不是个小厮该有的眼神,太......锐利了。那小厮也不露怯,朗声道:“大人,小的在荆州知府大人近前伺候,卢大人想要宴请大人于明日在家中会宴,敢问大人能否赏光?”

    林致远故作难为道:“本官倒是想赴约,只是公主殿下这边万一有个急事儿,就算找我也是来不及了。”

    那小厮忙道:“无碍,无碍,大人明日再与答复也不迟。”林致远顿时有了惜才之意,眼中带了笑意:“这样吧,你明儿一大早来驿馆,且听回音!”

    小厮欢喜的去了,余下众人知道主心骨儿一走,这事儿就算成了大半,于是纷纷告退。

    曲家大爷见识了林致远的威风,说不羡慕那是假话,与他相处多年的两个姐妹花知道主子的心事,在身后用手指那么一点,惊醒了曲家大爷。

    春蕾和香卉得了命令,眼睛就没离开过着俩人,早将姐妹花的动作收在眼中。香卉一抹身,将稍微大点的那个丫头拦下了,笑道:“姐姐辛苦了,我叫小丫头们在那边的抱厦里单准备了一桌,你们二位先去吃着,这边有我们伺候就行!”

    果然那大丫鬟使劲儿晃脑袋,“不成的,我们是下人,大爷们还没用,我们怎么好先上了桌子?”林致远笑与表姑爷道:“咱们两个该痛饮一杯才是,不如就叫丫头们自去用菜吧,春蕾和香卉两个很懂事,不会怠慢了你身边的人!”

    曲家大爷点了点头,手往后一扬,示意两个丫头乖乖听话。只那个小点的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大爷!”,听的人骨头都酥了。曲家大爷看见林致远似笑非笑的样子,顿时觉得羞愧万分,难得冲两个红颜知己发了火气:“难道没听见我的话?”

    一声厉喝,吓得姐妹俩一哆嗦,忙脚不点地的跟着春蕾等人去了。

    曲家大爷不好意的解释道:“都是姨娘惯坏了。”林致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恭喜道:“姨娘她老人家心里惦念你,把自己最得意的丫头赏给曲兄也是人之常情。”

    “她们两个......”曲家大爷看向抱厦的方向,笑道:“是从小跟着我的,吃过不少苦,与我有过情谊,因姨娘见她俩用心,便叫一起跟着我们夫妻去幽州,路上也好伺候迎春。”

    曲家大爷说的恳切,但是听在林致远的耳朵里却有点不大是滋味,什么叫情谊?难道说是两个丫头打算挟恩邀宠?丫头是没过名路的通房,却仍旧梳了少女的发髻,这种事儿,想来也是曲家姨娘首肯的?林致远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曲家大爷,若这小子真是个愚钝的,那他可就要重新考虑考虑了,毕竟,偌大的幽州城里,林致远就不信找不到跟自己合作的人。

    林致远没再纠缠,让了曲大爷进屋子,满是菜香,色香味俱全,那个滑溜里脊是爽滑酥嫩,肉汁四溢;那个糖醋排骨是口感瓷实,回味悠长;还有京城里最流行的一道叫凤髓龙肝的,吃进嘴里最软嫩滑爽,入口即溶。

    管妈妈是下了大气力的。

    曲家大爷惊呼道:“这可是咱们京城里最考究的几道菜色了,难为你们在这个地方也能做出来,也是驿馆弄的?”

    管妈妈虽然是和曲家都在和亲大船上,但是两方人马也并不多交集,管妈妈身份不同,一些家常小菜都交给底下的徒弟们,她只但负责做林致远和黛玉的吃食。另外有家宴的时候再出几道招牌菜。

    不过这种话林致远不会和外人说,要知道找个合适的厨娘需要用很大的气力。手艺好的却大抵馋滑,老实巴交的,灶上的功夫也难有什么出彩儿的地方,管妈妈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叫能博得阵阵好。林致远笑道:“驿馆里哪会有这样好的厨子,都是我们带来的人手。来,尝尝这个,这可是最好的惠泉酒。”

    林致远执起鸳鸯转香壶,将曲家大爷桌面上的小酒盅拽到自己跟亲,腕子一转,温热的惠泉酒就已经进了甜白瓷的酒盅里,“曲兄尝一尝!”

