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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戈     大隋草头兵txt下载     大隋草头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校场比武

    说实话,杨戈并不愿意在朝为官。方才杨广雷霆之怒,犹自历历在目,要不是看在苏威李浑都是垂垂老矣,恐怕马上获罪也是有可能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岂是好待的地方?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裴世矩已是出列道:“圣上,杨戈文韬武略,也算是个人才。依微臣看来,堪为大用!”

    宇文述连忙道:“圣上,杨戈固然有功,但却不能贸然提拔。微臣看他年纪尚轻,这拔苗助长之事,也是做不得的。日后若有所成,必能体会老臣之良苦用心。”

    裴世矩却不为所动,争锋相对:“宇文大将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想那甘罗十二岁就当了丞相,这杨戈,可是要大得多了。”

    两人争辩不休,杨广也有些为难了。这两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也不好轻易驳了谁的颜面。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杨玄感突然走了出来,放声道:“圣上,既然裴大人口口声声说杨戈甚有才学,何不命他当朝演示一番。如果真有能耐,自然不会落了旁人的话柄。”

    杨广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办法。于是询问杨玄感:“杨尚书,你有何高见呢?”

    杨戈听到杨尚书三字,顿时有了警觉,这看来就是那杨玄感了,不知他是否知道我与他有过节,现在说话,也不知是好还是歹?

    “圣上明鉴,方才微臣见此人说起这运河事情,谈的也是甚有道理,这文才方面,大家都见到了,不必再说。至于这武学么,最近洛阳城出了一位少年英雄,有万夫不当之勇,在这洛阳名声大噪,不知圣上可知道此人?”

    杨广一愣,随即好奇道:“哦,洛阳竟然出了这等人物,朕却不知,不知是何家儿郎?”

    杨玄感却是冲着宇文述展眉一笑,“这位少年英雄不是旁人,正是太仆少卿宇文化及的公子宇文成都。呵呵,宇文大将军,果然是家学渊源啊,不愧是将门虎子!”

    宇文述面色一喜,也是想起了自家孙儿。要说起来,这宇文成都,也不过是十六七岁,但自小就力大无穷,手中一柄凤翅镏金镋,号称打遍洛阳无敌手。他与宇文化及早有定论,准备给这宇文成都找个合适的官位。

    没想到杨玄感在这朝堂之上,居然将宇文成都说了出来,这份人情,可是不薄啊。

    宇文述与杨玄感对视一眼,心有默契。于是出列说道:“圣上,成都顽劣不堪,不当为大用,尚书大人过奖了,过奖了。”

    殿中朝臣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哪里还不知道这老家伙玩的是欲擒故纵之计,纷纷微笑不语。

    杨广自然也是明白,心中也是大乐。昨日见杨戈与沈光争斗,身手明显不错,但这是步下拳脚之争。这沙场之上,讲究的还是马上之战。若是那宇文成都当真也是有些本事,也是大隋的幸事。于是传下圣旨,摆驾校武场,要看杨戈宇文成都争锋。

    听到宇文成都四个字,杨戈心中就是一惊。

    不过那宇文成都是什么人?那是天宝大将啊,论及武力值,仅仅次于李元霸了。让这样的人与自己比试,不是找死么?杨戈不免就有些心虚了,面色上也带了一些忧色。

    裴世矩见他面色不对,以为是他在担忧比武之事,遂宽慰道:“老夫也听说过那宇文成都的声名,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比武不过是个过场罢了,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

    杨戈苦笑一声,心中暗自盘算该如何应对。突然想起一事,讷讷道:“裴大人,当日我遇到响马,手中枪却是遗失了,这没有了趁手的兵器,可该如何是好?”

    裴世矩沉吟片刻,对身后一名家奴说了几句话,那家奴快步往回跑去。快要赶到校武场时,那家奴已是扛着一柄长枪回来了。

    “杨戈,这长枪,乃是昔年韩擒虎所用,乃是纯钢打造的虎头皂金枪。光华无匹,可破任何宝甲。呵呵,如果你能凭借此枪胜了那宇文成都,老夫也不会吝啬,就送了与你。”

    杨戈大喜,接过长枪定睛观瞧。只见这虎头皂金枪,枪长一丈零八寸,枪尖长尺八,两道血槽,二指宽的锋刃,虎头形八楞鎏金挡,虎嘴张着,吐出一个枪尖。鎏金挡后边按一团素缨。枪杆足有鸭蛋粗细,上刻细纹北斗七星,云龙变化,半尺长的枪攥,锋芒利刃,真是一条宝枪。越看越是喜爱,恨不得时时刻刻抱在怀中。

    消息传开,等到杨广带着文武群臣到了校武场时,已是人潮涌动,都是为了看热闹而来。

    场中正有一名少年,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手中拿着一柄凤翅镏金镋,正骑在马上,缓缓绕着圈子。看到百官拥着杨广到来,早就跃下坐骑,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等候。

    杨广手指那名少年,开口问道:“场中那少年,莫非就是宇文成都?果然生的好生雄武!”

    宇文述老脸含笑,自得的点点头:“正是我家成都。圣上可要指点一二,老臣甚为欣慰!”

    杨广伸手将宇文成都与杨戈召至面前,微笑道:“你二人都是一时之豪杰,这校场比武,点到则止,你等可明白?”

    两人齐声答应,正要下去。

    裴世矩突然开口道:“圣上,这二人比试,却是如何比法呢?单论武艺高低,还是先行比试一番箭法呢?”

    这却是为杨戈说话了。前面他已经看出来杨戈对自己的武艺没什么信心,也不愿让这宇文成都得了彩头,因此提出这般建议,自然是赌那宇文成都不善弓箭。

    杨广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站起身来,面对百官道:“今日杨戈与宇文成都比试武艺,先比试箭法,后比试马上功夫。获胜者,朕有重赏。众位爱卿,也不妨各自猜猜,看看谁的眼光更加高明。”

    有杨广的言语,百官纷纷下注。大多数官员看两人站到一起,宇文成都显然更为魁梧一些,自然都看好宇文成都,只有少数的人更看重裴世矩的眼光,跟着他在杨戈身上下了重注。

    杨戈心中稍定,自从修习那清心诀后,眼力腕力都更胜从前。这弓箭之术,即便比不上王伯当,但也稳稳胜崔宝德一筹。这骑射上面,倒是有一番信心。

    看杨戈与宇文成都披挂整齐,各自骑上战马,到了那校场中央。早有人准备好了两个箭靶,放在原地。他二人要策马奔到百步开外,然后射中箭靶,这才算数。

    虞世基看杨广高兴,也就凑趣做了评判。看箭靶放置完毕,笑呵呵对两人道:“两位,这就开始吧。”

    既然是比武,早有军士将弓箭准备完毕。弓分硬弓软弓两种,两人同时入手,竟都是取了一把三石的硬弓,众人无不叹服。在军中,能开三石的硬弓已经殊为不易了。

    随着掌旗官一声令下,两人已是同时策马奔出。

    杨戈却是占了小火龙的便宜,这马速比起宇文成都而言,就快了那么一瞬。堪堪到了百步外距离,也不拨转马头,扯出弓箭,身子一扭,双眸凛然,盯着那百步之外的箭靶,就那么半扭着身子,已是拉了个满月,只见那箭如流星,已是扎到了箭靶之上,正中靶上红心。

    顿时全场雷动,在场众人无不叫好。到了这时,宇文成都堪堪赶到,见杨戈耍的花哨,博了一个头彩。眼中神光闪烁,却是毫不惊慌,一拨马头,双手稳若磐石,吐气之际。手一松弦,利箭带着厉啸声电闪穿过,远方‘波’的一声传来,利箭已经穿透了靶心,更不见其颓势,又飞出了十余步,才力竭扎到了地面之上,箭簇微微颤动,让在场人的心弦也跟着颤动不止。

    “好神射!当真神乎其神,匪夷所思!”

    两人先后出手,都射中了靶心。这却让虞世基为难了,一时难以做出决断,只好告知杨广,请他做出最后裁定。

    杨广也有些为难,杨戈出手稍快,宇文成都胜在力大,两人各有优劣,还真不好定夺。

    裴世矩见杨广为难,呵呵笑道:“圣上,这两人果然不凡,都是一样的好箭法,这一局应当定为和局。”

    宇文述自然不甘落后,也笑道:“不错,裴大人说的有理,应当定为和局。”

    杨广见二人居然没有争执,诧异的看他二人一眼,随即醒悟,还有一关呢,再看他们这马上功夫是不是也一般精彩。

    经过方才一番争斗,杨戈与宇文成都对彼此的箭法都深感佩服,两人虽没有说话,但眼神交流之际,却是隐隐能看出彼此之间的欣赏。当听到杨广高声宣布方才为和局之时,两人同时目视对方,微微点头示意。

    接下来就是马上比试,随着杨广一声令下,两人重新披挂上马,策马到了校场中央。

    “杨将军,你这火龙驹果然是匹宝马,让人甚是欣喜。不若你我再做个赌注,如果你要是输了,这匹火龙驹归我如何?”还未开打,宇文成都却是对这小火龙起了觊觎之心。

    杨戈哈哈大笑,“宇文老弟,你这凤翅镏金镋看着也很是不错。要不你我交换如何?”

    宇文成都被他将了一军,无法应答。他这兵器可是师父亲授,哪里敢当了赌注。

    于是咧嘴一笑:“杨将军,那某家就不客气了,接招!”

第92章 风云变幻

    两马交错驶开,闪出了一定的距离。然后两马拨转,脚蹬轻轻敲击马腹,身下坐骑突然加速,转瞬间已是冲到了一起。

    还有几步距离,小火龙瞬间再次加速。杨戈手持皂金枪,顺势往宇文成都心窝直刺过去。宇文成都也没想到杨戈坐骑如此之快,稍有些慌张,但反应很是迅速,手中镏金镋晃动,已是与杨戈宝枪撞在一起,刺溜刺溜溅出了一窜火星。

    两人都是在马上一晃,又稳住了身形,这一回合竟是不分胜负,谁也没占了便宜。但细说起来,却是杨戈沾了坐骑的光,论实力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两人你来我往,就战到了一起。宇文成都力大镋沉,每一镋送出,都是招招不离致命之处。杨戈却是马疾枪快,闪转腾挪,并不与对手强拼。来回战了几个回合过后,渐渐看出了差距。

    这宇文述与杨玄感都是习武之人,眼光自然敏锐。此时见杨戈力弱,对视呵呵一笑,隐隐有得意之色。

    裴世矩却是有些担忧,上前说道:“圣上,两人都是一般的豪勇,正是我大隋得用之人。这沙场无眼,若是有所损伤就是大大的损失了,不若让二人停手,各作封赏如何?”

    杨玄感眉宇间隐现郁色,开口道:“裴大人何必忧心忡忡,这沙场之上哪有不见血的,唯有如此,才能配得上豪杰二字。如此精彩的对决,要是就这样停手,岂不是太可惜了。”

    杨广也频频点头同意,对裴世矩的提议不置可否。

    就在此时,校武场上风云突变,形势又有所变化。

    宇文成都见杨戈只是躲闪,心中早有思量,再次对上,鎏金镋晃动,却是留出了一处破绽,肩窝处卖给了对方。

    杨戈看的真切,不及多想,手上皂金枪枪头闪动,已是直刺了过去,再无留余力。宇文成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见枪刺来,不慌不忙,身子往后一仰,已是躲了过去,随即手中舞动鎏金镋,却是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冲杨戈而来。

    杨戈听到风声,心叫不好,身形连连晃动,虽然勉力避开了致命之处,肩头处却是被划了一下,刹那间鲜血四溅,已是负了些轻伤。身子一个踉跄,跌落了下来。

    见杨戈落马,裴世矩连连叹息,杨广正要站起身宣布获胜者为宇文成都,突然口中咦了一声,眼神直勾勾的定格,看着场上诧异万分。

    原来就在这电石火闪的时刻,杨戈居然又坐到了马背之上,而宇文成都惊呼一声,手中鎏金镋却是丢到了地上,右手手背之上铁青一片,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

    场上形势瞬间又被逆转了回来,杨戈虽然身负轻伤,但手中尚持有宝枪,反观对手,却是赤手空拳,这胜负之数,已是往杨戈这里倾斜了。

    杨广喃喃自语:“这杨戈,花样还真不少啊,连暗器都用上了。”

    他看的很是清楚,杨戈在跌落的一瞬间,手上宝枪却是撑到了地面之上,形成了一个弧度。整个人身子一扭,却是在空中借力,重新翻回到了马背之上。

    宇文成都也是没想到杨戈的变化,不由得有些愣神,却被杨戈抓住机会,闪电般掷出一物,正好打在了宇文成都的手背之上。距离太近,速度又快,这一次重击,竟是让对方丢掉了手上武器,直接逆转了场上形势。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杨戈即将获胜的时候,杨戈却跳下了坐骑,来到了杨广面前。宇文成都一愣,赶忙也跳了下来,跟在他的后面小跑过来。

    “圣上,方才末将落马,宇文成都并没有乘胜追击,末将钦佩他的大度,甘拜下风!”

    杨戈这句话说出口,朝臣无不震动。

    裴世矩暗暗点头,对杨戈的睿智赞叹不已。要知道刚才尽管他占据了上风,但事出突然,旁人也不可能让他两人这样比试。硬要打下去,恐怕在宇文成都有了戒备之后,再难取胜。此时认输,不但对声名没什么影响,只会让他在杨广心中得分,更是卖了宇文述的好,可谓一举数得。

    宇文成都见杨戈自承下风,也是颇为叹服,连忙说道:“圣上容禀,这战场之上,讲的是随机应变。方才杨将军应变迅速,成都却是自己丧失了分寸,这一得一失,正是胜负之关键。成都甘愿认输,请圣上明鉴!”

    两人竟争先认输,所有的人大跌眼镜。杨戈也还罢了,毕竟没什么根基,懂得忍让也是应有之意。不过这宇文家的人,居然如此风度,如此坦荡,真是让人有些意外了。

    杨广看看宇文述,又看看裴世矩,哈哈大笑,竟是走下座来,到了杨戈宇文成都两人面前,挽住两人胳膊,开口嘉许道:“你二人不必相让,朕自有定论。若论起实力,杨戈不如成都。但论起应变,成都不如杨戈。你二人各有优劣,都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豪杰。朕甚是欣慰!”

    杨戈与宇文成都眼神撞在一起,没有丝毫敌意,只是惺惺相惜的欣赏。听到杨广赞许自己,连忙退后几步,躬身施礼:“多谢圣上称赞!”

    杨广又回到座位上,朗声道:“虞世基,拟旨!杨戈,勇于武事,忠心报国,擢为左雄武府武勇副郎将,从五品。宇文成都,年少英勇,特擢为右雄武府武勇副郎将,从五品。”

    两人竟是同时成了副郎将,自是欣喜不已,连忙上前拜谢圣恩。

    其实杨戈并不愿留在京都,但杨广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又岂能轻易改变,自然也就顺其自然,至于高句丽的事情,有了机会再说不迟。

    见到两人站在一处,竟是一时瑜亮,同样的意兴风发,杨广看的高兴,突然想起一事,询问杨戈:“杨爱卿,方才你丢出的是什么东西,害的宇文成都居然丢掉了兵器?”

    宇文成都也很是好奇,方才来势太快,根本不知道自己中的何种暗器,也疑惑的看向杨戈。

    杨戈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中掏出几个圆滚滚的东西。众人瞪大了眼睛观看,却是几块圆石头,约莫有龙眼大小。

    “啊,这就是你的暗器?”杨广看到是几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不免有些失望。

    “启禀圣上,其实末将也是借鉴了一个人的独门绝技,却又没有他摆弄飞刀的手段,这才勉为其难,取巧拿了几块石头充数,呵呵,却是惹圣上发笑了。”

    杨广本是个喜好热闹的人,听他这么一说,竟是对那飞刀绝技产生了兴趣,追问了几句后,让杨戈召唤胡刀前来见驾。

    见杨广正在兴头上,杨戈壮着胆子又说道:“回禀圣上,除了胡刀之外,末将手下还有两人,各有绝招,眼下就在校武场外等候,不知圣上可有兴趣?”

    旁边一些文臣的脸色不禁就有些变化,这杨戈当真不知好歹,自己得了好处不说,还想为手下要官,真是胆大妄为,不可救药。但宇文述等一干军中将领却是隐隐有了赞赏之意,这能够为属下着想的将领可是难能可贵的。跟着这样的上属,哪有不卖命的?

    杨广却毫不介意,兴致勃勃的说道:“哦,居然有这么多能人,也好,宣将上来!”

