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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方蜘蛛     抗战之血色战旗txt下载     抗战之血色战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四章 失守

    第四百零四章失守

    此刻的井崎连剖腹自杀的心都有了,怎么跟石原少将jiao代啊!

    正当井崎踌躇之际,一个日本兵跑来报告,“石原少将到了。”

    石原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hún成旅此次进攻损失几何?”

    井崎低头耷脑,支吾了半天:“仅右军前锋便折去近三百人。”

    井崎原以为石原会劈头盖脸的训斥他一番,正yù请罪,石原却笑道:“右军损失三百,这怪不得阁下,此是试攻,损失在所难免,中国有句古话‘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此话一出,nong得井崎愣了半天,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以xìng格暴躁著称的石原今天竟会如此宽宏大度。

    石原冷笑一声:“敌军阵地,右靠山坡,两侧皆是峭壁,夹峙一条狭道,易守难攻,步步是险,处处可依崖布阵,若不牺牲一些人马,you敌暴1ù全部火力点,飞机再多,大炮再多,你就是用炮弹把河水填平,也未必能摧毁支那军暗藏在峭壁上的火力点,贵部虽牺牲了几百人,可探明了敌军的火力点和防线配备,也可谓立了大功一件。”

    井崎听罢,心中暗叹,都说石原是只老狐狸,果然名不虚传。

    日军的进攻又一次给打退,兄弟们都很高兴。

    这当儿,山下却突地炮声又起,杀声阵阵,天空中,马达轰隆,数十架日机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龙真正喝水,闻声一惊,大喊:“弟兄们,快隐蔽。”

    伴着几声炸雷般的巨响,数不清的炮弹从天而降。

    双喜的动作有点慢了,一炮弹在他左侧炸响,巨大的气1ang一下把他掀翻沟底,跟着又一枚重磅炮弹,射了过来,吓得双喜猛地抱头,随着一声巨响,四周立时变得昏暗一片。

    龙真冷不丁地一回头,不由大惊:“双喜呢?”

    双喜被土活埋了。

    龙真大喊:“旋子,救双喜。”

    躲在沙袋后边的旋子听龙真喊他,拱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又扑扑地吐了几口,嘴里日他亲娘日他亲娘地骂着。

    两个人在土堆里扒了很久,才看见了双喜的一条tuǐ。

    旋子力大,奋力一拽,就把双喜从土堆里提拎了出来,此时的双喜,脸憋得乌青,眼瞅着有进气没出气。

    战地救护,龙真略懂一点,由旋子帮忙,将双喜平放在沟底,抡起拳头在双喜的xiong脯上猛锤。

    旋子赶紧说道:“排长,别锤了,再锤不死也锤死了。”

    双喜突然咳了两声,脸上也随之有了血色。

    旋子又惊又喜:“双喜,你xiao子没死啊!”

    “双喜,你现在感觉咋样?”

    双喜又咳嗽了两声,终于能说话了:“没事,我日,就是太渴了,有水吗?叫我喝点!”

    一个兵递过来水壶,双喜咕咚咕咚猛饮一阵。

    此时,十几架飞机正飞抵众人头顶,接连几个俯冲,机腹舱门一开,数不清的重磅炸弹如母jī下蛋从天而降,一时间,阵地上,地动山摇,天昏地暗。

    如此反复,井崎依石原之计,派出飞机大炮轮番对**的阵地轰炸,天上地下,直炸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压得龙真他们头都抬不起来。

    几番轮炸,龙真等人所在阵地上,已落弹无数,一座座山头皆被削平,新土碎石,积了一尺多厚,许多堑壕、火力点被摧毁,各种树木被打起火,火借风势,越燃越旺,噼里啪啦,把天空映得猩红一片。

    更为要命的,石原还从军部调来了几门曲射炮,这种炮很是特别,专打**那些依崖而建的侧射火力点。

    如此一来,**原来的火力布防就失去了应有的优势。正面受敌的同时,侧援也遭日军的火力压制。

    见时机已到,石原一声令下,所有的日军步骑兵,在几十辆装甲车的掩护下,又一次攻了上来。

    双方又是一阵jī战,战至黄昏,各有伤亡,碍于视线,石原下令,停止进攻,就地休息,但等天色一亮,再做猛攻。

    捱至半夜,天空突然下起大雨,还伴着电闪雷鸣。

    龙真他们一个个裹着单衣,冻得浑身抖,只能相偎取暖,雨越下越大,不多时,堑壕里的积水已能没膝。

    武汉。

    高飞几个长官坐在指挥部里,毫无睡意,低着头netbsp;突然,帐外电光一闪,咔嚓一声巨雷,所有人都震得一惊。

    雷声响过,帐门被人推开,众人一看,竟是派出去联络援军的两个参谋。

    高飞噌地站了起来,一把拉了二人:“什么情况?”

    两个参谋用袖子抹着脸上的雨水,双眼血红,神色沮丧:“报告师座,因为大雨,河水暴涨,救援部队被阻在了河水以南,一时半会无法到达。”

    一席话,众人的心彻底凉了。

    倾盆大雨连下了一夜。天色刚刚泛白,井崎便令部队再次起猛攻。

    虽然又冷又饿,可弟兄们咬着牙关,硬是把一bobo冲上来的日本兵生生给顶了回去。然而,毕竟力量悬殊太大,龙真他们据守的阵地还是在一点一点地丢失或被分割,敌我阵线一时间犬牙jiao错。

    休息的间隙,双喜扭脸问旋子:“咳,你怕吗?”

    旋子懒洋洋地道:“你个龟儿子的,都这节骨眼了,怕有个屁用?”

    双喜叹了口气:“不是那意思,你说咱们还能撑多久?”

    旋子朝周围看了看:“我哪儿知道啊?咳,排长你说呢?”

    龙真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都这份上了,还说这些干啥。”

    正说着,突然左侧望江楼方向,枪声大作,子弹、手榴弹铺天盖地飞来。

    壕沟里,旋子带着人跺脚大骂:“哎,望江楼上的兔崽子们,是不是叫鬼子打傻了,怎么朝自己兄弟打枪啊?”

    待到定眼一瞧,众人皆吓得瞠目结舌,望江楼顶端不知何时已改旗易帜,一面太阳旗随风飘扬。密密匝匝,戴着钢盔,穿着米黄色军装的日本兵,沿垛楼一线排开,数十tǐng重机枪,朝着龙真他们一齐开火,很多兄弟来不及躲藏,当场被打死。

    龙真突地缓过神,望江楼失守了。

    望江楼的失守,除了冯向东的疏忽大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石原的确太狡猾了。

    石原认真地研究了一番作战地图,又举着望远镜端祥了一番**方面的阵地位置。突然,他就看出一个破绽。

    几番jiao战,两军阵前,杀声阵阵,唯独左侧的望江楼方向冷静异常。石原趴在地图上一阵搜索,见望江楼居全军制高点,可以俯瞰五四七高地,看毕地图,石原心中已有计较,转身跟井崎一阵耳语,听得井崎连连点头,再次感叹自愧不如。

    按石原jiao代,井崎选出一队人马,换上平底鞋,由一个少佐带领,hua重金收买了一个当地的樵夫,由其带路,抄暗道,悄无声息朝着望江楼mo了过去。

    阵地布防之初,冯向东手下的兵力有限,名为一个旅,可一连几场恶仗下来,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能作战的加起来其实也就两个团的兵力。思前想后,冯向东决定派一个班据守望江楼,就地理位置来说,望江楼完全在己方阵地的包围之内,并且望江楼的地势高耸,周围尽是秃山,路狭坡陡,寸草不生,不易伏兵,又没有水源,粮草弹yao运送起来也极为不便。

    真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就这么一个原以为微不足道的xiaoxiao疏忽,竟被狡猾的石原捕捉到了,谁也没料到,也正是这个一个xiaoxiao的疏忽,将使**将士们苦苦死守几个昼夜的阵地顷刻间土崩瓦解,功亏一篑。

    被派过来负责守卫望江楼的七班,刚一开始还能牢记嘱托,严加防范,可战事一开,前方主阵地炮声隆隆,烟尘弥漫,唯独这望江楼,冷冷清清,平安无事,大家原有的警惕就放松了,只在碉楼外边象征xìng地挖了几个散兵坑,却不派人驻守,应付差事。

    谁都没想到,天刚门g门g亮,井崎派出的xiao分队神不知鬼不觉地mo了上来,七班的几个兵还在呼呼大睡,等再睁眼,一切皆成定局,无力回天。

    突袭望江楼成功,石原立即命令正面佯攻的部队变为强攻,如此一来,前后夹击,**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

    眼瞅着自己的士兵像捆好的麦个一样,倒得遍地都是,老黑的心都在滴血。这仗打得都老黑都mao了。

    阵地在一点点地缩xiao,士兵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少,而救兵却迟迟未到。

    帐蓬里,有被炮火熏得分不清鼻眼、衣冠不整的参谋不停地跑来报告:某某阵地失守,某某连连长长阵亡,请团长定夺。

    思前想后,老黑决定:收缩防线,避开望江楼的侧射火力。

    可这道命令下得还是迟了点。

    老谋深算的石原已经预料到**的动向,早令井崎派人在望江楼架起远程重型火炮,阻击**调动,与此同时,又在高处设立信号台,用旗语指示正面重炮群,跟踪轰炸。

    **虽然在山背后运动,可日军的炮弹还是像长了眼睛一般,隔着山头,一干过来,尽在队伍中间开hua,使得**伤亡惨重。

    此时,又有日军的精锐部队,以望江楼火力为掩护,沿主阵峰棱线,自西而东,逐个夺占山头,向着主阵地卷袭,以接应正面主力。

第四百零五章 强袭

    第四百零五章强袭

    这样一来,**就完全暴1ù在日军的火力之下,一个个成了活靶子,惨叫声此起彼伏。

    事隔多年,龙真还常常想起八岔口那场血战,打得实在太惨烈了。龙真带着一排的兄弟刚刚钻进一片xiao树林,后边就干过来了一排炮弹,那些炮弹在地上接连爆炸,碎石块雨点般从天而降,砸在人身上,轻则红肿,重则伤命,那些碗口粗的树木竟被连根炸飞,只留下一个个深坑。

    好不容易躲到一片山石后面,蓦地回头,龙真现山坡上到处是熊熊的火焰,满山遍野全是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雾一般的硝烟,徘徊不散。

    老黑令冯向东率全连兄弟负责正面,死死抵住井崎的主攻部队,自己亲率一部,迅构置新的阵地。

    就这样,拉锯似的,双方又jī战了一天,直战到太阳偏西,枪炮声才渐渐稀疏下来。

    此时,两军隔坡对峙,战线犬牙jiao错。

    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大雨傍晚时分终于停了,云开雾散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1ù出一弯镰刀似的新月,那月牙似叫清水洗过一样,清新明亮,干净异常,斜挂苍穹,映得周围的天幕,瓦蓝一片。

    晚饭照例又是在壕沟里吃的,那晚有风,战士们身上的衣服叫雨水浇了一天,风一吹,寒意袭人,大家不由得裹紧衣服,一些老兵把衣服揪到头顶,门g了头,偷着netbsp;龙真把工事又加固了一翻,才转身,在沟帮上靠了,静静地看天。

    双喜凑了过来,“在想啥,排长,是不是想堂客了?”

    龙真瞪了他一眼:“净瞎说!”

    正说着,传令兵沿着壕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一排长,一排长。”

    “啥事?”

    “营长叫你。”

    龙真二话没说,把手里的短柄锨递给双喜,跟着传令兵朝营部跑了过去。

    不大会儿,龙真就回来了,低声说道:“一班的兄弟,带上家伙,跟我走。”众人也不多问,拎了枪,跃上堑壕,跟着龙真冲进了那片xiao树林。

    谢依在一堆1uan草处坐着,众人心里顿时一紧,这个节骨眼上营长找他们jiao代任务肯定是脑袋拴kù腰带上的事。

    谢依平静地说道:“我刚从团部开会回来,团长要求派出一组人今晚拔掉457高地上那个钉子,上边有xiao鬼子设的信号台,专门用旗语给他们的重炮群指示炮轰目标,如果这个钉子不拔掉,天亮以后,咱们部队调动起来就会更难。”

    旋子毫不犹豫:“营长,你就直说吧,到底咋干?”

    谢依停顿了下:“还由龙真带队,五分钟后,你们就出,设法mo上去,活儿既要干得干净利索,还得保存实力,我希望你们去几个,回来几个,都听见没?”

    几个人都没言语,只是狠狠地点头,干这活儿,刀尖上tian血,是死是活,谁能说准?

    借着夜色的掩护,出了树林,几个人沿着茅草xiao道,悄无声息地下山。

    刚下过雨,路面很滑,加之又是山路,极其难走,即使加倍xiao心,还是不断地有人摔倒。

    已是深夜,镰刀似的月牙早已隐去,夜又恢复了它原有的黑暗。

    去无名山高地的路,旋子还算比较熟,原因是前几天,他跟炊事班的兵去那里打过水,不过,因为天黑,旋子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条羊肠xiao道,只能凭感觉mo索前进。

    下了山坡,几个人拐上了一条xiao路,那条山路狭窄崎岖,两边长着各种植被,可以看出这是一条即使在白天也很少人走的山间xiao道。

    沿着那条山路往下走,前边出现了一条xiao河,因为刚下过雨,那河水流得叮咚作响,河两边还伴着秋虫的鸣叫声,给这个深夜更增添了几分淡淡的凄婉苍凉之意。

    双喜xiao声说道:“旋子你上次是不是在这条河里打的水?”

    旋子点了点头:“应该是,不过我也说不清,那次好像还有一座石桥,咋看不见了呢?”

    “别急,咱们再好好找找。”

    “只要找到那座石桥,我就能认路了。”

    龙真朝前面看了一下:“走,咱们沿这条河往东走,真不行就找个窄的地方凫过去。

    正走着,一个兵说:“排长,你看。”

    夜色凄mí,不远处闪出一座石桥。

    旋子点了点头:“这就对了,过了这座桥,沿着对岸的那条xiao路再走几分钟,就到了无名山山脚了。”

    龙真低语:“大家都xiao心点,动静别nong太大,以防被鬼子现,走。”

    过了桥,沿着一条xiao路,七拐八绕地跑了一阵,一抬头,眼前就是那座无名山了。

    无名山山势很高,也很陡峭,山脚下尽是一人多高的蒿草,因为已是晚秋,那些蒿草已经开始变黄,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山顶,那盏探照灯,在风里摇来晃去。

    龙真很快下了命令:“其他人原地别动,双喜,咱俩先四下看看,然后再行动。”说着,两个人就拎着大刀,一闪,消失在夜色里。

    正走间,龙真猛地拉了双喜一把,闪进蒿草丛里。

    拨开蒿草,定睛一看,双喜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几步之外,便是上山的路口,路口竟站着几个把守的鬼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在来回走动。有几个兵在chou烟,烟头的光,在夜色里一闪一闪,借着那火光,对方的脸部轮廓依稀可辨,因为相隔太近,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咳嗽的声音。

    龙真又拉了拉双喜。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了蒿草丛。

    旋子见龙真两个回来了,低声问道:“咋样?”

    龙真说:“路口有鬼子,想顺道上去,看来可能xìng不大,这样,双喜你带几个兄弟藏到蒿草丛里,万不得已,别惊动路口的鬼子,以免打草惊蛇,等我们上边打起来,你们再动手,切记动作一定要快,战决,给我们到时下山打开通道,旋子你们几个跟我走,设法上山。”

    大家依计行事。

    在藤枝蔓叶中正钻着,龙真抬头一看,没路了。眼前一个光秃秃的崖壁,那石壁光滑陡峭,近乎垂直。绕着崖壁根处,一条茅草xiao路,向左是一片黑咕隆咚的原始丛林,向右不远便是一片深水潭。

    “排长,咋nong?”

    龙真脱口而出:“搭人梯。”

    手下的弟兄李九说道:“我铺底,胖三,你站我肩上去。”说着把大刀往背后一cha,面朝崖壁,两手一撑,身子一拱,“来吧!”

    胖三快把刀cha好,一展身就上了李九的肩膀。跟着就是旋子,最后是龙真。因为人梯搭得已经太高,龙真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一抬脚,蹬了崖壁,一提气,噌一下,人就腾空了,半空中,一只手一搭旋子的肩,另一只手,向上一抓,扣住石棱,一展身,嗖的一下,就翻了上去。到了上边,龙真反手就拉了旋子的手腕,一运劲,旋子就被拽了上来,旋子又从挎包里掏出绳子,扔了下去,两个人把下边的李九和胖三拉了上来。

    四个人收了家伙,猫腰向着目标mo进。越往上,路越难走,尽是1uan石。

    正走着,突然一道刺眼的光束打了过来,吓得四个人嗖地一下,躲到一块山石后边,炽白的灯光一晃而过,刺得四个人的眼睛好长时间没有影像。

    龙真xiao心地从石头后边探出了头,警惕地四下瞅了瞅,上方不远处,一座xiao石房子依稀可见,几缕灯光,从一尺见方的xiao窗格里透出,挨着xiao石头房,有一个木制的塔楼。那水塔有三四米高,塔顶上吊着一个灯泡,昏黄的灯影里,一个日本兵,抱着长枪,在来回游dang。

    “排长?”

    龙真压低了声音:“先nong死塔顶上的那个鬼子”

    “我日,那么高!咋nong啊?”

    龙真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胖三,你俩从草丛里爬到石头房子后面去,设法mo到门口。把屋里的鬼子堵住,不到万不得已别开枪,旋子,咱俩收拾塔楼里的那个鬼子。开始吧。”四个人分头行事。

    龙真把刀cha好,从绑tuǐ上拔出匕,咬在嘴里,和旋子两个在草丛里匍匐着朝着塔楼tǐng进。

    两个人正爬着,旋子眼睛一扫,前边情景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几步之外,一个鬼子正撅着雪白的屁股蹲在草丛里拉屎。鬼子背朝着两个人,再加上两个人nong出的动静不大,鬼子并没现异常,依然chou着烟,还哼着日本歌曲,三八大盖横放在身侧。

    旋子刚想有所行动,被龙真一把按了,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旋子又趴回草丛。

    龙真借着一块石头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那日本兵的后边,日本兵正哼着xiao曲,突然感觉哪儿不大对劲,猛地一回头,就跟龙真看了个对眼,日本兵一怔,刚要大喊,龙真捂住他嘴,手龙真快换了日本兵的上衣,大摇大摆地走向塔楼。

    塔顶的哨兵以为是同伙方便回来了,并不提防,直到龙真噔噔噔沿着木梯,到了跟前,哨兵想跟他搭讪,刚要张嘴,脸上的表情立时僵了——一个陌生的脸孔,哨兵吓得面如土色,八嘎一声,一个突刺朝着龙真就搠了过来。

    龙真本想悄无声息的干掉这个哨兵,但现在先机已失,只好硬干。眼见刺刀刺来,龙真侧身躲过,然后左手握住枪杆,右tuǐ直接踢在那日本兵的太阳穴上。那日本兵惨叫一声,掉下塔楼,死了。

    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刺耳的惨叫声传出老远,石房里睡的几个日本兵听到叫声都醒了,从netg铺上一跃而起,下意识地顺手mo枪!

第四百零六章 拼刺刀

    第四百零六章拼刺刀

    负责堵门的胖三两个人一看事情有变,来不及细想,咣哧一脚把房门踹开,照着屋里就是一梭子。当场就人有挨枪倒下,可这些日本兵毕竟都是些受过残酷训练的职业军人,片刻的慌1uan之后,就迅展开了反扑。

    1uan枪酣战中,一颗流弹打在了胖三的xiaotuǐ上,胖三感觉一凉,跟着就是钻心的痛,低头一看,血已经把kù管染湿了一片。

    胖三一个趔趄,险些歪倒,多亏龙真从后边跑了上来,一把扶住。石房里的鬼子还在负隅顽抗,龙真放了胖三,拎着刀,一个利索的前扑,眨眼之间,人就到了屋中央。里边日本兵纷纷拉枪栓,退子弹,准备跟龙真rou搏。

    说时迟,那时快,龙真手里大刀用力一挥,刀光一闪,一个鬼子人头落地,又两刀,另外两个鬼子也搭上了去地狱的顺风车。

    这当儿,旋子、胖三、吴xiao天从外边一涌而进。四个人联手,战不多时,几个日本兵皆成了刀下之鬼。

    撤!

    旋子、吴xiao天扶着胖三,飞奔下山。

    山上枪声一响,山下路口的几个日本兵立时警惕起来。

    双喜手一挥带着几个兄弟借着蒿草的掩护就mo了上去,到了跟前,抡起手里的大刀,劈头盖脸,就是一通1uan砍。

    刚一开战,几个日本兵被双喜几个人没头没脑的一阵砍杀nong得晕头转向,可不多时,就从慌1uan中清醒过来。

    双喜砍翻了一个日本兵,刚要chou刀,一转身,后边扑上来一个日本兵,那日本兵长得并不如其他的日本兵一样短tuǐ矮xiao,而是膀大腰圆,体格壮硕,一脸的杀气,朝着双喜当xiong就是一枪,双喜本能地举刀相格,孰料这一格犯了大错,当啷一声,刀枪相撞,火hua迸射,双喜当时就感觉虎口麻,胳膊软,大刀险些脱手,再看那日本兵却一脸的气定神闲。

    双喜何等聪明,知道死磕不是个儿,卖个破绽,chou身便走,日本兵不知有诈,提枪就追。

    双喜紧跑两步,突然转身,反手一刀,直取日本兵咽喉。日本兵并不惊慌,出枪相格,呛啷一声,双喜的刀劲就被化解,再看日本兵,就势把双喜的大刀往腋下一夹,双喜猛拽两下,那刀像被焊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正值双喜急火攻心,全力夺刀的当儿,日本兵猛地出枪,寒光一闪,枪尖直搠双喜正xiong。枪出得太快,双喜再想躲,为时已晚,心道,cao他妈,看来今儿是xiao爷的祭日了。

    双喜闭目待死,却没有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不由得满腹狐疑,正mí怔之际,听到一声惨叫,跟着就感觉有东西喷到脸上,双喜知道那是血。

    睁眼的刹那,双喜看见了龙真,低头,又看见了刚才用刺刀刺他的那个日本兵,横卧地上,已经死了。

    “排长,我没死啊?”双喜大叫。

    龙真拉了他一把:“快走。”

    龙真他们从无名山高地跑到那片xiao树林给谢依报告的时候,天已门g门g亮,放眼望去,四周的一切都还沉浸在朦胧的雾气里,显得不甚清晰。

    老黑得知龙真率一班人拔掉了无名山高地井崎的信号台,大为欢喜,遂命部队收缩防线,快向新阵地运动,以便集中兵力伺机再战。

    没有信号台来指示目标,大炮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眼瞅着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气得井崎咬牙切齿,哇哇大叫。依他之计,豁出去了,定要跟老黑拼个鱼死网破。

    石原却一脸诡笑:“支那军已成惊弓之鸟,不足为患,井崎君可知道猫捉老鼠的游戏,聪明的猫从来不一口把老鼠咬死,高明的军事指挥官也是,不会将对方一招致死,这就是战争的艺术。”

    石原如此这般地又跟井崎耳语一番,听得井崎一阵阵嗨嗨。

    **刚进入新的阵地,日军就自行把阵地向前推移。

    大规模的jī战暂歇,但冷枪冷炮,接连不断。

    壕沟里,龙真正盯着对面的日军阵地观察,旋子从后边mo了上来,龙真盯着前面:“这个时候还瞎跑啥,快回自己位置。”

    “嘿嘿,我这就回去,渴了,排长你水壶里还有水没?”

