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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千丞     小白杨txt下载     小白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白新羽真是憋急了,也不管自己的小兄弟现在被谁扶着呢,冲着草丛就快意解决了一番,他身体有点儿站不稳,几乎整个人靠在俞风城身上,俞风城背部抵着墙,搂着白新羽的腰,手里握着那半硬起来的宝贝,那滴滴答答的水声听得人脸皮发紧。

    解决完后,白新羽舒服地吁出一口气,被酒精灌得混沌的大脑似乎也觉出一丁点不好意思,他摸索着拉链,却不小心摸到了俞风城的手。

    俞风城把下巴抵在了他肩膀上,轻声说:“说起来,我跟你这老二也挺有缘分啊,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他抚摸着那团软-肉,技巧地逗弄了起来。

    “唔……你干嘛……”白新羽无力地抓着他的手腕,但下-身却传来一阵难耐地悸动。自从上次他在俞风城手里那啥了之后,他自己也撸过那么一两次,可每次都觉得不够尽兴,自己摸和别人摸那感觉肯定不一样,害得他时常想起俞风城那只作孽的手,毕竟那天晚上确实挺爽的。此时那种又刺激又罪恶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他虽然残存的狼告诉他必须停止这种行为,可腰却不自觉地拱了起来,让自己的小兄弟更往俞风城的手心里蹭去。

    俞风城一边抚弄着他的**,一边轻舔啃咬着他的脖子,皮肤里那种温暖的味道真让人上瘾。

    白新羽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儿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屁股那儿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顶着他,他知道那是什么,他只觉得脸烫得好像要烧起来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身后的人可是俞风城啊!可是……可是好舒服啊……

    俞风城咬了咬他的耳垂,哑声道:“爽吗?爽的话叫一声让我听听。”

    “嗯……呃……”

    “你还真敢叫啊,不怕人听着啊。”

    “我、我没叫……”

    “那这动静是谁发出来的?嗯?”俞风城用另一只手掰过他的下巴,用力吻住他的唇,舌头肆无忌惮地伸进了他的嘴里,勾缠着他的舌头,情-色地挑逗着。

    那热乎乎又略带粗暴的吻,在这寒冷的夜晚里,催-情的效果简直翻倍,白新羽被俞风城那种攻城略地的吻法亲得脸红脖子粗,心想就你他妈会接吻怎么的,炫耀个屁啊,老子吻技也很牛逼的好不好,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开始回应了,甚至反客为主地用舌头逗着俞风城的舌尖,湿-热的津液顺着他合不拢的嘴角流了下来,他被俞风城亲得几乎喘不上气来,本来就喝多了酒,现在大脑还缺氧,整个人更是云里雾里,一丝狼都不剩了,完全沉溺在了最原始的快-感里。

    俞风城把白新羽翻了过来,让俩人面对面,他把自己早已经硬起来的性-器掏了出来,和白新羽的握在一起,来回摩擦起来。

    白新羽已经完全不知道俞风城在干什么了,他此时精虫上脑,除了爽就不知道别的了,他靠在俞风城身上,粗声喘着气,他的手被俞风城拉过来,一同握住俩人的小兄弟,来回撸动着,白新羽握住的一瞬间就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玩意儿,太粗了、太大了,他甚至能抚摸出那上面阳-筋的纹路,他的不是这个手感,这个是……俞风城的……

    俩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体内翻滚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俞风城的手伸进了白新羽的衣服里,尽情抚摸着那光滑的皮肤,三个月的训练下来,白新羽壮了一圈,肚子上的小赘肉都不见了,剩下的是手感极好的柔韧的肌肉,白新羽趴在俞风城身上,轻轻地哼着,完全像是被摸舒服了的小狗,早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最后,俩人一前一后地射了出来,互相喷了对方一裤子。

    白新羽射完之后,就跟漏完了电一般,软软地倒在了俞风城怀里,满足地哼唧着,好像快睡着了。

    俞风城舒服地呼出一口气,他虽然挺想现在就把白新羽扒光了办了的,但是时间地点显然都不对,而且这小子好像真他娘的睡着了。他拍了拍白新羽的脸,白新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裤子都没穿,就那么挂在俞风城身上,形象有点儿猥琐……

    俞风城拿白新羽的衣袖蹭掉他们裤子上的体-液,然后把俩人的裤子都穿好,期间白新羽就跟死人一般任人摆布,俞风城忍不住狠掐了一下他的脸蛋,低骂道:“你这副德行强-奸都没快感。”

    白新羽疼得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睁开眼睛,直嘟囔着:“困,困。”

    俞风城架起他,往宿舍走去。

    回到宿舍,班上大部分人都已经昏睡过去了,屋子里一股酒臭味儿,这是最后一天了,也没人管,大家都睡得四仰八叉,呼噜声震天响。

    俞风城刚把白新羽扶到床边,发现白新羽的床被一个战友给占了,看来不少人都睡蹿了床,他只能把白新羽放到了自己床上,部队的床就1.2米宽,一个大男人睡不会掉下去,两个人几乎挤不下,好在他们床与床之间的距离非常窄,勉强能当连铺睡,俞风城硬是挤了上去,屁股和腿几乎都在白新羽的床上,他侧身把白新羽抱在怀里,被子一盖,眼前也开始迷糊起来。新疆的晚上非常冷,俩人在外边儿打了个野炮,已经冻得直哆嗦了,此时在意识迷糊的时候,白新羽找着了温暖的地方,就下意识地往俞风城怀里钻,俞风城揽住了他的腰,贴在一起果真暖和多了,虽然床铺太窄,几乎无法翻身,但是累了一天,又喝了不少酒,俞风城最后还是抵抗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号没响,他们一气儿睡到了天亮。

    也不知道谁第一个醒了,坐起来就嚷嚷着:“我靠,这都怎么睡的,跟横尸现场似的。”

    他一叫,很多人也醒了过来,大家起床一看,都乐了,几乎没几个人是在自己床上睡的,尤其是上铺的兵,昨天喝的两脚发软,都懒得爬上去,大部分人都挤到了下铺,搂抱在一起睡的比比皆是,俞风城和白新羽反倒一点都不突兀了。

    白新羽眼睛肿得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他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迷迷糊糊地说:“别吵,困死了。”说完就想翻个身继续睡。可一动,才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因为一个姿势睡了一晚上,他身子都快麻了,这时候才感觉到自己挨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腰上还搭着一只胳膊。他用力睁开眼睛,正对上俞风城惺忪的睡眼。

    白新羽吓得精神了三分,抻直了脖子看着俞风城。

    俞风城睨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明显没打算起来。

    白新羽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确实和俞风城抱着,睡在一个被窝里,俩人的腿还缠在一起……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白新羽用力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一切,他昨天虽然喝多了,但没有醉,至少没有醉到失忆,可是当他一点点儿把昨晚发生的事都回想起来时,他真巴不得自己失忆算了。天打雷劈啊,他跟俞风城怎么能干出那种事儿啊!

    本来那天在被窝里被俞风城摸鸟,已经够他悔恨半辈子了,昨天还互相……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难道他真的有潜在的同性恋情节,或者,自己真是饥-渴到男的也可以了?想来想去,应该还是后面那个可能性大一点儿,他从来不避讳自己好色这个事实,不好色还能叫男人吗,看来这三个月真是把他憋出问题了,他如果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妈,告诉他再不把他弄回去他可能就要变成同性恋了,说不定他马上就能回家了……

    “你到底醒了还是打算继续睡。”俞风城略带沙哑的嗓音在白新羽耳畔响起。

    白新羽把脸拱进了被子里,闷声道:“你现在别和我说话。”

    “你睡在我床上。”

    “谁让你把我放你床上的。”

    “你的床被人占了。”

    白新羽拧过脖子,果然发现自己床上那哥们儿还睡得跟死猪似的呢。他转过头,尴尬地看着俞风城,“那什么,你起来吧,我再睡会儿。”

    俞风城的手在被子里捏了下他的屁股。

    “啊!”白新羽低叫一声。

    钱亮闭着眼睛道:“新羽,怎么了?”

    “没、没怎么。”

    “没怎么就闭嘴,难得可以睡个懒觉,谁也别拦着我。”

    白新羽瞪着俞风城,低声道:“你干什么。”

    “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要起来你起来。”

    白新羽看了看天,刚蒙蒙亮,过去的三个月,他每天都是天还黑着的时候就得出操了,前两说得对,他们真是难得可以睡一个懒觉,而且外边儿好冷啊,他鼻子都冰凉,他实在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他想了想,很没出息地说:“那、那就接着睡吧。”

    俞风城有些霸道地把他搂进怀里,低声道:“睡你的。”

    “唉唉唉,你们俩别吵吵了,还能不能让人睡个懒觉了。”有人不耐烦地来了一句。

    俞风城闭上了眼睛,俩人面贴面,只要稍微再往前一点,就能亲个正着,这种亲密相拥的姿势,比起情侣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放在两个男人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但是他们现在懒得思考这个问题了,似乎抓紧时间再睡一会儿比什么都重要,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享受。

    白新羽慢慢地偎进俞风城怀里,他想,真暖和啊……

    他们也没能睡太久,八点多的时候,终于被陈靖叫醒了,急急忙忙地洗漱吃饭,然后到操场集合了。

    早上如此慌忙,正好让俩人没时间说上一句话,白新羽感觉暂时逃过了一劫,不然俞风城这回再问他舒不舒服,他是真没办法回答了。

    许闯和王顺威开始公布这两百人的去向,王顺威拿着名单,一个接着一个地念了起来。

    白新羽眼看着好几个人认识的人都被分去了侦查三连,也就是许闯的那个连,俞风城、钱亮、冯东元、大熊、巴图尔、梁小毛,这些表现不错的兵,果然都被许闯挑走了,最后剩下的人越来越少,白新羽掌心开始出汗,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终于,王顺威的名单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抬起头看着白新羽,“白新羽。”

    “到!”

    “侦查三连。”

    白新羽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许闯居然会要他?这样至少他能和冯东元还有钱亮一个连队,这样见面也方便很多,就连俞风城也……他悄悄看了俞风城一眼,俞风城也正好看着他,目光很是玩味,白新羽转过了脸去,冲着冯东元和钱亮挤眉弄眼。

    “你们回去收拾行李,一个小时后车来了,按照指示上车。”

    “是!”

    解散之后,白新羽连蹦带跳地跑到冯东元旁边,一把抱住了他,“小亲亲啊,哥哥又跟你们一个连队了,哈哈哈哈。”

    钱亮笑道:“太好了,这样就算不是一个班,也肯定在一个宿舍楼。”

    “是啊,太好了,以后也能一起洗澡、出操、吃饭了。”冯东元高兴地说,“看来连长对你的表现还是满意的,要不然也不会带你去三连了。”

    白新羽得意地笑了起来,“肯定是我的射击成绩让他刮目相看了。”

    众人回到宿舍,开始收拾起了行李。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虽然地方没什么好让人留恋的,但毕竟是人生中第一次参军呆的地方,肯定会成为很多人一辈子的回忆,所以他们收拾完后,很自觉地把宿舍、水房都打扫了一遍,所有东西都归整好,留给以后的新兵使用。

    坐上军车,两百个新兵分别往各自的连队开去。其实新兵营和连队都在一个营区,只不过这个军营面积极大,从新兵营到各个连队,开车也要10来分钟,他们还是第一次进入正规军的军营,在车上不停地左顾右盼,畅想着他们即将开始的正式的部队生活。

    他们到了连队后,许闯带领几个排长、班长,给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然后就把他们分到了各个班去了。

    白新羽正满心期待着能和冯东元或者钱亮分一个班,这时候,陈靖走了过来,“新羽,你跟我来。”

    “啊?班长,这边儿分班呢。”

    “我知道,你过来。”

    白新羽跟着他走了,走的时候还三步一回头,给冯东元使眼色,意思是等他一起吃午饭。

    俩人一气儿走出了宿舍院的大门,陈靖越走越快,白新羽实在忍不住了,小跑几步追了上去,“班长,班长,你这干嘛啊,一声不响的带我去哪儿啊。”

    陈靖转过了头来,白新羽这才发现他脸色很不好。

    白新羽皱起眉,“班长,你怎么了?宿醉没好啊?”

    陈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新羽,我现在要带你去你的班上报道,报道完了,你再回宿舍。”

    “啊?哪个班啊?他们不就在分班级吗?”

    陈靖看着他,一瞬间有些不忍心开口,但还是直白地说:“炊事班。”

    白新羽一下子傻眼了。

    陈靖道:“新羽,其实这件事我应该提前跟你沟通的,但是你最后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我以为……但是连长已经这么决定了,我希望能端正一下你对炊事班的态度。炊事班不是你想象得那样,你们也要训练,也要考核,兵种不分贵贱,只是分工不同,无论是什么兵种,都在军队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所以你不要对炊事班有抵触情绪,我希望你……”陈靖说着说着,有点儿说不下去了,因为白新羽的眼圈红了。

    白新羽梗着脖子,腮帮子轻颤,半天没说话,那表情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却还是生生忍着。三个月的时间虽短,但也让白新羽成长了不少,他早就明白,在这个地方,哭、撒娇、耍赖,是不会有人心疼他的,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那么做了,所以他忍着没哭,虽然他真的很伤心。

    他没想到,他付出了努力,最后还是没逃过去喂猪做饭的命运。陈靖说得他都明白,他们这些上级给人做思想工作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可是每个人都知道,去炊事班的极小部分是为了培养未来干部,大部分是实在练不出来的兵,而他毫无疑问是后者,并不会有人瞧不起炊事班,可那地方大部分人都不想去,说是会训练,会考核,可谁都知道去了炊事班,其实就成了闲人。白新羽曾经以为,他会很高兴成为一个闲人,不用出早操,没人管内务,只要混过两年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回家了,多好,可是当他真的要去炊事班的时候,他体会到的却是不甘心。

    他第一次那么渴望跟其他人一样,去训练专业技能,去射击,去操练,而不是喂种地,围着锅台转,等他退伍回家了,他要怎么跟家里人说自己在部队的经历?他觉得好丢人。

    陈靖叹了口气,拍了拍白新羽的肩膀,“新羽,你知道你有点不甘心,你最后确实付出了努力,我都看到了,但是你的成绩依然不太理想,我想你应该知道原因,那就是你付出的,远不及别人的多。你不比别人差,也不比别人笨,你在射击方面也很有天赋,我本来想从这方面好好培养你,只是……你也不要灰心,只要你表现得好,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光,我总觉得,你可以成为一个上进的好兵,只要你努力,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调回连队,只要你努力,你明白吗?让连长看到你的努力。”

    白新羽吸了吸鼻子,“班长,我不知道我还努力什么,我本来也没多想当兵的,可能去炊事班正适合我,可以偷懒,可以吃好吃的……”

    陈靖拍了拍他的脸蛋,“你可不能这么想,你还年轻,你爸妈把你送到部队里,是希望看到你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军人,即使是在炊事班,你也不能想着好吃懒做,你要挺起腰板,时刻记着自己是个军人,有一天国家需要你的时候,无论你是什么兵种,都要贡献自己的力量。新羽,到了那里好好干,知道吗?”

    白新羽点点头,哽咽道:“班长,去炊事班是不是特别丢脸。”

    陈靖揉着他的脸,“你瞎想什么呢,不会有人看不起你,但是如果你自己放弃你自己,那有一天你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白新羽咧了咧嘴,有点想哭,“班长,你今天这么温柔,我不习惯啊,也不知道炊事班的班长会不会比你好,应该没你那么爱罚人吧。”

    陈靖扑哧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记住,不管在哪里,不要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白新羽勉强点了点头,其实他心里已经死灰一片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喂猪了,他要去喂猪了,他要去喂猪了,真他奶奶的给俞风城说中了,他白小少爷真的要去喂!猪!了!

    陈靖带着他去了食堂,这时候正是准备午饭的时候,看来炊事班的人都在这里。

    陈靖走进后厨,厨房里的人都抬头看向他们。

    “哎哟,来新人啦。”一个精瘦的男人高兴地走了过来,“这么年轻啊,小同志,你是新兵过来的?”

    白新羽点点头,他微微皱起鼻子,厨房里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实在不太好闻。

    “班长,班长,来新人啦。”有人朝着后门吆喝道。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端着一盆青菜从后门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魁梧,跟头熊一样,他看了俩人一眼,“哦,小陈?”

    陈靖道:“武班长,连长给你们送来个新兵,他叫白新羽,是你老乡。”

    武清打量了一下白新羽,皮笑肉不笑地说:“小伙子张挺帅啊,行了,就算你报道完了,把行李放宿舍去,然后过来干活儿。”

    白新羽脑子嗡地一声响,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昏暗。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白要去喂猪了~

第32章

    白新羽提着行李回到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显然都在厨房忙活呢。他刚找到一个空床位,冯东元和钱亮的脑袋就从门外探了进来。

    “新羽!”冯东元笑着说:“咱们宿舍在一层楼啊,我和俞风城一个班,钱亮在隔壁班。”

    钱亮笑嘻嘻地说:“离这么近,没什么差别嘛,以后还是能一起吃饭,新羽,你这是几班啊?”

    白新羽有气无力地说:“厨师班。”

    “什么?”

    白新羽负气地把行李把地上一摔,大声道:“炊事班!”

    俩人愣了愣,随即面面相觑。

    冯东元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新羽,“其实……炊事班也没什么不好,兵种……”

    “兵种不分贵贱,行了这话我都听多少遍了,别说了。”白新羽一屁股坐在床上,感觉在俩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

    钱亮抓了抓脑袋,“那个,你应该会喜欢炊事班吧,不用出早操,什么都管得松,你不是一直想回家吗,在炊事班轻松多了。”

    冯东元推了他一把,钱亮讪讪地低下了头。

    白新羽小声说:“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冯东元坐到他旁边,搂着他的肩膀,“新羽,你别灰心,只要你好好表现,连长会把你调回来的。我那天听着班长和连长吵起来了,当时还不知道啥事儿,现在想想,估计就是为了你的事儿,班长人那么好,对每个人都上心的,只要你好好表现,咱们肯定还能一个班。”

    白新羽越听越难受,鼻头发酸,他一把抱住了冯东元,吸着鼻子说:“不可能的,许闯烦死我了,从上火车第一天他就烦我,他是故意挤兑我的!”

    冯东元轻轻拍着他的背,“新羽,你别这么说,我觉得连长不是那样的……”

    “你还帮他说话!”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冯东元温柔地摸着他的头,“你别哭啊,连长喜欢好兵,只要你成为一个好兵,他不会埋没你的。”

    “呜呜呜……”白新羽忍不住哭了出来,“我想回家,真他妈没劲,让我去做饭,我凭什么给他们做饭,我不干,我不想回家……”

    冯东元叹了口气,安抚着他,“新羽,你不能这么想,你欠缺的就是上进心,你应该想着好好训练,让连长刮目相看啊。”

    白新羽摇了摇头,眼泪鼻涕蹭得冯东元肩膀上到处都是。

    钱亮也在旁边一脸无奈的样子。

    到了吃饭时间,俩人也不能久留,安慰了他几句就走了。白新羽慢腾腾地把行李收拾好,尽管千百个不愿意,可还是硬着头皮去厨房了。

    他一进厨房,就差点儿被里面的油烟味儿给呛出来。

    “哎,新兵,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快做完了。”

    白新羽嘟囔道:“收拾行李。”

    那个精瘦的男人把他拽到角落,指着地上的一大盆白菜,“把白菜摘了洗了,快。”

    白新羽看着那盆白菜发愣。

    精瘦的男人推了他一把,“快啊。”

    白新羽蹲□,抓着一颗大白菜在水盆里晃来晃去。

    “哎呀我的妈呀。”那人一拍额头,“你这是洗白菜还是教白菜游泳呢!你得把白菜掰开啊。”

    白新羽“哦”了一声,把白菜叶子一片一片地扯了下来,浸在水盆里洗了起来。

    “哎。”那人蹲了下来,“看你细皮嫩肉的,就是城里兵,没干过活儿吧?”他手脚麻利地摘着白菜,“我叫程旺旺,你叫我旺旺就行,你叫啥来着?”

    “白新羽。”

    程旺旺把脑袋探了过来,“哭过?”

    白新羽扭过了头去。

    “唉,有什么大不了的,过段时间你就知道炊事班的好了,现在学点儿手艺,转业了自己开个小饭馆儿,多好。”

    白新羽没吭声。

    “我都打听好了,我家那边盘个店铺只要……”

    程旺旺后边儿说得话,白新羽都没怎么听进去,他就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他刚到部队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可他好不容易适应了新兵营的生活,却被一竿子支到了这里来,他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适应成天做饭种地喂猪的生活,也许他有一天真的会习惯……可是真的习惯了这种生活,怎么想也不是好事儿啊,谁要学做饭种地喂猪啊!他回去怎么帮他哥?开农场?

    武清过来踢了下程旺旺的屁股,“你这嘴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没闲着的时候,啰嗦什么,赶紧洗啊。”

    程旺旺哈哈直笑,“班长,我这是跟新兵交流感情呢,你看这孩子,又俊又害羞,你别吓着人家。”

    武清哼了一声,拿着大炒勺炒肉去了。

    程旺旺推了推白新羽,小声说:“炊事班可爽了,有吃有喝,听我的,你保证喜欢。”

    白新羽将信将疑。闷头洗完菜,他又被程旺旺分派去切肉。他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干这种活儿,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摸生肉,一大块儿生肉那种油腻的、软趴趴的手感,让他觉得有点恶心,他拿着刀,不知所措。

    程旺旺抢过刀,给他切了一块儿示范,“多容易,快切吧。”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按着肉切了起来,可那肉太软,容易走刀,白新羽没切几块儿,一刀划在了手指上,血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操……”白新羽愤怒地低骂了一声。

    “哎哟,你真是……”程旺旺无奈地把他拽到一边儿,“行了行了,今天你就看着吧,多学学。”

    白新羽洗干净了手,伤口虽然不深,可血还是止不住,他只能把手指头含在嘴里,默默地看着几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大家各司其职,配合得挺默契,那一大锅一大锅的菜,原来就是这么炒出来的,他看着武清雄壮的背影,心想这得多大的臂力,才能翻得动那么多菜啊。

    白新羽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老兵白了他一眼,“不干活也别站这儿挡路。”

    白新羽撇撇嘴,心说我愿意在这儿啊,他干脆走到了厨房外面,蹲在地上唉声叹气。

    中午饭跟打仗似的做完了,等连队的人都吃完了饭,才轮到他们吃饭。

    白新羽打了饭,跟炊事班的人坐在一起,埋头吃了起来。他们弄了两瓶啤酒,有说有笑地喝了起来。

    炊事班确实和其他兵不一样,中午就可以喝酒,虽说也要训练,可是就算偷懒也没人管,来这里混日子最合适不过了。

    吃完了饭,一个老兵把一双塑料手套甩给了白新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儿的规矩,新来的刷碗,刷碗你会吧?就是把那个锅碗瓢盆啊都洗干净。”

    白新羽瞪起眼睛,“我一个人?”上百人的餐具,让他一个人刷?要他命啊。

    “哎,没什么难的,一下午就刷出来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去吧,不然赶不上做晚饭了。”

    程旺旺笑道:“刷出经验了很快的。”

    白新羽抓起手套,扭身走了。

    他走到厨房,看着堆放着的一餐车一餐车的餐具,眼泪又哗哗开始掉了。他在这里究竟是干什么来的?难道他爸妈把他送进部队,就是让他干这些?这些杂活儿有什么意义?能磨练意志,能让他变成真正的男人吗?扯淡!

