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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方蜘蛛     抗战之血色战旗txt下载     抗战之血色战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大支援

    第六百三十九章大支援

    停了一会儿居里接着说道:“史将军对缅甸战役之结果亦深感悔恨。他深悔不该派孙立人部赴援油田被困之英军。并誓说,此后再有此类事,决不再援助英军。足见其悔恨既深且痛。”

    “愿自此以后,不再提缅甸战役。这一段痛苦的历史,让它结束了吧”

    蒋介石对缅甸战败有切肤之痛,他实在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了。

    下一轮,居里希望谈一谈美国对华空军援助的事,这是蒋介石与史迪威之间的另一个死疙瘩。

    谈论这件事,蒋介石多少显出东方君子的羞羞答答。说出自己如何去乞求富人施舍,而遭到白眼这种事,好像总有点难于启齿吧。

    蒋介石先声明:“关于飞机,不过是细枝末节的事,我所重视的是史将军对我的感情和态度。物质之估量,在任何情况下,皆非我所看重。”

    作了这番铺垫后,他才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鉴于中国战场之重要地位及中国空军之薄弱,我们曾提请史迪威将军向华盛顿建议,接受援助中国5oo架飞机之要求,并言明,倘此项最低要求不能实现,则证明盟国对中国战区毫不关心。那么,中国将难以承担协助盟国作战的繁重任务,请盟国另想办法。不意,史将军把我们的话曲解为最后通牒,如果美国不援助飞机,中国将另寻他途,云云。实在是无中生有,混淆视听。”

    居里仄着耳朵听了半天,也实在听不出蒋介石自己说的“不给飞机,中国将不能协助盟国作战”的话,与史迪威指责的“最后通牒”有多大的差异,于是,便尽量从和解方面给蒋介石开舒心通气丸,他说:

    “以史迪威将军的地位而言,他只应将中国某项军事器材之要求转达华盛顿,但他如认为必要,亦可直接向华盛顿提出建议。换言之,彼实处于转达中国要求与自动提出建议两者之间。据我所知,他对中国也是诚心尽力的。比如,他曾多次以个人名义要求美**政部派遣3到5个师部队驻印,扩大在华美军力量。最近,史将军亦屡次敦促美国派驱逐机2中队、重型轰炸机1中队、中型轰炸机1中队来华。恨美**政部未能资助其建议罢了。唯刚才,总司令所言,美方如不能援助5oo架飞机,中国将不能协助盟国作战,史迪威身为美**官,实不能向华盛顿转达此种过于强硬措辞。”

    蒋介石听后,悻悻地说:“我并不责备史将军办事不尽力,美国援华物资数量多寡也不是问题的关键”

    宋美龄又接过话头,补充道:

    “总司令以为,他所重视的不是飞机之数量,而是态度与精神。举个例子,有人诚心要帮助你,即使事情没办成,你也要感谢人家。而另一种人以傲慢怜悯态度帮助你,事情就是办成了,也不符合你的愿望。是不是?”

    蒋夫人妙语连珠,说的都是蒋介石想说而没有说的。夫人话音一落,蒋介石更振振有词,大言不惭:

    “望阁下转告罗总统,我要求美国派遣参谋长来华之动机,绝无利用此人向美增索物资之意。倘若我的行动受物质诱惑之影响,早为日本之贡献所动摇矣。故,我愿掬诚保证,我请美国派参谋长来华,绝无物质企图可言。史迪威到重庆以来,我从未向他要求物质供给之事。史将军是我的参谋长,哪有统帅向参谋长提出请求协助的道理?关于飞机的事,唯因为中国战区需要之迫切,故由夫人向史将军提出讨论罢了。”

    听了蒋介石一番剖白,居里暗自笑。既然如此,飞机的事可到此为止啦

    “承教顿开茅塞。”居里一句话,把这个问题煞住了。

    蒋介石与史迪威之间原有两大疙瘩,一个是缅甸战败的责任,一个是5oo架飞机。关于缅战,蒋介石已表示不愿再提及;关于飞机,他说这也无所谓。虽然,蒋介石言不由衷,但起码表明他不想纠缠旧账。这样一来,蒋史之间的主要障碍也就不了了之。居里重庆之行便告走完第一步。下一步,他必须让蒋介石接受史迪威提出的三路反攻缅甸的作战计划。这是罗斯福给他的最终使命。

    败出缅甸后,雄心勃勃的史迪威指天誓地,要报仇雪恨,他在退往印度的路上,拟就了三路反攻缅甸的作战计划。史迪威提出,将退往印度的中国远征军部队整编扩充为3到5个师,作为第一路从印度反攻缅甸,代号为x部队;在云南以美式武器装备训练15到2o个师,作为第二路从云南反攻缅甸,代号为y部队;以英**队从仰光登6,作为第三路打回缅甸。这是一个充满了史迪威个人色彩的庞大战略计划,虽然罗斯福没有具体研究过此计划,但是,总统原则上赞成反攻缅甸作战。因为这一计划与罗总统的全球战略非常合拍。罗斯福始终不渝地强调,从全球战略看,日本对美国的威胁远比德国大,而在亚洲,能与日本抗衡的唯有中国,只有鼓励、帮助中国积极对日作战,才能最大限度地减轻日本对美国的威胁。

    他赞成中国抗击日本的一切积极作战动作。所以,他不吝惜武器,不吝惜飞机大炮,不吝惜美元,尽最大的努力援助中国。在他看来,把武器交给中国打日本,比美国人自己去打日本合算得多。所以,当缅甸行将不保,滇缅路面临断绝时,他焦急,他不安,他一再对马歇尔等说:“得赶紧想出什么法子,保证把武器源源不断运给中国。”

    因此史迪威提出反攻缅甸的计划,正合罗总统的意。

    然而,蒋介石是不是也赞成?居里觉得这是个极为复杂的问题。夺回缅甸,重新开放滇缅路,蒋介石当然不会反对。但是,要动用近2o个中国师来执行史迪威提出的一项作战计划,蒋介石是赞成,是反对,就不好说了。

    劝蒋介石接受三路反攻缅甸计划,肯定比化解蒋史关系困难得多。居里早已意识到这一点,他口袋里不是准备有“口香糖”吗?

    该拿出来了

    7月29日,重庆下了一场大雨,火炉子总算降了点温,被酷暑熬苦了的市民们眉头舒展,街面上人们说话都和气多了。这天,居里把史迪威的三路反攻计划奉呈蒋介石。总司令情绪不错,虽不十分内行,却是十分仔细地审阅作战计划,还对着墙壁上的大地图点点戳戳。

    旁边,居里正不失时机地掏出“口香糖”,他向总司令进言道:

    “从中国利益来看,实行三路反攻计划,好处很多。第一,实行此项计划,中国可有更充足理由要求美国援助5oo架飞机及保证每月空运5,ooo吨物资。只要中国承担此项作战,美国则满足彼项要求,自不待言。第二,目前美国援华物资全经驼峰空运,运量有限。大量物资囤积印度,贻误战机。如收复缅甸,重开滇缅公路,则美国援助物资源源供给中国,实不可限量。第三,此计划中拟请美国派遣一师部队来华助战。马歇尔将军或不乐闻,但我可用动听理由说服他。果真美军来华助战,则中**队皆生活力,扬其战斗精神矣。第四,向取守势的中国,一旦表现出进攻能力,并且能克复日重兵占领之缅甸,世人将刮目相看。战后,对提高中国国际地位,大有裨益。”

    居里一块一块地给总司令递“口香糖”。总司令美滋滋的,时而侧过这只耳朵听,时而侧过那只耳朵听,光溜溜的脑袋晃来晃去。居里接着说:

    “罗斯福总统还有一个设想,战后建立国际训政制度。即对一些落后国家,可由二三个邻国共同托管。中国为世界四强之一,战后对朝鲜、泰国和越南将有管理之权。”

    中国也可以管理若干小国,这个设想太美妙,太有吸引力了。蒋介石看看居里,又回头看看夫人,好像不相信这话是真的。夫人眉尖一挑,冲他笑了笑,意思是,居里确是这么说的,我们可以下决心干。于是,蒋介石抓起毛笔,在三路反攻作战计划文本上画了个很圆的圈,决断地对居里说:

    “这是个好计划。只要贵国能实现5oo架飞机之援助及每月5ooo吨物资的空运计划,中国同意出兵。”

    立刻拍板成交。

    此后,居里与总司令就作战计划的一些具体细节交换意见,也都水到渠成。最后,居里话锋一转,把话题又拉回史迪威身上,他以委婉、探询的语气说:“如蒙总司令阁下应允,可否再将史将军之地位讨论讨论?”

    蒋介石闻言,眼珠子一转,怎么又扯到史迪威身上啦?继而又想,我们今天谈的都是大买卖,捎带谈谈史迪威,谈就谈。他回答道:“愿听明教。”

    “恕我直言。”居里侃侃而谈,“据我观之,史迪威将军实苦心为中国利益努力,为增进中美关系筹划。当中国急需步枪,而宋子文部长交涉无效时,史将军曾设法取得。他曾要求美派遣三支部队来华,致遭马歇尔将军之怒,斥其勿再喋喋。凡此忠诚表现,事实俱在,皆可复按。唯因其性格关系,不能与阁下融洽相处,我考虑,当然可以另易他人”

    说到这个关节眼上,居里故意打住话头,看看蒋介石做何反应。蒋介石挠了挠头皮,沉思了一会儿,说:“为利于统一指挥同盟军作战起见,我曾一再要求史迪威端正对我的态度。但对事不对人。至于撤换史将军与否,应由罗斯福总统裁夺,无吾人置喙之地。”

    听这话的意思,蒋介石有了松动,对史迪威不像过去那样必欲除之而后快,居里于是放胆往下说:

    “依我之见,三路反攻计划远比一个人之进退为大。史将军如调回美国,必将延误计划之施行。况且,马歇尔将军对史迪威倚畀方深,一闻此举,必致不快,影响中美亲睦。折衷的办法,可请史迪威离开重庆一段时间,驻节印度,专司在印x部队整训及反攻作战事项。”

    “此意甚佳。”蒋介石过去也常常对一些事叫好,但未必是真心话,而这一次实实在在地口心如一。这样一来,居里的面子给了;讨厌的史迪威也远远地打走了,把退到印度的那点残破部队,交给他折腾去吧

    居里进一步问:“在史将军离渝赴印之前,不知阁下能不能同时接见我们二人,共同商讨三路反攻计划。”

    “当然可以。我还要请史将军参加为阁下举行的饯别之宴。请阁下转告美国朋友们,我与史将军之间绝无个人之芥蒂。”

    蒋介石的回答痛快、坦然。

    “那是不言而喻的,阁下。”居里诙谐中含着狡黠。

    “哈哈哈”

    蒋介石与居里一齐笑了。太平洋东岸和西岸都听到这笑声。

    7月底,杜聿明身前身后的官兵,66续续挣扎出野人山,来到印度边境的列多。他们在这里收拢队伍,整理建制,清点兵员。

    在用帐篷和降落伞临时搭起的收容所里,劫后余生的人们汇集到一起,没有一个衣冠齐整的人,没有一个健康的人,没有一个像人样的人

    这就是野人山的遗物吗?

    衣衫被荆棘撕成了布条,走起路来,随风飘荡,像一面面拖泥带水的布帘子。有的人干脆没有衣服,扯块降落伞,往身上一裹,弄得花花绿绿,不伦不类。个个都是狮子头,又湿又脏又臭的头乱蓬蓬,鸡窝似的,胡子也有几寸长,泛着绿色的指甲老长老长的,真像魔鬼的爪子。每人都养了一身虱子,衣服、头、胡子都是虱子窝。人人缺血,脸色苍白,皮肤松弛,眼窝水泡泡的。浑身上下,是一片片红包、黑包、紫包。那是蚊子、蚂蝗留下的伤口,有的在化脓,有的已结痂,通体斑斑驳驳,疙疙瘩瘩,竟像是纹了身的野人。这是野人山给戳下的印记,是丛林给穿上的号衣。

    多半人都拄着拐棍,还有不少人不能站立。他们之中,有的被人搀着走过野人山,有的是抬出来的,也有的是用膝盖跪着走出来的,还有的是爬出来的。在列多收容站,没有不得病的人,也没有不带伤的人。但是,没有一个是战伤,战伤的官兵早已被野人山埋葬了。活着出来的,都是最健壮的人。

    武器几乎全扔光了。重武器进山之前就销毁,轻武器也所剩无几,即使有,许多也不能使用。泥水里泡了两个月,枪支铁的部位锈了,木头的部位朽了,子弹和手榴弹也潮了,臭了,打不响了。

    野人山改造了人。苍白、浮肿的皮肤,经不住烈日的曝晒,出山后,马上晒起燎泡,中暑的人特别多。胃肠似乎只能承受野果、草根,如今吃上大米、鱼肉、油脂,反倒拉肚子、闹病。长时间钻草窝、睡芭蕉棚,对床铺、蚊帐、被褥也有了排斥性。许多人躺在备有蚊帐、铺盖的竹床上,浑身别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最为伤心的莫过于听到自己同伴死难的消息。在列多的收容站,死里逃生的人们到处打听自己的长官,自己的部下,自己的同乡或者好友。不管找到找不到,都哭。找到了,相互抱头大哭,那是惊喜的哭;找不到,则独自嚎啕痛哭,那是伤心的哭。有一位老排长,拄着一根竹杖,举着一块木牌,牌子上写着全排人的名字,到处寻找自己的士兵。他走遍了列多的各个收容站,查遍了所有的收容登记册,一个也没找着,这位慈祥善良的老兵,对着黑黝黝的野人山,放声大哭:“他们一个也没出来,光剩我一个。为什么光剩我一个?野人山,你这魔鬼,吃人不吐骨头”

    有位17岁的电话兵,在山里快饿死时,一位班长给他半个苞米,救了他的命。现在,他提着一瓶酒,拎着一只烧鸡,寻找自己的救命恩人,找了三天,别人告诉他,那位班长在山里饿死了。小电话兵闻言,把酒瓶砸了,把烧鸡扔了,哭得死去活来。

    列多城东的一座大木屋里,杜聿明的临时指挥所设在这。他的身体虽已康复,但内心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清点人数的结果,军部共有1,2o5人,新22师只剩3,121人。最冤的是女兵,进山时,共有45名,出山后,幸存者仅有4人。

    听了参谋长罗又伦的报告,杜聿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长廖耀湘是个硬汉子,轻易不说一句话,更不易落泪,此时此刻,泪水模糊了眼睛,他痛哭失声:“新22师在缅甸转战两个月,才伤亡2,ooo人,而在野人山,没放一枪,没打一炮,没见一滴血,就损失4,ooo余人。我这个师长怎么当的啊?”

    杜聿明就更惨了。

    廖耀湘只是一个师,而他手里是一个军,他甚至要对整个远征军负责。杜聿明身前身后,该有多少冤魂、又要多少冤死鬼啊

    第六百三十九章大支援,

第六百四十章 “抢劫者”

    第六百四十章“抢劫者”

    第5军的2oo师和96师已经撤回云南,重庆军政部,汇集了全军各路败军的情况,给军长杜聿明通报了该军的噩耗,开列了如下一串串悲惨的数字:

    触目惊心不忍卒读

    撤退减员竟是战斗减员的2倍。杜聿明打了一辈子仗,打过胜仗,也打过不少败仗,但从未败得这么惨,这么窝心。

    据军政部统计,撤退途中,中国远征军三个军共有3万余人饿死、病死在缅北丛林。活着回国和撤到印度的不足5万人。

    野人山比1o万日本兵还要残酷无情

    在印度小镇列多,面对一群残兵败将,杜聿明抚今思昔,感叹唏嘘。

    年初,他受命领1o万精兵,出国门,入缅甸,战车如云,铁流滚滚,何其壮哉如今,丢失缅甸,放弃滇缅路,损兵折将,大败而逃。以致归国无路,败走野人山,局促异邦,为外人讪笑。1o万大军伤亡过半,其中多少饿鬼冤魂?大炮战车,损失殆尽,大批战略资物,化为乌有。丧师辱国,罪无可恕。

    幸存官兵在列多就地休整,包扎伤口、医治疾患,补充营养,恢复体力。一晃过去几天。

    往后怎么办?下一步何去何从?

    每个官兵心头都打上沉重的问号。

    印度决非久留之地,英国人也不会长时间管吃管喝。

    回国去吧这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愿望。在野人山里,饿的时候,想起了母亲端来的热饭;渴的时候,想起家乡的井水;冷的时候,想到自家的热炕。想家都快想疯了。活着走出野人山,就是要回家呀现在可以回去了,可是人人都怕回家。怎么回去?打了这样的大败仗,臭名远扬,何脸见江东父老?野人山中,多少官兵兄弟尸骨未收,大仇未报,我们活着的人,能撇下他们不管吗?

    从野人山打回去,为死难的兄弟报大仇这是全体官兵的共同心愿。要是有人在列多的山头,振臂一呼,立刻会有成百上千的官兵跟上他,反身杀进野人山。可是,后果会是怎么样呢?凭3ooo多名残兵,2ooo多条打不响的枪,能闯过野人山吗?能打败日本兵吗?中国官兵们现在缺少的不是决心,而是实力。

    有的伤兵捶着伤残的双腿,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有的用竹杖敲着泥土,问大地:我该怎么办?

    有的举起那锈迹斑斑的枪支,问苍天:我该怎么办?

    8月上旬,重庆来了命令:新22师、新38师残部留印度接受美式装备,严格训练,并扩编为中国驻印军,由史迪威将军指挥,伺机反攻缅甸;杜聿明率第5军军部机关回国。

    留驻印度,扩编整训,准备反攻,这道命令给中国官兵以极大振奋。同时,给军长杜聿明带来新的痛苦。史迪威终于从他手里夺走了兵权,这还不是他剧痛所在,最为痛心的是,从此剥夺了他从野人山打回缅甸,报仇雪恨的最后机会。他和其他官兵一样,立了誓,赌了咒,要报这笔血海深仇,要用来日胜利的炮火洗刷今日失败的耻辱。现在,他办不到了。杜聿明,一个败将名字将永远留在缅甸这片土地上。

    杜聿明的情绪降到了最低点。

    然而,他毕竟是一位久经征战、目光远大的将领,他想,缅甸战败不是杜聿明一个人的耻辱,而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耻辱。只要将来哪一天,中国官兵们打回缅甸,消灭日本鬼子,报了国家民族的大仇,我杜聿明的仇也报了,恨也消了。

    杜聿明把师长廖耀湘叫来,军长解下自己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双手捧着交给廖师长,郑重其事地说:“好好练兵,好好打仗,反攻缅甸,报仇雪恨。拜托了。”

    廖耀湘接过军长赠送的手枪,也接过了军长托付的千斤重担,他言语铿锵,掷地有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想到长眠在野人山的无数官兵,杜聿明心情沉重。离开印度之前,在列多设下灵堂,献上鲜花果品,刚鬣柔毛,与官兵亡灵挥泪而别。杜聿明亲自主祭,祭辞曰:

    痛乎我远征军烈士诸君也,壮怀激越,奉命远征,别父母,抛妻孥,执干戈卫社稷,挽长弓射天狼。三月赴缅,深入不毛。与寇初战同古,建奇勋,为世人瞩目。再战斯瓦河、平满纳、同古,众官兵同仇敌忾,奋勇争先,杀敌无数。缅战方酣,不意战局逆转,我远征军官兵转进丛林,身陷绝境。诸烈士也,披荆斩棘,栉风沐雨,茹苦含辛,衣不蔽体,食不裹腹,蚊蚋袭扰,瘴气侵凌,疾病流行,惨绝人寰。惜我中华健儿,尸殁草莽之中,血洒群峰之颠。出师未捷身先死,壮志未酬恨难消。

    悲夫,精魂忠骨,永昭日月。

    兹特临风设祭,聊表寸心。

    灵堂内外,庄严肃穆。数千将士,垂手肃立。

    祭礼完毕。杜聿明向即将移防的官兵挥手告别。只见,数千幸存者队列整肃,目光灼灼,强压悲痛,摩拳擦掌。

    这是一堵冷峻的铜墙。这是一座沉默的火山。

    杜聿明思潮翻滚,激情难抑,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官兵兄弟们,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死难的官兵。我走了。缅甸的仗,拜托了。野人山里死难官兵的遗骸,托付给你们了。我在国内等你们的消息。”

    全场官兵奋臂高呼:

    反攻缅甸报仇雪恨

    如晴天霹雳;似怒海狂涛。

    野人山,听见没有?中国远征军还要打回来

    东洋兵,听见没有?缅甸之战还没有结束

    4月下旬的那天,廖耀湘和孙立人从史迪威那里领走进攻加迈和孟拱的令箭后,史迪威又把美军准将梅利尔叫来,两位美国将军进行了如下谈话:

    史迪威:“你手下的‘抢劫者’部队投入缅北作战多少时间了?”

    梅利尔:“75天。”

    史迪威:“也就是说,三个月的合同快到期啦?”

    梅利尔:“是的,5月7日合同期满。”

    史迪威:“不过,战争将改变一切,包括关于作战的合同。”

    梅利尔:“我不明白将军的意思。”

    史迪威:“就是说,‘抢劫者’部队的作战期限可能要延长。”

    梅利尔:“为什么?”

    史迪威:“因为战争需要。”

    梅利尔:“可是,他们是为合同而不是为战争而来的。”

    史迪威:“但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合同原是为战争而订的。”

    梅利尔:“那么,你想让他们干点什么?”

    史迪威:“你的这句问话很正确,早该如此。请你过来看地图,目前日军在缅北还有三个大据点,加迈、孟拱、密支那。我们必须在6月份雨季之前,拿下这三大据点。加迈和孟拱,已经有两支中国部队分头去拿。还剩密支那。密支那不能等待他们。所以,我打算给‘抢劫者’一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把密支那机场攻下来,为后续空降部队进入市区作战创造条件。”

    梅利尔:“这等于说,他们要在缅甸丛林里比合同多呆很多时间,请问,这样做,有什么特别的酬劳吗?。”

    史迪威:“有。美国6军战史上将给他们写上一笔,以证明他们不虚此行。”

    梅利尔:“事关修改合同,这得跟当事人商量商量。”

    史迪威:“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准将阁下,你现在要做的事,是好好想一想,拿下密支那机场,需要提供什么支援,现在就向我提出。不要等出现了困难,再来找我,那就不好啦”

    梅利尔:“那么,让我想想”

    史迪威:“”

    梅利尔走到窗户前,猛吸了几口烟后,转过身来对史迪威说:“将军,我想好了。为了达到你刚才提出的作战目标:第一,推迟合同期限的事,必须由将军出面和当事人谈妥。第二,‘抢劫者’部队必须得到中**队的加强和支援。第三,派野人别动队配合行动。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抢劫者’突击队的任务以拿下机场为限,一旦占领机场,后续部队空运到达,就把突击队撤回。他们决不参加市区作战。”

    史迪威:“你的要求被批准了,准将。现在是我向你提要求的时候了。你们必须在5月中旬拿下机场。”顿了一顿,史迪威强调说:“此次作战行动要绝对秘密,达到最大的突然性。我指的不仅是日本人,对英同人也一样。叫日本人大吃一惊,叫英国人也大吃一惊。明白吗?。”

    梅利尔:“明白。”

    史迪威:“好。这次作战的代号是‘眼镜王蛇’。行动吧”

    “眼镜王蛇”行动,是史迪威将军在缅北作战中,一次最大的冒险计划。开始,有人强烈地反对这个计划,认为以有限的兵力,同时进行加迈、孟拱、密支那三大战略要点作战,违反了兵法上关于“每次作战,只争取一个战略目标”的原则。史迪威不以为然,说:

    “我们不是躺在兵书上,而是站在缅甸丛林里打仗。兵书上是没说一次可以攻打几个战略目标,我们给添上不就行啦”

    史迪威不是空想者,而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卓越战术家。他确信,他有能力给兵书添上这一笔。

    他手里掌握着有以印度为基地的美国第1o航空队。他有可能组织上百架运输机,一个航次空运一个整团的兵力,以实现大规模、远距离的机动作战。x部队里,除了新22师、新38师的部队,近期增调的新3o师、新5o师和第14师也6续到达缅北战场。

    况且,史迪威手里还有一个秘密武器一直没舍得派大用场。这就是,梅利尔指挥的绰号为“抢劫者”的特种突击部队。

    “抢劫者”突击队是马歇尔将军为支援缅甸作战,送给史迪威的一件礼物。

    本来,他们有个正式番号叫“美国6军53o7暂编团”。不过,士兵们不喜欢这个名称,说听起来“好像洛杉矶街道上的一个通讯处”。另外还有个代号叫“加拉哈德部队”。而士兵们最喜欢的还是战区记者们给他们起的“抢劫者”这个绰号,认为这“更符合他们的脾气”。

    “抢劫者”突击队共有三个营,每个营各1,ooo人,都是从西太平洋岛屿和加勒比地区各个部队抽调而来的,有丛林作战经验的老兵。“抢劫者”突击队的主要作战任务,是在丛林中作远程偷袭。

    头儿、队长梅利尔准将,是史迪威将军信得过的少数几位美**官之一。据说,他因为眼睛散光,投考六次,才考上西点军校。他身体高大肥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晒得脱皮的红鼻子上架一副眼镜。虽然,他的身体像一只熊,但在丛林里行动一点也不笨。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将军,他精通丛林战术。

    史迪威把这一次重大作战行动交给“抢劫者”突击队挑头,除了对它的战斗能力和丛林作战经验的信赖外,也不排除以下心理因素的作用:“抢劫者”突击队是在缅甸战场参战的惟一一支美国地面部队,是史迪威将军的子弟兵。史迪威不大可能忘记,1942年,他到缅甸指挥中国远征军时,英国人曾讥笑他说,美国人如果真正关心缅甸作战,应该派来一支军队,而不是一个光杆司令。现在,该是美国人露一手的时候啦

    执行“眼镜王蛇”任务的特遣部队很快编成,它的战斗兵员包括“抢劫者”突击队三个营,中**队两个团和一支约3oo人的野人别动队。在梅利尔准将的统辖下,特遣部队分k、H、m三个战斗队,分别由美**官金尼森上校、亨特上校和马基上校任指挥官。

    本来就变幻莫测、**迭起的缅北战场,现在又异军突起,他们会创造出什么样的奇迹来呢?