    龙真随手拽下水壶:“快点,喝完赶紧回去。”

    旋子拧开壶盖,喝了两口,用袖头抹了抹嘴:“排长,咱们奉命坚守阵地七天,今儿可是最后一天了,你说,xiao鬼子今儿会不会有什么大的举动啊?”

    龙真嘴里叼着一根草:“不知道,管他呢!”

    正说着,山下突然炮声大作,犹如晴天炸雷,地动山摇。

    数百门大炮,一齐开火,黑压压的炮弹,铺天盖地砸了过来。那些炮弹似长了眼睛一般,打得奇准无比,中国守军的阵地上,一时间,烈焰腾空,硝烟弥漫,惨叫声此起彼伏。

    龙真刚按下旋子,嗖的一声,一枚炮弹就干了过来,正落在两个人的旁边,巨大的气1ang把旋子一下掀翻在沟底,龙真正了正炸歪的帽子,高声大喊:“兄弟们,鬼子又打pao了,隐蔽!”

    一个士兵正用短柄锨往壕沟上掊土,卧得慢了一点,被一块弹片击中腹部,那兵惨叫一声,就躺在了地上。龙真听到叫声,抬头一看,被那情景惊得目瞪口呆,士兵的肠子当场被炸了出来,血一下把军装全染红了。

    龙真就地一滚,就到了那兵身边,捂住他眼的同时,抓了那流出来的肠子一把又给塞了进去。

    旋子也爬了过来,扶住那兵,龙真把绑tuǐ上匕拽出来,哧拉一划,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三下五除二,把伤口给缠了,双喜也mo了过来,高声喊叫:“卫生员,卫生员呢!”

    一个兵说:“班长,卫生员早给炸死了。”

    双喜说:“***,卫生员怎么会被炸死呢,他死了,这些伤员咋办,我日他亲娘,xiao鬼子,老子干死你们这些***。”

    骂着,双喜就端了那tǐng捷克式轻机枪,从沟里一跃而起,正蹲在地上的龙真,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拽下沟底,几乎与此同时,嗖的一声,一炮弹干了过来。

    “双喜,你xiao子给我冷静点。”龙真大声喊道:“所有人都听着,这时候,谁都***别跟我逞英雄,这会出去,就等于送死,好汉不吃眼前亏,都给我趴下。”所有人又重新卧倒。

    石原从军部又调来了上百门新式大炮,一字排开,全齐射,那些炮弹铺天盖地,炸得**士兵叫苦不迭!

    一阵狂轰滥炸之后,**阵地上已经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刚刚建好的堑壕,全部被毁,防线被分割得七零八散,不成体系,壕沟里,横七竖八躺得到处是尸体,很多电话机电报机被炸毁,单位与单位之间联系中断,整个阵地几乎处于瘫痪状态。

    炮轰停止了,阵地上硝烟尚未散尽,石原又下令施放烟幕弹,天地之间,像是起了大雾,烟气腾腾,能见度几乎为零,一步之内,辨不清人影。

    龙真把眼都rou疼了,还是看不到几步之外的事物。

    看不到周围的事物,却能听到山下的阵阵杀声,日军的步骑兵开始起冲锋了。

    此时的**兄弟看不到他们的对手,却能感觉到对手在一点点bī近,赤1uo1uo的兵戎相见并不可怕,世上最可怕的是你看不到自己的对手,而你的一举一动却在对手的掌控之中。

    死神在向他们一步步bī近,而这些年轻的士兵们却又无计可施,他们看不到对手,于是无从下手,手头那些少得可怜的弹yao,经不起任何盲目的射击,子弹完了,也就意味着死亡真的来临了,所以,在看不到敌人的时候,在不能确保一颗子弹干掉一个鬼子的情况下,谁都明白,决不能轻意出手,1ang费任何一颗子弹。

    他们只有等,藏身在壕沟里等,等那些张牙舞爪的鬼子冲上来,直到双方近在咫尺的时候,再拼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个鱼死网破。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终于,龙真看见了第一批冲上来的鬼子,高声大喊:“兄弟们,准备家伙,鬼子来了。”

    所有的兄弟都握紧了手里的大刀,他们已经等了好久,可真的要兵戎相见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里还是禁不住地掠过一丝紧张和jī动。

    是死是活,就在此一举了。

    两国士兵,那一刻,终于在视线相对的瞬间,彼此看到了对方的脸孔,一样的肤色,不一样的神情,还有喷火的眼神。

    龙真一声断喝:“兄弟们,跟***拼了。”

    壕沟里,所有的兄弟,一声喊,一跃而起:“来吧,***。”

    一个鬼子冲上壕沟,呈居高临下之势,朝着龙真,一枪扎了下去。

    龙真举刀相格,日本兵的身体刹那间失重,猛然前倾,龙真骂了一声:“cao你姥姥的xiao鬼子。”跟着抡圆了膀子,大刀一挥,正砍在那日本兵的左tuǐ弯处,日本兵的一条tuǐ就齐茬飞了出去,然后身体一个斜歪,木桩似的栽进壕沟。

    一个日本兵端着刺刀,刚一跳上壕沟,还没找准目标,藏在下边的旋子呼地蹿起,那日本兵吓得一怔,没等他缓过神,旋子一把抓了他的xiong口,骂了声***,抬手一刀,砍死在沟底。

    双喜那边就有点背了,他正跟一个日本兵拼着刺刀,突然感觉身后有异常,没等转身,沟帮上,一个日本兵扑了上来,双tuǐ一分,就骑在了双喜的脖子上,双喜下意识地抓了日本兵脚脖子,本想把他拽下来,这当儿,对面的日本兵,八嗄一声,刺刀就扎了过来,吓得双喜格登登连退数步,脚后跟抵到沟帮上,身体突地失重,日本兵的第二招又到,双喜下意识地将身体一拧,刺刀就擦着他的左肋骨扎到了沟帮上。

    龙真刚砍死一个日本兵,眼角瞥到双喜遇险,脱手一甩,大刀像飞刀一样直netg,那日本兵仆地而死。双喜惊魂稍定,用力甩下头上的鬼子,然后被龙真一刀砍死。

    就这样,双方一直恶战到太阳偏西,日军的冲锋终于被顶了回去。

    这场rou搏战打得惨烈到了极点。

    虽然日军的第一轮进攻被粉碎了,可壕沟里中国士兵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鲜红鲜红的血水汇集在一起,形成细流,顺着壕沟向着凹处缓缓流淌。

    天要擦黑的时候,心有不甘的井崎命令步骑兵又起了一次进攻。

    **所有人员,不论职务,一律携枪上阵,连卫生员、炊事兵、运输兵都用上了。

    又是一场恶战。

    直战到天色黄昏,双方才各自收兵,埋锅做饭。

    老黑站在山顶一块石头上观看阵地,见两军战线已是相互包围,犬牙jiao错,负责清点人数的一个参谋跑过来报告:全师一万多人,目前有作战能力的不足三分之一。

    听得老黑心中一阵凄怆,眼见自己的战线七零八散,不成阵法,老黑下令:收缩防线。

    草草地吃了点东西,老黑让传令兵通知所有营以上军官,到师部开会。开会的主要议题:如何突围。

    就在大家讨论如何突围,主意不一的时候,那间临时搭建的遮蔽部外面突然有人喊报告,老黑众人皆扭头。谢依一看是龙真,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六十多岁,头上扎着羊肚皮白mao巾,穿着对襟大褂,手里端着根一尺多长的烟袋锅。所有人都是一愣。

    老黑说:“进来。”

    龙真把老头领了进去,等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正为突围愁的众人,一下子变得眉开眼笑。

    原来天刚刚黑下,借着夜色,龙真双喜旋子三个人偷偷地mo下山,侦察地形。可刚到半山腰,打蒿草里钻出一个老头,老头看三个人的穿着打扮,知道是**,就悄悄地从后边追上来,一把拉了旋子,把旋子吓了一跳,头都没回,下意识地一伸手,抓了老头的胳膊,腰一弯,就把老头给扛了起来,眼看就要来一个大前摔。吓得老头娘呀一声:“老总饶命啊!”

    天太暗,龙真没看清老头的面目,但从声音里听出是一个老人,就噌地一下,蹿上前去,一个前扑,仰面躺地,接住了老头。即使这样,摔得老头还是半天没言语!

第四百零七章 突出去

    第四百零七章突出去

    三个人看清来人是个老头的时候,抱着他又搓又rou,可不敢出声,那老头咕哝了半天才开口说话,压着声音问三个人是不是**?

    龙真疑huo的打量了下:“是,您是?”

    老头有些胆怯:“我是来找你们长官的。”

    龙真奇怪的问道:“你找我们长官有啥事?”

    老头迟疑了下:“给你们带路的,这荒山野岭的,到处是xiao鬼子,没人领着你们能出去?”

    三个人一听顿时心hua怒放,就把老头给领来了。

    听龙真说完,老黑哈哈大笑,站起来,握住老头的手:“老人家,您要真能把部队给带出去,可是立了大功一件。”

    老头说:“啥功不功的,只要能帮着你们出去打xiao鬼子,我就啥也不图了。”说着说着,老头鼻子一酸,竟哭了。

    这下大伙全愣了。

    老头告诉大家,他姓陈,他原先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几天前去南方进货去了,没想到xiao鬼子打进来了,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见了大姑娘xiao媳fù就糟踏,他的大儿媳fù就被xiao鬼子给糟踏了,老陈为了保护儿媳fù,跟xiao鬼子拼命,被两个鬼子一人一只胳膊摁了,拉到村西头扔到了水沟里,他的二儿子才十七岁,气不过,拎了铁锨跟xiao鬼子拼命,被几个鬼子圈着活活用枪托砸死。老头从水沟里爬出来,死里逃生,mo着黑回到村里,全村已经空了,村民跑的跑,死的死。

    老陈就躲在山里靠吃野果活了下来。这几天,他天天听到山里枪炮声不断,夜里偷偷爬出山dong一看,才明白是中国的军队跟xiao鬼子干起来了。一连几天,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士兵被鬼子的飞机大炮炸得一天比一天少,老陈知道,这是中**队快顶不住了。今天,他几乎没听到枪炮声,放心不下,这才冒险出来,想为这些中国士兵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老黑说:“老人家,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需要一个人带路。”

    老陈说:“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我在这儿活了快七十年了,这山里旯旯旮旮的地儿,我全知道,难不住我。”

    太好了,所有人都拍手称快。

    老陈用手一指:“翻过前面这个山头,有一片树林,树林里边有一条茅草xiao道,平日里很少人走,顺着那条xiao道可以下山,一直通到谷底的河滩上,到了河滩,地面平了,部队就可以敞开跑了。”老陈顿了顿,接着说道,“难就难在南面的火堆多,路还难走,离鬼子又太近。”

    “不要紧。”老黑说道:“只要有您给我们带路就行。我估计,南面虽然火堆多,但鬼子的防守可能空虚,鬼子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从他的火堆跟前走。”

    老黑立即下令:“所有单位,立即准备,轻装突围,突围后,到晋南一个叫田家坳的xiao镇集结!”

    司务长孙宝兴叮嘱炊事班的士兵:“用绳子和草团捆垫炊具,再检查检查nong结实了没?”

    龙真叮嘱一排的兄弟们:“突围过程中,非战斗人员抬着伤员走在中间,遇上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如果真被鬼子现了,死打硬拼,也要冲出去。”

    部队集结完毕,谢依挨个把兄弟们身上的枪带又紧了紧,说:“都把胳膊上的白mao巾扎紧点,一会儿突围的时候,要尽量用脚尖,别用脚板,以免声音太大。”等走到龙真跟前,谢依在那考虑了下:“还是由你带一排当尖刀排,今晚不同以往,全营这么多兄弟能不能突出去,就看你们了!”

    龙真说:“你放心吧营长,我一定把部队带出去。”

    谢依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又拍了拍龙真的肩膀,从腰上解下那个漆都退了的水壶,递给龙真。龙真一怔,没有接。

    谢依说:“拿着吧,你们任务重,不能没这个,全营的兄弟都靠你们了。”

    龙真的泪差点没出来,声音也一下哽咽起来,看营长一脸的认真,就接了:“营长,那我先拿着了,我替你保存着。”

    谢依笑了笑,然后,冲着队伍一挥手:“兄弟们,行动。”

    正是深夜,整个世界寂静无声。

    龙真带着一排,由老陈引着,xiao心翼翼地mo索着前进,正走着,忽然山影遮天,危崖yù坠,举目四望,周围漆黑一团,路也变得突然狭窄起来,一边是奇峰cha天,一边是万丈悬崖,一不xiao心,就有坠崖粉身碎骨的危险。

    旋子悄悄地跑到前边,低声问那老陈:“老陈,这是哪儿啊?”

    老陈说:“你甭问,只管跟我走就是。”

    mo着黑,队伍不知又走了多久,才走过悬崖,绕到一条水沟边。

    老头跟龙真低语道:“再往前走,就要上山了,爬上这座山头,就到那片树林了。”大家就加快了步伐。

    刚要爬山,队伍里却有人轻咳了一声,那是胖三。前天晚上,胖三跟龙真奉命干掉日军的信息台,回来就感冒了。队伍出前,胖三为了不咳出声,在嘴里塞了块mao巾,可实在憋得太难受了,他刚拿下想透口气,就忍不住咳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可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还是传出很远。

    随之,崖口处,就传来了一个日本兵尖声尖气地喊叫:“答累嘎(哪一个)?”

    吓得龙真一伙人立时站住了脚。大家的心一下全都提到了嗓子眼。

    “答累嘎?”又是一声,喊了两声,见没有回音,日本兵就“啪啪”地开了两枪。

    枪声一响,队伍里,立时sao1uan起来。

    龙真刚要安抚众人,就听一声脆响,队伍里还是有人开了枪,龙真心里当时就一紧,心说,这他娘的是哪个mí糊蛋开的枪啊!

    后来才知道,这一枪是走在队伍后边的一个新兵开的,毕竟入伍不久,作战经验不多,心理素质不过硬,听到鬼子开枪,以为自己被日军现了,一紧张,枪就走火了。

    这一下,可捅到马蜂窝了,所有的日本兵几乎一下子全清醒过来。

    原本平静的山谷,伴随着枪响,顿时1uan成了一团,紧急集合的哨声,整队的喊叫声,还有杂1uan的脚步声,hún在一起,响彻山谷。

    片刻的慌1uan之后,龙真立时组织旋子几个对敌射击,同时,又让其他人由老陈引着向前边的树林里跑。

    日军的几个机枪手瞬间就位,因为是近距离射击,机枪的穿透力极强,一tǐngtǐng机枪吐出的长长火舌,jiao织成密集的火力网,一排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被子弹撂倒。

    因为天黑,射击视线极端不好,旋子这个神枪手躲在一棵大树后边,几乎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对面的鬼子。子弹嗖嗖地在旋子的头顶飞过。

    旋子使劲rou了rou眼睛,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他看见偏左一点的一tǐng机枪突然停了一下,没了火舌的干扰,旋子的视线也一下变得清晰起来,抓住这一瞬,扳机一扣,一颗子弹就出去了,几乎与此同时,就听到对面的土包后边传来了一声惨叫。

    虽然鬼子的一个机枪就这样哑了,可其他的依然在狂啸着。

    突围的队伍里还是不断地有人被流弹击中。

    就在龙真带着队伍拼死朝着那片树林冲的时候,正前方,突然哒哒哒一阵枪响,跟着就是瓢泼似的子弹铺天盖地倾泻而来,跑在前头的几个士兵当场就被打倒。所有人都一愣。

    带队的老陈,也被一颗流弹击中左肋,血流不止。

    胖三大声叫了起来:“排长,不好,路被鬼子挡住了,咋nong啊!”

    龙真大喊:“弟兄们,别1uan,快,卧倒。”

    对面的机枪依然狂吼不止,后边旋子几个人也眼看不支,大批的日本兵开始一点点地收缩包围圈,bī进一排的兄弟。

    趴在草丛里,龙真心里翻江倒海似的起伏不定,对于这种场面,他是第一次碰上,一个排的兄弟都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等着他来拿主意,几十条年轻的生命在他手里握着。真的是不能再犹豫了。

    龙真冲着身边的双喜和胖三喊:“跟我上。”

    双喜胖三两个人从地上迅爬起,跟着龙真猫着腰,呈蛇形,向着前面的那道山梁疾步前冲。数不清的子弹就在三个人的耳边嗖嗖飞过。

    全排的人都替三个人捏了把汗,有人喊:“排长当心啊。”

    因为猫着腰,跑得太急,龙真脚下突地一崴,险些绊倒,那道山梁就在眼前了,龙真双脚力,身体猛地前蹿,嗖地一下,人就扑了上去,就在挨着山梁的当儿,龙真双手一撑,一个漂亮的前空翻,人就飞了上去,双脚沾地的瞬间,一伸手拽出大刀,砍死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的机枪手。

    说话间,双喜和胖三两个也随之杀到,三人联手,噼里啪啦,一通rou搏,把几个机枪手,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战斗力彻底告歇。

    趁此之际,龙真冲着后边的人一挥手:“弟兄们,快冲。”

    所有人从草丛里一跃而起,撒丫子就冲了上来。

    后边旋子几个人朝着追上来的日本兵又打了一阵,趁个间隙,转身也跟着向树林里猛蹿。

    一跑进树林,大家才现真是如进了地窑一般,里边阴森森的,漆黑一团,彼此看不到对方,只能靠听脚步和呼吸的声响来相互定位!

第四百零八章 突围

    第四百零八章突围

    龙真不停地在xiao声呼喊:“快快,跟上。”

    情势紧急,领路的老头连伤带吓,这会也是浑身打颤,毕竟年龄大了,一紧张,一时半会儿竟也找不到原来的那条xiao路。树林里,荆棘丛生,数不清的藤枝蔓叶纵横jiao错,每个人都只有mo着黑瞎撞,不时地会传来哧拉哧拉的衣服被树枝扯破的声音。看不清更叫不上名的荆棘一下接一下拉过每一个人的身体,每被拉一下就会有鲜血浸出,可那一会儿谁也顾上痛了,逃命要紧。

    好一阵没头苍蝇似的1uan蹿,慌1uan中,龙真一抬头,透过枝叶的间隙,看见了前边一片亮晶晶的河水。想必就是老陈说的那谷底的河滩到了。

    跑出丛林的时候,众人定了定神,本想分辨一下方向,可天漆黑一团,除了那条泛着清冷的河水外,周围几步之外的事物根本无从辨认。

    一路上,老陈几乎全靠龙真的搀扶,才喘着粗气勉强跑了下来,老陈定了定神,给龙真一指:“凭感觉,咱们得往这个方向跑。”

    双喜说:“老陈你确定吗?别他娘的一会儿再跑回到鬼子窝里,好不容易跑出来了。”

    老陈说:“我也拿不准,这黑灯瞎火的,我又不是火眼金睛。”

    龙真说:“别说了,听老伯的,就朝这个方向。”

    因为刚下过雨,河滩上,泥泞不堪,沟沟坎坎的,到处是积水,极其难走。

    大伙刚跑几步,身后却突然一阵人欢马叫。回头一看,一个个暗叫不好。

    一队鬼子骑兵,举着火把,疾驰而来。一把把刺刀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令人mao骨悚然的寒光。

    龙真也被惊得一怔,刚想喊众人散开,可话还没出口,那些鬼子骑兵已经冲到,那些东洋大马,个头比一般的马要高出一头,膘féi体壮,蹄大如盆,嘶呤呤暴啸着,如虎入羊群,冲向众人。几个躲闪稍微迟缓的士兵被一下子撞得斜飞丈外,仰面摔倒在一片片烂泥沟里,挣扎着刚要爬起,鬼子骑兵一抖缰绳,那些东洋大马,兜了一圈,转眼又到,大如盆子的铁蹄,咣咣几下,又把那些**士兵踩倒在烂泥里,几个兵被马蹄踩得头破血流,水坑瞬间被染得猩红,其状惨不忍睹。

    而那些鬼子骑兵却提着马僵绳,一个个仰天长笑。

    一个挑着太阳旗子的鬼子骑兵在撞倒了一个**士兵之后,又一勒马缰绳,再次冲向人群,老陈的动作稍微迟缓,慢了半拍,那匹东洋马眨眼即到,刚刚定脚的龙真回头一望,眼看老陈xìng命不保,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照准马tuǐ就砍。咔嚓一声,马的两个前tuǐ被砍断,日本骑兵也栽落马下。龙真大刀照头劈下,瞬间解决了他。

    其他的鬼子一看,登时大骇,八嘎八嘎大叫着,纷纷带了缰绳,掉头,一字排开,朝龙真冲了过来。

    旋子一看,大吼一声:“弟兄们,砍他个***。”

    叫旋子这一喊,大家才从惊恐中缓过神,从背上chou了大刀,聚扰一起,一字排开,再看,那些东洋大马眨眼就到跟前,“射人先射马”,虽然很多人不知道这句诗,但看了龙真刚才的举动,也都明白了,所以大刀都照着马tuǐ招呼。一旦马tuǐ砍断,骑兵也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变得疯狂,喊着,叫着,骂着,hún战一处。

    原指望骑马占点优势,没想到,适得其反,不大会儿功夫,就有十几个鬼子骑兵葬身马下,余下的一看实在不行了,索xìng从马上跳下来,,哇哇怪叫着跟龙真他们搞陆战。这样一来,对龙真他们来说,更好收拾了。

    形势大转,余下的日本兵被龙真他们团团围住,一通猛砍,几个回合下来,全做了刀下之鬼。

    一清点,一排牺牲了七个兄弟,还有四个被马踩成重伤,胖三的膀子上挨了一刺刀,幸运的是没有大碍。

    那四个被马踩成重伤士兵流着泪跟龙真说道:“排长,不用管我们,你们赶快跑吧,能跑出几个是几个。”

    龙真想都没想:“就是死,咱们兄弟也得死一块,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说着,一弯腰就拉起一个负伤的士兵,一攒劲扛到了肩上,转身跟旋子几个说,“你们轮流背他们三个。”

    沿着河滩向东刚跑出不远,打北边跑过来一个黑影,那黑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破风箱似的,老远就能听到喘粗气的声音。

    众人一愣,以为是鬼子,纷纷握了家伙,准备再战,旋子举枪喊道:“谁,再跑,老子可开枪了!”