    曲家大爷不是贪杯之人,可是当闻到这股子浓浓的酒香时,还是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小口。“嘶......”好辛辣的东西。“这真是惠泉酒?怎么如此的爽口?”

    林致远笑笑:“不是什么大商家,不过是惠泉当地自产自喝的佳酿,远比一般的地儿要烈上许多。曲兄要是喜欢,稍晚的时候拿回去一坛子就是了。”

    曲家大爷没客气,连痛饮了三杯,整个脸都红了,加上他本就相貌英俊,现在看来,倒有几分戏曲里画上妆,准备开唱的小戏子。

    林致远清楚这酒的后劲儿,他见曲家大爷眼皮有些发垂,轻笑了一声,又为对方斟满了一杯,随后将鸳鸯转香壶藏于柄处的小机关一按,度数极低的另一种好惠泉就这样进了林致远的酒盅里。

    “曲兄,你比我年长几岁,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曲家大爷无意识的使劲儿晃晃脑袋,待眼中的人影变成一个时,才说道:“大人请讲。”

    林致远放下酒盅,右拳一握,沉声道:“不知道曲兄这次去幽州可是要做什么买卖?”

    曲家大爷讪笑道:“不过是来碰碰运气,大人该知道,我的这个身份,着实尴尬,父亲为了我成婚的事儿没少贴补银子,虽然公主殿下没吱声,但是我听公主府里几位妈妈的意思,殿下不是很高兴。人该有自知之明,我总不能因为要去幽州,再叫父亲拿出钱吧!”

    本钱少,干的买卖就有限。

    林致远沉吟了一番,抬头笑道:“我有一桩生意,稳赚不赔,听着可能像是个玩笑话,但是要看落在谁人的手心儿里,不知道曲兄愿不愿意试试?”

    PS:新的一个月,小荷尽量多多的更新~~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不是鸿门胜似鸿门(下)

    曲家大爷并无意识的将身子微微前倾,似乎对林致远的话很感兴趣。

    “林大人请讲!”

    林致远神色清冽,淡淡一笑,执起酒壶便要为曲家大爷斟酒,可是对方怎么肯,忙道:“大人,我来,我来就行!”语气中充满着谦恭,这位打见了林致远以后就没叫过一声表亲,张口闭口只说“大人”,听的林致远是一阵好笑。

    “曲兄,你我年岁相当,只比我大了......”曲家大爷忙道:“我是天景五年生人,虚长大人六岁。”

    林致远今年十八,按照曲家大爷的说法,他至少也二十有四了,林致远不禁在心中咋舌,这个长公主还真是厉害,硬是压着庶长子没个成家立业的机会。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男子十五六岁的时候就要寻门亲事,等女方及笄之后便火速举办婚事,甚至不到二十就会成为几个娃儿的爹,像曲家大爷这样二十有四都没能找个正经亲事的,在京城里还真是不多见。

    林致远甚是开始坏坏的想,长公主莫不是觉得郡主和忠杰候着急成亲了,庶长子这么晾着瞧着不好看,才急匆匆的答应了贾家大老爷的提议,勉强找了迎春做儿媳?

    “曲兄真是客气了,你看看,咱们俩也算是表亲关系,叫声兄弟也不算什么,你这一句‘大人’可是叫咱们生疏的紧。”林致远再次端起鸳鸯转香壶,将纯度极高的惠泉酒满满的斟了一盅与曲家大爷,“曲兄喝了我这盅酒,咱们今后便以兄弟相称,今后可再不能叫什么大人不大人了。”

    曲家大爷双手碰过酒盅,眼眶发红道:“林大......林兄,我既然痴长几岁,便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兄弟了,唉,谁承想,我曲守忠也能交到你这样的兄弟。我们家底是什么情况,林兄应该听说过,咱们不敢提长公主的不是,但事实上,在驸马府里的生活真真是不如意,你瞧瞧我的名字,呵!”曲家大爷冷笑了几声,才道:“守忠,守忠,还不是在讽刺父亲对长公主的不忠?”

    这里面的典故林致远知道一点,曲家到了这一代男子按照族谱该在中间取一个“君”字,像长公主的嫡子曲君昊,女孩儿嘛,都将起名的权利交给了各自的嫡母。长公主对丈夫当年的不忠行为可算是深痛欲绝,庶子的名字本来也是中间有个“君”字,但愣是被长公主给改过来了,叫了个让人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的名字,守忠,真就是在暗讽驸马爷的不忠?