    4月下旬,特遣部队从孟关秘密出。这天,大雨如注,丛林里白茫茫一片,地下积水过膝,头顶电闪雷鸣。指挥官们特意选择这样一个日子出兵,似乎是想告诫士兵们,这一路甭想有好日子过。

    从孟关到密支那,在地图上看,顶多1oo公里距离。但是,密支那在伊洛瓦底江岸边,与孟关之间隔着两道大山,一条河谷。出孟关,翻过海拔4,ooo多米的坚布班山,进入孟拱河谷,过了孟拱河谷,又得翻过更为险峻的苦蛮山脉,才能进入伊洛瓦底江流域。沿途,不仅有高山深壑和荆棘丛林,还有大大小小十几条河川和数不清的湖沼。尤其那苦蛮山,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混沌未开的蛮荒世界,不是什么好地方。特遣队的士兵已经得到指示,为了保证行动的绝对秘密,途中,他们将得不到空投补给。为此,士兵们奉命带足半个月的干粮和必需药品。

    背上沉甸甸的背囊,里面装满了包装得很精致的饼干、巧克力,野人别动队的队员和那些刚刚投入缅北战场的中国士兵倒是蛮高兴,他们从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上等食物。而那些美国“抢劫者”们却是一副冷漠的、厌恶的表情,他们从背囊的重量已经掂出此次行动的艰难程度。

    由美军情报官员威廉.拉芬上尉率领的野人别动队,已经先于主力部队离开孟关。他们在前面担当向导,开路,收集情报和歼灭小股敌军的任务,像是“眼镜王蛇”那根既敏感又有威力的蛇信子。

    走在丛林里,野人别动队的队员们也许与其他野人没有多少区别。他们也是赤身**,全身纹着各种图案,嘴里不停地嚼着红殷殷的槟榔。但是,从根本上说,他们已经不是完全蒙昧无知的野人。在此之前,在美军情报部门举办的一所秘密学校里,他们曾经受到有生以来第一次严格的文明熏陶,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本来,缅甸的老百姓们,当然也包括野人山里的克钦族野人,对日本人还是抱有希望的。他们受英国人的欺压太久了。英国人不仅把缅甸的大米、柚木、宝石统统运走,而且奸yin妇女,亵渎神灵。所以,当那位白马将军博莫乔振臂一呼“赶走英国佬,让缅甸独立”时,缅甸青年男女,纷纷扔下锄头,拿起刀枪,参加独立义勇军。

    可是,迎来日本人后,缅甸百姓才现,东洋鬼子其实比西洋鬼子更坏。

    野人山里,日军修兵营,筑据点,开公路,拉民夫,抢妇女,无恶不作。野人们把日军同前些日子从野人山撤退的中国官兵作比较,现中国人比日本人规矩得多。他们想,不把日本军赶走,于山头不利。

    因此,当美国情报员出面说:“来吧帮助中国人把日本打败”立即,有数百名野人响应,进入了美军情报学校。

    1943年春天,当美军教官在蓝姆伽丛林,用最原始的办法,迫使中**队去过茹毛饮血的野蛮生活时,在印度占西的另一片森林里,美军情报官员,却在运用现代化的手段,对着一群野人进行严格的文明训练

    第六百四十章“抢劫者”,

第六百四十一章 K分队

    第六百四十一章k分队

    美国人教他们使用无线电台、枪支、炸药,教他们搜集情报,通讯联络,爆炸桥梁,颠覆火车

    只半年时间,野人别动队的队员,已经学完美国人给他们精心设置的全部课程。蓝姆伽丛林中,一群中国官兵面对着一条血淋淋的蟒蛇无法下咽,或者面对一株参天古树难以攀援时,野人别动队的队员们已经学会从飞机跳伞,或者拿着对讲机向几十里外的伙伴出密语信号。

    于今,在由孟关向密支那挺进的路上,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野人别动队队员们,从荒莽榛榛中,能够寻找出当地野人行走的路径。对各种林间径道,他们能区分哪条是人踩出来的,哪条是野兽走的。只要看看路边的露珠碰掉了没有,便能判断出这条路刚才有没有人走过。在人烟稀少的山林,他们能十分准确地找到野人聚居的山寨。只要到山寨呆五分钟,便能从他们的同胞那里探听到附近有无日军出没的情况。

    在野人山搞情报,他们得天独厚。让他们带路,你就放心走好啦。

    特遣部队的主力,沿着野人别动队留下的路标,步步跟进。他们之间保持一两天行程的距离。

    美国“抢劫者”们,都是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家伙。起初,中国官兵们以为,既然是从美国各个部队里挑选出来的尖子,个头、仪表、人品、能力,肯定都是第一流的。后来,在丛林中一起生活了几天,才知道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这些美国兵,老的老,少的少,高的高,矮的矮,也是十个指头,不一般齐。有的胡子拉茬,满脸皱纹,疙疙瘩瘩,像老桔皮似的。有的腰圆背阔,高头大马,也有的十分矮小,还不如中国人高。

    还听说,这些家伙并不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不少人智力低下,性情粗鲁,纪律涣散,长期有不满情绪。有的在战前还有“前科”。难怪他们这么喜欢“抢劫者”这个诨号。很多人身有残疾,得过疟疾、伤寒。还有精神病患者

    不过,人家的确是丛林作战的老手。

    美国兵生性喜欢标新立异,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钢盔上画上两条活灵活现的眼镜蛇,蛇头很大,眼睛夸张得像小灯泡那么大,蛇信子伸地老长老长,样子煞是吓人。他们穿的服装也稀奇古怪。颜色斑斑驳驳,巴巴块块,穿在身上,简直就不叫是衣服。上衣裤子,到处都是口袋。人家说,那是专门适应丛林作战的制服。行军的时候,不知是用油彩还是泥巴,把脸上涂个乱七八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听说,也是一种伪装手段。

    说的也是,有了这身服装打扮,在丛林里行军,或者埋伏,很难现他们。

    “抢劫者”们在丛林里各种生活本领,也常常叫中国官兵拍手叫绝。

    随美国人一起行动的中国两个团,除高飞的王牌部队之一新9旅的18团到印度比较早,在列多进行过短期丛林战训练外,新9旅第19团的官兵,也刚刚从国内空运到缅北战场,丛林对他们还是个相当陌生和恐怖的世界。所以,他们瞪大眼睛,像个小学生似的,观察、模仿美国人的种种举动和技巧。

    在雨季里行军,全身透湿,但美国人总能在身上找个干燥点的地方,保存好火柴。中国士兵们的干粮常常被雨水浸湿,而他们的总是包装得那么牢靠结实。烧一杯开水,美国兵总比中国兵烧的快。擦破皮,美国人很轻易能找到些草药,帮止住血。一把刮胡子刀片,到了美国人手里,也比中国人多许多种用途。

    更让中国人羡慕不已的是,“抢劫者”们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满不在乎,随遇而安的心态。该吃则吃,该睡则睡,该行则行,跟在家里一样。不像一些没经过丛林作战的中国人,整天愁眉苦脸,处处觉得很别扭,不踏实,提心吊胆。夜里听见猴子叫也睡不着。

    5月上旬,特遣部队进入苦蛮山脉。这里山峦起伏,峭壁林立,险象环生。山中古木参天,荆棘遍地,虫鸣鸟叫,虎啸猿啼,雾气沼沼,混沌一片。真是个既艰苦又荒蛮的恐怖世界。

    山顶,连当地克钦族野人打猎的小道都没有。特遣队队员们攀悬崖,越峡谷,有时只能用手和双膝爬行,有时在石壁上凿出一个个登脚的台阶,攀援而上。

    役畜运输连就更苦了。他们用骡马驮着火炮和辎重。骡马常常不能和人走一条道。为了绕过某座悬崖,要绕很远的路。上坡的时候,骡马上不去,人在骡马屁股后面扛着它走。下坡时,更难,前头得有人顶着它的前胛,后面还得一个拽着它的尾巴,防止它滚下谷底。骡马摔倒了,得把它扶起来,宿营时,得喂它草料。人比骡马还累。一天下来,把驭手们累得连放水的力气也没有了。驭手们再卖力气还是不行,不到一个星期,已经有1/3的骡马累死,还有2o多匹由又窄又滑的山道滚下谷底摔死。

    疾病在可怕地蔓延。有人腿上长了脓疮,又流血、又流脓,走到哪,苍蝇嗡嗡地跟着追。有的得了回归热和疟疾,烧得满脸通红,说胡话。得了赤痢的人也很可怜,一天不知要屙多少次,屙的是血,是脓,又腥又臭。连那些体魄高大的美国兵,也抗不住了,没拉两天,已经瘦得皮包骨,显得鼻子更高。眼窝更深。有时解裤子都来不及。美国兵们讲实际,干脆把裤裆的后片剪掉,像三岁小孩子的开裆裤,什么时候想屙,一蹲就行。

    甚至出现了要命的传染病。k分队的指挥官金尼森上校死于斑疹伤寒。

    “抢劫者”们骂骂咧咧,大脾气。他们认为,在该死的缅甸丛林,他们已经洒下该洒的血汗,为期9o天的作战合同已经到期。现在,他们应该躺在后方某个疗养院调养身心,和护士小姐**取乐。或者在酒吧间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他们不应该再呆在丛林地狱里。

    之所以还在受罪,完全是受了史迪威的迫害。“那个该死的猪猡”“抢劫者”们认为,史迪威是要他们死在缅甸丛林,以便向中国人创造一个记录,“必要时,牺牲美国在这个战区的一支步兵部队也在所不惜。”

    有人曾经咬牙切齿地扬言:“见了老咋种,定叫他脑袋开花。”

    有的还声称:“史迪威违反了战时兵员管理法律条文,应该向联邦法院控告他。”

    骂归骂,走还得走。既然已经进了丛林,要紧的是活着走出去。史迪威也精着那,他派我们进来的时候,合同也没有期满呀,至于什么时候走出丛林,那看自己的本事啦。他不是已经答应,一拿下密支那机场,就把我们撤回去吗?

    所以,赶快走

    尽管已经疲乏不堪,体力极度下降,“抢劫者”们还是抖擞精神,奋力前进。

    中国官兵们就更没说的没人跟他们定过什么合同。凭着一腔热血,他们自愿投进缅甸战场。

    “一寸山河一滴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他们是在举国上下,踊跃从军的狂潮中,走上国际战场的。如果说他们的作战也有期限的话,那就更长了。不仅仅是拿下密支那,还要拿下整个缅甸,还要夺回整个中国,最后,把日本鬼子从亚洲大6扫除出去。

    特遣部队里的中美官兵和野人别动队队员,肤色、语言不同,服装武器不同,甚至连吃饭、睡觉、屙屎撒尿的方式都不一样。但是,他们的目标高度一致,那就是闯过丛林,拿下密支那机场。

    丛林挡不住他们的脚步,疾病动摇不了他们的意志。队伍仍然以每天十公里的度,顽强前进。

    丛林也不是不透风的墙。日军在苦蛮山南缘布下广泛的搜索网,先遣队的行踪终于被日军谍报队侦查到。但是,日军一时搞不清中**队的企图,不知是要袭击东面的瓦扎,还是南下密支那?

    日军迅派出阻击部队。6月6日,在苦蛮山脉的雷托邦,特遣部队与敌人遭遇上了。

    敌人选择有利地形,构筑了袋形工事,打算乘我不备,施行伏击。但是,他们的计谋瞒不过嗅觉灵敏的野人别动队。

    将要接近雷托邦时,走在前面的别动队队员,听到山头上猿猴出惊慌的鸣叫,栖息在板栗树林里的鹭鸟也四散飞逃。凭经验,野人断定山岗上有人。

    爬上棕榈树侦察,果然现日军伏击阵地。

    别动队只管提供情报,至于怎么对付这股日军,那就是美国人和中国人的事了。

    先赶到雷托邦的是k分队。他们由“抢劫者”第3营和中国新9旅第18团组成。自从离开孟关,他们已在林中行走十天,现在正需要打一仗,鼓舞士气。

    “既然如此,不管好事坏事一家一半。”美国指挥官当下决定,中美部队分别从左右两翼,同时向上突击。

    苦蛮山脉第一次响起剧烈的枪声。人类文明的利器,震撼着这座处于蒙昧年代的恐怖山谷。

    第一天的进攻,竟然没有得手。日军由于计谋败露,由准备伏击,改为固守。他们凭借有利地形,依托坚固工事,守得相当顽强。

    刚刚接替死去的金尼森上校任k分队指挥官的汉逊中校,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收兵,他望着山顶敌人狠狠地说:

    “留你们多活一天,明天再收拾你们。”

    次日,H分队也赶到。指挥官亨利上校问汉逊:“要不要帮什么忙?”

    汉逊答:“忙你们的去吧这里没你们什么事”

    亨利上校于是领着自己的人马,绕道前行。

    6日、7日,k分队连续猛攻两日,将敌人前沿阵地悉数占领,但是据守在山顶核心阵地的敌人死守不退。中美官兵毕竟在丛林中艰苦行军,历时旬日,体力不加,手中又无重型火力,强攻难以见效。

    汉逊中校使出最后一招,对日军施行“心脏摘除手术”。8日夜间,他从美军中挑选2o名精壮士兵,由野人别动队队员引路,乘夜攀上山岗,将敌军指挥所捣个稀巴烂,打死敌少佐指挥官。

    敌军指挥瘫痪,不战自退。9日早晨,k分队占领了雷托邦。

    该汉逊倒霉。他们在雷托邦与敌苦战四日,行程已落在别人后面。没想到,离开雷托邦不久,又在钦克尔坎被日军拖住。

    汉逊中校深知赶路要紧,不能恋战。他把88团第3营留在钦克尔坎,与敌周旋。其余部队摆脱敌人,继续潜行疾进。

    亨特上校指挥的H分队“抢劫者”一个营和中国第5o师15o团,行动十分迅。6月1o日,他们进占阿兰,闯出了苦蛮山。14日,进抵密支那地区敌军防线外缘。15日,越过密支那至孟拱公路。5月16日凌晨2时,中美特遣部队隐蔽进入密支那机场西北8公里的南圭河,并立即开始搜集密支那守军情报。

    达摩克利斯宝剑已经悬到密支那敌军头顶。

    日军却还在睡梦之中。

    在敌军看来,密支那此时,还是他们的战略后方。同中国远征军x部队的战斗,正在孟拱河谷激烈进行。战火要从孟拱河谷的丛林烧过苦蛮山,烧到伊洛瓦底江流域还早着呢

    由八莫方向增援孟拱河谷作战的日本军队和军火物资,正通过密支那铁路,向前源源输送。密支那火车站军车南来北往,日夜奔驰。站台上军火物资堆积如山,日军军乐队敲锣打鼓吹喇叭,为源源开向前线的部队送行。一些认贼作父的缅奸,围在站台上,特别卖劲地摇晃着手中的纸旗,旗上画着佛教神符,他们以为用这些神符就可以保佑皇军打胜仗。

    密支那的防御是没说的。西北有苦蛮山天险作屏障,东南边有伊洛瓦底江可依托。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甭想进入密支那。纵然中**队能飞,飞到密支那,那也无妨,城内城外工事,经过日军多年经营,可以说上四个字“固若金汤”。密支那近郊,有一片片稻田,稻田的土埂纵横交错,密如蛛网。这些土埂经过百姓多少代人的营造、踩踏,风雨锤打,像钢筋水泥那样坚固,是天然的防御工事。再近一点,还有广阔的麻栗树林。树林和田野上散布着一栋栋民房。田埂、民房、密林巧妙地构成复杂的防御体系。密支那的北郊,有一片开阔的沼泽地,既利于守军扬火力,又能有效阻滞进攻者的行动。

    就算仗打到城内,也不惊慌。密支那城内的十几条街道,上千座建筑物,日军全按战斗的要求重新估量过它的价值。主要街口都构筑了工事,临街的商店楼房,全都改造加固,布置了火力点。一旦战斗打响,每条街道就是一只火药桶。

    地面工事还不是日军最得意的。密支那守军官兵,多数是九州的煤矿工人出身,惯于打地洞,对构筑坑道式地下工事甚为得心应手。他们构筑的地下掩体,均在十余米地底,洞口由一层又一层圆木加固,外包马口铁板,防止火焰**器进攻。真是炸不毁、烧不坏、攻不进的地下堡垒。密支那地下工事四通八达,整个城底都快让日军掏空了。日本人说,密支那的仗要是打到这一层,那才叫到了热闹处。

    因此,尽管孟拱河谷炮火连天,但密支那守军还可以不慌不忙。白天,日本兵在密支那市街上游游逛逛,进商店,下馆子。日本商人在密支那东街区办的那几家餐馆,特别受到日兵的青睐。那里卖的日式饭菜,真是家乡风味呀从伊洛瓦底江捞上来的大鲤鱼,又肥又大,经过日本厨子的加工,做成日式熏鱼,皮焦肉嫩,香味四溢。日本兵们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流油。用缅甸上好大米蒸制的日式饭团,香喷喷的,吃起来都不知道饱。日本兵们是精于茶道的,在缅甸品茶,别有一番风味。在临街的茶楼里,日本兵们三三两两,围在一桌,喝着茶,吸着烟,一边用手抠着脚丫子,一边嘻嘻哈哈,谈天论地。

    茶楼里,几个侍应的缅甸女子忙忙碌碌,一会给客人点烟,一会给斟茶续水拿扇子,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她们打着赤脚,下身穿着色彩艳丽的沙笼,上身是做工精细的紧身对襟短褂子,头上松松地挽着髻。两只耳坠子像挂在宝塔上的风铃叮咚作响。顺着一双圆浑白嫩的手臂往下,是两只大镯子。日本兵们一边端着茶盅,一边色迷迷地盯着侍应女郎。他们那很有穿透力的目光一会儿盯住女人薄薄的沙笼,一会儿盯住女人的上身,出阵阵yin笑。趁着女侍应过来斟茶时,日兵便顺手在女人汗津津的大腿上拧一把,或者在女侍应高高耸起的前胸上乱摸一气。

    好像是自家树上的梨子,伸手就摘。

    到了夜间时候,正是日本兵行乐的好时光。溜马路、看电影、进咖啡馆都意思不大了,日本兵更大的兴趣是找女人

    第六百四十一章k分队,

第六百四十二章 密支那

    第六百四十二章密支那

    太阳下山后,缅甸女人们沐浴完毕,穿上干净漂亮的服装,头上用象牙梳拢着乌黑的长。晚间是缅甸女人最水灵的时刻。日本兵们专在这个时候下手,他们喝得醺醺大醉,穿街过巷,见门就入,见女人就抢。

    在这方面,丸山大佐比较保守。他是日本114联队联队长,日前驻密支那的最高指挥官,直接受驻在梅苗的本多政材军长指挥。丸山大佐一般不“打野外”,他宁愿天天到设在密支那一座古庙里的日军“慰安所”去,那里有专门为军官准备的“***”。“***”大都从日本本土招来的,也有个别来自朝鲜和台湾,都是些久经沙场的军ji。丸山大佐粗壮结实,高不过五尺,圆滚滚的,像个大肉丸。他脸很平,很短,右腮帮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据说是在新加坡作战中被流弹打中的。伤疤的痂面亮晶晶的打着褶,好似给电烙铁给烙了一下。这样一来,右脸更“抽”更短了。于是,整个脸像一只刚脱坯的土钵子被人踹了一脚,歪里八几,特别难看。

    丸山大佐是个资深军人,他喜欢训练有素的士兵,也喜欢有经验的女人。再说“家乡风味”,毕竟比较合他的胃口。

    刚好密支那又有一家“慰安所”开业。其中,有一位从日本大阪招来的“***”很有几分姿色,丸山大佐作为密支那最高长官,大驾光临,自然得到来自大阪的那位美人儿熨熨贴贴的“慰安”。

    直到第二天早晨,美国“抢劫者”和中国19团的官兵潜伏到南圭河边时,丸山大佐还在“塌塌米”床上同那位大阪“***”相抱未起。

    南圭河畔一片芒果和柚木杂生的树林里,支起了一顶顶简易帐篷。中美特遣队k分队的官兵16日凌晨到达此地后,开始作短暂休整。如果有人留心一下,这片树林还是相当美的。南圭河冲积而成的这块小盆地既平坦又肥沃,高大的树木如同一把把张开的布伞,林子里凉风习习,喜阴的蕨类植物,紧贴着地皮,长了密密的一层,像给森林铺上地毯。天绿,地绿,空气绿,水珠绿,连阳光也是绿色的。5月正是花开季节,万绿丛中,点缀着簇簇鲜花,处处飘逸着淡淡的清香。这花香时浓时淡,若有若无,如姑娘身上的香水,然而,却比香水更加清新幽雅,淳朴怡人。好一片绿荫蔽日,鸟语花香的快活林。

    只可惜,中美特遣队的官兵们在林中跋涉多日,衣衫褴褛,疲惫不堪,没有多少人有心思欣赏这清凉世界。

    美国“抢劫者”们恨不得立刻起进攻。他们是急性子,眼看到手的猎物,如何能按捺得住?何况他们知道,只要拿下密支那机场,他们在讨厌的缅甸丛林的全部使命,便告完成,就可以退出战场,飞回后方。

    后来,头儿们下达了带有强制性的休整命令,他们才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有的架起茶缸,把最后的一小包咖啡煮了喝。喝完后把茶缸也摔了。因为他们相信,到了明天,决不需要再躺在丛林中用茶缸来煮咖啡喝了。有的摸出扑克牌,独自玩一种叫“算命”的简单游戏,更多的美国兵在蒙头呼呼大睡。

    中国19团士兵们情绪也很高涨。第一次在缅甸打仗,一定要打得漂亮。他们在抓紧时间擦拭武器,修补衣服。把绑腿打紧,把鞋带系牢,准备冲锋陷阵。

    野人别动队的队员们没有接到休整的命令,他们立即被派出去探听情报。这种事由他们来办不费吹灰之力。惟一需要额外准备一下,就是给每人找来一件短裤,替下用兽皮做的那块遮丑“帘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和当地人一起顺利通过日军岗哨,进出城内城外。这件事也只能由他们办。美国人根本不行,他们光那大鼻子就很碍事。中国人也不行,他们既不会说,也听不懂当地的土话。

    梅利尔准将坐在一张吊床上,两只长腿搭在地上。附近的另一张吊床上,坐着亨特上校。到了苦蛮山南缘后,梅利尔的指挥所一直随k分队一起行动。由于在丛林里长时间没见太阳,梅利尔那只曾被晒得脱皮的红鼻子显得有点苍白,眼镜腿缠着胶布,那是在丛林里给摔折的。梅利尔一边慢慢吸着雪茄烟,一边听着侦察人员6续传回的情报,内心禁不住一阵阵狂喜,他对亨特说:

    “老天爷保佑,日本人还蒙在鼓里哪这真是太好啦”

    又听说守飞机场的日军仅有3oo余人,机场空荡荡的,跑道也没有被破坏,梅利尔听后,惊喜地叫了起来:“我的天哪”

    不好梅利尔突然感到胸闷,心紧。亨特见他脸色陡变,忙问:“怎么啦,将军?”梅利尔捂着胸口答:“老毛病又犯了。”他赶紧掏出小药瓶,咽下两片硝酸甘油,慢慢地才感到胸部舒坦了些。

    原来,经过2o天林中跋涉后,身体已极度疲劳,他那本来就不强健的心脏像一部运行过度的老爷车,快爬不动了。密支那机场的情报出人意料的好,他一激动,等于把“老爷车”的油门一脚踩到底,差一点弄熄火了。

    “东洋人,原来在搞心理战术,差点要我的命。”

    平缓下来后,梅利尔招呼亨特上校说:

    “凭我的经验,越是熟透了的葡萄,摘的时候越是要小心。老弟,我们好好商量商量明天的事。”

    5月19日早晨,平井大队长刷过牙,洗过脸,并且对着镜子,把两撇小胡子精心梳理一番,之后,戴上军帽,佩上武器,跨出地下掩蔽部。

    在洞口,他习惯地抬头望天,只见碧空万里无云,一弯残月还挂在西边天壁。而东方,一轮红日正跃出地平线,整个大地都沐浴在朝阳金色的光辉之中。机场跑道上,升腾着缕缕白雾,两旁的草地上,露珠在晨光下闪闪亮。

    “又是一个晴天。好天气。”

    平井中佐脸上浮上一丝笑容。他是一位预言家,昨晚,他向丸山大佐提供的天气预报准极了。

    但是,今天的值勤情况会怎样呢?也是“平安无事”吗?

    密支那机场这段日子一直很清闲。年初,美国飞机每周轰炸密支那机场一次,4月中旬以后,因为孟拱河谷生激战,美国空军几乎没有再光顾这里。其实,密支那机场也没什么可炸的了。这个机场过去是英国人修的,后来,史迪威为从缅甸向印度撤军,进行过扩建。但史迪威没来得及使用,中国远征军就从野人山败退了。日本占领密支那后,进一步增加设施,使密支那机场最多时曾停过二百多架飞机。但是,进入今年后,美军在太平洋地区与日本空军频繁交战,密支那机场的日本飞机几乎全调到了南太平洋。所以,现在机场上空空如也。没有飞机起落,跑道上堆了不少汽油桶、牛车和木柴,野草都长出老高了。

    守备机场的日军第15机场大队,本来有5oo余人,丸山大佐说:“既然‘鸟’都飞走啦我干吗还派那么多兵力守个空鸟窝?”丸山大佐把兵力逐步向市区收缩,守卫机场减少到只剩3oo余人。就3oo来人也没有多少事好做。大队长平井中佐每天晚上把“平安无事”这类值勤简报及次日的天气预测情况向丸山大佐报告完后,便打着哈欠钻入被窝。

    平井中佐离开掩蔽部,在机场四周巡视一遍,然后来到停机坪的草地上,他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早晨的空气,接着做完一套健身操。此时,薄雾渐渐散去,大地开始裸露在蓝天下。鸟儿在林间跳跃,蝉声在耳际低鸣。守卫机场的日本兵们又开始新一天的操课

    一切有条不紊,一丝不乱。

    太阳升到树梢上,大约是1o点钟光景。这个时辰的阳光已经不像早晨那么可爱,温度在急剧升高,草丛上的露珠早已蒸干,地面散着热气。鸟儿蝉儿开始疲倦。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警报声从密支那城内传来,紧接着,机场的警报也鬼哭狼嚎地叫了起来。工事外面的鬼子兵立刻耗子般地钻进地洞里。

    报警肯定是太迟了。头一遍警报声还没落,美军轰炸机已经飞临密支那头顶。

    在太阳的曝晒下,密支那城恰如一片蔫的芭蕉叶,无浓烟,有的跑到刚才落炸弹的地方,看看美国炸弹到底有多大威力,有的在跑道上奔跑打闹,哈哈大笑,他们讥笑美国飞机瞎了眼,竟然放过了机场这样重要的目标。

    他们以为今天交了好运哩

    其实,埋伏在机场四周的中国19团官兵,等的就是他们得意忘形的这个时刻。

    梅利尔准将昨天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对机场的突击放在对市区猛烈空袭之后,这样既可麻痹机场守军,也可以争取在攻占机场之前,尽最大威力地摧毁市区敌军阵地,为以后占领全城铺平道路。

    同时,他决定把攻占机场的任务交给1劫者”部队被派去攻取另一个目标——伊洛瓦底江渡口。“抢劫者”们起初很不乐意。他们认定攻下机场就是他们的归期,害怕红鼻子梅利尔变卦。梅利尔不同,他受史迪威委托,要对攻下包括机场在内的整个密支那作战负责。他更多考虑攻下机场后的攻城作战。而攻城任务注定要由中**队完成,于是,他把攻取机场与下一步攻占火车站并向市区展的作战任务拴在一起,让美国人选。“抢劫者”们只好骂骂叽叽地同意去攻占渡口。

    当美国飞机猛轰狂炸密支那城的时候,19团的官兵伏在机场周围的丛林里,感受着大地的阵阵颤动,心都快跳出来了,宛似戏台上的武将,听到为他出场造气氛,做铺垫的锵锵锣声。

    好不容易,空袭结束,机场的日本兵爬出工事,全暴露在中**队枪口之下。过门的锣鼓便转为急促的“倒板”,该武将出场了。

    “冲啊”

    团长大臂一挥,举着手枪,先从树丛中跃了出去。

    全团官兵如猛虎出山,一齐扑向敌人。

    中国官兵出现在机场,甚至比刚才的空袭还突然,连声警报都没有,日本鬼子简直不能想像,丛林里怎么猛然冒出支部队来。

    刚才光顾高兴,有的从工事钻出来时,连枪也没带;爬在望塔上的一时也下不来;在跑道打闹的更慌了神,平展展的跑道哪有他们藏身的地方?