    打了一阵1uan枪,日本兵见连龙真几个人的一根mao都没捞到,一个佩带少佐xiong章的日军军官把手里的指挥刀一挥,嘎嘎唧唧喊了一阵,便有很多日本兵跳进了河里。朝着对岸游了过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远处的山峦上升腾着白色的雾气,视线还算开阔的那片山坳里,跟放羊似的,跑得到处是人,一个个累得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一望无际的红薯地里,不时有人被红薯秧子绊倒。

    眼看数不清的日本兵从河里爬了上来,眨眼工夫又追了上来,谢依边跑边冲着已经跑散的士兵大喊:“所有人听着,各自突围,突围之后,到东南十里处一个叫三里铺的村寨集结。”

    正跑着,龙真一回头,现谢依扑腾一下被脚下的一团红薯秧绊倒了。再看,后边十几个端着刺刀的日本兵眨眼工夫追了上来。八嘎一声,一个日本兵把刺刀一压,朝着趴在地上的谢依就捅了下去。吓得谢依就地一滚,那刺刀就扎进了土里。那日本兵嘿地一声从土里拔刀,又刺。

    情势危急,龙真来不及细想,一转身,猛跑过去,跑动中,一个“旱地拔葱”,身体腾空而起,半空中,龙真使了一招“神龙探海”,一脚踢出,正中那日本兵的额头,日本兵猝不及防,被一脚放倒。

    落地之际,龙真一把抱起地上的谢依:“营长,没事吧?”

    地上的谢依抬头冲龙真笑道:“没事,快扶我。”

    龙真伸手把谢依给拽了起来,刚一起身,另一个日本兵从后边举枪便刺,龙真头都没回,呼的一下踢出一个漂亮的后摆tuǐ,正中那日本兵后脖梗上,摆得那日本兵扑通一声,一屁股蹾在地上。

    趁这当儿,龙真一带谢依:“营长,跑。”

    刚跑出几步,一颗流弹正射在谢依的xiaotuǐ肚上,谢依哎呀一声,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幸亏龙真及时扶住。

    “咋了营长?”龙真一惊。

    “我他娘的叫鬼子的子弹给搂着了:你不用管我,快跑。”

    龙真在谢依跟前把腰一弯:“营长,快,趴我背上,我背你跑。”

    谢依把龙真一把推开:“你背了我,恐怕咱俩会一块儿完蛋,你还年轻,别管我,快点逃。”

    龙真一回头,眼见十几个日本兵马上就要追上,情势万分危机。不容多说,龙真一把把谢依给抱了,谢依一个典型的西北汉子,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亏得龙真是个练家子,一运气,一翻手,就把谢依给扔到背上,说了声:“营长你抓好了。”然后脚下力,一咬牙,箭一般向前冲去。

    龙真背着营长一路狂奔,翻过那片丘陵,又淌过一条xiao河,顺着一条大沟一路向南狂奔,那沟里到处是烂泥和积水,一脚踏上去,龙真的衣服和鞋溅得全是泥水,然而那一会儿情势危急,只顾背着谢依疯跑。

    前面是一片积水,龙真一转身,顺着坡趴上了沟顶,拐上一条田间xiao路。谢依因为失血过多,神志也变得模糊起来。

    因为一连多日的血战,吃不好睡不好,营养得不到补充,龙真的体力也是严重透支,别说背着个大块头的活人,就是空手一口气跑了这么远也受不了。跑着跑着,龙真的双tuǐ就开始打起晃了。

    背上的谢依说话了,声音很低:“龙真,顺着这条xiao路再向东跑一会儿,就会有一个山坡,过了那个山坡就是三里寨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自个走,你也歇会儿。”

    跑动中,龙真把背上的谢依又往上托了托,说:“没事营长,我还能撑,不吹牛bī,我背你跟玩似的,再说三里寨马上就到了。”

    龙真又深吸了几口气,一咬牙,朝着那山坡就冲了上去。终于上了山坡。烟水门g门g中,三里寨被大片茂密的柳树给包围着,远远看去,只有个别的几家的屋顶在雾气中隐隐可见。

    龙真兴奋地喊:“营长,你再坚持会儿,咱们马上就到三里寨了。”说着,龙真迈开双脚,顺着山坡,飞也似的冲了下去,山坡上没有路,到处长满了绿色的藤蔓。龙真死里逃生,只顾高兴,所以跑得越来越快,跑着跑着,左脚被藤蔓绊住,龙真站立不稳,连着背上的谢依,两个人一头栽倒,顺着山坡滚下去了。

    龙真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黄昏,睁开眼,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屋子里的光线很暗,netg头放着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边搁着一盏油灯,灯头如豆,空气里散着浓浓的煤油味。那扇木门半掩着,能听到外边院里母jī的咕咕声。

    龙真一醒来才感觉xiong闷得厉害,禁不住咳嗽了两声。门也随之被人推开!

第四百零九章 中国空军,不死!

    第四百零九章中国空军,不死!

    飞机声机枪声爆炸声填满了武汉三镇的空间。江无帆影,路绝人迹,上下翻飞的日机像一群亢奋的苍蝇围着一具巨兽的尸体狂欢起舞。

    武昌粮道街中学学生刘裕绥和一位同学躲在一幢三层楼的窗后,xiao兽般的颤抖觳觫。那同学胆子大些,把下巴搁在窗台看稀奇。一架日机正好紧沿着三层楼房的屋檐飞翔,现了这颗天真的少年头,笑眯眯地扣动了扳机

    这一天1oo多人遭此无妄之灾,连蒋介石的珞珈山寓所,也挨了日机的炸弹。

    由宋美龄一手扶植起来的中国空军,在蒋介石的严令和航空委员会主任钱大钧的策划下,由空军副总指挥mao邦初具体负责,紧张地部署保卫武汉的空中决战。

    mao邦初天马行空,亲到襄樊、衡阳、长沙各机场,将战斗机一律调到了武汉周围。那时,中国自己造不出飞机,全靠美国和苏联的大力援助。特别是苏联,从1937年底陆续将2oo多架战斗机通过兰州机场jiao给了中国。

    e15型为双翼,虽然显得老态,但装有四tǐng机枪,火力猛,且转弯半径xiao;e16为单翼,两tǐng机枪,升高xìng能比日机还强许多。而由库里申科和拉赫曼诺夫率领的空军志愿队,更是一群骁勇无敌的黄须老虎。这些反法西斯国际主义战士大部分捐躯在中国战场,包括库氏和拉氏。仅武汉的一处墓地,就埋着15位俄罗斯热血青年。

    从九江、黄石到武汉,沿线的监空电台24xiao时值班。当合féi、湖口等日军基地飞机起飞时,一有图谋武汉的迹象,武汉三镇的空袭警报便哇哇大叫起来。武昌的南湖、汉口的王家墩等机场的飞机也紧急动,次第射向蓝天。

    第一次大空战生在2月18日。从这天早晨6时起,皖赣前线就不断传来敌情通报。“敌机转趋衡阳”、“敌机经鄂东北飞往重庆”、“又现敌机3o余架”汉口江汉关码头日清公司三楼上的航空委员会军令厅作战室,mao邦初和他的幕僚们为前线的电报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特别注重军容的mao邦初解了风纪扣,féi大的蒜头鼻子沁着亮晶晶的汗珠。“来了!”这位蒋介石的奉化xiao老乡倒是一口官话,接过军令厅副厅长张有谷的电报,只瞟了一眼,一拳砸在桌案上,大吼一声,“命令第3、第4大队,准备战斗!”

    近4o架日机沿着长江优哉游哉地溯江而上,1o多架轰炸机在中空翱翔,2o多架战斗机升在高空,和前几次一样,像是赴宴的骄客,大摇大摆地目空一切。他们哪曾想到,武汉的天空电光石火,已设下十面埋伏。

    驾驶第“十五号”轰炸机的是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航空兵科的早川山治中尉。他天天都要写日记的,一天没有打仗一天的日记就没有jī情。但他又总怕不测,因为很美丽的当教师的未婚妻已收拾好了香川的新房,等着他回去拜堂哩。他每次出战,都带着千人缝、御赐金钱、护身符咒等吉祥物,希望冥冥中的神灵保护。他歪过头看长江,现今天的长江不一样,江水像流动的白银闪着炽烈的光。因为天气太好吧,晴空一碧,万里无云。

    下午2时许,汉口浮现在眼底了。出前大队长佐世保大佐瞪着绿豆xiao眼命令:“我们的任务不是销毁弹yao,是以武威bī蒋投降!所以,诸君的攻击对象是支那‘秽多’!是以死亡摧毁其精神防线!拜托了!”

    早川从飞机上看到,人烟最稠密的要算汉口法租界和特三区。但上面不让炸,实在可惜。今天他悄悄打定主意,要在法租界“误”放几弹,看支那“秽多”像受惊的蚂蚁似地东奔西窜,他觉得怪有意思的。

    “索卡!”他不觉自语一声。前面高空出现机群,是从重庆返回的高原君他们吗?不好他隐隐感到,来者大大的不善。

    中国空军第3、第4大队分别从孝感、汉口机场起飞,26架“苏”式e15型战斗机和27架美式霍克三型战斗机已在空中磨刀霍霍。

    近百架飞机,在武汉上空奔雷走电,绞杀一团。机枪吐着火舌,伤者拖着浓烟,你追我赶,上下翻腾。日机上的红太阳与我机上的白日徽在长空飞旋流泻,划出一条条红色白色的闪电。填满宇宙的轰响震聋了人们的耳朵,武汉的市民们全像失听的哑巴打着手势jiao流惊恐的神色。

    中国飞行员吴鼎臣是昨天才从樊城机场随队飞抵汉口的。起飞前,mao邦初对飞行员们万分期待地说:“同志们啦,敌人的飞机几乎天天来武汉轰炸,武汉是我们的抗战中心,为了鼓舞武汉人民的抗日斗志,委员长迫切希望能打掉敌人的嚣张气焰!”

    虽然是仓促上阵,但战士们杀敌情切;而日军则大出意料,骄狂惯了又不愿轻易认输,这个仗便打得难分难解了。

    吴鼎臣的飞机高度处于劣势。一架敌机——早川山治居高临下,直向他俯冲而来。吴鼎臣已多次空战,不慌不忙开始转弯,作逃跑模样,其实是投饵放钩,设置圈套。早川果然上当,跟在后面想咬住吴鼎臣尾巴。吴鼎臣看日军已经上钩,来一个最xiao半径的急转弯,一下子就咬住了早川的尾巴。

    吴的飞机是“苏”式双翼,转弯最是特长。在这千钧一之际,吴鼎臣扣动了扳机,四tǐng机枪一齐喷出怒火,早川还在为面前的敌机似蛇一样盘转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的飞机疯了一般,不受驾驭地直向晒甲山撞去。

    “沙约那拉——”当了俘虏的同伴就听早川牛吼似地叫了一声,不知是向谁喊“再见”。

    这一战,吴鼎臣和刘宗武、赵茂生等战友共击落13颗“红太阳”,畑俊六进攻武汉的空中先锋第一次吃了个不大不xiao的亏。

    武汉空战的序幕至此拉开,愈演愈烈。

    航空委员会上将主任钱大钧坐阵日清公司军令厅,电话与各机场直接联网,他要亲自指挥这场武汉空中保卫战。

    作战部署是早就拟定了的,现在只等日机自投罗网。但日机会来多少呢?汉口、武昌、孝感、衡阳、南昌武汉四围所有的中国空军都严整以待,就等钱大钧的一声令下。

    钱大钧坐在为他特设的办公室里,远离尘嚣的寂静之中,cao管捉笔,神形悠然地勾画出一行行娟雅而老苍的钟鼎篆文。

    “佛言善哉善哉须菩提如汝所说如来善护念诸菩萨”

    钱大钧据说是蒋介石的“八大金刚”之一。但他一无何应钦的城府,二无顾祝同的军功,三无陈诚的根基,四无张治中的灵气

    他能深受蒋的信任,可能仅仅是讷而近仁的品格吧。他不善言词,但讨人喜欢,连白崇禧、阎锡山、陈布雷等各色人物都视他为挚友。两年前“两广事变”,也正是他出面斡旋,才没有nong出大1uan。当然,他的勤勉和严谨在出任shì从室主任期间,表演得淋漓尽致,成为他军政舞台上最精彩的核心唱段。他不嗜烟酒酷爱书法的风雅情怀,确乃当时中国将领中不大多见的翩翩儒气。少失怙恃,兄嫂教读和老姊恩育的特殊人生,在他的内心深处早就种下了十方丛林吗?

    其实,在这个特殊时代的政治舞台,他自然有他hún迹官场的特殊手段。他喜欢赌博,挥金如土,俞飞鹏、林蔚、刘峙等蒋的亲信是他的忠实赌友——送礼和受贿的最绝妙的途径呐——懂了这一窍门,对金钱就不能不留心起来。据说他就在此任期间,捞了一大笔款子,日后被人告到宋美龄那里,蒋介石一怒之下,砸了他的这只金饭碗。

    电话铃响。钱大钧放下xiao楷,拿起话筒。空军副总指挥mao邦初报告,敌机6o多架已过黄冈上空

    “命令,”钱大钧冷冷地说,“执行第一方案!”他放下话筒,在武汉三镇一片空袭警报的尖叫中,心无纤尘地提起mao笔。

    “佛告须菩提莫作是说如来灭后后五百岁有持戒修福者”

    也就在这时,武汉四围各机场一架架银燕直射云天,转场躲窝的轰炸机虽然有些惊慌,但战斗机群顾盼自雄,有如未逢对手的拳王威风凛凛地低空在武汉三镇绕场一周。

    被日机炸怕了的武汉人民,自从“二.一八”空战之后,亲眼目睹了中国空军的英雄形象,抗战热chao顿时高涨。为了鼓舞士气,中国空军每次临战之际,都这么先在武汉上空阅兵似地隆隆飞过。

    畑俊六和德川好敏太xiao瞧中国空军了。当然,他们派出了最出色的空中武士和自以为数量也是绝对优势的机群。

    日机第一批36架战斗机进入武汉上空,不由分说,向正在低空接受人间欢呼的中国空军第4大队起了攻击。

    吴鼎臣因高度劣势受三架敌机围攻,机身中弹起火中国空军正危急之时,第3大队赶到,日机立刻1uan了阵脚,仓皇应战。这时,东方天际一批一批的日机飞鸟还巢似地涌向武汉上空,“一、二、三、”楼顶上的人们大气不出,一个个手指伸向天空,念念有词地数,焦迫之情盈于眉间。日军第2航空大队倾巢而出,69架之多,在佐世保的亲自率领下,大有将中国空军一口吃掉之势。

    “哇——”有人带着哭腔的欢叫,“来啦!!”

    南天远方,麻麻点点似一窝黄蜂,驭着沉雷滚滚而来。

    苏联志愿空军战斗机大队,按钱大钧的部署,在老将拉赫曼诺夫的率领下,急驰武汉上空;一朵朵菊hua似的白太阳天女散hua般的分开——要给日机致命一击。

    一时间,一二百架飞机在武汉的天空搏绕绞杀,马达声、枪炮声、呼啸声、爆炸声使“二.一八”空战显得冷清多了。识别敌我飞机就看飞机上的徽标。段奇章看到满天的红色的白色的太阳在飞旋

    “须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须陀洹名为入流”日清公司楼上,钱大钧似乎置身梵境,笔法清丽地写着,对疯狂拍打房屋般的震撼充耳不闻。

    这一战出乎畑俊六和德川好敏预料。一架架日机拖着浓烟陨星般地划过长空,栽向天际。“一架!又一架!”。“坏了!”有人着急的喊了起来:“我们的飞机受伤了!”

    是的,4大队飞行员陈怀民在击落一架敌机时,受另一日机攻击,来不及躲闪,被敌机击中,一颗yù白的太阳正在往下坠。

    “拉伞!”底下所有的人看着天空的飞机,都在那里着急地嚷。可是,那架飞机却突然仰升空,再往下俯冲,瞅着刚才向自己开火的敌机直直地撞去——段奇章看到的是一红一白两颗太阳飞地迎面相扑“轰!”两架飞机凌空爆炸。

    “哇——”无数人捂着脸,蹭下身子,嚎啕大哭起来。

    空战整整进行了3o分钟。天空没有了轰响,地上一片欢呼的时候,张有谷轻捷地走进钱大钧的办公室,抑制着兴奋,双手呈上战报:“主任,战斗胜利结束,共击落敌机23架”

    “嗯,”钱大钧放下笔,站起来喃喃地说:“报告委员长去”他一阵晕眩,跌坐在椅子上。

    三镇的楼顶,依然人头蚁动,为高入云空也迫在眉睫的搏杀悲欢啼笑,如癫如狂

    在抗战期间,中国空军尽管弱xiao,但却始终都在坚持战斗着,哪怕只剩下了最后一驾飞机,在蔚蓝的天空上,依旧能够看到他们顽强的身影!

    只要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中国空军,不死!

第四百十章 粤军

    第四百十章粤军

    陈诚眼中的庐山战区“等腰三角形”的顶端九江,负责防守的是第29军团。军团长兼第64军军长李汉魂将这个“顶端”的顶点——九江江防,jiao给了新编入序列的预9师。

    师长张言传少将,军界多以为是陈诚心腹。黄埔二期生,第11师旧部,从北伐战争、中原hún战到江西“剿匪”,他确乃紧跟陈诚得飞黄之快。更要害的是,这张言传可能似乎有恃无恐,很有点目无千古、忤上抗命的骄狂不羁。瞧,人家军团长李汉魂将作战任务区分后,夸奖预9师哩,他竟“嗵”地站起来,黑着脸法庭辩论似地震震陈词:“军团长言过其实了!我预9师官兵素质优良我不否认,但其协同作战之精神尚待考验!”

    这是九江南郊十里铺一座祠堂里,第29军团团长以上主官3o余人齐集于此,由军团长李汉魂部署九江保卫战。李汉魂将九江东侧鄱阳湖西岸的防御jiao给自己的嫡系第155师,九江市江滨正面防御由张言传预9师承担。

    继马当之后,九江的战略地位自然非同一般了。矮xiao精瘦、一脸风霜老皱农民憨厚像的李汉魂,其实心窍玲珑得很,深谙其中利害。他将张言传摆在“等腰三角形”的顶部,可见其用心之良苦。他使出这一绝招后,满带感情地说:“兄弟为什么把本次作战最艰巨最重要也最光荣的任务jiao给我们预9师呢?兄弟认为,该师虽是抗战开始后的新编部队,但官兵素质优良,军官多是军校分来的优秀学员,士兵也多是荣誉军人,是战斗力最佳的一个师!兄弟相信”

    他还要给预9师戴更漂亮的高帽子,并非傻瓜的张言传实在忍不住了,跳将起来

    “所以,我师初次临战,就不应当此重任!”张言传放完大炮,怒气冲冲地坐下去。

    “对嘛,”如此将校济济的大场面,李汉魂的风霜老脸皮bo澜不惊,依然笑眯眯地,“给你们这个任务,就是最好的考验机会嘛!”

    “你这样做是保存自己实力,牺牲非体系部队!”张言传又站起来,挥着右手食指,似在教训对方。

    “不能这样认为嘛,”李汉魂一点也不生气,“兄弟的实力就是预9师嘛”

    遇到内功如此之深厚的老将,张言传也只好自认晦气。不过,张言传xìng情暴戾,不好驾驭,可一旦定下方策,便严行不苟了。回到市区hua园饭店,他对酒桌上的参谋长林震养、团长胡方行、陈yù田、mao岱钧说:“臭老广虽然是个hua招,但确乃我师表现战力的千载良机,这一仗打好了,一好百好,打砸了,薛蔚英就是前车!”