    命令发布下去,胡刀王伯当谢英超三人精神抖擞,不一会就到了杨广面前。面对一国之尊,众位重臣环列其上,这三人竟然面不改色,风采直逼杨戈宇文成都。

    杨广看三人英姿焕发,隐隐有大将之风,不禁龙颜大喜,吩咐一声,就要看三人的表演。

    首先要看的自然就是胡刀的绝技,将手上小刀呈了上去,杨广定睛观看,只见那小刀薄如蝉翼,锋利无比,隐隐有一丝寒意。当即来了兴致,左右张望一下,竟是招手叫过两名侍卫,各自在头顶上放了一枚水果,站到了十步之外。

    那两名侍卫面色就有些惨白,也不敢抗命,抖着身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旁边众位朝臣都是捏了一把汗,这要是准头稍有偏差,这两名侍卫恐怕当场就没了性命。

    胡刀也不推托,双手各执一把小刀,对着那两名侍卫咧嘴一笑,两手一抖,两道寒光闪过,倏忽间已是插到了那两枚水果上面。其力道之巧妙,角度之精确,让人叹为观止。

    杨广哈哈大笑,拍掌相庆。

    看过这飞刀之后,轮到的是谢英超,却是要舞弄他的谢家枪法。长枪舞动,恰似蛟龙一般,舞的风生水起,煞是好看。但比起那飞刀的惊心动魄,不免有些无趣。等到谢英超耍完,倒也赢了一些掌声,虽然比不上胡刀,但也算说得过去,杨广也开口慰藉了几句。

    最后上场的是王伯当。杨广见他背负长弓,知道应该是擅长弓箭了,好奇问道:“杨爱卿,你也是一身好箭法,与这王伯当相比,如何?”

    杨戈恭声道:“圣上,末将的箭法,大半还是受了王伯当的指点。这箭法,是决然比不过的。”

第93章 皆大欢喜

    “什么?你的箭法还受过王伯当的指点?”杨广甚是吃惊,对王伯当的箭法更是好奇,当即宣王伯当到了近前,半信半疑道:“杨爱卿说你箭法高超,可能当场一试?”

    王伯当稍稍沉吟片刻,不卑不亢的回禀道:“圣上,末将的箭法乃是取自战场之上,讲究的是肃杀之气。请圣上准备一些活物,末将自有主意。”

    哦,这倒是有些意思了。杨广眼珠子一转,吩咐左右,立刻送上一些鸟雀过来。

    皇帝金口玉言,话方出声,已有侍卫快马奔出。也就一袋烟的功夫,已是送上了几笼鸟雀。十多只雀儿扑棱着翅膀,在笼中嬉戏。

    王伯当看到鸟雀送到,和一旁的侍卫耳语两声,取出长弓,走到了校武场中央。三名侍卫拿着鸟笼,跟着走到了场中央。更为离奇的是,其中一名侍卫手中还拿着一块黑布,却是将王伯当的眼睛蒙了起来。

    虞世基瞪着大眼,喃喃自语道:“难道要蒙着眼睛射雀?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难道他的双眼能透视不成?”

    其余朝臣也是不解其意,都是胡乱猜测,却是没有一人说到点子上。

    杨广将目光投到杨戈身上,见他微笑不语,心中就认定他恐怕知道这是什么用意,于是开口询问道:“杨戈,你可知这王伯当将眼睛用黑布蒙上,却是为什么呢?”

    杨戈笑道:“圣上,当人闭上双眼,然后再睁开之时,必定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更何况这校武场阳光明媚,眼蒙黑布,更是加深了这其中的对比,适应过程自然也会变长。这箭术讲究的就是眼力,而王伯当此时就是先置身于最为不利的环境下,然后瞬间做出判断,最后射中猎物。具体之处,还请圣上仔细观看。”

    杨广等人哦了一声,方才恍然大悟。也有的朝臣更是打定主意,回家后也要如此这般尝试一下,看杨戈所说是否正确。

    他们这边闲话,场上已是万事俱备。只听得杨广一声令下,场上三名侍卫迅速将鸟笼打开,那十多只雀儿重新获得了自由,转瞬间已是飞到了半空之中。

    打开鸟笼的一瞬间,王伯当已是将黑布拿下,眯缝着眼睛,迅速转了一圈,手上已是多出了三支羽箭。

    校武场四周围观的人群虽然拥挤,此刻却是鸦雀无声。只听得弓弦声响,竟似如连珠一般,响个不停。那三支羽箭快若流星,瞬间已是射中了三只雀儿。

    这三支箭射完,王伯当手疾眼快,手上已是又多出了三支羽箭。同样的动作,又是接连三箭鱼贯射出。三支雀儿已是应声落地!

    弓弦扑扑,羽箭带着风声,刺透了空气,又宛若是孔雀开屏。唯一不同的是,那开屏的美丽羽毛却化作了夺命的追魂箭。

    悲啼声声,诸多雀儿先后坠地,又好似秋日的落叶,奏响了生命的哀歌。它们又岂能懂得,这却是人类荣耀的赞歌。

    只是须臾功夫,那十多只雀儿竟无一逃脱,尽数跌落在校武场的四周。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天地间已因这残忍的杀戮而停顿。

    旋即,掌声又雷鸣般响起。望着王伯当缓缓退出校武场,眼神闪动,每落在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人群都是瞬间凝滞,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

    杨广与众位朝臣也不例外,都被王伯当神乎其神的表演所震撼。杨广甚至兴奋的站了起来,指着王伯当高声叫道:“王爱卿真是大隋朝的养由基啊,哈哈,如此神射,当真是天下罕见。”

    众位朝臣齐齐赞叹,颂扬万岁圣明。不少人看向杨戈的眼色都有了一些变化,心中隐隐妒忌此人的福气。非但没有得罪宇文家,反倒得了彩头。此时这三名手下的惊人手段,居然也博得满堂彩。单看圣上的喜形于色就知道了,杨戈此人恐怕以后就会青云直上了。

    “胡刀,王伯当,谢英超,你等三人各怀绝技,又是屡立战功,就授你等参军之职,共同协助杨戈,将朕的左雄武府好生磨练一番,日后也好大用。”

    三人齐声谢恩,对杨戈的大力推荐更是感激不尽,心中隐隐将杨戈视作了毕生效忠的对象。

    当天晚上,黄门侍郎裴世矩的府上。侍郎大人亲口吩咐,大摆筵席,为得了彩头的四人摆下了庆功宴。杨戈是他领进朝中的,自然被他认定是心腹之人,连带着另外三人,也就成了他侍郎府上的红人。

    吃喝已毕,杨戈向他请教这雄武府的事情。

    “这雄武府,倒是你的一番机缘。自高句丽兵败后,圣上已经下了诏书,招募各地武勇,充作骁果,以折冲郎将、果毅郎将领之,分置左右雄武府,以雄武郎将、武勇郎将为正副长官,上隶左右备身府。其组织系统与军将名位完全与鹰扬府一般无二。

    圣上钦点你为武勇郎将,自然是因为那王猛不过才是正五品的鹰扬郎将,你却不好盖过他,只能勉为其难做一个武勇郎将。呵呵,不过这雄武府刚刚成立,雄武郎将的职位却是空缺的,你也算是一府之主了。不过,杨戈,你可清楚,圣上为何要让你和宇文成都到这雄武府?”

    杨戈略微沉吟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他的确不太明白,为何要单独设置这雄武府。按理说,大隋朝已经有了十二卫府,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裴世矩见他不明白其中道理,张口欲言又止,笑道:“这其中的关窍,现在说与你听未免早了一些,等你将那雄武府中的骁果训练好再说不迟。”

    杨戈不再追问。其实在他心中隐隐有个疑虑,却是不敢说出来。杨广此时招募骁果,重设雄武府,说句不好听的话,那自然是对现有的十二卫府不满。至于是何原因,却是不知。

    带着一些疑惑,杨戈带着另外三人告辞而归,回到了平安老店。没想到的是,他们独处的小院之内,竟是也摆上了酒宴。

    他们四人如此风光,洛阳才多大地方,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杨老醉萧炎两人本就是地头蛇,哪有不知道的。早就带着费青奴以及留在店中的那几个手下,置办了上好的一桌酒席,就等着他们四人回来一醉方休。

    杨戈四人自然不会客气。方才在裴世矩那里,虽然丰盛,但觥筹交错之际,却是聊得那些朝堂之事。对着裴世矩这等权高位重的当朝权贵,他们四人哪里敢放纵自己,这吃喝上,就不免欠缺了些味道。

    此时见杨老醉与萧炎为他们庆功,几个人也都放开了心思,一心吃酒吃菜,气氛极其融洽。费青奴更是摆弄扬琴,为众人助兴。

    喝到酣处,胡刀晃着身子到了杨戈面前,敬上一杯水酒,“将军,我胡刀出身匪盗,承蒙将军不弃,一路提拔重用。我胡刀无以为谢,只有这身子骨还算有用,就交予将军了。干!”

    杨戈哈哈大笑:“胡子,看你说的醉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能有这般成就,这是你自身能力,与我何干?快喝酒吧,莫要说些胡话,让旁人听了笑话。”

    谢英超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将胡刀扯到了一边,自己却是满脸的醉眼惺忪:“将军,谢家人都说我比不上二哥,但现在我敢说,要论起识人的眼光上,我小谢比他是强多了。多谢将军,让我小谢有了用武之地。”

    王伯当见胡刀谢英超两人言语切切,直抒胸臆,心中也不住思量。这杨戈,此时已是武勇郎将,比王猛的鹰扬郎将也不过就是一级的差距。将来如何,还真不好说。不过,看他对待手下的态度,其人还是值得一跟的。他却是没有意识到,一路走来,他已是渐渐融入到了这个小团队当中,再不分彼此了。

    杨老醉难得遇到这等醉酒的场面,喝的也极是痛快,喝的多了,突然想起一事,大着舌头追问杨戈:“杨戈,上次你对我说的那高度烈酒,今日我碰到了那张记老酒的掌柜,说讲起来,他对你所说的高度酒很有兴趣,不知道你有何打算?”

    杨戈愣了一下,也似乎有些印象。不过现在的他,却是对酿制高度酒没什么兴趣,更别提什么张记老酒的掌柜了。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杨大叔,上回你提及的鲁明星鲁明月兄弟两个,这几日可曾传来什么消息?”

    杨老醉呵呵笑了:“还能有什么消息,无非就是洛水帮的那几个叛徒罢了。后天乃是帮中的祭日,洛水帮帮众也大多都是要参加的。听他们兄弟说过,帮中不少人对金人雄他们不满意。这倒是个机会,届时还请你多多帮忙。”

    杨戈自然是满口答应。今日杨玄感明目张胆的为难自己,恐怕是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他们这行人就是那日夜间的漏网之鱼了。但现在的他们,身后也有了权贵撑腰。

    这裴世矩的权柄能耐,又岂是杨玄感所能相提并论的。

第94章 喜迁新居

    照裴世矩所说,虽然杨戈等人已成了雄武府的人,但距离上任却还是要等上几天的。他们几人也乐得逍遥,这酒吃的极其爽快,等到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洗漱完毕后,手下来报,裴侍郎府中有人过来,要求见郎将大人,已是等了一会。

    杨戈瞪了手下两眼,赶忙迎了出去。到了外面,来人却是裴府的管家裴喜。

    “老管家,真是不好意思,手下人不懂得礼数,让你久等了。罪过罪过!”杨戈也不摆出郎将的架子,兀自和颜悦色的与裴喜打着招呼。

    裴喜见的人多了,自然知道杨戈看重的是自家主人,不过一个新晋郎将,能如此客气,心中自然也是顺畅了许多。

    “呵呵,郎将大人,真是折杀小人了。我家主人听说郎将至今还住在客店,特地命小人送了一份薄礼,权当是贺喜大人的一些心意吧,还望大人不要推托,寒了我家主人的好意。”

    哦,杨戈眉毛一扬,接过礼单。看了两眼却是大吃一惊,这,这哪里是薄礼,也太过贵重了。

    洛阳城是大隋的东都,城中世家富豪比比皆是。这土地自然也水涨船高,可谓是寸土寸金。放在杨戈手里的礼单,赫然就是一处房产,距离这平安老店不远,也是在择善坊内。一应契约等,都已摆放整齐,只待杨戈点头即可。

    “这,这,侍郎大人还真看得起我,在下可承受不起啊。”杨戈紧锁眉头,连连苦笑。

    裴喜却道:“郎将大人过虑了,这区区一所房子而已,对裴家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点心意,郎将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话说到这份上,再要推托,那可真是驳了裴世矩的面子了。杨戈只好接受了这份厚礼,谢过侍郎大人的好意。

    待裴喜走后,杨戈将大伙召集起来,实言相告:他们也算是有了落脚之地了。

    旁人却不像杨戈般那么多心思,闻听有此等好事,早就喧闹着要去看看这新得的房产,迫不及待的要搬了过去。一帮大老爷们,做事本就没那么多说法。于是乱哄哄的退掉了客店,一群人径自往外走去。

    新家位于城南择善坊内,却是紧傍通津渠,乃前巷后河的格局。院落后面还有个小码头,泊有快艇以供他们出入。洛阳水路四通八达,有了这小码头,还真是方便了不少。即便是走陆路的话,一盏热茶的工夫可到接通南北天街的天津桥。

    这院落大小适中,三进三出的院落,正好安置这些人。最妙的是后院还有一个小操场,以供众人练拳切磋。看来以前的主人也是个好狠斗勇之辈,正好对了他们这些军中出身的脾气。

    由此可见,裴世矩的这番安排,也是动了一番脑筋的。杨戈心中感激,只觉得裴世矩这人还算不错,日后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自然会尽其所能。这恐怕也是这位裴侍郎的真实目的了。

    这处房产,里面东西一应俱全。他们这帮人住了进去,平添了许多热闹。但很快就发觉出了一些不对。

    除了萧炎与费青奴之外,他们这些人中再无女人。如今有了新家,就有些不方便了。就由得萧炎与费青奴做主,打算出去物色几个可用的丫头小厮回来,这就有了一点家的模样了。

    这一番闹腾,倒是让大伙都是兴奋不已。看着萧炎来回忙碌走动,竟是隐隐有了女主人的风范。

    谢英超早就看在眼中,嘻嘻笑着凑到了杨戈跟前,调侃道:“将军,现在家也有了,这女主人,是不是也该张罗了?”眼神闪动,已是瞟到了萧炎的身上。

    杨戈板起面孔,不置可否。心中却是有些乱,眼中看着萧炎,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却是前日湖畔边李秀娘轻拢秀发的那抹妩媚。

    这种喜事自然是要贺一贺的,正所谓好事成双。恰在这时,门外有人禀报,说张记老酒的张富贵大掌柜命人送来了几壶好酒,为郎将大人喜迁新居助兴。杨老醉哈哈一笑:“这老张倒是知趣,杨子,索性我们就到他张记老酒去叨扰一番如何,说起来,他家的糖醋河鲤,可是有些日子没吃到了。”

    杨戈不免有些糊涂,这张记老酒不就是个卖酒的酒坊么?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这张记老酒,挂着的幌子是老酒,其实他家店面占了南街上最为繁华的地面,足足有三层楼的高度。布置的富贵堂皇,竟是一处吃喝的绝好去处。

    “这张记老酒,祖辈以卖酒起家,数代经营,才有了眼下的这番局面。那张富贵也是个妙人,长袖善舞,与不少的达官贵人关系密切,好像背后也有什么背景支撑,否则这闹市铺面如此紧俏,早就让人眼红了。”

    杨老醉念念叨叨,却是没有说出他与这张富贵的渊源,不过这关系恐怕也不一般了。这就让杨戈有些困惑了,若那张富贵后面有什么权贵撑腰,怎么杨老醉却被挤兑的要逃离洛阳呢?论及亲厚,杨玄感虽然是杨素之子,但在杨广心目中,恐怕是远远比不上那五贵来的重要了。

    张富贵,果然生的是满脸的富贵。肥颤颤的脸庞,恰似满月一般的丰润。红光满面,油脂似乎都要冒了出来。看到杨老醉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汉子,自然心中明白,这就是那几个有福之人了。

    “各位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呵呵,有失远迎了,请!”

    杨戈瞅着这满脸堆笑的胖子,脸上的肥肉已经将眼睛挤得只有一条线了,但隐隐能看出有些狡黠。随着张富贵上了二楼雅间,还未坐定,杨老醉已是脱口报出了一连串的菜名,显然是个熟客了。

    张富贵陪在杨戈旁边,闲说了几句恭维话后,话题一转,却是提到了杨戈所说的高度酒上面。

    杨戈初时还不在意,后来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就动了一些心思。之前他一心想在高句丽发展,就没想过这钱财的事情。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杨广将自己留在了洛阳,这交际应酬上的花销自然多了起来。身边十多个人,还有许多马匹,这每日的嚼食也是相当可观的。

    看来还是要找个来钱的门路才行,听这张富贵谈起生意经来,倒是颇有一番头脑,的确可以做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思及到此,杨戈突然问道:“张掌柜,看来你对这高度酒如何酿造很有兴趣啊。既然你是老醉叔的朋友,这秘方传给你倒也不算什么。”

    张富贵双眼放光,等着杨戈讨价还价。他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他怕的是杨戈不肯出让秘方,却是不怕他狮子大开口。这高度酒的真正价值是怎样的,他自信比杨戈要懂行的多。

    “不过掌柜也是几代的生意人了,自然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却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杨戈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好说,郎将大人自然不用担心。这个秘方,我出千两白银,如何?”张富贵自以为得计,自信满满的报出了这个数字。

    杨戈面色一冷,却是变了脸色:“既然张掌柜说话不诚,这事情不谈也罢!”