    他一边委屈地掉眼泪,一边抓过盘子泄愤般刷了起来,他这辈子所有没干过的活儿、没做过的事儿,都在部队体验完了,他只想回家。

    他就一个人在厨房里刷了一下午的盘子,直到要准备晚饭的时候,他都还没有刷完。炊事班的人嫌他耽误事儿,就把剩下的帮着他刷了,然后又让他去干别的活儿。

    等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白新羽躺在床上,感觉自己都不能动了,他觉得这是他进部队以来最累的一天,不仅身体累,心更累。不过这么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直到他平静的躺在床上,才再次想起昨晚和俞风城之间发生的事。

    俞风城要是知道他真的来炊事班了,肯定会用那种嘲弄的语气说“果然如此”吧,俞风城一边儿瞧不起他,一边儿又跟他……他们俩现在算什么呀,就摸个鸟什么的,他这么开放的性格,按理说也不该太放在心上,可他就是觉得又别扭又羞耻,仿佛做了什么非常见不得人的事儿,甚至想到和俞风城碰面,他都觉得尴尬无比。

    烦,所有的事情,都烦透了!

    白新羽这一觉睡得特别沉,因为实在累坏了,可是起床号响起的时候,他还是跟着醒了,因为整个炊事班的人都起来了。

    白新羽痛苦地说:“不是不用出早操吗。”

    “是不用出早操,可是要起来给他们准备早饭啊。”程旺旺拍了拍他,“赶紧起床。”

    白新羽已经被折磨得没脾气了,浑浑噩噩地起了床,跟着他们去厨房忙活开了。

    在把一盆辣椒扣地上和再次切到手后,谁都不敢让他出现在厨房了,程旺旺把他领到后院的菜地,让他浇水,那菜地面积不大不小,倒是种了六七种蔬菜,全用简易的大棚罩着。

    白新羽看着那片菜地,郁闷道:“不是有伙食费吗,干嘛自己种地。”

    “这你就不懂了吧,咱们那伙食费,也就是饿不着的标准,想吃点儿水果啊奶啊什么的,就得想办法挤,自给自足点儿青菜,省下来的伙食费不就能让兄弟们吃点儿好的了吗。在新疆当兵不容易,不容易啊。”

    白新羽当时还不理解他的不容易是什么意思,他觉得全世界当兵的都不会容易。

    当时天还没亮,入秋之后,新疆的早晨冷得人牙碜,白新羽裹着棉大衣,哆哆嗦嗦地拿着水管子浇地。他忘了带手套,不一会儿手就冻僵了,因为没经验,他好几次不小心踩进浇了水的土里,结果把棉鞋也给弄湿了,手冷脚冷,整个人冻得直哆嗦。

    等炊事班的人忙完了早饭,武清带着程旺旺来地里“视察”,其实就是看看白新羽有没有把菜都浇死了,结果到哪儿一看,白新羽鞋是湿的,手冻得通红,武清当即就把他从大棚里拎了出来,“你小子怎么浇得水?照着自己的鞋浇啊?”

    白新羽颤声道:“不小心踩着了。”

    “赶紧回宿舍换鞋去。”

    白新羽如获大赦,连忙跑回了宿舍,宿舍里就他一个人,他换好鞋,此时太阳出来了,就不怎么冷了,他正打算出去晒晒太阳,门口迎面就进来一个人,白新羽一惊,顿时就不敢动弹了。

    俞风城进来之后,用脚踢上了门,他看了看宿舍,最后把目光落到了白新羽身上,讽刺地一笑,“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来炊事班了。”

    白新羽瞪了俞风城一眼,“来炊事班正合我意,吃好喝好,还能偷懒。”

    俞风城轻哼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这回顺了你的心了。”

    白新羽心里难受起来,俞风城的嘲弄真是杀伤力巨大,人多少都有自尊心,他也想在瞧不起他的人面前扬眉吐气一把,可是在俞风城面前,他从来没有成功过,他一直就是那个又懒又蠢又不上进的窝囊废。可他最不能理解的事,为什么俞风城一边瞧不起他,一边又来招惹他,他虽然不是什么纯情少年,可至少有一个常识,就是跟别人又亲又摸的前提,是不讨厌对方,不管抱着的是天长地久的心思,还是单纯打一炮的心思,如果讨厌对方,真能硬得起来?俞风城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真不知道这人是图的什么。

    俞风城走了过来,微微弯身,把脸凑近了白新羽,轻声道:“可我怎么听钱亮说你哭了呢?”

    白新羽反驳道:“你听他吹牛,我什么时候哭了,我来这儿不知道多高兴,要哭也是喜极而泣。”

    俞风城捏起他的下巴,“你真的愿意在这儿呆两年?”

    白新羽硬邦邦地说:“对,混完两年我就回家,多好。”

    俞风城眯了眯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阴翳,“你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

    白新羽推开他的手,“你闲得蛋-疼啊,不回去休息跑我这儿干嘛。”

    俞风城嗤笑一声,暧昧地扫了他下-身一眼,“我闲得蛋疼?你不疼?我看你昨天晚上那个量,也是憋了挺久的吧。”

    一提这茬,白新羽立刻蔫了,他眼神游移起来,“昨晚……不是喝醉了吗。”

    “但你没忘,那就不算醉,这回你可以回答了吧?爽不爽?嗯?”

    白新羽紧张起来,“还……行,就那么回事儿吧。”

    俞风城扳过他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昨晚爽不爽?”

    白新羽有点儿不敢看俞风城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睛又放射出了魔性的光芒,非常蛊惑人心,他在那双眼睛的逼视下,就觉得自己都不太会思考了,整个人都会被俞风城牵着鼻子走。

    “说啊。”俞风城嗓音略带沙哑,循循善诱。

    白新羽恼羞成怒,粗声道:“我都说了还行,还能怎么样,你又不是没长那玩意儿,谁摸都硬,摸久了都射,你以为自己是黄金手啊,不就是互相摸了两下吗,不用我对你负责吧?”

    “用。”俞风城摸着他的脸蛋儿,邪笑道:“你来了这里,两年之内都别想碰一下女人,我也一样,既然咱们俩都挺寂寞的,昨晚又挺舒服的,不如时不时和我互相解决一下,怎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白新羽真的心动了,但是他马上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扯淡!我告诉你,你再怎么……我也不会变成同性恋,我喜欢女的。”

    “你确定?”俞风城的手指缓缓移到了他的嘴唇上,轻轻抚摸着,“你昨晚可是吻得挺投入的,你没忘吧。”

    “那是……那是喝醉了。”

    俞风城呵呵笑了笑,“我也没让你变成同性恋,你是不是同性恋,现在还说不准呢,我只是过来提醒你一声,你昨晚和我亲了半天,还在我手里射了,第二次。”俞风城晃了晃两根手指头,“你还觉得自己笔直得不得了,不心虚吗?”

    白新羽早就心虚了,他结巴道:“我、我就不是……”

    “你不是也没关系。”俞风城笑着露出一口森白的牙,贴在白新羽耳边轻声说:“玩儿直男更刺激。”

    白新羽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俞风城那种势在必得的姿态充满了侵略性,让他有种被猎人盯上了的压迫感,他强自镇定,冷笑道:“昨天的事儿是喝醉后的意外,肯定没下次了。我知道自己长得帅,真想追我,排号去吧你。”

    俞风城低笑起来,“你想什么呢,我只想上你而已,毕竟你除了这身皮囊,还剩下什么呀。”

    白新羽恼怒地推开他,“滚吧你。”

    俞风城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推到了门上,无赖地说:“亲一口。”

    “你他妈的……”

    俞风城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堵住了白新羽的嘴唇,尽情吸允着,白新羽毫不犹豫地照着他伸进来的舌头咬了一口,俞风城吃痛,松开了嘴。

    白新羽用力推开他,控制不住地大吼道:“操-你-妈赶紧滚!”

    俞风城愣了愣,白新羽的眼眶似乎有点儿发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好像是白新羽第一次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怒意,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白新羽拉开门,狠狠把他推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落了锁。

    俞风城站在门口,摸了摸被咬破了他的舌尖,若有所思地回想着刚才白新羽的表情。

    白新羽靠在门上,气得浑身发抖。

    “你除了这身皮囊,还剩下什么呀?”

    妈的,这是人说的话吗,自己这一整天已经够倒霉的了,为什么还要被俞风城这个煞星连讽带刺的,他欠他什么呀。为什么自己要来当兵,为什么要来炊事班,为什么要碰上俞风城,为什么俞风城要这么……

    白新羽猛然间意识到,他在乎俞风城对他的看法,超过了所有其他人,也许是俞风城太瞧不起他了,以至于他拼命地想证明自己,想让俞风城也能佩服他一回,这种念头太强烈了,所以来了炊事班,他才会这么委屈、这么难堪。可是,恐怕无论他做出什么成绩,俞风城都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因为自己在俞风城眼里,就是个只有皮囊的可以当炮友的窝囊废而已。俞风城这个王八蛋,真是缺德大发了!

    正规兵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白新羽被迫接受了自己在炊事班的命运,每天都要围着灶台或者菜地干活儿,平时还要抽出空来上课、训练,不过比起他人,他们的上课和训练都简单多了,几乎没人查岗,所以大家都是能偷懒就偷懒。

    在洗了一个礼拜的盘子后,白新羽终于慢慢能做一些厨房的工作了,一些老兵也就不再难为他,他的活儿被分担了一部分,渐渐地,他发现炊事班的工作果然比其他兵轻松,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冯东元和钱亮依然经常来找他,他们现在都开始训练侦查方面的技能,涵盖的知识和对单兵素质的要求非常高,俩人一说起自己今天干了什么,还要学习什么,都眉飞色舞的样子,那种一天天变强的感觉,对于男人来说相当具有诱惑力。

    那段时间,俞风城都没怎么来找他,他还以为是那天他多少把俞风城给震住了,没想到冯东元说,俞风城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训练中,在这一届新兵中,他各项成绩几乎都排在第一、第二,单兵素质直逼老兵,连团长都特意来看过一次俞风城的训练。白新羽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很羡慕,他多希望自己也是那颗冉冉升起的尖子兵。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没爱上炊事班闲散的生活,反而开始怀念拿着真枪打靶的感觉,那是他唯一的强项,只有打靶的时候,他才能体会那种被人羡慕、被人赏识的感觉,他很需要那种感觉,他很需要……有人肯定他。

    这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了武清,问武清自己能不能去练射击。

    武清意外地看着他,“你想打靶?”

    白新羽点点头,“我们不是也可以训练的吗。”虽然他们就没训练过几次。

    武清一边盯着他,一边沉默地抽着烟,直到白新羽都被他看得直发毛了,他才站起身,“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会崛起的~大家拭目以待!

第33章

    武清带着他去了射击场,装甲步兵四连正在打胸环靶,四连连长看着他们,老远就朝他们招手,“哟,老武,你怎么来了。”

    武清过去后,从兜里掏出颗烟,递给了四连长,“来根儿?”

    四连长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算了算了,我这儿正监督呢。”他目光落到了白新羽身上,“你手上的新兵?”

    武清点点头,“周连长,他想打靶,你给他只八一杠练练呗。”

    四连长意外地挑起眉,“你们不是三连的吗,怎么跑我这儿练射击。”

    “这不是正赶上你们在这儿嘛,我们刚忙完,你给他支玩玩儿呗。”

    四连长嘿嘿一笑,“那不成问题,不过吧,我有个要求。”

    武清“啧”了一声,“想给你们加餐可不行啊,我没那个功夫。”

    “哎呀,不是。”四连长朝他的兵努了努嘴,“你给这群新兵蛋子露两手,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努力方向。”

    武清顿了顿,随即摇头,“我都好久没碰枪了,手生。”

    “你跟我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摸地练呢,再说你就算真的手生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从前的神枪手也绝对能叫这群新兵开开眼。”

    白新羽一惊,神枪手?武班长?到炊事班一个星期了,他对武班长的手的唯一印象只有掂勺。

    武班长瞪了他一眼,“别寒碜我,神个屁啊,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四连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多少年我都忘不了,谁让我赶上你最好的时候了呢,老武,你就当让我重温一下你当年的风采,给兄弟打几枪。”

    武清沉默了两秒,“你这儿有什么枪?”

    “眼前就八一杠,我去给你调一只85狙去?”

    “不用了。”武清把烟踩灭了,他拿手指头戳了戳白新羽的肩膀,“跟你说啊,我要是丢丑了全赖你,你还得接着刷盘子。”

    白新羽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将信将疑,怎么都无法把雄壮的武班长那双粗粝的手跟神枪手联系到一起。

    四连长拍了拍手,“都停下,全体起立,立正!”

    打靶的兵都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四连长亲手拿起一把枪,换上一个新弹夹,递给了武清,并喊道:“你们都给我睁大眼睛看好了。”

    武清以标准的射击立姿举起枪的一瞬间,整个人突然不一样了,双眼变得炯炯有神,唇线微抿,气质特别沉着冷静,他甚至没有校准瞄具就开枪了,应该说,他恐怕根本就没有借助瞄具,当他的枪眼儿对准了靶子的一瞬间,他的本能就告诉他往哪儿开抢。

    他快速地、不停歇地在一个新的靶纸上打了10发子弹。

    靶子那边很快传来了计算结果,99环!

    全场哗然。

    立姿因为手臂和上身没有地面支撑来缓冲后座力,比卧姿对枪的控制力要求更加严格。在新兵营的时候,10发子弹能打出70环以上的成绩,就已经是优秀了,百米立姿打靶,白新羽最好的成绩是85环,俞风城考核时打出了94环的成绩,但还是在校准了半天瞄具,打完一个弹夹30发子弹,取成绩最好的10发子弹计算出来的,武清今天露的这一手,整个营区就没有几个老兵能办得到。

    武清听到这个结果,却皱了皱眉头,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他冲四连长说:“我说了我半年没摸枪了,你还不信。”

    四连长略有些激动地拍了拍武清的肩膀,“老武啊……”他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最后报以一声遗憾的叹息。

    白新羽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一直以来沉默掂勺的“厨子”突然变成了牛逼的神枪手,武清的形象顿时在他眼中光辉万丈起来,他赶紧冲了过去,两眼放光,“武班长,你真厉害,你这么厉害来炊事班干嘛?”

    四连长瞪起眼睛,心说这个新兵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武清却是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地说了一句“老了”,他把枪推给白新羽,“你说自己射击成绩好,让我看看究竟怎么样。”

    白新羽脸有点发烫,他本来今天跟武清说得时候,就有点儿吹牛的成分,再说他的成绩好,也只是在新兵营好,这里新兵老兵都有,比他厉害的太多了,武清还这么震慑了全场一番,他哪儿有脸显摆。但见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只能硬着头皮拿过枪,趴在地上校了一下瞄具,然后打了十发子弹。

    “88环!”

    88环,以卧姿来说,并不是非常突出的成绩,只要勤奋训练,几乎所有的兵都能达到,但在新兵中还算挺优秀的。

    白新羽看着面无表情的武清,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武清轻哼了一声,“凑合吧。”

    四连长搂着武清的肩膀,“来来来,反正你下午也没什么事儿,指导指导你的兵,顺道也指导指导我的兵。”

    “谁说我没事儿。”武清看了看表,“一会儿就得开始准备晚饭了,不然拿什么喂你们。”

    “一会儿说一会儿的事,你就说两句,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四连长这个一毛二的对武清一个士官如此客气,白新羽更加觉得他们武班长神秘莫测,以前肯定有什么故事,他的好奇心全都被调动了起来,准备晚上回去一定要找人好好打听打听。

    武清拗不过四连长,只得留了下来,他蹲在白新羽旁边,从瞄准经验、射击姿势到基础的弹道学,一一给白新羽矫正和传授,他只说了几句话,白新羽立刻就意识到他比陈靖教得好得多,丰富的经验积累下来的知识,让他能够了解每个人射击时可能遇到的无法用语言表达的障碍,然后他用通俗的语言分析和给出解决方法,让人特别能够感同身受,按照他说的,一试就凑效。

    四连长在旁边看得连连摇头,“老武啊,你说你来当教官多好。”

    武清头也不回地说:“不行,我脾气不好。”说完就一巴掌拍在白新羽后脑勺上,“耳朵听哪儿了?听风、听草动、听飞沙走石,就是不能听外界的干扰。”

    白新羽缩了缩脖子,认真地训练起来。

    那一个下午过得飞快,白新羽的心情也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当他抓着枪打靶时,他意识到这才是他想要的军营生活,而不是围着锅台菜地转,在炊事班只能获得身体上的轻松,却永远不能安抚他躁动的心,他羡慕俞风城,羡慕冯东元和钱亮,就算他两年之后就会退役,他想带走的是一身男人的本事。

    快到晚饭时间,武清带他回了炊事班,一下子回到了现实中,白新羽不免有些沮丧。武清就好像什么都发生似的,进了厨房就开始干起活儿来。

    白新羽拿着个土豆,一边削皮一边凑到武清身边,“武班长,你以前……”

    武清手起刀落,那把又厚又重的剔骨刀咣地一声剁在了白杨树劈出来的大菜板上,稳稳地立着,刚磨过的刀刃闪着银白的光,吓得白新羽一激灵,默默地走开了。

    程旺旺打着嗓门儿说:“新羽,你下午跟班长上哪儿玩儿去了?”

    白新羽刚要说话,武清喝道:“还有功夫闲聊?”

    炊事班的人感觉到武清心情似乎不太好,纷纷闭了嘴。

    忙完晚饭后,白新羽偷偷溜了出去,他去找了陈靖。

    陈靖一听来意,颇为意外,“你想打听武班长?”

    “嗯哪,班长,你知道武班长的事儿吗?”

    陈靖摇摇头,“没怎么听过,我刚来当兵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炊事班了,很有年头的老兵,你们相处得好吗?”

    “还行,他就是性格有点儿阴沉吓人,人倒还不错。”

    “你打听他做什么?”

    白新羽就把今天下午的事儿跟陈靖说了。

    陈靖听着也很惊讶,“真的这么厉害?”

    白新羽用力点头。

    陈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两秒,“这事儿你别跟别人说,看上去武班长也不想提,我找人打听打听,过两天再告诉你。”

    “好。”

    陈靖看着他,“你好像瘦了点儿?”

    白新羽是一有人关心就可劲儿想撒娇的性格,他重重叹了口气,“累的吧。”

    陈靖捏了捏他的脖子,“你是新兵,多干点儿活是应该的,无论在哪里,都要努力做到最好……”陈靖又是一番思想教育,说得白新羽直想打哈欠。

    白新羽跟陈靖聊完了,又打算去找冯东元聊聊,但是冯东元和俞风城一个班,会不会碰上呢?他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又不想碰上俞风城,可又有点好奇……就在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俞风城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干什么呢。”

    白新羽心脏猛地一蹦,想也没想就迈开步子,头也没回地踏进了宿舍,大声喊冯东元的名字。

    冯东元正跟战友聊天呢,看到他就连忙跑了过来,“新羽,你忙完啦。”

    白新羽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走走走,咱们洗衣服去。”

    冯东元看了看他,“那你衣服呢?”

    白新羽尴尬地眨巴着眼睛。

    俞风城绕到了俩人面前,看着白新羽,不咸不淡地说:“在炊事班养得不错吧。”

    白新羽白了他一眼,“好得很。”

    旁边响起一个讨厌的声音,“那肯定好啊,什么大鱼大肉你都能第一个尝鲜,过几个月估计能胖出两个你来,那地方简直是你的天堂了,是吧。”

    白新羽不用扭头,就知道是那个烦人的梁小毛,自从去了炊事班,他在宿舍楼碰上梁小毛两回都躲着走,这小子嘴贱的功力,颇有他当年的风采,只可恨自己老是处于劣势,一直抬不起头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那是,炊事班不知道多爽,你能天天抽烟喝酒吗,能逮着空闲就睡觉吗,能有时间打牌吗。”

    梁小毛嗤笑一声,“哎哟哎哟,嫉妒死人了,两年后你厨艺出师了,回家你爸妈一问你在部队干什么了呀,你现场就能给他们露两手,倍儿有面子。”

    白新羽气得发抖,却还是忍着不表现出来,只是冷笑,“多好啊,你要回去想露两手,一没枪二没炮,只能原地翻跟头了。”

    梁小毛大笑道:“是啊多好啊,你除了学做饭,还能学种地喂猪呢,哎不对,这种活计咱们很多兄弟在家就学了,你还非得不远万里跑新疆的部队学,你这是图什么呀,哈哈哈哈。”

    宿舍里的一群新兵老兵,都跟着偷笑了起来。

    白新羽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冯东元轻咳了两声,瞪着梁小毛,似乎有点生气了,他轻轻抓起白新羽的手,示意白新羽跟自己出去,白新羽却觉得脚生根了似的,把冯东元的手握得死紧,他明知道继续留下来肯定被笑话得更狠,可就是拉不下脸来逃走,他真想揍梁小毛这孙子一顿。

    他还没有动作,俞风城却先他一步冲了上去,把梁小毛从凳子上拽了起来。

    梁小毛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你想打架?”