    近藤海战队、bo田支队以及第1o6师团,按冈村19日命令,于22日清晨便从湖口启锚,扫雷艇开道,炮舰护航,在飞机掩护下,运输船满载南九州的海盗后裔,排江西进,向九江起了攻击。

    飞机在市区低空投弹扫射,那些hua钱买来的外国徽记,被炸得飞起满天的彩色碎片;江上的舰炮直轰江边工事,有如定向爆破一般,古建筑锁江楼宝塔在炮火中巨人般地訇然倒下;扫雷xiao艇工蚁似地满江惊走,引爆的水雷冲起擎天yù柱般地啸声

    九江东郊鄱阳湖西岸姑塘一带山石嵯峨,易守难攻,李汉魂让第155师布防于此,其中自有深意。谁知这一带布雷稀少,为5月15日才编成、刚投入中国战场而急于皇榜题名的松浦师团所垂青。松浦第1o6师团为江北稻叶第6师团的预备役官兵组成,大都是些家有妻室的老兵油子,以来饕餮人生盛宴的心态投入中国战场,也急于登陆后泄人yù的狂欢。一艘艘运输船扔下橡皮筏子,满脸胡碴子的高龄日军形同海盗,下饺子般地往下跳,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以一个联队的兵力,黑压压地汹涌而来。

    第155师为粤军基干之一,广东穷苦青年“广崽崽”,三个月前的豫东之战,围攻土féi原时曾一举拿下日军据点罗王寨,军政部长何应钦说:“历次作战未有力攻陷敌人据点者,有之,自此155师始!”李汉魂因此而荣获华胄勋章。

    这会儿,松浦选错了地形和对手,“广崽崽”们居高临下,顶着敌机和敌舰的火力勇猛射击,子弹瓢泼大雨一般地播种着死亡,南九州的饥狼饿虎们有的如受惊的鸭子,扑打着水1ang落荒而回。抢上岸来的在滩头拼了一阵刺刀之后,立住脚跟,以铁丝网扎下阵脚步步为营。

    九江江防预9师官兵静伏滨江坚固的钢筋水泥工事里,瞅着敌扫雷艇一个一个地引爆水雷,像在杀害自己的亲人一样焦迫万分又爱莫能助。好在我战防炮偶1ù峥嵘,将一艘敌舰炸得黑烟滚滚,鼠窜而去;一只扫雷艇被炸得撕成残片,抛向空中后天女散hua似地坠下殷红的雹雨。江边的每一个掩体里都出欢呼的吼叫。

    入夜,敌扫雷艇在飞机投掷的照明弹照明下,继续扫雷,一寸寸向江边压缩。

    而九江东南姑塘阵地,第155师“广崽崽”蜷在泥泞的战壕梦绕南国net闺的时候,bo田旅团高桥大队在夜暗中划着xiao艇,向湖岸靠近。这是一个暴雨风狂的黑夜,水陆幽暗,天地一色。惟有白1ang的涛声给这战前之夜鸣奏着抒展起伏而悲壮的序曲。

    “哇——”一声死前的嚎叫,击破了宁静的黑夜。枪声、吼声、爆炸声、刺刀撞击声、粗野的咒骂声、垂死的哀叫声一时间轰响起来。在一颗颗手榴弹爆炸的烈火有如镭射灯的照耀中,闪烁着一组组刺刀拼杀的剪影,背衬着无穷的黑幕,那形影便高大得直贴在万里云空。

    第155师阵地敌我胶着血战之时,松浦师团佐藤大队向鄱阳湖纵深展,于姑塘以南国民党军预11师阵地顺利登陆,此处离星(子)九(江)公路只有5公里。

    预11师也是一支刚成立的部队。只因哨兵打了一个盹,九江防线便宣告破裂。而受命赶来支援的顾家齐第128师,懵懵懂懂地竟钻进了bo田和松浦的包围,一触即溃,散兵如涌,不是李觉率第19师拼死撕开口子,顾家齐的娄子可就捅大了。此后不几天,陈诚上报蒋介石裁定,撤销了第128师番号,顾家齐撤职查办——这是后话。

    晨曦初1ù,离姑塘战场直线只有二三里之遥的湖口石钟山上,古寺禅院的二楼外廊站着几个日军指挥官,举着望远镜朝一湖之隔的九江眺望。实际上,湖西岸的两军搏杀,石钟山上rou眼可见。投弹的高扬起一只只手臂,好长时间后爆炸声才姗姗来迟。雨后的晨风悠悠飘来,濡染着浓郁的血腥与硫磺的气息。厮杀声依稀可听,似近在耳际的昆虫之鸣。

    站在中间的一个脑门宽大的中年汉子放下望远镜,眯起眼歪嘴一笑,冲身边一个穿军便装的矮胖老头说道:“龟田君,今晚我陪你游烟水亭,那是三国周郎大战赤壁前的水兵训练基地。”

    冈村宁次,19日于南京布攻占九江的命令后,第二天就把指挥所移到了彭泽。22日索xìng一步到位,竟将指挥所推进到湖口,在石钟山古寺一僧房挂上了作战地图。石钟山下就是最前沿步兵哨位。在冈村眼里,中**队是不堪一击的,“我一个旅团足以击败国民党中央军三个正规师,杂牌部队五个师。”他在日记里这样断言。他将指挥部安在敌我rou眼所见之内,令从本土前来看望他的故执惊异不已。但是,他为老友许下的诺言因张言传预9师的坚决反对而成了空头支票。

    23日曙光初1ù之际,日军中国方面舰队第11战队司令官近藤英次郎中将急不可耐地命令已靠近九江江岸的第2炮舰队加藤荣吉中佐指挥1o多艘舰船强行登陆。

    加藤并不着急,在3o余架飞机轰炸九江市区时,集中全部炮火,对预9师江滨工事进行毁灭xìng的破坏,然后舰船一起施放烟幕。

    江面一时间黑雾弥漫,不辨咫尺。只听哗哗水响,2o多只橡皮登陆艇满载大阪武士,在浓烟中向1ang井江岸悄悄近bī。实际上,bo光的反照,使这些橡皮艇在紧贴江面的哨兵眼里dong若观火。

    预9师的官兵倒tǐng沉得住气,一支支dong黑的枪口指着江面。

    浓烟沉沉地覆盖着江面,划着xiao艇的日军像神话中驾着乌云的妖孽,鬼鬼祟祟地翻卷而来。朦胧中的江岸静无声息,似一座天外孤岛的边沿。日军加大划桨的力度,水hua飞溅,隐隐传来如牛的喘息。

    3oo米、25o、2oo、15o

    “打!”团长胡方行一声咆哮。

    西起龙开河,东至柴桑路,整个江边喷出一条炽白的长虹。

    七八艘橡皮xiao艇顿时次第下沉,jī起一簇簇不知是朝霞还是鲜血染红的1anghua。

    如此密集的火力是加藤和近藤都没有想到的,令以武威传世的楠木正成的后裔大失体统,一个个跳水泅舟,仓皇奔命。

    “八格牙鲁!”据说修养本来欠佳的近藤狠狠地刷了加藤一耳光!

第四百十一章 交锋

    第四百十一章jiao锋

    冈村闻说近藤攻击受挫,命令由姑塘登陆的各部加强攻势,向纵深推进,沿庐山北麓合围九江。于是,日军的舰炮地炮集中轰向姑塘前线。

    此刻,曾想以长江和庐山为天然工事与日军“痛痛快快”决一雌雄的第2兵团总司令张奎上将,亲抵九江东郊鄱阳湖岸边阵地,严令李觉第7o军、李yù堂第8军、王敬久第25军于九江东南鄱阳湖一线巩固九江防线。他和王敬久通话刚刚结束,湖上日军3o余艘舰炮似瞅准了他,炮弹飞蝗般地铺天盖地而来。

    “丢他妈!”张奎气得直骂。堂堂上将总司令,土鳖虫般地蜷在掩体里动弹不得,一点也不“痛快”。直到敌炮停止射击,他才爬起来扭头就跑,好不容易跑出了射程,直累得脸白net乌,瘫坐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9集团军总司令吴奇伟正好这天也带着作战参谋胡翔等从南昌乘敞篷汽车赶到九江指挥,在庐山脚下一茅草屋里刚住下来,日机就来轰炸了。九江方向炮声不绝于耳。吴奇伟得知日军已经登陆,这位慈眉善目有“阿婆”之称的矮个子将军,竟骂了一句很粗野的话。看来九江保卫战已成崩溃之势,张奎电令各部转进,吴奇伟急令李觉第19师于马祖山占领阵地,掩护集团军安全转移,并按陈诚设想的“三线防御”,准备沙河至金官桥阵地的二线决战。

    日机总在上空盘旋,不断地扫射投弹。胡翔等参谋人员躲到树林里隐蔽,劝吴奇伟也到树林里去避一下。吴奇伟摆摆手,抖抖草屋上震落的灰尘,在电话里向李汉魂jiao待着什么。日机的轰炸扫射愈来愈凶,幕僚们怀疑总司令部附近有汉jian向日机指示目标。胡翔跑进去请示他是否转移地方时,现这位总司令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松浦师团和bo田支队一部从姑塘登陆后,李汉魂指挥陈公侠第155师、孔可权第187师、吉简章预6师、赵锡田第3师等部顽强抵抗,很出乎冈村的预料;而马祖山李觉一部的阻击,又牢牢地拖住了炮兵的后tuǐ。近藤海战队急于先入九江城抢头功,于25日倾全力向江滨防线起了更大规模的进攻。

    又是烟幕,但加大了效果。刚才还红日当空,一瞬间似月黑之夜。敌以炮火直射前沿,大xiao舰船在炮火烟幕中同时推进,放下了全部橡皮艇,孤注一掷地向岸边冲来。

    44年前的今天,7月25日,甲午海战爆。伊东佑亨的舰队一举击溃清军舰队,使这个自以为天下中心的东方大国从此成了世界古玩如今,伊东的子孙已如蛔虫一样钻进了这块政治腐烂的江河腹地。

    在枪炮和手榴弹的爆炸中,百十个日军在hún1uan中冲上了江滨路。“把敌人捅下去!”团长mao岱钧的湖南口音一声长啸。预9师的官兵们从炸塌的掩体里爬出来,一个个泥头黑脸,形同鬼怪。

    “杀!”从灰土里冲出吼叫,没有了爆炸,就一片刺刀碰击的咔嚓声、猛兽搏战的嘶鸣和粗野的訇骂

    江滨这一场白刃格斗从下午四时直杀到太阳西沉,街巷堤面摆满了尸体,江坡汩汩流下的紫血使bo滔扶岸为赤,长江镶上了一条红边

    这一股日军终于被一个不留地歼灭了,但龙开河西岸阵地被日军突破。当日军怪叫着冲过铁桥,向第26团2营阵地涌来时,全营官兵在营长率领下,一把把刺刀迎上去,将日军捅得七零八落。bo田支队在马当长山领教过中**队的刺刀,近藤海战队第一次现中国也有视死如归的勇士。

    这晚,都杀得筋疲力尽了,龙开河两岸乃至江滨,静静地空寂渺然。一弯新月挂在西天,几点流萤高低明灭。市区没有一星灯火,如一片阴森的坟地。江bo呜呜低语,似娇惯的少妻在向爱人呢喃着可怕的恶梦。江堤上一个人望着江面久久伫立,像民间故事里的钟情者在等待远游不归的亲人。

    一个背手枪的xiao个子走过来,低声但语气坚定地说:“师长,我团今夜要打一个逆击,将龙开河西岸的敌人赶下水去!”

    “不了。”张言传淡淡地说道:“敌人对我已成东西合围之势,军团长命令我师于明晨2时前撤出九江,进入沙河阵地”

    这晚,中**队全部撤出了九江防线。第二天,26日7时,近藤海战队和bo田支队进入九江市区。冈村的老友直到离开中国也未能一睹周郎遗风,因九江霍1uan流行,瘟疫猖獗,犹如一块恶臭的狼疮,令人退避三舍。

    按照冈村宁次7月19日下达的作战命令,江南日军已于26日确实攻占九江的时候,江北日军稻叶师团犹苦战于太湖和宿松之间凉亭河一带,离目的地鄂东黄梅尚有1oo多里。仅太宿路要津凉亭河镇头一座xiaoxiao的馒头山丘,也足足折腾了稻叶四郎三天三夜。

    不是第6师团刀锋已老,是白崇禧军令无情。

    在日军序列里,南九州的兵源组成的第6师团以刺杀闻名。师团长稻叶四郎18日向来潜山视察的冈村宁次不无自豪地说:“我第6师团官兵勇于战斗的精神是所向无敌的!”

    这是一支特殊的部队。南九州的通商口岸,同时也是远征异国的战船基地。朱印船上并不全是满载而归的大款,失败的商人几乎全部沦为了海盗。当“锁国令”使远洋经商成为非法的时候,南九州的港湾也就成了海盗的天堂。

    汉唐兵学对一个没有国境安危无需军队的民族而繁衍的武士文化,使赔本翻船的商贾沦为海盗、落魄失意的政客变成1ang人,野心勃勃的将军觊觎朝纲,是丝毫不必奇怪的。

    南九州便以琉球的海盗、福冈的征帆、萨摩的重臣卓立于日本史册。有趣的是,也正是这片漂零南域的海岛上,成熟了大伴持家和山上忆良。阿苏山下的“南海沙龙”培育了一代代和歌巨子。如果说东京风尚是本州文化的缩影,九州人气则是本州与外域苟合的怪胎。民族凝聚的向心力和对外扩张的侵略xìng在这里都推向了极端。世外人常对日人在熟人面前过分的礼貌和在没有熟人的公共场所粗野至极困huo不解,这正是武士文化的羊与狼、严谨的修身与疯狂的泄双重人格两相分流的必须孔道。当这些武士肩负天皇的“敕谕”踏上彻底的“公共场所”中国土地的时候,便像《西游记》里的天遣神物,一念之间便堕落成了茹mao饮血的妖孽,而放dang的饥渴信徒比尘世众生来得更要贪烈。

    南九州,这片最富征战意识和侵略xìng的土地,愈是典型的武士也就可能愈是最凶恶的魔鬼。在第6师团所过之地的南京,再灭绝人xìng的故事也毋需置疑。

    这样一支部队,所过之处难有活着的青壮男子和未遭jian污的年轻女xìng,对冈村和稻叶是绵羊天使,对中国人民则是洪水猛兽。冈村所谓“讨蒋爱民”的训示,犹如驯兽员隔着铁栏向噬人虎挥舞教鞭,完全是对牛弹琴。

    确如稻叶所言,南九州的武士在以往的战斗中是所向无敌的。

    但在6月18日进至潜山后,不得不请示停战休整。流行的疟病使部队减员2ooo多人,连刚上任的稻叶也一度枯萎,靠猛吃奎宁才打起精神。

    7月22日江南起攻击的时候,隔江可闻炮声的稻叶像听音乐似地欣赏着那远天雷鸣般的爆炸,和刚送来的一年轻营妓耳鬓厮摩。

    他知道防守九江的日军有卅师之旅,不会轻易放弃;而自己离黄梅仅百余里之遥,以第6师团战力,最多4日可下。

    他还有一个不会明言的xiao九九:江南的jī战无疑会吸引江北的日军,自己正好乘虚而入,取渔人之利。所以,直到23日夜,他才将大队长以上将佐召到师团指挥部,指着挂在帐篷上的军用地图,部署24日的攻击。

    先头部队为第11旅团。这支部队因主攻南京大破中华门并将大和武士的兽xìng推向极至而臭名天下。

    旅团长坂井德太郎陪着他的师团长谷寿夫在满城风雨里颇不服气地回国述职。

    新接任的今村胜次少将,将门世家,雄心勃勃地抢下先锋大印,在野炮第6联队和山炮第2联队配合下,沿潜太路车鸣马嘶,奔洪裂岸般地汹涌而来。

    今村很是窝火。部队出不久,便在黄铺镇受到中**队侧击。长驱直进,将被中**队切断后路;停兵攻击,敌又有you入大别山的险着。好不容易将这股中**队彻底击溃,没行进多远,又是一股更为强大的火力沿大别山麓伸延下来

    当初从无为桐城西进时,也受过敌中**队顽强阻击,但都是险要处所,如横山岭、万人岭、皖河等。这次却不然,似乎大别山卵翼下的每一个xiao土丘,都同仇敌忾地要与他今村厮杀一盘。桃hua铺、刘山铺、xiao池等地,一次一次的jī战,到26日中午,已3天过去,今村部队才抵达太湖,行程不足4o公里。而谍报传来,江南九江已凯歌高奏,自己西取黄梅必经的太宿公路凉亭河镇,却有敌重兵集结以温雅儒将张目的稻叶这会儿也沉不住气了,在电话里指斥今村用兵太柔,令他失望。

    就在稻叶部署向黄梅攻击的那个7月23日晚上,广济县城梅川镇中心xiao学魁星阁里,亮如白昼的汽灯下将星云集,一个体格魁梧、戴无边眼镜的白面清逸的中年将军,右手挥舞着指挥棍,在盈壁而挂的五万分之一地图上圈圈点点,南方口音却嗓门威严。

    白崇禧,副参谋总长、第五战区代司令长官,召集第4兵团及田家镇要塞师以上将领,部署迫在眉睫的江北阻击!

第四百十二章 “湖南蛮子”

    第四百十二章“湖南蛮子”

    日军第11旅团长今村胜治少将举步维艰。

    凉亭河镇,一条一字形长街,摆在太宿公路的北侧。街北的严恭山、叫雨尖两行山岭,由望中森然的大别山逶迤而来。镇东南百米开外,孤零零地一峰高矗,虽不甚雄伟,但骄视烟尘,以平畴见高,与严恭山、叫雨尖互为犄角,形成天然堡垒。这座块然不群的xiao山峰本地叫烽火山。史传南齐永明八年,公元48o年,武帝萧赜就在这里列勇烽堠,兵家历来以为险隘之津。

    防守烽火山的任务为3团1营。

    今村旅团27日天亮后接近凉亭河。这天清晨红霞似血,很快就浓云蔽日,满天阴霾。日军已侦知烽火山一带为中**队主阵地,先以飞机投弹扫射,紧接着远程大炮进行狂轰滥炸。约15分钟的火力准备之后,烽火山以及附近的严恭山、叫雨尖似过大火似地,树断草枯,一片灰烬。凉亭河镇也罹鱼殃之灾。日军的进攻开始了。

    主攻部队第13联队长中野英光大佐趴在1公里外一栋瓦屋的房顶上,举着望远镜朝这边观望。当日军离烽火山1oo米左右时,烽火山上、中、下三层火网同时撒下,中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萨摩武士一片片地倒下。他举起战刀,向身后哇哇大叫,请求炮火轰炸烽火山。也用望远镜瞅着战场的今村胜次更是狂怒,命令将烽火山夷为平地。

    日野炮第7联队和山炮第2联队一条条黑色的钢管,齐齐地指向了那座顶部只有2oo平方米的山丘。爆炸声开始了,浓烟烈火埋葬了千古一战的历史烽堠。不知轰炸了多少时间,当黑烟像乌云一寸寸缓缓地离开地面,烽火山重新出现的时候,士兵谢包和的心脏猛地一颤:啊?烽火山变得面目全非,黄黄的一个大土堆,像一个新坟包。人呢?5oo多个湖南蛮子呢?那就是他们的坟?他突然想哭。

    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面对那个已经是个新坟了的土丘,血洗过南京的海盗后裔们摇晃着xiao太阳旗,怪叫着直冲过去。“砰!”土丘上出枪声,紧接着,土丘爆炸似地轰鸣起来

    日军的进攻又告失败。

    今村胜次再次命令炮兵的时候,没有脾气,只是有气无力地说:“给我把那个土疙瘩从地球上抹掉。”

    这一次轰炸后,谢包和觉得烽火山矮了许多。这回湖南蛮子是没得活的了,他不想哭,就想着气,他觉得这仗打得***太不公平,日本佬就知道打pao。

    面对一个被炸得矮了许多的xiao山丘,日军反而像在mo石头过河一样,弯着腰,一步一步地鹤行鹭走。烽火山已经死了,静无声息谢包和眼珠子瞪得溜圆,心跳得嗵嗵地。没有声音,没有动静,什么都没有。湖南蛮子死光了,这仗没打头了。看日本佬已经上了烽火山,向后面摇xiao太阳旗,他突然想打呵欠。就在这时,只听猛地一声大吼,黄尘飞扬,烽火山骤然膨大,陡高七尺,似一只巨大的雄狮抖着鬃mao站起来,仰天长啸

    “杀!”吼声中刀光闪闪,手榴弹炸出山脚下一圈银光。拼刺刀的钢音在谢老汉听来,像无数个铁匠铺锤砧叮当。

    严恭山第135师苏祖馨师长得知汪师吃紧,急令第8o5团起反冲击,直cha中野英光侧后。中野来不及添油战术,慌忙收缩。以刺刀闻名的南九州武士在血战中败下阵来。

    大别山下夜色中号枪传响,中**队频频出击,今村大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便严加守备,但祈天明。而烽火山的勇士们连夜大兴土木,将表层已全是酥土的古烽堠重新穿上钢铁的战袍。

    28日jī战一天,汪师在林赐熙第131师和苏祖馨师有力配合下,烽火山岿然屹立。今村胜次没能越雷池一步,战线南移,28日向刘汝明第78军阵地攻击前进。第78军军长刘汝明由冯yù祥一手拔拽起来,中原hún战时冯部多出宵xiao,临阵倒戈,独他未弃旧主,还算得一个重义轻利之士。早在长城抗战时,他便亲率手枪队一线督战,活捉日军大佐,扬威罗文峪。这次刘部设防于沿江湖沼地带,虽部队水土不服,疾疫难耐,但一声令下,群雄争先,人人一把大刀,直砍得今村胜次碰了一鼻子灰,踅回头来转攻烽火山。

    稻叶四郎再也憋不住了,3o日早晨动攻势前,令留作“王牌”保底的第37旅团投入一线,协助第11旅团务必拿下烽火山。第37旅团旅团长牛岛满少将,是第7师团屠杀南京后惟一仍留在第7师团的高级将领。而他手下的南九州武士,一个个更是杀人魔王。其第45联队中队长田中军吉大尉,高举“助广”军刀的照片上过许多画报。他以砍下3oo颗中国人头的“神军”壮志,使那片xiao岛的军人为之疯狂。