    张富贵就有些后悔,这数字自己也的确有些贪心了,忙不迭的补充道:“郎将大人,两千两,不,三千两白银!这可是最后的价格了,再高可真拿不出来了。”

    杨戈笑出声来,缓缓道:“这些银两,我分文不要。不过,这售卖高度酒的利润,我要占四成!”

    张富贵就傻了眼,眼前的这位年轻郎将,说起生意来貌似比自己要强上不少啊,开口就让他说不出话来。四成的利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是比起那区区几千两白银,这四成可就客观多了,更是个细水长流的生钱法子。

    不过既然杨戈如此说,自然对那个高度酒信心十足。连带着张富贵思之更切,但这四成的利润,他却不敢拍板,还是要看后面的贵人是如何盘算的。于是苦笑一声:“郎将大人,这四成的利润,可容我考虑考虑?明日再给你回话如何?”

    杨戈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朗声笑道:“也好,明日我就等你回话。不过,如果不成,以后就再不要提起这事!”

    他二人谈论这些事情,声音都不是很高,周边人也就杨老醉听了一个大概,其余人却是大吃小喝,不亦乐乎。

    正吃得高兴,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好似有几个人在醉酒生事。张富贵赶忙道声歉,一挑门帘跑了出去。

    不出去还好,张富贵一出去,这喧哗声更大了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些人的叫骂声,甚是无礼。胡刀却是个喜好热闹的人,也跑了出去看热闹。

    过不一会,胡刀又跑了进来,面皮甚是尴尬,苦笑着道:“将军,外面是雄武府的骁果,吃喝完毕,却不付钱,还叫嚣着说是皇帝亲卫,等闲人动不了他。”

    “什么,雄武府的?不会这么巧吧?”杨戈也不禁傻了眼,怎么自己的手下居然是吃霸王餐的?

第95章 颜面无光

    外面吵闹的人居然即将成为自己的手下,偏偏吃个霸王餐还如此的招摇,这种感觉让新鲜出炉的郎将大人很是郁闷。

    本有心不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是胡刀已经叫了出来,再要置之不理,那就说不过去了。

    门外吵闹的共有三人,年纪都不算很大,衣饰华丽,怎么看也不像是白吃白喝的主。此时那张富贵挡在三人前面,正在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貌似不敢得罪对方,但话里行间却是将话扣死。

    那三人也是满脸的愤懑,扯开嗓子与张富贵说理。两边各不相让,这场面就显得有些火爆了。

    听了一会,杨戈也大致明白了。这霸王餐也是有缘由的,这三位爷吃的正爽,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靡靡之音,不知扰了谁的兴致,就勃然大怒,叫过伺候的小厮,放出话去,将这声音速速停掉。

    那小厮却知道,隔壁发出这般声音的大有来头,哪里敢去,这话语间不知就怎么得罪了三位大爷。这三人都是火爆脾气,心中不痛快,索性不吃了,自然也不愿意付钱。小厮哪里肯放他们离去,就此争吵起来。

    杨戈顿时无语,为了这屁点的小事,也能搞出个霸王餐出来。这要传了出去,他这个郎将颜面也没什么光彩,当即咳嗽一声,叫过张富贵:“掌柜,放他们离去吧,这顿餐费,记在我的帐上就是。”

    张富贵见到杨戈出面,呵呵笑道:“既然是杨大人发话,这餐费嘛,小店还承受得起。几位,请吧。”

    那三个人却不干了,其中一名紫脸膛的,扯住张富贵的衣裳,怒道:“他是他,我们是我们,干嘛要让旁人来付账,你这胖子以为我们真的没钱么?”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晃动两下,显然里面份量不轻。

    张富贵却一反刚才的恭敬,沉下脸道:“既然有钱,为什么还要如此赖账?即便是皇帝亲卫,也没这个道理的。”

    另外一个白衣青年冷笑一声:“我等来你这里吃饭,吃的格外堵心,不找你们的麻烦已经算好的了,还敢聒噪,当心惹急了大爷,将你这店子掀了。”

    杨戈听得不是路,怒声呵斥道:“混账东西,当真眼中没有王法了么?识相的快些付钱走人,要不然治你个扰民之罪。”

    那紫脸膛的听他呵斥,火不打一处来,冲着杨戈就冲了过来,扬手就要动手。却被杨戈用手挡格住,顺势一扭一带,那紫脸膛已是收不住身子,摔了出去,脑袋撞在栏杆之上。

    余下两人见他吃了亏,发一声喊,上前就要动手。胡刀与王伯当一人一个,没几个回合已是将两人打倒在地,目视杨戈,询问如何发落。

    “你们三人叫什么名字,在雄武府中所任何职?老实报上来。”

    那紫脸膛吃了亏,也知道自己三人不是对手,不敢放肆,但嘴上却还是强硬的很:“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公孙武达,在雄武府担任旅帅。小子你有种放了我们,回头必有你的好看。”

    那两人也纷纷报上名姓,穿白衣的叫做牛方裕,也是个旅帅。另外一个叫做田亮,却是个千牛卫,隶属于备身府,与雄武府也算同出一脉。

    这三人既然各有职位在身,杨戈也不愿过于为难他们,呵斥了两句,就要放他们离开。恰在这时,隔壁雅间的门帘一挑,有人走了出来,看到这等场面,冲着杨戈笑道:“杨郎将,这还没上任呢,就已经开始教训自己的属下了,当真是勤劳啊。”

    这人却是个老熟人,正是那宇文智及。紧随其后又出来了两人,一人脸白无须,脸上傲气十足。另一个却是个女子,手抱胡琴,一双妩媚的大眼水汪汪的,透出一股子放荡的味道。

    那三个人看到那罪魁祸首终于出来,正想找他们的麻烦,以泄心头怨气。仔细看了两眼后脸色就变了,显然是认出了这两人的身份。更是听到从宇文智及的口中吐出郎将的字眼,心中一凛,想起这两日的传闻,心道不妙,已经几乎肯定,这几个人即将就都是自己的上司了。

    看他们脸色剧变,谢英超出声嘲讽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还不快些付账,还等什么呢?”

    公孙武达脸上一红,一声不吭的掏出钱袋付了账,灰溜溜的与另外两人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宇文智及看到杨戈身边的胡刀,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家伙飞刀的厉害,他可是亲身体会到的。随即醒悟到这是酒楼,也没什么好怕的,对旁边的人干笑道:“元舍人,这位就是杨戈杨郎将,最近几日的风云人物啊,与我家成都也打了一个平手呢。”

    内史舍人元敏这才仔细上下打量杨戈,知道对方是当今的红人,遂收起了脸上的傲气,露出一丝笑容,与杨戈寒暄了几句,又与宇文智及匆匆离去,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做。

    见二人离开,杨戈也没了训斥的兴趣,摆摆手示意他们三人可以走了。那三个人却是面面相觑,不敢离开。

    最后那牛方裕挪着脚步到了近前,赔罪道:“郎将大人,我等三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请治罪!”

    “罢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居然还要赖账,这让人听见,我都替你们丢人。记住,我们是军伍中人,即便不想付钱,也要有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知道么?”

    旁边的萧炎扑哧就笑了出来,场面也缓和下来。公孙武达三人也不好意思腆着脸留在这里,拱手告辞走掉了。

    “恩,果然像个郎将,这阵势摆的,还是有些派头的。”萧炎煞有其事的点评方才的风波。

    谢英超却是微微皱眉道:“将军,这宇文智及没有主动挑衅,不像是他的为人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杨戈哈哈大笑,重新招呼众人回到席中,开口道:“管他是什么,总要等到几天后才会知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甭管别人的是非。”

    还没等到明天,当晚那张富贵已是急匆匆的过府拜访,坐定后一口敲定,这高度酒的生意,他做了!杨戈提供酿酒的秘方,其余事情他一手操办,所得利润其中的四成都归杨戈所有。非但如此,张富贵还带了十两黄金,权当做定金了。这让杨戈倒是出乎意料,对这张富贵以及身后的人更是添了不少的兴趣。

    至于这高度酒的酿造,倒是难不倒杨戈。前世他最喜欢喝的就是茅台,曾经去过茅台博物馆参观过,自然对茅台的工艺有一些了解。

    其实这高度酒,关键的是一道工艺,就是蒸馏酒。采用蒸馏器,利用酒液中不同物质,其挥发性不同的特点,可以将易挥发的酒精蒸馏出来,蒸馏出来的酒汽中酒精含量较高,酒汽经冷凝,收集,就成为浓度比较高的蒸馏酒了。

    对于这张记老酒来说,只需要将这发酵的工艺稍加改进,然后按照杨戈的指点,专门打造一套用于蒸馏的器具,这高度酒的获得,也就不在话下了。这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只要捅破了那一层纸,这种技术上的障碍就不是什么难题了。

    当杨戈简单说出所谓蒸馏酒的基本工艺时,那张富贵的眼睛已经是闪闪发光了。对他而言,知道了这蒸馏酒的主要原理无非就是取其蒸汽冷却而已,剩余的已经无足轻重了。即便没有杨戈的指点,多加实验总会获得成功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张富贵反而不敢轻易毁诺了。如果让其余同行知道这秘方,这烈酒的制造工艺泛滥,他又如何取得高额利润呢?因此,他郑重的与杨戈定下了协议,确保这秘方不会外泄。至于他如何保证自家酿酒师傅怎么保密,就不是杨戈所关心的了。

    备注:发酵容器发酵容器的多样性也是造成烧酒香型各异的主要原因之一。

    1:传统的发酵容器分为陶缸和地窖两大类型。陶缸还有地缸(将缸的大部分埋入地面之下)和一般置放在室内的缸。自古以来,酒的发酵便离不开容器,黄酒发酵的容器多数为陶质容器,有的烧酒仍继承陶质容器发酵的传统。如南方的烧酒发酵容器几乎都是采用陶器。即使是象糟烧酒,也是如此。但自从出现蒸馏酒后,这一传统观念发生了变化,地窖这一特殊的容器应运而生。所谓地窖发酵,就是掘地为窖,将原料堆积其中,让其自然发酵。此法创于何时,目前仍无公认的答案。四川省有的地区,据说有窖令达五,六百年的老窖。如果确实,则地窖的挖筑采用在明代之初(此资料来自四川省宜宾博物馆所提供的考古资料)。地窖分为泥窖、碎石窖和条石窖等多种类型。

    2、发酵工艺蒸馏酒的发酵工艺脱胎于黄酒发酵工艺。但由于蒸馏酒本身的特点,也形成了独特的发酵工艺技术。与黄酒类似的米烧酒发酵工艺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简单地记载了当时蒸馏酒的生产方法,可以认为这是一种与黄酒类似的发酵方法,所不同的是增加了一道蒸馏工艺。该书记载:其法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近时惟以糯米或粳米,或黍或秫或大麦蒸熟,和曲酿瓮中,七日,以甑蒸取,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简言之,就是用黄酒发酵常用的一些原料,在酒瓮中发酵7天,然后用甑蒸馏。所以说,这是类似于黄酒的发酵工艺。明末清初写成的《沈氏农书》中记载了一例大麦烧酒方法,从中可知当时南方的烧酒酿造法类似于黄酒的酿造方法。发酵是在陶缸中进行,采用固态发酵。发酵时间为七天,最后增加了一道蒸馏工艺。

第96章 老相好

    通济渠,又称汴水、汴渠、汴河,全长650公里。自河南荥阳的板渚出黄河,至江苏盱眙入淮河。自大运河开通以来,这通济渠两岸城镇日益繁荣,店铺林立。

    沿通济渠往上,临近西苑处,一座大桥贯通南北,这就是有名的通济桥了。南抵通远市之北西偏门,自此桥之东,皆天下之舟船所集,常万余艘。填满河路,商旅货贸,车马填塞,若西京之崇仁坊。通远市,又称作西市,最是繁华。各国使节官员,以及各地的商旅小贩络绎不绝,也是这洛阳最重要的商业贸易中心。

    位于其中心的西市码头,自然也是异常的热闹。尤其是今日午间,码头上一群光膀子的彪形大汉更是惹人注目。虽然天气已经有些凉意,那些汉子却好似不怕冷一般,口中喊着号子,肩上还扛着一艘大船的模型,吆喝着往旁边一处货仓走去。

    路上行人看着热闹,驻足观望。有知道内情的就卖弄着自己的博学:“瞧见没,这是洛水帮的祭祀仪式。首先要挑选帮中最富盛名的壮汉十二名,到那通济渠中迎接漕船的模型,然后送到总坛,再行祭祀。”

    有那外面的客商就好奇的追问那总坛又是如何祭祀的,那知情人一缩脖子,龇牙道:“想知道的话,你大可以跟过去看看。不过,莫要怪我不提醒你,这可是洛水帮,杀起人来可是不眨眼的。”

    外来客商往四处看看,果然看热闹的人不少,就是没几人跟着往前走的。这才知道人家所言非虚,也就熄了这看个究竟的念头。

    又听得那知情人悄声嘟囔道:“诶,其实以前的洛水帮比现在要好很多,可惜的是那帮主沉迷酒色,就不大管这帮中事务了。现在的洛水帮,真不能说了啊。”

    杨戈和杨老醉并排而立,也混杂在这群看热闹的人中间。听到那知情人的嚼舌,不禁皱着眉头道:“大叔,似乎你这洛水帮名声不怎么样啊?”

    杨老醉脸色一红:“嘿嘿,这帮派之间抢个地盘,打打杀杀的也是寻常。不过这金人雄也闹得委实不像样子,亏得我以前那么信任他,将帮中大权交给他。诶,所识非人啊。”

    杨戈哈哈笑道:“大叔,方才那家伙说你沉迷酒色,莫非大叔外面有不少相好?可我怎么听阿炎总说她师娘如之何如之何呢?”

    杨老醉面色尴尬,对那嚼舌之人就有些恼怒,恨恨的盯了那人一眼。没想到正好那人回过头来,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人都是一愣,面上浮出一丝喜色。

    “老帮主?这些日子没见,可想死小的了。”那人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拉着杨老醉的胳膊,就不肯再松手了。

    “麻小三,怎么是你?你家姑娘一向可好?这段日子没有人去骚扰吧?”杨老醉面色先是一喜,随即神色却有些慌张,偷看了杨戈两眼,将那麻小三拉到一边说话。

    杨戈不禁发笑,不用问,恐怕这就是杨老醉惹出的情债了。呵呵,看来这麻小三说的还真不错,杨老醉以前还不定怎么沉迷酒色呢,难怪被人端了老巢,真是一点也不冤枉啊。

    过了片刻功夫,杨老醉一脸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那麻小三却是拿着一样东西,一溜烟跑走了。

    杨戈见他面带喜色打趣道:“大叔,看来这兆头不错啊,洛水帮还没搞定,这相好的倒是先找回来了。”

    “噤声,杨子,莫寒碜大叔了。不过是以前的一个红颜知己罢了,你可不要在炎丫头那里乱说。”杨老醉嘿嘿一笑,却是要收买杨戈,省的后院起火。

    话说回来,杨戈与萧炎杨老醉相处时日也不算短了,只是听萧炎说起这师娘,却从未听杨老醉主动提起过,早就心中好奇。也曾暗地里问过萧炎,不过所问非人,那萧炎却不怎么想谈论这个话题,几次都敷衍过去,并没有深谈。

    两人正说笑间,旁边已是急匆匆走过来一个人,相貌凶恶,正是那鲁氏兄弟的老二:鲁明月。

    “老醉,人都布置好了,金人雄他们几个已经都进去了。”

    杨老醉精神一振,对杨戈笑道:“杨子,这番关门打狗,可要看你这帮手下的功夫了。”

    濒临通济渠南岸的一处货仓,面积颇大,这就是那洛水帮的总坛了。此时那十二名壮汉已将那漕船的模型抬到了里面,放置在一处高台之上,肃然站在两旁,沉默不语。

    下面黑压压坐着近百名汉子,却不复台上的那般严肃,三五成群的闲聊,嘻嘻哈哈的不成样子。这让台上的那十二人甚是尴尬,有些脾气躁的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照常理而言,这时候就应该是帮主出场主持大局了。但这帮主金人雄的身影却迟迟未能露面,这让场中众人更是肆无忌惮,喧哗声不绝于耳。那台上的大汉也开始交头接耳,这本该庄严肃穆的场合,此时变得甚是有些可笑了。

    就在很多人都已经沉不住气的时候,后堂内传来一声笑声,几个人脚步踉跄,略带醉意走了出来。为首走出的是个紫衣秀士,一脸的阴鸷,脸上泛着红光,显然是喝了不少的酒。左面一人身材高大,一双鹰目炯炯有神,脸上却是陪着笑意,恭谨的与那紫衣秀士说话。右边却是个彪形大汉,满脸胡须,形貌甚是凶恶,低着头独自落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帮主,这都是什么时辰了,怎么现在才来?帮中兄弟等的都不耐烦了。”看到这几人来到,场下端坐的一个老头埋怨了一声,对他们的姗姗来迟颇为不满。

    “韩长老,不要着急。莫长史受尚书大人所派,专程来为我洛水帮助兴,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的。这时辰嘛,还来得及。”

    左面的人赫然正是现在的洛水帮帮主金人雄,中间那紫衣秀士自然就是尚书府杨玄感的心腹莫志伟,忝任长史一职。另外一人却是副帮主朴青,也不言语,与那说话的韩长老点点头,坐到了一边。

    将莫志伟让到上座,金人雄又陪了几句闲话,这才登上了高台,一挥手压住了全场的喧哗,场面顿时肃静下来。

    “各位兄弟,今日是我洛水帮的大日子。承蒙尚书大人看得起,请莫长史为我等助兴。这也是我们洛水帮的荣幸,下面有请莫长史!”