    俞风城笑着说:“怎么会呢,部队不许打架。”

    “那你这是要干什么?”梁小毛有点儿紧张。

    “兵种不分贵贱,部队是个整体的力量,每一个军人各司其职,才能保证这股力量有效发挥,所以无论是勤务兵还是炊事兵,都是我们的战友,但是在你眼里,炊事班的兵就是厨师?你敢把这话当着班长、或者连长说出来吗?”

    梁小毛有些心虚,“我……我什么时候说炊事班的就是……厨师了。”

    “你记性这么差?要不要我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梁小毛忿忿地看着俞风城,小声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俞风城义正言辞地说:“这是原则问题,跟私交没有关系。”

    梁小毛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们了,这么一闹,宿舍里的人也不适合太直白地看热闹了,纷纷假装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白新羽不敢置信地看着俞风城,俞风城刚才居然为他出头了!哪怕只是说几句话,可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堵得梁小毛无话可说,狠狠给他出了口恶气。

    俞风城走了过来,抓着白新羽的胳膊,头也不回地把人拖出了宿舍。

    “哎,新羽……”冯东元追了上来,俞风城扭过头,直接用眼神阻止了他跟上的脚步。

    俩人走出宿舍楼,白新羽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哎,哎,我会走路。”

    俞风城停了下来,转过身,冷冷地瞪着他,“不止吧,我看你都快会飞了。”

    白新羽撇撇嘴,“说什么呢,没听懂。”

    “你这是跑我们班上来炫耀自己过得多舒坦?你是真缺心眼儿啊。”

    “谁他妈炫耀了,我是去找东元玩儿的,你没看梁小毛那傻逼主动招我的吗。”

    “他招你你就回应?你这么听话,我他妈让你脱裤子你怎么不回应一下?还有你成天找冯东元玩儿个屁啊,他磨唧得要命。”

    “嘿,我还就爱听他磨唧,怎么了?我知道你厉害,你能耐,你全连第一,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是你家孙子,凭什么挨你训啊!”白新羽刚聚集起来的那么一丝丝感激,都被俞风城给气跑了。

    俞风城看了看四周,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他低下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白新羽,沉声道:“你听好了,我这人有个毛病,你虽然就是个孙子,但我没玩儿够呢,也轮不到别人,下次再让我看着你上赶着送上去给人欺负,我一定干死你。”

    白新羽脸皮烫了起来,闷声道:“你以为自己能捅穿地球呢,成天意-淫……”

    “捅穿地球我办不到,捅你的话绰……”

    白新羽一巴掌捂他嘴上了,“滚蛋!”他推了俞风城一把,转身就要走。

    俞风城一手揽住了他的腰,“说起来我十来天没去招你,你自己送上门儿来了,这回是蛋疼还是屁股痒痒?”

    白新羽瞪着他,“你稍微要点脸能死吗?我是去找你的吗?”

    俞风城贴着他耳朵说,“亲一下。”

    “赶紧放开!”

    “那天你把我推门外去了,你不会以为就这么完了吧,亲一下,快点。”

    白新羽都快给他气乐,“不是,你以为咱们俩什么关系啊,我凭什么……滚!”

    俞风城用手卡着他的脸颊,强迫他抬起头,快速地亲了一口,白新羽已经被俞煞星不要脸的程度彻底打倒了,连反抗的力气都省了,反正亲一下也不能怀孕。结果人俞煞星亲完之后还皱起眉,“身上一股老干妈的味儿,你洗澡没有。”

    白新羽心里想着,杀人犯法,忍着吧。

    回到宿舍,正赶上班上的人要去洗澡,白新羽在外边儿吹了寒风,味道散去不少,一回宿舍闻到他们脱下来的衣服,发现确实是一股股饭菜的味儿,他以前虽然懒,但是挺爱干净的,一想到自己连这都习惯了,希望这成长的结果他爸妈能满意。

    他拿上洗漱用品,跟他们一起去澡堂洗澡去了。

    这边的条件确实比新兵营好,不但住宿宽敞很多,还不用跟打仗似的抢时间洗澡,虽然也排顺序,但是时间是充裕的一个小时,最重要的是,他不跟俞风城那个班一起洗。这也就避免了那晚酒后乱-性-后,再面对俞风城的大丁丁的尴尬,毕竟一想到那玩意儿他的手和小弟弟都碰过,他就觉得自己肯定无法直视了。只是偶尔洗澡的时候,他看着自己的小小白,再回想一下那晚握着小小俞那种充实的、饱胀的手感,就忍不住会轻叹一口气。

    从那天起,他隔三差五就会缠着武班长带他去打靶,不过他提前打听好了三连打靶的时间,故意都跟他们错开,他一点儿都不想在靶场碰到任何以前的战友。

    武清第一次带他去打靶,以为他只是闲得慌了想玩玩儿,没想到这小子有点儿来劲儿,他就很不情愿,不客气地指出白新羽资历平平,没什么练的必要,白新羽脸皮的厚度,是多年来听人讽刺和教育锻造出来的,哪儿是武清三言两语能吓退的,还是死皮赖脸地要去。

    其实白新羽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把自己的军营生涯都扔在厨房里,偶尔能打打真枪、过过瘾,那才感觉像是当兵的。炊事班是忙能忙死、闲能闲死,闲的时候,白新羽拍几句马屁,武清心情好了就会指导他射击,打来打去,白新羽的射击水准稳步提高,枪械的种类也从81杠,增加了54手枪,最近又开始碰95短突击步枪

    ,那段时间白新羽迷上了百步穿杨的快-感,恨不得天天黏在武清身上,求他去给自己申请枪弹,教自己射击,慢慢地,炊事班闲得发慌的一些老兵,也开始频繁出现在了射击场,一时成为了营区的一个奇怪现象。

    不过,白新羽高兴了没几天,程旺旺就嬉笑着告诉了他一个让他想撞墙的消息,之前因为传染病处理了几头猪而空出来的猪圈,如今经过打扫消毒后,即将迎来新的住客——一车活蹦乱跳的猪。

    白新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瞪着程旺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程旺旺用力点点头,“对,就是你。其实吧,之前那批猪我们也是第一次养,大家都没什么经验,结果猪生病了都没发现,一窝都被传染了,可惜死了。然后呢……”程旺旺做了个让他等等的手势,颠颠儿跑到书柜哪儿,抱了一摞书回来,往白新羽桌子上一放。

    白新羽瞄了一眼标题,《现代实用养猪技术》、《科学养猪》、《养猪其实很简单》《三天!让你成为专业养猪技术员》,他差点儿吐血。

    程旺旺拍了拍那摞书,“班长弄了这些书回来,咱们一起学习学习,齐心协力,把这几头猪苗好好养起来。你知道吗,伙食费里支出最大的一块儿就是肉,尤其是猪肉,要是咱们能自己养猪,那能给剩下多少伙食费啊,身为炊事班的一员,要把给弟兄们提供更好的伙食作为自己的第一奋斗目标!”

    白新羽眼睛瞪着溜圆,越瞪越发现,自己不认识“猪”这个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才那样大家就觉得小俞渣了吗?觉得小俞渣的,可能是没看过老千其他的文,强烈推荐《娘娘腔》么么哒!

第34章

    那天晚上,整个宿舍的炊事兵们都在热烈讨论着即将运来的猪苗们,居然有十几只猪,成年的和刑儿都有,可配种可繁殖可持续发展。武清特意为了它们的到来开了个会,要求班上每个人都认真学习,科学化饲养,还进行了分工,白新羽感觉花两个小时讨论如何养猪的人生真是太闪闪发光了!

    第二天下午,猪苗们运到了,武清带着他们亲自去迎接,白新羽老远就闻着那车上传来一股股恶臭,司机把车直接开到了猪圈旁边,然后下了车,打开门,把十几头猪赶下车。

    当那些圆滚滚的灰粉灰粉的猪们吭哧吭哧地跳下车的瞬间,白新羽感觉日头当空照,他有点儿眼晕,可能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程旺旺兴奋地说:“哎呀,这回的猪好,你看看一个个的,又肥又结实!新羽,你看啊。”

    白新羽“嗯”了一声,就开始往旁边躲,因为那些猪被赶着朝猪圈跑的时候,还不老实,有两只直接奔着他来了。

    一班人呼呼啦啦地齐上阵,把跑偏了的猪往猪圈的方向赶,一只调皮的小猪躲过了老兵的围堵,直愣愣地朝白新羽奔去,白新羽眼看着那一百来斤的小猪撒丫子朝他跑来,眼睛都瞪直了,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吓得嗷了一声,转身就跑。

    武清大喊道:“白新羽!你跑什么,堵住啊。”

    白新羽吼叫道:“要撞上了要撞上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小猪好像以为白新羽在跟它玩儿似的,白新羽跑哪儿它跟哪儿,在车上憋了好几天,一朝落地,它撒欢儿地跑来跑去,好几个人都没拦住。

    白新羽都快哭了,“我靠!干嘛跟着我啊,我不是你妈啊!”

    一群老兵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武清忍着笑,吼道:“快!往猪圈里跑,把它带进去!”

    白新羽看着猪圈里的一群成年猪,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小猪,经历了艰难的抉择之后,还是朝着猪圈跑了过去。身后的小猪一靠近猪圈,终于被老兵们给堵住了,合力赶了进去。

    白新羽这才松了口气,感觉比在新兵营早起跑五公里还累。

    程旺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狠拍着白新羽的肩膀,“哈哈,以后可有你受的了,哈哈,我第一次见人怕猪的,啊啊啊。”

    白新羽恼羞成怒,“谁怕猪了,它要真拱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在原地呆着吧,我又不是缺心眼儿。”

    武清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就是缺心眼儿,小猪跟你玩儿呢,你越跑它越追,它哪儿敢撞你。”

    白新羽委屈地摸着后脑勺,“班长,我申请不喂猪行吗,我可以干别的……”他看着那一圈的猪,就觉得头皮发麻,他觉得一旦自己进了猪圈,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别的?别的还有给猪洗澡、换草、检查身体,你干吗?”

    白新羽使劲摇头,他哭丧着脸说:“班长,我确实有点儿怕这玩意儿……它们咬不咬人啊?”

    武清瞪着他,“身为人民解放军,你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怕猪?你还能不能行了你?”

    白新羽支吾道:“那……那它们不咬人吧……”

    程旺旺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咬人也得喂!连猪都喂不好,怎么守护边疆,怎么保家卫国?”

    白新羽快吐血了,这他妈逻辑关系在哪儿啊。

    武清道:“你和程旺旺,照着书去拌猪饲料去,昨晚那些剩菜别浪费了。”

    “是,班长。”程旺旺笑嘻嘻地说,“班长,厨房里作料不太够了,咱什么时候去镇上采购去啊?”

    武清斜眼看着他,“你想去了?”

    程旺旺嘿嘿直笑,“也该轮到我去了吧。”

    白新羽愣道:“还能去镇上买东西?不是,这附近还有城镇?”

    武清道:“晚上一起列列单子,到时候让你去。”

    程旺旺作了个揖,“多谢班长!”

    白新羽两眼放光,“班长班长,我能去吗!”他就像被困在原始森林里的倒霉蛋一样,迫切地渴望着能够回归人类城市,他多么想去传说中的城镇看一看啊。

    武清撂下一句话,“跟程旺旺说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新羽马上扑到程旺旺面前,“旺旺哥,带我……”

    他还没说完,一个老兵把他挤到了一边儿去,“你个新兵蛋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了,旺旺,带我吧。”

    “嘿,上次带的就是你!这回该我了。”众人争先恐后起来。

    程旺旺得意地抬起下巴,“哎呀,这两天吧,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白新羽对于去城镇的渴望太强烈了,当天晚上,他就逮着程旺旺落单的时候,把自己从家带来一直积灰到现在的iPad塞到了程旺旺手里,这玩意儿他之前在新兵营一直不敢玩儿,现在也没时间玩儿了,反正留着没用,能换来去城镇走一走,太值得了。

    没想到程旺旺被他吓着了,“你给我这么贵的东西干嘛?”

    白新羽两眼放光,“旺旺哥,带我去镇上吧,带我去吧,求你了。”他拽着程旺旺的胳膊开始撒娇。

    程旺旺都急了,“不是,你……你这是行贿你知不知道,人家给我包烟,给我洗几天衣服顶多了,你给我这个……哎呀你这孩子,你是傻呀还是傻呀,赶紧收回去,被人看着我就说不清了。”

    白新羽不明所以,“这个也不贵啊,而且炊事班管得松,你平时就可以……”

    “不行不行!”程旺旺给他推了回去,“白新羽我告诉你啊,这种事你不能再做第二遍,要是被班长知道了,非削死你不可。”

    白新羽直发愣,还是没觉得哪里错了,毕竟对他来说,这东西跟一包烟的差别不大,但他知道他好像不小心弄巧成拙了,因为程旺旺是第一次这么严肃地跟他说话,让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一下子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惹冯东元生气时的事,那时候的冯东元,表情和现在的程旺旺就有几分相似。

    程旺旺走后,白新羽在原地怔了半天,赶紧把东西藏了起来,灰溜溜地回了宿舍。虽然遭到了拒绝,可他还是没死心,他想起程旺旺说得,给包烟、洗几天衣服,洗衣服他是绝对不愿意的,他连自己的都懒得洗,也就俞煞星那个缺德货强迫他洗过,于是,他又打起了被俞风城抢走的那两条烟的注意,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儿馋了。

    不过,要是去跟俞风城要烟,少不了又得亲亲抱抱的,弄的自己好像上赶着想跟俞风城那啥似的,这不好啊……白新羽纠结了起来。说起来,这段时间俞风城干什么呢?真想让他看看自己的打靶成绩,让他看看,自己就算在炊事班,也没有荒废时间。

    到底要不要去找俞风城呢……

    “白新羽。”坐在门口的老兵叫了他一声,白新羽一扭头,就见陈靖站在门口,显然是来找他的。

    白新羽赶紧跑了出去,“班长!”

    陈靖往屋里看了看,武清正背对着他们看书,没注意到陈靖来了。陈靖拉着白新羽走到了楼梯间。

    白新羽高兴地说:“班长,你怎么有空来找我玩儿啊。”

    “什么找你玩儿,你脑子里就剩下玩儿吗。”

    白新羽嘿嘿直笑。

    陈靖搂着白新羽的脖子,低声道:“你上次让我打听的事儿,我给你打听到了。”

    白新羽兴奋地说:“快,快说。”

    “我先警告你,这件事你知道之后,既不能告诉任何人,也不能在武班长面前表现出半点。”

    “是,一定。”

    陈靖眼中也闪烁着光芒,“大概五六年前吧,武班长曾经是雪豹大队的头号狙击手。”

    白新羽瞪大眼睛,又惊奇又兴奋地说:“我靠,这么牛逼?”

    陈靖点点头,“四连长一开始不肯说,我磨了好久才开口的,武班长是咱们军区近几年来出的最厉害的一个神枪手,资格老一些的兵都知道他,但是新疆这边条件艰苦,人员流动性大,到了我这一届很多人都不知道了,你们就更不用说了。”

    “那他为什么会……”曾经是狙击手的人,怎么会跑到炊事班来?用那双重金培养出来的珍贵的狙击手的手去炒菜做饭?

    陈靖轻叹一声,“执行任务的时候腰骨中弹,表面上虽然康复了,但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否则会全身僵硬,领导比较器重他,他没有其他技能,也不愿意离开部队,所以就去了炊事班,至少有个好待遇。”

    白新羽的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不能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光这一点就完全告别了狙击生涯,那么优秀的狙击手却因为受伤被迫退出前线,那种遗憾和不甘,光是想想就叫人难受,他喃喃道:“怪不得武班长那么厉害,真可惜……”

    “是啊,非常可惜,培养一个狙击手多不容易啊。”陈靖给白新羽整了整领子,“这回你明白没有?”

    白新羽愣道:“明白什么?”

    陈靖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笨,这明显是连长特意安排的。”

    白新羽眨了眨眼睛,“真……的?”

    “为什么不能是真的。连长是肯定知道武班长的事儿的,他把你扔到武班长身边,我觉得是有目的的。”陈靖微笑道:“连长真是用心良苦。”

    白新羽咧了咧嘴,“班长,你想多了吧,连长八百辈子看不上我,他只是嫌我成绩差才把我扔炊事班的。”

    “也有这个可能,可是不管怎么样,这是你的机会,如果你一开始就跟着懒散、堕落下去,你就永远也不会发现自己身边有个曾经是全军最厉害的神枪手。新羽,我不要求你射击练得多好,但至少我觉得你不该把军营生涯扔在炊事班里。年前有个全军比武,如果那个时候你的射击成绩突出,我一定会去找连长好好说说,让你下连队,我觉得,这是对你的考验。”

    白新羽被陈靖说得有点儿心动,“真的吗?要是我成绩好的话,我能去你的班吗?”

    “能,只要你的成绩能让我有底气说服连长。新羽,你记着,咱们连长是个好连长,他从来没有针对过个人,他只看成绩,拿出你的成绩来,让他刮目相看。”

    白新羽握紧了拳头,“班长,你等着,我一定让连长后悔!”

    陈靖拍拍他的肩,“好好练,我等着你。”

    白新羽回屋之后,看着武清的背影,悄悄凑了上去,“班长,你干嘛呢?”

    “看书学习。”武清指了指他手里那本儿《科学养猪》。

    “班长啊,明天咱们能去靶场吗?”

    武清头也没抬,“你挺上瘾啊。”

    “嘿嘿。”

    “把猪喂完了我就让你去。”

    白新羽硬着头皮说:“好……”

    武清回过头,“你还不去洗衣服,站这儿干嘛。”

    白新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看得武清直皱眉头。白新羽低声道:“班长,你觉得我有天分没有?”

    “什么天分?”

    白新羽做了个打枪的姿势。

    武清白了他一眼,“差远了你。”

    白新羽抓住武清的胳膊,讨好道:“班长,你多教教我吧,我学得很快,我也想像你那么厉害。”

    武清皱眉道:“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啊。”

    白新羽嬉笑道:“我上进嘛。”

    武清莫名其妙,“有空我会教的。”

    “谢谢班长。”

    第二天白天,白新羽趁着午休时间去找俞风城了,他还是决定去跟俞风城要烟,不仅要给程旺旺,也要给武班长,武清也是个嗜烟如命的主,他得投其所好。

    这回白新羽学乖了,不进他们宿舍,而是让冯东元把俞风城叫了出来。

    俞风城出来一看,就见白新羽神神秘秘地背着手,他抱胸看着白新羽,“干什么?”

    白新羽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大蟠桃,得意地晃了晃,“用这个,换一包烟,怎么样?”那蟠桃一看就又甜又水灵,平时不容易吃着,现在的季节就更不好找了,炊事班就这点好了,嘴上亏不着。

    俞风城哼笑一声,一把伸手夺过蟠桃,揣进了兜里。

    白新羽傻眼了,气得直跳脚,“你他妈太黑了!”

    俞风城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特意给我送桃子,这么关心我?”

    “烟!给我烟!”白新羽伸出手。

    俞风城道:“你要烟干嘛?”

    “反正不是我自己抽。”

    “你要孝敬谁啊?说来听听,说得好我就给你。”

    白新羽犹豫了一下,没把武清的事儿说出去,而是道:“炊事班过两天要去镇上采购作料,我想去。”

    俞风城一听就明白了,他笑道:“行,我给你一包。”

    俞风城答应的这么轻易、干脆,白新羽反而不敢相信了,狐疑地看着他,心想这小子不会又有什么馊主意吧。俞风城皱起眉,“不要是吧,不要拉倒。”

    “唉唉唉。”白新羽拽住他的袖子,“要要要,快给我吧。”说着还恋恋不舍地用手指隔着衣服戳俞风城兜里那蟠桃。

    俞风城打开他的手,“以后有好东西记得先来孝敬我。”

    白新羽撇撇嘴,“凭什么呀?”

    俞风城邪笑道:“凭我是你男人。”

    白新羽慢慢地朝他伸出两根中指。

    俞风城把烟给他后,他快速地逃离了现场,这么轻易就用蟠桃换了包烟,还不用亲亲抱抱,真是占了大便宜了……不对,这烟本来就他妈是他自己的啊,他是被虐习惯了吗,不过,这次为什么没有亲亲抱抱呢?俞风城是突然转性了吗?

    “白新羽——”

    “来了!”白新羽推着装满了猪饲料的拖车,晃晃荡荡地朝猪圈过来了。

    程旺旺一看他那造型,顿时乐喷了。白新羽穿着一身雨衣和雨靴,扎着裤腿、戴着手套、罩着口罩,连脑袋都包得严严实实,简直像去生化危机里串场似的。

    白新羽把饲料车推到猪圈旁,赶紧背过身去,用力吸了口气,“我的妈呀,臭死我了。”那拖车上装着一大桶各种剩饭剩菜混合而成的泔水,味道极其难闻,

    程旺旺已经习以为常了,“别矫情了啊,早晚你得习惯。”

    白新羽忍着想跑的冲动,“说吧,怎么喂?”

    “很简单,拿着这个桶,舀了往食槽里倒。”

    白新羽看着那个脏兮兮的桶,再看看一群嗷嗷待哺的猪,有点想吐的冲动。

    程旺旺把桶塞到他手里,“你都不用进猪圈,站外边儿往里倒就行,多容易啊,来吧,早晚你得干,长痛不如短痛。”

    白新羽泪眼汪汪地说:“旺旺哥,在我去之前,你能答应我一个最后的愿望吗。”

    程旺旺“啧”了一声,“你又不是上刑场!”

    “你带我去镇上吧。”他已经把半包烟都给了程旺旺,人看上去挺满意的,但就还是不松口。

    程旺旺挥挥手,“你先去喂猪,这个不急。”

    白新羽含着眼泪拿起桶,忍着恶臭和恶心,闭着眼睛咬着牙从那大桶里舀出一桶泔水,舀出来之后,他把桶往地上一放,抽风似的原地蹦了起来,“啊啊啊啊”地叫开了。

    程旺旺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碰着手了?”