    一个被长期打压生活的少年,长到二十五六,还没个孩子,加上是姨娘养的,心性如何,这点林致远也不敢保证。

    林致远听了曲守忠的话,安慰道:“那到底是长辈们的事儿,况且,长公主也明白这里你最无辜,所以还是尽心尽意的给你寻了门好亲事,要不是二表妹,咱们俩说什么也成不了亲戚,你说可是?”

    曲守忠叹道:“娘子生性善良,过门之后便是我的贤内助,父亲也和我说,能娶得这样好的妻子,便是我一辈子的福分。只可惜,这辈子我都不能叫她披上诰命霞帔,享用一下官太太的好处。”林致远神情肃穆,说道:“我与表妹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在曲兄面前,致远还是要为表妹辩解辩解。表妹的性子温婉,是福也是祸,若得曲兄真心呵护,你二人便能长长久久的终身相守,表妹断不会与你吵嚷半句,可是,若曲兄以为表妹好性子,什么事儿都任由发展,表妹就算是受了委屈,也绝不会在你面前哭诉一句,时间久了,这矛盾自然就产生了。”

    曲守忠忙问:“可是娘子说什么了?”

    林致远瞅了他一眼,说道:“这倒没有,只是我瞧着曲兄颇喜欢外面的两个小丫头子?曲兄该知道,有些世家便是内宅不宁才走到了尽头!”

    曲守忠没吱声,林致远就微微有些恼意,自己的话再明白不过,可是看情形,曲守忠并不愿意处置两个通房丫头,现在就这么护着,将来迎春在后院的生活也不会怎么舒坦。林致远不会和自己做对的人合作,更不会和脱离自己掌控的人合作。曲守忠要是打算来个一问不知,那好办,什么赚钱的买卖他也不必再听了。

    曲守忠见林致远面色不虞,颇后悔自己的鲁莽,可那两个丫鬟都是自己最得用的,加上姨娘一辈子的心愿都是能被曲家接纳,成为曲家正儿八经的姨奶奶,这些在曲守忠幼小的心灵里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那就是小妾难为。他还曾立过誓言,便是自己将来有了小妾,也要善待对方。

    绝不像长公主对生母那样绝情。

    曲守忠狠狠的咬紧下唇,闷声道:“我相信她们俩能帮助娘子管好家。”

    林致远将茶盅重重的搁在饭桌上,“既然曲兄已经有了主意,我多说无益,只希望你能想明白这里面的轻重。”

    曲守忠怕林致远再纠结这个问题,便笑道:“林兄刚刚还和我说那件赚钱的买卖呢,到底是什么?”

    林致远慢条斯理的道:“也不是什么大钱,不过勉强够一个五口之家的温饱。”

    曲静忠便笑道:“林兄的法子总是最妙,这天下间还有什么能难为住林兄?我只求跟在后面挑拣些残羹吃就好,才不枉来一次幽州。”

    林致远将小酒壶放在自己的身边,开始了自斟自酌,与刚刚的热情相差里好些。

    曲守忠知道,这是林致远不高兴了,难道今日真的就是个鸿门宴?借着做买卖的名头,可实际上林致远是要自己内宅安定,变相为迎春说情。曲守忠又在心里摇摇头,不会啊,迎春人极好,每次自己歇在姐妹花那里的时候,迎春都会为自己准备妥妥当当的,不叫自己受委屈。

    曲守忠当时还满满的得意,觉着自己有贤妻,可现在一听来,贤妻后面的来头不小。

    这要是有大驸马在,大驸马都得从病榻上蹦起来,然后拎住儿子的耳朵开始咒骂,叫他将两个姐妹花送走,可惜大驸马还在京城里的病榻上缠绵......

    宴席后半场明显冷清了不少,曲守忠忙着找话搭茬,但是林致远显然是心不在焉,酒席闹得有些僵,还是最后的时候曲守忠颓然出了院子。

    “大爷,这人有些不识好歹!”从后面闪身出来的韩胜望着曲守忠的背影念叨。

    林致远冷笑道:“说不定这才是有先见之明的人。”

    韩胜好奇的问道:“大爷的意思是?”