    莫志伟得意洋洋的登上高台,满脸放光看着台下诸多汉子,还未说话,却是先打了一个酒嗝,顿时下面的人就有些变色。这等庄重的场合,居然让一个醉鬼出台露丑,真不知帮主是怎么想的。

    那莫志伟却丝毫没有察觉下面人的不满,兀自涂着唾沫星子,在上面大放厥词,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尚书大人对洛水帮甚是看重,尔等要知恩图报云云。这话里行间却是将洛水帮贬低了许多,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却毫不自知。

    下面突然从一处角落里发出个声音:“一派胡言,无耻之极。”这话说的声音甚大,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引来了一场哄笑。

    台上的莫志伟正讲的得意,被如此打击,那满腔得意顿时化作了汹汹怒火,望着金人雄,阴阴冷笑道:“金人雄,你就是这样管教你的手下?”

    金人雄也很是意外,看莫志伟面色铁青,也有些恼火,一双鹰目扫视全场,顿时又安静了下来。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捣乱,看了两眼又闷闷的坐下,示意莫志伟不用理会,只管说话就是。

    莫志伟哪还有心思,草草说了几句,脸色异常难看的走了下来。到了金人雄跟前,停住脚步:“金帮主,往日听说洛水帮也是江湖上有名气的,但今日看来,你这些手下却是少了管教。”

    这话说的很是无礼,座上的韩长老等几位老人脸色一变,却看到金人雄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赔上了一副笑脸,唯唯诺诺的模样,对金人雄也就生出了不满,但看在帮主的面上,又顾忌到礼部尚书的权势,也只是生一些闷气罢了。金人雄安抚好了莫志伟,自己重新登台,就要宣布祭祀仪式的开始。

    就在这时,下面又有人放声道:“金人雄,你谋权篡位,又有何资格主持这祭祀仪式?”

    这可比方才所言厉害了许多,金人雄脸色遽然变化,点指着西边一名弟子,高声怒斥:“马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老大,洛水帮的一名舵主,向来在黄河一带活动,这次也是专程前来参加祭祀。见金人雄点出了自己的名号,也不躲闪,长身而起,遥遥指着金人雄道:“金人雄,杨帮主人呢?为何却不见踪迹,莫非是你害死了?”

    金人雄见他提起前任帮主,鹰目闪烁,嘴角抽动道:“杨帮主犯了事,怕连累本帮,早就不知去向。临行前将帮中大小事务托付于我,怎么没有资格,难不成你却有这个资格?”

第97章 重夺洛水帮

    马老大摇摇头,缓缓道:“我可不是当帮主的料。不过我却是不明白,我们洛水帮的事情,干嘛要有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金人雄,你不觉得你这帮主也太过卑躬屈膝了么?”

    对那莫志伟的嚣张气焰,很多人都不怎么满意,不过摄于金人雄的淫威以及尚书府的显赫实力,不敢出声罢了。此时见有人出头,胆子也变得大了,就有几人也叫了出来。

    “对啊,那什么狗屁长史,明明就是醉鬼一个。”

    “趁早滚蛋吧,我洛水帮一向独来独往,怎么如今却成了官府的狗腿子了?”

    议论四起,在场的人窃窃私语,再看向金人雄以及莫志伟的目光就有些特殊的含义了。

    金人雄心中凛然一惊,直觉的意识到其中有什么蹊跷,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旁边坐立的莫志伟已是霍然站了起来,开口怒斥道:“大胆,尔等胆敢蔑视朝廷,难道想造反不成?”

    马老大毫不畏惧,冷冷笑道:“我洛水帮行得正、坐得直,何来造反一说。倒是前些日子,有人暗中偷运了一些器械,也不知有何用意?金大帮主,这事情,你可知晓?”

    金人雄面皮一紧,猜到对方有备而来,口里打着哈哈道:“马老大,居然有此等事情,什么器械,何人押送,不妨说来听听?”

    没等马老大开口,旁边又站出一个人,面容凶恶,却是那鲁明星。

    “哼,金人雄,你不用隐瞒,那是我兄弟二人亲眼所见,押送这些物资的就是这姓莫的狗屁长史,嘿嘿,不知道这些事情要是说了出去,又有何后果呢?”

    金人雄定睛看了过去,惶然色变:“鲁明星,你们兄弟也来找我的麻烦么?”说话时却用眼神暗暗示意自己的几个心腹。那几人心领神会,不为人注意的挪动脚步,往马老大以及鲁明星的方向靠了过去。

    莫志伟也站了起来,阴鸷的目光瞅着马老大与鲁明星,阴阴的说道:“官府做事,又何必让你知道。哼哼,二位,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在场一些头脑清楚的人,心里面已是有了一些定论。但眼前形势不明,也无法做出决定,只好冷眼旁观,看金人雄会如何收场。

    说话间,那几个手下已是慢慢靠近了马老大和鲁明星,两人自顾说话,似乎毫无察觉。

    金人雄瞳孔瞬间放大,高喊一声:“马老大,鲁明星,今天是我洛水帮的祭祀日,容不得你们放肆。动手!”

    话音方落,那几个手下已是冲着马老大鲁明星扑了上去。金人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可怨不得我!

    没想到的是,那几个手下还没扑到跟前,马老大鲁明星身边却多出了几人,拳打脚踢,只是刹那功夫,已是将那几人制服。

    “金人雄,这就是你的所为么?金人雄,你勾结外人,陷害老帮主,如今又图谋不轨。众位兄弟,这是条死路啊。万万不要上他的当!”

    马老大这几声高呼,也让不少弟子心中隐隐生疑,一些脾气暴躁的更是开口痛骂,这一刻,场面顿时有些失控。

    金人雄见不对头,心道也只有武力解决了。当即大喝一声,招呼心腹手下就要强行收拾马老大鲁明星以及他们身边的那几个弟子。

    和他同席的几个长老面色陡变,各怀心思。只有两个平日与金人雄走的近的,大呼小叫着跳将出来,招呼各自的手下加入战团。韩长老与副帮主朴青却是对视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即将陷入混战之时,突然听到弓弦声响,不知从何处飞出了一支羽箭,直扑金人雄而去。只听得台上一声闷哼,金人雄的右手已是捂到了肩膀上,鲜血顺着手缝溢了出来。

    “什么人?”金人雄的语音颤抖,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金人雄,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恐怕你也没想到,我还会回到这里吧?”

    随着这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货仓内,杨老醉迈着步伐,威风凛凛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人,却是用黑布蒙住了脸庞,正是杨戈与谢英超。

    那些帮中兄弟看到失踪多日的杨老醉突然出现,一个个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反应快的已是跑了出去,向老帮主施礼。一些与金人雄交往过密的,却是脸上隐现惧色,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与金人雄靠在一处,也有约莫二十来人。但金人雄冷眼看到首席上端坐的韩长老朴青等人压根没动,依然留在席上,心中暗道不好。

    随着杨老醉的出现,形势急转直下,货仓内一半以上的兄弟都是站到了杨老醉这里。还有二十多人迟疑不决,留在了原地静观事变。那莫志伟却是慌了手脚,又看到金人雄首当其冲挨了一箭,也不敢跑过去,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

    “金人雄,枉我当日看重你的才华,将帮中大事托付与你。你又是怎么做的?若不是我无意中听说了一些隐秘之事,还蒙在鼓里。当日是如何陷害我的,还不如实招来?”

    杨老醉怒目而视,眼中已是露出一股子杀气。

    金人雄身子一挺,冷冷笑道:“杨老儿,若不是你不识好歹,不肯接受尚书大人的好意,我又怎会对你动手?兄弟们,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们不过是一介草民,想与尚书大人对抗,无异以卵击石。若是明白事理的,就与我一齐拿下这些人,共享荣华富贵。莫长史,你说是也不是?”

    莫志伟却不像他一般镇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许下好处:“没错。只要你等相助金帮主,拿下这些狂徒。尚书大人必有厚赏!”

    他两人一唱一和,就有些人心中泛起了嘀咕,那杨玄感的名声在洛阳这个地面上也是小有名气的,自然清楚那可是杨素之后,权势非同小可。当即就变了脸色。即便是那些心向老帮主的兄弟,也是暗自畏惧,这气势一下子就衰了下去。场上的情势就有了一些变化。

    杨戈上前一步,大声吼道:“金人雄,你叛帮篡位,事已至此,你以为还能翻转么?”

    话音未落,就听得四周暗处已是冒出了数条身影,手持长弓,冰冷的箭簇对准了金人雄及其手下。

    “啊,你们是什么人?”金人雄大吃一惊,同时感觉到了那些人身上冒出的杀气,不寒而栗,颤抖着声音询问了一句。随即又大着胆子道:“我是杨尚书的人,你们若是胆敢杀我,就不怕惹祸上身么?”

    杨戈眼中露出一丝寒意,将手往下一放,就听得扑扑声响,箭矢如雨,已是射了出去。顷刻间,金人雄以及手下二十余人当场被射杀,未留一个活口。

    那莫志伟看到这般血腥场面,骇的扑通就瘫倒在地,口中兀自喊着:“我是尚书府长史,切莫动手,切莫动手!”

    杨戈鄙夷的看他一眼,走到了他的跟前,伏低了身子,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莫长史,你放心,杀了你恐怕还污了我的刀子。不过回去后你转告杨玄感,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如若不然,老子将他造反的证据呈到圣上面前,索性鱼死网破。记住了,千万别漏掉一个字!”

    那莫志伟哪里还有胆子说别的,连连点头,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杨戈退了回去,对杨老醉使个眼色。后者嘿嘿一笑,叫过两个兄弟,夹着莫志伟就丢了出去。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不可一世的莫志伟就这么丢了出去,前一刻还大权在握的金大帮主,就这么毙命。如此雷霆版手段,这些混混船工出身的帮中子弟哪曾看到过,一个个早就被吓得呆立在原地。

    杨老醉哈哈一笑,跳步上了高台,冲着下面的兄弟喊道:“兄弟们,金人雄如今已被诛杀,此前发生的事情一概不论,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你们身上的那些臭毛病就统统给我收起来。若是有不服的,想想金人雄的下场!”

    看着周边那寒光四射的箭头,场下的帮中子弟哪有敢不从的,纷纷叫喊道:“帮主,都听您的!小的们绝不敢违背!”

    一个时辰后,礼部尚书府书房内。杨玄感坐在靠椅上,皱着眉头听莫志伟讲述洛水帮发生的事情。当听到那蒙面人所说话语时,勃然大怒,重重拍打书桌,就要调派人马剿了这洛水帮。

    “且慢。尚书大人,切不可鲁莽行事。按莫长史所言,恐怕那杨老醉背后还有人撑腰。如果我们擅自动作,恐怕两败俱伤,反倒不利于我们的大事。”说话之人正是李密。

    “哦,依你看应该如何?难道就这么忍气吞声不成?”杨玄感颇有些不甘心。

    “尚书大人,事有轻重缓急,这洛水帮不过是小事罢了。唯今之计,还是缓缓图之的好,先让李密打听清楚其背后站的是何等高人再说吧。”

第98章 拜见上司

    杨玄感听到李密的话,缓缓坐回座位上,又道:“法主,前次你提过那杨戈与杨老醉曾经交往甚密,该不会是他从中出手吧?”

    “极有可能。尚书大人,若真是杨戈从中捣鬼,那还真有些不好办了。”

    “哦,他不过一个小小的郎将,莫非还敢与我作对不成?不要看他眼下有一些名气,在我眼里,恐怕还不够份量。”

    莫志伟听两人说话,这才知道自己对上的极有可能是那个正得宠的武勇郎将,心中更是妒忌加愤恨:“大人,听说那杨戈不过出身军伍,也没什么背景,莫不如。。。”已是作出了一个下砍的动作出来。

    李密却鄙夷的看他一眼,语调平淡的道:“一派胡言。那杨戈此言没什么背景,但现在又有所不同。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个黄门侍郎裴世矩可是热衷的很呢,恐怕杨戈这伙人正是凭仗着裴世矩,才敢动洛水帮的念头的。”

    杨玄感倒吸口凉气:“如此说来,裴世矩老贼岂不是对我不利?”

    李密阴阴一笑:“也不尽然。当日我与杨戈也有过接触,观其人并非是鲁莽之辈,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稍有不慎,他们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方才莫长史也说了,他们带回的话就是各走各的阳关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妨为了大局,先忍了这口气再说。”

    莫志伟心有不甘,又争了几句,哪里是李密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说的他哑口无言。

    杨玄感沉吟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也罢,暂且听法主所言,暂时不理会他们就是。”过了一会却又笑了出来:“这个杨戈,的确有些本事。如此人才,不能为我所用,当真遗憾。”

    李密恨恨的道:“尚书大人,当日要不是王仲伯不听劝告,强自动手,说不定此时此刻,杨戈也不会和大人反面成仇的。”

    杨玄感哈哈大笑:“法主,还为之前的事生闲气么?仲伯也是为了稳妥起见,你二人就不要再起争执了。”

    杨老醉重掌洛水帮大权,再不复往日颓废模样,当即发号施令,将金人雄的手下连根拔起。此前他就通过鲁氏兄弟与韩长老以及朴青副帮主取得了联系,这才能掌握全局。至于那率先发难的马老大,自然是他的铁杆手下,统统得到了重用。

    本来,按照杨老醉的想法,这洛水帮也就是雄踞洛水流域的地头蛇而已,也没有多大野心。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杨老醉幡然醒悟,再加上杨戈在旁边言语刺激下,竟然生了一些做强做大的念头。

    这一路上,他也听杨戈说过几次,关于这大运河开凿之后的变化。起初并不以为然,但这段时间细细想想,又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

    自秦汉以来,这历朝政府所需粮食主要靠水路运输,故称漕运。但是这漕运又不是单指的漕粮运输,因为漕运不是孤立的,所涉及的内容十分广泛,包括:粮食的征收、兑运和交仓,漕运官制和船制,运丁和屯田,漕粮运道的修治,运河河政等。

    而大运河的开通,贯通南北,更是链接了天下水道,让这漕运更加便利起来。洛水帮作为盘踞洛水上游的当地帮派,自然感受颇多。原本他们只是在洛水一带活动,现在的影响力已经扩及到了黄河淮河的部分区域,帮中人数规模也有扩大的趋势。

    杨戈肯为这洛水帮如此尽心尽力,自然也是存了自己的一番思量。有洛水帮现成的人马,只需要再仔细筹划一番,就是活生生的漕帮了。顺运河而下,势力如果再能扩张到长江流域,这就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了。

    于是为杨老醉出谋划策之余,更是慷他人之慨,准备通过一些手段,从水军中搞出一些适合江河湖泊的小型战船,直接增强洛水帮的实力。

    有杨戈的帮忙与承诺,杨老醉自然再无后顾之忧。过了几日也不见杨玄感有什么动静,更是信心十足,要大干一场了。这么一来,这位帮主大人反倒成了最为忙碌的人。为了便于联系,杨戈特意调派了两人到了洛水帮,协助杨老醉。

    这两人,一个是王二狗,勇武过人,还甚有头脑,向来为杨戈所重视。另一人却是李岩庆,就是当日海岛训练时说出逃跑以求生存的那名士兵,也被杨戈带到了洛阳。

    而杨戈自己,自然也不闲着,再过两日,就到了要去雄武府走马上任的日子了。

    对他而言,这雄武府可谓一人独大。但在左右这雄武府之上,还有一个左右备身府,算是他的直属上司了。备身府内各设置折冲郎将为正,果毅郎将为副,掌管这雄武府的新募骁勇。

    上任之前,杨戈首先要拜访的就是左备身府里的折冲郎将虞世则。他早就听闻,这位虞世则虞大人乃是内史侍郎虞世基的堂兄弟,却不似他堂兄一般能说会道,也不怎么贪财。为人倒是厚道,官声还算不错。

    到了折冲郎将府内,虞世则早就在客厅等候。他虽然身为折冲郎将,但并不掌管具体事务,无非是挂个名字罢了。见圣上提拔杨戈做了这武勇郎将,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里面更是存了一点私心杂念,对杨戈也是格外的客气。

    “哈哈,杨郎将,这几日你可是洛阳的红人啊,就连我家夫人小女都念叨一二,要见见你这位新贵呢。要是你再不来,我可要找人绑你过来了。”

    杨戈见他毫不见外,客气几句后也就卸下了心中包袱,与这位顶头上司有说有笑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已是关系拉近了许多。

    说起这雄武府,虞世则提醒他道:“杨郎将,这新募的骁果,里面桀骜不驯之徒甚多,你虽然奉了圣上旨意,但定要小心行事。这朝中上下,可是有不少人对你等的幸进颇有不满哦。”

    对他好言提醒,杨戈自是心中感激,恭声请教道:“虞大人,末将应该如何是好,还请指点一二。”

    “杨郎将,这些骁果,大多出自关中江南一带,也有些人来自岭南。其中有几人你要格外注意,岭南的陈智略,江淮的樊文超,这两人都是世家子弟,又是勇武之辈,在这骁果当中名气甚响。只要你收服了这两人,余者碌碌,就不足为惧了。”

    陈智略,樊文超,杨戈默默记住这两个人名,没想到这一趟来的还真是大有收获,对这骁果中的情况也有些一些了解,不至于一头雾水了,当即拜谢顶头上司的一番好意。

    虞世则身为折冲郎将,若是这雄武府的骁果有些成就,对他也是很有光彩的事情,自然乐见其成,又指点了杨戈几句,末了又叮嘱他道:“杨郎将,想来你还没去拜访过果毅郎将吧?”见他点头,又继续道:“这果毅郎将来弘,正是来护儿之子。呵呵,你可不能不去!”