    白新羽一边哭嚎一边甩手,就好像想把身上沾染的臭味甩掉一般,“我妈要是知道我在喂猪,该多心疼啊,我受不了了呜呜呜呜。”

    程旺旺翻了个白眼,“祖宗啊,少爷啊,死不了人的,你认命吧。”

    白新羽发了半天神经,才抱起那桶泔水,小心翼翼地朝猪圈走去,他每一步走得都跟脚下有地雷似的那么小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群看着他小眼睛就发光的猪,感觉前方就是敌人的碉堡,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走过去的。

    程旺旺在后边儿看着他,都快笑饱了。

    白新羽走到猪圈旁,那些猪已经把大脑袋伸了出来,一个个地都想把脸直接伸进泔水桶里,白新羽根本没办法靠近猪圈,他大叫道:“旺旺哥!”

    程旺旺拿起个纸条,走了过来,一下子抽在一只猪的头上,“让开让开,开饭了!赶紧倒!”

    白新羽大吼一声,抱起泔水桶哗啦一声倒进了食槽里,结果有一半儿都倒在了外面,把他那双靴子全都弄湿了,他又大吼了一声,扔下泔水桶,转身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叫,“妈呀它要咬我——”

    第一次给猪喂食,俩人喂了两个小时,程旺旺的感觉就是,明明不是他在喂,但他比给所有猪洗一遍澡还累,白新羽则是神情恍惚,感觉自己所有的自尊都扔在猪圈里了,从那一刻开始,他再也不是白家少爷了,他就是个伺候猪的饲养员。

    那天晚上,白新羽在澡堂子呆了一个小时,用搓澡巾把皮肤搓得都发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就觉得那股噩梦般的泔水味儿还在缠着他,就连那天晚上睡觉,梦里都是那群用亮晶晶的小黑豆眼睛看着他的猪们,那一大群猪脑袋争相挤到他面前,张开大嘴,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吓得他差点儿尿裤子。

    就这么连着喂了三天猪,程旺旺大概是看白新羽实在被折磨得挺可怜的,就道:“小白公主,别伤心了,我带你去镇上玩儿吧。”

    白新羽暗淡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光彩,“真的吗旺旺哥?”

    程旺旺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真的,明天就去,就带你去,乖啊。”

    白新羽激动得差点儿蹦起来,他终于能出去见一见真正的人类社会了,最重要的是,他终于能去见一见传说中的女人了,他这半年只见过母猪,都忘了女人长什么样儿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俞风城蛊惑,做出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情,明天只要见到女人,他一定能燃起对这种生物的挚爱,哪怕只是远远看看,也足够他坚定不弯了。

    “哦,对了。”程旺旺说:“听说咱们要去镇上,三班班长要顺路搭车去。”

    “三班?”那不就是陈靖那班吗,“为什么?”

    “听说三班这个月三个人过生日,正好咱们有车出去,三班长就说要代表全班去买礼物去。”

    “那好啊。”白新羽挺高兴的。

    “还要带人去。”

    “带谁?”白新羽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俞风城那么干脆地给他烟……

    “你认识的嘛,就是特别猛的那个新兵,大高个子那帅哥。”

    白新羽嘴角有点歪。他企图趁人不备在镇上找一个长得顺眼的姑娘聊聊天、调**的念头,瞬间被掐灭在了摇篮里。

    作者有话要说:@Hansey湢?画得图,小白的头巾和猪崽都超萌哒~~

第35章

    第二天一早,白新羽和程旺旺在楼下集合,陈靖和俞风城早站在了门口,那辆军用皮卡也已经在等着他们。

    俞风城老远看着的,就似笑非笑的样子,一脸得意。

    白新羽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俞风城挑了挑眉,“什么态度?”

    白新羽立刻识时务地软了下去,“大哥,我的手机你能暂时还给我吗,镇上要是有信号,我也能给我妈发张照片啊。”

    俞风城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水果机扔给了他,“暂时给你,用完还给我。”

    白新羽咬牙切齿,“这是我的手机吧。”

    俞风城笑道:“谁也没说不是啊。”

    白新羽瞪了他一眼,快速把手机揣进兜里,跑到了陈靖身边,“班长,没想到你们也去啊,真巧啊。”

    “嗯,班上过生日的人多,我想去买个正经的蛋糕和礼物什么的。”

    白新羽看了俞风城一眼,“你……带他去干嘛?”

    陈靖不明所以,“是风城提议的,不然我还不知道你们要去镇上,部队总不可能单独派车让我们去买生日礼物,我们就来搭便车了。”

    俞风城含笑道:“是新羽告诉我的。”

    白新羽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让你多嘴!让你多嘴!

    程旺旺笑盈盈地说:“三班长,你们要去买什么好东西啊。”

    陈靖道:“来,上车说。”

    四人坐上车,小皮卡驶出了营区。

    程旺旺在前座和驾驶员吹牛,剩下三人坐在后座,陈靖坐中间,白新羽靠在椅背上,时不时就越过陈靖的后脑勺瞪俞风城一眼,俞风城斜眼看着他,也不怎么搭理。

    陈靖就问起白新羽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好好训练,白新羽就跟陈靖聊起了天来。

    车驶出营区后,有一段路很是起伏不平,白新羽就问程旺旺去镇上要多久,程旺旺满不在乎地说:“顶多五六个小时吧。”

    “啊?你再说一遍?”

    程旺旺扭过头,“你知道新疆有多大吗。”

    白新羽傻愣愣地摇摇头,“多大?”

    程旺旺“啧”了一声,“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大,咱们军区远离城镇,所以五六个小时真不远。”

    “那来回就是一天啊,今天还能回来吗?”

    “所以今天晚上不回来啊,住镇上,一天东西也卖不完。”

    白新羽眼睛亮了起来,“哇,太好了,今晚不回来了。”

    陈靖看了他一眼,“你兴奋个什么劲儿?”

    白新羽直搓着手,“我好久都没去外面了,这半年跟坐监狱似的,终于能去外边儿逛逛了,能不兴奋吗!”

    陈靖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怎么说话呢,什么坐监狱。”

    白新羽嘿嘿直笑,从后座拍了拍程旺旺的肩膀,“旺旺哥,你太好了!”

    程旺旺笑道:“要不怎么那么多人想来呢,好好感谢我吧。”

    白新羽笑得合不拢嘴,“哎,镇上有什么好玩儿的?有……有酒吧没有,有那个……”

    陈靖瞪着他,“酒吧?你还想去哪儿?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出来干什么的?你身上穿着这身衣服,绝对不能随便出入任何娱乐场所,你懂不懂?”

    白新羽看看自己身上的军装,立刻蔫儿了,“班长,我就随便说说。”

    陈靖指着他,“你小子不老实,风城,到了镇上你看好他。”

    俞风城笑道:“没问题,我一定看牢了。”

    白新羽早听不进去了,他对镇上充满了期待,他心想,就算陈靖不让他去,脚长在他身上,晚上他可以偷偷抛出去玩儿嘛,也不知道镇上有什么好玩儿的,有美女没有,有好酒没有……白新羽已经彻底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回归人类社会了。

    坐着那个皮卡晃了三个小时后,白新羽虽然不晕车,可这么晃感觉也有些难受,没心思聊天了,后排的三人均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起来,只有程旺旺怕驾驶员犯困,还喋喋不休地聊着。

    白新羽躺了一会儿,也睡不着,唉声叹气道:“这破路,要晃散架了。”

    俞风城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白新羽一惊,立刻睁开眼睛,“你干嘛?”然后他就感觉什么东西按在了他耳后,他伸手一摸,好像是晕车贴。

    俞风城斜了他一眼,“你别吐车上。”

    白新羽哼了一声,“我可是能在猪圈里进出的男人,怎么可能因为晕车吐了。”

    俞风城嗤笑一声,“你还挺得意啊。”

    白新羽讪讪道:“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陈靖微微一笑,“听说你们炊事班买了十多头猪?”

    白新羽翻了个白眼,“嗯哪,我负责喂呢。”

    陈靖忍着笑,“不错,多学门技能是好事儿。”

    白新羽只能把怨愤吞进肚子里,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射击,要在那个全军大比武上让许闯对他另眼相看,如果真在部队上喂两年猪,他觉得自己肯定完了。

    在车上晃了五个多小时,他们连午饭都没吃,终于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到了城镇。

    白新羽一下车,看着眼前的“城镇”,脚一下子软了。怎么说呢,那好像就是个放大了的农贸市场,至少他一眼看去,街道两旁全是商铺,商铺前面全是小摊子,卖什么的都有,放眼望去,这个镇上最高的楼好像也就六七层高,街上的车以三轮车和摩托车为主,汽车很少,整个镇上连红绿灯都没有,到处透着一股纯朴落后的气息。

    这里明显维族人比汉人多,街上随处可见维族老汉在叫卖着东西,小镇倒是非常热闹。

    程旺旺介绍道:“这市场最热闹的是早上,咱们这时候到,其实好多都收摊儿了,早上可是人挤人的。”

    白新羽嘴角抽动着,“啊……这就是……”这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城镇吗,他欲哭无泪。

    俞风城勾着他的肩膀,弯下腰,在他耳边低笑道:“你想象中的城镇是什么样儿啊?灯红酒绿?酒吧夜总会遍地?乖,打个飞的回北京吧。”

    白新羽推开他,义正言辞地说:“我是来采购的,不是来玩儿的。”

    俞风城捏了捏他的下巴,“说得好。”

    白新羽任命地不再抱有遐想了,他掏出手机,惊喜地说:“哎呀真的有信号,太好了!”他开始四处拍照片。

    陈靖老远叫他:“新羽,走了。”

    白新羽拍完之后,跑了过去,“来,班长,你帮我拍张照片,要全身的。”

    陈靖接过手机,“这儿也没什么好拍的啊。”

    白新羽看了看周围买菜的大妈,卖菜的大爷灰突突的建筑和破旧的街道,心想这拍下来给他妈发过去,应该能博不少同情心,他道:“班长你就拍吧,你看我戴帽子脸比较瘦还是不戴帽子比较瘦?”

    陈靖皱眉道:“都行。”

    “别都行啊,你把相框最底部贴着我的脚,这样显高……”白新羽摆了个飞吻的姿势。

    陈靖按下快门。

    “班长班长,多拍几张。”白新羽接着摆了好几个自以为酷帅的姿势,还没美够呢,俞风城突然窜进了镜头里,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白新羽扭头看着他,“你干嘛呀!我发给我妈的,产生误会多不好。”

    俞风城笑眯眯地看着他,“产生什么误会?”

    白新羽一时语塞,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走开,你站我旁边儿显我矮。”

    俞风城却搂着他不放,高声道:“班长,给我们都拍几张。”

    陈靖尽责地连按快门,把俩人推推搡搡地样子全都照了下来。

    照完之后,白新羽接过手机,一张张挑了起来,“嗯,这个帅,这个帅。”

    俞风城凑了过来,看着相片里的自己,“照得不错啊。”

    “有你什么事儿啊,我一会儿就把你删了。”

    “你敢,你别忘了你手机现在归我保管,你要是敢删我照片,我就把你的小电影发给你妈。”

    “我靠,你真缺德!”白新羽骂道。

    俞风城哼了一声,“把我们的照片给你妈发过去,就说我……算了,我给!”他抢过手机,熟练地打开微信,把照片一一发了过去,任凭白新羽怎么抢也纹丝不动。

    “我靠,你都说什么了?”

    俞风城发完之后,把手机还给了他,满意地笑着。

    白新羽拿过来一看,俞风城发的净是俩人的合照,还给他妈留言道:妈,这是俞风城,我在部队最好的朋友,他特别厉害,而且对我很照顾。

    白新羽差点儿吐血,他指着俞风城的鼻子的手指直抖,“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俞风城咧嘴一笑,“子女在外,要学会报喜不报忧,你能不能懂事点?”

    “我怎么不懂事了,我正要跟我妈说我有六块儿腹肌了,比以前有男人味儿了,她是我妈,我的!你凭什么跟她说话!”白新羽抓着手机,转身跑了。

    陈靖先带着他们去镇上的军区招待所登记了两间房,他们在招待所的餐厅吃了顿午饭,就出门买东西去了。

    武清给他们列了张很长的采购单子,虽然每个星期后勤部都往部队送三次补给,但有些特别的作料还只能他们去当地新疆人的手上买,白新羽也因此见识到了好多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吃的、玩儿的、用的,看什么都新鲜有趣。他从家带来那些现金,总算找着地方花了,简直是看什么买什么,不一会儿,采购的东西还没买多少,他已经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了。

    陈靖叹了口气,“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你吃得过来?”

    白新羽嘿嘿笑道:“回去跟我战友分呗,还有东元和钱亮,他们知道我要来镇上,羡慕死了,我得给他们带礼物。”

    程旺旺抓起一个地摊上的孜然,放在鼻尖嗅了嗅,“啧啧,这味道就是正宗。”

    白新羽已经被满街的作料味儿熏得鼻子失灵了,卖作料的维吾尔大爷一看他们是穿军装的,笑得非常热情,拿着大铁称就要给他们称,称完了还给他们抓了两把。

    那大叔旁边儿站着个维族姑娘,高鼻梁,红嘴唇,眼睛深邃明亮,眼睫毛就跟巴图尔那样又卷又翘,长得很是讨人喜欢,程旺旺在哪儿买东西的时候,白新羽就可劲儿冲着人家姑娘笑,维族姑娘胆子大,一点儿也不避讳,也就冲他笑,那眼睫毛忽闪忽闪的,闪得白新羽心头直痒痒,他心想要不要问个电话呢?可也没法联系啊……正幻想着呢,后脑勺就被人狠狠拍了一下。

    他“哎哟”叫了一声,回头一看,俞风城正居高临下地瞪着他,用嘴型说:找死啊。

    白新羽不想在姑娘面前丢份儿,就也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干什么你!”

    姑娘噗嗤一笑,躲一边儿去了。

    俞风城把白新羽拽到自己背后,用宽阔地背挡着他,就是不让他看那个维族姑娘,白新羽趁机踹了他两脚,俞风城把他连拖带拽地弄到一边儿,跟提溜小猫似的捏着他的脖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朝人家没出嫁的女孩子挤眉弄眼的,万一她真看上你了,你就等着去做上门女婿,一辈子留在这儿吧。”

    白新羽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就看她几眼就要娶她?”

    俞风城点着他的脑门儿,连哄带吓的,“当地就这个风俗,你要是再多看几眼,一会儿她就找来好几个哥哥弟弟,把你抢回家去,你这辈子都别想走了。”

    白新羽将信将疑,“真、真的?”

    “你不信就去找她搭讪啊。”

    白新羽缩了缩脖子,他也分辨不出俞风城是吓唬他还是说真的,反正冒这个风险似乎不太值得。

    俞风城拽着他的耳朵,“你听好了,不准乱看任何维族女人,也不准跟她们说话,要是真出了事儿,可没人管你。”

    白新羽还真被吓住了,他以前也听说过各种民族的奇怪风俗,说不定俞风城说得是真的呢,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白新羽畏缩地点了点头。

    俞风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陈靖和程旺旺提着东西走了过来,“你们俩干什么呢,过来拿东西。”

    四人买了一下午,太阳也下山了,他们把能装车的东西都装车了,就开始寻觅晚餐。

    程旺旺熟门熟路地把他们带到城镇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餐馆,那个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小馆子,却是门庭若市,热闹得不行,他得意地说:“这家馆子的烤串儿和拌面是当地一绝,嗯,闻着烤馕的香味儿没有?哎呀,馋死我了。”他使劲搓着手,“我每次来都想偷两手回去,可就连咱们班上的当地人都做不出这个味儿,就着烤羊肉喝上两斤白酒,那滋味儿,圆满了!”

    换做以前,白新羽对这种看上去有些脏的小餐馆是打死都不会迈进去的,可是这半年多的经历让他已经彻底升华了,此时闻着从餐馆里飘出来的阵阵烤全羊的味道,他馋得都快流口水了,赶紧走了过去,一个膀大腰圆的维族大妈把他们领进了餐馆,塞在最角落的桌子里。

    白新羽一招手,特帅地打了个响指,“给我菜单。”

    大妈歪着脖子看着他。

    程旺旺拍掉他的手,“有个屁的菜单,我去点去,你们坐着吧。”

    白新羽又摸出手机,兴奋地发现他妈终于给他回消息了,他打开一开:新羽,你怎么黑了这么多啊,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啊,你旁边的就是俞风城啊,这孩子可真高,长得可真帅。

    白新羽赶紧给他妈回信:妈,我来镇上采购东西呢,这地方太破了,我感觉还没我们营区先进呢,妈,我想死你了。

    李蔚芝给他发来一堆爱心符号:妈妈也想你,你看你,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白新羽心酸地跟他妈聊了起来。

    他妈给他发了好几张照片,有自己新换的发型,有他爸减掉了十斤体重的样子,还有她给白新羽买的新衣服。

    俩人说了半天,白新羽问道:妈,我哥怎么样了,他最近好不好?

    那头沉默了半天,白新羽的心也跟着往下沉,过了一会儿,他妈发过来一段特别长的留言:新羽,你哥不太好,简隋林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狠狠坑了你哥一把,现在逼着你哥底价出卖公司股份,你爸说,公司可能保不住了,你哥现在躲起来不见人,也不知道怎么打算的,我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不接,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妈妈好担心他。

    白新羽脑子嗡得一声,顿时手有些发抖。怎么会这样?他哥那么精明、那么强悍、那么牛逼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简隋林给阴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他哥那么心高气傲的人,现在会怎么样,连着被两个弟弟背叛,他哥……白新羽愧疚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他拿着手机走出了餐馆,给他妈打了个电话,他妈是情绪特别容易激动的人,一听到他声音就哭了,把事情讲得更详细了一些,白新羽气得浑杀抖,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揍死简隋林。他虽然当时也鬼迷心窍,做了对不起他哥的事儿,可是他始终是把简隋英当亲哥的,是真有感情的,那三套房子,实话实说,在他哥眼里其实算不了大事儿,而简隋林现在干的,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程度的,也是无法挽回的。

    李蔚芝哽咽道:“新羽,你说现在怎么办呢?哎……问你你也帮不上忙啊。”

    “妈,你放心,我哥那么厉害,不会被这个打倒的,他休息一段时间自己会出来的。”

    “真的吗?”

    白新羽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只能这么安慰着,他现在真是迫不及待想回家,这是来部队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不是为了自己想回家,而是为了他哥,他想回去帮他哥,哪怕只是揍小林子一顿出出气,可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干不了,说不定他哥见着他更生气呢。

    挂了电话后,白新羽的情绪就有些低落了,回到饭馆,他们点的东西都上来了,他反而没什么胃口了。

    俞风城推了推他,“怎么了?”

    白新羽摇摇头,敷衍道:“想家。”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你拿我手机这么久,没偷看里面的东西吧?”

    俞风城挑眉,“你指什么?小电影?短信?”

    白新羽瞪着他,“你看了什么?”

    俞风城轻蔑地哼了一声,“一堆假胸假脸,让我看我都不想看。”

    “你懂什么,至少一多半儿是真的,我见过这么多女的,真的假的我分不出来吗。”

    俞风城眯起眼睛,“你得意个屁,以后你也见不着了。”

    白新羽没搭理他,心想等有一天我回家了,你还能管着我了?

    陈靖道:“你们说什么呢?新羽,你没事儿吧,怎么哭丧着脸。”

    白新羽问道:“班长,你说我能请假回家吗?”

    “请假?你想回家?”

    白新羽点点头,“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我想回去看看。”

    陈靖道:“除非是受伤,或者家里直系亲属病危、过世,拿着医院证明来请假,否则超过一个星期的假基本上批不了,就算能批,也会非常困难。”

    白新羽一听这个,就知道没戏,他总不能为了请假撒这种不吉利的谎。

    陈靖道:“你家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白新羽叹道:“是我表哥……算了,肯定批不了。”

    程旺旺嚼着羊肉,“两年后你就有探亲假了。”

    白新羽心想,两年后我人都不在这儿,还要什么探亲假。

    四人吃喝了一肚子,撑得舒舒服服地,走回了招待所。

    他们喝了两瓶白酒,均是有一点儿上头,但还没醉,程旺旺嚷嚷着要打扑克,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他们买了两打啤酒、两盒扑克,回到了招待所,关起门来打牌。

    开始说输的人喝酒,后来嫌喝酒没意思,程旺旺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提议说要脱衣服,输的脱一件儿,赢了可以穿回来一件儿,谁先脱光,谁就一口闷一灌啤酒。

    陈靖是个挺正经的人,就不同意,俞风城在旁边儿但笑不语,白新羽本来就是个没节操的,在酒吧里玩儿得比这没下限的多了去了,喝多了之后更肆无忌惮,就哈哈笑着说好,陈靖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玩儿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想看简大出场,估计还要等个一二十章啊,也许这个月有希望

第36章

    白新羽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赌运特别好,大部分时候都在赢,眼看着程旺旺和陈靖越脱越多,他兴奋过了头,有些得意忘形,气得陈靖踹了他好几脚。

    “哎,又赢了又赢了,哈哈哈哈。”白新羽指着陈靖,“班长,脱啊,脱裤子!”

    陈靖的外衣全都脱干净了,早已经打了个赤-膊,现在就开始到裤子了,他郁闷坏了,但是碍于脸面,又不能在自己的兵面前耍赖,只好硬着头皮把裤子脱了,全苫剩下一条内裤。陈靖皮肤本来就比较白,精瘦的体型,肌肉看着很紧实,要是从背后看,就特别像学生,实际上他也才21,如果是按年龄去上学,可不就是大学生。

    程旺旺笑得前仰后翻的,“哈哈哈哈,三班长,你快……快光屁股了哈哈哈哈。”

    陈靖羞恼道:“我会赢的。”

    此时程旺旺也就比陈靖多一条裤子,俞风城身上还有背心,白新羽最得意,只脱了外衣。

    四人又打一盘,结果陈靖又输了,白新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陈靖气得把牌一扔,然后摘下眼镜扔到了牌堆里。

    “班长,哈哈哈,脱吧,反正我们又不是没看过。”白新羽戳着陈靖的胳膊,一脸坏笑。

    陈靖指着自己的眼镜,“我脱了。”

    “这不算,你耍赖。”

    陈靖梗着脖子,“我没耍赖,眼睛也是我身上的穿戴的东西,怎么就不能脱。”脱下眼镜后,他立刻看着比实际年龄还小了一点儿,那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颇有几分少年人的率性,比他平日里正经八百的模样灵动多了。

    白新羽撅着嘴,“班长耍赖。”

    “我没耍赖。”

    “你就耍赖。”

    “我没有!”陈靖也是喝多了,也开始不顾形象地胡搅蛮缠起来。

    程旺旺把手伸到陈靖面前晃了晃,“三班长,你近视多少啊?不戴眼镜能行吗?”