    据说牛岛满以干练和冷静着称,日后曾当过士官学校校长,以第32军中将司令官显位切腹于冲绳岛上。但他此刻一点也不冷静,刚过田铺,进入今村防地,便出攻击命令,大有先入咸阳的势头。今村也急了,匆匆起全线冲锋,一时间,日军黄流滚滚般地直涌而来。

    这一场血战,烽火山上的勇士们人人刺刀见红,也人人都倒了下去,从营长到xiao兵全在和日军厮杀中战死。5oo英雄之血,使烽火山为之色变。

    第二年烽火山上长出了一种黄叶xiao草,到七八月间开很红的hua,听说这种hua湖南很多,此地还是从这时候才有的

    稻叶沿途经过大大xiaoxiao28o余战,直到8月2日才接近黄梅,但又遭到覃连芳第84军在大洋庙山口的顽强抵抗,而刘汝明第78军在双河口、柘林铺、渡河桥、苦竹桥及黄梅城郊下河桥、鲍家山等地与他步步纠缠,进入黄梅城内又是一场jī烈的巷战。稻叶在沿江舰队的配合下,费尽移山心力,8月4日终于在黄梅城头挂起闪烁着17根红线和17根白线中间有太阳的海军陆战队旗。

    对冈村宁次来说,占领九江、黄梅,进攻武汉的第一期作战——准备阶段,至此结束

    顶着8月的溽暑,蒋介石轻车简从,来到第五战区长官部所在地麻城宋埠,看望他的前线将士。

    这一年的天气实在怪哉,3月8日,已是惊蛰有日万物sao动之时,武汉三镇竟百年罕见的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yù砌银装,天下缟素。而这8月大暑时节,似乎有意借这中外大脑鹤临云驻之机以扬“火炉”的威名,竟热得1uan了章法。大别山北麓室外的高温高达43度,东久迩宫稔彦第2军一天中暑3oo多人。热源长江之滨自然更胜一筹。汉口王家墩机场一天正午突然机枪轰响,流弹如泼,原来是高温使子弹自爆连射。

    九江防线,蒋介石并没硬要死守。就在九江陷落的当天,他未接到前线战报时,还在日记里说:“观察敌势,在直接溯江而上,仅占要塞据点而不作野战余对防守武汉,决不作无谓之牺牲,必须保持相当兵力,待机应用,以作最后胜利之基础。”鉴于上海抗战死打硬拼而部队损失太大的切肤之痛,他不会摔跤在同一个路口。然而,九江丢得太快,又叫他不能接受。这是一场以地域换时间的战争,自己所怙恃的一是兵源的优势,二是辽阔的国土。没有寸土必争的决心,再大的疆域也经不住败家子的挥霍。

    第2兵团总司令张奎太叫他失望,九江防御战竟连号称“铁军”的第4军兵不血刃就弃城失地,而且是败在一个据说刚刚新编成的二流师团之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于7月31日电令张奎离开前线,算是革职处分也罢:“南浔方面的军事即日起由薛岳、吴奇伟两总司令负责主持,张总司令奎即行调回可也。”

    张奎写了一个详细的检讨,又有陈诚为他说项缓颊,称九江撤退是自己的命令。看在北伐老将的情面,蒋介石也不好严究。可怜预11师和第128师,被取消番号,当了张的替罪羊。张奎日后在回忆录里对此事耿耿于怀,颇有微词。诚然,一个雄心抗日的爱国将领亲提王师击鼓上阵,刚与宿敌jiao手就被缴了家伙,是有些冤枉的。

    江北的黄梅离田家镇要塞仅六七十公里,日军已酣睡于卧榻之侧了。

    这几天江南日军又起了新的攻势,江北日军似为守势。其实,畑俊六和及长谷川清于7月31日已于军舰上达成协议,将集中海空兵力,配合第11军和正在集结的第2军进攻武汉。本来,7月底公平中佐按畑俊六的意见,回东京大本营达成共识:鉴于长江流域高温,决定待秋后8月再起攻击,此之前应加强政治you降。但日后爬上海相高位的及川中将坚决反对,认为夏季汛期正是海军配合陆军作战的最佳时机,秋后枯水季节乃海军用兵之大忌。畑俊六拗不过及川,只得和及川签订《关于攻占汉口作战陆海军协定备忘录》,其“要领”为:

    1.华中派遣军以第11军由扬子江方面,以第2军由大别山麓方面进行作战,在攻占武汉地方要地同时,尽可能大量消灭日军。在此期间,航空兵团进行空中作战。

    2.中国方面舰队以第3舰队进行扬子江的溯江作战,在击败当面之敌的同时,占领水路,协同陆军攻占武汉。在此期间,航空部队进行空中作战

    按照日军大本营陆军部从7月4日下达、后来又有所调整的所谓第133号“大陆令”,参加武汉会战的部队序列已达2o余师团:

    九江和黄梅在日军的指划之中陷落,对国民政fǔ的抗战决心不能不门g上一层阴影。前天由汪精卫主持召开的党政军脑会议上,作出了中央党部及国民政fǔ各院、部、会驻汉办事处一律撤销,限期搬往重庆的决定。

    湖北省政fǔ和军委会计划在河南信阳jī公山设立行辕,作为避暑去处。jī公山上有许多西式洋房。多为传教士们的避暑别墅,因战争他们大多回国。山上的空闲洋房略作修缮,并由邮电部架设了双铜电话线,规模相当可观。山间有一座特别精致的别墅,忝作蒋的行宫,但他一推再推,无心享受那清凉世界。南岳衡山也是一消暑佳境,部分军委会的单位如游击训练班已在那里开课。半山亭改造一新,公路线四通八达,蒋介石也不得不屡屡失信于南岳至尊司天王

    这晚,蒋介石和李宗仁一起,睡在这个鄂东山区的无名xiao庙里。他几乎通宵未眠。似乎总听到有炮声隐隐传来。第二天一大早,他坐在铺上练完坐功,脸都顾不上洗,叫来随行的林蔚,说:“我总放心不下田家镇和富池口,我再三考虑,我还是去一下田家镇的好。”

    “委员长,”林蔚连连摇头:“这恐怕绝对不行!如果委员长不放心,可叫吉甫来这里或武汉。”

    “他不能离开的,”蒋介石叹口气,沉重地说,“这样,先给他个电报,田家镇是不能丢的,是要给我死守的!这个意思要讲明白:田家镇和富池口乃大别山及赣北我主阵地之锁钥,乃五、九战区会战之枢轴,亦武汉之最后屏障”他的指头在林蔚面前一点一点,似在口授电文。

    日海军第11战队旗舰“安宅”号迎着一泻千里的清bo碧1ang,溯江而行。冈村宁次和近藤英次郎走出餐厅,来到前甲板,扶栏远眺。

    虽说是旗舰,其实只是一艘8oo吨的炮舰,专为在长江行驶而建造的吃水浅、平底的河船。虽然其貌不扬,但桅杆上的司令旗迎风招展,显1ù着凛凛煞气,15厘米口径的大炮仰长空,很是狐假虎威的样子!

第四百十三章 庐山血战

    第四百十三章庐山血战

    九江南线沙河镇、马鞍山、金家山一带,松浦第1o7师团与国民党军薛岳第1兵团已厮杀五天五夜。

    如前所述,此战早在陈诚预料之中。

    7月25日陈诚特致电蒋介石说,日军“于九江得手后,拟当以舰队溯江西犯,其陆军则以主力向瑞昌,趋南昌,以有力之一部,最少一师团以上经德安趋南昌”,本战区虽在九江附近已集中2o余师,“但均注意于沿江沿湖之守备,处处薄弱,敌仍可随时随地强行登陆,又因防广无法控制机动部队,对情况变化每感应付之困难”,特请是否集中兵力给日军一次坚决打击。蒋介石第二天回电表示支持:“决在德安瑞昌一带与敌决战!”

    冈村枉有“支那通”的虚名。他只熟识中**队的素质,却忘了几千年来积累的中**事谋略是战力之精华。他被陈诚算计得死死地,夺取九江后,果以主力bo田支队和海战队西掠瑞昌,而以第1o7师团沿南浔铁路鞭指德安。

    薛岳8月1日受命指挥南浔路决战。他以李觉第7o军、李汉魂第74军、李yù堂第8军、欧震第4军迎战松浦。

    松浦为乙种师团,计4个步兵联队,即第113、第123、第145、第147联队,每联队3个大队。但147联队和3个大队留在芜湖等地警戒,实际参战的只有8个步兵大队。

    隔江相望的第7师团乃第1o7师团的子弟。第7师团拿下黄梅后偃旗息鼓挂剑藏锋,并不是稻叶又玩什么以逸待劳的老hua招,实在是刀锋已见钝锉,不得不暂挂免战牌。第1o7师团当时偷渡姑塘,轻取九江,横扫顾家齐第128师,虎入羊群一般,似乎真的生姜还是老的辣。那是瞎猫子碰了个死老鼠。顾师乃湘西土着,武器尽是汉阳造等老古董,啸聚山林八方俯,正规作战一盘散沙。这一回,松浦的运气大大的不好。

    重炮轰击、战车开道、飞机配合,松浦虽只8个大队,但其立体战力的热兵器步伐有如火山爆的岩浆,所到之处一片焦土。幸中**队官兵已掌握日军进攻的规律。在松浦炫耀火力的时候,将士们全躲到守备部里养精蓄锐,不见鬼子不1ù头。日军上来了,官兵们各就各位,密集的子弹泼了过去。张奎心疼粤军骄子第4军,不敢轻易使用,被蒋介石申斥为保存实力。薛岳将第4军摆在第一线。薛岳和陈诚的想法是一致的:赣北战场,前期打得越顺手,后期日子越好过。开局失招,将着着被动。

    第4军果然不负“铁军”美名,在前哨阵地和松浦反复争夺七天七夜,且战且退,顽强固守着马鞍山、金家山主阵地。7月3o日那天,日飞机贴着山头扫射,大队长田尻繁雄少佐亲率5oo日军紧步延伸的炮火冲击,我第4军阵地开始动摇,行将溃破。第58师师长张德能顶着敌火,亲率直属警卫队投入战斗,“弟兄们!我是张师长,把xiao鬼子捅下去!”这一声吼叫胜过了万卷经书。第4军的勇士们从被炸塌掩埋的工事里爬出来,嘶吼着向日军扑去。在冈村看来,离队日久、已结婚生子老于世故的南九州预备役官兵是不经打,顿时扭头奔命。田尻繁雄举着战刀哇哇怪叫,带头冲锋,但后继无人,徒送了卿卿xìng命,据说到九段坂神宫排座次去了

    闻说田尻战死,石钟山古寺禅榻上的冈村夜难贴席了。死个把少佐倒无关宏旨,松浦是怎么搞的,总在那块弹丸之地打转转?尽管九江痢疾、霍1uan、疟疾成灾,他还是决定御驾浔阳,亲自指挥了。

    九江已遥遥在目。近藤似乎想起了什么,斜眯着双眼看着冈村笑道:“冈村君,你还记得1o年前吗?好像也是这个时候。我和你真是九江有缘啊!”

    “哦,当然记得,”午餐的酒宴算不得豪华,但很精致。冈村和近藤xiao饮三盅,近藤已有醉意,冈村略带微醺:“那时”

    那时——1827年,冈村在孙传芳手下当“顾问”,利用这个身分进行着沿袭到如今的事业。那一年的夏秋,蒋介石的北伐军抵近江西,冈村受孙的委托前往南昌制定作战方案。南昌的孙部指挥官将中国中部的五万分之一地图借给了冈村。

    冈村办完公务,将地图席卷而走。这种地图是中国留日军校学生在日陆地测量部学成回国后绘制的,为当时最高军事机密。此际孙传芳大势已去,部下作鸟兽散。冈村获此至宝,丢弃所有行李,一身中国老乡打扮,雇了一条xiao船,投奔停在九江江面时为日第一派遣舰队旗舰的“安宅”号。但“安宅”号哨兵以为他是“支那秽多”,拒绝上舰。他恳请见舰上的高级参谋近藤英次郎,近藤放下软梯,收容了这个中**阀的丧家之犬。

    冈村回国后将中国地图献给参谋本部,大为层峰青睐,奖励他一大笔巨款。现在华中各高层指挥机关,稻叶师团部乃至白崇禧第五战区所张挂的地图,竟然全出自冈村的第三只手。

    “那时,”近藤颇是感慨地说,“你可是两手空空落魄而来的啊!”

    冈村望着近藤笑笑,yù言又止,故作悲凉地说道:“是呀。”

    九江到了。冈村的司令部设在市东南郊的师范学校里,能清晰地听到前线的轰炸。

    松浦听说冈村已到九江,明知前来督战,命令一线部队加强攻势。冈村则点叫重炮、战车和空军,紧密配合松浦,要求松浦务必确实占领中**队主阵地马鞍山和金家山。

    松浦不敢怠慢,在冈村督导的战车、野炮、飞机的全力支援下,向我主阵地起总攻。看松浦孤注一掷的样子,为减少伤亡,第4军军长欧震下令放弃马、金二山。

    攻上马、金二山的是松浦王牌第113联队。刚将破烂不堪的太阳旗cha上主阵地,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便电告九江的军事指挥机关和各新闻记者。顷刻间,以“皇军英勇作战一举摧毁支那军南浔钢铁防线”为题的捷报满天狂舞。

    薛岳受不住了,怒气冲冲地命令一线部队必须夺回主阵地。欧震第4军、李yù堂第8军之第3师和李汉魂之第155师立即举行大规模的反冲击。中**队4师之旅5oooo健儿前仆后继,经过两天两夜排山倒海的凌厉攻势,日军第113联队终于顶不住了。仅仅是饥饿、炎暑和疲劳,也将南九州的“神兵”们折磨得形同鬼物,目滞神呆满身污秽。放了大炮吹了大牛的田中大佐也顾不得江东之羞,颇不是滋味地腆颜下山。偏是命也该绝。李觉第7o军榴弹炮营瞄准了他一阵1uan炮,要了他的xìng命。和田尻一样,一群屠杀异国人民的凶手,灵魂来到九段坂神宫,楠木正成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且有一丁点人类良知,也是会拒之门外的吧。

    第7o军军长李觉原辖第18师和128师。第18师是去年淞沪抗战中打得最好的1o个师之一,李觉也因此受到蒋介石的器重而擢为军长。第128师被撤销番号后,军委会将张言传预8师拨到他的麾下。他知道张言传这人不好驾驭,索xìng放手不管,只带着自己兼职的第18师完成上级下达的战斗任务。

    李觉的炮兵营设在庐山西侧的jī窝岭,鸟瞰整个沙河——金官桥阵地,指哪打哪。炮虽不多,却大有一夫挡关之势。

    开初,李觉怕自己的炮被日军集中火力干掉,配置十分分散。有一天,他现一队日军在阵前公路上休息,便命令靠前的第1o8团组织袭击。

    第1o8团一个排长率队冲了过去,日军丢下马匹和一个麻袋,仓皇逃命。那排长将战利品jiao到军部,解开麻袋一看,竟全是人的手掌。原来,日军官兵战死后,尸体抢不回去时,就砍下一只手掌以代全身。

    战利品中有一本日军日记,其中写道:“几次攻击,庐山上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可怕。”李觉顿时大悟,将各团迫击炮排全部搬上庐山jī窝岭,由1o8团统一指挥。

    不掀掉jī窝岭,松浦的南攻便总是受着炮火的威胁。从马、金二山撤下后,松浦集中兵力,直扑第7o军阵地。正面攻击同时,以一部取山崖偷袭jī窝岭。

    第1o7师团迭次攻击受挫,且失一大佐和一少佐,冈村责问松浦是何原因。松浦以部队战斗精神欠佳对。冈村竟说:“江北也是南九州部队,为什么英勇无敌?”松浦无言以对。

    松浦这回要捞回面子,不惜血本地向第7o军阵地起攻击。

    顿时,庐山西北侧的每一个山头都在飞机大炮的轰炸中燃烧起来。

    当熊熊烈火映红天际的时候,短兵相接的rou搏开始了。

    “团长!你不能上——”一个xiao兵的声音在哭喊。

    “弟兄们——”

    一个xiao个子中年人头上扎着纱布,站在岩上高呼,“和鬼子拼命的时候到了!”

第四百十四章 我是女的

    第四百十四章我是女的

    预8师第35团团长mao岱钧,顶天立地一声咆哮,向敌群冲去。堑壕里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跟上来,吼叫着杀声,一把把闪着银光的刺刀向日军扑过去。

    mao岱钧倒下了。他身中数弹,血流如注。

    “为团长报仇哇——”还是那个娃娃兵带童音的哭喊。

    靠近牯岭的第18师第114团阵地被日军突破。

    “把鬼子杀下去!”拼刺的厮杀中,团长刘阳生的声音特别响亮。

    这一场血战真是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偷袭jī窝岭的日军是挑选的敢死队,一个个傻大粗黑,相貌狰狞。他们悄悄地往上爬,有2o多人mo进了我右翼8连阵地,和8连官兵拼开了刺刀。这些天连连jī战,阵地官兵白天根本送不上伙食,只能吃晚上送来的馊饭和生水。且阵地前遗尸狼藉,盛夏酷暑中尸臭难耐,官兵们于饥渴尸臭中体虚神颓。但面对虎狼之敌,全连一跃而起,两三个缠着一个日军,展开rou搏。有一身体特别虚弱的战士绊倒了,日军一刺刀捅进了他的肚子,他抓着日军的刺刀死不撒手,直到同伴将日军刺死,他才闭上眼睛。

    山下的厮杀结束了,以松浦的失败告终;山上的偷袭也被杀了下去,有8个敢死队来不及撤离,被封锁在一个山dong里。他们怕当俘虏,毁掉武器后,一一自杀。

    日军《军人手册》写得明白:“被俘一则有辱于皇军,二则连累父母家族。因此而永远无颜见人。要常把最后一粒子弹留给自己。”

    这一战,李觉第7o军阵亡mao岱钧、刘阳生两名团长,计伤亡官兵4,ooo余人。而松浦师团伤亡第145联队联队长市川洋造中佐、大队长谷实中佐、本山武雄、福岛橘马、秋尾佐藏、内海畅生少佐等以下官兵数千人。松浦自7月底南浔作战以来,总伤亡已达8,ooo余人,为其总兵力的一半以上。

    日军第11军司令部里,正在和一幕僚下围棋的冈村宁次接过松浦打来的电话,听松浦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起新的攻势,冈村放下一颗黑子,口气不无揶揄地不冷不热地说:“松浦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还是停止进攻,就地休整吧。”

    唐桂林感觉有人在解自己的kù带。睁开眼睛,现躺在一座大庙里的手术台上。

    “不!”他大叫一声,双手死死地捂住了kù带结。声音显得很尖细,像牡牝未分的xiaoxiao少年。

    这是一个眉目清秀的xiao个子兵,第26师的机枪手,大tuǐ被炮弹炸伤后自己包扎过,由民夫往后方医院转送时昏mí了好长时间才醒过来。

    “醒了就好,”外科医生冷冷地说:“把kù子脱了。”

    唐桂林睁大牛犊子似的眼睛,看着满屋子的伤兵和护理人员,将kù带结捂得更紧些,因灰汗杂迹显得格外白皙的脸一下子红了。

    “怎么像个大姑娘!”医生是个戴深度近视眼镜的xiao个子中年人,摘下口罩,很不耐烦地说:“xiao兄弟,好不容易轮到你做手术,还磨蹭什么?”

    一个当护理员的xiao姑娘热情地给他解kù带,安慰他:“战场上的英雄,还怕手术刀吗?咱们王大夫是第一把刀啊!”

    唐桂林呆呆地看着xiao姑娘,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快快快!”王大夫在脾气了。

    xiao护理员正要给他解kù带,他看看满屋瞅着他的伤兵,又捂住了kù带结。

    “嗬!害羞啊!”伤兵们望着他笑着起哄,“脱kù子啊!”

    “不准吵!”王大夫威严地吼了一声,朝唐桂林怒道:“你这个兵真netg费时间!”说着准备手术。

    唐桂林撑着双臂坐好,正要脱kù子,突然捂着被头呜呜哭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怎么搞的?”王大夫哝哝地说,正待火,只听唐桂林歇斯底里地哭叫道:“我是女的-”

    屋子里骤然间鸦雀无声,只有唐桂林低低的饮泣。

    是的,这位封锁星子yù筋山口、打得鬼子嗷嗷叫的xiao个子机枪手,是个女的

    bo田支队7月初从镇江出投入武汉会战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们虽然是一个旅团的番号,但实力相当于一个甲种师团!”

    诚如是。其战斗力能和其相比的师团还真是不多。在当时,第26师153团守卫星子,伊东以2o多架飞机对我26师阵地实施一整天的轮番轰炸后,入夜后从城南起冲击。

    星子城里的hún战从天黑杀到黎明,余文正下令部队撤到yù筋山主阵地,据险再战。伊东命令部队“乘胜追击”。组织冲锋的日军指挥官光着脊梁,一脸胡碴。——第1o1联队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大佐,一当冲锋就脱了衣服,举着战刀督阵。他这赤膊上阵的形象被一新闻记者拍了纪录片在东京各电影院上映,成为东京市民的“军神”偶像。

    饭冢联队泽多大队冲到yù筋山下,唐桂林和她的战友们开火了。这一带全是石板地,一泼泼机枪子弹扫下来,跳弹飞蝗,满地闪烁着爆炸的电光爆竹一般。泽多大队一次一次的冲击全告失败,带头冲锋的中队长西室、犬山大尉、大队副官有泉中尉都是2o多岁的xiao伙子,晚上抬下来时已是一股尸臭。西室的遗物中有一张俏丽少女的照片,有人说是他的xiao妹,有人说是他的未婚妻。

    夜色深沉。鄱阳湖上飘移着点点星火,灰朦朦的庐山有如连天的大海,山峰的巨1ang定格在历史的瞬间。泽多大队的夜袭队打着赤脚,以猫科动物的足息爬上山来。

    “鬼子上来啦!”静夜里的惊叫震撼了庐山,顿时,热兵器战场的搏杀之声充盈了宇宙。

    “这股敌人不好对付,平时敌人一击就溃,可这次完全不同。”《读卖新闻》记者xiao俣行男在星子采访时,泽多大队的值日兵告诉他,“即使rou搏,他们也不逃跑,顽抗到底,直到剩下最后一卒也不后退”

    “和鬼子拼命去!”深受日寇蹂躏的川中子弟就等着这一刻!