    杨戈顿时面庞有些泛红,其实早有人告诉过他,这来弘和虞世则并不怎么对付,关系一向不好。是故他含糊其辞,正是存了蒙混过关的想法。没想到却被虞世则点了出来。

    “杨郎将,只要你忠心为国,我自然为你一力承担。至于我与来弘的事情,希望你莫要受到影响。这军中内患之重,尤甚于外敌之祸啊。切记切记!”

    杨戈肃然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大人,杨戈谨遵教诲,绝不懈怠。”

    从虞府出来后,杨戈也不迟疑,直接到了来弘的家中。门房送进名帖,一会儿工夫,毕恭毕敬的请杨戈进去,来弘在书房等候。

    来弘,来护儿第五子,因老父来护儿屡立战功,深得杨广欢心,因此这来弘也水涨船高,逐步升迁了上来,现在官居果毅郎将,已是到了从四品的高位。虽然是沾了来护儿的光,但若不是他文武双全,也算是有些本事,哪里能走到如此地位。

    朝中传言,这杨戈是走了裴世矩的门路,而敲门砖正是与来护儿有些关系。来弘身为来护儿的儿子,早就收到父亲的消息,自然心知肚明杨戈与自己父亲其实并无瓜葛,不过是走了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正因为如此,旁人都觉得是杨戈运道不错,但他却不这么认为。这裴世矩老奸巨猾,哪里是轻易就被说动的?面见圣上,又岂是轻易就能做到的?更别说校武场比试武艺,当众为手下要官等等,能做得出这些事情,又怎么可以轻言运道二字?

    此时见杨戈到了自己面前,来弘上下打量,见来人不卑不亢,拱手施礼。于是轻笑了两声:“杨老弟,何必如此客气?家中老父可是对你赞不绝口啊,我家六弟对你也是一见如故,呵呵。”

    杨戈想起当日在酒楼上与来整会面,谈的很是投机,对那个性格豪爽的来公子印象颇深。也笑着回应道:“可是来整来公子么?当日酒楼一叙,末将也是深有心得,来公子家学渊源,这文韬武略,对末将而言,可是大有收获。”

第99章 上门问罪

    有了来整这事情作为由头,两人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谈笑间,杨戈却是将目光投到了来弘的书架上,频频注目。来弘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呵呵笑道:“杨老弟,莫看我这书籍不少,多是装装样子。你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拿去就是。”

    杨戈大喜,也不客气,上前拣了两部兵书,一本是汉朝黄石公所著,《黄石公三略》。另一本则是诸葛武侯所著,《武侯将苑》。

    自从来到这世上,始终没什么机会静下心来读书。现在身为将军,这兵法谋略却始终是自己的弱项。方才看到来弘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兵书典籍,不由见猎心喜。况且向这来弘借书,自然是有借有还。一来二往的走动下,这关系就慢慢的加深了,可谓一举两得。

    来弘虽然出身将门,博览群书,在这兵书谋略上也颇有见解。但自小为官,从未有机会出外领兵打仗,在这上头反而比不上他的六弟来整。正是因为如此,老父来护儿更是喜欢他的六弟。而同样的,不少朝臣也将他比喻做了赵括,只会纸上谈兵。这些人当中,自然就包含了他的上司:虞世则。

    这份遗憾始终在来弘的心中深藏,此时见杨戈喜爱兵书,也勾起了他的兴致,自然而然的与杨戈探讨起了古今兵法。

    杨戈重在实战,来弘偏于理论,这两相对照参考下,两人都是颇有心得。

    看着来弘论起兵法头头是道,也不乏真知灼见,杨戈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念头,遂开口道:“大人,末将受圣上委派,执掌这雄武府骁果。这练兵的责任重大,不敢自专。想恳请大人到时指点一二,不知可否?”

    来弘眉毛一挑,面上就带出了欣喜之色。他身为果毅郎将,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道道。他和虞世则两个郎将,明面上说是雄武府的主官,但实际而言,真正的练兵权利却是在雄武郎将手中,就目下而言,也就是在杨戈这个武勇郎将的手里,与他二人关系并非很大。

    但杨戈这么说,看其神态并非客套,竟是真心实意的请他届时指点,正好挠中了他的心痒之处,不过好歹也是做长官的,这面子还是要的,淡淡道:“也好,都是为了大隋江山,虽然勉为其难,那是应有之意哦。”

    两人谈兴正浓,这时辰可就不早了。杨戈见来弘打着哈欠,隐隐有犯困的意思,连忙告辞。来弘一直送他到了府门外,这才挥手告别。

    两位上司都是比较好打交道的人,杨戈也不禁有些偷乐。这心情也是说不出的畅快,连带着身边随行的胡刀也看了出来,大着胆子向他讨要主意。原来他看上的那位歌妓费青奴,整日闷在家中,却是闲的无聊,就向他抱怨,想找些事情做。

    杨戈不禁哈哈大笑,指着胡刀调侃道:“男儿汉,做事一定要有担当。既然你将人家抢了回家,这能否让人满意,可就是你的事情了。本将军一概不管!”

    胡刀面皮涨的通红,讷讷道:“谁知道这女人这么能折腾呢。一个女人家,不想着留在家中当个贤妻良母,却想着出去做事,这如何能行?”

    杨戈冲他一瞪眼:“怎么,这女人莫非就不能抛头露面了?萧炎,李秀娘,哪一个不是飒爽英姿,难道比起你胡子,还能差到哪去?”

    胡刀一咧嘴苦笑道:“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当个女将军都不为过。那费青奴,娇娇滴滴的,能有什么难耐?”

    “胡说八道。一个女子不会打打杀杀,这才正常。至于想做事情,这还不好办么?胡子,你大可以开个店什么的,让她做个老板娘就是了,还能有什么为难的?”

    看杨戈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胡刀撅着嘴道:“将军,这开店需要本钱啊,咱胡刀可不是土财主。再说这开什么店呢,哪有那么容易?”

    杨戈随口说道:“费青奴是歌妓出身,除了扬琴之外,最拿手的自然是胭脂水粉,何不开个胭脂水粉店,哈哈,说不定还能捎带卖点衣服布料什么的。”

    胡刀眼中放光,嘻嘻笑道:“果然是将军有主意,我这就回去告诉她,以后赚了银子,将军日后娶了娘子,什么胭脂水粉,绸缎抹胸什么的,都包在我胡子身上了。”

    杨戈突然愣住,叫住了胡刀:“胡子,你方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胡刀也愣住了,回想了一下,迟疑道:“没说什么啊,无非就是说将军娶了娘子,日后一应花销都交代给青奴就是。”

    “不是这个,后面的,后面你还说什么了?”

    “哦,我说的那些胭脂水粉,绸缎抹胸啥的,怎么,有问题么?”

    杨戈喃喃自语:绸缎、抹胸,抹胸,哈哈,哈哈。

    他这放声大笑,将胡刀吓了一跳,神色紧张的询问原由。

    杨戈满脸笑容,对着胡刀拍了一巴掌,笑道:“胡子,你就等着做一个土财主吧。”拍马而去,留下了一串的笑声。

    这股子高兴劲还没过,就戛然而止。还没到他的郎将府,就被人当街拦住了去路。

    “杨戈,你这个无信小人,为何不守信用?”拦住他去路的却是名女子,一身戎装,秀眉倒竖,满脸的煞气,正是李秀娘。

    杨戈蓦然一愣,不解道:“秀娘,你这是何意,我怎么不守信用了?”

    李秀娘见他若无其事,故作冤枉,更是平白添了不少愤恨,咬着银牙道:“那天从城外回来,你曾答应我,次日午后到李府一叙。怎么等了这许多日子,也不见你的踪影,莫非成了朝中新贵,就看不起我们李家了么?你又作何解释?”

    杨戈脑袋嗡的一声,已是想起了当日答应的事情。坏了,怎么就给忘了呢?要是其他人还好说,这李家哪能轻易得罪,这不是自绝后路么,真是愚钝!

    当即陪着笑脸道:“秀娘,果真是我的错。那天觐见圣上后,就被裴侍郎拉到了他的府上,却是忘了和你有约,罪过,罪过!还望秀娘体谅。”

    李秀娘脸色稍缓,但还是板着面孔道:“哼,谁和你有约了。要和你见面的是父亲大人。枉我在他面前说了你不少好说,却让他干等了一天,你说可气不客气!”

    “可气,着实可气!应该将这人绑起来痛打一顿。”杨戈故意调侃两句,偷眼看李秀娘脸上微微有些笑意了,又诚恳的提议道:“嘻嘻,秀娘,要不现在过府如何?”

    李秀娘看他嬉皮笑脸,浑不似一个郎将的模样,嗔骂道:“你当我李府是何等样人,说去就去的。恕不接待!”过了一会,却又抿嘴一笑:“大哥近日得了一样宝贝,特地请了一些好朋友赴宴,自然也想起了你这位大红人。我恰好顺路经过你的府邸,也就过来通知你一声,不知你有没兴趣?”

    杨戈自然满口应承,有机会弥补自己的无心之失,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见他答应下来,李秀娘脸上隐隐露出笑容,临走之际又提醒了一句:“杨大郎将,千万莫再忘了!”

    杨戈目送李秀娘消逝在结交转弯处,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却看见胡刀神色诡异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胡子,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将军,我胡刀是你一手提拔,有什么话说错了可不要介意啊。这个李秀娘,好是挺好的,但人家可是高门大户,与我们恐怕不是一路人。将军可曾想到这点?反倒是那萧姑娘,我老胡觉得挺不错的,不妨考虑考虑!”

    胡刀一口气说完,偷偷看杨戈的表情,却见他若有所思,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心里就有些发虚。这些话其实是费青奴背地里所言,被他原封不动的照搬了过来。

    杨戈愣了一会,随即哑然失笑,喃喃自语:“这门阀差距,自古有之。不过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何况八字还没一撇,真是杞人忧天了。当真好笑!”

    回到府中,却见家里冷冷清清,询问后才知道,萧炎一大早就跑了出去,去了哪里却没人知晓。费青奴却是带着几人到了那市场上挑选奴仆,还未回来,是故如此之冷清。王伯当谢英超虽然留在府中,但两人都是爱静的人,自顾在房中看书。

    “诶,看来,真应该再添些人手了。胡子,改天你也去那人市,找一些十来岁的小厮回来,你们几个也别闲着,教授些拳脚,说不定还能派上些用场。要不这家里实在太过冷清了,感觉实在不爽!”

    胡刀应了一声,又想起前面杨戈提及的土财主事情,追问道:“将军,那土财主的事情,你可还没说呢?”

    杨戈哈哈大笑:“胡子,这可与你没什么关系,等费青奴回来后,你让她到我房中来一趟!”

    胡刀不禁有些傻眼,啥,与我没什么关系,却让费青奴到你房中,做什么?

第100章 现代胸罩

    随着费青奴的回来,还多了五六个小丫头,这郎将府终于热闹了起来。

    胡刀看到她回来了,赶忙叫到身边,低声道:“青奴,等下你到将军房中去,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费青奴愣了一下,猜疑的看着胡刀,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名堂出来。

    胡刀虽然一万个不相信杨戈会对费青奴动手动脚,但这心里始终有些小小的纠结,苦笑道:“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可能与你昨晚和我说过的有关系吧。”

    费青奴听到这话,却不像胡刀那般疑心,心里更是隐隐有些喜意。

    早些时候,这费青奴没有奈何跟了胡刀,这让她颇有些惶恐不安。她也算是荥阳郡小有名气的红牌,卖艺不卖身,楼里的妈妈也将她当做摇钱树,好生伺候着。没想到一时冲动,上了旁人的当,险些落得一个凄凉的下场,还好遇上了胡刀将自己解救下来。所以尽管胡刀为人略显粗鄙,也就认可了这结局,但心里面难免有些疙瘩。

    但相处了几日下来,却渐渐发觉到了胡刀的好处。这胡刀外表看着粗鄙,其实还是很有内秀的,尤其对她是格外的体贴照顾,这心思就慢慢的系在了他的身上。更让她吃惊的是,还没过几天,杨戈就成了显赫一时的武勇郎将,而胡刀也摇身一变,成了堂堂的正六品校尉。

    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自己的出身始终是个问题,胡刀现在看着自己年轻貌美,待到老了又会如何,这谁能知道呢?她本来就是个聪敏的女子,于是心里就泛起了思量,要为自己寻一条后路。

    让她庆幸的是,这郎将府没有女主人。萧炎虽然与杨戈有些暧昧,但毕竟言不正名不顺的,这就给了费青奴一个机会。这几日她费尽思量,将这郎将府打理的焕然一新,井井有条,倒是成了一个称职的女管家。

    但仅仅如此是远远不够的,杨戈迟早是要有娘子的,这郎将府自然不会永远缺少女主人。费青奴将念头放的更远,就有了自己做一些事情的想法。此时听胡刀说将军要见自己,心中就有些砰砰跳动。

    她可不是担心杨戈对她有什么企图,这些天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位郎将大人是做大事的,在这女色上面并没什么兴趣,否则放着萧炎那花容月貌,也不见郎将主动往上凑乎的。

    费青奴惴惴不安的去了杨戈房中,胡刀紧随其后,到了近前却不敢进去,在外面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来回走动,却是让王伯当看到。看他一副焦急的面孔,就调侃了几句。

    “胡子,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事,怕将军责罚啊?”

    胡刀勉强挤出个笑容,指着房门,低声道:“将军把费青奴叫了进去,不知有什么事请商量。”

    王伯当哈哈大笑:“原来你这家伙在吃醋,放心吧,将军可不是那样的人。”

    此时在房中,费青奴却是满脸的惊讶,脸上也是面红耳赤,对面的杨戈也是支吾其词,有些不好意思。

    进来之后,杨戈给她看了一样东西,那样式却从来没见过。当她好奇的询问是这东西派什么用场时,杨戈却有些难为情,最后终于说了出来,却是让费青奴顿时羞臊了脖子。

    原来,杨戈拿出来的是一副现代胸罩的图样。费青奴自然没有见过,但一听说这可以取代抹胸,甚至有种种好处之时,念头急转,已是醒悟到了这其中所蕴含的意味。

    换了其她人,杨戈还真难以开口。不过费青奴却不同,本就是歌妓出身,这迎来送往的如何取媚男人,更是有独到之处。只需要他在旁稍加点拨,费青奴已是心领神会,更是意识到了这胸罩的种种好处,也顾不上女人家的羞耻,竟是与杨戈探讨这胸罩与抹胸的种种差异,以及如果要推广这胸罩,该当如何着手。

    到了这时候,杨戈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却是正对了费青奴的心思。能够独立执掌一家甚至更多家的店铺,这种好事自然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当即表态,要竭尽全力作成此事。

    等费青奴从杨戈房中出来,胡刀看她面带喜色,手中紧紧抱着一张纸,好似多么贵重一般,赶忙迎了上去,焦急的问道:“青奴,将军找你何事?”