    陈靖推开他的手,“我不近视。”

    “啊?你不近视你戴眼镜干嘛?”

    陈靖不自在起来,吭哧了半天,才低声说:“我不戴眼镜显得像小孩儿,没法管人。”

    白新羽一把抱住陈靖的脖子,醉醺醺地说:“我看看,我看看班长的脸。”说着就把脸凑了过去,几乎贴到陈靖脸上。

    俞风城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一把把他扯了回来,“撒什么酒疯啊你。”

    白新羽身子一歪,几乎坐在了俞风城腿上,他赶紧撑住身体,朝陈靖伸出胳膊,“班长,你是我班长吗?长得不像啊。”

    陈靖拍开他的手,“你还玩儿不玩儿。”

    白新羽用力甩了甩脑袋,“玩儿,我今天非把班长的内-裤脱下来不可!”

    陈靖恼道:“我不会总输的!”

    白新羽爬下床,“我、我先上个厕所,憋死我了……”他跑到卫生间,舒舒服服地解决了一下。出来之后,他得意洋洋地说:“嘿嘿嘿嘿,先把班长扒光,再把旺旺哥扒光,再……”白新羽看了俞风城一眼,“你就算了。”

    俞风城挑眉道:“为什么我就算了?”

    白新羽哼道:“我不想看你光屁股。”

    “是不是怕看了自卑?”

    白新羽一时语塞,大声嚷嚷道:“谁自卑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摩拳擦掌地跳上床,“来吧!”

    四人打了一盘儿,却没像白新羽想象中的大获全胜,反而自己输了一局,他并不气馁,接着玩儿,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厕所出来后,好像运气也被排泄进了马桶里,他连输了好几把,最后陈靖和程旺旺的裤子都穿回去了,他却脱得只剩下内裤了。

    白新羽不信邪,又玩儿了一盘,结果又输了,他看着自己仅剩的那条内裤,气得要抓狂,“这不可能,这怎么回事儿?你们……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

    俞风城无辜地说:“能干什么?”

    白新羽用醉得混沌的大脑想了想,“你们联合起来堵我的牌!”

    程旺旺眨巴着眼睛,“没有啊。”

    陈靖哼笑一声,不说话。

    白新羽哭闹道:“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是不是”

    俞风城抓住他的肩膀,“别废话,你脱不脱。”

    白新羽抓紧了内裤,“你们耍赖。”

    陈靖咧嘴一笑,“你哪只眼睛看我们耍赖,脱!”

    程旺旺也跟着起哄,“脱!脱!”

    白新羽抓着内裤不松手,说也起来,平时去洗澡的时候他们都比赛谁脱得快,可是这时候脱,让人格外地不情愿,大概因为这是惩罚性质的,脱了就代表“输了”。

    俞风城阴笑道:“不脱是不是,要不要我帮你?”

    白新羽大喊道:“我自己来!”他心一横,动手把内裤给脱了,狠狠往床上一甩,“怎么样,我脱了!”

    几人大笑起来。

    白新羽羞愤交加,“再来,我就不信邪了!”

    陈靖笑道:“哎呀,困了,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是啊,早点休息吧,不然明天坐车难受。”

    白新羽瞪大眼睛,“你们想走?没门儿,接着玩儿!”

    陈靖拍了拍他的脑袋,“太晚了,睡觉吧。”

    白新羽一把拽着陈靖,“不准走,你们不准走!”

    程旺旺把一罐啤酒塞到他手里,“来来来,喝酒,脱光要一口闷,别耍赖啊。”

    白新羽忿忿地接过啤酒,“我不耍赖,你们也别想赢了就跑。”他接过啤酒,仰起脖子开始往嘴里灌,那一灌啤酒喝得他要吐血,酒液顺着他嘴角流到了脖子上、身上。

    一口气喝完一罐,他把啤酒一扔,睁眼睛一看,屋里没人了。他瞪大眼睛,愣了半天,一抹嘴,大叫道:“人呢!人呢!给我……”

    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浴室走了出来,俞风城赤-裸着上身,健美的胸腹肌在宾馆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映出性感的小麦色泽,他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新羽,“别叫唤了,他们回房间了。”

    白新羽傻眼了,他怔了半天,声音突然小得跟蚊子嗡嗡似的,“他们……回……房间?那、那你……”

    “他们不愿意跟你睡,所以只能我代劳了。”俞风城走了过来,双手撑着床,俊美的脸蛋凑近了白新羽的脸,“今晚咱们做点儿什么呢?”

    白新羽连滚带爬地退到了床里,发现自己光着屁股后,马上撩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小丁丁,他惊恐地看着俞风城,“你想干什么!”

    俞风城爬到床上,把白新羽直逼到了床角,他在白新羽脸上轻轻呵了口气,“想干你啊。”

    白新羽大叫一声,用大脚丫子踹住了俞风城的前胸,“你别耍流氓啊!”

    俞风城低笑道:“我要是耍流氓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白新羽紧张得舌头直打架,“你以为我他妈会跟你住一间房吗,我现在就去另开一间!开十间!我把整个招待所包下来我挑一间离你最远的……”

    “这是军队的招待所,不是你有钱就能住的。”

    “那我另找……”

    “这是镇上唯一一家正规旅馆,剩下的人生安全可未必能保证,你敢住吗?”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很是犹豫。现在都半夜两点多了,外边死冷死冷的,他人生地不熟,万一去外边儿碰上个比俞风城还变态的想劫色,他这种花样美男岂不是很危险!

    俞风城低笑道:“你要是想出去,我也不拦着你,去吧。”

    白新羽咬着嘴唇,“你……班长他们可就睡隔壁。”

    “这旅馆是刚解放的时候造的,那个年代,用的可都是最好的红砖,而且为了防寒,墙还特别厚,隔音效果顶级,不信你喊两嗓子试试?”

    白新羽快哭出来了,“大哥,你别逗我了,咱好好睡觉行吗。”

    俞风城看着白新羽的倒霉样儿,心里乐得不行,他的鼻尖几乎贴到白新羽脸上,轻轻皱了皱眉,“你浑身酒味儿,臭死了,去洗澡去。”

    白新羽摇摇头,“不洗。”洗干净了给人家上啊,他又不是缺心眼儿!

    俞风城威胁道:“要么你自己洗,要么我帮你洗,你选一个。”

    白新羽哀声道:“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俞风城一把拽开了他的被子。

    白新羽猛往墙里缩,“我洗我洗,我自己洗。”

    俞风城稍稍退开点儿,白新羽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往浴室冲去,那光着屁股逃窜的模样把俞风城逗得差点儿笑出来。

    白新羽在里面洗了半天,都没出来,把俞风城都等烦了,他去敲了敲门,“喂,你好了没?我也要洗啊。”

    里面没人回答。

    俞风城皱了皱眉,推开门一开,白新羽居然倒浴缸里睡着了。俞风城翻了个白眼,过去把莲蓬头关了,拍了拍白新羽的脸,“喂,醒醒,你是不是想感冒啊?”

    白新羽睁开眼睛,恍惚地看着他。

    俞风城拽过浴巾,把他全身包了起来,“擦干净。”

    白新羽一边打哈欠,一边擦着身体,擦着擦着,跟突然回魂儿了似的,猛地抬起头,用浴巾遮住自己,“你干什么?我洗澡呢。”

    俞风城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洗个屁,你都快淹死了。”他把白新羽从浴缸里拎了出来,“站那边儿去,把头发吹干。”

    白新羽裹上浴巾,去吹头发去了,一边吹,还一边戒备地看着俞风城。

    俞风城自顾自地脱了衣服,跨进浴缸,冲起了澡。

    那浴室面积很小,大概只有一辆面包车的长宽,俞风城洗澡的时候,莲蓬头里的水时不时都能撒到白新羽身上。白新羽一边吹头发,一边偷偷看着俞风城。

    本就狭小的浴缸,俞风城这人高马大的往里一站,视觉效果简直就跟个脸盆似的,他闭着眼睛,用水从头顶开始淋,修长的身体上无数道水珠顺流而下,衬得他的皮肤都在发光一般迷人,那鼓囊囊的胸肌、平坦结实的腹肌、挺翘的屁股、还有那两条长得令人发指的腿,换做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忍不住赞叹这么一副鬼斧神工的好身材,身为男人,更是无法忽视挂在俞风城两腿间那个大物件,白新羽不小心就看呆了。

    俞风城把莲蓬头卡在墙上,用手抹掉脸上的水,一扭头,正好对上白新羽发愣的样子,白新羽如梦初醒,猛地扭过了头去,拼命摸着那短短的板寸。

    俞风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喂。”

    白新羽假装没听见。

    “你就那么短的头发,用得着吹这么久吗。”

    白新羽道:“我吹完了。”

    “你刚才在偷看我吧。”

    “你看错了。”白新羽放下吹风机,匆匆擦了擦头,就打算出去。

    俞风城跨出了浴缸,带着一身淅淅沥沥的水走了过来,拦住了白新羽的去路。

    白新羽身体拼命往后缩,“我刚擦干净,你离我远点。”

    俞风城把白新羽堵在自己的身体和洗手台之间,“你刚才有没有偷看我?主要看哪儿了?”

    “我他妈没看你,我喝多了,发、发呆。”白新羽现在还觉得头晕脑胀,他确实喝多了,要不然也不能看着看着就出神了,都不知道自己那十几秒在想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你没看我?你当我是瞎子啊,说,看哪儿了,说得好我就放你走。”俞风城故意贴近他,“哪里那么吸引你?”

    白新羽快被他弄得神经了,他哀求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快困死了,你别闹了行不行?”

    “到底看哪儿了?”俞风城拉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大宝贝上,邪笑道:“是这里吗?”

    白新羽吓得嗷了一声,一把推开俞风城,夺门而出,跟兔子似的钻进了被子里,死死捂住头,他听到浴室里传来俞风城得逞的笑声,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过了一会儿,俞风城洗完澡出来了,白新羽此时脑袋发懵,按理说困得不行,应该倒头就能睡,可他就是睡不着,也不敢睡,他生怕自己睡着了,贞-操就他妈没了。

    俞风城道:“你睡着了吗?”

    白新羽心里骂道,傻-逼,真睡着了会回答你吗。

    俞风城走到了他床边,抓着他的被子,“你这样会闷死的。”

    白新羽死死揪着被子。

    俞风城硬是把他的被子给拽了下来,“真想憋死啊,你都不用呼吸吗?”

    白新羽闭着眼睛,就当自己晕过去了。

    俞风城低下头,轻轻嗅了嗅白新羽的脖子,“嗯,香多了。”

    白新羽能闻到俞风城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那刚才被他嫌弃得要命的廉价洗发水,怎么现在闻起来这么的……

    俞风城在他耳畔低低地说:“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白新羽猛地睁开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俞风城笑道:“你果然装睡啊。”

    白新羽看得出来,俞风城也有点儿喝得兴奋了,明显比平时还话多,还不要脸,他刚要拒绝,俞风城已经掀开被子钻进了白新羽的被窝里。

    白新羽抬腿就想跳下床,却被俞风城一把搂住了腰,硬是拽了回来,两腿还缠住了白新羽的腿,手脚并用地死死把他抱在怀里,俞风城用力吸了一口白新羽脖颈间的味道,低笑道:“你别紧张,我要真在这儿上你,明天你该走不了路了,我怎么跟班长交代啊,所以你老实点儿,难得出来一趟,一起睡嘛。”最后那句话,竟然还带了点儿撒娇的味道。

    白新羽觉得自己实在摆脱不了俞风城无尾熊似的钳制,他很没骨气地妥协了,“就……就睡觉啊。”

    “就睡觉。”俞风城把脸贴着白新羽的肩膀,闭上了眼睛,还不忘指挥道:“关灯。”

    白新羽伸手关了灯,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小城镇有小城镇的好处,入夜之后非常安静,耳边机会听不到一点杂音,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被无限地放大。

    白新羽试图放松下来,可是根本办不到。俩人现在都穿着裤衩背心,赤-裸的四肢紧紧贴在一起,白新羽甚至能感觉到俞风城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肌,正一下一下挤压着他的胳膊,他胯骨的位置,正好抵着俞风城的下-身,那绵软的肉块儿时不时提醒着他,自己正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睡觉,而他除了紧张,甚至还有一丝刺激,俞风城身上清爽的香味儿不断地涌进他鼻子里,让他感觉脑袋更晕了。他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就翻转着身体,想尽量离俞风城远一点儿,至少别这么紧贴着。

    俞风城哑声道:“别乱动,找死是不是。”

    白新羽身体一僵,感觉抵在他胯上的东西,有点儿蠢蠢欲动,他小声说:“不翻身我睡不着,我睡觉不老实的。”

    “忍着。”

    “不行,我真睡不着,要不我去另一个床吧。”

    俞风城温润的嘴唇轻碰着白新羽的耳朵,“我说,忍着。”然后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真暖和。”

    那沙哑有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徐徐响起,让人有种格外温柔的错觉,白新羽的心脏不小心漏跳了一拍儿,他轻声道:“咱能不这么睡觉吗,你快勒死我了。”

    俞风城稍稍松开了手,“你废话怎么这么多,你不是困吗。”

    “你这样我睡得着吗。”

    “为什么睡不着?”俞风城低笑道:“是不是满脑子都是我?”

    白新羽急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俞风城的手轻柔地摸着白新羽的肚子,“别装了,你真的还能把我当战友看吗?咱们俩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不也挺爽的。说实话,你刚才在看我哪里?好看吗?”

    如果不是在黑夜中,白新羽真担心俞风城看到自己烧红的脸,俩人现在的对话,简直就像是小情人在斗嘴,实在吓死人了。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肚子,“说话啊,好看吗?”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你有的我都有,我看你干嘛。”

    “你的没我的好呗。”俞风城低笑两声,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白新羽的小兄弟。

    白新羽立刻缩起了腰,“靠,说好了只睡觉!”

    俞风城照着他的脸颊啵了一口,“我没说不是啊,睡吧。”

    白新羽泄气地闭上了眼睛,他觉得俩人现在的状况特别滑稽,明明谁都睡不着,偏要努力装睡,图什么呀?

    就这么又僵持了十来分钟,白新羽终于忍不住了,他推开俞风城就想起来,俞风城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眯着眼睛说:“谁让你起来的。”

    白新羽急了,怒道:“这怎么睡觉啊,老子快困死了!你他妈爱干干,不干滚开!”

    俞风城眼睛一下子亮了。

    白新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立刻震惊了,“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睡……”

    俞风城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唇,有些粗暴地亲吻着,那火热的吻简直向要人吞进肚子里一般,灵滑的舌头钻进了白新羽的口腔,扫荡着他的牙床和舌头,尽情地够缠着,白新羽推拒着俞风城的胸膛,却被抓住手腕压在了床上,俞风城就像突然苏醒了的野兽一般,毫不留情地侵略着自己的猎物,白新羽意识到,俞风城这是一直忍着呢,要不是自己脑袋发懵了……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白新羽被他亲得根本喘不上气来,本来就醉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此时更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俞风城在接吻上有点儿技巧,这一个湿-吻又霸道又情-色,不着痕迹地把他的**调动了起来,白新羽从前只跟女人接过吻,没有那个女人接吻的时候是这么带有攻击性的,这种粗暴的、带劲儿的、新鲜的感觉,让白新羽有一瞬间的迷乱。

    就在他被亲得发懵的时候,俞风城的一只手已经探进了他的短裤里,精准地握住了小小白,寸着劲儿一掐,白新羽感到些微的疼痛,但同时又相当刺激,他几乎一下子就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这是自己作死呢╮(╯_╰)╭

第37章

    “唔……”白新羽轻哼了一声,他伸进被子里抓住俞风城手,“别……别摸了……”

    “不摸?你确定?”俞风城低笑一声,“可你都硬了,怎么办呀。”

    “你……你摸当然会……会硬……”白新羽被他亲得脑袋发懵,自己的命根子被人掌握在手里,肆意玩弄着,那种感觉简直让人……让人欲罢不能啊,好舒服……

    白新羽又情不自禁地夹紧了腿,感觉俞风城时而温柔时而激烈地抚弄,身体跟过电一般,越来越酥麻,他就跟一趟烂泥一般躺在俞风城身下,闭着眼睛直哼哼。

    俞风城抓起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宝贝上,“别光顾着自己享受。”

    身为男人,白新羽觉得俞风城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那大大的小小俞,男人毕竟对男人的身体结构更加了解,知道怎么让自己快活,他就像平时自己打-飞机那样,摸着俞风城的东西,渐渐感受着那大宝贝在他掌心里变硬、胀大,那感觉真是非常神奇,毕竟他可是第一次感受别的男人的东西硬起来的过程,原来跟他的差不多,只是雄壮了一些,光是握在手里,好像都能感觉到那玩意儿勃发的生命力。

    俞风城粗喘出声,火热的吻流连在白新羽的唇瓣间,白新羽那颗精-虫上脑的大脑已经装不下什么狼了,主动含住俞风城的舌头,舔-弄吸允起来。

    白新羽这个人,虽然是二百五了点儿,可却跟所有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一样,在女色上一直都是超前一步的,十来岁就开始和比自己大的女人胡混,这六七年来就没断过女人,这半年的禁欲生活,就跟突然让一个瘾君子戒毒一样,而且戒得特别生硬,还没有药物辅助,因此白新羽戒的是肝肠寸断,这时候俞风城时不时拿点儿料诱惑他,他尽管知道那货不对板,他不该要,可是和人缠绵的滋味儿是如此地美好,那火热的吻、滚烫的皮肤、粗鲁却又痛快的爱-抚,让白新羽寂寞的身体能得到很大的满足,他就越来越抵抗不了俞风城的进攻了,所以说男人是直立行走的JB,这话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俩人裹在被子里,像两条成虫一般蠕动着,互相抚慰着对方的欲-望,用仿佛要把对方吞进肚子里的方式接吻,在对方的耳朵上、脖子上、锁骨上,均留下暧昧的吻痕。

    白新羽抵抗不住那快-感的侵袭,身体颤抖得厉害,稀里糊涂地就在俞风城手里射了出来。发泄出来之后,他更是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眼睛困顿得几乎睁不开,很想就这么睡过去。可他感觉得到,俞风城的大宝贝还杵在他手里,来回摩擦着,他却连动都不想动了。

    俞风城亲着他的嘴角,轻哼道:“你射完就算完事儿了?我怎么办,嗯?”

    白新羽嘟囔道:“不知道,我想睡觉……”

    “想得美。”俞风城用沾满了浊-液的湿乎乎的手摸着他的大腿、臀瓣,最后手指滑进了白新羽的臀-缝间,探向了一个隐秘的区域。

    当白新羽感觉到俞风城的手指在摸什么地方的时候,他猛地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俞风城的手,声调都变了,“你干什么?”

    俞风城粗声道:“你说呢?”

    白新羽吓得赶紧捂住屁股往后退,跟男的亲亲摸摸的也就算了,反正他也不损失什么,还爽到了,可是这不表示他可以接受被男的爆-菊啊。

    俞风城按住他的腰,眯起眼睛,“这时候你想跑?”

    白新羽哭丧着脸,“不要,我、我真不……我不干,大哥,你饶了我吧。”俞风城眼里升腾着兽性的光芒,他吓得都语无伦次了。

    俞风城欺身把他压在床上,轻声道:“晚了。”他轻易就按住了白新羽发软的四肢,手指借着浊-液的润滑,硬是挤进了那隐秘处。

    白新羽哇地大叫了一声,剧烈地挣扎起来,“妈呀,救命啊我要被强-奸了啊啊啊啊!”

    俞风城一手扣住他两只手腕压在床上,闷声道:“老实点儿。”说着用膝盖顶开了白新羽的腿,强势地进攻。

    白新羽连哭带叫的,怎么都不干,到最后干脆一会儿喊“班长”,一会儿喊“哥”,一会儿喊“妈”,已然吓得神经错乱了,虽然是喝了酒,可是拼命挣扎起来,力气倒也不小,俞风城烦躁不已,只得抽出了手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恶狠狠地说:“爽完了想不认账是吧。”

    白新羽鼻涕眼泪一把,“不是、不是不认账,这账他妈不平等,凭什么你就是摸摸我,我就要给你……给你……我不要,我报警啊我警告你。”

    俞风城啼笑皆非,“你报,手机有电有信号,你现在就报。”

    白新羽哇哇大叫,“强-奸啊——”

    俞风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矮□,深邃的双眸直视着他湿漉漉的眼睛,“你射了,我没射,这账怎么平等?”

    “我……”白新羽忍辱负重地说:“我给你撸出来总行了吧。”

    “不行,你以为我这么好打发?”俞风城拍了拍他浑圆的屁股蛋子,“我现在只想插-进这里面。”

    白新羽拼命捂着屁股,“不行,我跟你拼命。”

    俞风城用自己粗大的宝贝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大腿根儿,“想让我不插-进后面也可以。”他捏着白新羽的下巴,露出邪佞的笑,“你给我用嘴。”

    白新羽瞪大了眼睛,“你、你他妈说什么?”

    俞风城的指腹滑过他被亲得通红的唇瓣,一字一字清晰地说:“用嘴。”

    白新羽想也没想,狠狠推了他一把,翻身就想跑,可还没爬到床沿,就被俞风城抓住了他的脚踝,一把拖了回来,俞风城把他的裤子彻底从腿上扯了下来,欺身顶了上去,滚烫的大宝贝直接抵在了白新羽光滑的屁股上,那惊人的触感让白新羽浑身猛地一颤,他哇哇乱叫,“啊啊啊救命啊!”

    俞风城低笑道:“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想插-进这里,你就躺着好好享受吧,我会让你终身难忘的。”

    白新羽差点儿飙泪,可不终身难忘,有哪个男人能忘记被人爆-菊的经历。俞风城已经摸着他的臀-肉,再次试图把手指顶进来,他意识到俞风城是来真的,真的是来真的!他崩溃地大叫:“我用嘴,我给你用嘴!”