    19团的官兵们在丛林里受了二十多天磨难后,今天可算拣了个大便宜。不到半个小时,便把机场3oo余鬼子收拾干净。那位平井中佐,连指挥刀也没来得及拔出,就在一辆牛车旁被击毙。早上刚刚梳理过的两撇胡子沾满了血污,一对失神的小眼睛吃惊地仰望着蓝湛湛的天空。他至死也搞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梅利尔准将高兴得不断“喔喔”地叫。他手里提着卡宾枪,跟在攻击队伍的后头,来到机场。当他确信机场已经牢牢地掌握在中**队手中时,1o时5o分,他给史迪威去“威尼斯商人”的密语信号。

    “威尼斯商人”是离开孟关时,史迪威与梅利尔约定的密语,意思为“运输机可以着6”。

    日日想,夜夜盼的“威尼斯商人”终于到来。史迪威看着梅利尔的密码电报,脸上的皱纹全舒展开了。他在电报纸上吻了一下后,从上衣袋里,掏出小日记本,就着膝盖,匆匆忙忙写下一个词:

    欢呼

    在印度机场待命多时的增援部队立即起飞

    下午13时3o分,1oo多架美国道格拉斯式运输机,拖曳着滑翔机,穿云破雾,飞临密支那机场。机场上空,飞机马达轰鸣,遮云蔽日。不时,地面传来密支那日军高炮阵地稀稀拉拉的几声炮声。然而,日军的炮声逐渐为雷鸣般的引擎声吞没。

    调整好飞行姿态后,一架架滑翔机脱离运输机,开始向机场跑道俯冲降落,已经冷落多时的密支那机场骤然喧闹、拥挤起来。

    第一个航次,中国远征军新2师之8团及美国第819航空技术大队,全部空运到达。入夜后,仍利用灯光照明,继续空运。

    第二天,5月2o日,史迪威乘坐一架轻型飞机飞到密支那。12名记者随行。史迪威喜气洋洋,头上还是戴着那顶油渍斑斑的旧式战斗帽,右肩下挎着一支卡宾枪。下了飞机,他与前来迎接的梅利尔准将紧紧拥抱,放声大笑。

    记者们拍足了这个镜头。

    “眼镜王蛇”行动的成功,使史迪威处于缅北作战最辉煌的时刻。

    1942年缅甸作战以来,密支那是史迪威想到而一直没能到达的地方。正是由于密支那的陷落才导致了过去的那场惨败。两年前,在逃往印度的时候,他史迪威指天誓日要从缅北打回来,现在兑现了。在全世界的面前,史迪威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说到哪做到哪

    占领密支那对整个中国战区至关重要。有了这座机场,从印度飞往中国的空运,可以避开高耸险峻的驼峰,改经密支那中转,缩短航线,降低飞行高度,能使空运量立时成倍增加。罗斯福、蒋介石以及史迪威之间,长期吵吵嚷嚷的驼峰空运量问题至此迎刃而解。从长远看,收复密支那,扫清了中印公路上的重要障碍,使筑路工程和油管工程得以迅进展。中印公路一旦开通,更可靠的地面运输将取代空运。

    比增大运量更为重要和直接的成果是,密支那落入中**队之手,等于在缅北和滇西日军防线内打进楔子。进而导致东南亚地区敌军防御破产。

    在此之前,不仅日本人认为密支那是他们整个防御链条中最稳固的一环,连英国人也断言,中国x部队目前无力攻占密支那,纵令攻占,也难确保。

    史迪威期望的正是以异乎寻常的手段,占领密支那,卡断日军的咽喉,要他的命;同时出其不意地掴英国佬一个耳光。

    现在,史迪威的愿望全都实现了。

    当中美军队抢占密支那机场的捷报,以及史迪威头戴战斗帽,肩挎卡宾枪,在飞机场与梅利尔相互拥抱,哈哈大笑的照片传出后,全世界为之一震。

    丘吉尔相自伦敦给东南亚盟军总司令蒙巴顿,打来一封措词严厉的电报,质问他:

    “美国人用什么样的高招,使我们在密支那难堪?蒙巴顿将军对此事是否料及?”

    丘吉尔的恼火是有缘由的。1o天之前,也就是5月6日,他曾收到蒙巴顿的一封电报,蒙巴顿预言:“占领包括密支那在内的北缅一带绝非易事,为此需要投入更多的部队。”

    蒙巴顿处境极为尴尬。作为东南亚战区盟军统帅,对统辖范围内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竟毫无知晓,而史迪威名义上却还是东南亚战区副司令、自己的副手。这更使他大丢面子。

    英国人是最讲体面的“绅士”啊

    第六百四十二章密支那,

第六百四十三章 压力

    第六百四十三章压力

    对密支那市区的全部占领,却远远没有预想的顺利。

    鉴于密支那极端重要的战略地位,日军拼尽全力,企图保住城区。由水上源藏少将率领的增援部队,从八莫方向涌入密支那,使城内守军增加了一倍以上,拥有一个旅团的兵力。水上少将接替丸山大佐,负责指挥全城日军。根据本多政材军长的旨意,33军主任参谋以兔死狐悲的心情,一边簌簌落泪,一边把“水上少将要死守密支那”的命令拍到密支那城。

    死亡笼罩着密支那。地面工事被摧毁后,双方展开坑道战。这些九州矿工出身的日本士兵知道,既然仗打到了地下,那就再没有退路了,只能死守。他们带着竹筒、管子进入坑道,防止坑道炸塌而窒息。坑道里灌满雨水,鬼子兵成天浸泡在齐腰深的水中作战。黄泉路近,只好以死相搏。

    美国“抢劫者”突击队坚决将自己的使命结束在对密支那机场的占领,拒不担任向市区的进攻。

    史迪威只好把攻占密支那城区的光荣留给中**队。攻城部队除了参加特遣部队的19团和稍晚点赶到18团,之后,又6续空运来5个团。

    最后,他把从蒋介石手里要来的新2师、14师和5o师全都投入密支那战场。作为对中**队的安慰,在“抢劫者”撤离战场后,史迪威将军将美国两个战斗工兵营以及从印度匆匆调来的“抢劫者”补充团6oo名新兵加入到攻城作战的行列。

    随着雨季的来临,密支那攻坚战陷入一片泥潭。得到增援的日军不仅加强了地面的抵抗,而且拼命进行对空拦击。满载中国士兵的飞机常常被凌空击毁,有的滑翔机,被挂在大树上,成了日军的靶子,打得像蜂窝一样,中国士兵的鲜血,从机舱底部向下流淌,把大树都染红了。空中补给由于大雨常常中断,军队的口粮告罄。进攻受挫,伤员增加,疾病蔓延。缅甸雨季的每一滴雨点都令人心痛。

    史迪威以焦虑的心情注视着密支那的战况。

    指挥攻城战的美国将领先后撤换了四名准将。每次进攻失败,都导致一名指挥官去职。密支那城下,美国将军纷纷落马,将星陨落。那位精明强干的梅利尔准将,在拿下机场,向市区展进攻时,于火车站一带被日军瓦解攻势。梅利尔心力交瘁,心脏病突,离开了指挥岗位。麦卡门准将走马上任。

    5月25日,麦卡门以88、89团为主力动总攻,意欲一举攻占城区,但猛攻一天,仅推进2oo公尺。史迪威再次飞抵密支那督战。他现麦卡门由于进攻失败,意志消沉,便断然将麦卡门撤职,任命鲍特纳准将继任。鲍特纳雄心勃勃,分别于6月3日和13日,共动用七个步兵团和部分炮兵,起总攻,但日军依托坚固的地下工事,神出鬼没。白日中**队占领地表阵地,夜间,日军从坑道四处出击,疯狂反扑,中**队背腹受敌,攻势顿挫。6月18日,史迪威第三次飞抵密支那,撤换了第三位攻城指挥官,由韦瑟尔准将接替鲍特纳。韦瑟尔是位战术思想颇为活跃的将军,在蓝姆伽协助史迪威训练中**队。他到任后,采用挖壕摧敌的战法,以坑道对坑道,进攻颇有成效,但进展仍嫌迟缓。

    史迪威无计可施,7月初,把新8军军长兼**第26师师长老黑中将派到密支那督战。

    老黑巡视全城,见敌我胶着,且敌依托工事,以逸待劳。拖延时日,于我不利。于是决定调整部署,对敌军作不间断的扑击。老黑毕竟熟悉自己的士兵,他把总攻日期定在7月7日——卢沟桥事变7周年这个有号召力的日子。

    7月7日午后,中**队集中所有火炮,对准敌军阵地猛轰。几十门威力强大的新式的火箭炮,第一次投入使用。还出动了2o多架B-25“空中堡垒”式重型轰炸机。炽热的炮火卷地毯似的,把敌军的浅表阵地翻了个。

    经过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后,中**队三个步兵师全线出击。他们用挖地老鼠的办法,一条坑道一条坑道,一个地洞一个地洞,反复扑杀,尺寸争夺,展战果,当日,肃清城廓阵地,将敌人全部压缩到街区。

    之后,中**队步步为营,掘壕推进,紧缩火网,一天一天逼近敌人。密支那街区昼夜枪声不断,火光冲天,敌我双方殊死搏斗,浴血奋战,场面极为惨烈。

    至7月31日,中**队已将密支那市区占领大半。日军见死期已到,8月1日,部分敌兵企图突围逃命,他们坐着竹筏自伊洛瓦底江向下游漂流,被中**队悉数截获,无一漏网。8月2日,中**队向死守在市中心的残敌起最后冲击。第5o师师长潘裕昆挑选1oo名精壮士兵组成敢死队,突入敌军指挥所,瘫痪日军指挥枢纽。我主力四面会攻,终于全歼守敌。

    历时8o天的密支那攻城战宣告结束。

    城破之日,水上源藏少将在一棵古树下用手枪自尽。最终完成了本多政材军长给他的“死守密支那”的命令。

    同日,史迪威接到罗斯福总统签的命令,由三星中将晋升为四星上将。

    一场夏雨,飘飘洒洒,把山城重庆淋个透湿。

    经雨水的冲刷,洗下积了一个冬天的污垢,洗下为防空袭而给楼舍房屋涂上的黑灰,街面清清爽爽,马路光光溜溜。枇杷山上林木葱茏,青翠欲滴。往日里水汽迷蒙,散着霉味的朝天门码头,也江风浩荡,空气清新。本来就很秀气的山城,大雨之后,水灵灵的,更显得明光鲜丽,精精神神。

    重庆难得有这样令人身心俱爽的夏日,尤其是在抗日战争的这些年。

    自从国民党把陪都安到重庆,山城的百姓们便总是在惊恐中度过闷热的夏天。城里人口膨胀,交通拥挤,供应紧张,乱哄哄的更增加了燥热的感觉。满耳都是打败仗的消息,“某某城市失守”、“某某部队‘转进’”的噩耗,夹杂在湿热的空气中四处弥漫。并且,夏天雾少,袒露的山城便成了日机轰炸的靶子。光1941年6月6日一次空袭,日本出动了三百多架飞机,把重庆搅得底朝天。据说,光在防空洞里憋死的就有数千人。

    可是,全球战局生了根本性变化。法西斯阵营正不可逆转地走向灭亡。

    经过数个年头的流血牺牲,中国百姓们确信,抗战胜利已经不像天上的星星那么遥远了。

    然而胜利还没有降临,中国还在受苦,还在付出流血牺牲。胜利也同快要分娩的孕妇,愈是临产,阵痛愈是加剧。

    这天晚上,蒋介石脸色一直很阴沉,有好几件事让他不高兴。下午接到财政部的报告,近日金融愈加恶化,法币贬值,物价飞涨,有1o名参议员联合上书,吁请政府切实控制物价。晚间,主管情报的蔡文治将军送来几份敌情通报,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日军正在加紧筹划所谓“一号作战”,企图在中国东南部动大规模攻势,打开华南与越南之间6上通道。那安装了假牙的牙床出现了炎症,也使他哼哼唧唧,坐卧不安。

    最让蒋介石恼火的还是罗斯福总统的来电。

    电报,如今正压在蒋介石的案头。在不到十天时间里,罗斯福接连来了六封电报,口气一次比一次强硬,逼迫蒋介石将驻屯在云南的y部队15个师投入缅北作战。今天这封电报,已经带有最后通牒的味道,通篇是讥讽和威迫的口吻,全文如下:

    罗斯福总统致蒋介石委员长:

    目前日军对英法尔动进攻,目的在于切断印中联系。倘若攻势得手,日军下一目标,无疑为缅北之x部队,继而阁下之云南y部队。

    对阁下美式装备之y部队,不能进击已被削弱之敌第56师团,余实难想像。纵令一个薄弱师团的炮弹能在怒江江畔干扰贵军,但亦无力阻止贵军之进击。

    我方过去装备、训练阁下之y部队,即为此种时机使用。

    假若y部队不用于协同作战之目的,则空运装备、提供训练教官等我方呕心沥血之广泛支援,将毫无意义。

    日军进攻英法尔与我何干?逼我出兵,岂有此理

    把罗斯福的电报撂在案头,蒋介石气乎乎的把干瘦干瘦的身体歪到一边,伸手从一个装有药品的屉斗里,抽出几根棉球,在慢慢地调理自己的牙病。

    老实说,对日军进攻英法尔这一事态,蒋介石不仅不像罗斯福这样火急火燎,而且,多少有点幸灾乐祸地想看看英国佬的狼狈样呢

    开罗会议后,蒋介石气一直不顺。关于缅甸作战,会上中英美三头对面说定了的,中国x、y部队反攻缅北,英国第四军团从英法尔进攻缅中,同时,英海军从仰光登6,两栖作战。但协定墨迹未干,丘吉尔蛮横无理,单方面取消两栖作战计划。蒋介石一怒之下,也把y部队扣住不放。

    英国人成心要中国为他们火中取栗。当x部队投入野人山战斗,驻印缅边境英法尔的英**团仍在隔岸观火,按兵不动。日军在野人山被打得鼻青脸肿,招架不住,便改变战略,突然向英法尔大举进攻,将英军第四军团团团包围。

    牟田口中将为胜利所陶醉,大言不惭地道:“日本6军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太阳旗宣告我们占领印度为期不远了。”

    丘吉尔一时惊慌失色。罗斯福也忧心如焚。

    他们认为挽救危局的惟一方法是中国y部队立刻渡过怒江,反攻缅北,把进攻英法尔的敌军吸引过来。

    丘吉尔有心屈尊求助于中国,可是,他有口难言,只好吁请罗斯福出面,向中国施加影响。

    对罗斯福的前五封电报,蒋介石已经一一回绝。话当然说得很巧妙,既不得罪罗斯福,又不能担当不出兵的责任。他在信中说:

    每念及罗大总统之取消在华不平等条约,提高我国地位,以及援助我抗战之恳挚情谊,无论大总统欲余作何事,凡余力所能及者,自当竭诚以赴。故,开罗会议之际,余曾向大总统阁下言及,一俟英国在缅甸沿海展开大规模登6作战,我主力当立即对缅采取攻势。此一约定,现今仍当有效。

    言下之意,英国海军不在仰光登6,我的y部队便不过怒江。

    罗斯福再三催促,蒋介石不为所动。到了这第六封电报,罗斯福显然失去往常那种矜持和忍耐,开始用要挟的口吻说话。几年来,美国向中国提供大量援助,现在是索取报偿的时候了。

    蒋介石仍然心如铁石。已届不惑之年,他把一切看得很透。他认为国际间从来没有什么不要报偿的援助,只有交易,跟上海证券交易所一样。美援也不例外。眼下进行的这场战争,美国提供武器,中国投入兵员。他们花的是美元,我们付出的是鲜血。中国人的血在哗哗地流,这代价还小?中国并不欠谁什么,谁也别想敲诈我们

    服下几片止痛药后,牙痛已经大为减轻,蒋介石呷了一口侍者送来的清茶,在铺着长绒地毯的房间内来回踱步。在心情烦躁的时候,蒋介石常常是令人望而生畏地在椅子上默坐。他只在胸有成竹、轻松愉快时才踱步,目的是活动身体。美龄经常告诫他,即使不能远足,也要坚持室内活动。

    清爽的晚风鼓起薄薄的窗幔,送来清凉,送来紫荆花淡淡的芳香。在完成夫人布置的任务后,蒋介石开始坐到案前,批阅公文。罗斯福的电报被推到一旁,他开始处理另外几件更为紧迫的文电。

    重庆的夏天阴晴不定,又经过几场大雨后,黄山官邸窗外的紫荆花已开始凋谢,但是,来自白宫的火急电报一直压在蒋介石的案头。

    英法尔被围的英军弹尽粮绝,面临绝境。

    丘吉尔抓耳挠腮。罗斯福在轮椅上急得团团转。

    美国终于把恐吓变成行动。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三天之内,倘若y部队仍按兵不动,支援y部队之空运物资,将转交驻华美国第14航空队,并收回根据租借法案贷给中国的所有飞机。

    为了给蒋介石回心转意留下最后一个台阶,美国没有把上述威胁直接通知他,而是授权驻华美军参谋长赫恩少将,把上述决定非正式地透露给蒋夫人,同时,还转达罗斯福的重要口信,罗斯福提醒蒋介石:

    “朋友之间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送走说话瓮声瓮气而又趾高气扬的赫恩少将,宋美龄急急忙忙离开城内曾家岩德安里1o3号自己的办公处。不消一刻钟,她便渡过嘉陵江,驱车回到黄山官邸。

    路上,她不断嘀咕:罗总统把话说到这份上,不能再迟疑了。拖下去,委员长要闯祸的。必须立刻出兵

    宋美龄决不仅仅是委员长身前身后的传话人,事实上,在帮助蒋介石作出重大决策时,她常常表现出大刀阔斧的政治家风度。据说,去年访问美国时,在白宫,罗斯福曾半开玩笑地问她:“如果贵国工人进行罢工,政府应该如何办?”

    宋美龄毫不犹豫地抬起白晰的手臂,决断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在场的罗斯福夫人对此惊骇不已。

    在黄山官邸云岫楼内,蒋介石以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听着夫人带回的来自大洋彼岸的信息。之后,他不以为然地说:“我已听够‘软脚蟹’的恐吓。”

    近来,在夫人的面前,他已经多次把过去仰慕的罗斯福总统轻蔑地称为“软脚蟹”。“软脚蟹”曾是史迪威送给罗斯福的绰号。“夫人,我已经想好了。”蒋介石斗气地接着说,“他们一旦切断援助,我就下令关闭他们在华全部机场。归根结底,中国是一个大国,不能总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亲爱的,你说的很对。”宋美龄打心眼里赞成蒋介石以牙还牙的决心,但是,在这件事上,不能拱他的火。她转而用平缓的语气说:“不过,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美国的事情实际上比想像的要复杂。罗斯福总统想必也有很多难处。据我的一些美国朋友说,美**方有不少人,最近正与英国遥遥呼应,不断鼓吹,撇开中国,从海上进攻日本本土。太平洋舰队司令尼米兹,还有那位狂傲自大的麦克阿瑟都在拼命贬低中国战场的地位。在关键时刻,我们的y部队要老是不动窝,正好授人以口实。如果再关闭驻华机场,那更中某些人的下怀。你好好想想,是不是?”

    对美国政界、军界的许多情况,蒋介石确实不如夫人明了。开罗会议,蒋介石第一次会见罗斯福及美国许多军政要员时,宋美龄与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是老朋友了。至今,蒋介石还从未涉足过美洲大6。方才夫人提到美**方关于中国战场地位的种种议论,已经打中他的心窝。他想,中国为了抗击日本,已经打了七年苦仗,要是被人从海上摘走胜利果实,中国被撇到一边,那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蒋介石以一种痛苦和迷惘的神情,望着窗外天际飞过的流云

    第六百四十三章压力,

第六百四十四章 空中航线

    第六百四十四章空中航线

    宋美龄接着说道:“我们与美国的友谊是在抗战最困难的年头建立起来的。这么些年都走过来了。眼看胜利了,为了支y部队的使用,反而与他们分道扬镳,很不合算。战后,重建世界政治格局时,要美国朋友说话的地方多着呢比如对战败国的惩治,满洲的地位等等,还有共党问题”

    宋美龄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足够了。蒋介石眼珠子一转,已经算过账来。他朝夫人感激地点点头说:

    “还是你说的对。剩下的事由我来办,你休息去吧。”

    “好的”美龄一阵春风似的上楼了。蒋介石伸手拿起电话,向军政部长何应钦口授命令:

    “y部队应迅渡过怒江,投入作战。”

    末了,他还特别强调:“投入y部队的决定,是在没有任何外部压力的情况下作出的。此点,务必明白地告诉美国人和英国人。”

    应钦回答道。

    远征军惨败缅甸,蒋介石显然十分恼火:三个精锐军伤亡过半,武器装备损失殆尽;仰光不仅没有保住,反而险些让日本人打进昆明,显然英国佬与美国佬彻底阴了自己一把。

    更让人心焦的是,国内战场的形势也不容乐观,日军以5o万的兵力在南方数省同时起进攻,各大战区的司令官们纷纷致电重庆:物资急缺,急需给养

    日军占领缅甸,切断了同盟国援助中国抗击日本的惟一通道--滇缅公路。此时抗战中的中国陷入到一个四面楚歌的境地--战略物资运不进来,出口物资运不出去。

    日本人却获利颇丰,根据截获的东京电台公布战报,其在滇缅公路追击战中缴获战利品统计如下:

    在中国边境的畹町,缴获汽油共157o桶,机油1ooo桶,米5oo袋,盐28o贯。在遮放缴获汽油31o桶,机油11oo桶。

    另在芒市缴获汽车轮胎9oo条,榴弹炮弹9oo箱,射炮弹6oo箱。在龙陵缴获汽油55o桶,柴油11oo桶,轮胎25o条,米7oo袋,水泥1oooo袋。其他还有大量铜、铁、锌、钨等金属材料。

    加上在腊戍和仰光缴获的美援物资,累计总数在1o万吨以上,其中仅汽油一项就达2万余桶

    缅甸失利,美国当局也吃惊不小,适时各大战场都处于艰难的相持阶段,盟军虽然在局部略有优势,但短时间内无法彻底取胜,因此,中**队能拖住大量日军尤其显得重要--无论是罗斯福、丘吉尔还是斯大林,谁都不希望成千上万的小鬼子在中国取得胜利后扑向他们的战场

    因此盟军内部协议,由美国紧急调遣1oo架运输机前往中国运送物资,以弥补滇缅公路被切断的损失。当然,具体事宜授权史迪威处理。

    蒋介石虽然不喜欢史迪威,可此时是自己求人,也毫无办法。

    史迪威再次领命前往重庆,这个固执的美国人认为,远征军失败的责任完全在中国将领的身上,他在一份呈交蒋介石的正式文件中提出四点建议,作为美国保证紧急空运的条件:

    一、枪毙第66军军长张轸、第6军军长甘丽初,追究所有渎职军官的刑事责任。二、空运八至十个师到印度,组建驻印军;在云南境内改编和训练三十个师,再次组建远征军,1943年雨季结束后合力反攻缅甸。三、上述部队由美国负责提供全部经费和作战装备。四、团以上指挥官全都由美**官担任。

    蒋介石当然不干,与史迪威大吵了一架,心想:你这个参谋,居然想直接指挥我的部队?

    官司一直打到罗斯福那里,罗斯福也很头疼,许诺把对中国的空运物资由每月15oo吨提高到每月6ooo吨,建议蒋介石做一些让步。

    后来蒋介石给了罗斯福一个面子,撤了张轸、甘丽初职;驻印军以孙立人新38师和第5军为基础,再从国内空运四至五师组建,指挥权归史迪威掌握。但是在云南境内再次组织二次远征军的计划暂时搁置,除非史迪威真的能每月运来6ooo顿物资

    好不容易达成了协议,史迪威再次激情满怀地干了起来。开辟空中航线,将物资运到中国,就能获得中**队的指挥权。到时候决战缅甸,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就在蒋介石和史迪威为指挥权问题讨价还价的时候,太平洋上的中途岛海战爆了。

    中途岛位于太平洋中部,是美国的重要海军基地及夏威夷群岛的西北屏障。1942年4月18日美军杜利特尔航空队袭东京后,日本认为威胁来自中途岛,遂决心实施中途岛战役。日军企图夺取中途岛迫使美军退守夏威夷及美国西海岸;诱歼美国太平洋舰队,以保障日本本土的安全。战役的主攻方向是中途岛,阿留申群岛为次要方向。日本联合舰队为实施此次战役,动用舰艇包括运输舰、辅助舰在内共2oo余艘,其中航空母舰8艘,舰载机4oo多架、战列舰11艘、巡洋舰23艘、驱逐舰56艘、潜艇24艘,由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统一指挥。5月26-29日,各编队先后由本土启航,预定于6月4日对中途岛起进攻。

    5月中旬,美军通过破译日本海军密码电报而掌握了日本进攻中途鸟的企图。美国太平洋战区总司令兼美国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海军上将集中航空母舰3艘,舰载机23o多架及其他作战舰艇约4o多艘,组成第16特混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海军少将。和第17特混舰队,司令弗莱彻海军少将。在中途岛东北海域展开,隐蔽待机。与此同时,19艘潜艇部署在中途岛附近海域,监视日舰行动。

    6月3日,细萱戍子郎海军中将率北方编队航空母舰2艘、舰载机82架、其他作战舰艇29艘对阿留申群岛的荷兰港起突击。4日凌晨,南云忠一海军中将率第1机动编队航空母舰4艘、舰载机26o多架、其他作战舰艇17艘进至中途岛西北24o海里海域,4时3o分派出第1波飞机1o8架飞往中途岛。岛上美军出警报,飞机升空迎敌,展开激战。日军轰炸机袭击机场,炸毁部分地面设施。由于岛上防御得到加强,机场跑道未被摧毁。在此期间,南云的机动编队多次受到美军岸基飞机的侦察、袭扰和攻击。

    南云遂决定再次攻击中途岛。7时15分,美军岸基鱼雷机结束攻击,南云却下令已挂上鱼雷准备攻击美国航空母舰的第2波飞机改装炸弹攻击中途岛。7时28分,日军侦察机报告现美国舰队。此时,在中途岛东北海域待机的美国特混舰队正向日机动编队接近,并已派出第一、第二波飞机2oo多架。8时2o分,日本侦察机报告美国舰队似有1艘航空母舰。南云于是命令攻击中途岛的第一波飞机和担任空中战斗巡逻任务的战斗机返航,随后率领舰队北驶,以免遭到袭击,并重新部署对敌舰队的攻击。约9时2o分于1o时26分,正当日军第2波飞机正在卸下炸弹、重挂鱼雷的混乱之际,美国舰载鱼雷机和俯冲轰炸机连续攻击南云的航空母舰。日方虽有部分战斗机临空迎战,但为时已晚。

    日军损失航空母舰4艘,“赤城号”、“加贺号”、“苍龙号”、“飞龙号”、重巡洋舰1艘、飞机285架,人员35oo名;美军损失航空母舰1艘“约克敦号”、驱逐舰1艘、飞机约15o架,人员3o7名。鉴于第1机动编队损失惨重,山本于5日下令停止中途岛作战,率联合舰队西撤。美军乘势追击,于6日派舰载机3次出击,又击沉日军重巡洋舰1艘,击伤巡洋舰、驱逐舰数艘。

    战对太平洋战场具有转折性的意义:美军只损失1艘航空母舰、1艘驱逐舰和147架飞机,阵亡3o7人;而日本却损失了4艘大型航空母舰、1艘巡洋舰、33o架飞机,还有几百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和37oo名舰员,日本海军从此走向了失败。

    美国历史学家把美国海军在中途岛海战中的胜利称为“情报的胜利”。美国情报人员事先破译了日本海军的计划,是日本海军失利的最主要的原因。

    日本人在中途岛惨败,彻底丧失了海上,不得不将在中国战场的大批骨干师团6续南调,投入东南亚战场。

    不过此刻的非洲战场形势却十分严峻了,沙漠之狐隆美尔一路狂飙,企图横扫北非,从而进军中东直捣印度,那时候缅甸日军与之夹击,德国人与日本人就能在印度会师了

    看来只得牺牲中国了,罗斯福思前想后,将已经飞往中国的运输机群改飞中东,以挽救濒临崩溃的英国埃及兵团。

    蒋介石大为光火,史迪威颜面尽失,罗斯福无奈,亲自写信向蒋介石解释中东吃紧的原因,并布命令,批准将非官方的美国援华空军志愿队正式编入美国空军序列,受史迪威领导,司令官克莱尔.陈纳德上校晋升为空军少将。

    陈纳德是一位颇有见识的美军飞行员,因为个性耿直,在美**中并不得志。抗战爆后,在中国空军中担任顾问的他受蒋介石委托回国争取美国援助。罗斯福的两名助手被陈纳德的游说打动,在罗斯福面前提出陈纳德关于建立志愿航空队的计划。罗斯福决定对华进行军事援助,目的是把日本拖在中国。陈纳德几经周折,最终得到1oo架p-4o型战斗机,罗斯福又签署命令,准许预备役军官与退出6军和海军航空部队的士兵参加“飞虎队”。陈纳德回到中国时,已有68架飞机、11o名飞行员和其他一些后勤人员一同到达。后来,蒋介石宣布正式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任命“陈纳德上校为该大队指挥员”,因为队员们喜欢在自己飞机座舱右外侧画一只双翼猛虎,所以此大队又称为“飞虎队”。