    费青奴看王伯当也在旁边,面色一红,嘻嘻笑道:“好事情!不过将军叮嘱我,事情没做成之前,不得泄露。”看胡刀半信半疑,又凑到他耳边低语道:“晚上歇息时,再与你细说。”面带羞涩,竟是一溜烟就跑掉了。

    胡刀满腹疑窦,正要寻王伯当说话。却看到门帘一挑,杨戈已是走了出来,脸色极其畅快。

    “哦,三郎也在这里。正好,你们先准备一下,晚上建成公子请我们赴宴,我们几人总不能空手上门,这就去选些礼物去吧。”

    天色渐暗,大隋唐国公府内却是灯火通明,热闹异常。十多名年轻俊杰齐聚府内,都是来赴建成公子的酒宴的。

    现在的唐国公,正是卫尉少卿李渊。他虽然贵为当今圣上杨广的表兄,但多年以来始终未得重用,这卫尉少卿看着名头不错,却没什么实权。加上这李渊谨小慎微,平日又沉迷酒色之中,在这朝堂之上,难免就有些势弱。与那些门庭若市的权贵相比,他这唐国公府就未免有些冷清了许多。

    不过他的两儿一女却比他要有出息多了。长子建成,为人豁达宽厚,温文尔雅,很是交了不少的朋友。次子世民,自小聪慧过人,现在虽然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但已经名声在外,就连当今圣上也曾经赞誉有加。

    但与李秀娘相比,两人的光彩就稍有些黯淡了。在这洛阳权贵世家的大小姐当中,李秀娘绝对要算作一个出格的女子。

    人长得美貌不说,从小就不爱红妆爱武妆,喜欢舞枪弄棒,熟读孙吴兵书,这身手也委实不错,曾经很是教训了几个出言不逊的少年郎。更为离奇的是,李秀娘在自家府内还组建了一队女兵,整日做操列队,甚是热闹,更是放出话去,要嫁一个善武能文,足智多谋的奇男子。

    开始时颇有些权贵少年郎喜爱她的美貌,登门提亲,却被李渊借口说要小女自己做主,全给回绝了。有几个不开眼的出言不逊,却是被李秀娘带着一干女兵找上门去,教训个灰头土脸。自那以后,就少有人登门求亲了。但也有一些自持文武双全的,希望能讨得秀娘的欢心,又不敢轻易出口恼了秀娘。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那位博陵崔氏子弟:崔宝德。

    这天晚上,却是建成得了一副名画,正是那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大喜之余呼朋喝友,摆下了宴席。等杨戈四人赶到之时,席中已是坐满了少年郎,济济一堂,正自三五成群,形成了几个小圈子,高谈阔论。

    见到杨戈来到,麦孟才高声叫道:“杨老弟,这边来。”

    他们这些人都是老熟人了,钱杰崔宝德长孙无忌自然熟悉,但还有一人,却是让杨戈吃了一惊。却是当日在白马寺杨广的面前,与他比武的沈光,号称肉飞仙的那名侍卫。

    “郎将大人,恭喜恭喜!”沈光赶忙施礼,现在的杨戈可是朝中新晋的红人,与当日区区一个校尉有天壤之别。

    “沈兄客气了,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相遇,可真是缘分啊。”杨戈也不敢摆出郎将的架子,一把拉住沈光,笑呵呵的与他攀谈。

    旁边的麦孟才看着奇怪,冷不丁插了一句:“杨老弟,你与沈光认识?莫非已经知道沈光成了你的下属,哈哈?”

    杨戈一愣,看向沈光。后者躬身施礼:“郎将大人,属下已经被调派到了雄武府,担当兵曹一职。还望大人关照!”

    兵曹参军事,这就是大隋朝的军法官了。沈光是杨广亲派,自然又与他人不同,说不定就是派来监视杨戈的心腹。杨戈心知肚明,这雄武府乃是天子亲军,没有自己的心腹在内,谁也放心不下。既然沈光来此,用意不问可知。

    不过这样也好,沈光与他也算相识,观其为人应该比较好处,总比其他莫名其妙的人来的痛快。当下更是亲热,又将王伯当胡刀谢英超三人一一介绍给沈光,这就算今后的同僚了。

    见沈光与他们相谈甚欢,杨戈也不免心中高兴,冷眼却瞅到长孙无忌呆坐在那里,情绪貌似不高。遂走了过去,打个哈哈道:“无忌老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长孙无忌身材虽高,其实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见杨戈与他搭话,赶忙站了起来,端起手中水酒:“杨郎将,还未向你贺喜,借薄酒一杯,聊表寸心。”

    杨戈见他面色隐隐带着一丝郁色,想起那日崔宝德所说,遂开口道:“无忌老弟,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情么,憋在心里对身体也不好,不妨说出来,杨某不才,还是可以帮忙参详参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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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门当户对

    长孙无忌微微摇头,自饮了一杯,赧颜道:“想我父亲早年也是大隋功臣,草原之上,那些突厥狼人无不风闻色变。现在小弟却寄居娘舅府中,一事无成,岂不让我将来何以面对家父?”

    杨戈宽慰他道:“无忌老弟又何必介怀。听宝德兄说你自幼博览群书,这学识上自然是超人一等,只要有些机缘,又何愁不出人头地?”

    长孙无忌闷闷不语道:“哪里来的什么机缘?我本来恳求舅舅为我求得一官半职,也好一展我胸中抱负。无奈舅舅却一再推托,拖延至今,却让某些人耻笑。”

    杨戈自然知道他说的某些人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孙无宪,心中一动,对他提了一个建议:“老弟,既然你想做事,眼下就有个机会,不知你可愿意?”

    长孙无忌猛然醒悟,眼前这人可是新晋的郎将,那雄武府筹建不久,这空缺自然少不了。当即起身一拜:“如果杨兄能提携,这番恩情,小弟没齿难忘。”

    杨戈呵呵笑道:“老弟何必这样想,应该说能得到老弟的帮忙,在下才是大赢家才对。不过这雄武府乃是天子亲军,这训练上可是比平常苦了许多,就怕无忌老弟受不了这般辛苦。”

    长孙无忌面色一变,毅然道:“些许皮肉之苦,比起父亲大漠之行,又算得了什么。杨兄不必多说,这雄武府我去定了。哪怕从一小兵小卒做起,我也绝不反悔。”

    杨戈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爽快的说道:“也好,既然你心意已决,后日清晨,到雄武府找我即可。”

    长孙无忌有了前途,这脸上也容光焕发,再不复方才的郁结。

    随着丰盛的酒菜流水般送上席面,众人已经纷纷落座,等着主座上的李建成说话。

    “诸位,请上眼,这就是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此画用色凝重古朴,具有工笔重彩画的特色。作为衬托的山水树石均用线勾勒,而无皴擦,正是人大于山,水不容泛。不愧为传世之名作!”

    一副画作在两名小厮的手中缓缓展开,众人无不侧目,发出了啧啧赞叹之声。有些喜欢卖弄的已是高声吟诵: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fǎngf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

    这便是三国曹植著名的《洛神赋》了,吟诵之人摇头晃脑,一副沉浸在其中的表情,偏偏又是一副公鸭嗓子,这样的绝配让人甚是好笑。

    杨戈强忍住笑意,询问旁边之人。

    “哦,这个家伙,是虞世基的宝贝公子,名唤虞柔,最是不学无术,偏又喜欢故作风雅,没一点自知之明,真不知为何要请他过来?”崔宝德满脸不屑,鼻中冷哼一声。

    这让人作呕的吟诵声刚刚停止,就听得有人高声喝彩,连连叫好,看过去却是个稍有些发福的胖子,手中也拿了把扇子,与那虞柔一唱一和。

    “这人姓郑,叫郑俨,是大理卿郑善果的公子,与虞柔从来是狼狈为奸,真不耻与他们为伍。”

    这些公子哥来头都不小啊,看来这李建成的能量也不小,身旁既有麦孟才崔宝德这样的人物,也有那虞柔郑俨这般厌物。却不知这是他本性如此,还是遵照李渊的吩咐,特意与他们结交?

    杨戈想到这里,不免多看了李建成两眼。只见他周旋于众人之间,谈笑风生,竟是让每个人都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份本事,却是旁人怎么也学不来的。

    正在说笑间,突然小厮来报:“大公子,老爷与二少爷大小姐也来了。”

    唐国公李渊身着一袭便服,在李世民李秀娘姐弟的陪同下,迈步走进大厅,哈哈笑道:“听说家中来了不少少年豪杰,老夫今日空暇,也来与众位一起欣赏这名家画作。”

    这三人一来,自然席中位置又有变化。麦孟才钱杰杨戈三人都是郎将,虽然也有高低,但这官职比起他人,却是高了不少,就被李渊召到了旁边,言谈切切,闲聊着朝堂内外的琐事。

    剩余人等,却是大多聚集到了李秀娘的身旁,纷纷使出各种手段,以讨得佳人欢心。李秀娘也不像平日那般冷漠,言谈举止间竟是妩媚横生,说不出的风流,更是让在场的各位少年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卖弄着自己的学识。

    李渊抚须微笑,对杨戈道:“杨郎将,这雄武府骁果,圣上交到了你与宇文成都的手中,你有何打算?”

    历史上对这李渊评价并非很高,说他胆小好色,不过是沾了儿子李世民的光,这才白白的捡了一个大隋江山。

    但现在杨戈面对着这未来的大唐开国皇上,却感觉到了某种说不出的压力。面前的李渊笑语殷殷,但从他眯缝的眼神中,依稀有异光闪烁。话语之间,虽然好似没什么重点,但杨戈却隐隐有种感觉,这李渊在探自己的底细。

    尽管他早就打定主意,要与这李家打好关系,留一条后路。但遇到李秀娘后,却是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此时见李秀娘与众人说笑,这心也就有了一些躁动,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往那里飘了过去。

    李渊早就看在心里,面上却不动声色,又与他们几人说笑了一阵,口中说着体乏不能久待,就此离开了大厅,留下了一众年轻人。

    到了后堂,李渊与自家夫人面面相对,说起了自家秀娘的亲事。

    “老爷,方才你到前堂,与那些少年郎相见,感觉可有中意的?”

    李渊捻须微笑:“不错,秀娘眼光果然不错,这杨戈的确是个人物,口才便利,小小年纪已是郎将之职,如果有贵人相助,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李夫人听后大喜:“老爷,如此说来,这杨戈倒也能配得上我家秀娘,这桩亲事....”

    李渊却又缓缓摇头:“不急,这杨戈虽然潜力无限,但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郎将罢了,于我们李族没什么助力。其实这还罢了,关键是他出身卑微,又不是世家子弟,身后没什么背景。一旦失势,那就是灭顶之灾。再看看吧,也不急下定结论。”

    李夫人微微有些叹息,她知道女儿心思,对这杨戈甚有好感。但自家老爷这般想法,也是为了家族前途利益着想,想了想又道:“老爷,前几日关中柴家来人,想为柴家公子提亲,你看?”

    李渊仔细想想,便道:“这柴家虽然比不上崔家,但在关中也算是名门望族,更是与关陇豪族有不少牵连,与我李家也算门当户对,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柴绍原本是太子千牛备身,在圣上心目中也有一席之地。要不然也不会太子身亡这么多年后,还能得到重用了。眼下虽然比不上杨戈的武勇郎将,不过前几日又做了宇文成都的别将,这运道也算不错了,比起那不务正业的崔宝德倒是强了百倍。”

    李夫人扑哧一笑:“宝德要是听你这么说他,不定多着急呢。这孩子也当真痴情,秀娘早就回绝了他,还是痴心不改,真是个傻孩子。”

    李渊也摇了摇头道:“说起来的确对不住崔彭兄了,宝德为了区区一女子,却不思相助老父建功立业,这等胸怀,也不是豪杰所为,绝非佳婿,秀娘这一点看的很准。”

    他二人在后面,寥寥数语已是断了杨戈与秀娘的姻缘。前面大堂之上,杨戈却是丝毫不知,坐在席中与李秀娘相谈甚欢。两人言辞之间,偶有调侃之意,却又多了几分暧昧。

    这般情形落到了旁人眼中,就不免有些吃味。

    崔宝德还算有些涵养,虽然不喜,但杨戈与他也算老交情,况且这窈窕佳人,谁都有权追逐的,他自然不好多说。

    但另外一人却看得火大,上前挑衅道:“杨郎将,听闻你文武双全,在校武场和宇文成都一战成名,这武是不用多说了,却不知这文,能否为我等展现一二?”

    杨戈看看来人,正是虞柔,虞世基的宝贝公子。轻笑道:“哦,虞公子,在下却不怎么明白,这文,如何展现呢?要不就请虞公子为大家先行展示一番如何?”

    虞柔得意洋洋,瞥了一眼李秀娘,又道:“杨郎将的想必文采过人,虞柔可不敢班门弄斧。听闻这春风楼最近有人出了三道题目,号称闯三关。若是杨郎将真有才学,不妨也闯闯那三关如何?”

    闯三关?杨戈不禁有些纳闷,疑惑不解的往旁边看去。李秀娘也浑然不解其意,轻轻摇头,示意她也不晓得。

    他这一愣神的功夫,那边的一干公子哥却是叫喊了起来。

    “没错,有本事就闯三关去,没本事的话趁早回家呆着。”

    “哈哈,闯三关,恐怕这位郎将大人一关都难过,何谈三关,快别丢人现眼了。”

    众人的声声喧嚣,也勾起了李建成的兴趣,呵呵笑道:“此事我也有耳闻。那春雨楼这三关,可是难倒了不少人。杨郎将倒也不妨一试,就是没闯过去也没什么丢人的。”

    此时麦孟才凑了过来,嘿嘿直乐:“杨老弟,不就是闯三关么,答应下来就是,要真能闯过去,也给我老麦一泄心头之恨。”

第102章 阴险赌注

    “哦,麦兄,这春雨楼是什么地方?这闯三关又是什么意思?”

    麦孟才黑脸隐现诡异,嘻嘻笑道:“老弟,这春雨楼嘛,自然是我们男子喝花酒的地方,这就不用细说了吧。不过这闯三关,却是最近才出来的,听闻这春雨楼来了一位绝世美人,吹拉弹唱无不精通,来了不过半个月,就已经红透了洛阳城,这洛阳的老少爷们,无不以见上一面以为荣。但这美女却与众不同,定下了规矩。若想成为入幕之宾,须得先闯过她定的三关。否则也只能多掏银子听个小曲罢了。这就是三关的由来了。”

    呵呵,这还真有些意思。杨戈不禁被提起了兴致,好奇的问道:“麦兄说的如此详细,不知过了几关?”

    麦孟才讪讪道:“老哥实在汗颜,第一关就没过去。只能掏了银子听听曲罢了。”

    他二人这边说话,那虞柔却是久久没得到杨戈的回应,颇有些得意,更是得理不饶人:“杨郎将,怎么不说话了,莫非是心里害怕出丑,不敢吱声了呢?哈哈”

    “一群大头兵罢了,哪来的什么文采,去了还不是徒惹人笑话,还是做个缩头乌龟的好。”

    他身边跟随的一群人顿时鼓噪起来,纷纷嘲讽杨戈没有胆子,不过是个徒有鼠胆的匹夫之勇罢了。这番言论却是恼了胡刀等人,跳将出来就要动手,却被杨戈喝住。

    “将军,这几人瞧我们不起,这三关有什么了不起,将军自管答应下来,让他们看看我们这群大头兵的厉害。”

    杨戈也很是恼火,这些世家子弟果真眼中无人,如此出口不逊,当真以为他们天生高人一等么?沉着脸对那虞柔道:“虞公子,若是我闯得了这三关,你又怎么说?”

    虞柔就怕他不答应,此时见他中计,不由笑出声来:“杨郎将,如果你真闯关成功,本公子甘愿奉上白银千两,以作赌资。”

    旁边久未做声的李秀娘突然出声:“虞大公子,杨兄乃是堂堂郎将,这区区千两白银就让人家冒上一番风险,这买卖还真是不错。”

    谢英超甚是知机,接着她的话头道:“对啊,虞大公子恐怕也是这春雨楼的常客,这三关的难处自然清楚的很。这区区千两白银,未免也太掉了虞家的脸面。我们将军府内人多马多,这些银子还不够几顿吃喝呢。”

    被两人一唱一和这般挤兑,虞柔气急败坏,慌不择言:“一个小小郎将也敢口出狂言,恐怕这第一关就要碰个灰头土脸。你们府内不是人多么,谅你这寒门出身,也没什么去处。也罢,只要你真能闯过三关,我虞家就输你一处庄园如何?就在洛阳城西郊外,嘿嘿,再多的人马,也够你们吃喝了。”

    杨戈听他三番五次辱及自己出身,心头火起,“很好,很好,你这庄园,我这小郎将要定了,这三关,我也闯定了。虞大公子,莫要到时候后悔就是!”