    俞风城顿了顿,松开了他,呵呵一笑,“真的?”

    白新羽瘫软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同时还不忘捂住屁股。

    俞风城趴在他身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肌肉,在他耳边轻轻呵气,“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反抗到底呀。”

    白新羽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俞风城在他嘴唇上重重亲了一口,露出魔性的笑容,轻声道:“玩儿过69吗。”

    白新羽一激灵,瞪大了眼睛。

    俞风城用极具蛊惑性的嗓音循循善诱,“我让你在上面,保证你爽。”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光是在脑海里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整个人就要爆开了。俞风城对他做的,都是他没做过的、新鲜的、偏偏又刺激十足的,就在前一秒,他还觉得让他给一个男人做口-活,那想自杀的程度,也就仅次于被男人爆菊了,可俞风城的提议让他觉得自己就算没占便宜,但好像也没吃亏,而且,听上去又淫-荡又放浪,让人内心深处居然隐隐有些期待。

    俞风城抱着他翻了个身,让他趴在了自己身上,用命令的口气说:“转过去。”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显然还没过心里那道坎儿,俞风城威胁道:“后悔了?没事儿,你随时可以后悔,趴下让我干就行了。”

    白新羽心一横,把身体转了个方向,羞耻地把屁股对着俞风城的脸,在叉开腿跨在俞风城前胸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脑海里名为狼的某样东西已经死了。

    俞风城伸长了胳膊,按了下他的脑袋,“含住。”

    ============本章肉-渣,和谐了======看作者有话说===========

    痛快地发泄完后,白新羽累得瘫倒在俞风城身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

    俞风城把他抱了过来,大概是爽了一把心情好,难得温柔地亲着白新羽的额头、鼻尖,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白新羽看着俞风城俊美的脸蛋,脑内不断地重复:这是个男人,这是个男人,这他妈是个男人啊!他怎么会沦落到跟男人滚床单的地步,还干了那样、那样和那样的事,妈呀,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俞风城抚摸着他的后腰,舔着他的嘴唇,低笑道:“你怎么又傻了,看我看呆了?”

    白新羽轻声道:“放屁。”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可俞风城却舔着他的眼皮,把他的睫毛都舔得湿漉漉的,他愤而睁开眼睛,目光确实有些闪躲,不太敢看俞风城戏谑的眼神,“还不睡觉,我困了。”

    “你睡啊,没人拦着你。”俞风城把他抱进怀里,轻声说:“这次虽然也算是酒后乱性,可你这回清醒得很好,明天早上起来你如果敢不认账,哼哼。”

    白新羽疲倦地说:“你让我认什么账啊,你又不会怀孕。”

    俞风城啪地在他屁股上狠拍了一下,白新羽“啊”了一声,敢怒不敢言,“你干嘛呀,我哪儿说错了。”

    俞风城眯着眼睛,“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白新羽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你说是什么关系?”

    “我让你说。”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勉强算炮-友吧。”

    俞风城眼底的情绪变幻莫测,让人很是难捉摸,但白新羽可以感觉出来他不太高兴,半晌,他歪着嘴角一笑,“对,炮-友,所以以后不准躲着我,知道吗?”

    白新羽任命地叹了口气,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堕落于不正当男男关系,却无法挽救,把他拖进这个泥潭的,正是自己一开始千方百计躲之唯恐不及的那个人,事实证明自己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可俞煞星不愧是俞煞星,躲都躲不起,如果不是他,自己肯定也能靠五指姑娘度过寂寞的两年,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居然连在部队都能发展出炮-友来,想来想去,也只能怪自己魅力四射了。

    俞风城用被子把俩人裹紧了,“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里暖气不给力,白新羽感觉越来越冷了,于是也不自觉地往俞风城怀里靠了靠,最后更是破罐子破摔地把那只无处可放的手搭在了俞风城的腰上,人类的体温真是世界上最舒适的温度,让人很容易就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没亮,俩人的生物钟已经把他们从睡梦中唤醒了,白新羽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放在以前,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能无障碍地早上五六点起床,现在却已经习以为常。俞风城也醒了,他一把搂住白新羽的腰,“看时间。”

    白新羽看了看手机,“五点四十。”

    俞风城哑声道:“再睡二十分钟。”说着把脸埋进了白新羽的颈窝处,早上真是太冷了,俩人其实都不愿意脱离这份温暖。

    白新羽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仔细回想着他来到部队这半年多生活的点点滴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一步步被俞风城给放倒了呢?明明当初坚贞不屈、誓死不弯,现在居然跟一个男人光着屁股抱在一起,还觉得怪暖和怪舒服的。他是不是被洗脑了?还是因为周围都是男人,他已经自甘堕落了?

    六点的时候,宾馆打来了叫醒电话,俩人都起床了。

    白新羽进浴室拿冰水洗了把脸,整个人彻底醒了,出来正对上俞风城,感觉一阵尴尬。

    俞风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没忘了昨晚上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吧。”

    白新羽故作轻松地说:“没忘,记性好着呢。”

    俞风城朝他伸出胳膊,“过来。”

    白新羽走过去,“干嘛?”

    “亲一下。”

    白新羽忍不住道:“你幼不幼稚。”

    “亲一下啊。”俞风城指着自己的嘴唇。

    白新羽别别扭扭地凑了过来,照他嘴唇上啵了一下,俞风城两手握住他的腰,低下头,加深了这个早安吻。

    亲完了之后,俞风城看着他笑了起来,一副猫偷吃了罐头得逞的模样。

    白新羽脸皮又开始发烫,他以前觉得自己挺厚颜的,跟俞风城认识之后,动不动就脸红,真是邪了门儿了。

    这时,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陈靖的声音,“新羽,风城,你们起来了吗?”

    “起来了。”白新羽赶紧去打开门,陈靖和程旺旺已经穿戴整齐,俩人的脸都有些浮肿,一看就是宿醉的模样。

    陈靖看着他充血的眼睛,笑道:“都喝多了吧,让你们喝,走吧。咱们再去早市买点儿东西,然后就该回去了。”

    白新羽开始还有些担心他们在隔壁听着什么,毕竟昨天他好像挺大动静的,但是看俩人神色如常,看来俞风城说得是真的,这家招待所的墙隔音效果真的很好,想到这里,他不仅打了个寒颤,也就是说,昨晚上俞风城要真把他那啥了,他真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他啊。

    他们起大早去赶早市,那条街比昨天下午他们来的时候要热闹了好几倍,简直是人挤人,好像整个城镇的人都出动了似的。他们在一个很热闹的早餐铺子吃了大烤馕和羊奶,然后就开始大肆采购。

    白新羽依旧是有钱不花憋得难受,看什么都想买,甚至还买了一套维族人的衣服,像模像样地套在了身上,程旺旺觉得好玩儿,就让他脱下来给自己试试,他干脆就给三人一人买了一套,拿着手机拼命拍照,兴奋得跟来旅游似的。

    正在他们拍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显然是有人起冲突了,四人随着人群挤了过去,均是一惊,那不是昨天卖给他们孜然的那个维族大爷们吗,旁边还有那跟白新羽眉目传情了几下的他的女儿,另一边则是几个壮实的年轻人,他们用维族话叽里呱啦地吵着架,听周围人说,是因为摊位的位置问题吵起来了,那维族大爷先来,那几个年轻的非让他让位置,还挥舞着拳头恐吓着。

    白新羽看着那吓得快哭出来却还想挡在自己父亲身前的姑娘,气不打一处来,他想英雄救美一把,却又不敢自己上,就推了推陈靖,“班长,咱们为民除害去。”

    他依然陈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毕竟就算是以陈靖一个人的武力值,上去几脚就能把这几个混混给踹趴下,可是陈靖却皱着眉摇摇头,“当地人的冲突我们汉人不能管。”

    “啊?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不能管。”陈靖道:“你拿手机报警。”

    可是报警已经来不及了,那混混一脚就把大爷踹倒在地,然后去揪那姑娘的辫子。

    俞风城笑着拍了拍陈靖的肩膀,“班长,咱们现在不是汉人啊。”

    陈靖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反应过劲儿来了,低声道:“别打残了,上。”

    说着把买的东西往地上一放,第一个蹿了出去,一脚就把那个踹人的混混撂倒在地,脚尖对着男人的肚子上狠踹了一脚,那人立刻吐出一对泄物,爬都爬不起来了。

    旁边的同伙一拥而上,有的甚至摸出了弯刀,俞风城也冲了过去,一把抓着那个握刀人的胳膊,一个手刀劈了下去,那人疼得大喊一声,就松了手,俞风城夺过他的刀,拿刀把狠狠敲了下他的后脑勺,把人敲趴下了。

    程旺旺和白新羽也扑了上去,抓着个人就开练。程旺旺别看平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没想到打起架来这么狠,在不致残的前提下,怎么疼怎么打,白新羽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就再没跟人打过架,都是别人打他,他别他哥打过,被高利贷的打过,到时候他别说反抗了,没吓得尿裤子都不错了,可是从到这群混混面前的时候,他猛地发觉,这些人的速度怎么这么慢,出拳软趴趴的,侧踢的姿势太不标准了,下盘还不稳,用脚一勾就能放平,再对着肚子两脚,人就起不来了,这些看上去壮实的年轻人,居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半年来他从来没真正意识到自己究竟成长了多少,今天他大概知道一点了。

    “当兵的,他们是当兵的!当兵的打人了!”一个混混指着俞风城大叫。

    原本俞风城动作太大,把前襟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绿军装。俞风城上去一脚就把他踹翻了。

    陈靖看那些都爬不起来了,抓着俞风城和白新羽叫道:“赶紧跑。”

    “啊?什么?”

    白新羽正尽情挥洒汗水,体会着当英雄的快感呢,这时候哪儿舍得走了,他应该过去温柔地把那姑娘扶起来,潇洒地整整衣襟,说“你没事吗?”,然后环视四周,接受百姓们的敬仰,这他妈还没演完呢,他怎么能走呢!

    陈靖抓着他领子把他拽了出来,以命令地语气说:“撤!”说完拎起地上采购的东西,一溜烟地跑出去好几十米,剩下三个人气喘吁吁地也追了上去。

    四人以百米冲刺地速度一口气跑出去五六百米,拐了弯儿绕紧了小巷里,最后回到了他们的车的地方。

    把东西把车上一放,四人各个气喘吁吁的,半天直不起腰来,他们目目相接,最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老歌请去文案上找真想

第38章

    坐上车之后,白新羽开始跟驾驶员吹嘘自己刚刚如何神勇无敌,把那些混混打得东倒西歪,拯救了一对可怜的父女之类的,驾驶员听得乐呵呵的,却没怎么说话。

    白新羽最后叹了一声,“也不知道那个姑娘受伤没有。”白新羽想起她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还怪可爱的。

    俞风城修长的手指跟抓篮球似的扣住白新羽的脑袋,把他的脸转了过来,讽刺道:“我把你在这儿放下,你回去看看?”

    白新羽拍开他的手,“我就随口说说。”这都跑出去十多公里了,开玩笑呢。

    对比白新羽的兴奋和俞风城的平淡,陈靖、程旺旺还有那老驾驶员似乎就不那么轻松了,白新羽也发觉了不对劲儿,就问道:“班长,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太好啊。”

    陈靖道:“没事儿。”

    白新羽把脸凑了过去,一伸手,快速把陈靖的眼镜给摘了下来,嘻嘻笑道:“班长,你不近视就别戴眼镜了,你不知道带久了眼球容易变形吗。”

    陈靖把眼镜给抢了过来,“再长老一点儿我就不带了。”

    “班长,你今天那个旋风腿太带劲儿了,我要是有空给你拍下来就好了……不是,我不明白啊,咱们干吗跑啊,这不是好事儿吗。”

    程旺旺拍了拍他,第一次用有点儿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别问了,老实坐着。”

    白新羽意识到事情可能真的有些不太对劲儿?他想起班长说的“汉人不能管”,隐约觉得跟这个有关,他也就识相地闭了嘴,没再问。那个时候,白新羽确实不知道当地的一些敏感情况,自然也就不理解为什么这种行侠仗义的事儿他们要干得跟小偷似的。

    在车上颠簸了五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军营。

    一回宿舍,带了一堆乱七八糟礼物的白新羽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他拿着几样好吃好玩儿的,就屁颠屁颠地去找冯东元和钱亮去了,仨人趁晚饭前的休息时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吃着个头大又香的奶油巴旦木,钱亮一边吃一边拍白新羽的大腿,“行啊,没忘了兄弟们,这玩意儿吃着真上瘾啊。”

    冯东元笑道:“确实味道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东西,看着像山核桃。”

    白新羽兴奋地跟他们描述起这两天的见闻,除了昨晚在招待所那乱七八糟的一夜外,其他都吹嘘了一番,尤其是今天早上他们神勇斗混混的一幕,白新羽得意地说:“看来这半年多没白练啊,我都不知道我打起架来这么厉害了。”说完还比划了两拳。

    冯东元羡慕地说:“真想去那个镇上看看,我开始还以为我挺能耐得住寂寞的,我家那地方就是小、什么都没有,没想到在部队感觉更憋屈。”

    白新羽道:“你多跟班长套套近乎,你看这次他不就带俞风城去了。”他心想,要是当时班长带的是冯东元小天使,昨晚上能发生那事儿吗,他一世英名算是完蛋了。

    冯东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太会……再说风城表现好,班长赏识他也是应该的。”

    钱亮拿巴旦木戳了戳冯东元的脑袋,“这你就不懂了吧,班长也是人,也喜欢听好听的,也喜欢人家对他好。俞风城是因为表现好让班长喜欢,那梁小毛是因为什么?梁小毛也就中上吧,还不是班长面前的红人,不就是因为他嘴甜、会来事儿吗,人家那才是想要往上提的态度,我不是说让你溜须贿赂什么的,那事儿不能干,班长也不是那种人,我是说,你得在班长面前积极表现,让班长心里有你这个人,要不然那么多跟你条件差不多的,凭什么你升士官啊,你老说想要升上去有好待遇,光一个人闷头努力可不够。”

    冯东元脸有些发红,“你说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是……”

    “就是不好意思是吧。”钱亮咔吧咔吧嚼着坚果,“我知道你这个性格,就是会闷声干实事儿的,哎,可惜我跟你没分一个班,不然还能帮帮你,我是不打算留部队的,复原了回去,有这个背景,我爸好给我安排工作,你就不一样了,东元,你得为自己的前途多考虑考虑。”

    冯东元点点头,不说话了。

    白新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没想到这些20岁不到的大男孩儿,考虑的事情却这么多。对比自己,即使比他们大了两三岁,在没来部队之前,成天想的不是吃就是玩儿,身边转悠的不是跟他一样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是不太正经的女人,如果他不来部队,他不知道要几年才能意识到自己活在一个多么让人看不上的圈子里,想起他哥那恨铁不成钢的责骂,他爸妈那失望又痛惜的眼神,他突然之间就全都明白了。他以前忘了在哪儿听过一句很文艺的话,说人长大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事突然就悟了,他现在就有点儿这种感觉,起码现在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以前那样很不行了,而不是为了应付他爸妈,假装忏悔。

    三人又聊了些别的,快到晚饭时间,就各自忙活去了。

    出门两天,白新羽居然有些挂念那些猪了,呸,不是挂念,是不知道其他人喂得怎么样,他好不容易喂得那么肥,要是给他饿瘦了,他得多费多少功夫啊。

    他换上全副武装的衣服,去了猪圈。那些猪一看送饭的来了,全都兴奋地从猪圈地各个角落挤到了圈栏边儿上,张着嘴,噢噢叫着。

    白新羽拿着枝条拍着它们的脸,“小爷又回来伺候你们了,也不是我自愿的,就别热烈欢迎了。”

    今天不喂泔水,而是喂饲料,稍微不那么恶心,白新羽拌好饲料,一桶桶地倒进了食槽里,他现在干这活儿真是驾轻就熟,不过回家之后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成了喂猪能手的。

    那些猪一窝蜂地抢到食槽前吃饭,圆胖的身体和扇着大耳朵的脑袋挤成一团,看上去真滑稽。白新羽靠在栅栏边,唉声叹气,“你们的一生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其实你们活着的时候挺好的,成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不用考虑,可是最终还是要被人吃掉,不过吧,你们享福也享够了,这辈子也值了吧,啊?”

    一群猪专注地吃着食,没有搭理他。

    白新羽举起枝条,抽了一只猪一下,结果人家连点儿感觉都没有。白新羽有点儿上火,因为他抽的那只正好是这群猪里的种-猪,种-猪是不会被吃掉的,平时只有怀孕的母猪才能吃得上的鸡蛋玉米之类的好东西,种-猪每个月都能吃上两回,还天天想跟哪个母猪运动就跟哪个母猪运动,日子过得不要太爽,白新羽悲哀的意识到,自己的日子还不如一只猪,不禁越想越生气,抽了它好几下,最后给自己累得够呛,种-猪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白新羽想到自己在跟一只过得比他滋润,还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置气,感到悲哀的同时就更生气了,他指着那只种-猪大骂道:“猪!朕御赐你名讳——俞风城!”

    转眼间,已经步入冬季,新疆下了第一场雪。下雪那天,全连的士兵都兴奋坏了,除了生长在东北的兵和本地人外,其他地方的人没见过这么厚、这么大的雪,南方来的兵更是连雪都没怎么见过。

    白新羽一早起来看到外面那厚厚的积雪,穿上衣服就撒丫子冲了出去,在雪地里连滚了好几圈,自己乐得哈哈大笑。很多新兵也都跑了出来,兴奋地大吼大叫。

    白新羽平时不需要晨跑,可今天实在太冷了,他滚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暖和多了,干脆就跟着三班的人一起去晨跑了,想起当初刚来部队时,跑三公里能要了他的命,现在跑五公里跟玩儿一样,不知不觉间,他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了。

    白新羽抓着学团捏成球,故意捏得特别实,然后往俞风城身上扔,俞风城也不甘示弱,抓起一团雪直接按到了他脸上,俩人滚倒在雪地里,抓起雪互相攻击,结果这场战役蔓延开来,整个三班的人都加入了战局,互相打起了雪仗,陈靖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训他们两句,后来被无辜砸了几团雪之后,干脆也扑了上来,最后场面有点儿失控,晨跑的兵们全都在雪地里玩儿了起来,笑闹声响彻整个营区,直到许闯开着车路过,叉着腰看了他们半天,他们才注意到连长来了,灰溜溜地跑步去了。

    跑完步后,白新羽去喂完猪,就打算去传达室给他妈打电话。那传达室就在办公楼的一楼,他刚踏进办公楼,就听着许闯用整层楼都能听见的音量怒吼道:“放屁,这是放屁!”

    王顺威在旁边低声劝着:“老许,你小声点儿。”

    “我凭什么要小声?我他妈就让人听!我告诉你,没有这么办事儿的,因为这个狗屁理由把指标撤了,这就是放屁,我现在就去找团长,团长不行我去师部,我他妈就是要看看,是哪个空降来的公子哥,这么大的面子!”

    许闯和王顺威的办公室就在二楼,声音听得特别清晰,白新羽跟传达室值班的哥儿们面面相觑,白新羽张嘴刚要说话,那哥儿们做这个嘘声的动作,俩人就站在传达室里,偷偷听着。

    只听着许闯一脚踹翻了凳子,就要往外走,突然,一道很冷静的声音开口了,“连长,你别这样。”

    白新羽一愣,这不是陈靖吗。

    许闯走了回来,“你还在这儿坐着干嘛?你不敢去是不是?没事儿,我去,你等着,我他妈非要去找人说道说道。”

    “连长。”陈靖道:“连长,别去了,他们这么做自然有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你们在镇上为了救新疆老乡教训了几个混混,这他妈是多大点儿事儿?不就上面警告一下就完了吗,现在他们因为这个把你的推荐指标撤了,这是故意找的借口你懂不懂?这是借口,你他妈懂不懂!”

    陈靖淡道:“连长,我懂,但是我也懂,军人要服从命令,你这么莽撞地去找团长,也只是让团长为难,毕竟命令是从师部下来的。”

    王顺威连忙道:“老许,你看看人家小陈的气度,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许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那喘气的动静白新羽在一楼都能听到。

    陈靖道:“连长,本来保送这事儿,也没有最终定下来,现在减少一个指标,人家也有道理,我无话可说,其实在哪里都是服务人民,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闯沉默了一会儿,又暴怒道:“你在新疆当了三年兵,带兵出去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你不知道吗,在镇上出了事儿不找警察,你瞎搀和什么,人家就是要把咱们团的一个指标给别人,你要是不出这个把柄,那保送就还是你的。”

    陈靖道:“连长,现在说这个没用了,总之你不用为我的事儿生气,我接受上级的安排。”

    许闯又一脚把凳子踹倒了,“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白新羽到此终于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之前霍乔来的时候,原本想让陈靖去参加雪豹大队的选拔,结果陈靖志不在此,因为他有一个保送去军校的指标,明年就能入学了,结果现在师部要收回一个指标,他因为在镇上出头的那件事,被追责了,砍掉一个人的时候,就砍了他。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白新羽一直不知道还有这个后续,陈靖被警告的事儿,他们也根本没想到,如果今天没出这件事,他们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陈靖因为他们的一时冲动要被问责,而现在更是因为这件事,被收回了陈靖一直期待的保送军校的指标。

    白新羽几乎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愤怒、不甘、愧疚,乱七八糟地情绪全都堵在了胸口,他能明白许闯为什么这么愤怒,凡是关心陈靖的人,都没办法不愤怒。他明明没做任何错事,他明明一直是那个又正气又得人心的好班长,凭什么!凭什么要打碎他期待已久的军校梦!