    史迪威与陈纳德忙着开辟空中航线的时候,中国第一夫人宋美龄主动为丈夫分忧,以其私人特使身份出访美国,谋求更大的帮助。

    1942年1o月下旬,她飞越太平洋来到美国,引起了朝野关注。

    面对成群的记者,宋美龄姿态优雅,以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表明了此行的目的:

    “我为寻求中美友谊而来。我相信上帝不会让两个伟大的民族彼此隔膜。”宋美龄的得体言词赢得美国人民广泛支持。

    访美第一周,宋美龄应邀前往美国国会表演讲,这是最关键最重要同时也是最艰巨的一项活动,因为演讲结果将直接影响援华物资修正案和贷款计划的通过。

    “先生们,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乞讨或者博取某种廉价的同情,我是代表一个伟大的国家漂洋过海,来向另一个伟大的国家寻求友谊和支持的,不论这种支持是道义上的还是物资上的,都将使我感到满足和欣慰。我还要告诉诸位先生:我的国家正在遭受一个野蛮民族的残酷侵略,并且这种侵略已经进行了整整十年。而那个野蛮民族不久前又悍然袭击了你们伟大的国家,正是这个共同的敌人把我们两国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她历数了日本侵略者的种种罪恶行径和中国抗战的艰辛,讲到动情之处,不禁潸然泪下,国会一片肃静。后来成为美国总统的杜鲁门议员评论道:“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扣人心弦的演讲。蒋夫人使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演讲结束后,几百名议员全体起立,鼓掌达数分钟。

    宋美龄的访美之行获得了圆满成功,为中国抗战争取了大量物资支援。而这些物资欲运到中国,必须倚仗“空中航线”了。

    在中国的史迪威和陈纳德一直忙碌着,他们决定在中国航空公司原来的昆明至加尔各答航线的基础上,开辟空中走廊。这条空中通道从印度阿萨姆邦到东孟加拉等机场再到中国云南昆明、呈贡、羊街、杨林、云南驿和沾益等机场,全长88o公里。

    日本人也不傻,现美国正在进行空中援助,立即将6军第5飞行师团战斗机队调入缅甸密支那,专门拦截这条航线的美军运输机群。

    日本人的“零式”战斗机不分昼夜在缅北高空巡航,只要现从印度飞往中国的飞机便狠狠跟上去撕咬,而美军的战斗机基本被调到北非战场,因此驻印的第1o航空队护航能力并不强大。而陈纳德的飞虎队主要在中国战场,而且实力相当弱小,只能偶尔护航运输机,根本无法与日本战斗机群抗衡。

    一次,驻印度汀江机场的美军空运司令部第二运输大队奉命执行空运任务,14架运输机在1o架战斗机的护航下起航,机群在飞过缅甸丛林的时候,突然遭到3o多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的袭击。除1架运输机在护航飞机掩护下得以逃脱外,其余13架均被击落或撞山,机组人员无一生还。

    此后,盟军运输机群不断遭到日机伏击,损失惨重。

    盟军飞行员更有噩梦般的遭遇:飞机一旦被击落,绝少有生还的希望--即便不被日军俘虏虐待致死,也会丧命在缅北恐怖的原始森林里。

    美军空运司令部向缅北山区派出许多营救分队,这些分队往往都会空手而返,他们的搜寻犹如在大海里捞针,收效甚微。他们有时在大树上现一顶降落伞,有时在山洞里找到美国人弃下的遗物,但是始终无法找到生还者。找到的只是在附近不远处早已被猛兽、蚂蟥和巨蚁啮空的白骨。

    美**方公布的一项统计报告称:“在印中航线上被击落或因其他原因失事的机组人员中,生还者仅占总数的百分之二。”

    着手开辟一条新航线,确保飞机运输和机组人员的安全,这是摆在史迪威及美军空运司令部面前一项刻不容缓的任务。

    美方之负责人邦德、中方之负责人王承黻必须要在最短时间作出抉择。

    两人迅制定出飞越人迹罕至、平均海拔4ooo-7ooo米的冰山雪峰计划后,由王承黻将计划一并报送国民政府交通部,报给“泛美”总部计划由邦德负责。

    交通部恨不能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王承黻去钻,哪还顾得上“行不行”,对王承黻总经理的计划,批复就一个字,行

    相反,“泛美”总部对邦德提交航线计划充满担心和忧虑,军方则更是完全持反对意见,

    他们态度和亚瑟.扬给宋子文的那封电报完全一致:非气密舱、没有备降机场、没有全程导航、没有准确气象预报,用两个只能各输出1ooo多马力螺旋桨动机、最大度274公里的c-47去飞越那道天堑,人类目前还无法做到这样的飞行。

    不行,无论如何就是不行

    第六百四十四章空中航线,

第六百四十五章 空中生命线!!

    第六百四十五章空中生命线!!

    面对总部以及军方太多的疑虑,邦德唯有实实在在地答复:

    根据中国航空公司曾有过的飞行经验,我坚定地相信这样的飞行是可以做到的。尽管也有可能证明这样的飞行未必能做得到,但我的观点是,在实际实验证明不可能做到之前,我绝不承认这是做不到的

    依旧是没有任何豪言壮语,但足可以惊天地、泣鬼神

    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环视中国6路边界一周,相隔邻国大都是“鸡犬相闻”,只有印度却犹如远隔千山万水,但只要打开地图就一目了然--两国哪是隔着那么远啊,好像在天边似的,其实是紧紧相邻。阻碍视线、截断通道的,是至今都让人望而生畏、绵延千里的冰峰和雪山。

    海拔8848米、高耸入云的珠穆朗玛峰以世界第一高度傲视群雄,巍然屹立中国、印度之间。顺延着它东西走向、长达2ooo多公里绵延起伏的群山,就是著名的喜马拉雅山脉。

    向东南伸展的这条蜿蜒千里由陡峭峻岭、兀立山峰构成的冰雪带上,就有7o多座海拔高度在7ooo米以上的高峰。这些大大小小、连绵不断的冰山雪峰,一直向南、向南延伸,如同一把锋利的楔子,嵌入印度阿萨姆。而在它的末尾,又几乎和中国境内的横断大山相重叠

    连绵起伏、终年白雪皑皑的喜马拉雅像浩瀚的大洋一样把中印隔开,犬牙交错,峰岭嶙峋的横断大山更是犹如一道巨大的屏障,拦腰截断“中航”飞经的航线。

    如果是拍摄一部风光电视片,珠穆朗玛和其绵绵蜿蜒的喜马拉雅堪称集冰清玉洁、孤傲冷峻、藐视群芳、婉转啼泣于一身的美丽之女神,可一旦对待即将从她头顶跨越的人类,她,仿佛摇身一变,顿时化为凶相毕露的巫婆,尽展施暴戾的妖术--毫无预兆、顷刻间说来就来的狂风、骤雨、暴雪、浓雾、强劲气流。

    有多少支中外登山队,就是在这些地方,眼瞅着即将接近的峰顶之时,顷刻间会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雪和强劲的气流击垮而功亏一篑。

    所有在自然界中人们没有经历过的气候,统统在这里得到最极致的挥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怨不得交通部,也怨不得邦德,更怨不得王承黻,实在是没法子。能想过的都想过了,再找不到能比这更好的一条航路,只能走这条线。

    邦德把新航线飞行计划交给王承黻,王承黻再报送交通部,还未等交通部的答复,这边已经开始飞了

    不飞不行了。前线**已近弹尽粮绝,陈纳德的p-4o战机已经无法正常升空。小鬼子的“三菱”整日从头上嗖嗖呼啸掠过,油弹皆无的陈老头急得嗷嗷叫,催促给养的电报一封接一封。交通部更是早就忙成一团,负责在加尔各答监送货物启运回国的人每日迭电问:怎么还不来飞机

    唰--一道亮光闪过

    就在这时刻被狂风、骤雨、暴雪、浓雾、强劲气流包围着的冲天绝顶和万丈沟壑深渊中,夏普和他的c-47在这片荒芜、茫茫白雪覆盖着陡崖峭壁,嶙峋陡峭的山峰间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气势恢弘、终年白雪皑皑的世界屋脊,陡峭嶙峋、犬牙交错的横断大山迎来了第一批胆敢跨越它们的勇士

    夏普闯了过去,紧跟着,陈文宽、吴士也闯了过去,梁广尧、陈文惠、谭欢在、陈齐、陈鸿恩也过去了,在第一批由中国人担当“中航”正驾驶飞行员的带领下,后取得正驾驶资格的陈官悦、6铭逵、黄天觉都跟着闯过去。

    这不是一条人为制定的航线,这是中国航空公司勇敢的飞行员们,横下心来,用自己的生命,活生生硬闯出来的一条航线。

    螺旋桨搅动空气打破了千万年来人迹罕至的沉寂,茫茫雪山、千里冰峰,迎来了一批视死如归的勇士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持续时间最长、条件最为艰苦,几乎是无法完成的航空飞行运输从此在连绵不断、此起彼伏、茫茫冰峰雪山间徐徐拉开帷幕

    横亘千里的喜马拉雅一直蜿蜒至印度东北部旁遮普邦,汀江机场就坐落白雪皑皑的雪山脚下。飞机从汀江起飞加入航线,斜向东南直行。如果不出意外一切顺利,大约三个半小时可以飞抵昆明,这段距离为82o公里。

    说起来很容易,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困难,但再一问飞过这条航线的老人,又是一个异口同声:在自己记忆中,很少有过只用三个半小时就很轻松飞到昆明的印象。

    这条八百多公里的航线有被称为“直线”,与后来的“北线”相比,路途是最短的,但必须经密支那。因为密支那是航线上的一个检查点,机长必须要在航图上确认,然后才能把飞机对准昆明航向。缅甸失利之所以让委员长勃然大怒、日本人如此拼死也要攻占密支那,都是因为这条通道,无论是对于地面还是空中,实在是重中之重。

    谁能得到密支那,谁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

    谁都清楚谁都明白的道理。

    史迪威和他的同盟军就是没守住密支那,使“中航”和后来美军最初飞鬼门关的美军第1o航空队及后来的盟军印中联队吃尽了苦头

    虽然被逼到冰山雪峰上空,但刚一开始飞,“中航”飞行员还是喜欢从这里过,在这里设立一个“检查点”。自从密支那被日军占领后,他们就在离密支那远一点的地方避开,但基本上还是沿着这条线。因为走这里,比较接近于直线,不必完全拦腰从喜马拉雅山切入,只需经过它的南麓尾闾的一个边上即可,省时。他们不知道心急火燎的公司顾问亚瑟.扬写给中国外交部长充满绝望那封信,扬顾问把将要飞行所经地称之犹如凹凸起伏的骆驼峰背,巧合的是,飞行员们也是把这条航线称之为Hump(驼峰航线)。不仅下面是峰峦叠嶂,飞行线路也必须是起起伏伏,会儿爬山、一会儿钻谷。骆驼才两个峰背,这一路,无数个。

    还是爱从小日本“身边”过。把密支那作为检查点,“路”会好走一点,谁都不想把命丢在那个昼夜刮着刺骨的狂风的冰山雪川世界从小鬼子身边过,就可以躲过喜马拉雅、就可以用全部精力飞过一座同样是白雪皑皑、山势陡峭、谷岭栉比的横断大山。

    直线也不好走。

    从汀江起飞后,飞机马上就得爬高至15ooo英尺。对于全载重、只靠两个动机提供动力的c-47,实在太难了可不爬又不行,航线右侧就是接近4ooo米的布帕布姆山,稍微疏忽就是**烦。好歹进入缅甸,迎面而来的就是恩梅开江西侧两座将近4ooo米的高山,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山的名字。再飞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中国境内的横断大山上空。什么高黎贡山、怒山、雪贡山、碧罗雪山、福贡山、利沙底、瓦不母、衰底马、贡山在澜沧江和金沙江之间,由南向北,也是高峰耸立。如云龙东南、云龙东北、洱源、核桃树、兰坪南、剑川西北、玉屏山、拉马罗东北、大理马龙峰海拔大都在4ooo-6ooo米之间,当时的c-47全载后,只能飞35oo-4ooo米,最多也不过是5ooo米,那已经是接近它的极限。

    几乎全是在山壑里钻进钻出

    但还有个这样的问题,你怎么飞都是在对流层中。对流、对流,顾名思义,风、霜、雨、雪全是生在这里面,飞高了,飞机结冰,高空飞行,飞机就恐惧这个,一旦结冰,飞机气动外形就随之变了,像个石头一样往下掉,飞低,又撞山,就是这么矛盾。

    可那仅仅是“翻山越岭”,可险象环生的困难一个接一个,紧紧相扣。

    气候,气候在当时是飞行中的大敌。老人接着说,就两种气候,雨季和冬季。这个说法听着可能别扭,但对于在高空飞行来说,就是这个概念,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雨季是从5月份开始,到1o月、11月份结束。此期间,在整段飞行、在各高度上,就没有一次不是在雨中进进出出的,不是这里下就是那里下,反正就像进了水帘洞。

    连绵的小雨、突如其来的阵雨、狂风骤雨。

    瓢泼大雨中,飞行员必须全程作仪表飞行,否则根本就保持不了航向只要稍微偏一点,就撞到两侧悬崖峭壁上。

    即便如此,大家还是喜欢飞雨季,为什么?雨季气流相对稳定,飞行时颠簸不是那么厉害

    倾盆大雨中,我们每次飞,最担心的是怕雨水渗进油箱,造成动机停车,这种事情是生过的,“中航”一名勇敢的飞行员,就是在途中雨水渗进油箱,造成一个动机停车,他就用一个动机飞,硬是坚持挺到汀江。幸亏是从昆明过来,运气好,飞机载重少,要是反过来飞,结果就很难预料。如果是两个动机都停车,那可就完蛋了。从汀江到昆明,全程几乎没有一块平坦一点的地方,迫降即意味人机俱亡

    跳伞?脚下除了冰山雪峰就是原始森林,不把你冻死野兽也要把你吃掉

    等到空中听不见雨声,豆大的雨点也不是噼里啪啦不停地打在c-47风挡玻璃上、雨刷器更不用“吱吱”作响拼命扭动,这一切都看不见,没有水了,好容易把该死的雨季盼走了,冬季又来了。

    地面的人管这叫“旱季”。“旱季”就是我们的“冬季”。和“雨季”相比,天气倒是晴朗,除了起飞时地面常常有浓雾之外,可是一到空中,在35oo-45oo或者再高一些的高度,遇到的全是强烈的偏西风。

    有多强烈?时过1oo英里,换算成公里就是15o左右,在地面就台风。c-47巡航度也是27o左右,只比风快1oo多公里。顺风飞,汀江到昆明,没有意外,2个多小时就到,而从昆明到汀江,却需要5个多小时,就是这个概念第1o航空队两个美国孩子,从昆明返汀江,竟然飞7个多小时。飞一米退半米,飞机几乎不动,整整一天都耗在空中,是一寸一寸爬过来的,下来后,基地都不相信他们还能活着回来,都以为肯定不知摔哪去了。

    这个季节起飞前,必须考虑油量。

    一遇到强烈侧风,机长边飞、边得让飞机做15度到25度偏流修正,以抵消强风,这样大幅度修正航向,在飞行中是极其罕见的,但又必须这样做,不然,可能就把你真的吹到珠峰上麻烦的是在这种风下,定向仪往往失效,后果,你想吧。伴随着强烈的侧风,是更强烈的上升和下降气流,上升和下降幅度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1943年3月13日,两驾飞机一前一后,相隔只有十几分钟,在飞越第一个山脊时,他们报务向地面报,飞机遇到强烈上升气流团,1分钟之内,c-47根本无法控制地上升8ooo英尺,随后又急下落,可能有4ooo-5ooo英尺。我们是晚走的,结果却早到的。看他们在昆明落地后,机组三人周身都湿透了,浑身**,像从水中刚捞出来一样。

    一分钟8ooo英尺啊,那是什么样子?现在最新式战斗机可能比这快,可他们是货机。c-47又不是密封舱,在那个高度上,连氧气都没有,人受不了啊。还有严重的结冰、没有导航台嗨,别说了,真不知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冰山雪峰之间,一架螺旋桨飞机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冲出这个被冰雪包围着的世界

    而此时最焦急的就是陈纳德了。

    他已经断炊多日

    陈纳德带着他的雇佣军目的地是中国,但漂洋越海到达的第一站却是缅甸。当时虽然浩瀚的太平洋上无战事,但整个中国却都处于熊熊燃烧战火之中,“国统区”里找不到一块安静得可以组装飞机和训练的地方。

    陈纳德费得一番工夫,征得英国人同意,好歹在缅甸东吁觅得一处机场。为了组装这批p-4o战机,国民政府特地又把中央飞机制造厂搬迁到中缅边境的雷允。

    好长时间内,蒋委员长和国防部、包括陈纳德本人,一直都弄不清楚在中国抗击日本侵略者这场战争中,英国人的真正意图,是袖手旁观还是幸灾乐祸就和当初同意日本人提出的关闭滇缅路但又开放启德机场,及后来稍一接触战事即自行撤退一样,作为殖民者,英国当局同意陈纳德和他的队员可以在东吁停驻,却不能在这儿上空飞行训练。

    其实老谋深算的英国人直至小鬼子侵入缅甸前,一直是想躲开这场与己无关的战火,两面都不想得罪

    费了很长时间周折,最后连时任航委会副主任毛邦初都出了面,英国人才勉强同意。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很多。空战胜利的前提是大强度训练,陈纳德赶紧让他的队员训练,结果刚一训练就出事--3架飞机坠毁。

    出师未捷身先死如果能按时更新备件,悲剧根本不会出现。

    缺少航油。

    每一滴飞机动机专用的高辛烷汽油,都是从12ooo公里外的美国本土运进来。“一滴汽油一滴血”的口号就是这个时候喊出来的。

    每一滴都像血液那样宝贵可见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先不说武器弹药、医疗用品、食物这些大桩给养,单就是p-4o尾轮轮胎、电路开关、电子管、机枪电磁阀、氧气瓶、化油器、火花塞、电池数以千计的小零件也难以保证,还能不摔飞机?

    基本的给养跟不上,还要训练和作战,不过,除了国民政府、航委会、中国空军还指望他们出现“奇迹”外,在美国本土,国防部还真没把这伙人当回事,似乎已经将他们遗忘。当美国总统、蒋委员长、宋子文、邦德、王承黻,中国国防物资供应局、国民政府、交通部、“中航”公司还在探讨“新航线”,还在为最后的“通道”作着各种各样的计划之时,1942年12月6日,老头已经带着他的“散兵游勇”们狠狠地揍了小鬼子一顿。

    第一仗击落6架小鬼子“零式”机,落荒而去的小鬼子都回到基地了,还没回过味:以往中国人一知道我们出来,早就跑远远的,想看都看不见,今天是怎么了?

    其实今天这仗打的小鬼子也没“看见”。

    陈纳德确实非常厉害,知道自己的p-4o性能不行,不是“零式”机对手,采用的是“空中游击队”招数,在空中隐蔽等待,小鬼子进入伏击圈后,从高空冲下,然后打了就跑

    第六百四十五章空中生命线!!,

第六百四十六章 怒败“黑风队”

    第六百四十六章怒败“黑风队”

    横渡怒江攻势于5月11日拉开序幕。

    又是一个“五月渡泸”

    往日里狂躁不安的怒江,这时节,更是一条暴怒难羁的巨龙。“云蒸孤鹤喘,海热巨鳌惊”,古人这样形容怒江的苦热。“要过怒江坝,先把婆娘嫁”,民谚如此描绘怒江乌烟瘴气之毒害。而对怒江一泻千里的滚滚洪波,只要看看两岸峭立的万仞石壁,看看怒江和其他水系如何操刀弄斧,将滇西高原切割成千沟万壑的横断山脉,你便可以想像到江水的威力了。五月,正是怒江怒的时候。

    当年,诸葛亮远征南蛮,“五月孤军入不毛,月明泸水瘴烟高”。

    如今,由中国远征军总司令高飞亲自指挥的y部队1o余万精兵渡怒江,伐日寇,又当五月。

    也是月明之夜。晚风在轻轻吹拂,雾岚在悄悄飘动。月光朦胧,昏昏欲睡。夜色下,怒江舒展着身躯,闪烁着粼粼波光。奔腾、咆哮了一整天的怒江,现在乏了,困了,开始进入了梦乡。笼罩水面的白雾,是盖在大江身上蓬松的棉被,哗哗作响的涛声,是大江匀称的鼾息。明月,使猛兽也变得温顺驯服了。

    此刻,既得到蒋介石的赏识,也得到史迪威赞誉的y部队总司令高飞,果断地下达了渡江的命令。

    栗柴坝至双虹桥间7个预先选定的渡河点,数百只橡皮舟悄悄下水。

    宽阔的江面上,满载兵员和军械的皮舟,星星点点,在波峰浪谷间时隐时现。士兵们手执桨板,驾轻就熟,顺水推舟。轻舟如离弦之箭,斜插西岸。

    约莫半个小时,第一批一个师的兵力登上了对岸,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

    在夜幕掩护和涛声伴随下,天亮之前,y部队第9集团军5万余官兵,神不知,鬼不觉渡过了怒江天险。

    这一夜,怒江一直在酣y睡之中。

    几天后,y部队第1o集团军约7万人马从惠通桥下游以另一种方式渡过怒江。那是一个天晴日朗的白昼,中**队起浩大攻势,突破敌军炮火封锁,强渡天险。

    那天,怒江在焦躁中目送中国官兵胜利地登上彼岸。

    缅甸战场扑朔迷离,盟军与日军正打得难分难解。在野人山,x部队加紧围歼加迈和孟拱地区日军,中美特遣队神兵天降,奇袭密支那。日军虽然在缅北连吃败仗,但在中路,牟田口部队却在英法尔地区将英军第四军团铁壁合围。敌我双方各使绝招,出手很凶,你踩我的“炮”,我杀你的“马”,缅甸这盘棋正下到要紧处。

    y部队投入反攻,使缅甸战局骤然改观。

    瞪着小眼睛,全神贯注于英法尔和野人山作战的缅甸日军统帅河边正三中将,突然现一支中国主力军从侧后猛扑过来,顿时乱了方寸。他急急忙忙从缅中缅南抽调兵力向北增援。从南洋开来准备用于英法尔方面作战的第2师团,刚一登岸,就装车运往中缅边境。

    盘踞在滇西的日军,得到增援后,分兵固守腾冲、松山、龙陵等据点,准备与中**队决一死战。

    滇西高原,抗战时期中国战区海拔最高的战场上,敌我双方展开一场又一场搏斗。y部队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叉,直捣黄龙。

    跳下橡皮艇,登上怒江西岸,第8集团军大队人马立刻消失在崇山峻岭之中。

    怒江以西属高黎贡山主脉,海拔3ooo米以上,地势险要,断壁嵯峨。日本著名的山岳部队“黑风队”把守着山里所有关卡隘口。

    通向腾冲路上,充满艰险,充满恐怖。

    渡江次日,新2军先头部队在灰坡、唐习山、大塘子等隘口遭到日军抵抗。中**队刚刚渡江,士气旺盛,攻势猛烈,各种轻重火力刮风一样卷上山头,敌军据点被打得硝烟弥漫,沙石横飞。日军居高临下,工事隐蔽,打得很沉着,火力并不太猛,但每颗子弹都直奔人来。中**队伤亡很大。

    敌既死守,我亦猛攻,血战九日,敌军溃退,中**队终于攻占了山头。

    老黑满以为头一仗起码报销千儿八百鬼子兵,登上山头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数,数来数去,一共才打死23个鬼子。活的一个没抓着。

    老黑脸都气白了

    把战果上报后,总司令高飞在电话里只说了两个字:

    “窝囊”

    老黑脸“刷”地红了。

    没有别的话比“窝囊”这一句,让老黑听着更伤心的了。

    4月间,史迪威曾要求给x部队增援。经委员长核准把老黑新2军派往缅甸。出国作战当然是派最精锐的部队,最得力的将领。当老黑带着自己的两个师空运到缅甸后,谁知史迪威根本瞧不起他这个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甚至不认得几个大字的将军。史迪威要兵不要将,把两个师留下,将老黑的军部塞进飞机退了回来。

    奇耻大辱

    回国后,高飞重新给他拨了两个师,叫他一定干出点样儿来,让美国佬看看黄埔生将领不是吃干饭的。

    渡江第一仗却打个稀里糊涂。老黑心里烧得慌,一挥手,追

    “黑风队”的日本兵退出灰坡、大塘子一线后,且战且退。这支在北海道专门训练过的山岳作战兵团。士兵中不少人当过伐木工,矮脚虎似的特别善于在山岳地区奔跑运动。又在怒江这一带盘踞了两年多,地形熟悉,工事坚固巧妙,碉堡式据点,鼠穴式散兵壕,鸟巢式树上火力点,蟹洞式掩蔽部,星列棋布,互为呼应。据点与据点,山头与山头之间,有许多秘密通道。在中**队追击下,“黑风队”化整为零,神出鬼没,机动作战,有便宜就打,没便宜就跑,就像一股诡谲、险恶的妖风在崇山峻岭间旋转。

    第9集团军大兵团运动,2个军4个师5万多人,加上运输粮草辎重的上万名民夫和几千匹骡马,浩浩荡荡,席卷而去。

    经十余日追击,中**队进至斋公房地区。

    斋公房位于高黎贡山顶部,海拔4ooo多米。南北共有两个垭口,垭口之间有一条狭长隘路,是通向腾冲的咽喉要道。这里地形险峻,道路崎岖,气候恶劣。四周山峰顶天立地,犬牙交错,顶峰终年积雪,飓风怒号,气候奇寒。垭口内云山雾海,路径难辨,人马通行,极端困难。在这个地方打仗,就跟孙悟空大闹天空一样,得在云里雾里干。

    垭口两侧山头均有日军坚强据点,诚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慨。况且,何止一夫当关?据报,日军在这里布下了5个联队,约一万兵力。

    高飞效当年诸葛亮故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新6军余文正部于斋公房正面佯攻,吸引敌军,以老黑新2军为奇兵,迂回敌后,断其退路。

    新6军在斋公房敌正面阵地,假戏真做,摆开架势,天天讨敌撩阵,不给日军片刻安宁。

    老黑这回该是露脸出气的时候了。他勒紧腰带,系牢绑腿,马也不骑,拄根拐棍,领着队伍钻进高山密林之中。

    翻过悬崖绝壁,越过万丈深渊,队伍向着杳无人烟,绝无道路可循之处开进。高山严寒,阴风嗖嗖,细雨霏霏,官兵衣单被薄,每日冻死人数达一二百人。还有摔死,饿死,毒蛇咬死的。因为高山缺氧,有的战士一屁股坐下去,再没起来。

    老黑下了血本。

    但是,这值得。一个星期后,他们突然出现在敌后。日军顿时乱了阵脚。中**队前后夹攻,两面掩杀,“黑风队”死伤无数,遗尸遍野,残敌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斋公房夺路战,新2军建立奇功,高飞请准重庆,授虎旗一面。

    老黑总算出了一口气。

    斋公房既下,中**队乘胜追击,兵临腾冲城。

    腾冲是滇西要镇,日军“黑风队”的老巢。城区附近虽为盆地,但四周有四座大山拱卫,飞凤山耸立于东,宝凤山雄峙于西,来凤山横枕于南,蜚凤山屏障于北。“四凤求凰”腾城像个骄傲王子,身价很高。城池方圆约4公里,城墙为明代所建,高7米,厚4米,由青石砌成。城墙上堡垒环列,四周均有坚固侧防工事。兼有大盈江、饮马水河三面环绕,固若金汤。退守腾冲时,日军已将城内数万居民驱赶出城。“黑风队”队长藏重康美大佐,接到命令:死守腾冲至1o月底,等待援军。

    几乎与此同时,高飞上将也下达了斩钉截铁的命令:占腾城。

    两道完全冲突的命令,导致了腾冲城下的一场空前血战。

    新2军、新6军军始终是两只巴掌,左右开弓,一下比一下更有力地打藏重康美大佐的嘴巴子。6月28日,54军以迅雷之势,先拔头筹,攻占宝凤山。53军不甘落后,7月3日,也拿下飞凤山。而同日,54军又建奇功,轻取蜚凤山。