    东方既白,血战一夜的yù筋山铺上了一层尸体,淙淙流淌的一股股山泉,全是黑红色。战斗还在继续。藏在石缝里的日军因弹yao用尽而以石头迎战。当然,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伊东指示炮兵,向我26师153团阵地施放毒气,且顺着风向,紧步毒气冲锋。第26师官兵顶着毒气迎击日军,许多战士已被毒死,但仍靠岩握枪,怒目前视。日军上来了,向握枪的战士突刺,“砰”地一声,这个战士倒下的同时,枪也响了,日军应声倒下。

    指挥部设在万杉寺的余文正将电话架到了主阵地的连队。与日军jī战一夜的孙连长向他报告说,连队已被日军包围了,现在就自己和3个战士以1tǐng机枪阻击日军。“团座,我们撤不下去了。我们决以死报国家,报领袖,报师长,誓死不当俘虏”

    电话里訇然一声巨响,再无声息。余文正慢慢地扣上话筒,含着泪脱下军帽。

    经过七天七夜的阻击,余文正部仅阵亡营长长以下军官就达1oo余名,有的连长7天前还是上士班长,已递升为连长了。

    但153团的英勇奋战,将日第1o1师团死死地缠在隘口一带无所作为,直杀得饭冢国毙命,伊东政喜重伤。

    这一点感受最深的大约是冈村宁次。据说就是这几天,一个幕僚求他的“墨宝”,他不假思索地一挥而就:

    “敌非敌,地形是敌,征战我不爱山水!”

    南京新街口日军华中派遣军司令部里,有着与荒木贞夫一样凶恶的八字胡的参谋长河边正三中将放下电话,走到垂踱步的畑俊六面前,很恭谨地说:“司令官阁下,及川君想知道作战开始的具体时间。”

    中国方面舰队司令官及川古志郎和畑俊六7月31日签订了进攻武汉的备忘录后,转眼2o多天过去了,节令已是秋后处暑,陆军似乎总是按兵不动,及川有些按捺不住了。

    也不排除畑俊六对炎夏的忧虑。第2军在合féi附近集结的第1o、第13师团,还没上阵就因霍1uan、疟疾、中暑使医院人满为患。但作为日本国举足轻重的着名会津藩臣世家、陆军大将畑俊六,前一段切切关注的是北方风云而不是武汉作战。

    “张鼓峰事件”。尾高君赳赳战将,和苏联这个迟早的对手试验xìng地锻炼一下部队,也未尚不可,但如果把问题nong大了怎么办?还算顺利,虽然大大的吃了亏,也有了底:苏军的地空火力果然不可低估。现在北方已化干戈为yù帛,武汉作战可放手进行了。

    “德川君和冢原君的协定签好了吗?”畑俊六冷漠地看着河边,声音似在喉咙里没有出来。

    “今天在签”河边正三狮鼻xiao眼,胡须狰狞,乃一手cao纵卢沟桥事变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在畑俊六面前,却温顺得像一只阉了的bo斯猫——这就是武士道的精髓吧:天皇的shì臣,尘世的魔鬼。

    “唔。”畑俊六点点头。

    这一天,航空兵团司令官德川好敏男爵中将与第2联合航空队司令官冢原二四三少将签订了《关于实施汉口作战协定备忘录》,第二天,8月22日,日军大本营向华中派遣军、中国方面舰队下达了陆、海军协同,击溃中**队主力攻占武汉、华北方面军在华北动牵制xìng进攻的命令。

    也就是这一天的下5时,畑俊六向所属部队下令进攻武汉!

第四百十五章 全军皆战!!

    第四百十五章全军皆战!!

    根据畑俊六的这个命令,九江市郊的师范学校里,冈村宁次女人一样细长的指头在地图上比比划划,轻轻地点一些地名,和吉本参谋长等拟定行动方案。

    第6师团与海军配合,沿长江北岸的广济、蕲net、浠水、上巴河、新洲,经靠山店攻占武汉。“台湾旅团”,即bo田支队与海军配合,沿长江南岸经瑞昌、阳新、大冶攻战武昌。第9师团、第27师团并列前进,由瑞昌阳新地区向西,经三溪口、坳下攻占贺胜桥、咸宁铁路沿线地区,击溃中国在该地的主力部队,遮断粤汉铁路,以阻止中国部队向武汉增援和向南撤退。

    第1o1师团经庐山以东、第1o6师团经庐山以西,沿南浔铁路经德安、永修攻占南昌

    时松浦受挫于庐山西北锦绣谷外、伊东被阻于庐山东南金轮峰下着名的风景区,令冈村大“不爱山水”之叹,而此刻满头白mao的丸山政男杀气腾腾地扑向峰回岭转的岷山地区时,这里的丽山秀水又成了寡廉鲜耻的娼妓,hua枝招展地和每一个征服者颠倒衣裳。

    丸山旅团于24日攻占瑞昌,直下南浔线,猛cha第1o6师团当面的吴奇伟第9集团军大后方,顺着西南走向的岷山山脉长驱直进,意在将吴部合围于金官桥阵地一网打尽。

    雨后新晴,西山含日晚风送爽的时候,合féi东北郊外的逍遥津畔,日第2军司令官东久迩宫稔彦亲王中将和他的参谋长町尻量基少将骑着高头大马,款款而行。

    着名的三国古战场,往事如烟,英雄谁在?只留下几株老柳一倾清bo数点归鸦,让后人击节yín叹。

    两只燕子在水面悄悄地追逐而过,似一对偷情的风sao男女匆忙地奔向爱巢。东久迩宫停眸注目,直到那两个xiao黑不点儿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这是一个额头宽大下巴削尖脸形椭圆的中年人,长眉俊目的眼bo盈盈之中,飘浮着轻狂玩世的1ang子**。

    据说他还是一名陆军大学的少尉学生时,就无视明治天皇的邀请而拒绝参加皇室晚宴。他和皇太子,即后来的大正天皇net枪舌剑地干过架,似乎根本不在乎荣华至极的皇族地位。然而,当朝天子裕仁是他的妹夫,而他的妻子又是裕仁的姑母。金色的裙带牢牢地jiao织着皇室的权网,有如藤原、平氏、北条等着名家族一样,让天皇生下自己的外甥是控制朝政的最佳绝径。当今的日本政治虽然不再有足利尊氏的显赫,有些皇族成员已仅仅是装璜古老城门的石头狮子,但东久迩宫以他的高等教育和行武经历使他与闲院宫、秩父宫、梨本宫等仍是日本政坛的基本柱石。他少年时代的放dang不羁和因为留学法国而传染的追慕平民自由生活,不过是《风bo》里的船客兴叹。当他以航空本部长出任第2军司令官时,满以为自己的武士军刀可为天皇砍下中国的半壁河山。

    接到畑俊六的作战命令后,东久迩宫踌躇满志地口述作战要点:

    第1o、第3师团于六安、叶集击溃当面之敌,经石佛、固始、潢川、罗山攻占信阳,遮断平汉铁路,然后沿铁路以西之应山、安陆、汉川迂回至汉口西南长江北岸配合第2军在长江北岸的部队和海军攻占武汉。

    第13、第16师团由六安、叶集攻占商城、新县地区,然后向南经沙窝、xiao界岭横越大别山,从两路口、长岭岗、麻城、宋埠协同第6师团攻占汉口

    昨天,27日,淅沥阴雨之中,第1o和第13师团挥师出。下午捷报传来,第1o师团已攻入六安,第13师团也突破了中**队圣人山防线,nong兵霍山城下。像这雨后的天气一样,开局不错,东久迩宫兴致盎然,和参谋长町尻各骑着自己的宠物,蹀蹀翩翩,寻幽揽胜来了。

    町尻量基在东久迩宫面前温驯得像只可爱的叭儿狗,其实他是个典型的外表文弱内中骄横的日本武士,不久便荣升第6师团长,成为日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他凝神谛听着什么。是的,红日落照之处,似乎有炮声隐隐传来——这是他的幻觉。这会儿前线没有炮战,正拼刺刀。

    守卫六安的是东北军于学忠第51军第114师。这个部队在冈村看来当然是“杂牌”。凡事都有例外。第114师中将师长牟中珩,保定陆校九期生,掌过吴佩孚的军旗,执过刘文辉的教鞭,当过张宗昌的团长,做过张学良的幕僚

    在那龙船倾覆百舸争流的洪荒岁月,漂dang着一叶孤独的征帆。天庭凸圆,体格高岸,仪表堂堂。然而,他先天严重口吃,期期艾艾深自汗羞。大概正是语病难美,才特别以形影自珍。不嫖不赌不纳妾不蓄sī财,终身不近烟酒。有亲兵强jian民女,批一个字:斩!将自重,兵自严,军自威,战自猛。徐州会战中,牟师坚守淮河,血战半月,阵地屡失屡得,反复争夺中伤亡官兵近4,ooo人,不曾后退半步;阻击陶墩,与敌逐村争夺,旅长扈先梅少将也在rou搏中战死

    六安城里的巷战从町尻谛听时的黄昏,一直杀到第二天的拂晓,窄窄的街筒子里摆满了倒在刺刀和手榴弹下的尸体。

    自从战争开始,城东南老街就“塌火”了,做生意的开馆子的都搬了,再没住过人。因为每家门口和屋里都有死的兵,一天就臭了,到秋凉了还是有死人臭,还常常闹鬼火,半夜听到拼刺刀的声音,“杀——”喊的最响”

    对六安的防守,白崇禧早有预令:能顶多久顶多久,但淠河一线必须坚守至9月4日。

    牟中珩将部队撤过淠河早已构工事的阵地。

    这是大别山北麓最热的几天。日军“阵中日记”说,从8月28日至31日这4天全是晴天,气温高达摄氏43度。兵源来自北陆地区的第1o师团,全是吴牛喘月之态。师团长筱冢义男心雄万夫,也不得不藏兵避战。但9月3日晚起攻击的时候,他大量使用毒气弹。我八里滩阵地守卫的一个排,在毒气中全部罹难。日军轻易地占领淠河滩头阵地。

    “给我夺、夺回来!”牟中珩对第34o旅旅长方叔洪喊道。

    方叔洪知道,这牟结巴就因为结巴,才很少说话,可一旦开口,那声音准会在地上砸个坑。他倾全旅两个团的兵力,向八里滩起排山倒海般地冲击。

    子弹和炮弹在头顶飞出怪叫。牟中珩猴着腰向一线靠近,方叔洪也得跟着往前靠。在一线的4个团长急了,一起跳出堑壕,“弟兄们,跟我冲啊——”向八里滩冲去。营长、连长、排长、班长都冲上去了,士兵还有怕死的吗?

    一个反冲击就将八里滩从日军手里抢了回来。

    筱冢倒还知趣,第二天绕过牟师阵地,北趋乌龙庙,投固始潢川方向而去。不过,那也不是一条坦途,因为总想和日本鬼子拼命的猛将张自忠,早在那儿等得心焦。

    荻洲立兵第13师团比筱冢要顺利些,主要靠了合féi的第1飞行团51架飞机和横尾阔中佐的山炮兵第19联队,上轰下炸,地毯似地铺路而进。即便这样,也被冯治安第77军第37师在圣人山至大河厂一线截杀了两天两夜。但荻洲死板,不像筱冢停歇了3天,而是顶着高温按日程行进,沿途不断扑嗵扑嗵地栽倒些中暑的草包。刚开战7天,荻洲师团每个中队已平均减员4o人。

    前面就是富金山,安徽与河南的省界。四五月间白崇禧在琢磨武汉会战方略时,拟图在几个日军必经的山口打它几个像样的决战。富金山便是其中之一。但怀疑日军不肯就范,此方案也就处于半实施状态。荻洲就像他不避高温行军一样,老实巴脚地按照东久迩宫划定的行进路线来钻白崇禧的笼子了,让蒋介石的得意门生第71军军长宋希濂在此一战成名。

    岷山一线最早和丸山政男jiao手的是川军王陵基部。据说王陵基自幼聪慧过人,弱冠之年便执教于川军官校,而日后横行于巴蜀的着名军阀刘湘、杨森、潘文华、唐式遵、王缵绪等白狼黑虎,那会儿还忝列门墙。王陵基也算得一个人物,在那块“天下未1uan蜀先1uan”的古老盆地,攀龙附骥呼风唤雨,留下些内讧奇略、钻营拍马以及黄庭吐纳的民间故事,让后人拍案捧腹。

    当然不是丸山一个等量级的,连多少鬼子还没搞明白,便拖枪而走。川军不是不能打仗,关键是川将如何。

    第九战区第1兵团部里,当战报岷山方向出现的“数百”日军攻势凶猛时,正心烦意1uan的薛岳很不高兴地对作战处长狄醒宇说:“命令第74军派一个团,占领”他在地图上信手点一个地名,“鹅公包,将敌人驱赶出去,掩护我第9集团军之安全!”

    冈村到底想干什么?薛岳这几天对着也是夹杂些日本文字的五万分之一地图,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一把大蒲扇,整上午整下午地冥思苦想。

    由西到东包围武汉,这是不会错的。可是,为什么会在星子方向集以重兵?但仅一个第1o1师团想通过德星公路既吃路上的零嘴又赶武汉的宴席,那是胃口太大了吧?瑞昌方向应有日之较大兵力,可南下岷山又有何图?与沙河当面之第1o6师团合围我吴集团吗?不可能不可能,其作战目的是武汉,何必由西而东贻误战时?冈村会取此下策吗?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啊:以一部兵力监视我一兵团部队,掩护其侧背之安全,主力则迅向武汉大包围;同时以第1o1、1o6两师团向我攻击,将我抑留于此无论如何,出现在岷山的日军对我沙河吴集团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不可等闲视之。

    “一峰,”薛岳咳嗽了一下,食指用力地敲打着桌面,向作战科长赵子立吩咐道:“严密注意岷山方面之敌的行动!”

    丸山想干什么,连他自己也拿不准。他当初于瑞昌登陆之际,正是第1o6师团受挫之时。按冈村的命令,他应率部向西南攻击,奔粤汉铁路而去。可第1o6师团竟被当面之敌打得不能动弹,令他不可思议。难道这里是敌人王牌主力?他决心给这股敌人一个彻底地打击,一可击垮中**队士气,二可为第1o6师团打开局面。于是,他征得冈村宁次和松浦淳六郎的认可后,不要xìng命地杀将过来

    第74军驻防德安城外。军长俞济时听狄醒宇说是薛总命令,不敢马虎,立即电令自己最信得过的战将王耀武率第51师前往据敌。王部翻山越岭,由兵团后卫急行军抵达岷山前线,遣第151旅之第3o2团攻击前进。第3o2团于8月3o日晨正通过xiao阳铺向岷山脚下推进,猛然间,岷山、大木尖等高地上的敌火力倾泼而下,打了个3o2团措手不及。

    “啥家伙嘛!”1营营长胡立群偏偏是个求战心切的湖南“蛮子”,火爆地cao起一杆长枪,大吼一声,率队猛冲上去。川军弃阵逃跑时,快得像那传说中的邮差,丸山前部自恨没套兜袋哩,胡营没头没脑的冲锋,使他们目瞪口呆好新奇,还没反应过来,胡营已冲到山下。附近山头一片“约依——”“得!”的喊叫。炮弹冰雹似地铺天盖地——胡立群倒下了。

    第151旅少将旅长周志道闻说第3o2团被阻地xiao阳铺,亲率第3o1团赶到岷山脚下。这股敌人不可xiao觑,决不是一个团可以对付的!周志道黄埔四期生,从北伐时的上尉党代表于枪林弹雨中一级级爬上来,临阵倒也沉着。他一面向王耀武乃至俞济时报告敌情,一面向薛岳指定的鹅公包——一座xiao山丘起攻击。

    31日jī战一天,日军不仅地面部队掷弹筒、xiao炮、迫击炮火力凶猛,且空中敌机整日轰炸。第151旅伤亡官兵6oo余人,攻击毫无进展,营长翟yù本在率队冲锋时中弹殉国。

    周志道大感不妙,电报当面之敌绝非“数百”而起码有两千之众。王耀武也深恐不测,急率第51师全部星夜兼程赴援岷山。

    然而,不等第51师大部赶到,大队日军在2o多架飞机配合下,从大木尖、张家山顺着岷山山脚,向第151旅阵地席卷而来,将第151旅截为数段,拟图分割包围于鹅公包一带。周志道适随第3o1团行动,眼看有陷入重围之势,只得下令向西岭转进。面对步步紧bī的日军,第3o1团少校团副罗恒为旅部安全计,亲率敢死队向敌反冲击,虽遏止了敌之气焰,罗恒却阵亡在鹅公包山下。

    令王耀武大惊失色的是,夜色中本师主力刚行至东岭、大洼山附近,竟与不知从哪来的日军遭遇,双方急令抢占山头,口令哨音响成一片,云天雾地的1uan枪1uan炮干了起来。天亮后日机来助阵了,直炸得王耀武趴在沟坎下不敢抬头。“cao!”王耀武自认晦气,连忙令第153旅和第151旅互为犄角,jiao替后撤。

    店员出身的王耀武乖巧伶俐,一双讨人喜欢的大眼睛早熟地看破了官场上的奇门遁甲。到底是“三李不如一王”还是“王不如三李”,暂且不去管它,但此际黄埔三期生中军阶爬得最快的中将师长王耀武,确乃俞济时极少信重的青年将军之一。面对咄咄bī人的日军,他深感形势险恶,急忙向俞济时请示转进。

    “济公!”王耀武喊俞的口ěn,电话员们都说是一种阉臣的媚腔,“这股敌人似一精锐师团,我部已陷入危险境地!”

    其实,经岷山南下之敌连克鲤鱼、笔架二山、新塘铺等要地,且沿途占尽岷山制高点,俞济时乃至薛岳已对来敌大为侧目。薛岳命令通信团绝对保障岷山方向的线路畅通,要俞济时拖着电话线行动,始终保持与兵团部的直接通话。俞济时也初步探明,当面之敌至少是敌一主力旅团,而且听说是日军第9师团。早在“一.二八”淞沪抗战时,俞济时率第88师与之血战过,深知这是一群羊狠狼贪的亡命之辈,万万不可轻敌。真是冤家路窄,谁想到6年之后会重逢在南浔战场。眼下仅第51师独当一面,实在是危在旦夕。他当即命令岷山西侧的川军第15师邓国璋部牵制日军,吩咐王耀武稳步后退。

    俞济时部署停当,然后向薛岳汇报。薛岳一听,在电话里冷冷地说出两个字:“不行!”

    一大早,兵团部监听日本广播的通讯站送给薛岳一份报告,薛岳刚浏览两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叫:“来人啦!”

第四百十六章 硝烟四起

    第四百十六章硝烟四起

    一大早,兵团部监听日本广播的通讯站送给薛岳一份报告,薛岳刚浏览两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叫:“来人啦!”

    赵子立正在洗涮,一嘴白泡跑过来。

    “丢他妈!”从来自视儒雅的薛岳,竟低声破口而出。

    日本广播的“特大喜讯”说:“皇军以四个联队增援江西瑞昌附近沙河镇。寺垣、藤冈、太田各部在庐山西麓风卷残云,已包围敌军1o万之众!”

    “立即命令,”薛岳说,“第9集团军沙河部队之第6o师、第4军、第64军迅撤退!严令第74军坚决拒止迂回之敌人,掩护我吴(奇伟)集团的撤退!”

    薛岳听说俞济时部连失王家坂、鹅公包、作云岭还请求后撤,对着话筒严厉地说:“如果沙河镇一线的部队撤不下来,我要你负全部责任!你敢吗?”

    据说俞济时是蒋介石的嫡亲外甥。不管是不是,他那先天netg子,这会儿倒斗胆和薛岳争论起来。他说第51师已伤亡惨重,仅以他的第74军无论如何顶不住敌主力师团的进攻。

    “你说什么?”薛岳挥着手臂咬牙切齿地吼,“你如果再后退,我就杀了你!”

    站在一边的赵子立为西北军旧部,深知中**队内部的盘根错节。他惊恐地看着薛岳,心想这“老虎仔”是咋的了?他给薛岳做手势,意思是不要火,可薛岳根本不理睬,对着话筒只管咆哮。

    薛岳是有些急了。3个月前豫东之战,他以近2o万主力将土féi原第14师团铁壁合围于考城三义集一隅,全歼这股骄兵悍将已指日可待,可是,桂永清失兰封,黄杰丢归德,蒋介石的两位最宠爱的学生,叫薛岳的千古雄图成了泡影。薛岳当然清楚,也只有委员长他的亲信才敢目无军令抗命违律,所以,他在电话里继续吼叫:“我这回说到做到!我杀了你,再让委员长来杀我!”

    他“砰!”地扣上话筒。

    俞济时倒不是像黄杰会打滑头仗的人。那个“一.二八”淞沪抗战中,身为师长的他亲率部队向敌起反攻,以致腹部中弹,肚肠穿孔。他捂着肚子还在叫战,直到攻克敌阵。不是德国医生手段了得,他恐怕早就不在人世。此刻当他听说当面之敌乃第9师团时,腹部顿时隐隐痉痛,一股宿仇报应的征战jī动油然而生。

    不管是军令猛烈还是sī仇愤然,俞济时下达命令了:“着51师固守原阵地,俟58师到达后,协力攻击当面之敌!”

    这个命令让潜心研究“济公”的王耀武怔了一下。看来是拼命的时候了,王耀武略一沉yín,抬头一看,似曾相识的地形使他不觉猛地一惊:怎么又是这个鬼地方?11年前,身为营长的他率部在此堵截贺龙参加南昌起义的队伍,直杀得尸满青山,修水为赤。那时他没有胆怯过,这会儿怎么能怵呢?