    陈靖下了楼,迎面就遇上了白新羽。白新羽一眼就看到陈靖眼圈都红了,他走上去,哽咽道:“班长……”

    陈靖说不出话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走了。

    白新羽在原地僵了很久,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离开办公楼之后,就去找俞风城,把刚才听到的事儿说了。

    俞风城脸色也沉了下去,“班长被问责的事儿我听连长说了,但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个……我去找我小舅帮帮忙。”

    白新羽气愤地说:“我就不明白,凭什么我们没做错事,却要连累班长被警告。”

    “边疆这边儿局势本来就比较乱,地方上的事情部队确实是不该管的,容易激化矛盾,当时四个人里,只有班长是士官,出了事当然是他负责。”俞风城叹了口气,“我们当时冲动了。”

    白新羽咬牙道:“你赶紧给班长找找关系,班长那么想去军校,要是就这么把他的指标给撤了,就太操-蛋了。”

    “我知道,我小舅也会尽力帮他的。”

    白新羽突然想到什么,“你小舅那么想让班长去雪豹大队,不会是……”

    俞风城瞪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白新羽连连摆手,“不是,我只是……”

    俞风城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吓人,“你他妈别乱揣测我小舅,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班长又不是什么超级神兵,他还不至于为了要一个人那么下作。”他拍了下白新羽的脑袋,“你再乱说过小心我抽你。”

    白新羽虽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还是挺委屈的,口气也就不太好,“我什么时候揣测了,我还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呢,你激动个屁啊。”

    俞风城推开他,“管老实你的嘴。”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新羽很少看到俞风城真的发脾气,平时戏弄他的时候,都是变脸变得特别快,但好像没有真正发怒过,这次却是……看来俞风城是真的很崇拜霍乔,连句揣测的坏话都不让说。白新羽心里更加不爽了,俩人最近关系还算和谐,有时候跑个没人的地方亲几口摸几下,要是忽略性别问题,还真有那么一点儿甜蜜的意思,结果今天算是全毁了。白新羽又生气又后悔,接二连三的事情,让他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去炊事班准备早饭的时候,他那一脸不如意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了,武清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便秘了?”

    白新羽有气无力地说:“班长,你说笑话的时候脸有点吓人。”

    武清“啧”了一声,“我这脸干什么不吓人?洗菜去。”

    程旺旺蹲到他旁边,“新羽,哎,上次那个烟,还有没有了?”

    白新羽点点头,“有,不过不在我手里。”

    “啊?什么?”

    “没什么,改天我去给你弄去。”

    “谢谢啦。”程旺旺歪着脖子看了看他,“你怎么了?早上还撒欢儿的跟小猪似的,怎么才半个小时不见就蔫儿了?”

    白新羽想了想,没说陈靖被撤指标的事儿,但说了他因为他们在镇上打了几个维族混混被问责的事儿。

    程旺旺叹了口气,“其实我当时就觉得不妥,但是他已经冲上去了……他呀,还是年轻,血气方刚,我在这里都当了七年兵了,有些东西就是忌讳,没有命令,就是不能管,他被问责的事儿,你不用觉得愧疚,那确实是他的责任,他作为士官没带好兵,出了问题,就是他的。”

    白新羽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可是当时是我第一个提议要打架的。”

    “身为上级长官,怎么能听你的意见就决定行动呢,他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

    “可是,我们是为了救人,又不是自己滋事斗殴。”

    程旺旺叹道:“理是这个理,但在部队里行不通,你还是太小了,等以后你就明白了,并不是做你认为正义的事,结果就一定是好的,你知道这两年,这个地方的矛盾有多严重吗,电视上不让报,你以前上网总看过吧。我们那天的事儿,说小了就是几个年轻人打架,要是说大了,被有心人利用一下,很可能就再出动乱,你不懂就算了,陈靖应该懂,他当时冲动了,他自己应该也明白,所以受罚也没办法。”

    白新羽憋得难受,总觉得程旺旺说得不对,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也没办法告诉程旺旺,因为这种破事儿,班长都去不了军校了,就算按许闯的说法,班长被撤指标并不是因为这个,这只是个借口,可就是因为这件事,让人找到了这个“借口”,白新羽真是悔恨不已,他怎么都觉得,那天提议要打架的自己,非常对不起班长。

    因为这件事,白新羽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可惜他家没有军方的关系,他又不敢去找他哥,不然说什么他也要帮班长把指标拿回来,否则他真觉得没脸见班长。

    就这么焦心地等了几天,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又硬着头皮去找俞风城了。

    俞风城见到他,态度倒是缓和了些,可是提起班长的事,还不是很乐观,“我跟我小舅说了,他说这事儿很难办,现在在想办法增加一个指标,但是非常不好操作。”

    白新羽皱着眉,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半天,他才小声说:“我觉得对不起班长。”

    俞风城看着他,“你觉得班长是因为你才被撤指标的?”

    白新羽点点头。

    俞风城道:“跟那天的事儿关系不大,是有个人找了过硬的关系,从师部哪儿就把这个指标给弄走了。”

    “但如果不是那件事,就不会是班长被撤。”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总算长点儿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早吧~~

第39章

    白新羽撇撇嘴,“说谁不长心呢,我又不是僵尸。”他叹了口气,“班长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情绪特别低落?”

    “没有,跟平时一样,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可是那天,我看班长眼圈都红了。”白新羽心里难受起来,“如果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能去了,班长也许不会这么难受,可是这么就把指标弄没了,连我都不甘心。”

    “班长比你想的坚强多了,你别胡思乱想了。”

    “我想去找班长,可是我有点儿不敢去。”白新羽抓了抓脑袋,“我还是觉得……”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脑袋,“都说了这事儿不怪你,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大包大揽了,有着精力好好放在厨房行不行,成天从菜里吃出小石子来。”

    白新羽瞪着眼睛,“放屁,我洗菜没问题,你牙口不好别赖我啊。”

    俞风城弹了下他的脑袋,“等我小舅的消息吧。”

    白新羽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等等。”俞风城揪着他的领子。

    白新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亲一下是吧,来来来,小爷赏你一个吻。”

    俞风城拍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没看见外边有人吗。”

    白新羽羞恼道:“那你要干嘛。”

    “我那天给我小舅打电话的时候,他说我妈想我了,要是我想回去,可以给我想办法弄一个月的假。”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俞风城看着他小仓鼠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想笑,他轻哼一声,“我可以给你也弄一个。”

    白新羽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得险些热泪盈眶,“真的吗?”

    俞风城扒开他的手,“我说了一定给你吗。”

    白新羽道:“你、你要怎么样才……”

    俞风城低下头,暧昧地邪笑道:“你说呢。”

    白新羽下意识地往后退去,“别说让我脱裤子给你上。”

    俞风城捏了捏他的脸,“不然你以为我让你去炸碉堡?”

    白新羽指着他,“俞风城,你他妈太缺德了,我还不至于为了回家这么牺牲自己,我又不是缺心眼儿。”

    俞风城哼笑一声,“随你便。”说完也不搭理白新羽,哼着歌走了。

    白新羽在原地僵了半天,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在衡量得失的时候,他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他的贞操怎么能用来交易呢!就算能吧,就为了一个月的假是不是也太便宜了……

    全团大比武下个月就要开始了,很多有实力的兵都在加紧训练,希望能在这个会有上将来参观的比试里脱颖而出。

    白新羽受到陈靖那事儿的影响,好几天都没心思训练,再加上天气寒冷,很容易让人产生惰性,但是后来看看那些无忧无虑地猪们,他又被刺激了,捡起了枪,坚持每天去靶场。

    在靶场练了半个小时,他的手指头冻得都快不听使唤了,今天的准确度也有一点儿下降,但武清说风雪天是检验射击手能力的好时机,他就坚持趴在雪地里训练。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他这两个月可以说是进步飞速,就算不能一鸣惊人,至少成绩可以拿得出手,到时候他可以去求许闯把他调回连队了吧。

    那天打完靶,他回到厨房,发现炊事班的人正在用炉子烤昨天剩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香味儿四溢,白新羽快冻成傻逼了,赶紧跑了过去,一边儿烤火一边儿啃起了包子。

    武清拿出几瓶白酒,七八个人一边儿吹牛一边儿喝酒吃包子,好不快活。

    程旺旺道:“新羽,你怎么冻成这样,上哪儿去了?”

    白新羽搓着耳朵,“去靶场了。”

    “今儿这么冷你还去靶场?”

    “嗯。”白新羽看了武清一眼,笑道:“班长,你不是说了吗,这种有风的天气打靶才见真水平呢。”

    武清白了他一眼,“见真水平的前提是你真的有水平。”

    “我今天打得还行呢。”白新羽吹牛道:“我打了两个97环,要不是手指头冻着了,下雪还影响视线,肯定能更好。”

    “哇,你都这么厉害了。”程旺旺惊讶地说。

    白新羽得意地哼了一声,“那是。”说完还不忘了拍一下武清的马屁,“怎么说也是武班长带出来的,是吧,班长。”

    武清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就你小子会说。”

    白新羽笑道:“班长,全团比武开始报名了,你给推荐全枪械射击吧。”

    武清看着他,“你真要参加?”

    “嗯。”白新羽摸了摸脑袋,“我……我还是想下连队。”

    程旺旺哼道:“赶紧走吧,你在这儿也就会帮倒忙。”

    白新羽用手肘撞了撞他,“放心吧旺旺哥,我就算下连队了,也会经常来找你玩儿的。”

    程旺旺佯怒道:“我跟你有啥好玩儿的,小没良心的。”

    白新羽嘿嘿直笑。

    武清道:“你可得有点儿自知之明,别以为自己多牛逼了。”

    白新羽道:“我知道班长,你就给我报名吧,我都有心理准备了,不行我还接着喂猪呗,还能怎么样。”

    武清抽了口烟,又拿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白新羽,把白新羽看得心里直发毛。

    “班长……我也不是说喂猪不好,喂猪也可以很有成就感……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武清吐出口烟圈,“你们都出去,我和他说两句。”

    众人都识相地走了。

    白新羽顿时紧张起来,咬了一半儿的包子吃也不是,放下又不舍得。

    武清道:“下连队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白新羽一愣,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下连队之后,他打算干什么呢?可能就跟钱亮一样吧,混过两年回家?反正他既不需要像冯东元那样为了好的待遇往上升,也没有俞风城那股样样都要争第一的劲儿,他知道俞风城想去雪豹大队,想去找他小舅,他虽然也跟大多数男人一样,对神勇无敌的特种兵充满了崇拜和幻想,可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儿料,也遭不起那个罪,他下连队,只是想和其他的兵一样,普普通通地度过部队生涯,不至于回家之后告诉别人他在部队是做饭喂猪的。

    武清早已看穿了他,哼道:“你就是想换个地方混日子,因为你怕回家之后别人笑话你在部队喂猪,是不是?”

    白新羽有些局促起来,他没觉得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可是在武清眼神的逼视下,还是心虚起来。

    武清用大钳子翻着包子,沉声道:“我知道你找陈靖打听我去了,那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

    白新羽一惊,支支吾吾地说:“嗯,那个……”

    “你知道我的腰是怎么受伤的吗?”

    白新羽摇摇头。

    “七八年前吧,我们在境外执行一个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不能说,因为情况特殊,那次的任务只能五个人去执行,而我们面对的敌人,是一整个民兵团,大概八百多人。那群民兵,说是乌合之众,又都受过一些军事训练,但说他们是军人,又没有军人的素养,拿着的武器很多都是退役了的,但是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穷到不怕死。我们用毒药污染了他们的水源,跟还能行动的人在森林里打了六天的游击,六天,我们几乎没怎么合眼,打到弹尽粮绝。我最好的战友被手榴弹炸伤了,我们轮流背着他走了二十多公里,走到下一个隐蔽点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在背着一个死人。”

    白新羽听得大气都不敢喘。

    “那时候我已经不是新兵了,可那是我第一次直面战友的死亡,六天的奔波、紧张、折磨、伤痛,我以为我会崩溃,结果我发现,当我挺过了特种兵的种种严酷训练后,我已经没有了崩溃的能力,我当时觉得,我的意志是那么坚定,只要活着,就没有什么能阻碍我完成任务,结果我却感情用事了,我坚持要把那个战友的尸体带回家,他是家里独子,我实在做不到把他的尸体扔在异国他乡。可以当时的条件,我们的体力已经透支得很严重,根本不应该做这个决定。其他人都不同意,但我一意孤行,结果炸弹来的时候就我没躲开,跟着战友的尸体一起从山上滚下去了,后来他们把我救了回去,可是我的腰却不行了。当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我的腰受伤了,但我却知道,哪怕我打枪再准,关键时候没有保持冷静,拖累了活着的战友,还让自己受伤,就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狙击手。我辜负了部队对我的培养,浪费了我练射击用掉的那些子弹。”

    白新羽咽了口咽口水,他不知道武清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他隐隐感到一丝别扭和心虚。

    武清抽了口烟,在吞吐的烟涡看着他,目光如炬,“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吗?”

    白新羽艰涩地摇摇头。

    “有这么一种说法,说一个特种兵,是用他等身的黄金培养出来的,虽然可能略有夸张,但是为了成为一个狙击手,我数不清我打过多少发子弹,几万?几十万?结果我还没来得及报效祖国,我就因为一个不狼的决定断送了自己的狙击手生涯,你知道我有多悔恨吗。你说你要下连队,可你根本不知道你下连队要干什么,并不是每个兵都有崇高的理想,但至少当你还是个军人的时候,你应该对得起你在部队吃的饭,打的枪,你用掉了这么多子弹,只是为了不去喂猪,你对得起那些子弹吗?你训练射击,只是为了离开炊事班,换另外一个地方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你何必费这个事?回家之后,你可以尽情吹牛,说你在任何连队都可以,就别提炊事班,不就完了吗。”

    白新羽的手指揪着裤子,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不愿意撒谎呢,为什么不在炊事班舒舒服服过完两年回家跟人吹个牛糊弄过去呢,因为你自己也不想就这么把大好的两年时光糊弄过去吧。”

    白新羽神情复杂,“武班长,我不知道……”

    武清道:“我实话告诉你,你很有射击天分,比起当年的我也不差,但你欠缺军人的魂,你不在乎军人肩负的使命,也不想在乎,你又懒、又懦弱,你只想把你的才能扔在糊弄的日子里,看着别人风光你羡慕,可你却连斗争的勇气都没有,一开始就把自己否了,因为你只想过舒服日子。”

    武清一席话,瞬间把白新羽好久没被伤害的自尊戳成了筛子,他握着拳头,肩膀微微发抖,却反驳不出一句话来。

    武清眯着眼睛看着他,“我可以推荐你去参加比武,可以帮你转回连队,但如果你下了连队还是这副得过且过的德行,你千万别跟人说我教过你,我这辈子都在为没能回报部队对我的栽培而后悔,为浪费掉的子弹和我自己的才能后悔,我不想再训练出一个浪费子弹的孬兵。”

    白新羽眼圈有些发红,“我……他们,他们不也射击,和平年代,又不是人人都能上战场,难道他们不是也在浪费子弹吗。”

    武清冷哼一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怎么知道国家和人民什么时候需要你?我说你没有兵的魂,并不是指你没上过战场,而是你从来就没有过上战场的觉悟,像你这种兵,上了战场可能也是个逃兵。”

    白新羽腾地站了起来,怒道:“我不是逃兵!”

    武清慢腾腾地抽着烟,“你是不是,以后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记着,对得起你打掉的那些子弹。”

    武清平时是个话不多的人,白新羽没料到他今天会和自己说这么多,他在有些愤怒的同时,又感到心脏被震得发麻。对得起打掉的子弹?白新羽感到一丝迷茫,他不相信所有都像冯东元或者俞风城那么目标明确,他不相信就他一个人是来混个部队背景的,可他对这种得过且过,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他这么努力地练射击,大热天练,风雪天练,为了能够有足够的体力支撑射击,他甚至养成了跑步、锻炼的习惯,这在他来部队之前,他想都不敢想,他打掉了那么多子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白新羽过了二十多年没有目标,没有理想,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生活,人生中第一次,他感到没有目标的人生是多么的迷茫和焦虑,也是第一次,他开始认真地就这个问题思考起来……

    过了几天,俞风城找到了他,是关于陈靖的事儿。

    白新羽满怀期待地问:“怎么样?你小舅那里有好消息了?”

    俞风城双手抱胸,表情有些古怪,“我小舅那里确实有好消息了,但是班长这边出了岔子。”

    “什么意思?”

    “我小舅找了不少关系,指标的事儿终于有眉目了,但要班长和连长配合着写个申请,结果班长知道之后,死活不同意。”

    白新羽惊讶道:“什么?为什么?”

    俞风城道:“班长说,他不能靠关系拿这个指标,那他跟抢他指标那个人就没什么区别了,他也不想欠我小舅这份人情。”

    白新羽一拍大腿,又急又怒,“他缺心眼儿啊!”

    俞风城淡道:“班长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不是,这是原则的问题吗?这事关他的前途啊,班长是想留在部队的人,可是士官往上升多难啊,军校一出来就是尉官,差个十万八千里呢,这不是他的理想吗。”

    俞风城道:“班长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接受这种走关系拿来的指标的。”

    白新羽急道:“我去劝劝他!”

    俞风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别去了,你说多了他跟你生气,连长和指导员都劝了一上午了,劝到后来连长都翻脸了,你现在去就是找骂。”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怎么一个个的……他就感觉这部队里的人,跟他以前在家里接触的那些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差异,还有观念、思想、原则,全都不是一路人,他觉得陈靖傻、倔、死要面子活受罪,可内心深处,对陈靖又多了一份佩服。也许这才是武清口中的兵的魂,正气凛然、铁骨铮铮,哪怕是不公平的命令也不发一句牢骚,哪怕是对自己有好处的,只要不是正当渠道来的,就坚决不要,对他这种喜欢投机取巧的人来说,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

    白新羽叹了口气,“那这事儿,就真的没戏了?”

    俞风城耸耸肩,“班长自己都拒绝了,还能怎么样。”

    “那、那明年呢,明年应该还有保送的机会吧。”

    “明年班长就超过22岁了,去不了了。”

    白新羽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为什么有人能为了原则,放弃可能是一生最宝贵的机会呢,他摇着头,迷茫地说:“俞风城,我不懂,你懂吗?”

    这没头没脑的话,俞风城却听明白了,“我懂,尊重班长的决定吧。”

    白新羽无力地点点头,这件事给他的震撼,不亚于那天被武清骂了一顿,在部队呆的越久,他就越觉得自己在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看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事,认识了太多无法理解的人,可当他慢慢能理解这些人做的那些事之后,他就开始产生敬畏,然后怀疑从前的自己,也许这就是价值观重塑的过程,只是那时候,他还没看得那么清楚,他只知道,这里有很多人影响着他,让他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了。

    那天晚上,他还是去找了陈靖,他忍不住,自从上次在连长办公室楼下那匆匆一面后,他一直没去找陈靖,他心虚、愧疚,不敢去,现在他把这些都放下了,他就是想找陈靖聊聊,安慰安慰他,因为他知道,陈靖绝对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陈靖看到他也不惊讶,俩人抱着暖水瓶,在楼道里坐着聊天,陈靖道:“你们干的那些事儿我都知道了,我很感谢你们为我着想,不过我有我做人做事的原则,你明白吗?”

    白新羽苦笑道:“老实说,班长,我不太明白,我替你可惜,但是这是你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左右你。”

    陈靖道:“咱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人,你不明白也没什么,我不要求你像谁谁谁那样活着,你只要活好自己就行,我也是,我要活得问心无愧才行。军校,我确实非常想去,当年我没考上,所以我来当了兵,就算不去军校,也不妨碍我当一个合格的军人,因为这才是我最大的理想,所以我虽然觉得挺遗憾的,但还不至于一蹶不振,你们不用为我担心了。”

    白新羽抱住陈靖的肩膀,“班长,你真是个奇人。”

    陈靖失笑,“什么奇人,扯什么呢。”

    白新羽道:“班长,我觉得我来部队之后,认识了好多奇人啊,就是……明明你们也是人,我也是人,为什么以前我就没遇到过你们这样的人呢。”

    “那你以前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有钱人?”

    白新羽点点头。

    “要是他们都像你这样,我就能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惊讶了。”

    白新羽讪笑道:“班长你挤兑我。”

    陈靖哼笑道:“这就叫挤兑你?看来你是太久没在我手下受训了。”

    “真的哎,转眼我在炊事班也快半年了,武班长虽然也挺吓人的,但不像你似的,动不动把人一脚踹地上。”

    陈靖嗤笑一声,“训不好活该。”

    白新羽嘿嘿笑道:“武班长推荐我去参加射击比武了,班长,我一定会好好表现,我争取回来,还在你手下当兵。”

    陈靖也反搂住他的肩膀,拍着他的背,“好好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啦~

第40章

    进入冬季的新疆,白天和晚上冻死人,炊事班的人每天几乎都要比其他的兵起得早一些准备早餐,天气暖和的时候不算什么,天冷之后,真是一件很遭罪的事儿。

    白新羽每天都要穿上厚厚的棉服,再套上雨衣,去浇地、喂猪,有时候水撒到他脚上,明明隔着靴子,他还是能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以前因为他在厨房老出差错,武清渐渐就不让他进厨房了,他还沾沾自喜过,可是现在天寒地冻的,能在温暖的厨房里工作,简直让他羡慕死了。他喂的那些猪,渐渐都长大了,有一只母猪还怀了刑,为了能让母猪顺利生产,他们炊事班碰着书研究了好几天,严格指定饮食,简直比照顾病人还仔细。要说人有时候也是犯贱,白新羽天天都期待着能远离这群猪,可是当他养的一头猪被拉去宰了的时候,他心里又有些难受,连着一个多星期没吃猪肉。不过他食欲不振,很可能也跟最近心事太重有关。

    白新羽那天跟武清谈完话后,一直在暗暗思考着一件大事——人生的意义,这对他来说太新奇也太沉重了,他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就不停地回想自己以前的生活,他浪费了多少时间,辜负了多少期待,这个过程一点儿也不愉快,因为想得越多,他就越为以前的自己感到有些羞愧。可是,他还不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像武清说得那样,“对得起自己打掉的子弹”,除非他能上阵杀敌什么的,可是想想就觉得很吓人,他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啊,所以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想出答案。

    军营生活大部分时候是枯燥无聊的,所以一有点儿什么活动,大家都特别兴奋,就跟小时候上学开运动会一样,感觉就像是什么了不得的盛宴,能让大家不用上学,还能合法地玩儿,所以不管参不参加比武,所有人都热忱地期待着比武大会。整个营区都活跃地做着大会前的准备工作,炊事班更是忙着接待从军区来的领导。

    就在这么忙的时候,武清却给白新羽放了三天假,白新羽听到的时候愣住了,“啊?放假?为什么?”