    “你看他,吃喝穿戴都不比一般世家子弟差,想来大驸马还是有点私房银子,就算愿意跟着咱们发展幽州,曲守忠也不会主动要求做这个前锋。”

    韩胜恍然,继而冲着曲守忠消失的方向咒骂道:“原来不是什么多情公子,竟是借着通房丫头的名义躲着呢!呸,这种人想的倒好。枉费大爷惦记着要将这开铜矿的好差事交给他们家做,还不是看在表姑娘的份上?曲家大爷连这个都不愿意让步……大爷,咱们还是另寻他人吧,这个曲守忠,总归不是和咱们一条心。”

    幽州有个新开掘出来的铜矿,两年前被皇室手到了自己的手中,铜矿的油水最大,全天下的铜钱太半都是从这里运出去的。不过盯着的人也多,按照柯木智的意思,杀死前任幽州知府的人,应该就是在铜山案里承担重要角色的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林致远可不愿意做前者,既然说曲守忠这么不是抬举……

    林致远沉声与韩胜道:“你速命人去幽州,秘密打探幽州城里最大的三家商号,看他们哪家最近有了困顿之色,记住,叫下面的人轻易不要出手,我怕将来这些人被认出来。”

    “大爷放心吧,决出不了岔子。我叫八弟亲自去一趟,他的轻功最好,年纪也不大,混在市井总不容易看出来。”

    且不说这边林致远改了主意,准备舍弃曲守忠,改选他人。只说曲家大爷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叫身后跟着的姐妹花慌慌张张的尾随,半路上也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

    曲守忠一进院门,先问自家妈妈:“大奶奶呢?可回来了?”

    “回禀大爷,奶奶正在里屋歇着呢!”

    曲守忠也不等人往里通报一声,率先就进了门。惊得妈妈问后面追上来的姐妹:“大爷这是怎么了?不是和知府大人用饭去了吗?怎么一个个回来都这样的怪?”

    姐妹中的年长者忙问:“难道奶奶也不大爽利?”

    妈妈就摇头,笑道:“我也说不大清楚,回来的时候有些闷闷的,叫人收拾了箱笼找出一件以前的绣样,不知道是不是在做东西!两位姑娘可是用饭了?”

    那个年纪小爱撒娇的丫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挥退了妈妈,扭身与姐姐说道:“莫非是林大人给了咱们大爷气受?回来的时候就不对劲儿,好像......”她纤细的手指一点里屋的方向,悄声道:“好像和大奶奶有关!”

    刚说完,只听见迎春的屋里发出巨大的响动,是什么东西碎了的样子......好生吓人!

    PS;周末两更~~^_^终于休息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贾迎春智答夫婿难

    满地都是碎瓷片,一只好好的梅花双耳瓶就这么完了,看的绣橘是一阵可惜,虽然瓶子是驿馆里的东西,但是说着说着就给砸了,姑爷也太......

    绣橘怯怯的用眼底瞄着俩主子,一个站在地上气呼呼的,一个溜着床沿坐了,动也不动。绣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上手去拾起来碎片,要是司棋姐姐在身边就好了,她总能劝着姑娘,也能护着姑娘!

    曲守忠冷眼看到:“是个傻子吗,还不将地上的东西捡了?小心扎到你奶奶的脚!”

    迎春低眉顺眼的,但是听了丈夫的话,下意识的将穿着绣花鞋的脚往上抬了抬,悬在了半空。

    绣橘也顾不得什么扎手不扎手的,连连跪下,拿出帕子垫了就开始捡东西,好在瓶子大,只碎成了几瓣儿,绣橘将东西弄好,却没起身,而是蹲在地上看着迎春:“奶奶,这......”

    迎春勉强笑了笑,“大爷刚刚喝了酒,你先去弄些热汤,好叫大爷暖暖胃。”绣橘机灵,她知道二姑娘这是在告诉她怎么应付外面那两个小蹄子,大爷宠爱通房不是一日两日,刚成亲时候还好些,这些天见姑娘乘船时有些发晕,总是歇在姐妹花那里,倒叫那两个小蹄子一日比一日得意。这会儿要在外面听见什么动静,还不更加张狂?

    绣橘喏一声转身去了门外。

    屋子里就剩下小夫妻俩,曲守忠冷冷的笑道:“这是没料想,贾家的姑娘也是这般不知礼数,你见哪家的女儿会向表亲一家告状,别以为他是个四品就可以为所欲为,如今管了我的家事,这就是逾礼之举,叫人不齿!”