    当然不会。王耀武向周志道、唐生海旅长以及陈传钧、张国猷、张灵甫等团长传达军部命令,人人都是一股决战到底的气概。

    日军的进攻开始了,低空轰炸的日机紧贴着树梢飞,一颗颗燃烧弹炸开,方圆几十里的山头一片火海。上午的青山绿水,转眼间黑茫茫一望无涯。浓烟烈火中不时有兽类的嚎叫,听起来竟像人的吼鸣。一只从火堆中冲出来的野兔子,竟懵懵懂懂地钻到3o6团1营上士班长陈联来的tuǐ空里战战兢兢

    因为炎天暑气,因为炭灰飞扬,厮杀的两军全是黑脸白牙的凶煞之相。当时12岁的丰林村xiao少年吴疙瘩躲在一个山dong里耳闻了岷山上的厮杀。“打的好凶嘞!一直打了两天两夜嘞!我躲在dongdong里没敢出来,就听到乒的乓的拼刺刀”

    从鹅公包、xiao岷山到张家坪,第51师步步为营,节节抵抗,伤亡军官16o多,士兵2,ooo多,仍挡不住丸山的凌厉攻杀。终于,第58师赶到。可是,日军的飞机、火炮更加猛烈地轰炸起来。第58师且战且退,一天就伤亡军官7o多人,士兵8oo余人。薛岳命令从沙河撤下的第4军、岷山西线的黄维第18军拦腰截杀。直到此刻,来如狂chao的丸山政男终于被挡在了马回岭一线,东京广播电台的“特大喜讯”仅制造了一阵子自欺欺人的狂欢便没有了下文。

    这个结局很叫丸山遗憾不已。他自觉再战下去也不会有多大实绩,便将打下的地盘撒手jiao给松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白似雪的féi头大脑,率领死伤1,ooo多的本部人马,恨恨地踅回瑞昌归还建制去了。

    薛岳对丢失岷山防线比丸山还要恼火得多。他觉得这样使敌第1o6师团前进了2o多公里,与庐山东南的第1o1师团大有东西呼应之势,深感日后作战将增加许多困难。造成这一被动局面的根本原因他以为是俞济时第74军作战不力所至。

    “南浔作战不惩办个把玩忽职守的高级将领,我看毫无把握!”他命令司令部起草此次作战的检讨文件时,提请军委会严惩俞济时。

    黄埔四期生、少将参谋处长狄醒宇对负责行文的少将高参兼作战科长赵子立说:“我们逐次使用兵力,也有不当之处,不能全怪人家。吴奇伟集团军既已全撤下来,还是就此算了吧!”赵子立也深以为然,一起向薛岳说情,薛岳也只好作罢。

    稻叶四郎第6师团攻占黄梅之后,转眼2o多天过去了。按稻叶的尺蠖战术,每作战一段时间,休息一段时间。但这些天来稻叶师团很难有一分钟的平安。

    蒋介石视察宋埠后,李宗仁命令第五战区展开全面反攻,特别是大别山南麓潜太公路一线,韦云淞之第31军和张淦之第7军日夜袭扰,威胁稻叶的后方补给线。第24集团军韩德勤动作不大,蒋介石于8月17日专电严令其“遮断jiao通”,“进出江岸”。稻叶深感兵力不敷,经冈村同意后于九江对岸xiao池建立江边补给线,放弃了潜太路,才得以收拢部队,开始实施华中派遣军及第11军8月22日就下达的作战命令。

    稻叶以牛岛满第36旅团沿黄梅、广济公路主攻、今村胜治第11旅团沿公路以南助攻,双双齐头并进。牛旅以第23联队为先锋,今旅以第13联队为骨干,于8月3o日这个满天阴霾山河失色的上午,直扑广济县城梅川镇。

    车辚马啸,尘飞雾障,所过之处,真可谓生灵涂炭。

    第6师团有过南京的罪恶狂欢之后,便一一异化得像噬人兽一般了,根本不再有丝毫的人xìng。牛岛旅团第45联队中队长田中军吉大尉的“助广”军刀早砍下了3oo颗中国人头,因此而成为第6师团的“神勇”代表。潜太一路的幸存者,提起这段黑暗岁月,仍然颤战不已。

    凉亭河一战结束后,没有逃走的3o多户人家中的1oo多人,全遭杀害。现住下街的八旬老人石经福亲眼目睹日军将陈家妻子剥光衣服摧残后吊死在路旁的树上,16个青年被砍死在上街河滩的惨景;严恭庵余松的母亲怀孕8个月,被剖腹取出胎儿,挑在刺刀上玩;鲁家垄刘氏母女二人同时被摆在一起轮jian致死。贺子良老人说,蒋家三口,男的被杀在村口,老婆被摧残而死,两岁的女儿被喂了狼狗宿松县城被糟踏的fù女达157人,全城没逃出去的fù女没一人躲过野兽的蹂躏。工农街潘连枝老大娘回忆,有陈、黎、齐、蒋四个fù女是被几十个鬼子活活折磨死的,才12岁的蒋代妹开始哭得很惊人,后来没有声音了,死了,鬼子们还一个一个地在那孩子身上泄兽xìng

    幸存者周绍南和谢包始终都不不明白,“日本鬼子是咋个硬不把中国人当人,他们自个也不像是个人啊?”

    不仅是周、谢两位,这是一个令中华民族和日本民族至今未解但应该解答的历史难题。牛岛满以及他的南九州“靖国”之神,包括那两个以杀人比赛“闻名”全球的鹿儿岛人野田岩和向井敏明,如果是一种值得纪念的精神代表,不是这头永远死睡的“狮子”活该任人宰割,就是野田、向井、田中类的恶魔根本不在乎正义的原子弹和庄严的审判。

    “打鬼子用不着做思想工作。”

    这是全军上下的一致看法!

    黄埔十一期生、第五战区军地联络参谋王长勋走遍了广济各个战场,在他眼里,第五战区的中**队官兵,“除了个别干部,可以说人人都是英雄好汉!川军不能打?界岭那地方,整整打了一个多月!西北军,刘汝明部队的大刀,现在上了年纪的老乡都见过的,砍得鬼子满山跑!黔军,何绍周的部队,全是草鞋,苦啊,就是能打!广西军,‘广西猴子’,更行”

    “广西猴子”是覃连芳第84军。尽管是一支由民团新组建的部队,但从广西往武汉战场开拔时,一路都在进行军事训练,战士们很快掌握了刺杀、投弹、射击等基本功。李宗仁和白崇禧对自己的家乡子弟总是感情不同,和军师主官多次谈话,除了过问人事安排之外,便是鼓励努力杀敌。抗日战场李、白颇出风头,与他们的自家兵还算争气是分不开的。

    沿公路西进的牛岛满旅团第23联队联队长佐野虎太大佐,五短身材,一脸横rou,骑着一匹乌云踏雪的高头大马,嘴角不可一世地向下拉咧,一种黑社会总头目威仪出巡目无千古的狂妄情态。

    三三两两的飞机从乌云里钻出来,低低地飞过,驾驶员还伸出手和地面行进的部队打招呼。南面枪炮轰响,似乎鏖战已烈。佐野扭头看看不远处的一行行高岭,天地之间一条条沉重的曲线,似古老的岩浆凝固在那里。他冷冷一笑,向前方看去——就在这一瞬间,对面的山梁上闪出炽亮的火光,长出一朵朵黑色的云团。一会儿,那座山头在姗姗迟来的爆炸声中淹没在黑雾里。佐野chou出刀来,高高举起,提缰勒马。在那畜牲直立的仰天嘶啸中,他出一声如怪兽的长嗥,部队浑洪浊涛似地汹涌而去。

    625高地。牛岛满早就认准了它,不拿下它就此路不通;第84军军长覃连芳和第189师师长凌压西也认准了它,鳞次栉比的堑壕,一层一层地直达山顶。凌压西摆出了寸土必争的架势,要大洋庙山口成为吞噬侵略者的老饕。

    飞机犁地似地贴着山坡轰炸,一下午的三次冲锋都被“广西猴子”以密集的火力打了回去。夜幕降临之时,日军的进攻停止了。

    天空什么时候下起了门g门gxiao雨,凌压西刚感觉到,已是一头泥水,衣服也湿透了。他一直趴在山头掩体外的灌木丛里,两股战战地注视着战场。“兄弟们,打得好哇!”微雨夜暗之中,凌压西在阵地上走动,鼓励一线杀敌的“广西猴子”,向团长谢振东、黄伯铭、白勉初一一jiao待:“今晚敌人可能会偷袭的,你们要层层负责,决不能有半点疏忽!”

    霪雨霏霏夜黑深沉,确乎伸手不见五指。“广西猴子”们于泥泞的堑壕中抱枪蜷卧,一如深海之沟的远古孑遗。

    山下有响动轰轰隆隆地有如天籁之声

    “鬼子来啦——”这一声恐怖的尖叫,在沉寂的荒山雨夜之中令人mao骨悚然。顷刻间,枪声、拼刺声、手榴弹爆炸声625高地鼎沸起来。

    日军的声音渐渐稀落,渐渐遥远。东方黎光初1ù景物参差可认之时,日军的声音已彻底消失。

    似耗尽全部jī情完成了一曲感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乐章,凌压西只觉得一阵晕眩,差点摔倒。

    牛岛满合了那句俗语:偷jī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稻叶算定黄广公路必有攻坚战,可他不曾想到,靠强助攻的今村旅团,行至郑公塔大凤寨,竟也遇到了强中手:刘汝明第68军。

    且不论燕赵自古多豪杰,这些因家乡沦陷的战士,对日寇的深仇大恨是刻骨铭心的。当在凉亭河镇甚形狼狈却给当地留下野兽行迹的中野英光联队向大凤寨攻击时,现这座xiao山包上的火力比烽火山来得还要猛烈。

    今村学乖了,充分挥其工业优势,飞机、大炮一次次地覆盖了大凤寨。在爆炸的火焰中,中野占领了大凤寨半个山梁。

    “把鬼子赶下去!”刘汝明命令第119师师长李金田。

    李金田组织敢死队。

    “我!”

    “我一个!”

    “我一个!”

    报一个名,猛地拍一下xiong脯,接着就脱衣服。

    4oo多名敢死队员,各抱一把白闪闪的大砍刀。赤着脊梁,tǐng着xiong脯,神情庄肃。刘汝明第68军人人多一样武器——大刀。他的大刀队早在长城抗战时就威名远播,报纸曾载文惊叹:“刘汝明大刀队的神威几乎把现代精良武器都掩盖了!”

    天地悄然之中,大刀队向敌阵mo去。近了“杀——”山谷轰鸣的吼声中,一片金黄色的脊梁在灌木丛中似熊熊雷火呼啸滚动,排天而来。

    以武家自傲的南九州海盗后裔们,以为短兵格斗是自己的看家本领,这下可尽兴较量了。他们反而停止了射击,一个个摩拳擦掌,狰狞狂笑,也脱掉上衣,等着大显身手。

    一片片大刀砍出闪电似的白光,一对对古铜色的身影在暗绿中分外耀眼,血rou横飞之中,胜负立见:3oo多南九州武士横躺在山坡上武运了断。大刀队一气冲杀,日军丢盔弃甲,一退三舍。

    今村的人格是再卑鄙不过了,他命令向大凤寨以及中**队各阵地施放毒气。一时间,大凤寨山上守军一个营全部罹难。黄岩山阵地1oo多来不及转移的受伤官兵落入敌手,“投降的有?”被大刀队砍趴的“武士”们这会儿倒tǐng神气,用刺刀bī着伤员们。伤员们盯着这群豺狼,或一脸讽笑,或满目怒光。“卟!”一刺刀。“投降的有?”没有。“卟!”一刺刀1oo多伤员,没人吭一声,只有鲜血流得哗哗地响,滋滋地渗进这块富饶而又贫瘠的土地

    牛岛满向凌压西的625高地连续攻击四天四夜,一道堑壕一道堑壕地往上爬,爬一级退两级,硬是爬不到顶。无奈之下,只得一面以飞机、大炮狠狠轰炸,一面转攻第188师阵地。

    同样的“广西猴子”,188师顶了两天,就报告说坚持不住了,没等覃连芳派出预备队,188师就退了下来。

    该师长刘任虽有陆大学历,但一向做教育工作,第一回带兵打仗,被日军的飞机大炮吓得躲在指挥部里不敢1ù头!

第四百十七章 血战青双山

    第四百十七章血战青双山

    稻叶这回摆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势,将本师团的4个步兵联队全部投入一线,志在一战定乾坤。

    他以今村旅团中野英光第13联队纠缠松山嘴何知重第86军,刚从潜太路撤下来的长谷川正宪第47联队主战东界岭曹福林第55军;牛岛旅团佐野虎太第23联队对付隘路口刘汝明第68军,若松平治第45联队攻打萧之楚第26军;骑兵第6联队、野炮第6联队、装甲车两个中队悉数上阵,在驻合féi、安庆第1飞行团的重点扶植下,拟图一拳砸开武汉的大门。

    稻叶疏眉浊眼,面相板平,用兵也煞费苦心地在牛岛和今村之间玩那平衡的雕虫xiao技。先锋轮着当,头功轮着记。他这会儿真正寄希望的是今村的长谷川联队和牛岛的若松联队。东界岭是广济县和蕲net县的分界岭,与公路南侧的龙顶寨两山相望,出得此境,往后便一马平川了。

    长谷川是第6师团南京暴行后惟一留队的联队长,他在军界有“成熟”、“老练”的口碑仅仅是他敢说假话。据说他向新闻界宣称“本联队在南京没有生一起有违军风的事件”。前一段保障潜太补给线,其联队jian掳烧杀无恶不作,可他在呈jiao上级审读的日记里,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大写“秋毫无犯”。

    如果说武士文化是一种东方双重人格的道德美容,长谷川大约是最会矫饰自己的人精了。

    会做人的人总是以自己的前途为原则而不在乎事业的成败。长谷川原想一鼓作气拿下界岭长驱西进,取攻占武汉第一功的,但曹福林就是不给他面子。jī战两天两夜,还在界岭的山脚下委屈蜿蜒。报告今村和稻叶,说本部常受到公路南侧龙顶寨敌火力威胁,请示先协助若松联队解除后顾之忧。

    龙顶寨和界岭相隔二三公里,以中**队的武器,根本形不成jiao叉火力。长谷川像一切精明的领导,最善于为自己因无能而造成的失败寻找最好的客观原因。

    曹福林,冯yù祥的亲兵、韩复榘的心腹、蒋介石的重臣,貌似憨愚心有奇窍,换骑易主不1ù形色,总是攀附着眼目所及的最高桂枝,人荣他荣,人辱他也荣。政治经验警告他:以自己大不清楚的历史,丢界岭就等于丢脑袋。时值中秋佳节,他将后方慰问的月饼一块块地亲手jiao到一线官兵的手上。“弟兄们,这是个团聚的日子,可是,日本鬼子害得咱们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啊”

    第55军河北兵源,算得曹福林的家乡子弟,吃着月饼,想着北国胡尘中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不觉凄然泪下,哽噎难咽长谷川面对哭红双眼的死志哀兵,不是自找没趣吗?连少将旅长陈德馨也在第一线叫战冲锋,以致中弹殉国,基层官兵哪还有苟且贪生的懦夫?

    若松平治同样好大喜功,扬言战至自己一把长刀,也要拿下龙顶寨。他的攻击尽管和长谷川一样凶猛,尽管有手握“助广”军刀的田中大尉这样的大xiao魔头,也一样结局。

    龙顶寨,也叫捆龙颈,这是一座奇形怪状的山梁,有如宇宙大帝挥着倚天之笔在这里画下的一个七八里长的巨大“?”号。下笔处颇似蜷过来的龙头,高高地扬起,仰天嘶鸣。那卓然形象,确如一条苍苍巨龙,被天帝捆锁着颈脖,金绳yù带的另一端系在瑶宫华表。

    龙颈相围处有一座古色古香叫“太子庙”的xiao寺院,一老僧两沙弥,庙虽xiao据说神很灵,香火就旺。萧之楚上山时,老和尚正做法事,击鼓撞钟,讽诵宣号,丛林森严。

    城墙差可走马。太坚固的历史问号有如东方斯芬克司,诘难了已泯灭人xìng的若松平治。好在,空军荒鹫部队比若松更真切地看到了这条巨龙的威力所在,他们以十几架飞机对龙顶寨翻土豆似地轮番轰炸,龙颈处的太子庙一片瓦砾。老和尚一个留在山上,抱着一尊xiao佛像猴在庙后的一个石dong里,才躲过劫难。

    山上大树全成了光杆,灌木林烧成了一层灰烬。趴在石头上的队伍在空中看来如一条条冻僵的蜥蜴

    “撤!”萧之楚下命令了。

    若松“英勇占领”龙顶寨的捷音报告牛岛和稻叶的同时,新闻记者们也将这“特大喜讯”电传东京,当然少不了南九州的“勇士”家乡,包括田中军吉的桑梓。

    是的,只要以一部监视东界岭,明天就可大步西征了。稻叶的右手揸着粗短的指头,搓麻将似地在地图上绕了几圈,一副火气正旺的得意情态。

    子夜宵分,战争中的山野连xiao虫也深蛰地下不敢张鸣。只有一点点流萤高下明灭,似冥冥中的使者提着绿火灯笼,为一个个奈河桥上的幽灵引渡mí津。

    沉沉夜色中,从上陈垸、伍家垸、李冲三个方向,浮动着三行无头无尾的黑影,直向龙顶寨移去。近看,原来是部队,没有声音,似过阴兵。细听才有压抑的呼吸,又像是雨前的风鸣了。

    近了,近了第26军第32师贵州儿郎全是赤脚草鞋,像猫科动物似地mo到了寨口。“哇”日哨兵被干掉的同时,响动惊起满寨的枪声“杀--”龙顶寨似沉睡了千百万年的火山突然迸,愈来愈烈,满山岩浆蔓延,从山脊向山下缓慢而凝重地滚动

    这一场短兵拼杀未到天亮,若松已在山下长谷川的帐篷如笼中野狼似地来回踱步。

    没有飞机大炮配合的若松和田中,手中的“助广”军刀看来不一定是第32师的对手。

    然而,当2o多架日机顺着阳光轰轰而来,藤村谦大佐的野炮一起指向龙顶寨的时候,萧之楚又不得不有气无力地下令:“撤。”

    天一黑,萧之楚来了精神:“攻下来!”

    说攻就攻下来

    铁丝网、地雷、夜步哨若松使出了全部解数,就是挡不住第26军的进攻。

    从9月7日白天放弃到晚上攻取,萧军对龙顶寨曾八出八进。

    稻叶在此伤亡官兵2ooo余人,实在筋疲力竭,才死了撇开海军配合独取武汉的贪心,命令若松联队撤下龙顶寨就地休整,待补充了32oo新兵后,极不情愿地去啃田家镇要塞那块明摆着的硬骨头。

    这条捆着颈项的蜷龙,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罪婴天遣的悲剧吧。日后稻叶再攻龙顶寨--捆龙颈时,掩护部队撤退的第32师第68团1营3oo余官兵全部战死,7o多名伤兵被用绳子吊在庙旁的松树上,一天一天活活饿毙。这是4o多天后的事情了

    雨后的青双山青黛苍茫,一条条银色的瀑布从云间垂下,白灿灿的耀人眼目。

    青双山上,站着一个2o来岁气宇轩扬的年轻少将,举着望远镜朝东边探视。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6师少将师长高飞!

    日军第13师团师团长荻洲立兵紧挨公路的堑壕里,中国士兵的钢盔不时移动,像一只只绿色的瓢虫在匆匆爬走。

    荻洲立兵放下望远镜,咧嘴一笑,脸上的老皱更加茂盛起来。

    他有什么好高兴的?经过一个多礼拜的休整,各中队补齐了新兵,还增配了轻型装甲车、炮兵和独立机枪部队。炎暑即将过去,时下正是天高马féi骑猎清秋的千载良机。空军已经探明,前方集结了大部中**队--在荻洲眼里,那是堆砌自己战功金字塔的级。望远镜里的青双山,一行行堑壕斑马线似地,不正是自己军事生涯登峰造极的步步台阶吗?荻洲在中国战场确实一帆风顺,不久便高升第6军司令官。可在对苏诺门坎一战,栽了个大大的跟斗,连刚到手的军中大拿,也给赔了进去。

    荻洲曾任过北京陆军大学军事教官,对中国以及青双山的地理环境因职业的关系已了如指掌。青双山山脉的高峰大岭,从没使他感觉到是一种地理障碍。中国北方的山往往一边陡峭一边平缓,确乎易守难攻。此地却不然。这里是气候分界线,南雨北风jiao汇于此,植被丰厚,山形也平庸无奇,愈是高山,坡面愈长。他看着蒋军在青双山设兵布阵,便觉得很好笑:那不是xiao儿们的海滩沙城游戏嘛!

    高飞放下望远镜,也咧着嘴莞尔一笑,顺着山坡走下去。

    好猖狂的鬼子!老子要是有炮兵,非炸你个狗血淋头!但,虽说是王牌,除了兵员整齐,武器还是落后得很。

    没必要那个虚火,只要我基层官兵英勇杀敌,日军就绝不能那么轻易的进武汉!

    三条脊岭,中间的主阵地是第151团,左阵地第152团,右阵地是第153团。

    说话间,日机已飞临头顶。千篇一律的空中轰炸开始了。

    荻洲以第26旅团主攻青双山。

    一株老槐树下,第26旅团旅团长沼田重德双手扶着战刀,一动不动地叉tuǐ而立,似一尊泥塑的凶神恶煞。沼田与军界着名人物东条英机、今村均、冈部直三郎以及同一战场的草场辰已等同是陆大二十七期生。

    一朵朵xiao太阳旗在向前移动冲击开始了。

    “杀--”一层黄尘爆起,153团阵地海啸似地陡涨狂涛。

    日军开始施放毒气。

    余文正急忙命令每班备一桶水,每人一条mao巾,以防不测。这回日军一放毒,官兵们立即扎上湿水mao巾。没水的急忙将mao巾niao湿,以毒去毒。沼田目送登山比赛似的官兵,内心突然正升起些微的不安--日本式的虚伪:以放毒取胜毕竟不是光明磊落的武家风格啊。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被破壳而出的153团惊得目瞪口呆。

    “弟兄们!”团长余文正的嗓门吼出兽中之王的威猛,格外响亮,“把鬼子杀球个干净!”