    之后,两军兵合一处,向腾冲最后屏障来凤山同时猛攻。远征军出动飞机助战。7月26日,在空军掩护下,我官兵奋勇冲锋,前仆后继,血战竟日,迄至傍晚,摧毁敌军四个堡垒群,完全占领来凤山。

    藏重大佐在中**队夹攻下,左挨一记耳光,右抽一个嘴巴,接连丢失宝凤、飞凤、蜚凤、来凤四座大山,退守腾冲城内。藏重大佐知道,他这支山岳部队从大山里赶到平地,退守孤城,剩下只有死路一条了。

    攻下来凤山的次日,老黑骑上红鬃烈马,登上顶峰摄影留念。透过炮火余烟,看到远近群山,尽入我手,脚下的腾冲城近在咫只,全在我瞰制之中。

    “黑风队,你就是变作黑风也跑不了”老黑得意的大叫一声。

    马通人意。军长声音未落,红鬃马突然仰天长啸,更壮主人威仪。

    老黑一高兴,跳下鞍桥,轻吻马面,以示嘉奖。回营后,下令加菜聚餐,并特别犒赏马夫2o块大洋。

    8月3日,传来x部队攻下密支那的消息,腾冲城下的y部队军心振奋,4日午后,起攻城。在6o架轰炸机配合下,将城墙炸断十余处。步兵部队冒着敌军密集火网,从缺口涌入城内,展开巷战。敌军家家设防,街垒密布。双方短兵相接,死斗肉搏,尸填街巷,血满城沿。

    浴血奋战从8月一直延续到9月。

    9月9日,传来蒋介石的训令:

    “腾冲必须在9月18日国耻纪念日之前夺回。”

    腾冲守敌死期已定。

    9月13日,第9集团军集中全力,怒涛般地起攻击。日落之前,肃清残敌。

    当最后的枪声消失,腾冲陷入死一般沉寂。

    守敌藏重康美大佐以下6,ooo余名官兵被击毙,生俘敌军官4名,士兵6o名,军ji18名。臭名昭著的“黑风队”烟消云散,魂断腾城。

    然而,一座曾是美丽的边陲重镇,也毁于炮火。城内一片颓垣,尸骸枕藉。有日军尸体,也有中**队遗骸。腾冲会战中**队阵亡官兵不下5ooo人。

    老黑巡视城区,看到断壁残垣下一片片穿灰制服的中**队官兵尸体,不禁哀思如潮

    攻占松山迅攻占松山

    一道道来自重庆,来自保山的命令,像无情的皮鞭,一下又一下抽打着第8军军长何绍周。

    松山主峰至怒江江面的垂直落差为15oo多米,站在松山顶上看怒江,仿佛从空中俯瞰,怒江如深谷中的一条银练;而抬头眺望怒江东岸的山峦,则感觉如在眼前,直线距离不过**千米,似乎在此岸喊一声,彼岸即可听到,但行程却在6o公里以上。自保山方向逶迤而来的滇缅公路,经东岸的山头绕“之”字形盘旋而下,至怒江峡谷谷底,跨过惠通桥后又盘旋而上,先通过腊勐寨子,再环绕松山山腰绵延数千米,而后在西南方向的滚龙坡转向龙陵。由于这里山岭高峻,一向人迹稀少,但又是怒江以东通往龙陵、芒市的必经之路,古时只有一条陡峭多弯的古驿道,西行者从东岸山上下到谷底,再攀援而上至西岸山头,往往要走一整天,且一日里要经历谷底炎夏、山腰凉秋、山顶寒冬三种不同气候,一向被行人、马帮视为畏途,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进入这“高山夹箐,地险路狭,人马不能并行”之地。对怒江峡谷而言,西岸的松山是一座级“桥头堡”;对滇缅公路,松山是扼断其咽喉的巨手;对滇西重镇龙陵,松山则为前沿屏障。其地理位置之重要,身临其境者一目了然,故西方记者曾将其称作“滇缅公路上的直布罗陀”。

    据守松山的是日军第56师团步兵第113联队主力,及师团直属野炮第56联队一个大队,配属辎重兵、卫生队和防疫给水部一部,负责镇安街西南至怒江地区的守备,指挥部设在松山。他们在松山构筑了坚固的半永久性工事,常驻兵力约3ooo人,方圆十数里都在其炮火控制之下。这支日军是1942年5月攻占缅甸后,追击败退的中国远征军而前出到松山的。其后整整两年,一直盘踞于此。按日军的惯例,他们以松山脚下的腊勐寨名,取谐音将守军命名为“拉孟守备队”。

    1海拔2o1o米高的松山阵地上开始供水了。为此,日军在松山主峰的道人坪子用汽油桶烧了热水,士兵们脱得赤条条地洗了一通露天浴。

    既然日军打算在松山长期坚持,水源问题就显得至关重要。此前,日军在主阵地与崖阵地中间北侧的水无川山谷中找到了水源,但因无供水设备,只能组成运水班,每天往返一次,从山下背水上来。

    配属拉孟守备队的第56师团防疫给水部的冈崎正尚军医大尉、吉田好雄准尉等人,用汽车吸水排气装置改装成一台动力抽水泵。又从畹町运来水管和混凝土材料,日军士兵汗流浃背,日夜施工,在步兵炮队兵舍西侧高地修了一个蓄水槽,又在滇缅公路纪念碑西侧高地修了一个配水池,而后用两级抽水泵抽水上来,再用铁水管输往各兵舍地。

    洗澡对日本人是最重要的生活享受,能三天洗一次澡似乎意味着真正的安居乐业了。

    当时,吉田准尉还用汽车动机改装成电机,为松山主要阵地和兵营安装了电线,使7o多处用上了电灯。

    日军部队都是所谓“乡土部队”,每支部队的兵员均来自一地,凭借日本人浓重的乡土观念形成特殊凝聚力。

    侵占滇西的第56师团,系根据日本裕仁天皇“军令6甲第85号”令,以第12师团留守部队为基干,于194o年7月在久留米编成,以北九州的福冈、佐贺、长崎三县为征兵区。

    在日本,九州岛素以民风强悍好斗、活火山频繁爆和娼ji众多著称,日本战国时代属最强势的萨摩藩,历来是出精兵的地方。在南京大屠杀中罪孽深重的破城“功”熊本第6师团,及在缅北横行一时的久留米第18师团都属九州部队。作为编成地同为一地的“同乡”部队,第56师团与第18师团在滇西、缅北战场遥相呼应,作战配合上有天然优势。

    第56师团属于“新常设师团”,基干力量为三个步兵联队,但配属有搜索、野炮、工兵、辎重诸特种联队,为战争中后期战斗力较强的“一类师团”

    第六百四十六章怒败“黑风队”,

第六百四十七章 松山

    第六百四十七章松山

    曾任日军大本营参谋本部作战课长的服部卓四郎大佐夸耀,“第56师团自1942年5月进占怒西以来,在师团长松山祐三中将统率之下,富有必胜之自信,认为本战场为师团之练兵场。故能对十倍之敌,善战异常”。

    这个牛吹得有点大,至少在第56师团中序列第一的第113联队,就没有底气这么说。

    第113联队是1938年5月在熊本编成的,最初纳入第1o6师团序列参加了武汉会战,在九江以南的沙河镇和万家岭,两次几乎被**全歼,其任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被击毙;在一年后的南昌会战中,继任联队长饭野贤十大佐又被打死。194o年3月该联队撤编,兵员解散。半年后,第113联队又在福冈重新编成,1941年1o月纳入第56师团序列。1942年随第56师团进攻缅甸,因为我第一次入缅远征军敌情掌握有误,“漏算”了该师团,被该敌从东线急进包抄击溃退过怒江,算是让其自信膨胀了两年。中国远征军反攻在即,这个“倒霉联队”的好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第113联队现任联队长松井秀治大佐,即为拉孟守备队队长。中国远征军反攻开始后,松井率联队主力增援高黎贡山方向作战,将守备队长之职委于野炮兵第56联队第3大队大队长金光惠次郎少佐,后来又让自己的副官真锅邦人大尉从高黎贡山返回松山协助金光指挥。指挥日军拉孟守备队后来葬身于松山的就是此二人。

    金光惠次郎明治二十九年生人,日本冈山县和气郡人,出身贫寒农家,高小毕业后即辍学。大正五年2o岁时应征入伍,服志愿兵役1o年后,才以军曹资格考入士官学校进入军官行列。按日军制度,少尉候补生出身的军官,平时很难升到大尉,能晋升到少佐是因战时军官缺乏而实行的特例了。

    日军6军军官的正路出身,是从6军幼年学校或旧制中学校毕业后考入士官学校,毕业后晋升到少佐大队长这一级,一般不过4o岁。金光惠次郎这个年龄无疑是大了,被戏称为“老少佐”。大概因为出身不正的原因,这个“老少佐”不像一般少壮军官那样狂傲,显得比较内敛。

    以金光这样的出身和个性,虽然担任着守备队长,但实权无疑旁落于第113联队副官真锅邦人大尉手里。

    真锅邦人明治四十三年出生,日本福冈县筑紫野市人。先后毕业于日本熊本下士官教导学校及6军士官学校步兵科56期,时年34岁,正值少壮。

    真锅邦人一直担任前沿阵地指挥。他对松山阵地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并能够合理指挥,布命令时喜欢大喊大叫,非常严厉。

    这个在日本士兵眼中有“威信”、“比较善良”的人,其实是一个残忍之徒。真锅邦人曾任第113联队第1中队中队长。

    在隔江对峙时期的一次遭遇战中,在概玛瓢附近,一名赶着拉米的牛车的日军士兵被7名中国士兵包围。当时日军跪在地上求饶,7名中国兵没有杀他。但押着他回去的路上,碰上真锅邦人的中队,于是7名中国士兵反被日军俘虏。一名中国士兵逃跑时被击中,另一名逃脱。当时第1中队长真锅邦人下令,让上等兵高桥用刺刀将跪地求饶的其他5人全部捅死。

    谁能据此想象,盘踞松山的日军到底是一群怎样的魔鬼与野兽

    日军以松山、滚龙坡为其东西两大坚强支据点,互为犄角。其堡垒群则作有体系,散布于松山南北之密林丛草、复杂丘陵。日军第113联队及特种兵大队连伤兵约二千余,轻重炮十余门,由松山东端至滚龙坡间正面约四千余公尺,构成若干堡垒群为其主要阵地带。每一堡垒均构成其上有射击设备和交通壕、下为坑道式掩蔽部。其掩体材分四层,由下至上,第一层中径四十至五十公分,第二层三十至四十公分,第三层廿五至卅五公分,第四层廿至廿五公分。其最上层均有覆板。周围则以大汽油桶,三层装土为被覆,并围以纵深四公尺之铁丝网数层。除重炮直接命中始有破坏力外,山野炮均难破坏。

    敌堡垒主体之构筑,大部分为三层,上作射击与观测,中作寝室或射击,下作掩蔽部或弹药粮食仓库;更于下层掘斜坑道,其末端筑成地下室,又有于下层之四周筑地下室者。堡垒上掩盖圆径至7o厘米之木柱,排列成行,积四五层,上铺3o毫米厚的钢板数层,积土厚逾1米,虽山炮命中,亦不能破坏此坚固工事。堡垒出地面之四周,安置盛满沙石之大汽油桶,排列三重,桶间复加钢板数层,桶外被土,故15o毫米榴弹重炮命中不能破坏,内部所受之震荡亦微。堡垒内三层之间,亦盖以圆木径5o厘米者二三层,故上层倒塌不致影响下层。堡垒间之交通壕,纵横交错,更掘暗壕以通堡垒内之坑道掩蔽部,及阵地边缘交通壕,上间有掩盖,或以壕之侧壁掘掩蔽壕成环形,守备阵地或伸出以消灭死角。”

    1942年5月进至怒西后,日军就将松山作为警备中心、进攻据点和防御支撑点三位一体的战略目标,开始阵地建设。1943年,随着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的节节败退,日军战略专家预见到松山作为支撑滇西和缅北防御体系重要支撑点的作用凸现为位,为最后的困兽之斗,拟将松山建设为永久性防御要塞。

    于是,缅甸方面军第15军令第56师团出动工兵联队,并从滇西、缅甸、印度等地强征大批民夫,在工兵联队指挥下昼夜施工,拉孟守备队的兵力也投入到工程之中。

    地堡群的修筑分前后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将松山作为进一步进攻保山的前进阵地而考虑,同时以应对远征军反攻为辅,因此主要修筑了本道阵地、原口山阵地等外围阵地共17处,其中包括两处渡河监视点阵地。工程由工兵第56联队负责,于1942年底竣工。第二阶段,日军看到进攻无望,转而以松山做支撑点式防御为主,着手对松山腹部阵地进行加固与扩展,共增设、改设及加固原有阵地11处。工程初期由工兵第56联队、后由拉孟守备队步炮兵负责,于远征军反攻前夕完成。

    工程最大的问题在于当地缺乏水泥,因交通不便也难以从远处运送,这迫使日军在工事设计和就地取材方面做最大努力。所以在修建主体工事的大口径榴弹炮掩体时,将壕沟挖到在地面上只可看到炮口的深度。而壕沟壁分三道防护墙,最外围是夹层,日军把两人合围粗细的圆木锯成两米多长的木板,两层木板中夹厚32毫米的铁板,直栽入土内作防护墙;然后是两排装满土石的铁桶组成沙石防护带;最后是木桩墙,墙体每隔两段或三段木桩就纵向或横向地用锔子加以固定。壕沟内的柱子也是把几根松木捆在一起使用。

    由于缺少水泥,工兵第56联队长小室中佐便命令在松木上面埋上泥土充分地加以固实,再在表面铺上杂草做伪装。以此保证防御工事的强度能够抵御榴弹炮炮击与空袭时的直接命中。后来还现该构造能够防水,则是意外收获了。

    工事建造中最大的体力消耗在于圆木的采伐与运输。小室中佐深知阵地上的大树可作为掩护阵地之用,不能砍。这样,所需的木料就要从主阵地南面山谷中的密林中采伐来。可以想象,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用自制的牵引车与人力来搬运那些松木有多艰苦。这些困难都在日军对“大东亚圣战”之胜利结局深信不疑的狂热中被克服了。

    在第二阶段工程后期,怒江东岸的中国远征军已经有所动作,日军开始赶进度了。此时,来自北九州福冈、佐贺和长崎等地的日军步炮兵挥了作用,他们其中很多人入伍前做过矿工,所以懂得如何挖掘坑道。日军让坑道在适当的地方“T”字形弯曲,先往前1o米,然后向左右分别延伸2o米。修整扩宽后成为洞穴,这样就可以放置兵器、弹药以及储存其他一些物资。扩宽坑道是为了在主兵营遇到炮轰时,可以当作预备兵营使用,同时也可以收容伤兵。洞穴有多个出口,可以避免生闷死、被埋的危险,各个洞穴之间还互相联通,以达到更高的安全级别。

    堡垒的外围遍布蛛网状交通壕,用以连接各个主要阵地,甚至步兵炮可以通过交通壕来回移动。交通壕虽不像地堡那样建造,但由于加有掩盖,且在侧壁凿有大量洞穴式掩蔽部,可使士兵躲避火炮的攻击,待对方攻入阵地后突然钻出实施反击。此外,交通壕各段还连缀着大量散兵坑,坑口宽8o厘米左右,坑内宽些,呈罐状,步兵可以站起来射击。部分据点外设有铁丝网,据点群外围又加设两三道,每道纵深4米,以两米高的木桩或铁桩固定。据点最内层还设置了铁片网,铁片宽2-5厘米,钉在木桩上。在道路路口处,多用拒马开闭。在公路要道死角和铁丝网前,还埋设地雷及用炮弹引信改制的代用地雷。

    最后,日军还考虑到恶战时如何确保通讯的畅通,决定以可靠性强的有线电话为主。电话线连接了各个阵地,把重要的线路深埋在地下。其中单用来指挥重炮阵地的电话线就有6条,其中3条铺设在地面上,3条埋在地下以备地面线路断线时使用。电话交换场所是水泥壕沟,日军把珍贵的少量水泥用在保证通讯上,无疑是非常明智的。此外,各个阵地、指挥本部以及怒江渡河点上面的两个监视哨之间还用6型无线电机联通起来。

    至中**队进攻前,日军已在松山上建起了城堡式的坚固防御阵地。整个阵地依松山群峰地形,在滚龙坡、大垭口、松山、小松山、大寨、黄家水井、黄土坡及马鹿塘编成7个据点群,每个据点群均以数个最坚固的母堡为核心,四周又有数个子堡拱卫外围,共有子母堡垒4o余座。堡垒互为侧防,交相掩护。随着堡垒群的落成,整个松山也将近挖空,状如大型蚁巢,地下交通网络四通八达,电灯、供水俱已解决。

    在阵地的建造过程中,日本南方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中将,第15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中将,都曾在第56师团长松山祐三中将陪同下亲临视察,他们现场观看了重炮轰击和飞机轰炸试验。试验表明,数枚5oo磅的重型炸弹直接命中,亦未能使工事内部受到损害。日军司令官们对此极为满意。河边正三在写给南方总军的报告中称:“松山工事的坚固性足以抵御任何强度的猛烈攻击,并可坚守8个月以上。”

    松山阵地已足够坚固严密,但只有杀死所有知道它的秘密的外人,才是真正的坚固。像关东军构筑“满洲国”国境要塞的做法一样,在松山阵地完工后,日军将从各占领区抓来修筑工事的167o余名民夫全部秘秘密处死。

    在怒江西岸,日军对防守做了长期打算。给所设置的拉孟、腾越、龙陵、芒市、平戛、滚弄等据点的守备队下达的一致命令是:“敌人进攻时,要努力歼灭;我方进攻时,要以此为根据地。”对处于特别战略位置的拉孟守备队,则另有补充要求:“守备队既要应付地面上具有强大优势的敌人,还要对付天上空军的攻击,以少数兵力固守拉孟阵地,使师团主力便于作战。”

    基于此,在加强阵地建设的同时,滇西日军的军事训练一刻也没有放松。

    当时,处于日本侵略战线最远端的拉孟守备队也成了日本后方关注的热点,大人物和记者团一个跟着一个前来慰问。

    日军南方总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来松山视察,天空布满日军飞机,让拉孟守备队士兵大开眼界。不久,日本女剧作家水木洋子又来到松山为创作所谓“国策”电影而采风。

    由日本广播协会组织的慰问团远涉重洋来到松山,随行者包括在日本正当红的春日井梅莺、奥山彩子等歌星和一大群年轻的女舞蹈演员,更是让日军士兵大饱眼福。为了抢着给女演员开车献殷勤,一个日军曹长还在镇安街附近翻车送了命。拉孟守备队的军医中尉高桥富带着卫生兵赶来救护,由于摸到了这些从日本国内来的女人的肌肤,心里充满着亢奋和欣慰。

    所有这些活动,都是在为这支日本侵略军中的“精锐”和“前锋”打气鼓劲。后来的事实表明,这些高规格慰问和演出,既是对这些所谓“九州男儿”的颂歌,也是唱给他们的最后的挽歌。

    日军进占松山不久,拉孟守备队长、第113联队长松井秀治即命令在大垭口开设了“拉孟慰安所”。最初是从缅甸悄悄带来了三四个女人,骗他们说是当女招待,只是斟斟酒。其中三个女人有丈夫,他们也被抓来烧洗澡水,放慰安所门票。日军强迫这几个女人在其丈夫的眼皮下,满足日军士兵的**。

    正式征集的第一批***被装在车厢里运来。最初到达的是1o个朝鲜姑娘,日军骗她们是招来为军官俱乐部服务和组织敢死队“保卫她们的国家”,到了运输船上才宣布是来当ji女。尽管这些十**岁的姑娘流尽了眼泪,还是被强迫着进行“实习”训练后送来了。1943年初,又送来5名日本妇女和5名朝鲜姑娘。最早送来的1o个朝鲜姑娘,则换去了龙陵,换来的仍是1o个朝鲜姑娘。

    ***在这里被区别对待:日本和朝鲜***属于“邦人”,受到日军一定程度的关照;中国***为临时抓来,可以任意**。两年后,日军拉孟守备队末日来临之前,这些***的命运也迥然不同:人数最多的中国***地位最低下,遭受到最残酷的折磨。

    为加强守备,在加强松山工事构筑外,日军拉孟守备队对松山周围几十个村寨进行疯狂的烧杀抢yin掠,实施“三光”政策,制造“无人示范区”。

    在盘踞松山期间,日军还多次用捕获的中国远征军战俘进行**解剖。这种由日本关东军第731部队创的灭绝人性的战争犯罪行为,当时已经推广到了各个战场。

    日军内部对此事的描述是:“用必须处死的敌军侦探来做实验,给他们注射麻醉药,一边观察身体反应,一边活生生地一点一点地进行解剖,直到人死为止。这是从**上改变死刑执行的另一种方法。”

    当时日军规定,如果要进行这种解剖,须得到上级军医官员下的免罪证明才能进行,如果随便进行解剖,将会受到惩处。事实上,没有多少部队在乎这条规定。

    这一行为与关东军第731部队利用“马路大”(意为“材料”,日军当时对被解剖者的称呼)进行解剖性质完全一样

    第六百四十七章松山,

第六百四十八章 大战松山 (一)

    第六百四十八章大战松山(一)

    松山东距惠通桥约二十余里,西距龙陵约四十余里。是惠通桥至龙陵咽喉之地,也是雄踞滇西路上的一座大山。旧县志记载形容:“高山夹箐,地险路狭,马不能并行。”足见山势陡峭,攀登极难。

    这座俯瞰惠通桥,而且是龙陵天然屏障的大山,方圆约二十五平方公里,由阴登山、大小松山、大哑口、滚龙坡、长岭岗等山峰组成。山峦重叠,丘陵起伏。滇缅公路经惠通桥向西,依丘傍林,环绕松山,经过宽不过三五十公尺,而且岗岭起伏的滚龙坡、大垭口向西,从腊猛街、阴登山延至松山下,险峻异常。汽车在这条公路上行驶,稍一不慎,便会翻下悬崖。山上多密林,大树参天。

    由于地处高原,气候变化无常。时值初夏,满山云雾,阴雨连绵,道路泥泞难行,战壕里常常水满没膝,尤其是进攻中匍匐前进,更是浑身淤泥。

    日寇占领松山两年之久,以一个工兵联队和强迫来的中国民工构筑工事,囤积粮弹,甚至将营ji也带到松山,作长期固守的打算。

    整个松山阵地,以松山顶峰为主,称为子高地;在滚龙坡、大垭口、长岭岗(包括大寨、黄家水井、马鹿塘)等地各据点,根据地形在制高点上构筑一至两个主堡,又在两侧构筑若干子堡,阵地前构筑侧射潜伏小堡。各堡间用交通壕相连接,互相支持,形成坚不可破的防御阵地。这些据点又与主峰阵地互为掎角。各据点还构有堡垒群,有体系地散布于松山南北密林暗丘之中。另有七个天然石洞,被构筑成指挥所。

    长官部原计划:主力应避免对松山守敌正面强攻,只以一部对松山作牵制性进攻,掩护集团军主力由左侧攀枝花、打黑渡等渡口渡江,直取平戛、象达、镇定街,一举克复龙陵、芒市,截断松山守敌补给线,迫使松山上日寇不战自乱。

    第9集团军即以新2师第7、第8团由打黑渡及七道河渡江。

    六月四日清晨奉命开始渡江,为掩护渡江部队,远征军以两个榴弹炮团及第新2军军直属山炮营在惠通桥一带高地上,向松山一带广面轰击。同时出动九架重轰炸机,轮番轰炸。此时此刻日寇任何据点只要打出一炮,甚至是打出一子弹,远征军就会集中炮火回敬,空军现目标,也会集中轰炸。所以日寇一开始也曾试图阻拦渡江,在遭到雨点般的炮弹、炸弹还击后,终于沉默了。

    第7团先顺利渡过怒江,稍事整顿,即向竹子坡攻击前进。

    这是养精蓄锐之师,而且士气空前旺盛,所以勇猛异常。尽管山路陡峭,攀登十分困难,而且仰攻更是不易,但是,新2师将士锐不可当。而且竹子坡是阴登山南翼前沿阵地,已经被东岸炮兵及空军轰击得阵地支离破碎,所以尽管日寇顽强,也经不起新2师将士猛打猛冲,日寇终于支持不住,狼狈向腊猛方向逃窜。

    第7团占领了竹子坡后,日寇在阴登山及大松山的炮火,便向竹子坡轰击。东岸远征军炮兵阵地现后,当即延伸炮火予以压制,一枚枚带着呼啸声的炮弹,向敌阵地飞去。接着白烟滚滚,尘土飞扬,空军也及时赶到,成吨炸弹倾泻在敌阵地上。日寇在优势火力压迫下,再一次沉默了。

    这一次的胜利,给新2师将士鼓舞甚大,决心再接再厉,几乎是喘息未定,便又向阴登山动强攻。

    阴登山犹如一座铜钟,顶端有一段约三十度缓坡面,光秃秃的,因为日寇已尽砍树木用于构筑工事。下面坡度逐渐增大,而且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从山下用望远镜可以观察到山顶上有几个地堡的射击孔。有经验的指挥官一眼便看穿这是用来吸引火力的伪装,真正的射击孔必然掩护得很巧妙,至少在射击前很难现。由于东岸的炮击和轰炸,阴登山阵地上已是弹坑斑驳,似乎已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六月四日晚,第7和第8团在竹子坡宿营,军直属炮兵营亦赶到,午夜,团长黄文辉正在召开战前会议,突闻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连,与会军官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拔枪在手,准备抵抗。

    原来是第七连李排长带领一个班巡逻,遇上前来偷袭的鬼子一个小队,先与巡逻班尖兵遭遇,因为旷野漆黑又出乎意料,尖兵冷不防被鬼子捅了一刀,于是惨叫一声,向后便倒,他身后的李排长尚不知鬼子临近,以为尖兵是滑倒了,便将背着的冲锋枪甩到左侧,以左手持抢,右手去搀扶。那个刺尖兵的鬼子军官又突然向李排长猛刺,李排长只见一条黑影蹿到,凭军人的直觉,下意识地往左一闪,同时伸手抓住了鬼子步枪的枪口。正当他用左手打开冲锋枪上的保险时,鬼子在争夺步枪中扣动扳机,打出一子弹,将李排长的小指和无名指打飞。李排长仍咬牙以受伤的右手紧握鬼子的步枪,同时左手举起冲锋枪,抵住鬼子的胸膛,打了个连,然后又扫了个扇面。可惜一梭子弹只有三十三,在那个鬼子军官胸膛上多浪费了十来子弹,剩下子弹已不太多,所以只击毙鬼子六名。其余鬼子见事已败露,便迅逃走。

    六月五日,第7、第8两团分别向腊猛和阴登山进攻。

    凌晨,空军派出四架重轰炸机向阴登山俯冲轰炸、扫射,接着东岸炮火又密集轰击了一番。当进攻部队赶到时,山上犹是硝烟弥漫,如同被雾笼罩一般。

    第8团向腊猛挺进,守敌数百名顽抗至中午,终因伤亡甚众,仓皇向阴登山撤退。第8团乘胜前进,又占领了淘金河以南几处高地,切断了通往大坝的公路。

    第7团以第三营为阴登山主攻部队。部队由竹子坡向前挺进。途中遭到敌炮火袭击。部队只得沿山洼跃进至山麓,然后攀藤缘葛而上,到达山顶缓坡处。

    第三营顺利攻到陡坡与山顶缓斜面构成棱线,以上便是寸草皆无地带,日寇主阵地在中部,距棱线不过百米。远征军炮兵火力延伸,已将敌阵地前障碍物扫除,由于攻击部队临近,炮兵已停止射击,双方沉默,阵地前出现死一般的静寂,第三营在密林中做好进攻部署,先以两个连在重机枪和迫击炮掩护下向日寇主阵地起第一次攻击。