    “相公息怒,迎春虽然不知相公说这话缘自何故,但是,迎春自问从未做过对不得相公的事儿。”

    曲守忠气恼的说道:“没做过?那林致远为什么将我叫了去?我还以为他是真心想与我们结交,哼,原来竟也是个权势的嘴脸。”

    迎春眼中冷光一闪,但是速度极快,根本不会叫人察觉,她哽咽着说道:“相公,咱们将来在幽州,还要处处忍耐,林家大爷惯是个好说话的,来的时候公公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叫咱们多多的善结广缘,在幽州立住脚,公公的心思咱们都明白,还不是希望大爷好,将来摆脱了公主殿下的辖制。”

    迎春的话说到了曲守忠的心坎里,他一直想将姨娘给接出来,父亲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近些年来就更坏了,对姨娘也是爱理不理。曲守忠是看出来了,长公主迟早要将两府给合并了,曲君昊才是未来的掌权人,一旦到那个时候,还哪里有他和姨娘等人立足的地方!

    父亲虽然薄情,但是对自己还算不错,至少在这个时候还肯为自己着想一二。

    曲守忠一想到这些,看迎春的脸色就稍稍和缓了一点。

    迎春走到桌前,为曲守忠端了香茶,拉着丈夫坐到了椅子上:“自打迎春进了门,相公对迎春只有百般的怜爱,从未冷言冷语相待过,迎春记得相公的好。两位妹妹跟在相公身边多年,我只把她们当成是我自家的人,只希望她们能尽心尽力的服侍相公,将来为曲家开枝散叶。一家人和睦才是最重要的,我怎么会与外人说些没用的话!”

    曲守忠也记起妻子进门之后的种种,时间虽短,但是对下人们从不打骂,又时常拿些银财打点后院,一这样想,心里的种种不耐便少了几分,“娘子能这样想就好,可林大人不过是咱们的表亲,这么贸贸然的管起了咱们府上内院的事儿,是不是......”

    “相公,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表哥想要的根本不是叫你赶走两个妹妹,而是你的一个态度!”

    曲守忠大惊,忙问:“态度?可是你刚刚去林表妹那里听说了什么?”

    迎春沉声道:“这倒没有,林妹妹只拉着我说些路上的见闻,咱们家的事儿一句都没提,只是,现在想想,有几句话倒是有点令人深思。”

    “什么话?”曲守忠这个时候反倒是淡定了,他经过妻子这么一说,已经隐隐猜到林致远的意思。

    “林妹妹说,表哥这回去幽州是打算大干一场,还颇为担心表哥能不能整治住偌大的场面。”

    曲守忠想起了林致远刚才的话,他一直说自己有什么大买卖,可磨磨蹭蹭到最后也没松口,莫非,林姑娘知道些什么?

    曲守忠忙站起身,将自己的妻子拉到椅子上坐了,一手拄着椅子背,俯身问道:“林姑娘说没说林大人的打算?”

    迎春笑了笑,“林姑娘不过是个女眷,怎么会知道这种事儿,况且,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和我说。”曲守忠自然不满意迎春的这个回答,他要的是能帮助自己的信息,“娘子,你和林姑娘是姐妹,这种事儿你去打听最好,像你刚才也说了,咱们将来还不是要多方仰仗着林兄弟?不如......娘子去那边稍稍打听一二,看咱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迎春有片刻的迟疑,可这迟疑在丈夫满怀期待的目光中瞬间消失了,“相公放心,我稍后就去!”

    曲守忠站直了身子,笑道:“这就好,这就好。我刚刚喝了几杯,现在头有些发晕,先去歇着,我们商量的事儿娘子可要放在心上!”

    惠泉酒有些上头,便是曲守忠这样有些酒量的人也不免要东倒西歪了,加上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脚下就开始有些软绵绵的。迎春扶着丈夫到了床边,细心为他掩好被子才悄声出去。

    门外绣橘正端着一碗解酒汤,但见迎春出来,忙走上前去,压低嗓子问道:“姑爷可是睡了?”

    迎春忙虚点她的朱唇,“轻声些,与我到花厅去。”

    二人进了小花厅,绣橘将碗往桌上一放,就急急的问道:“姑娘,可是按照林姑娘的法子说了?”