    1ooo多把大刀、刺刀的厮杀,在一块横坚三五百米的斜面舞台上,表演世界战史上的奇观。没有爆炸声。高飞没有炮,荻洲不敢打pao。除了这一片黄尘里的白刃格斗,方圆数十里耳目所及的人们全屏声静气地盯着这里,最紧张的两个人--当然是高飞和荻洲立兵。

    这一场厮杀整整进行了3个xiao时,添田联队终于锐气耗尽,丢下2oo余具尸体,且战且退地败下山去。浑身是血的添田孚大佐拖着战刀踉跄地晃到沼田面前,扑嗵跪下,“哇!”他chou刀要切腹,“八格!”沼田制止了。

    受命直取中**队后路的日军第33旅团长濑谷启少将率第1o联队乘着夜色行军,拟图突袭成功。但他刚行至文庙,就被153团派往日军侧翼搜索的第1营现。

    1营营长梁筠知道来者不善,飞报师长高飞。高飞略一沉yín,急令部队占领坳口塘。这是一险要隘口,确实易守难攻。濑谷启自以为行动诡秘,天明时进入坳口,两山伏兵同时开火,打得日军五雷轰顶,尸横枕籍。濑谷启急令撤退。联队长mao利末广大佐自恃2,ooo精兵,应该攻击前进,可濑谷启就是不允。

    半年前,濑谷启以3万之众破滕县,渡运河,直捣徐州,何其威风。可是,因孤军深入,被困于台儿庄几乎断送了整个旅团和自己的xìng命。每想起那些效法苏我氏焚宅自杀的伤兵,他就心有余悸。又是孤军深入。在同一个路口摔跤才是真正的“八格”!

    “撤!”濑谷启不由分说,扭头就走。

    即便这样,已伤亡三四百人了。

    荻洲并不在乎濑谷启cha手,他倾全部兵力向青双山进攻了。

    血洗南京屠戮苏皖凶残至极的第16师团已到达叶集附近,直bī青双山。

    整整11天的攻坚战,荻洲脸上的皱纹又丰富了许多,恐怕不是笑的缘故了。第2军的随军记者是很多的,日本报纸关于青双山的报道说:“此役由于受到敌主力部队高飞军的顽强抵抗,伤亡甚大,战况毫无进展”

    高飞因此而荣获华胄荣誉奖章。

    荻洲终于占领了青双山,休整半个月后,按既定路线继续西征。前方有一个地名叫“峡口”,顾名思义是一个不大吉祥的路段。荻洲会绕过去吗?

    武汉会战期间,日本有1ooo多名新闻记者活跃在青双山区和长江流域。《读卖新闻》摄影记者须藤和通口来到星子县yù筋山下的第1o1师团司令部,准备拍些战场纪录片。

    伊东正喜指着地图告诉他俩,本师团的现期作战目标是攻占东牯山,战斗非常jī烈。须藤和通口听着隐隐传来的炮战,怕错过时机,斜阳黄昏时分mo到了一线阵地。

    然而,战斗已经结束。更叫须藤和通口失望的是,这个战场山石丛立,队形分散,很难构成jī战画面。他俩什么也没拍成,怏怏地来到钵盂山联队部准备吃晚餐。到了战斗前线却空手而回,该是何等窝囊啊!通口mo着所罗门xiao胡子叹气的当儿,眼前人影一闪,脑子里忽然有了灵感。

    因为天热,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大佐总是赤膊光脊梁。这是一个已知天命的中年汉子,战场难修边幅,胡子拉碴的。

    这个形象实在bang极了!通口顺手拾起一个钢盔,给饭冢戴上,抓来一把战刀,让饭冢拄着,以庐山为背景,拍成一个光脊梁指挥作战的画面。反正胶片不多了,通口一气推、拉、摇、转,浓墨重彩地倾情一拨。

    饭冢xìng格内向,不善jiao游,酷爱钓鱼。平时就是这么一副阴沉沉的冷峻神色,在战场氛围下,也就特别上像。

    “请您谈谈作战体会吧。”直到将胶卷全报销了,须藤和通口才进行录音采访。

    “啊,怎么说呢这里的敌人很顽强就说攻这座山吧,”饭冢跺跺右脚,“我们是以6次冲击、3次格杀才夺取的”

    须藤和通口这才现,脚下的山地血迹斑斑。

    坚守这座钵盂山的叶肇军第16o师梁佐勋团除撤下1oo余伤兵,1,ooo多广东儿郎全部战死在这里,包括梁团长他自己。

    “东牯山更难打呀,我们已经进行过1o次冲击了”饭冢用下巴指指东牯山,语气忧郁地说,“你们看到了吧,那山上的石头全变色了,那是血染的”

    果然,夕阳残照里,那些光秃秃的石头黑白斑驳,与周遭景色大相径庭。jī战后的几屡残烟里,一面面中**队军旗悄然无声地斜立着,像一些举止潇洒的英雄豪杰,弓tuǐ掐腰地傲视着脚下的残兵败将。

    守军王敬久第25军第19o师虽然是去年年底才组建的新部队,但作为中央骨干,军官来自军校,士兵来自湖广,齐装满员。师长梁华盛,黄埔一期生,别出心裁地在全师官兵的衣袖上绣织着“忠勇”二字,第19o师上下便以“忠勇师”张目自雄!

第四百十八章 波田支队

    第四百十八章bo田支队

    东牯山极少植被,尽是粗砂巨石,危岩峭壁。梁华盛深知日军的炮火凶猛,便来个“阵地战中的运动战”,在山后开设掩蔽阵地,山前只以极少观察哨监视日军;还将士兵们的斗笠布置在散兵线上,是为“疑兵”。日军一次次炮火猛炸,掀起的斗笠飞碟似地满天旋转,山下的日军直喊“万岁”,殊不知1ang费了多少钢铁和tnt。

    告别饭冢,须藤和通口于天黑前下山回到师团司令部,一个传令兵紧步后尘气喘吁吁地跑下山来,向伊东正喜报告说,饭冢部队长死了。

    当须藤和通口为饭冢挥霍胶卷的时候,东牯山上的中国士兵们看得真真切切,一致认为那个光脊梁鬼子太出风头了,急忙叫来几个枪法好的老兵,要给他点厉害瞧瞧。也是饭冢命也该绝,一声枪响,穿心而过,当即呜呼。

    饭冢被天皇追晋少将,捧为“军神”,须藤和通口也获得了特别大奖,死人活人一时间誉满京城,只有极个别的人如xiao俣行男等知道这是一个因胶卷剩余而虚设的骗局

    闻说饭冢毙命,伊东哑站了许久。他从去年率领新组建的第1o1师团挂着英国国旗于杭州湾登陆,每战都遇强敌。第1o1联队第一任联队长加纳治雄大佐半年前战死于吴淞口,现在又失第二任联队长,不能不使他黯然神伤。冈村在电话里表示了对饭冢的哀悼,说决定将野战重炮兵第13联队配属给第1o1师团,务必尽快向德安推进。最后询问了他的指挥部确切位置。他知道,冈村决不是关心自己的安危,而是一种没有明言的责备。他当即下令,不惜一切攻下东牯山,为饭冢报仇;师团司令部移至步哨一线。

    “这,太危险了吧”参谋长田武三千雄大佐不同意司令部位置太靠前。

    伊东像没听见。年至hua甲的老将了,竟还如此意气用事。田武看着他的师团长,突然感觉有一种不祥之兆。

    飞机和野炮将东牯山炸得1uan石飞崩,毒气弹也用上了。梁华盛第19o师中央军虽然优越,每个官兵有防毒面具。但大部分质量不合格,没有防毒功能。有人说喝niao可以减轻中毒症状。于是,官兵们自niao自饮,果然毒xìng若失。

    伊东以为东牯山不再会有生命了,才命令以5个大队的兵力在山上的毒烟消散后起总攻。

    梁华盛将预备队全部投入,3,oo湖广男儿居高临下冲杀下来,拼刺的刀枪叮当杂响,整个东牯山如一个万人云集的采石场,钎锤撞击的金石之声摇山撼谷。

    日军的强攻被中**队将士的刺刀粉碎了。

    有些黔驴技穷的伊东,甩出他的最后王牌--战车部队。十几辆战车掩护着步兵顺着盘山大道隆隆开进。面对这些钢铁怪物,梁华盛没有反战车炮,暴雨似的子弹打在敌战车上,只溅起一朵朵耀眼的火hua。眼看着日军一步步地压破阵地,肆无忌惮地直上顶峰

    “兄弟们!和鬼子拼命的时候到啦!”排长吴志宏身上冒着蓝烟,向第一辆战车扑去。

    “轰!”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血色火焰的爆炸中,那辆战车被炸毁了。原来,吴志宏将全排的手榴弹集束起来,他自己挟着一束,率先冲向敌战车,和日军同归于尽。

    “排长--”十几个勇士挟着集束手榴弹,嘶吼着向敌战车扑去。

    “轰!轰!”燃烧着一个个年轻生命的火焰中,前面的几辆战车瘫痪了

    这一行动使一线指挥的第149联队长津田大佐大惊失色,急令撤退。

    中**队官兵以他们的血rou之躯又一次挡住了日军的钢铁脚步。双方都杀红了眼。第19o师将一日军的尸体悬挂在金轮峰的古塔上,让山下的日军看得肝胆yù裂;作为报复,日第1o1师团杀尽了兵火所及的一切生灵。西牯岭下仅存的一对老年夫fù,也被第1o1旅团长佐藤正三郎下令处决。

    在击退日军2o多次攻击之后,梁师团以下军官大部伤亡,特别是守卫东牯岭的朱岳团仅能编成3个连队。当日军在1o多架飞机的轰炸下三面合围的时候,梁华盛奉第36军团长俞济时令放弃东、西牯岭,撤至德安休整。而掩护撤退的谌鸿经连全连阵亡。

    俞济时令陈安宝第29军死守隘口阵地。

    伊东正喜知道,过了隘口就是南浔公路了。他也知道隘口不大好过。但只要占领了这一带的制高点金轮峰,隘口便不攻自破了。他将自己的司令部移到西牯山下的吴家村,这里已是中**队炮火射程之内。

    晓雾浓汁一般,庐山的特有风情。金轮峰上看日出,一朵朝阳破云来。晨辉早霞之中,归宗寺外站着一个体格伟岸的中年军人。陈安宝,南浔作战以来就不曾脱衣解带酣睡过。他在迎接那喷薄而出的恢宏景观吗?当然不。他有一种直感,这rǔ汁一般的浓雾里似乎隐藏着杀机。他严令各部加强警戒,并通知炮兵,按早已侦知的标定射击区,随时准备万炮齐。南浔线东面战场最高指挥官俞济时到底实力不同,就说炮兵吧,人家许多军乃至一个军团还没有一门炮,他却控制着两个野炮团。

    陈安宝翌net阵亡在南昌城下,但这一天倒是料敌如神了

    由大队长川上少佐开路、经过挑选的1ooo多如狼似虎的大和武士衔枚急走,企图乘着浓雾偷袭金轮峰。

    陈安宝一声令下,炮阵地喷出一层火光,排云而出。自以为武运不凡的德川后代们趴在光秃秃的半山腰进退维谷,像自知犯法的恶棍,硬着头皮趴在地上没完没了地挨老爷的板子。

    天大亮了,云开雾散。吴家村伊东师团司令部里,身个瘦xiao的伊东正喜急得像一只猴子团团转,脸红得确如猴腚,一对招风耳朵也因为急的缘故而通红。

    “请海战队”他仰看着比他高大的参谋长田武大佐,食指指天,大声吼叫着什么。因为炮兵阵地就在附近,炮战淹没了他的声音。他正急,屋顶白光一闪,杂物惊禽镳飞,他倒在地上

    中**队的炮打得太准也可能打得太孬。这一弹如果是冲伊东来的,是实在***太准了,就在伊东头顶爆炸;如果是冲敌炮阵地打的,就偏了他娘的几千米--反正,伊东头部中弹,重伤休克,不省人事。

    那1ooo多敢死队撤下来了,却丢了17o多条好步枪,轻重机枪13tǐng,尸体1oo多,仅军官就1o多名,包括大队长川上少佐、中队长明孝一北、吉武太夫等。

    可怜众望所归的堂堂东京师团,除第149联队还算建制完好差可临阵,其他联队都残破不堪了。值此将校伤亡师疲兵竭之际,已再无进攻能力。冈村像一个月前面对第1o6师团的残局,以悲壮的口气同意代理师团长佐藤正三郎请示的“就地休整”。

    对着木棂的窗口,冈村向外看着,阴沉的目光和紧抿的嘴角像一个心地桀骜的囚犯。

    越过荆条篱笆,3oo米外是一片丘陵草地。一支开往战场的部队正整装出。他们将帐篷当作背袋,已破烂不堪,日后宿营肯定要侵占民房。官兵稀稀拉拉地吆三喝四,很不成体统。有的还背着色彩鲜yan的hua布包裹,无疑是从民间抢掠来的。--又是一支军、风纪极差的部队

    这里是江南战场替换进攻部队的宿营地,冈村常常这样站在窗口,观察各部队的精神风貌。他最欣赏的是兵源来自北陆地区的吉任良辅第9师团,那个部队总是秩序井然,官兵出时成四路纵队,口号洪亮。他最恶心的是bo田支队。

    这个部队散漫稀松,像一群乌合的散兵游勇。冈村原以为,风纪好的部队必然战力强,风纪差的部队肯定战力弱。事实却大不尽然。bo田支队在冈村眼里是最糟糕的部队,却横扫长江两岸,所向披靡。他很早就想整顿一下部队的军、风纪,可近一两个月的作战规律告诉他,往往最野蛮的军人才是这个战场上最“英武”的皇国勇士。这是异国作战的xìng质所决定的吧,对任何一个穷兵黩武的征服者来说,都不可能是文明之师。

    部队迟早要进入武汉,这几天冈村宁次的心情一直很抑郁,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变化,但熟悉他的作战主任参谋宫崎大佐明显地感觉到,司令官阁下心里正窝着一团雷火,迟早要爆出来。

    第6师团轻敌冒进,被阻于界岭、龙顶寨,尚可宽宥;第1o1师团竟在东、西牯山nong成这样的残局!第1o6师团尽管补满了新兵,改为驭马师团,又配属了一个炮兵联队,可军纪太差,文殊寺集体强jian一案,据说连7o多岁的老太太也被摧残,真是咄咄怪事。第27师团从平津姗姗来迟,路上就耗了近两个月的时日;第9师团和bo田支队按说是两支劲旅,却在码头已jī战七八天,进展缓慢。当然,听说当面之敌乃关麟征部。徐州会战后,板垣征四郎曾这样说过:“关麟征一个军应视普通支那1o个军。”整个战场无大生气,xiao池后勤基地又出纰漏了

    冈村有感于青双山南麓中**队纠缠不休,于8月中旬命令放弃潜太路补给线,指示后方课课长井上官一中佐于九江对岸xiao池二套口开设长江补给线后勤基地。井上官一是冈村组建第11军司令部时朱点的心腹之一,黑胖矮短,猥琐不扬,以直言能干深得冈村的青睐。他和主任参谋宫崎大佐来到xiao池,宫崎协调好施工队伍后回九江了,他便留在xiao池指挥整个工程建设。飞机场正处于平整土地的紧要关头,1ooo多民工突然一哄而散。

    井上官一过江来到军司令部,一声报告,便哇哇大叫起来:“司令官阁下,请您务必严惩那些害群之马!”

    负责机场施工的民工是一个伪村长承包的。守卫工地的bo田支队一名上等兵带着两名同伙,将那汉jian村长的17岁的女儿轮jian了,该村长一气之下撂了挑子,民工们自然也觉无颜,树倒猢狲而去。

    “索卡!”冈村一听,气得牙齿咬出声音来:“吉本君,”冈村对参谋长吉本贞一少将说,“请你亲自辛苦一趟,将情况调查清楚,如果属实,应予严惩!”

    “哈依!”吉本仆人一样地俯受命。

    从7月中旬上任来到华中战场,冈村就深感部队军纪窳劣而大失所望。他到潜山视察第6师团时没讲军、风纪问题,是不想触那支部队的疼处。九州兵道德之沦丧,有人说“无可救yao”。至于兵源也来自九州的bo田支队,他是耳闻目睹的了。当初进入九江时,他们竟闯进英国人、美国人的房子住宿,nong得英、美两**舰舰长大提抗议,差点闹出国际争端。士兵们为了犯罪--主要是强jian--方便,大部分抢劫了老百姓的衣服,为的是躲过宪兵的纠察。

    这几天正巧从东京来了几位稀客。一个是中村军务局长。他向冈村直率地说,战区不少人寄给家乡的信中,经常挟带着一些残暴行为的照片,杀人的,jian污的,“1uan七八糟,虽然以违反邮政法没收数百件,但是,部队这种以犯罪为好奇、对明显的暴行已失去良知的批判,是我皇国勇士的正常心态吗?”

    冈村无言以对。

    2o年代初期任过陆军大学校长、第1师团长的老中将和田龟治,代表东京在乡军人团亲往星子西南前线慰问东京子弟,回到九江后,老将军满目怒火地对自己的学生宫崎大佐厉声斥责道:“那是什么军队?根本不是日本的军队!”

    对和田和中村难以解释清楚,冈村也懒得口舌。日军上下都知道,他冈村正是以带兵严厉而被上峰赏识得飞黄之快的。

    那时他在北海道屯兵营任职,还是一个普通的下级军官。有一天他训练两个新兵排,他喊口令:“目标正前方海面,持枪,开步--走!”

    两个排长指挥两排新兵,喊着“一二一”向海边走去,到了悬崖边,一个排长喊口令:“原地踏步--走!”不前进了。

    另一个排长领队走到大海悬崖边,却突然喊出口令:“冲呀!”新兵们一个接一个跟着排长下饺子似地全跳进海里。

    冈村下令将早准备好的救生圈扔进海里,把在海1ang中挣扎的排长和新兵们一一打捞上来。而那个下“原地踏步走”口令的排长,他不由分说,命令就地枪毙,新兵们悉数关了禁闭。

    冈村的上级闻报大惊,及奏陆军省,请求对目无官长、轻杀部属的冈村予以严办。可陆军省批文下达:“着冈村宁次调陆军省”。

    吉本贞一从xiao池回来了,向冈村报告说井上中佐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冈村立即命令宪兵分队长重藤宪文中佐坐阵xiao池,加强安抚工作,并即刻逮捕所有罪犯,送jiao军法会议处理。

    指令去逮捕罪犯的宪兵队队长五十岚少佐对此案早就了解,他向在座的法务部长使了个眼色,立正报告说:“司令官阁下,我们以为本案构不成强jian罪。”

    “嗯?”

    “我们已向参谋长阁下申述过,本案构不成强jian罪。”五十岚口齿清晰,字字明白。

    “嗯?”冈村盯着吉本。

    “他们认为,”吉本慢条斯理地说,“第一,那个少女当时并未极力反抗,第二,那个少女并未亲自控告,所以,就构不成强jian罪。”

    “你认为呢?”冈村问吉本。

    “我认为应以强jian罪论处。”吉本低着头谨慎地说。

    “你说呢?”冈村问法务部长。

    法务部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白胖子,tǐng起féi厚的xiong脯站起来立正说:“我和队长的看法是一致的。”

    “你说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按正常办法是调解一下,给她补偿15日元,既然司令官阁下亲自过问此事,可以多给一点吧。”

    “胡说!”冈村拍案而起,一拳砸在桌子上,几个月来第一次表情怒于形色,吼道,“我知道,强jian罪要亲自控告才能成立,但是,人家在刀枪面前,谁敢亲自控告?没有反抗?三个轮jian,怎么反抗?那些日本的法律,能适于战区现状吗?我们出兵不是号称‘圣战’吗?这是个‘圣战’的样子吗?”他感觉到自己太冲动了,压下情绪,紧着嗓子余怒难消地往下说:“我和参谋长的意见是一致的,你们看着办吧。”说着拂袖出门。

    冈村和吉本以及宫崎、井上等都觉得要严惩那三个强jian犯,但最后还是给了那村长女儿2o日元了事

    冈村心情不好,蒋介石的心情更不好。

    昨晚他几乎通宵未眠,直到凌晨4点才合眼xiao寐一会,早起吃了一点稀饭馒头,又拿起了话筒。他要总机接通陈诚的电话。

    巡视宋埠回来一个多月过去,武汉保卫战外围战场总体来说还差强人意,特别是南浔线、德星线、东界岭、富金山几个战场,王敬久、俞济时、宋希濂等黄埔学生还算争气,力挫日军的嚣张气焰,蒋介石因之甚感欣慰。

    尤其是高飞在武汉会战中的表现,更是杰出!

    但是,昨晚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后,蒋介石的的脑子里被前线的军情塞得满满的了,辗转反侧,总难成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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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890/ 第一时间欣赏抗战之血色战旗最新章节! 作者:西方蜘蛛所写的《抗战之血色战旗》为转载作品,抗战之血色战旗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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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血色战旗介绍:
“我想做的,只是把所有的日本人都赶出中国去!”——高飞!
抗战,这是民族存亡之战争,我死国生,我生国亡!
正面抗战,绝不退缩半步!
高飞,当来到这个时代,就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一个随时随地,都做好准备,与倭寇血战而死的死人!
川军第26师,这个属于高飞的部队,在血腥的抗日战场,从地方杂牌部队打成国军王牌!在抗战的正面战场,26师,他们用自己的忠诚和生命,捍卫了中国军队的尊严!
当胜利来到的那一刻,26师的每一个幸存的官兵,都不会忘记,在他们的身后,飘扬着一面用鲜血浇铸而成的:
血色战旗!!
和刺刀1937一样的历史背景,不一样的穿越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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