    士兵们勇猛地往上冲,不幸日寇三面暗堡以密集交叉火网阻击,数十名士兵倒在光秃秃的山坡上,攻击顿挫,只得退回。

    这一次进攻虽付出了沉重代价,却也现了日寇几处暗堡,炮兵营对这些暗堡进行了轰击。这一天,三次冲锋均未奏效,第三营伤亡近百名。

    当晚午夜,一股日寇约百名,由阴登山南侧山谷潜下,又从山下偷偷爬上来,企图从第三营背后偷袭。第三营因为后方有自己的部队为后卫,所以没有提防。鬼子刺杀两名哨兵后,摸到了营部附近。当时团机枪第三连是随第三营上山的,第三连班长聂正容正在给机枪弹匣装填子弹,鬼子听到装子弹的“咔咔”声,便摸近从背后刺了一刀。

    聂正容惨叫一声,被附近的排长王保成听见,提着冲锋枪跑过去问“怎么回事?”所幸连长吴俊臣也闻声赶到。这个连长颇有应战经验,他二话不说,端着冲锋枪先打出一梭,然后喝道:“还问什么?快打”

    王保成这才意识到出现了危急情况,当即也扫射起来。连长的传令兵王来福也跑来,将机枪弹匣装好递给连长,吴俊臣便用机枪扫射起来,打得鬼子丢盔弃械,狼狈溃逃。

    山顶上企图冲下来策应之敌,亦被步兵连打退。

    天亮后检查,日寇共遗尸五十余具,第三营除机枪第三连班长聂正容牺牲外,其余仅几人受轻伤。

    由于炮兵和空军都不能有效摧毁日寇暗堡,便用两具火箭筒、三具火焰**器在棱线选定位置,机枪和迫击炮亦做好准备,一个步兵连也上好刺刀准备冲锋。一切就绪,营长一声令下,一条条火龙、火箭朝竹子坡奔去。数十挺轻重机枪也一齐开火,暴雨般地向敌阵地倾泻。步兵连适时冲上去,越过障碍,向敌战壕中冲出来的鬼子开火。

    一场血战之后,终于第一次占领了阴登山。但是,阵地尚未巩固,日寇在反斜面上以及后面几个山头上的炮弹、枪弹,同样猛烈地射来,于是阴登山得而复失。

    六月七日,第7团再以两营兵力向阴登山猛攻,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反复三次,终于站稳脚。

    当第7团将士攻到阵地前,其营ji赤着脚跳出战壕投手榴弹,甚至抱住士兵乱抓乱咬。一个鬼子小队长被炸断一条腿,当远征军将士迫近,这个鬼子竟剖腹自杀了。

    由于反复争夺,一条仅四五十米的战壕,躺满了双方战死的将士尸体,根本无暇清除,时值盛夏,这血流成河的战壕,仍旧是占领者不可多得的掩体,所以在交战时谁也顾不得臭气,甚至与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经常在一起。

    从六月八日至二十三日,阴登山拉锯战始终十分激烈。

    第7团在大垭口动进攻,其激烈和艰苦,实不亚于阴登山争夺战。

    前方战报传到长官部,高飞看了马上找余文正商量。他提出两点:一要承认长官部对松山敌情判断有误,深刻检讨;二要与第9集团军商议修改作战方案。

    松山的情况使远征军意识到:如果不能攻克松山,那么,进攻龙陵是不可能的。因为龙陵与松山之敌互相策应,将会使进攻龙陵的远征军侧背受敌攻击。因此,宋希濂建议先全力以赴攻击松山。

    高飞同意宋希濂的观点,并依此修改作战方案。

    六月下旬,第9团由龙陵方面调回,归还新2师建制。随后又调第26师第151团参战。这样,虽投入四个团,但因为新2师两个团在前期作战中伤亡过大又未得补充,而且士气也未恢复,所以兵力不足。再加之阴雨连绵,山路泥泞难行,部队过于疲劳,所以虽动几次进攻,都因攻势软弱而未奏效,宋希濂向长官部建议,撤下新2师休整补充,另调部队接防。

    高飞召见第八军军长何绍周,要求第八军派部队接替松山攻击任务。

    何绍周是何应钦的侄子,何应钦因膝下无子,便过继何绍周为子,所以这位少爷军长浑身是刺,对谁都不买账。部队开到滇西,他对长官部的兵力部署很有意见,现在听说又要他分兵去攻松山,怨气顿时膨胀,竟然质问高飞:

    “钧座,第八军四月中旬奉命开到滇西,长官部即部署:第一o三师驻云祥——弥渡,第7师任保山西部江防,荣誉第一师第一、第二团在镇安街,第三团第三营守卫保山机场,好好一个军,被拆得七零八碎,现在又要抽调一部去攻松山请问是何道理?”

    高飞早已风闻这位何大少爷“软硬不吃”,在谈话前余文正就跟他“打招呼“要”好说好商量”。但他不信邪,就是要去去少爷脾气的火。他不动声色地说道:

    “军队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国家的。如何用兵是我的事,如何打仗是你的事——这一点倒是需要分清。”

    何绍周不知深浅,犟着脖子硬顶:“把部队拆散了,如何打仗”

    高飞冷冷一笑。“一个步兵班便是一个作战集体,即便大兵团作战,也以团为作战单位。你是黄埔高才生,不会不掌握这点常识吧”

    “那好,就派团长带一团人去打仗好了,根本用不着师、军指挥部,更不必师、军长去指挥了”

    “本长官指派你调遣部队进攻松山,如果你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当然可以不必冒风雨之苦、枪炮之险。如果旗开得胜,本长官先嘉奖你,其次才是师、团长。”

    “钧座这是要把胜负责任强加于我了?”

    “整个反攻缅甸的胜负,各级部队长荣辱共负。说得更确切些:我负司令长官之责,你负第八军之责。这是地位所在,谁也推卸不了,谁也不能强加。”

    话是说得再“透彻”不过了,何绍周对高飞的“钢火”也不是没有耳闻。

    “好,部下听命就是“”经过一番“较量”,何绍周终于软下来了。高飞倒没有继续压迫对方,反而缓和地安慰道:“十万远征军同舟共济,决不能再闹什么个人意气了。松山敌情,是我们始料不及的。新2师经过艰苦奋战,伤亡十分惨重,他们以极大的代价帮助我们了解了敌情,这就是新2师的功劳。现在新2师必须撤下来休整、补充,应该换一支坚强部队继续扩展战果。山地不适于大兵团作战,倒是小部队运转方便,攻退灵活。所以要求你部先派部队去接防,徐图集中。当然,反攻之初我们就如此被动,频频调换部队,改变作战方案,都说明我们事先没有摸清敌情,估计有误。这责任应该由我来负,但也只能等反攻结束后再行检讨。

    松山地形复杂,日寇的堡垒工事十分隐蔽,进攻十分困难。尽管新2师已摸清了情况,肯定还要付出极大代价才能攻克。所有的困难,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所以继续进攻如果不利,我想大家也不会过分责难。只要进攻部队确实尽了最大努力,失利的责任由我来负。我将从炮、空两方面给予全力支持。还是那句话:我的责任是把任务交给你,怎么打那就是你的事了。望你好自为之”

    何绍周从这次谈话中,深深体会到高飞是位能恩能威的统帅,他必须承认高飞在国民党军中的地位实不下于何应钦,决非罗卓英之流可比。现在军情紧急,自己若再顶下去决无好结果。所以只得忍气吞声,答应接受攻击任务,并表示将在松山设立前沿指挥部。

    七月一日,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部正式下达命令:着第八军于三日内完成准备,五日拂晓必须在松山、滚龙坡向日寇动两路进攻,驱逐日寇于阵地外而歼灭之

    何绍周急忙调兵遣将,命第7师所属第二四五团及二四六团迅渡江接替新2师防务,又遣荣誉第二团配合向松山进攻。荣誉第三团所属第一、二营部署在大松山方面,荣誉第二团所属第三营部署在腊猛街。第八军及第五军所直属炮兵营部署在竹子坡;炮兵第七、第十团所属混合炮兵营以及第七十一军直属炮兵第二营部署在怒江东岸滇缅公路上七三三公里的大山头上,以便支持松山攻击战。

    新2师在交防时,曾向接防部队介绍敌情,虽然情况是十分严峻的,现在第八军投入的兵力,以攻击部队来讲,步兵也只有两个多团,远不及新2师和第三十九师的攻击部队多。在初期进攻中,新2师已付出了沉重代价,现在只投入如此单薄兵力,又怎么能取得进攻胜利呢?

    但是,在战场上军人是不能讲价钱的,第八军接防部队毫不犹豫地接下防线,积极作进攻准备,保证按长官部命令,于七月五日向日寇动攻击

    第六百四十八章大战松山,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大战松山 (二)

    第六百四十九章大战松山(二)

    在国民党军界,仅靠父辈权势裙带关系,是不能服众的。蒋介石把他的儿子蒋纬国,派到胡宗南的部队里,从连排长干起,目的也在于让儿子在部队里熬资历,立战功,按部就班晋级,使人心服口服。当然,蒋纬国在部队服役,受到“特殊待遇”,例如每有战事,就先把“太子”从战斗部队调开,是胡宗南溜须,那是另一回事。何绍周的傲气,自然也绝非仅靠何应钦的权势,他早年曾进过日本步兵学校深造,又毕业于黄埔军校第一期,身经百战,颇有作战经验和指挥才能。所以他在松山攻击战中,兵力部署和指挥方面还是颇有独到之处的。

    第八军的阵容也比较整齐:由第一o三师、荣誉第一师及第7师组成,李弥任副军长兼荣誉第一师师长,梁筱斋任军参谋长。

    第一o三师系一九二五年成立于贵州安顺的“何家军“基本部队,将士多为黔籍。从“八.一三“淞沪抗战起即参加抗日战争,所以颇有作战经验。国民党称伤兵为“荣誉军人“,顾名思义,荣誉第一师即是以伤愈归队的将士组编而成。杜聿明任该师师长时,曾在广西昆仑关作战立下显赫战功,驰名中外,所以该师士气旺盛,也有骄傲情绪,唯有第7师素质较差,是由贵州地方部队改编而成。

    第7师在改编为正规军后,由于正规军训练艰苦,军纪严格,散漫惯了的地方部队接受不了约束,产生对抗情绪。第二四四团曾生哗变。何绍周毫不手软,派出第一o三师将其包围,武力胁迫缴械,对其他两个团也没有放过,然后将全师连以上军官全部更换成军校各期毕业生,使其彻底“嫡系化”,并调王伯勋、王景渊为正副师长,加紧督训和约束,才逐渐改造过来。这也足见何绍周铁腕之强硬。因此也使一些杂牌部队侧目,不敢靠拢他的部队。

    第八军原在滇南,归第九集团军关麟征指挥。四月中旬,奉命由文山、古木一带开赴滇西参加远征军序列。部队徒步经开远、昆明、连凤仪、祥云、弥渡至保山。

    六月中旬,荣誉第一师第二、三团奉命加入龙陵方面攻击战。由于日寇松山、龙陵相互策应,以至对龙陵的进攻无多大成果。后因第八军奉长官部命令,主攻松山,何绍周才命令该两团由龙陵撤回,改攻松山。

    松山反攻第二期作战,于一九四四年七月五日开始。

    过去国民党部队对日作战,由于装备低劣,弹药有限,一般都是以轻武器为主,拼人力。远征军各级部队长近期接受了美军训练,深受影响,打起仗来也习惯飞机、大炮开路。遇有攻坚战,部队长会很随便地用电话下命令:“炮兵,再打一千”

    士兵们常议论:“我们的长官现在阔气得像暴户哩”

    七月五日,炮兵接到命令:“集中炮火,对攻击目标进行区域性轰击”

    所谓“区域性轰击”,即是对进攻目标周围普遍袭击,包括堡垒、据点的外围,是对外围的扫荡。

    当然,有炮兵实行区域性轰击,可以有效地消灭守敌,减少进攻步兵的攻坚伤亡。但是,在松山这样地形复杂的山地里,日寇又以两年时间设计、建筑起坚固的工事,这种区域轰击的效果并不大。

    荣誉第三团在炮兵延伸火力的瞬间,果敢地突入敌阵,经过激烈的近战、肉搏,至五时四十分占领松山顶子高地。但继续向上攻击,部队却受到日寇强大火力抵抗,伤亡颇重,只得于山顶下百余公尺处构筑工事,相机再次进攻。

    指挥部研究日寇利用地形构筑工事的情况:日寇在松山阵地前的子高地为主要据点,又于谷地密林中筑有多处侧防机构,并于反侧面构筑阵地以掩护子高地。所以攻其一点,即便摧毁并占领阵地,也将遭到侧面及反侧面袭击而难于立足。于是指挥部决定先由两翼进攻,占领黄土坡及滚龙坡后,形成夹击局面,再行中央突破。

    松山地区密林较多,既妨碍观察,日寇又利用密林设下埋伏,所以较难对付。滚龙坡树木较少,易于观察和进攻。因此决定以主力进攻滚龙坡,同时第二四五团攻击黄土坡,荣誉三团攻击松山坡、荣誉二团也在阴登山起攻击,以牵制日寇。

    七月十九日,在怒江对岸及竹子坡的炮兵对滚龙坡进行破坏性轰击,然后第二四六团起攻击。初期进展颇为顺利,一举攻占B、B高地。但B高地上的敌堡垒却屡攻不下,又因步兵接近敌堡,炮火无法支援,但敌方侧射阵地却毫无顾忌地袭击进攻部队,并以强大火力阻断增援,又以约二百名鬼子分头逆袭,使进攻部队伤亡惨重,只得退回。

    当晚,荣誉第三团由松山坡子高地动仰攻,十九时占领山顶,但堡垒仍攻击不下,而四周鬼子的侧射火力密集,使进攻部队无力破坏堡垒,坚持至黎明,退回原阵地。

    几次进攻付出重大伤亡,何绍周亲临前线观察,然后召集师团长们研究对策。根据进攻的情况判断,占领敌阵地毫无用处,反倒成了负担,必须攻克堡垒,全歼守敌,才能占领阵地,关键是炮兵要准确轰击堡垒,才能有效支持步兵。因此,在近处设置炮兵阵地。

    七月八日,第一o三师所属第三o七团由惠通桥过江,这是因为远征军展开了对高黎贡山和松山攻击,怒江西岸局势稳定,远征军便在铁索上铺上木板,勉强可以通行。尽管人马走在桥上晃晃荡荡,令人胆战心惊,但总比橡皮艇渡江要方便迅得多。

    是夜,第三o七团开始登山,山高路险,又逢大雨滂沱,泥泞难行,稍有不慎便人仰马翻。行军中因此摔伤、摔死者不少。由江边至腊猛街不过十余里,第三o七团却行进通宵,至拂晓才到达,其艰难可想而知。将士虽疲惫不堪,但任务紧急,不容喘息即进入攻击位置。

    第七十一军军直属山炮营已到达平戛,先以炮火助战,第三o七团在炮火延伸后,即向滚龙坡起冲锋,第一营先占领敌前哨阵地,继续向公路两侧展;由于受到强大火力阻击,只得就地构筑工事,相机再度进攻。

    八月十一日,第一营派出一个连,分散进攻。目的在于侦察敌火力点及阵地前障碍物设置情况,以便准确攻击。次日,第一、二营向滚龙坡动进攻。但因降大雨,山雾弥漫,进攻未能奏效,反而付出颇大伤亡。

    是夜,再度派出侦察小组摸到滚龙坡后方进行侦察,得知敌掩蔽部位置及内部情况。团部根据侦察报告设置沙盘,模拟敌阵地配备,召集连、营干部,由陈一匡副团长进行讲解,将滚龙坡敌阵地划分为a、B、c、d等高地,研究制定作战方案。

    各营、连长纷纷言,几乎异口同声:“现在我们明白了新2师为什么会伤亡那么大了”

    这实际上是第八军将士通过几天的攻坚战后的共同认识。

    现在在实战中碰了钉子,第八军的“嫡系”骄傲情绪受到了打击,大家都冷静下来了,认识到鬼子的狡猾顽固,也认识到了新2师在初期进攻中付出的代价不是冤枉的,在松山攻克许多阵地,站住了脚,为后继部队打下良好基础,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如此自的检讨性认识,有助于尔后的进攻,第八军将士都明确必须认真对待鬼子了。

    七月十三日下午三时,炮兵先行轰击松山及滚龙坡B、c、d等高地。两小时内成千上万炮弹向敌阵地倾泻,敌阵地散兵壕、交通壕均被击露,其工事亦有倒塌者,步兵在炮火掩护下逐步推进,次日凌晨,炮兵再度威,步兵也接近敌阵地,于是炮火延伸,步兵乘机突入,第三o七团二、三营接近c、d阵地约五十公尺时,日寇才开始侧射。c阵地的下侧防御火力则向d阵地斜射,B高地火力亦向d高地侧射,于是在d阵地前形成火力交叉,使攻击部队伤亡过半,但仍坚持进攻,并与逆袭之敌厮杀。至黄昏时,日敌动第三次逆袭,攻击部队弹药无接济,被日倭逼近,白刃战中全部壮烈牺牲。

    第二四六团向大垭口-红木树-a高地进攻,陷入八字阵地,受到交叉火力阻击,毫无进展。

    荣誉第三团主力接近敌阵地,亦受到松山西北侧及南侧高地突然出现的侧防机枪阻击,虽然炮兵用猛烈炮火压制,但由于日寇机枪阵地隐匿在密林之中,以点射为主,很难现所在,所以炮兵几乎是在盲目轰击,始终不能有效消灭敌火力,使进攻部队在日寇交叉火力袭击下伤亡惨重。

    日寇见攻击部队势弱,便由a、B、e向d、c两高地逆袭。时值大雨浓雾,能见度极差,双方近距离恶战,阵地失而复得,双方均有较大伤亡。入夜,日寇败退,攻击部队站稳后连夜修筑工事。

    七月二十四日,又降大雨,进攻困难。但日寇却利用雨天向c、d两高地猛扑。第三o七团副团长陈伟及第一营营长刘家骥在抵抗中相继负伤。当晚,日寇又向c、d、g等高地反攻,均被有力抗击。日寇攻击多时,最后弃下二十余具尸体退回。

    二十五日拂晓,进攻部队派出一部向大垭口南端攻击前进,目的在于切断日寇公路运输线。与敌一小队遭遇,经过激战,毙敌十二名,缴获山炮一门。

    此一阶段进攻,损失惨重,五个步兵营伤亡罄尽,而且阵亡多于负伤者,第三十七团几乎全部壮烈牺牲。但所得战果,却仅占领g、c、d等高地,较有战略意义的是占领g高地后,切断了大垭口与滚龙坡之间的交通,为尔后攻击部队扩张战果创造了较好的条件。

    由于松山反攻战旷日持久,而且松山不克,腾、龙难攻,所以蒋介石十分不满,严令高飞督促第八军限期克服松山,“如违限不克,该军军长以下,团长以上,一律按贻误戎机论处,决不宽贷”

    这等于授予高飞“格杀勿论”的上方宝剑。

    高飞亲自持蒋介石的命令来到第八军指挥部,但并没有当即拿出来传达。因为他知道第八军打得很艰苦,不忍再拿蒋介石的命令来压迫他们,他来到前线指挥部,就是想与第八军将领共同研究破敌之计,却不料何绍周见面就朝高飞叫嚷:

    “钧座日本人用了两年时间,在松山造了铜墙铁壁,我们现在来攻,不啻以卵击石我们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再不能打下去了”

    高飞见对方脸色苍白,两眼充血,完全是失去理智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何军长,为什么这样不冷静呢?”

    “冷静你自己去看看我们进攻时是怎么成排、成连的士兵倒在敌人阵地前的你去听听将士们是怎么骂娘的”

    高飞剑眉倒竖,拍桌呵斥:“放肆你要不要本长官亲自去冲锋陷阵打仗死人是常事,怎么能因为死了人就不打了?何况起码你还没有死,就还有战斗力,还要打下去”

    何绍周被高飞呵斥得冷静下来了,低着头再不敢顶撞。李弥在一旁替何绍周讲情:

    “钧座息怒,何军长实在是因为屡攻不克,伤亡惨重而忧虑,所以出言无状,望钧座多多原谅。”

    高飞背着手踱了一阵,这是他调整情绪的习惯。“前线的情况我何尝不知但是,滇缅反攻关系整个抗日大计,甚至关系国际反法西斯前途。我们怎么能够遇到一点困难,就畏缩不前呢?”

    参谋长梁筱斋也替何绍周辩解:“钧座实在是被下面的埋怨所苦。大家都在议论:为什么不及时反攻?为什么容许鬼子在这里如此从容地构筑工事碉堡?两年来滇西囤兵几十万,各将领又为今天的反攻做了些什么?诚如长官训言,打仗肯定要死人,军人视死如归,是不会怕死的。但是,这样去死未免太冤枉了请长官看看:日寇堡垒坚不可摧,我军兵员不足,粮弹不足,往往需要士兵饿着肚子拼刺刀,这实在太难为我们了”

    高飞依旧用冷冷的口气说道:“我认为现在远不是我们反省过去的事的时候。但是,我认为过去的两年也并非毫无作为,人嘛,总有贤愚不等,宋希濂就很不错,办了干训团,第三十六师和预备第二师一直在西岸进行游击战,骚扰敌人,当然,成效如何是另一回事。去年七月,他曾向长官部提出成立骡马运输队以及囤粮、囤弹药的建议,长官部才着手办理。有保山、漕涧等处囤粮三万八千大包,囤弹十五个基数,又从沦陷区采购骡马一千五百匹,编成三个驮马队,并请盟军派兽医来指导加强骡马的保育。这些准备,对今天的反攻,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至于前方粮弹接济不上,我有责任。但是也要求将士们谅解客观困难;骡马和物资在东岸,渡江的困难大家都有亲身体验,许多骡马都是泅渡过江的,因此倒毙者为数不少。进山的困难,更是大家亲眼看到的,山路崎岖,又逢雨季,骡马大队的损失也很惨重,他们并不比前方作战容易。

    我要坦白地告诉诸位,不仅今天在松山运输上有困难,今后反攻龙陵、腾冲,恐怕情况也不会有什么好转。这是因为按原计划军政部拨交我们十八运输兵团,定员为三万六千人。除宋希濂自编第八团外,其余十七个团应由各省编成开来。但是,由于长途跋涉和保育不良种种原因,沿途逃亡大半,开到滇西九个团缩编为四个团,其余更是残缺不全。至今尚有一部分未能集中。仅靠现在的运输力量,很难满足十万远征军所需。但我会想办法动员民众,尽可能满足各部队。

    我想全体将士都深明大义,把情况公开了,是会取得谅解的。当然,关键还在于先取得在座诸位的谅解。”

    当时在座的军官被高飞的坦诚态度所感动,纷纷表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军人打仗是不讲价钱的。

    但是何绍周却不认账,尤其是见手下人纷纷表态,他感到被出卖了,因此愤慨地说:

    “当然,松山最后是能打下来的,但我何某决不要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辞职”

    他这一番话使满座皆惊。尤其是他的部下,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偷眼去看高飞的反应。

    高飞也没有料到何绍周又了少爷脾气。但他并不声色俱厉地斥责,只是冷冷地说:“你可以辞职不干,但要等到反攻取得胜利之后,因为你接受反攻任务在前,现在大敌当前,任何人要求辞职,本长官只能视其为临阵脱逃,交军法处严惩不贷”

    何绍周并没有冷静下来,仍旧犟着脖子嚷道:

    “我何某实在完不成反攻任务了,请钧座这就下命令枪毙我吧”

    第六百四十九章大战松山(二,

第六百五十章 大战松山(三)

    第六百五十章大战松山(三)

    高飞仍旧冷冷地说:“你不要这样着急,我马上要下达限期攻克松山的命令了。如果逾期不能攻克松山,我会亲自枪毙你的”

    在座的将领都听出,高飞的语音虽不高,但却刚劲坚决,字字千钧。如果何绍周再敢顶撞,高飞必然翻脸,那后果太不堪设想了。因此都急切地叫了一声“钧座”以示警告。

    随高飞来的余文正甚至急得抓耳挠腮,瞪眼咬牙示意。因为倘若闹僵了,他这个参谋长实在无法从中斡旋。

    会场在一阵骚动后,有令人窒息的一段死一般静寂时间,突然,高飞大声宣布:“委座电谕”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近处爆炸,将领们惊得蹦跳起来,挺胸立正。高飞向侍从参谋做了个手势:“念”侍从参谋当即念道:

    “保山。远征军长官司令部高长官。密。限即刻到。第八军松山攻击战旷日持久,影响反攻腾冲、龙陵战役。故必须限期克服松山。如违限不克,该军军长以下各级部队长一律按贻误戎机论处,不得徇情,蒋中正签字。”

    电令念罢,众将领一个个呆若木鸡。高飞入座之后,做了个手势:“大家坐下吧。”

    众将领入座,僵硬地挺着身子。“我本来不想宣读这份来电的,因为攻坚要靠将士对祖国、对民族的责任感,被逼上阵是很难打胜仗的,但是,请诸位相信:只要诸位确实尽心尽力,而不是贪生怕死畏缩不前,那么,即便违期不克,责任由本长官来负,决不枉杀无辜。

    我承认,日寇工事坚固,但是,大家也要承认,松山之敌共计不过三千多人,我们以十倍实力来攻,断无不克之理。本长官此番前来,主要是与诸位共商破敌之计,并无其他目的。”

    何绍周再不敢少爷脾气了。于是,在高飞主持下,认真研究破敌之计。

    大家都说炮兵远距离轰击难以奏效。高飞当机立断:将炮兵阵地移至敌阵地近处,直接命中后一点多,达到纵深摧毁效果,这样做炮兵有被敌人摧毁的危险,但高飞认为即便付出代价也是必要的。

    战术是:大炮直接命中,迫使鬼子退守下层掩蔽部,步兵即可突进,再以火箭筒补击“凿孔”,火焰**器对准“孔”射入火焰,将鬼子彻底消灭于堡内。

    王景渊提出的办法也得到高飞肯定:以挖交通壕方法由进攻阵地末端向敌阵地延伸,接近敌堡再进行坑道作业,至敌堡下进行爆破。

    兵力部署调整:调第三o八团加入第三o七团左翼;调第二五五团主力加强阴登山方面。

    战术及兵力部署完毕,高飞尤不肯离开前线指挥部,说要留下来亲自督战。众将领纷纷劝道:

    “钧座请回大本营调遣全局,我们保证如期攻克松山,否则甘当军令”

    高飞只得答应离开指挥部,他说:“军中无戏言,望诸位好自为之”

    在送别时,高飞握着何绍周的手说:“你安心指挥作战吧,打仗只要对得起军人的良心足矣,一切责任当由本长官来负”

    何绍周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钧座推诚相待,部下敢不效死请恕部下粗鲁,钧座的宽容,部下当有所报,请放心回保山吧。”

    “好,本长官恭候捷报频传”

    第八军在松山再度动进攻。

    军长何绍周要求各师设指挥部于前沿阵地千米之内,以便就近督战;各团指挥部距前沿不得过五百米,他自己也把军指挥部设在中央阵地千米以内,亲自督战。如此距离,是敌方重武器有效射程之内,危险极大。看到军长已横下一条心,将士们也都下了必死的决心努力进攻。

    左翼及中央部队均采用交通壕作业法推进,这种办法虽可避免大量伤亡,但进展十分缓慢。二十六日中午,敌机十二架轰炸第一线进攻部队,并投下物品十八包。反攻部队以高射炮猛袭,击落敌**式驱逐机一架。所空投物资因降落伞在空中被击毁,所以反而被我进攻部队缴获,其中主要是罐头食品和弹药、药品等。

    接着几天连续倾盆大雨,进攻部队无法进展,只能利用大雨间隙时间继续交通壕作业。

    三十日夜,第三o八团一部,利用交通壕作业,一举攻入e高地,驱逐堡垒外围之敌。以火箭筒在堡垒上“凿孔”,然后用火焰**器对准“孔”射入。顿时浓烟直冲霄汉,堡垒化为火海,e高地被占领了。

    第一o三师清扫部队亦用交通壕战术推进,将日寇压迫退至B高地大堡垒后侧,火炮推进至堡垒近处连续射,将堡垒击漏,步兵随即突进,将火焰**器对准堡垒漏洞射入。堡垒在火海中塌毁。

    这种办法虽很彻底,但堡垒内被烧成焦土,很难查清战果,也无法缴获战利品。

    八月一日夜,中央部队所控制挖掘的交通壕,已近至F高地六十余公尺,攻击准备就绪。二日中午,天气放晴,军长何绍周走出掩体,选择便于观察的密林处观察进攻情况。

    炮兵先集中炮火轰击a、B两高地,然后向两高地之间无名高地转移火力。中央部队乘机突入F高地,占领前半部阵地。日寇在后半部阵地拼命抵抗,两军短兵相接,反复肉搏冲杀,激烈万分。

    何绍周在密林中用望远镜观察交战情况。他看到两军肉搏,自己士兵的拼刺技术大不如日寇灵活凶狠,一会儿,一半以上将士已被日寇刺倒,日寇在数量上逐渐占了优势,而且在继续增援。进攻部队最后仅剩下几十名将士,被数倍日寇围在核心,决难冲杀出来,即便第二梯队增援上去,因为兵力有限,也不是日寇对手。眼看进攻部队就要在F高地被日寇歼灭,再组织进攻,又要以大量将士生命去换取。在这种情况下,他当机立断,命令随行的作战参谋:

    “向炮兵下命令,集中炮火F高地开炮“

    “钧座这”

    “命令,迟疑者杀”

    作战参谋看看一旁的副师长和参谋长,见他们都咬紧了牙,脸上毫无表情,他只无可奈何地嘟囔了一句:残酷了”便用无线电话向炮兵传令。

    炮兵们接到命令,明知在阵地上还有数十名自己的弟兄在与日寇肉搏,但军令如山,不敢违抗,校正了距离向F高地炮。往常,炮兵们都要观察射击的准确性及效果,会为炮弹的命中和予敌以大量杀伤而自豪、欢呼现在,弹药手低着头默默地向大炮里填着炮弹,射手们闭着眼睛射,指挥官都背转身去

    然而在密林中的几个军指挥官却还举着望远镜观察。一颗颗无情的炮弹飞向F阵地,在交战双方士兵之间爆炸,顿时血肉横飞,尸横遍地,数十名远征军将士与数倍日寇同归于尽。泪水顺着望远镜滴下来,但他们都在喊:“再打再打再打”这些字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F高地上再没有一点点活动之物了,何绍周把手一挥:“第二梯队上”

    当第二梯队冒着自己的炮火接近F高地时,他才下令:“炮兵停止射击”第二梯队距F阵地仅五十米,炮兵才接到命令,停止射击。

    中央主阵地终于被占领了。但是,这一胜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何绍周回到掩蔽部,向作战参谋大雷霆:“你为什么执行命令时迟疑?打仗本来就是残酷的事,难道在血肉相拼、你死我活的作战中还要讲什么人道吗?我们不开炮,那些弟兄照样会被鬼子捅死然后失去阵地,然后再用几百名弟兄的生命去冲杀,去夺取阵地去让鬼子用刺刀捅死要赢得战争,就必须付出代价。你是军人,却有妇人之仁,还怎么能成为好军人你给我滚开从此我不要看到你”

    在一旁的人都明白何绍周有一腔邪火。以后几天里何绍周显得心事重重,暴躁不安,以致部下们都不敢去见他。副军长李弥知道他有精神负担,便约军参谋长梁筱斋去劝解。

    李弥说道:“钧座,夫兵者乃凶器也。使用凶器是不能讲什么仁义道德的,所以当时钧座下令开炮,我们在场者没有拦阻,是表示同意的。钧座又何必烦恼呢?”