    虞柔哈哈狂笑:“我虞家百年世家,这区区一处庄园又算的了什么。不过,杨郎将,若是你输了呢,又该如何?”

    杨戈眉毛一挑,就听着虞柔阴沉沉说道:“若是你输了,嘿嘿,我看你还有什么颜面出现在秀娘小姐的面前?”

    言下之意,居然是让他熄了对李秀娘的非分之想。这话一出口,杨戈与李秀娘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李秀娘霍然起身,怒道:“你们二人赌赛,莫要扯到我的头上。虞柔,你当真以为我腰间钢刀是摆设么?”

    就在此时,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杨大哥,你如此神勇,闯这三关肯定是轻而易举,明天就去,我替你加油鼓劲。”

    不知什么时候,李世民钻了出来,大声嚷嚷两句,竟是擅自出口替杨戈定下了日期。但他年少,旁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李秀娘目光一转,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两眼。

    杨戈原不是莽撞之徒,但话说到这份上,不答应下来,恐怕他这个郎将无胆鼠类的名声,一夜之间这洛阳就能传遍,与他执掌雄武府自然大大不利。当即心中一横,有什么大不了的,闯就闯了,那麦孟才都说了,很多人连第一关都过不去的。自己好歹也是两世为人,身边又有王伯当长孙无忌等人在旁相助,若是也闯不过去,那输的也算心甘情愿了。

    至于李秀娘,要真是有情有意,嘿嘿,这颜面又值得了几个钱?

    想到此处,杨戈哈哈大笑:“既然世民开口,明日就耍上一耍,兵发春雨楼,倒要看看这三关有何等难度?”

    像东都洛阳这种达官贵人云集的繁华都城,自然少不了莺歌燕舞的青楼妓院。

    这古时候的妓女可比现在的卖肉小姐们要强得多。现代的妓女大多是单一的性服务工作者,只要你身段好,容貌好,张开大腿就足够了。但在古代,这就远远不够了。不但容貌要好,而且还必须要有一定的文化素养。换句话说,只有受过专业训练,能歌善舞,吟诗作对,应酬礼仪等等都得有两下子,这才具备了妓女的资格。当然,这里说的,是正规勾栏院的。那种野门娼户,就不须说了。

    换句话说,这时代的妓女可以说是女性知识分子群体,大多知书达礼、色艺双绝。从古至今,大多数的情词里面的女主人公都是妓女。这就是唯有中国才有的国情了。这行行出状元,妓女这个行当自然也是如此。每家勾栏院总能捧出几个所谓的花魁出来。这些花魁的架子都是很大的,没有一定名位声望,就是拿着再多的金钱,也未必能求得一见。

    位于城东的"春雨楼"就是洛阳城里最富盛名的勾栏院。近日在洛阳惹得沸沸扬扬的闯三关,就是源自此处了。

    费青奴一早就出外打探,这闯三关已是探的分明。回来一说,杨戈这头就痛了,旁边围拢的众家兄弟面面相觑,有些头痛。

    这所谓的三关,只是单为这春雨楼新来的花魁莫笑语所设。

    第一关乃是猜谜对联。却不知那莫笑语从何处收集了许多绝对谜语,颇有难度。单是这一关,已是难倒了很多人。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得以勉强通过。

    第二关却又改了花样,出的题目纷繁杂乱。也有几个名士过了第一关,兴致冲冲的准备大展身手,但这题目一出,都是嗔目结舌,铩羽而归。费青奴倒是仔细,听了几个题目回来,都是什么“天元”、“地元”、“人元”、“物元”的,根本不解其意。

    至于这第三关么,到现在为之,还没有人能连闯两关,这最后一关究竟为何,却是无人得知。

    “将军,明日行不行啊?这三关,貌似很不好过啊?”胡刀一脸担心,老大的眉头凝成了一团。

    “废话,要是好过,那个虞柔能平白无故送一个庄园?这下子可坏了,将军非丢个大人不可。这个虞柔真是阴险狡诈!”说话的是王伯当,也是忧心忡忡。杨戈丢了人,连带着整个雄武府也面上无光。他们这几人自然不会好受。

    杨戈脸上虽然也是担心,但其实心中早就拿定了主意。这第一关,看着难过。其实也要看运气成分。这时代的绝对谜语,对旁人来说是世所罕见,对他而言,却可能是脱口即来,张口便有的。反倒是最简单不过。

    至于这后面的两关,杨戈本就没抱什么希望。费青奴也说了,即便是一些当今名士,也以过了第一关为荣,而第二关却无人能过,他杨戈过不去,又有什么可丢人的。嘿嘿,低调点也没什么坏处。

    不过他还是叫来了长孙无忌,单论才学而言,他们这群人当中,还要数他为最。随同长孙无忌一块前来的,还有麦孟才,满脸的兴奋,好似这赌战的不是杨戈,而是他这个手下败将。

    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府门,往春雨楼方向行进。刚刚走过两个街道,侧面又来了几人,笑呵呵的与他们打着招呼。正是李建成李世民两兄弟,身前左右却不见李秀娘的身影。

    杨戈先是疑惑,后来转念一想,不禁暗骂自己糊涂。这春雨楼是什么所在,她一个大家闺秀,怎好意思在那里抛头露面。但随即想起一事,醒悟到这虞柔其实不怀好意。自己不管过关还是不过关,这传扬出去,自然旁人都认为自己是为了青楼女子,这名声可不怎么好听,秀娘若是再牵涉其中,这女儿家的颜面哪里能承受得了。

    想到这个环节,杨戈对虞柔这奸诈小人,就生出了些许杀意,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一路前行,很快已是到了那春雨楼前面。让人意外的是,外面竟是聚集了不少人,看到他们这行人马,顿时喧哗起来,竟然都是来看杨戈闯三关的热闹,里面更是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公孙武达,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杨戈板起面孔,将人群当中的公孙武达叫到了跟前。

    “嘿嘿,郎将大人。今日您要闯三关,兄弟们听后,都是来给您捧场来了。”公孙武达得意洋洋的指着身后十多人,居然都是杨戈的手下,雄武府的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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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青楼名士

    杨戈哭笑不得,这小道消息传播的也太快了。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给我加油鼓劲还是看我这个长官的笑话。不过人家来都来了,还能撵走不成,只好笑呵呵的和那些骁果打着招呼。

    那些骁果好奇的看着这位郎将。今早公孙武达与他们说起这新任郎将要闯三关,他们还犹自不信。但此时看这杨戈杨郎将年纪甚轻,身着长袍,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心中却暗自嘀咕,要说这样的年轻公子哥留恋风月再寻常不过,但要担当他们这数千人的长官,真有些匪夷所思。但往他身后看去,谢英超也还罢了,王伯当与胡刀两人却是满脸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杨戈正要带着人进去,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到了近前停住,车里面钻出来的正是虞柔和郑俨二人。眼看杨戈身后站了不少人,脸色一变,笑嘻嘻的说道:“杨郎将,带这多人,莫非是想闯关不成,再强行冲进去么?”

    杨戈鼻中冷哼一声:“虞公子,这成与不成,过会你自然清楚。只怕在下有些好运气,会让你失望了。”

    “哈哈,杨郎将,趁着还没开始,要是感觉不成,尽管说出来就是。看在秀娘的面子上,只当前面的是玩笑话,如何?”虞柔打个哈哈,貌似好心的提了一个建议。

    杨戈放声大笑:“方才在路上我才听说,虞大公子居然也曾经闯关,可惜的是铩羽而归。杨某虽然不才,但也知道,这男人嘛,怎么能主动说不成呢,嘿嘿,怎么也要见个真章才行,你说是吧?”

    话说的虽然婉转,但在场之人却是听了出来,这是杨郎将讥讽这位虞公子呢。那帮骁果哄堂大笑,平添了不少气势。

    虞柔不是傻子,自然听了出来,面色铁青,冷冷哼了两声,率先走了进去。杨戈没了对手,与李建成兄弟说笑两句,也带着人跟了进去。

    要闯三关的都是有些身份之人,自然不是在前厅嘈杂之所。早有春雨楼的小厮通报了春雨楼的老鸨,名唤芸娘的半老徐娘。

    人还未到,一股子香气已是扑鼻而来。

    “呦,麦大将军,虞大公子,您二位可有日子没来了。笑语姑娘还念叨着呢,怎么也不见两位爷的身影?”这嗲嗲的声音传了过来,竟是让人骨头都不禁酥了半截。

    这芸娘也不过三十来岁,腰肢婀娜,身段苗条,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风采,想必也是个美人。

    “芸娘,笑语姑娘念叨的恐怕是我等的银子吧,至于这人么,哈哈,且看我家兄弟的手段,能不能做了这入幕之宾?”麦孟才大嘴咧咧,已是将杨戈推到了前面。

    “哦,这位就是要闯关的杨郎将么?果然一表人才,我见犹怜啊。”芸娘说话间已是靠了上来,胸前两块软肉已是贴到了杨戈的身上。

    杨戈微微侧步,躲开了芸娘的娇躯,拱手道:“还不知这三关是如何闯法?还请告知!”

    芸娘见他不为所动,也不在意,哧哧笑道:“哎,真是人老色衰。怪不得连郎将大人这等青年才俊也看不上奴家了。”

    麦孟才腆着黑脸笑道:“芸娘,我家杨老弟冲着笑语姑娘而来,你呀,索性便宜我老麦吧。”

    两人又轻薄了几句,芸娘笑语殷殷,与麦孟才打情骂俏,也不冷落了旁人。谈笑风生时候,已是将众人领到了后院。

    春雨楼的后院有一片烟波浩渺的荷花池,池上有九曲回廓通往湖心假山,假山上筑有精舍雅轩。

    雅轩又分里外两间,中间以珠帘相隔,内里有人临窗抚琴,依稀可见身姿妙曼,那琴声却千回百转,如泣如诉,仿佛含有无限心事。外间却还坐有几人,正自摇头晃脑,聚精会神的欣赏着那曼妙的琴声。

    “芸娘,里面坐的还有何人?这么早就来叨扰莫姑娘了?”虞柔巴不得人越多越好,扯着芸娘衣裳笑嘻嘻的询问道。

    “呵呵,虞大公子,今日你来的可不巧,里面坐着的可是秘书监虞大人,还有太常博士褚大人,京兆博士潘大人,散从正员郎谢大人。”

    听芸娘放低了声音说话,杨戈就有些诧异。但看着虞柔涨红了面皮,一副悻悻的表情,不禁又好奇起来。旁边的长孙无忌看他好奇,低声解释道:“里面的是虞世南大人,是虞柔的亲叔,为人方正,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果然,就听得虞柔低声嘀咕:“怎么是这几个老家伙,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风流自赏,真是不走运。”但为了看杨戈出丑,却还是留了下来,硬着头皮走到了雅轩中,躬身一礼:“叔叔,小侄有礼了。”

    琴声骤停,那几个沉浸其中的中年文士睁开眼来,颇有些厌恶的看着眼前一干人。

    “虞柔,你来此地作甚?莫非又来骚扰笑语姑娘?”虞世南一开口就是训斥的口吻,怪不得虞柔不愿见他。

    “叔叔,这次你可错怪小侄了。今日前来,是陪着这位新晋的武勇郎将来此闯关的。”虞柔连忙将杨戈搬了出来,还不忘给这几个人来点肉刺:“叔叔,今日也是来闯关了么?”

    虞世南面皮一红,说不出话来。他们这几人昨日已经领教了这莫笑语的手段,费尽思量也不过是过了一关而已,第二关却是无论如何也摸不着头脑。受此打击,几个人也放下了名士的身段,今天联袂而来,却是专程为了听莫笑语的胡琴。

    其中一名蓝袍文士诧异的看看虞柔等人,脱口道:“你们也要闯关?”说话时颇有不屑,这就是散从正员郎谢偃了,擅长作赋,在洛阳城中颇有名气。

    “褚兄,人不可貌相。我等没这本事,说不定这些年轻人当中,也有真才实学之辈。”说话的正是京兆博士潘徽,身披大氅,一副名士派头。他曾协助杨素撰《魏书》,与当今的礼部尚书杨玄感兄弟几人都相交甚密,也是个才学艳艳的名士。

    “呵呵,莫非就是那位杨戈杨郎将么?早听遂良提起,没想到今日却恰逢其会,也算有缘了。”太常博士褚亮哈哈大笑,招手请众人进来。他身后侍立的一名年轻人赶忙走了出来,冲着杨戈拱手施礼,朗声道:“卑职右雄武府参军褚遂良,见过郎将大人。”

    原来这褚遂良,居然也是雄武府中的骁果,不过不在杨戈手下,却是在右雄武府中担当司库参军一职。昨晚杨戈与虞柔打赌,在场的青年公子着实不少,再加上虞柔的有意推波助澜之下,居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左右雄武府中骁果有不少是都是世家子弟,听闻这消息后,也分作了两派。一派大多是军中子弟,对杨戈宇文成都一战甚是景仰,隐隐将他两人视作了年轻人的表率,自然支持杨戈连闯三关,摘得美人芳心。另一派却多是以洛阳文官子弟居多,对杨戈出身寒门甚是看不起,听闻李秀娘对他也颇有好感,心中就隐隐盼着他丢个大脸,也好掩盖一下自己的无能。

    杨戈身在其中,自然不知自己已成了焦点人物,过来与众位名士见礼,语气甚为恭谨。

    其实雅轩中这几位,名气虽大,官职却不高。除了虞世南身为秘书监,又是虞世基之弟,算作是个显贵。其余人却都是品级不高,也没什么实权。原本以为杨戈少年幸进,肯定有些傲气。此时见他态度恭谨,与心中所想大大不同,就添了不少好感。

    这雅轩环境优雅,空间却有些狭小,现在尾随杨戈前来看热闹的人太多,足有二三十人,这雅轩可就不够用了。芸娘进到里间与莫笑语低声说了几句,又出来对众人道:“各位,今日杨郎将要闯三关,这热闹场面想必诸位都想亲身所见,芸娘也不难为大家。刚才与我们姑娘商议,就将这场地转移到漱玉厅,大家意下如何?”

    来的人多是看热闹居多,眼见雅轩空间狭小,本就有些心虚,生怕没有这眼福,回去后也不好炫耀。但听得芸娘竟是改了地方,有知情的也知道那漱玉厅面积甚大,足够在场众人一饱眼福,纷纷拍掌赞同。

    待得众人到了漱玉厅后,又等了片刻后,珠帘挑起,芸娘笑呵呵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丫鬟,长得眉清目秀,甚是可人。这两个丫鬟手中各端着一个玉盘,上面红绸覆盖,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

    众人中有常来春雨楼的老客,就低声对周边人说:“这是笑语姑娘的贴身丫头,一个唤作茗烟,一个唤作含翠,那两个玉盘就是这第一关的题目了。”

    芸娘上前一步,笑脸含春,娇笑道:“诸位,我家姑娘听说今日闯关的是杨郎将,前几日与宇文成都大战平分秋色,心中也是十分的景仰,因此特地破例,为杨郎将抚琴一曲,祝郎将大人连闯三关!”

    随着芸娘说话声,那珠帘再次挑起。一个美人走了出来,蹁跹袅娜,身段风流,面上却蒙着一面薄纱。

第194章 先声夺人

    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只见这美人削肩细腰,长挑身材,虽然看不到面庞,但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其文采精华,让人难以忘却。但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娇笑:“劳诸位久候,小女子有失远迎,得罪之处,还望诸位海涵。前日小女子新得了一曲,名为‘归去来兮’,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语声娇媚,又若黄莺初啼,说不出的好听。杨戈也是怦然心动,暗自将眼前女子与李秀娘萧炎作着比较,只觉得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竟是一时难以分出高下。

    莫笑语款款移步到了大厅东侧,随身丫鬟已是摆好了一面古筝。

    随着玉人皓腕微抬,手指轻轻滑动,铮铮作响,已是将众人带入到悠远的意境当中。曲调舒缓,仿佛置身于烟波浩渺的云海深处。风高云淡,那斑驳的云彩随着音乐声幻变无常,又似那水中楼阁,飘渺无觅踪迹。由慢转快,海浪声声,风雨飘摇处,一首悠扬的渔歌缓缓由远而近,声势浩大,曲调明快,让人兴奋不已。转瞬之间,已是风平浪静,唯余渺渺筝声,依稀回荡在大厅四周。

    莫笑语微欠身躯,娇语道:“小女子献丑了!”厅中到了此刻,众人恍若刚清醒一般,彩声不绝于耳,竟是忘了这只是闯三关的序曲。

    杨戈也已忘了自己的来意,方才筝声响起,却是让他想到了一些前世的旧事。曾几何时,玉人相伴音乐茶座,最爱的就是那古筝“渔舟唱晚”,没想到到了这一生,却是听到了类似的曲目,怎不让他感慨万千,颇有感触。

    “郎将大人,这第一关是否可以开始了?”芸娘甜腻腻的声音再次响起,惊醒了杨戈。

    看杨戈失魂落魄般,虞柔不禁失笑道:“杨郎将,莫非听了笑语姑娘的古筝,自惭形秽,不敢闯关了么?”