    “说是说了,可我总觉得......”这才是迎春的真性子,面团似的好揉捏,原来刚刚与曲守忠的那些话竟都是黛玉教的。

    绣橘忙道:“姑娘可再别提那些,林姑娘为你想的清楚,一样一样的都说的明白,大爷身边的姐妹花可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林家愿意出头为姑娘了却麻烦,咱们何乐而不为!”

    迎春长叹道:“我就是觉着林家被咱们无辜牵连,要不是我,林妹妹何必饶这么大圈子,弄不好还得罪了长公主那边!”将心比心,迎春是不愿意拖累别人的。

    这边绣橘一门心思为迎春好,她出京的时候司棋姐姐可是拍着自己的手,叫她好好的照顾二姑娘:“绣橘说句不怕姑娘气恼的话,长公主是什么身份,咱们以前都以为是金枝玉叶,高攀不得,现在姑娘不也是做了她的儿媳妇?可你瞧瞧,长公主连个正眼儿都没给咱一个,凭什么还上前去巴结她?姑爷这一来幽州,别人不敢说,可长公主绝对是第一个拍巴掌的人。没了长公主府的名头,没了驸马爷的照拂,咱们姑爷就得......”

    绣橘说到关键处,隐约就听见窗户外面有什么动静,窸窸窣窣的,不大,要是没仔细听根本不会察觉。绣橘想到自己刚刚的话,汗唰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瞪圆了眼睛盯着紧闭的窗户棂。

    迎春一边笑,一边往窗户的方向挪移:“相公就得更加辛苦,要不然将来可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话说完,手往窗户一推,没有上锁的纸窗应声而开,一个女声“哎呦”了一下。

    迎春刻意加重了手上的劲儿,窗户正好打在外面偷听者的头上。

    绣橘假意惊呼了一声,“怎么是萍儿姐姐?”

    萍儿是那个年纪较小的妹妹,迎春的动作太快,她正偷听的入神,猛然被这么一撞,早就有些发晕了,所以不但没跑,反而理直气壮的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萍儿一手捂着额头上的红包,一边撅着小嘴,“姑娘好大的手劲儿!”

    绣橘噌的就窜了上来,本想指着萍儿的脸一顿臭骂,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了,只是语气不大好的问道:“萍儿姐姐没事儿躲在窗户前面干什么?”

    萍儿揉包的手就是一顿,看了眼迎春,发现奶奶听了绣橘的话正脸色不善,再一联想刚刚听到的话,萍儿有些害怕了。

    该不会是她们主仆俩发现什么了吧?

    “谁,谁躲了!你可别信口胡说!”萍儿心里咒骂着绣橘,然而面上还得继续可怜巴巴的瞧着迎春:“奶奶,我只是路过,正要去寻你们,可巧姑娘就把窗户给打开了!”

    这么蹩脚的借口,迎春怎么会相信?可是林妹妹说的好,相公身边的人不能强制,得慢慢叫她们服软,就算不能将其送走,那么至少也要她们不敢轻忽自己。

    迎春便笑道:“寻我何事?”

    萍儿见迎春如此上道,没深究自己,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她笑道:“还不是大爷的事儿,刚刚看见绣橘妹妹去端了碗醒酒汤,就猜想可能是大爷不大舒服。”说着,萍儿就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这是我们姨娘临来的时候给的,说是太医院里李供奉的祖传秘方,用百味种药做了醒酒的药丸子,剜了龙眼大的,每次喝酒之后只用一枚,保管不叫头疼。奶奶,你看......”

    迎春笑了笑:“既然这样,你且你进去给大爷送去吧!”

    萍儿绽出了花儿般的笑容,忙应声从窗户外迅速离开了。

    “姑娘,你看看她,明明是偷听......”绣橘忿忿不平道。

    “算了,她就是偷听,也不敢将咱们的话告诉姑爷,况且,就是说了,姑爷也未必愿意相信。”

    迎春重重的咬紧了“愿意”二字......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PS:私人缘故,很八开心,喝了点小酒,惊荷第一次挑战白酒!郁闷的情况果然是无所顾忌!请个小假,缓解缓解情绪,明天一连三更,补上今天的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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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夜话介绍:
一个是林家仙姝,一个是再生儿郎,本无牵连的两人却成了相依为命的兄妹。
贾府家大业大,但人心难测:林宅人单力孤,却兄妹齐心。
看似盛世太平,难掩暗潮汹涌,官场勾心斗角,园中彼此算计。
且看林家俊俏少年,如何带领妹妹走上寻找幸福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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