    梁筱斋附和道:“副座说得有理,我们为将者,指挥作战,责任是争取胜利,并减少伤亡。钧座的做法达到了这两个目的,又何必过分自责呢?”

    何绍周深深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罢了千秋功罪,让后人评说吧。”

    在进攻中央阵地时,第一o三师一部由d、e高地东西两面突击a高地,仅用半小时,便达到a高地堡垒前,见堡垒门户已被炮兵击毁,便直接用火焰**器从门户喷入。稍顷,即见约五十名鬼子从东西两堡垒顶上跃出,企图逃窜,被步兵消灭大半,残敌滚落于a高地北侧交通壕内,还企图再行反抗。此时竹子坡、阴登山炮兵及高射机枪都集中a高地北侧倾泻而来,中央部队亦抽出四挺重机枪助威,终于将残敌全歼。

    八月三日中午,中央部队在阴登山火力支持下,占领F阵地。至此,完全肃清滚龙坡之敌。但是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进攻的艰难。日寇松山阵地工事,比前者更为坚固,困兽犹斗,日寇在垂亡之际更为疯狂地挣扎。

    日寇松山阵地以子高地为轴心,所以必须先攻破周围堡垒,才能顺利摧毁轴心,进攻部队仍旧以坑道作业法进攻。

    从八月三日起,炮兵连续三天以炮火轰击e、F、g、H等高地。七日,中央部队荣誉第三团第三营先起攻击,突入敌阵,与顽强之敌肉搏两小时之久,双方尸体几乎填平战壕,日寇拼死不退,双方形成胶着状态。第二四六团营长谢梦熊率部突入敌阵,至黄昏退出,全营仅剩将士八名,谢梦熊亦壮烈牺牲。该团另一营突入,也遭到猛烈抵抗,至晚突围而出,仅剩将士十名。

    左、右两翼七日同时动进攻,几乎毫无成效。

    各部队伤亡惨重,荣誉第二团第三营只剩将士二十名,第二四六团伤亡罄尽.却又得不到及时补充。进攻不可停顿,无兵又不能进攻,因此指挥部只得先从重机枪及炮兵部队中抽出一部分士兵,又将各级指挥系统非战斗人员集中起来,混杂编成一个团,继续进攻。同时又从祥云调来第三o九团,保山机场调来荣誉第三团第三营,参加反攻战斗。在增援未至前,一方面继续挖掘坑道,一方面相机袭扰.不使日寇窥破虚实。

    日寇在松山的堡垒,以松山顶峰最坚固,侧防火力也最强、最严密,反攻部队曾四度攻上顶峰,因不能及时攻入堡垒内部,而受到两侧防火力袭击,伤亡颇重,终不能立足。指挥部反复研究对策,最后决定:先以交通壕作业延伸至敌堡最近距离,然后挖掘坑道,一直挖掘到堡垒下部,再埋下大量炸药将敌堡垒从下面炸毁。这是当时唯一可行的方案,决定后即命工兵指挥官指导作业并计算使用炸药数量。

    八月三日,开始交通壕作业。进攻部队第一线距敌堡约一五o公尺,由第二线挖出四条交通壕,分别向敌堡延伸。每条壕沟宽一公尺,深一点八公尺。至十二日,每条壕沟进展一百二十公尺。在挖掘壕沟时,进攻部队虽以火力掩护,作业士兵亦遭敌射击有所伤亡。当壕沟进至距敌堡三十公尺处,便开始坑道作业。坑道共两条,高一点二公尺,宽一公尺,每昼夜可挖掘五公尺,至十八日,预计已挖到敌堡下面,便又挖掘安放炸药空间,然后将一百二十箱TnT三千公斤炸药装入左右两条坑道挖掘的两个空间,引出导火索后,便以装土的麻袋将坑道末端堵死捣严,然后作业部队退出坑道。

    八月二十日晨,各部队开始活动。因为点火位置在荣誉第三团指挥部,该团为吸引更多敌人于高地,所以动佯攻。九时十五分,荣三团佯攻部队退回,指挥部一声令下,工兵指挥官按下电钮,攻击部队个个瞪大眼睛观望着高地,只见一股黑色烟柱突然冒起,直冲云霄,但爆炸声却像一记闷雷,绝非意料中的惊天撼地。

    荣誉第三团冲上敌阵地,只见爆炸的结果是地面出现两个漏斗般大孔,一个直径约三十公尺,深度约十五公尺;另一个直径约四十公尺,深度相同。事后据被俘四名日寇供称:敌堡内原有日寇七十五名,除生俘四名外,全部被埋在土里,其外围敌寇亦被荣三团全歼。

    第二四五团在爆破瞬间突击F高地,另一部突击e高地,均遭到侧防袭击,步兵伤亡几尽

    第三o八团向H高地突击,一举占领。

    八月二十、二十一日连续两夜日寇向子高地反扑,荣誉第三团第三营营长黄人伟身负三伤犹坚持督战,以致营长以下伤亡罄尽。二十二日拂晓,荣三团团长集结残兵三十名,加上团特务排所剩十余名士兵,亲自率领这四十余人冲上阵地,与敌搏斗。其实日寇也已疲惫,成强弩之末,经这支一鼓作气的生力军冲杀,纷纷溃退,滚下高地后谷地,被进攻部队炮火所歼灭。

    恢复阵地后仔细检查,阵地内死尸填满,其中有交战双方士兵搂抱而死者六十二对

    子高地是日寇松山堡垒之轴心,至关重要,所以日寇才不惜代价反复争夺,反攻部队重新占领子高地后,指挥部即命令赶紧修复工事,经一昼夜苦战,只修复工事五座,互有侧防。因此,二十二日以后,日寇几度反扑,均被击退,而且同样付出了重大伤亡

    这真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中国远征军在松山写下的壮烈诗篇云南民众曾在昆明圆通公园建起《滇西战役第八军阵亡将士纪念碑》。碑文:

    “岛国荼毒,痛及滇西,谁无血气,忍弃边陲,桓桓将士,不顾艰危,十烫十决,甘死如饴,痤忠有圹,名勒丰碑,懔懔大义,昭示来兹。”

    死难将士名垂青史,万古流芳,共河山不朽,与日月争光

    八月二十四日,第三o九团由祥云开到腊猛,次日,即加入了高地方面作战。将原配属荣三团的炮兵拨归该团指挥,指挥部对这个团寄予厚望,二十八日,该团先以一个步兵排向B高地进行试探性进攻,冲入战壕,却现仅有七名受伤的鬼子士兵在抵抗,如此作战意识真是太惊人了,进攻部队将其全部消灭。

    还曾生过这样的情况:几个漏网的鬼子并不远遁,而是隐藏在残堡、树林等处放冷枪。有一个鬼子躲藏在残堡中,三天之内竟射杀远征军十二名士兵最后还是在修复残堡时才现。

    二十八日夜,第三o九团两次遭到猛攻。次日中午,仍以一排兵力出击,占领c高地及五号高地,于是增兵一个连,以巩固阵地,随即日寇反扑,并四次增援,均被坚决击退。

    至晚,又增派两连巩固阵

    第六百五十章大战松山(三,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大战松山 (四)

    第六百五十一章大战松山(四)

    第三o九团因为终日与敌激战,对已占领的高地工事无暇修复,入夜日寇连续反扑达七次之多,据守c高地的营长黄人伟三次负伤,犹不肯退下火线,吼叫督战,使士气大振,终于将日寇击退。天明后查点人数,全营伤亡达二百余名,绝大多数是在肉搏中被鬼子刺伤,鬼子也遗尸八十余具。

    由于损失过重,不得不调整部署:以工兵营担任子高地防守任务,抽出荣誉第三团兵力扫除c、d高地残敌;第三o九团经整顿后进攻四号高地,原配属该团之山炮,抽出一门推进于子高地北侧无名高地上,支援荣誉第三团作战。

    新近调来的工兵第十五团抽出一连担任荣誉第三团构筑工事任务,竹子坡及阴登山炮兵亦全力支持荣誉第三团作战。

    第三o九团经整顿后,八月三十一日午后向四号高地进攻,经过激战,傍晚占领该阵地。荣誉第三团的进攻因为突然在草丛中出现两个敌暗堡,以交叉火力猛射。伤亡颇大,调来阴登山火炮及战炮各一门,近距离猛射,摧毁两暗堡。

    日寇失去侧翼掩护,才放弃阵地溃逃。荣誉第三团占领阵地,沟通了松山与阴登山之间的交通。四号高地与三号高地之间有密林隔断,日寇于密林中上下设有伏兵,使第三o九团的进攻颇为困难,于是伐木而进,不仅进展缓慢,而且伤亡颇大,因为日寇觉进攻部队对其树上设狙击手已有提防,便改变战术,多在灌木丛中布置机枪狙击手。当进攻部队搜索时潜伏不动,专等大部队过境时,四面狙击手同时开火,形成交叉火网,使进攻部队既无法抵抗,也不及散开、撤退,伤亡惨重。

    因此虽经一昼夜努力,进攻部队已到达三号高地近前百米内,但士气不旺,兵力也薄弱,无法正面突破,于是改由侧面双尖峰附近仰攻,但又遭到隐匿的侧防火力猛袭,部队伤亡过半,营、连长亦无存。只有一名副连长代理指挥残部继续进攻。至是日黄昏,占领敌最东端一座大堡垒,进攻部队只剩下将士十名,只能固守阵地待援。

    第二四五团所进攻的e、F两阵地之敌已孤立,增调荣誉第二团所属第三营主攻c高地,荣誉第三团担任扫荡谷地任务,第二四五团主攻e高地。

    炮兵先行破坏性轰击,步兵随后行动,当日黄昏前,各部队完成攻击任务。但g高地棱线有一座大掩蔽部之日寇犹在顽抗,当四面围攻部队迫近,日寇唯恐遭到火焰**器攻击,便冲出掩蔽部,准备拼命突围,炮兵及时予以消灭。进攻部队占领阵地后,恐其中仍有伏敌,用火焰**器将掩蔽部烧毁。第三o八团当日进攻也取得进展,占领了g、H高地之间的无名高地。由于进攻部队节节推进,大寨日寇已成瓮中之鳖。

    然而日寇十分顽强,并未因处于劣势而动摇,同时日寇空军不时空投物资,以支持其地面部队继续抵抗。也正因为日寇作战意志甚坚,使进攻部队进展缓慢,并付出重大伤亡。九月二日,原设于竹子坡的指挥部推进至子高地。炮兵第四连推进至七七四公路附近,以便支持对黄土坡进攻;第五连推进至滚龙坡附近F高地,归第一o三师指挥。部署就绪,围攻大寨战斗开始。日寇寸步不让,抵抗得十分坚决顽强,每一据点,进攻部队都必须反复冲杀才能占领,而且往往是几得几失,激烈空前。

    经一昼夜拼搏,逐个击破才得完全占领阵地。天明后清扫战场,除各掩蔽部内被火焰**器焚烧而无法查清外,各阵地有敌尸三百余具,却无一生俘者。第三o九团于九月二日夜,对三号高地动猛烈攻击,并投入全团所有兵力,希望在夜幕掩护下一举攻占高地。

    但是,经一夜激战,全团尽了最大努力,营长全部负重伤,连、排长几乎伤亡罄尽,却毫无进展。三日晨,荣誉第三团攻击到达第三o九团右翼,向第一、二号高地动进攻,第三o九团见友军协同,斗志激,奋力再攻,终于在中午时占领三号高地一座堡垒。荣三团的攻击,与敌形成胶着状态。

    三日夜,日寇向第三o九团所占领的堡垒猛烈反扑,进攻部队亦作坚决抵抗,因此堡垒几得几失。四日晨,堡垒复陷敌手,第三o九团陈团长勃然大怒,当即将全团非战斗人员组织起来,亲率这支二百人的“杂牌“部队冲上阵地,他也手持一支冲锋枪扫射,将堡垒再度夺回,虽身负数伤犹不肯下火线。指挥部派补充第一团团长王光伟前来代理,也是一条硬汉子,身先士卒,勇猛地向另两座堡垒动进攻。

    是晚,百余名日寇反扑,使三号高地所得堡垒被日寇攻占。各部队闻讯纷纷派出小部队支持反攻,荣誉第三团赵团长亲率“杂牌”兵二十名助战,拂晓夺回堡垒,王光伟团长身负重伤,第三o九团仅剩将士二十名。因此阵地及兵员交荣三团赵团长接收固守。

    四日,荣誉第三团向第一、二号高地反复猛攻,占领一号高地东端一座堡垒,兵员只剩下十八名;同时占领二号高地,兵员仅剩六名,由于各阵地兵力薄弱,无力再动进攻。

    守备松山的第二四五团将阵地移交工兵营,准备攻击三号高地,但该团已残破不堪,军指挥部只得将直属部队搜索营第一连撤归该团指挥。五日夜动进攻,占领三号高地堡垒一座。与荣三团所占领堡垒取得联系,但再图展,又遭日寇火网阻击。六日,占领三号及四号高地之间一座堡垒,并占领一条通向公路的交通壕,再展,又遭火网阻击。于是向可疑方向搜索,才现在谷地有三座暗堡,伪装得极巧妙,成为三号高地的有力侧防,炮兵极难准确摧毁。但如果不摧毁侧防火力,便难攻占三号高地——也是当初进攻三号高地付出重大伤亡的原因。

    第二四五团与荣三团联系决定,由荣三团负责消灭右方侧防火力。该团消灭谷地侧防火力。是晚,两团同时动进攻。

    荣三团向右进攻,猛扑多次,均被日寇强大火力击退。第二四五团先以火力压制日寇,然后派工兵甩炸药包炸毁敌堡,但是,工兵用了五十个黄色炸药包,却未将敌堡炸毁。

    指挥部看到兵力太单薄,攻击难于奏效,于是火调来在怒江东岸担任江防的第二四四团第一营,接防四、五号高地及松山的防御,使第二四五团能集中兵力攻击三号高地。

    第二四五团在进攻时又以军直属特务营为预备队。九月七日,全力向敌侧防工事进攻,团长亲自督战,将士前仆后继,壮烈空前,最后仍是以步兵利用敌堡射击死角,靠近后将集束手榴弹塞入射击孔,这才将三座敌堡占领,然后迂回进攻,协助荣誉第三团扫荡日寇侧防工事。日寇无侧防火力支援,主堡动摇,各部队协同围攻,终于将各高地占领。

    第一o三师在黄家水井及马鹿塘方面作战。第三o七团于二日深夜向黄家水井进攻。经一昼夜激战,仅占领边缘堡垒一座,而且几乎耗尽兵力。第二四六团派一加强连,师部搜索连亦同时加入第三o七团作战,才又组织起进攻,突入黄家水井,又占领堡垒两座,日寇多次动反扑,猛烈顽强,但均被击退。四日午夜,第三o七团团长集合部队,慷慨激昂地宣誓:“今晚若不能占领黄家水井全部阵地,天明后我在弟兄们面前自裁,请师部再派有能力的团长来率领弟兄们继续作战吧”

    几个营、连长也都激动地嚷道:“好我们跟团长冲,冲不上去就死在敌人阵地前,决不后退”

    将士们情绪激昂,不少士兵把军帽摔在地上,敞开上衣,把胸膛拍得嘭嘭响:“他**的,这一腔血今晚喷在鬼子阵地上了”

    后备部队及右翼部队都一齐用上了,真可谓孤注一掷这支热血沸腾的部队勇往直前,团长身负数伤仍不肯退,将士们怒吼了,各种火器不停地向日寇射击,犹如瓢泼大雨,压迫得鬼子的火力无法挥。这支愤怒的队伍所向披靡,逐次挺进,将鬼子彻底消灭

    五日拂晓,黄家水井阵地全部被进攻部队占领。除掩蔽部及堡垒内被焚烧和炸塌埋葬无法清点外,仅壕沟内日寇尸体便有一百五十余具。

    第三o八团向马鹿塘进攻。

    这是反攻部队松山战役攻击的最后一个据点。反攻部队已对该据点四面包围,第二四五团及荣誉第三团均可从侧翼配合进攻。然而日寇却并不因此有所慌乱,仍旧沉着应战,顽强如前。

    第三o八团沿公路两侧向马鹿塘攻击前进,日寇在公路断崖处埋伏,节节抵抗,所以第三o八团从拂晓打到中午,才接近马鹿塘,但主力被三号高地侧射所阻,无法前进。

    第一o三师又以师部直属特务连于公路下迂回攻击马鹿塘,虽一度占领马鹿塘一部分,但并未站稳,即被日寇压迫退回。

    七日,由于反攻部队占领了黄土坡阵地,荣誉第三团抽出一部分兵力沿公路向马鹿塘进攻,第二四五团向左迂回,联合第一o三师右翼攻击马鹿塘,第一o三师又将所存兵力交第三o七团指挥,由公路直入马鹿塘,与日寇反复肉搏。荣誉第三团由北端,第二四五团由南端相继突入,日寇见四面围攻迫近,难于抵抗,便组织向西突围,却被反攻部队堵击退回。至七日傍晚,鬼子全部被消灭,无一漏网。清点尸体,被击毙鬼子六百余名。

    松山一役,共消灭鬼子三千六百余名。

    高飞接到捷报,亲到前线慰问,并宣读了蒋介石对第八军将士的嘉奖令,然而第八军将士并没有欢欣鼓舞,却以难堪的沉默接受这次嘉奖。因为他们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傍晚时分,在大垭口军指挥所,参谋向李弥报告:副军长,我们胜利了

    李弥坐在指挥部外一块石头上一动也不动,像个木头人,眼泪扑簌簌地滚下脸颊

    “我要向总统报告这个战场的真实战况。现在,作为师长我希望官兵们能郑重地安葬他们。”

    说完,李弥少将对着阵地的一角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教之礼,为那些战死者的亡灵祈福。

    9月8日至9日:

    一整天,我军都在松山打扫战场。

    清点整个战场日军尸体,共现6oo余具,不包括在堡垒和战壕内被掩埋者。松山全部日寇仅数十名逃窜四方,有的被我友邻部队俘获或击毙。在掩蔽部内俘虏二十多名勤杂人员及军ji十余人。

    日军遗留战利品很多,除了大量的机、步、手枪和战刀外,还有1o5毫米野战炮8门及完好的掘土机、汽车和相当多的骑、炮兵用的骡马鞍具。第3o9团代理团长王光炜记得,清扫战场的官兵打开了日军在大垭口的一个大仓库,穿上了日军的呢大衣、军服;有的还拿走了食品罐头。第1o3师熊绶春师长得了一部小汽车,是日军第113联队联队长松井秀治的专车;设在大垭口的自来水抽水机被第82师王伯勋师长派人拖走;副军长李弥得了一台缝纫机。周彭俊为王光炜弄来了一把战刀和5支日式步骑枪。**没有“一切缴获要归公”的传统,何况第8军是个“穷部队”,对自己用鲜血生命换来的这些战利品,自然是“分田分地真忙”。

    此刻,只有那些正在处理掩埋阵亡烈士的卫生人员,仍沉浸在无限的悲哀之中。腊勐军野战医院的新39师少尉军医黄执中说,他记得当时日军被打死85o人,被俘9人,我军则伤亡官兵6ooo余人。黄执中率队上山掩埋尸体,“挖了3个大坑,分别能装1ooo人、8oo人、5oo人,全部填满了”

    日军方面,日军士兵里美荣,在水无川河谷与同伴失散,独自逃到龙陵后,被我第71军部队俘虏。因为穿着便衣,自称叫“秀文明”,又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起初被误认作汉奸,暴打了一顿。待弄清其真实身份后,我军这天将他带到松山,让他指认日军埋藏无线电通讯机的位置,又问军旗上的菊花御纹旗冠在哪里,里美荣说自己不知道——这个由真锅邦人亲手处理的日军精神图腾,从此成为掩埋在松山的一个秘密

    经过滚龙坡阵地时,里美荣看到好几处都覆盖着草席。一揭开,黑压压的苍蝇就“嗡”地飞起来,下面的尸体已经腐烂,蠢蠢蠕动的蛆虫就像小山一样。里美荣知道,那都是日本兵已经腐烂了的尸体

    在中**队的军官日记里如此写道:

    “战斗一结束,我们就奉命来到了松山。远征军司令长官部一位少将陪同我们去,他叫我们做好准备,因为山上死人的味道臭得可怕汽车还没有到腊勐,臭味就扑鼻而来,而且越来越浓烈,堵着胸口很难受,仿佛把空气都凝固了。我们几个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在这里所看到的东西第一是尸体,第二是尸体,第三还是尸体。战斗部队的军官带着我们四处看。我们是走一路哭一路啊,包括那个带队的军官和两名少将。

    松山是由许多山头组成,大得很。凡是有日本人防御阵地的地段,松树都被炮弹炸断或者连根拔起,或者被烧得光秃秃的。每一段坑道,每一个地堡都是经过搏斗才占领的。除了尸臭外,还有火药硝烟和东西被烧焦的味道。我们是沿着大垭口部队进攻的路线上去的,到处是还保持着临死时各种各样姿态的尸体和被炸飞的人头,手脚、大腿随处可见,真是触目惊心。

    快到山顶时,坡度很陡,这里的尸体不多。说是中弹的士兵都滚到山谷里了。有些官兵在尸体堆中走来走去,在收集枪支、寻找战友和还活着的人,有的好像在寻找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鬼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山顶上,武器弹药堆成了小山包。士兵们胡子和头长得可怕。燃烧着火焰的目光熄灭了。士兵们在休息说笑和睡觉。更多的是一个劲地抽烟,在一面破烂不堪的国旗下呆

    我们在松山大垭口的帐篷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每天老是听到‘突突突’的推土机的声音,把耳朵弄得成天嗡嗡的。那是推土机在掩埋尸体。他们用推土机把尸体推到挖好的壕坑和凹地里,然后推土掩埋。尸体堆里有时会出呻吟或者蠕动,人们就停下来,找到活着的人拉出来再干活。根本不清点人数,辨认尸体和登记胸章,有时甚至把死者随身的武器也一起埋掉。

    我看不下去了,掩着鼻子跑过去告诉他们不能这样干。可人家根本不理睬我。在一旁的军官把我拉开,说是有的人已经死了几个月了,如果生瘟疫那更可怕

    一天在野外,不知怎么搞的,陪我们来的远征军司令长官部的那个少将被自己背着的日本小盖板马枪打死了,枪是松山部队送的,每人一支。有人说是走火,也有人说是自杀。人这玩艺儿,活着死了,我看都没意思。可真是的,你说人和人相互残杀,这叫什么玩艺儿,似乎活着挺有意思的,他**的

    离开松山,我们又去了龙陵。几天后返回昆明,路过松山时,推土机‘突突突’的声音还是没个完”

    第六百五十一章大战松山(四,

第六百五十二章 一号作战

    第六百五十二章一号作战

    远征军总司令部。

    高飞紧紧握着何绍周的手说:“反攻战以松山之役奠定了胜利基础,当推第八军为功,你辛苦了,我谢谢你”

    何绍周以沉重的语调说:“部下幸不辱命,也全赖钧座指挥有方,将士一体用命,不当钧座夸奖。现在松山攻击战已结束,部下只向钧座提一个要求。”

    “好,我当尽可能使你满意。”

    “请钧座直接向委座报告:第八军奉命攻击松山,牺牲将士八千余名,是第八军的三分之一;再加上轻、重伤员四千余名,是第八军的二分之一;连同新二十八师第一期攻击牺牲将士三千余名,轻重伤员一千余名,共死伤将近两万将士。我们的损失六倍于敌从一期攻击至全歼日寇,费时两个月零四天”

    高飞沉默了半晌,强忍悲痛说道:“这确实是令人痛心的数字。但是,战报总结当由参谋长向军委会报告啊。”

    何绍周十分固执地说:“不,部下请求钧座亲自向委座报告。因为我们的参谋人员习惯欺上瞒下,夸大战果,缩小损失,取悦委座,以至委座不能明辨是非。部下认为只有让委座了解我军在反攻中付出多么大的代价,才会有决心惩办那些过去在缅甸溃退,尔后在怒江东岸防守而无所作为的失职将领”

    高飞苦笑道:“你以为委座不了解情况吗?缅甸失败,已经有一些将领被惩办了”

    “是的,是的,惩办了,惩办了第六十六军番号被撤销,张轸被免职;第六军打垮了,甘丽初被免职;第五军同样被打垮了,杜聿明成了光杆司令,回到昆明,倒升了第五集团军总司令这能说委座是了解下情的吗?”