    被他这么一说,杨戈心中豪情顿生,哈哈大笑:“恰恰相反,笑语姑娘的筝声,如此美妙,其人魅力可想而知,更是让我更是平添了无穷的动力。芸娘,这就开始了吧。”

    莫笑语听他说话直白,语带微嗔道:“郎将大人真会说话,看来胸有成竹,小女子拭目以待!”

    芸娘指着那两个玉盘,轻笑一声道:“这左右玉盘中,乃是对联和灯谜两种,不知大人擅长何物?”

    众人将目光投向杨戈,看他如何选择。胡刀性急,脱口道:“将军,不如选那灯谜,想来总比什么千古绝对来的容易一些。”旁边长孙无忌等人也暗暗点头,都是觉得那灯谜或许更好应付。

    虞柔听到此言,哈哈放声大笑,颇有些轻狂。旁边稍有些肥胖的郑俨道:“没错,选个灯谜,说不定你们这几个人,凑在一起也算个诸葛武侯,不定就猜出来呢。哈哈”

    虞世南却见不得虞柔这般猖狂,出口呵斥道:“杨郎将勇于闯关,已是不凡。你又有何资格笑话于他,还不闭口!”

    杨戈也不看旁人,径自走到那两名丫鬟面前,语带微笑:“两位长得一般漂亮,我见犹怜,这倒是让在下难以出口了。”又往后看了一眼,指着那些雄武府的骁果道:“既然这许多兄弟捧场,说不得也要为我雄武府扬扬名声。呵呵,我是左雄武府郎将,自然选择左边,就取这对联吧。”

    话一出口,座上都是倒吸口凉气。这对联比起灯谜,可要难了许多。前面过关之人,也多是挑选灯谜,而少有人选这对联。岂不知这位杨戈杨大人,心中所想,那对联是越难越好,越是对不出的,后世就越有印象。

    那些雄武府的骁果,大多本是看热闹而来。但耳中听到杨戈说话,竟是口口声声将雄武府挂到嘴边,不禁起了同气连枝的心思,纷纷为自己的郎将大人加油喝彩。

    芸娘也是诧异的看他两眼,见他选定,挪步到了左手丫鬟处,挽起长袖,玉手皓腕,已是将那红绸拿了下来。纸张打开,墨宝飘香,上面书写一联: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

    杨戈看到此联,心中就暗自偷笑。如此著名的绝对,想当年他看射雕时记得格外清楚。嘿嘿,看来这运道还真是不错,居然就这么捡了一个大便宜。心中有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装出一副头痛的样子,呆立原地苦思不语。

    在场众人看到此联,也是瞪大了眼睛,在脑海里绞尽脑汁,想着应该如何应对。虽然是杨戈闯关,但要是旁人对了出来,率先出口,自然也算是过了第一关。如此好事,怎么能不让那些名士们费尽了思量。

    过了片刻,场上还是无人作答。莫笑语开始见杨戈自信满满,颇以为他在这方面有独到的见解,也是有所期许。但久久未见出声,这心思就淡了下来,估计又是个眼高手低之辈。

    那虞柔却是格外的兴奋,也不知为何,他就见不得杨戈的意气风发,恨不得就这般栽个大大的跟头,一副公鸭嗓就喊叫了起来:“杨郎将,是不是江郎才尽了,要实在想不出来,还是趁早认输了吧,省的大伙陪你干坐。”

    看他如此张狂,胡刀等人恨的牙痒,偏偏又说不出话来,闷闷坐在一边,一声不吭。长孙无忌与谢英超两人更是面带羞色,他两人自认文采高过其他人,一度也是信心十足,觉得怎么也能过了第一关。没想到遇上了八大王,竟是一筹莫展。

    杨戈见到旁人脸色,除了虞柔郑俨之外,大多人都露出了沮丧的神情,知道这胃口吊的也差不多了,遂开口笑道:“莫姑娘,敢问这绝对是从何处而来?”

    虞柔不等旁人说话,已是耐不住心中的窃喜,脱口道:“你管人家出处作甚,既然对不出来,又何必攀交情,还嫌不够丢人么?”

    杨戈回头冷眼看着虞柔,“虞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对不出来?”

    虞柔放声狂笑,却瞥见杨戈面色沉稳,心中突然一颤,就有些发虚,笑声淡了下来,弱弱的问道:“难道,你对了出来?”

    杨戈缓缓点头,叫过谢英超道:“小谢,纸墨伺候!”谢英超眼睛一亮,飞也似的站了起来,跑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书桌旁,拿起一管狼毫,等着杨戈说话。

    众人皆惊,这杨戈居然对了上来?但眼睁睁看着谢英超拿起毛笔,却又不免诧异,怎么这个郎将大人如此大的架子,居然让属下执笔,真是自辱名头!

    其实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杨戈书法一塌糊涂,根本拿不出手。但凡是与笔墨沾边的事情,都是交由谢英超处理的。

    莫笑语眼中神光闪烁,盯着杨戈缓缓走动的身躯,侧耳细听。

    “琴瑟琵琶,八大王一般头面。这四种乐器,偏又如此整齐,很是难得。既然如此,我就对个:魑魅魍魉,四小鬼各自肚肠。各位感觉如何?”

    杨戈心中颇有些遗憾,眼前的反派只有虞柔郑俨两人,要是再来两个,点指着那四人,然后抑扬顿挫的说将出来,那感觉,才是说不出的畅快。现在么,味道就差了许多。

    他心有遗憾,当听在旁人耳中,却是如雷鸣一般。率先叫好的却是那太常博士褚亮,拍着巴掌赞叹道:“魑魅魍魉对上琴瑟琵琶,四小鬼对八大王,这对仗整齐,言辞甚工。这上下联浑然一体,宛若天生。好啊,好啊!”

    此时,谢英超手执狼毫,笔走龙蛇,已是酣畅淋漓的将那上下联写了出来。一手草书,写的剑拔弩张,竟是让当世书法大家虞世南脱口赞许。

    那几位名士纷纷出口赞叹,语出成章。与他们相比,胡刀等人以及那雄武府骁果们可就粗鲁的多。一个个扯着嗓子嗷嗷喊叫,好似打了鸡血,兴奋不能自己,顿时这漱玉厅内喧闹声音传出了老远。旁边也有玩乐的客人听见热闹,凑了过来。当听闻有人闯过第一关,也来了兴致。没一会功夫,这漱玉厅已是挤得人人头攒动,格外的热闹。

    虞柔没想到杨戈当真对了出来,高高扬起的脑袋也一下子没了精神,悻悻的坐了下来。旁边郑俨不甘心的低声道:“还有两关,我就不信他杨戈还能闯过去?”

    虞柔听了精神为之一振,冷冷的看着杨戈,等着看他如何在第二关面前败下阵来。

    “郎将大人,果然才思敏捷。小女子叹服!却不知大人如此才情,师出何人?”莫笑语见杨戈果真闯过一关,心中竟有些忐忑,出口试探他的师承。

    杨戈呵呵笑道:“山野之人,不过军中小卒罢了。哪里来的什么师承,笑语姑娘见笑了。”

    莫笑语见他不提,也就不再询问。

    此时芸娘已是吩咐那两个丫鬟,重新换了一个玉盘回来,笑嘻嘻的对杨戈说道:“郎将大人,这第二关乃是数论,破费脑筋。要不要先行休息片刻,让我家姑娘为大人献上歌舞,为大人助兴如何?”

第195章 美人一笑

    哦,先是听曲,然后歌舞,若是再过一关,莫非要吹箫么?最后再坦诚相见?

    杨戈浮想联翩,望着莫笑语的娇俏身段,不禁心猿意马,这眼神就有些不怀好意。

    这**裸的**,哪里又能避得过莫笑语的眼睛。原本心存敬意,对他的才情有些欣赏。但看他此刻的眼神,又觉得此人也不过是个色中君子罢了。当下淡淡一笑,轻拍玉掌。从珠帘后面转进三名女子,身披轻纱,舞步婀娜,向众人施礼。

    原来这场歌舞并非莫笑语亲力而为,这让大伙不免有些失望。尽管那三名女子面容姣好,身段玲珑有致,歌舞上也颇有些本事。无奈台下众人意不在此,自然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窃窃私语,都是聊的方才对联之事。

    歌舞已毕,芸娘面带微笑,站到前面,对着杨戈点点头,高声说道:“诸位,这第二关,历时半月,却无人能过。今日还望郎将大人大展风采,连过三关。”

    红绸掀开,题目显现出来,果然是个数论题。上面写有一行文字: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啊,这是什么意思?杨戈不禁有些头痛,看都看不懂啊。什么三三数,五五数,七七数的?

    见杨戈嗔目结舌,不知所措,莫笑语心中不知怎么隐隐浮上了一股快意,方才这家伙的眼神实在恼人,这一关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面对这题目,不光是杨戈,在场的其他人也沉默不语,显然都没有什么办法。

    只有虞柔和郑俨两人兴高采烈,得意的睥睨着杨戈等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杨郎将,这一关如何?还能过得去么?”这公鸭般的嗓音,听着实在让人生厌。

    还不等杨戈说话,那些骁果当中有一名年轻人大声嚷道:“那姓虞的家伙说话当真可恶,郎将大人定能闯过这关!”旁边的几个骁果也纷纷扯开喉咙高声喊叫:“郎将大人,定能闯关成功!”

    虞柔目视这些骁果,眯缝的双眼透出寒光,冷冷笑道:“想要闯过这关?简直是妄想!杨大郎将,还不认输么?”

    杨戈皱着眉头,又看了那题目两眼,将长孙无忌召至面前,低声耳语道:“无忌,你文采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题目是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满头的乌云。这,这郎将大人居然连题目都看不懂,这也算怎么回事,还妄想解题,不是开玩笑么?

    当时就有掉头就走的想法,不过看杨戈还等着自己的解释,只好苦笑一声,对他说道:“大人,这题目说的是:有一个数,要三个三个的数过去,还剩下两个;若是五个五个数过去,还剩下三个;若是七个七个数过去,还剩下两个,请问,这数字是多少呢?”

    长孙无忌心里有些纠结,就没注意压低自己的嗓门,这番话说将出来,周边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爆出一片哗声,都已经明白,这位誓要闯关的郎将大人,方才竟是没看懂这题目。有些人心中隐隐有些瞧不起:果然出身寒门,连个题目都看不懂,徒负匹夫之勇罢了。

    莫笑语心中一叹,依稀觉得有些可惜,开口劝慰道:“郎将大人,这一关取自孙子算经,本就是极难的题目。想不出来也属寻常,还望大人不要介怀。”

    杨戈仰头望天,没有理会她的说话。虞柔哈哈笑道:“笑语姑娘不用多说了,这位杨郎将恐怕没脸见你,所以不敢低头的。”

    虞世南和褚亮等几位名士看到此处,也微微摇头,心中认可了莫笑语的评断,都觉得杨戈恐怕是没什么本事过关了。

    长孙无忌解释完后,见杨戈似乎有所感悟,不敢打扰,退回自己座位上。胡刀靠了过来:“无忌,将军有办法么?”

    “不好说,将军向来出人意表,起初我也觉得不大可能了,但看将军如此模样,恐怕有些机会也未可知啊。”

    场下众人议论纷纷,场上的杨戈却是微闭双眼,想着那题目如何解法。

    就在场下怀疑的声音越来越大时候,杨戈突然睁开了眼睛,笑了一声。

    莫笑语眼中一亮,脱口而出:“郎将大人,可是有了答案?”

    杨戈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缓缓说道:“笑语姑娘,不知道这题目的答案可是二十有三?”

    啊,莫笑语心中惊骇,没想到眼前之人还真给出了答案。随即醒悟过来,追问道:“可有解法?”

    杨戈摊摊手,笑的有些诡异:“嘿嘿,笑语姑娘,似乎这第二关并未说一定要有解法的哦?”

    他二人这般对答,旁人哪里还不知晓,都已经明白,这位郎将大人已经解开了这道题目。换句话说:这第二关,他已是闯过去了!

    莫笑语心有不甘,还要追问。却没料到胡刀王伯当谢英超长孙无忌以及那些骁果很是兴奋,纷纷跑了上来,已是将杨戈围在当中,欢呼雀跃。这一刻,似乎无人再注意她这位春雨楼的花魁了。

    那些名士面面相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事实摆在眼前,这年轻的郎将已是连闯两关。这份才情,他们是自愧不如,格外的沮丧。至于虞柔郑俨二人,更是大眼瞪小眼,惊骇的看着那些骁果包围着的杨戈,隐隐生出一种感觉:这家伙如此能耐,恐怕真的要将自己家里的庄园拱手相让了!

    连闯两关,自从这三关开始以来,还从未有人完成。这兴奋劲还没过,旁边看热闹的人已是齐声高喝:“第三关,第三关,第三关!”

    人声鼎沸,简直要将这漱玉厅的天花板都要掀翻了。

    莫笑语和芸娘苦笑一声,对这杨戈都有了一种摸不透的感觉,对这第三关,也没了把握。

    杨戈将手臂一挥,那些骁果又退回到座位上。要是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存着看热闹的心思,现在已经完全被杨戈的风采所折服,从心里面认同了这位出身寒门的郎将大人。

    “笑语姑娘,这两关已过,却不知这第三关又是什么?”

    杨戈眼中隐隐透出笑意,这抹笑意看在莫笑语眼中,却有些别样的味道。

    “郎将大人,稍安勿躁,这,这第三关马上就见分晓。”不知怎么,莫笑语说话的声音略有些紧张。

    杨戈嘻嘻一笑,调侃了一声:“在下怎么感觉姑娘有些心慌呢,莫非嫌在下粗鄙,配不上姑娘?”

    莫笑语稳定下心神,娇笑一声,嗔道:“郎将大人连闯两关,可见不同凡响。笑语还怕你嫌弃小女子呢,若是过了三关,还望大人怜惜。”

    这话中透着暧昧,杨戈的**也有些被挑逗起来,想到一事,不怀好意的笑道:“方才在雅轩,姑娘拉得一手好胡琴;方才演奏的是古筝,颇见功力;如此多才多艺,不知姑娘可擅长吹箫么?”

    莫笑语轻笑一声,自信满满:“那是自然,小女子对这洞箫,的确有所心得。没想到大人也对这洞箫感兴趣,当真难得。”

    杨戈扑哧笑了出声,邪笑道:“我感兴趣的却不是洞箫本身,而是这吹箫的技法。”

    莫笑语看他笑的蹊跷,仔细琢磨,突然醒悟了他话中含义,不由羞红了脸庞,将脚往地上一跺,恨恨的拂袖而去。

    两人语声甚低,并无旁人听到。有些人注意到了莫笑语面带娇羞离去,心中不由的羡慕这杨郎将的才气和艳福。

    正在这时,芸娘又带着两名丫鬟走了出来,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第三关,就要开始了么?

    芸娘正要说话,却见莫笑语突然走了过来,凑到她的身边耳语两句。芸娘脸色微变,最后点了点头,退到后面。这主持之人,变成了莫笑语亲自上场了。

    “郎将大人,昔年有**一笑,今日小女子也斗胆学上一学。这第三关么,很简单。不知郎将大人能否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逗我一笑呢?”

    话一出口,众人无不哗然。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在汉武帝宠爱的众多后妃中,最生死难忘的,要数妙丽善舞的李夫人;而李夫人的得幸,则是靠了她哥哥李延年这首名动京师的佳人歌。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这又是怎样的美貌,才能有如斯效果?

    但此时此刻,这美人一笑,却成了第三关,当真有些匪夷所思了。

    看着莫笑语眼中隐隐透出讥讽,杨戈心中明白,这恐怕是这女子心中记恨,暗自调换了题目,故意为难自己。这笑抑或不笑,还不是任由她自己把握么,真是妇人心海底针,心思莫测啊。

    在场众人也都有些不满,有些性急的就鼓噪起来,直说不公平。

    芸娘站起身来,笑语殷殷道:“这三关,本就是一关比一关难。要想讨得美人归,哪有那么容易的?但是诸位也别忘了,这逗美人一笑,说难的确很难。不过要说简单,那就当真简单之至了。这关键的所在,还是要看郎将大人的口才和魅力了,各位说是也不是?”

    众人皆醒悟过来。这其中的关键不在于看杨戈的本事,而是要看这莫花魁是否真有心留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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