    高飞此时能说什么呢?他拍拍何绍周的肩头,叹息道:“请原谅,许多事我也无法向你解释。我只能向你保证:你的请求我照办——亲自拟电向委座报告松山战况。”

    其实第八军付出了重大伤亡,取得胜利还算是侥幸的。因为日寇由缅甸方面派出一支为数千人的部队支缓松山。中途遭到美国空军突袭毁于一旦。

    否则这与援军开到,第八军还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价

    当日军在龙陵向远征军大举进攻时,松山和腾冲两个战略要地已被克复,日军对缅北采取守势、对滇西采取攻势的“断作战”计划已经失去意义,本多政材含泪终止原定方案,下令各部停止进攻。

    1o月29日,中国远征军各部在炮兵和空军协同配合下,向龙陵起第三次总攻。11月1日,各攻击部队向中央合围,在三百门大炮和美国空军协同下,一举攻占日军在城中的核心据点观音寺。第二天,占据了城西制高点,日军残部在远征军三面合围下沿滇缅公路向芒市溃逃。远征军收复了龙陵。

    黄杰在评述龙陵战役时写道:“此役我曾经过三次攻略,敌亦曾经过两次增援反攻,为全战役中时间最长、兵力最多、战斗最惨烈之会战。计敌共死伤一万零六百二十名,我军共死伤二万八千三百八十四名,约一与二点七之比。”

    新年的第二十七天,中国远征军、驻印军和盟军的欢呼声汇成一片,三支队伍在芒市会师。

    滇西战役打了八个月又十六天,全歼日军松山师团,部分歼灭日军第二师团和第五十三师团,日军二万一千零五十七人死伤和被俘。中**队出动七个军十四个师和其他特种独立团共十六万多人,伤亡、失踪共六万七千四百六十三人。日军与远征军的伤亡比例是一比三。

    1月28日,中国远征军和中国驻印军经过中印公路旁的小镇苗斯,在这里举行了会师典礼。中国远征军在通往祖国的路上竖起白布横幅:“欢迎驻印新军凯旋回国!”在旗杆下面,高飞和索尔登各说了一句话,令盟军振奋,令日本人胆寒。

    高飞当着所有将士的面说道:“今天是会师东京的开始。”

    索尔登也同时说:“到东京会师去,让两国的国旗飘扬在东京上空。”

    他们的讲话被官兵们的呐喊淹没。典礼结束,中国远征军启程回国。中国驻印军为确保中印公路的安全,返身攻打腊戌。三年来,滇缅战争令世界注目,这时终于划上了句号

    这时候,太平洋战争的始作俑者日本,已是疲态毕现,败局难逃了。日军的海上交通线,已经受到严重威胁,随时有被美军切断的可能。日本在南方的五六十万大军,有陷入无后方作战的危险。为扭转败局,日本加制订所谓的“一号作战计划”,力图在打通大6交通线的同时,摧毁美军在华中与华南的主要空军基地。

    日军困兽犹斗,还要孤注一掷。

    1944年刚到,日本天皇就批准了日本中国派遣军的《一号作战草案》。1月24日,东条英机下达一号作战命令。日军计划在4月份左右动平汉线作战,时间约为一个月左右;大约在6月份从武汉动湘桂作战,8月左右从广东动湘桂作战。参战总兵力约为十到十二个师团和两个航空师团,时间约为五个半月。如果情况允许,在1945年初攻占南宁附近,打通并确保桂林至越南谅山的交通。

    到4月初,日军先后从内山英太郎的第十二军、吉村贞一的第一军、横山勇的第十一军和永津佐比重的第十三军抽调共约四个师团、四个独立旅团、一个坦克师团及一个骑兵旅团,总计约十五万人,由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指挥。

    4月18日o时,长野祐一郎的第三十七师团和多贺哲四郎的独立混成第七旅团在河南开封以西中牟一带渡过黄河,向蒋鼎文第一战区河汜守备部队起猛攻,经激战后突破刘昌义暂编第十五军阵地,分路向郑州、新郑、尉氏和洧川等地突进,21日攻陷新郑和尉氏。刘昌义军和第二旅、第三旅退守许昌西北地区,日军23日占领郑州,24日攻陷密县,吴绍周的第八十五军转守西方山地,阻击日军进攻。

    在河南北部,林芳太郎的第一一o师团和本卿义夫的第六十二师团在4月19日早晨向防守邙山头阵地的吴绍周军起攻击。21日突破河防阵地后,侵占广武和汜水,22日又攻陷荥阳。24日,从荥阳南下的日军林芳师团与从郭店西进的日军长野师团占领密县,并继续向西南方向进攻。这时,第一战区孙蔚如第四集团军防守该地的部队退守荥阳、密县以西的虎牢关至马驹岭一线,阻止日军西进。

    25日,日本第十三军的两个旅团,从安徽正阳关和凤台攻向阜阳,做出向河南漯河进攻的态势,以牵制河南东部的中**队。在日军打通平汉铁路以后,他们又原路撤回。

    从26日起,中**队以王仲廉的第三十一集团军主力向密县附近的日军实施反击,逼迫日军改取守势。激战到3o日,日军后续兵团竹下义晴的第二十七师团、山路秀男的战车第三师团及藤田茂的骑兵第四旅团已集结在密县和郑州地区,迅向禹县、襄城和许昌等地猛攻,与李仙洲的第二十八集团军和王仲廉集团军展开激战。5月1日,日军攻陷许昌,并以山路师团和藤田旅团向襄城和郏县突进。3日凌晨,日军侵占郏县和禹县,4日攻占临汝,6日再陷登封、宝丰和鲁山,日军先头部队进抵洛阳以南龙门附近。为了阻滞向龙门突进的日军,第六战区急调刘戡兵团进至龙门、伊川和嵩县一带,暂时稳定了战局。

    7日,从许昌南犯的日军竹下师团攻占郾城和漯河。同一天,从信阳北进的日军独立步兵第十一旅团攻占遂平。8日,日军南北会攻夺占西平,打通了平汉铁路。此后,日军集中主力向洛阳进攻。

    日军的林芳师团、本卿师团、山路师团、藤田旅团和多贺旅团,分别从登封、禹县、郏县和宝丰地区,向龙门和洛阳实施包围迂回。同时,日军三浦忠次郎的第六十九师团和小原一明的独立混成第三旅团,从晋南垣曲南渡黄河,9日侵占渑池,威胁洛阳侧后,完成了对洛阳的三面包围。

    中国第一战区调整部署,除仍以武庭麟的第十五军及第九十四师固守洛阳外,令孙蔚如集团军和刘戡兵团分别撤到洛阳西南的韩城和宜阳地区集结,准备侧击从渑池向洛阳和洛宁进犯的日军。13日,郾师和龙门的各路日军会合在磁涧地区,向集结于洛阳外围的第一战区部队攻击,李家珏的第三十六集团军等部便先后从渑池附近向西转移,日军随即尾追,向西突进,于17日进占洛宁,18日攻陷郏县,2o日占领卢氏。

    这时,洛阳守军已陷于孤军苦战。中**队为挽救战局,击破日军的攻势,李宗仁第五战区部队和蒋鼎文第一战区各兵团协同,对日军实施反突击,先后一度攻克遂平、鲁山和嵩县,进迫宝丰,截断平汉线。西进日军侧背受到威胁,不再继续向纵深进攻,便放弃卢氏,退守洛宁,将主力向东调动,巩固已经占领的地区。

    5月19日,日军集中本卿师团、山路师团和藤田旅团等主力部队开始向洛阳动进攻,中国守军顽强抗击,使日军攻击受挫。22日,日军三次攻入洛阳城关,都被中国守军赶出城外。23日,日军把进攻重点放在洛阳北面。在日军的持续攻击下,洛阳守军伤亡惨重,第九十四师只剩下一千七百多人,但他们拒绝了日军的劝降,坚守阵地。24日下午1点,日军向洛阳动总攻击,攻破洛阳东北角。洛阳守军被迫于当晚1o点向洛阳东南突围。25日,洛阳失陷。

    以洛阳被日军占领为标志,历时一个多月的豫中会战结束。日军在这次会战中打通了平汉线,击溃了蒋鼎文第一战区主力,达到了作战目的。第一战区损兵折将达二十万人之多,丢失三十八座城市,河南省几乎全部沦陷。刘昌义军第二十九师师长吕公良,该师第八十五团团长杨尚武,第八十七团团长李培芹,第八十六团营长胡光耀,第八十七团营长何景和,以及第二十九师全体士兵,都在战场上牺牲。

    李家珏和他的集团军总部副官处长周鼎铭以及步兵指挥官陈绍堂,也在战斗中遇难

    尽管中**队在缅北和滇西捷报频传,但是中国内地的正面战场上,战况对中国非常不利。日军“一号作战”的第一阶段,竟然在豫中会战中出乎意料地顺利,这是一个非常令人费解的现象。

    东条英机在1944年3月,命令他的老上司畑俊六实施“打通大6走廊”的计划时,从伪满和日本国内向中国大量增调兵力。日军攻占了约二百公里的黄河南岸,中国守军付出了巨大代价,损失惨重。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尝到了“走麦城”的滋味,写下了军伍生涯中最难堪的绝笔。副司令长官汤恩伯也被撤职。

    日军自然很快就转入“一号作战”的第二阶段。如果说,中**队在豫中会战中失利是因为对日军的力量估计不足,那么这一次应该有所警觉,有所作为,积极挫败日军向南推进的计划。然而,接着生的长沙、衡阳会战的结果,更加出乎国人的意料之外。

    5月25日,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和第五航空军司令官山下琢磨,在参谋人员陪同下飞抵武汉,将战斗指挥所推进到汉口,以便就近指挥“一号作战”第二阶段作战。

    在此之前,横山勇已将他的第十一军主力悄悄集结到长江沿岸。新征召的十万补充兵,外加战马四万匹,已顺利地从日本国内运达武汉,补充和加强第十一军的战力。在东京担任防空的最新四式战斗机第二十二战队,也抵达广东和武汉的机场。另外,新调来的落合甚九郎第二十七师团和坦克第三师团一部,南下集结在武汉地区。

    在汉口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召开了日军参战部队兵团长会议。

    畑俊六指着地图之上说道:“我方投入长沙和衡阳作战的兵团,有第十一军七十个大队;第一军第三十七师团、第十三军第六十四师团、独立步兵第五旅团和三个野战补充队,共三十个大队;华北方面军坦克第三师团一部,第二十七师团等部三十个大队;华南方面军二十个大队。地面6军部队共计一百五十个大队。另外,还有第五航空军、两个飞行师团、海军舰队和6战队协同作战。这是自我军对中国开战以来,使用兵力最大的一次作战”

    他接着说道:“敌第九战区部队加上第六战区可能增援的部队在内,在我军进攻长沙时,可用兵力约为四十个师;我军进攻衡阳时,预计敌方交战兵力为五十五个师。区区五十五个师,在我强大的步空兵团面前,何足为虑”

    “本次作战,攻克长沙是重要一环。但我军此次所用兵力,长沙一举可破,不成问题。我所担心的是我军攻克长沙之后,向衡阳进攻时,中国远征军可能回援反攻。因此,在远征军到来之前,能否攻下衡阳,是本次作战成败的关键。所有参战兵团,务必重视作战度。6海空军紧密配合,快推进,抢在远征军到来之前,一举攻占衡阳城”

    接着,他宣布,战场总指挥由横山勇担任。

    横山勇的几名前任,其中冈村和阿南曾指挥第十一军同薛岳的第九战区进行过三次长沙会战,三次都是以第十一军的失败而告终。横山勇认真研究了前三次失败的原因,分析第九战区的作战特点,制定了第四次进攻长沙和进攻衡阳的作战方案。他决定将兵力分为两个梯队,前后两次出击,针对攻击目标动波浪式交替攻击。他要将强有力的精锐部队摆在两翼,造成对方中心地区的空虚和孤立,攻而夺之。

    畑俊六把进攻长沙的日期定在5月27日,19o4年的这一天,日本海军在对马海峡打败了沙俄的波罗的海舰队。

    5月中旬,王陵基集团军第三十四师第一o一团团长骆湘浦匆匆赶到薛岳的司令部,向他报告一个十万火急的情报:“据刘立藩传来的情报,日军正在武汉大量集结,征集民工,准备向长沙大举进攻。日军吸取了前三次长沙会战从正面进攻失败的教训,这次将以大兵团从湘赣边境插入,指向株洲以南,围歼长沙外围我军机动部队。”

    刘立藩是汪伪政权的武昌市长,是重庆军统打入日伪营垒为抗战服务的特务,他的情报一向较为准确。但是,这并未引起薛岳重视。他认为,日军在太平洋战事吃紧,急于从中国抽兵南下。再说,日军调集了华北和武汉的兵力,正在进攻豫中平原,不可能再有大兵团向武汉集结。还有,目下正值夏季,湖南的稻田、堰塘和江河湖泊都蓄满了水,最不利于机械化部队行动。

    薛岳相信,日军不可能在这个季节向长沙进攻

    第六百五十二章一号作战,

第六百五十三章 “长沙失守”

    第六百五十三章“长沙失守”

    薛岳并不知道,日本在1944年初猛然扩编和新增了三十二个师团。这个数量,相当于日本1943年兵力总数的一半。他们当然有能力在进行豫中会战的同时,增派兵力到中国,进行长衡会战。

    又过了几天,杨森集团军第二十军军长杨汉域来长沙向薛岳报告:“本军在临湘敌后打游击的一个营,近几天接连向军部报告,日军已在临湘、岳阳一带大量集结兵力,准备进攻长沙。情况异常严重”

    薛岳付之一笑,认为是下级军官被日军迷惑,大惊小怪。他傲慢地说:“经历了第三次长沙会战,日军还敢向我战区进攻吗?何况豫中大战仍在进行,日军必然在长江岸边虚张声势,向南佯动,以牵制南岸部队。”

    第二天,机要秘书送来重庆军委会十万火急军情通报:现已证实,有大量日军集结在湖南北部和湖北东部的南通和崇阳一线,目前正向南移动占领前进阵地,准备大举进攻长沙。薛岳看了,大吃一惊。

    当夜,第九战区长官部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御敌方案。会上争论激烈。以战区代理参谋长赵子立为的人认为:日军进攻豫中平原所动用的兵力,规模空前,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日军进攻长沙的兵力也是规模空前,又加上日军有三次长沙会战吃败仗的教训,必然采用新的方法来攻。因此,必须制定新的作战方案。以薛岳为的人坚持认为,日军可能用较大兵团来攻,但决不是所谓规模空前,大得可怕。同时,这山这水这地,仍是以前的模样,日军在这样的环境中作战,纵有千变万化,也逃不脱“天炉战法”的天罗地网。

    最后,当然是薛岳的意见占了主导,仍按老办法布置兵力迎击日军。薛岳只接受了别人的一个教训,就是不久前蒋鼎文的长官部被日军打掉,使第一战区陷入大混乱。为防万一,他决定将战区长官部转移到长沙以南约二百公里的耒阳。

    薛岳部署完毕,就带着长官部人员去了耒阳,同时将第九战区的兵力部署和作战计划上报军委会。

    薛岳刚到耒阳,就收到何应钦和白崇禧的电报。电文说,第九战区对敌情的判断不合实际,过分乐观,兵力部署存在问题,必须迅变更。

    薛岳没有理睬上面的命令。但是,白崇禧了电报,还不放心,又给薛岳打电话:“根据掌握的情报,日军在湘北集结的兵力,大大出乎我们的预料,其战力绝非到长沙就达极限,就是到了衡阳也未必达到极限。我和何应钦总长的意见是,放弃长沙,固守衡山,在渌水以南与敌决战。”

    薛岳大声说道:“长沙是湖南省的中心,第九战区在这里部署数十万大军,如果不守长沙,有何颜面见湘中父老?长沙必须死守,主力在渌水以北浏阳以西地区与敌决战”

    白崇禧说不动薛岳,两人在电话里吵起来。

    薛岳想,你白崇禧纯粹是蹲在重庆瞎指挥。想想1939年9月第一次长沙会战,你和陈诚跑来渌口,不是也说长沙守不得吗?结果怎么样?三次长沙会战都打下来了。按我薛某人的办法,次次凯歌高奏,你蒋委员长,你军委会的大员,也得次次为我颁胜利勋章。

    白崇禧深知薛岳是个牛脾气,要说服他实在太难。前三次长沙会战的战绩蒙住了他的眼睛,别人更难动摇他的判断。要论湖南的战事,最有言权的当然是他薛岳。何应钦和白崇禧只好默默祷告,但愿一切都如薛岳预料的那样生了。

    5月27日拂晓,日军的铁蹄又踏上湘北大地。横山勇指挥第一线兵团起了攻势。

    日军左路兵团,由山本师团和赤鹿理师团从崇阳沿湖南和江西边界的山岳地带向南猛插。第二梯队为落合师团等部。

    日军中路兵团,由佐久间师团和岩永旺师团从岳阳地区突破第二十军防线,直向长沙扑来。第二梯队为毛利末广的第五十八师团和伴健雄师团。

    日军右路兵团,由宫川清三的第四十师团、独立步兵第一o六大队、峰川建一的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独立步兵第五旅团、军直辖针支队、海军舰队和6战队等部队从洞庭湖水域向南进攻。

    前线已在激烈战斗。

    在长沙的湖南大学,守卫长沙城的张德能第四军、战区特务营和炮兵第三旅,正在开一个三方会议,研究兵力配备和步、炮兵协同作战。张德能、赵子立和王若卿分别是这三支部队的长官,薛岳责令他们三人守城,却没有明确谁是统帅。三马同槽,职责不明,谁也管不了谁,指挥难免混乱。他们都认为日军将以大兵团进攻长沙,但在兵力部署上各执己见,相持不下。

    赵子立为自己分辨道:“长沙只应作为一个持久的防御点来迟滞、消耗敌人有生力量,以争取时间,以利于我机动部队的集结与决战。因此,应将第四军的两个师和炮兵置于城西岳麓山,一个师放在城里。只要岳麓山阵地能确保,长沙城就可确保,就是在长沙城不能确保时,由于主力在岳麓山这边,也可掩护城里那个师西渡湘江,免遭日军歼灭,向西或向南撤退也来得及。”

    张德能的意见与赵子立针锋相对,主张将主力放在城内死守。他决心亲率两个师住进城去,一个师放在岳麓山。

    双方争执不下,张德能搬出薛岳来压人,厉声道:“第四军将主力放在城里,是薛长官的指示。”

    张德能是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奎的侄儿,与薛岳的关系自然密切。他没把赵子立放在眼里,要按自己的主张行事。他将第九十师放在岳麓山这边,自己率领第一o二师和第五十二师住进城里,军指挥部设在城内坡子街中央银行的防空洞内。

    6月6日,日军右路兵团突过洞庭湖水系,占领沅江,将第六战区南下救援的王耀武集团军阻击于益阳地区。日军继续南下,于16日攻占长沙西面战略要地宁乡。

    中路日军的两个师团,突破新墙河南岸的守军第一道防线,一度包围第一三三师,并企图包围歼灭杨森集团军总部和杨汉域军主力。杨汉域军另外两个师前往救援,打破日军包围,杨汉域军主力和杨森集团军总部才从平江退向左侧,企图向浏阳地区靠拢。

    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长驱直下,在6月8日就抵达长沙城郊,仅以一部分兵力攻打长沙城,主力绕过长沙,继续向南推进。

    中路日军第二线兵团伴健雄师团和毛利师团,在一线兵团扫清的通道上快推进。13日,伴健雄师团与右路军的志摩支队和针支队会合,共四万多兵力,从长沙北面突然西渡湘江,迂回攻打岳麓山守军。而毛利师团也在这时抵达长沙城下,迂回到西南方,向长沙动猛攻。

    此时,日军左路的第一线和第二线兵团,夹击和围攻浏阳地区的中国守军机动部队王泽浚第四十四军、傅翼第七十二军、鲁道源第五十八军和罗奇第三十七军,打得这几个军乱成一团,纷纷向江西边境突围溃退。

    整个战区乱了阵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薛岳急得顿足捶胸,叫苦不迭,只得向各集团军、各军下令:“各部队索敌攻击。”

    长沙城处于万分危急之中,日军兵团汹涌而来,其锐气在推进途中丝毫未受挫折。

    岳麓山守军力量单薄,在日军连日猛攻下,渐呈不支状态。

    张德能这时才知道赵子立的意见是正确的。他想从城内抽一个师增援岳麓山,但城内船只早已派去疏散物资,无船可用。

    16日深夜,岳麓山外围阵地失守,山上的炮火支援受到削弱。湘江东岸,日军疯狂地向城内猛扑,突破了城内部分核心阵地。

    张德能面临的情况万分险恶,如果岳麓山失守,城内的两个师将被全歼。他命令第一o二师抢渡湘江,增援岳麓山。

    战况惨烈,从城里撤退的第一o二师官兵,以为是从长沙撤退,拥到江岸时,便争相渡江,秩序大乱。队伍过江后,沿着岳麓山至衡阳的公路退却,张德能还蒙在鼓里。

    几天来,他到城内各阵地督战,成天被日军飞机炸、大炮轰,早已疲惫不堪。那天夜里,他将守城的任务交给第五十九师师长,带着几名卫士乘船过了湘江,准备亲自去镇守岳麓山。他来到湖南大学,已是凌晨4点,走进屋子,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地睡了过去。岳麓山上百十门大炮的吼叫,也没把他吵醒。

    17日早晨,最先醒来的卫士看见外面江边上第一o二师的官兵往衡阳方向跑,赶忙推醒军长。张德能勃然大怒,冲出去“砰砰”朝天放了两枪,大声吼道:“统统回来,不回来我枪毙你们”但是晚了,该师大部已在天亮前撤退。

    18日早晨,岳麓山失守。

    同一天,城内的第五十九师见岳麓山被日军攻占,失去了依托,只好突围出城,向浏阳方向撤退。长沙失守。

    蒋介石得知败讯,十分震怒,连连责问:“第四军是怎么搞的,谁叫他们撤退?”他接到孙连仲第六战区第二十四集团军王耀武从湘北前线打来的电话,说他奉命率部增援长沙,被优势日军堵截在益阳地区。他曾打电话找赵子立请求任务,赵子立说,在守卫长沙的问题上,他和张德能意见分歧,张德能固执己见,将主力放在城内,看来长沙是守不住了。他身为战区代参谋长,却不能指挥长沙防卫战,希望王耀武据实报告委员长。

    蒋介石对张德能失守长沙怒气冲天,立即下令:赵子立和张德能前往重庆,向军委会汇报长沙作战经过。

    蒋介石要的两个人刚到重庆,张德能就被军法执行总监部逮捕下狱。后经军法部审判,确认他在守卫长沙城的战斗中犯有罪行,判处死刑,于当年7月枪毙。赵子立在长沙守卫战中被张德能架空,未负实际责任,免予追究。

    长沙失守,蒋介石为确保衡阳,决定在渌水至衡山地区采取“中间堵、两边夹”的战略手段,将长沙地区的日军阻挡在渌水以北。他电令薛岳迅调整部署,达成以上战略目的。

    但是,由于战场形势剧变,蒋介石的战略企图变成了画饼。

    薛岳接到蒋介石的电令时,第九战区仍在执行“各部队索敌攻击”命令,实际上,是各部队都被日军追踪攻击,根本无法收拢兵力,组织实施蒋介石的战略计划。直到23日,薛岳才与各部取得联系,下达各自的集结地点和攻击目标,但为时已晚了。

    中路日军第一线兵团,在第二线兵团围攻长沙城时,便沿长沙东侧继续南下,好像是为了阻击从衡阳北上增援长沙的中**队,实际上另有他图。当日军第二线兵团刚刚攻下长沙,已经过一定休整和补充的第一线兵团,立即从株洲附近沿湘江两岸向衡阳推进,行动迅,一鼓而下。

    在湘江东岸,佐久间师团疯狂南进,到达衡山地区,与守军打了两天,于23日清晨抢渡洣水,当晚进抵衡阳东南郊区的泉溪,并连夜渡江。24日白天,该师团主力冒着美军飞机的轰炸扫射,继续强行渡江。

    岩永旺师团与东岸日军齐头并进,于23日到达衡山地区,迅突破守军防线,26日抵达衡阳附近,迂回到衡阳城西郊。

    同时向南突进的还有赤鹿理师团。它在日军攻下长沙城时,从江西上栗突然南进,穿过萍乡、攸县和安仁等县境,在衡阳东北方警戒井冈山地区的中国部队,以保证进攻衡阳城的日军的侧背安全。

    这三个师团的日军,都是在中**队企图中间堵、两边夹的部队尚未部署到位时,就顺利突破了险峻地域,成功地打了一个时间差。

    日军快部队在衡阳郊区的进攻打响一天之后,杨森集团军和王陵基集团军才在渌水以北的湘赣边境山地集结起约十五个师的兵力,向醴陵地区出击。但是,这些部队尚未充分展开,便遭到日军三个师团的抢先攻击,拳头尚未捏拢就被冲散。

    湘江西岸的王耀武集团军,也没料到日军南下如此之快。本来要调集各军与东岸的川军夹击日军,可是还没来得及集结部队,东岸的川军就被冲散了,而日军已在攻打衡阳城,在此夹击日军已失去意义。王耀武便令李天霞第一百军和施中诚第七十四军各一部,跟踪向南追击日军,又令其他各军迅向安化、新化和宝庆地区集结,准备去解衡阳之围。

    第四次长沙会战是长衡会战的第一阶段,而长衡会战又是日军为援助南洋日军而进行的打通大6交通线作战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第四次长沙会战中,中国守军多次打退日军的进攻,给日军以重创,但是由于薛岳的轻敌和张德能的指挥失误,未能阻挡日军的大规模进攻。

    日军越过了长沙,大西南最后一重门户衡阳城,直接面对着日军滴血的刀锋。岩永旺师团和佐久间师团,在两翼策应下,对衡阳虎视眈眈。

    这时候,在第十军作战室的隔壁,军长方先觉叉腿立于房中,双手反背,久久仰头凝视着房顶,已达三个多小时。突然,参谋急急忙忙闯入,慌乱地大声喊道:“快,军座,委员长电话”

    方先觉一愣,一反以往的沉稳和宁静,匆匆朝作战室奔去。

    “是方先觉吗?。”电话里传来蒋介石的声音。

    “报告委员长,我是方先觉”

    蒋介石对方先觉下令:第十军在衡阳城中坚守十天到两周时间,以阻滞、吸引和消耗日军,配合外围部队,力争将日军击溃或消灭在衡阳一带。“此次衡阳会战,关系到国家民族存亡,衡阳得失,尤为胜败关键,希弟安心死守,余必督促空军,助弟完成空前大业。”末了,蒋介石加强语气,别有深意地补充说:“方军长,第十军和衡阳城就交给你了”

    方先觉立正回答:“委员长放心,我一定忠于职守,效命党国,人在城在,人亡城失。”

    不久,日军飞机飞临衡阳上空,对衡阳市区狂轰滥炸。紧接着,由株洲、渌口沿湘江东岸南下的日军,乘夜晚抵进衡阳城东三十公里的泉溪市,第一九o师派在对岸的少数警戒部队,对日军稍作出击,便撤回阵地,与日军隔岸对峙。

    “各位官长,各位同仁,各位袍泽:值此大战来临之际,我军民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共赴国难。然战火无情,为减免牺牲,务请民众一律撤退其所不能带走之物品,务必将门窗钉牢封存。如房屋被敌击毁,乃无法避免之损失;若是人为者破门而入之损失,本军将保证照价赔偿”

    衡阳空城了

    军地联席会议上,国民**军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将军慷慨激昂:“军部命令:全军各级政工人员,将会同市、县政府工作人员分头劝导民众;并请粤汉、湘桂两铁路局调集车辆于东西车站疏散战地人民。南行者乘粤汉路车,西撤者乘湘桂路车。军部派参谋人员协助办理民众疏散士兵维持秩序;辎重团派兵一连照顾老幼”

    城里的百姓不断地向城外涌去,城外的军队紧急向城里集结。

    道路两边两股人群像两股暗流般涌动着

    第六百五十三章“长沙失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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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血色战旗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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