    武清道:“给你时间练习,别天冷就偷懒。”

    白新羽高兴地说:“真的啊班长,谢谢班长。”

    武清一挥手,“去吧。”

    白新羽去申请了枪,就去靶场练习去了,这回,他又撞上了四连长在督查四连的训练情况,四连长一眼就认出了他来,“哎,这不是小白吗,你们班长呢。”

    “班长干活呢。”

    四连长看看他,“你自己来练?”

    白新羽点点头,“我要参加射击项目,班长给我放了几天假。”

    “你参加射击?”四连长把他从头打量了一遍,“是你们班长让你去的?”

    “不是,我自己想去的。”

    “你最近练得怎么样啊。”四连长拍拍他的肩膀,“我们连可出了不少打枪厉害的,虽然武班长是神枪手,可他未必会教人,我就好奇了,你被他培养得如何啊?”

    白新羽感觉他语气里有点儿挑衅,心里哼哼着,小爷一定秒了你们,但是表面上还是挺谦虚的,“一般吧,班长觉得,这种全团的活动,我们炊事班也该派人参与参与。”

    四连长对这个回答挺满意的,“嗯,重在参与,那行,你练吧。”

    白新羽也不跟他废话,熟练地撞上弹夹,调好瞄镜,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节奏,他跟四连的人趴在一起,等着教官的命令一起射击。

    第一轮射击结束后,靶纸那边开始有人报环,“76、79、83、92、94、86……98!”

    四连长一愣,“等等,98是谁?”

    四连的人都沉默着,白新羽扭过头,嘿嘿一笑,“首长,我。”

    四连长走过去蹲到了他旁边,惊讶地说:“行啊小子。”

    白新羽故作遗憾地说:“不行,手都快冻僵了。”

    四连长拍拍他的脑袋,“你85打得怎么样?”

    “还行。”其实他想说可好了,可是部队里都流行谦虚,真是愁死他了。

    “95呢?”

    “也还行。”

    四连长递给他一把没组装的85狙,“试试。”

    白新羽拿过狙击枪,快速地组装起来,他记得他刚学组装枪的时候,陈靖拿着一个空弹夹,错了一步就敲一下手,也不能算很疼,但特别羞耻,有点像小时候没完成作业被老师打手板一样,到了武清手里,虽然不打人,但是爱拿眼神瞪人,瞪得你无地自容,白新羽觉得自己来部队八个月,最见长的就是羞耻心。

    他组好枪,对着新换的靶纸打了一枪,那边儿很快报环了,“9.76环!”

    四连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就跟武班长学的?”

    白新羽点点头。

    四连长心情很是复杂,他其实劝过武清几次,让他来当教官,武清都不愿意,后来他也想通了,武清说得有道理,他会打枪,不代表他能当个好教官,武清能教出这么一个徒弟,不太可能全是武清教得好,这个兵本身必然有点天赋,可是这么有潜力的一个兵,许老三怎么能把他放炊事班呢?

    四连长把白新羽从地上拽了起来,“来来小同志,我跟你聊聊。”

    白新羽不明所以,就跟他走到了靶场另一边,四连长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根儿,白新羽左顾右盼,不太敢接。在部队里,明面儿上是不让抽烟的,不过很多人私底下抽,只要别被发现就行了,当然,这个只针对兵。

    四连长推到他手里,“来吧,没事儿。”

    白新羽接了过来,很久没抽烟了,他还真有点儿馋,“首长,你找我是……”

    四连长笑道:“你是谁招上来的兵?”

    白新羽心说我是走后门儿进来的,他轻咳道:“指导员。”

    “老王眼光不错啊,可你们连长为什么把你放炊事班啊?”

    白新羽不自在地说:“我考核成绩差。”

    “哦?我看你射击不错啊。”

    “就射击好点儿,其他都一般。”

    四连长笑了,“是吗,可是但凡是某一项有潜力的兵,我们都不会随便往炊事班扔,除非是实在怎么操练都练不起来的,我觉得你们连长目的不简单啊。”

    白新羽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四连长神秘地笑了笑,“没什么,小白啊,我就直说了,你愿不愿意来我的连队?”

    白新羽惊讶道:“四连?”

    “是啊,咱是步兵连,更需要你这样的狙击人才,你来我的连队,我能把你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狙击手。”

    “狙击手。”白新羽心脏噗咚噗咚狠跳了几下,“我能当狙击手吗?”

    四连长含笑道:“你为什么不能?你喜欢射击吧。”

    白新羽点点头。

    “你就不想摸更好的枪?用更好的装备?你就不想试试实战,而不是对着靶纸?”

    白新羽听得很是心动,狙击手对大部分军人来说,都是一个特别牛逼的词儿,它代表着万里挑一,代表着重金培养,代表着威风、霸气和其他人的敬仰,能成为狙击手,几乎是每一个兵的梦想,白新羽也不是没做过这种豪气英雄梦,但他始终没有从自己是个吊车尾兵的想法里走出来,根本想都没敢想自己能当狙击手,所以四连长的话,让他顿时有种被肯定的自豪感,同时也产生了向往,他咽了咽口水,“想。”

    四连长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嘛,我去跟你们连长说去,你这样的兵,不该埋没在炊事班里。”

    “啊……”白新羽有些犹豫,他原本是想还能回到陈靖那个班的。

    “怎么了?”

    白新羽挠挠头,“首长,我、我想想吧。”

    四连长笑道:“没问题,你考虑考虑,我也去做做你们连长的工作,这是个好事儿,你不用紧张。”

    从靶场回去后,白新羽一直在想四连长的话,他觉得许闯是不会稀罕他的去留的,那他是不是应该去四连长那里呢,起码可以达到他最初的目的——离开炊事班,可是,他还真有点儿舍不得炊事班和以前三班的战友,还有……要是他去了四连,以后跟这些人碰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吧,跟俞风城肯定也不能天天见面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有点儿舍不得俞风城的时候,他都震惊了,他干嘛要舍得那个煞星呢,俩人也不过就是互相纾解一下寂寞的关系,俞风城这个王八蛋还是跟他小舅过比较好。

    虽然想是这么想,可白新羽总觉得要是去四连,就是有哪里不妥,就好像……就好像背叛了三连似的。

    白新羽想了半天,就拐到了三班去,俞风城他们刚吃完饭,正在休息,他就把俞风城叫了出来。

    俩人跑到僻静的地方,俞风城勾着他的下巴笑道:“怎么了,想我了?”

    白新羽道:“我今天在靶场,拿85狙打了个9.76环,牛不牛。”

    俞风城挑挑眉,“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觉得我这成绩,在比武大会上能不能拿个名次。”

    俞风城想了想,“你这成绩,在咱们连能排前三,全团我就不知道了。”

    白新羽朝他挤眉弄眼,“那比你呢?比你厉害吧?”

    俞风城哼笑道:“这可说不准,我也打出过比这好的成绩,要看临场的发挥了。”

    “你到底参加多少个项目啊?”

    “好几个。”俞风城轻描淡写地说。

    白新羽看着他,“你这么拼命,是为了去雪豹大队吗?”

    “是。”俞风城的表情有一丝严肃。

    “你为什么那么想去雪豹大队,特种兵又累又危险,你不怕死吗。”

    俞风城意外地看着他,“你今天是纯来找我聊天的?”

    “你就说吧,我想听听你的理想。”

    俞风城嗤笑道:“你今儿怎么了?”

    “说吧。”

    俞风城看了他半晌,才道:“我们全家都是军人,包括我妈,虽然她是文职的,艺术团的,我从小就受周围所有人的熏陶,长大了一定要当军人,这里面对我影响最大的就是我小舅。”

    “为什么?”

    “我小舅跟我年纪相差得不多,小时候经常带我玩儿,我一直以他为目标。”

    白新羽鼓起勇气,又问出了上次俞风城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你不上军校,是为了你小舅吗。”

    俞风城垂下眼帘,就在白新羽以为他又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是,我读完军校,再到部队,如果能顺利通过推荐、选拔、反复的考核进入雪豹大队,最少需要五到六年,那个时候,他很大可能不在雪豹了,我想和他站在同一个战场上。”

    白新羽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太是滋味儿,敢情俞风城这是从小就在追随他小舅的步伐,一直追到大,甚至为了他小舅放弃去军校,这对一个想以军人为终砂业的人来说,可是很大的牺牲,毕竟不读军校,从一个普通列兵往上升,是难上加难,就算他们家有背景,可要从士官转成军官,也是件很难操作的事,俞风城放弃的是一条扶摇直上的捷径,他不太高兴地说:“你父母就让你这么来了?没阻止你?”

    俞风城耸耸肩,“等他们知道的时候,我已经来部队了,晚了。”

    白新羽低声道:“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能进雪豹大队呢,听说要多级考核,就算进去了,不合格也会给你遣送回来。”

    俞风城坚定地说:“我一定会进去。”

    白新羽脱口而出,“你觉得我能进去吗?”

    俞风城失声笑道:“你?我可以找我小舅问问他们炊事班缺不缺人?”

    白新羽恼羞成怒,“去你妈的,今天有人跟我说,我能成为狙击手。”

    俞风城哼笑道:“谁?甭管是谁,他在忽悠你。”

    白新羽怒道:“你怎么知道他忽悠我,他见过的兵多了,我射击成绩好,为什么就不可能成为狙击手。”

    “你知道狙击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俞风城看着他,目光有些冷,“我告诉你,百发百中的射击技能只是基本,还有另外一个必须的东西,那就是一颗在任何极端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的、意志极其坚定、顽强的心。这个,你有吗?”

    白新羽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武清的话,武清说,他没能在当时的情况下做出正确的判断,他感情用事了,哪怕没受伤,他也失去了做狙击手的资格。他现在知道武清为什么那么沮丧和遗憾了,对武清来说,他被誉为神枪手的射击能力肯定让他自认为是个顶尖的狙击手,可他最后没败在技术上,却败在了心上。

    俞风城沉声道:“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你记着,你会打个靶,用几种枪,只代表你比其他的兵多一些射击方面的天赋,但不代表你能成为狙击手,你的性格、你的态度、你的心智,没有一样符合狙击手的最基本的要求。你知道为什么你刚来的时候,我想把你赶回去吗,因为那个时候的你,连一个最普通的列兵的态度都没有,现在的你,也不过是刚刚及格了,你哪儿来的天真,认为自己能成为狙击手。”

    白新羽握紧了拳头,胸肺里郁结着一团气,仿佛随时会炸开一般,他觉得自己好像不管取得什么成就,在俞风城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他给俞风城的印象,大概就是从最开始的烂泥扶不上墙,变成了现在勉强算个兵,他平时能吹吹牛的射击成绩,到了俞风城这儿,也什么都不是,或者说,俞风城只把他当一个有需要的时候拽过来玩玩儿的那个人,甚至不是一个战友。他狠狠瞪着俞风城,感觉又愤怒又难堪,但俞风城总有本事堵得他说不出话来,他就算想吹牛,在俞风城这种真牛逼的人面前,也根本吹不起来。

    俞风城看着他气得跟金鱼似的脸,哼笑一声,“不服气?你不是要参加射击比武吗,要是你能比出点儿成绩来,我会和班长一起去求连长,把你从炊事班调回来的。”他捏了捏白新羽的脸蛋儿,“这样咱们天天都能见面了。”

    白新羽打开他的手,“俞风城,你他妈心里想的是把我弄回来之后,就能经常找个没人的地方摸两把调剂下生活吧,你把我当成什么?就他妈招-妓都要花钱呢,你这免费的还成天嘴里没一句好话,老子应该没欠你什么吧。”

    俞风城的脸沉了下去,“你今天怎么了?”

    白新羽指着他,“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一开始就瞧不起我,你有什么了不起啊,这次的射击比武,我他妈要赢你。”

    俞风城哼笑一声,“你?”

    “对,我,我要赢了你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想办法给我批一个月的假。”

    俞风城眯起眼睛,笑了笑,“可以。”

    白新羽使劲喘了几口气,“你不是嫌我孬吗,你等着瞧。”

    俞风城捏其他的下巴,暧昧地笑了笑,“今天格外可爱啊。”

    白新羽拍开他的手,“老子比你大,有点儿规矩!”

    “哦?你哪儿比我大?”俞风城含笑着把他从头打量到脚。

    白新羽气得都想杀人了,他狠狠踹了俞风城一脚,“你他妈等着瞧,等着瞧!”说完转身跑了。

    他给俞风城气坏了,回到宿舍后,就扑到武清面前,“班长,班长,我有目标了!”

    武清正研究母猪产后调养呢,给他吓一跳,“发什么神经啊你。”

    白新羽激动地说:“班长,我要拿第一!”

    “什么第一?”

    “这次射击比武的第一,我今天碰着四连长了,他夸我有天分,成绩好,他说我能当狙击手呢。”

    武清拍了下他的脑袋瓜,“你当个屁的狙击手,看见猪都吓得满地跑,看见炮筒枪管对着你,你能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吗?”

    白新羽傻了傻,似乎没考虑这个问题,他抓了抓脑袋,“我可以练……”

    武清站了起来,雄壮的身体一下子把白新羽笼罩在了阴影里,“你想当狙击手,我问你,你能为了等一个狙击目标,三天趴在一个地方不动弹,不管是下雨还是下雪,不管是39度高温天还是吐口吐沫都结冰的酷寒天,吃维持最低热量的食物,拉撒都直接在尿布里吗?你能眼看着老鼠蝎子蜘蛛往你脸上爬,你一动不动吗?你能一个人躲在阴冷的隐蔽工事里,哪怕天上直升机在飞、下边儿瞄镜在找,你都做到不被发现吗?即使这些你都能忍,你他妈能眼看着战友要死了你为了不被发现就是不能去救他吗?你能吗!”

    白新羽被武清吓得快跪地上了,整个宿舍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炊事班一些老兵是知道武清的过去的,也都知道“狙击手”这三个字是他们武班长的大忌,白新羽这小子平时二百五也就算了,今天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了,居然敢找班长说这个,众人都同情又无奈地看着他。

    武清看白新羽惊慌的样子,冷静了一点,他拎着白新羽的领子,“站直了。”

    白新羽赶紧站直了身体,心里开始大骂俞风城,都是那个孙子刺激他,害他一冲动,跑到班长这儿找抽。

    武清沉声道:“我最开始教你射击,是因为你说想训练,我也不能不让你训练,后来你说想参加比武,我也让你参加,可我告诉你,不是会打枪就能当狙击手,你这种半吊子的个性,没有哪个部队敢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执行。”他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事,眼神黯淡了下去。

    虽然说得话不一样,但是武清和俞风城表达的却是一个意思,白新羽心里无比地难受,他越来越无法忍受到处被否定的感觉了,他整个人生简直快成了反面教材参考书了,他做什么都不行,干什么都不如别人,他原本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周围人对他的失望,他只要有钱花、有妞泡,照样潇洒快活,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他觉得一事无成的自己,很丢人。

    武清看着白新羽泛红的眼圈,大概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轻咳了一声,拍了拍白新羽的脑袋,“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就四连长鼓励了你几句,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白新羽委屈地说:“我、我不提狙击手了,但我想拿第一,班长,我能拿第一吗?”

    武清看着白新羽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就好像那是他最后一根稻草了,如果自己说个“不”字,这小子就要崩溃似的,他道:“有可能。”

    白新羽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你的水平,如果当时发挥得好,至少也是前五名。”

    “我不要前五名,我要……我就要第一。”他不知道俞风城会拿第几名,反正第一只有一个,他就要拿第一,一想到他赢了俞风城时,那个煞星会是什么表情,他就兴奋得浑身发抖。

    武清大概对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儿后悔和愧疚,就道:“好,我帮你拿第一。”

    白新羽用力点了点头,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作者有话要说:我之所以不从小鱼的视角写他的心理活动,是为了不能剧透呀~~大家晚安=3=

第41章

    临近比武大会那几天,武清天天抽出两三个小时的时间指导白新羽射击,尤其是针对风雪天的风速和弹道计算方面的知识,传授了很多普通部队里根本用不着的知识,白新羽脑瓜子并不笨,就是不爱学,可现在他憋着一股劲儿想要赢过俞风城,简直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在学习、训练着,就连喂猪的时候都碰着本弹道学的书在那儿研究,那勤奋的劲儿简直是白小爷此生仅有。

    比武大会终于开始了。

    军区的领导检阅全团官兵的时候,炊事班的没参加,他们正忙得晕头转向地在准备吃的,但是从厨房里,能听到士兵们嘹亮的咆哮声,那种铿锵有力的声音真是非常振奋人心,哪怕不用看,光是用耳朵听,也能感受到共和**人威武的精气神儿。

    第一天的比武全是体能项目,炊事班的人只要一闲下来,就赶紧跑去操场看热闹,看长跑、散打、障碍,个个比得精彩绝伦,全团官兵的参与度和热情,都不亚于奥运会了,沉闷了大半年的军营,也因为这次的比武大会热闹了起来。

    白新羽拿着两罐儿饮料,七扭八拐地找到了冯东元和钱亮,俩人都参加了项目,不过一个结束了,一个明天,现在都在看热闹。

    白新羽把饮料塞到钱亮手里,“哎,障碍怎么样?”

    钱亮嘿嘿笑道:“别提了,拿了个倒数第三。”

    冯东元笑着说:“重在参与。”

    “现在比什么呢?负重越野?”

    “嗯。”

    “咱们班……”白新羽意识到不对,改口道:“3班谁参加呀。”

    “巴图尔。”

    “啊?他?”白新羽对巴图尔的印象,还是那个一米七出头,长着洋娃娃一般大眼睛和可爱的小梨涡的维族男孩儿。

    “别小看人家,他在耐力方面真是不简单,喏,他们回来了。”

    负重越野的人跑了一圈一万米已经回来了,他们身上的装备加起来超过30公斤,这对体能是个相当大的考验,白新羽自认一万米能跑下来,但如果负重的话就不好说了。只见三两个兵背着沉重的装备从白杨林深处跑来,白新羽一眼就认出其中最矮的那个,肯定就是巴图尔。

    梁小毛叫道:“唉唉唉,来了来了,大家准备好给巴图尔呐喊助威啊。”

    大熊道:“我嗓门儿大,大家跟着我喊。”

    “好。”

    巴图尔目前排在第四位,前面三个平均比他高半头,都是人高马大的型,只有他一个小个子,那装备在他身上,就跟小孩儿驮米似的,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忍心,可是巴图尔咬紧牙关,眼神坚毅,尽管身上脸上全是汗,到了最后冲刺的关头,却依然开始慢慢提速了。

    “巴图尔,加油!巴图尔,必胜!”大熊大喊一声。

    “巴图尔,加油!巴图尔,必胜!”三班的人跟着用力吼了起来,白新羽也是扯着嗓子在喊。

    其他比赛者的战友自然不甘落后,也纷纷给他们的战友呐喊起来,一时加油的声浪能掀翻天,可谓群情激动。

    离终点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巴图尔加快了速度,奋力朝着终点进发,一下子就超过了两个人,跑到了第二名。

    三班的人都激动得心怦怦直跳,他和第一名只差个一米多了,只要再加把劲儿……

    前面那个兵还是先巴图尔一步抵达了终点,俩人当时的距离也就差个三四步,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但马上就跑过去,递水的递水,擦汗的擦汗,巴图尔累得倒在地上,他喘得说不上话来,就直傻笑,看上去还是很开心。

    白新羽感到热血沸腾,想到明天自己也要站在比赛场上,会不会也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比试呢,他能赢过俞风城吗?

    冯东元道:“怎么样,咱们小巴图尔厉害吧,你看他个子最小,负重是最困难的,但是他是真能跑。”

    白新羽由衷地佩服,“厉害。”他道:“今天三班还有谁比赛啊。”

    “好几个呢,俞风城,大熊,梁小毛……哎,你不是跟俞风城挺好的吗,你怎么没去看他比赛?”

    白新羽腹诽道,傻逼才和俞风城好呢,他道:“没空,忙着呢……”他没忍住,问道:“他比得怎么样?”

    “你没听广播啊?”钱亮喝了口饮料,“这小子真是个神经病啊,他今天到目前为止比的六个项目,拿了四个全团第一,一个第二,一个第三,哎,要不说人比人气死人呢,不怕人家又帅又有出身,就怕人家又帅又有出身本人还比你牛逼。”

    白新羽听在心里,真是嫉妒得牙都酸了。

    冯东元笑道:“风城确实很努力啊,不服气不行,三班有这么一个能包揽一堆项目的兵,班长肯定很高兴,恐怕这一年的先进班级都要住在我们班了。”

    钱亮羡慕地说:“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儿来的这股劲儿,他要是想往上升吧,为什么要放弃读军校呢,他要是不想往上升,他这么拼命干嘛呀。”

    白新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放弃读军校了?”

    “嘿,入伍第一天,我在火车站偷听到连长和指导员聊天。”钱亮勾着他俩的脖子,悄悄地说:“我当时听他们的话,就猜出来,俞风城肯定有背景,想来想去,军委里姓俞的不就那么一个吗,你们懂吧。”

    冯东元吓了一大跳,音量跟着降了好几度,“不、不可能吧,真是那个人的孙子,怎么会跑到新疆来当兵。”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能说,俞风城可不就是那个人的宝贝孙子,这么抽风地放弃军校,跑到新疆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当兵,就是为了他那个了不起的小舅,哼,真是有毛病。

    钱亮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这么一猜,未必是真的,你们就当八卦听听吧,别和别人说。”

    冯东元点点头,他心里也不怎么信,所以就没太当回事儿。

    白新羽当时想,如果他和俞风城不是在部队,而是在北京之类的地方相遇,没有这里的特殊环境,俞风城会怎么对他呢?要么就是和他做个点头之交,太子党之间,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要么可能对他根本不屑一顾,毕竟俩人的背景差距也挺大的,反正,肯定不会一眼就看上他,出了部队,回到灯红酒绿的世界,什么样漂亮的男人没有,俞风城怎么会对他特别感兴趣呢。这么一想,白新羽就感到了一丝悲哀,俞风城是没得选了才来招惹他的吧,虽然一边瞧不起他,但一边又想着只有他还算对胃口,真够操蛋的,幸好俩人只是炮友,互相摸摸鸟,他也没吃亏,就当找了个免费的鸭子吧,谁叫这儿没女人呢,这么想的话,他心里舒坦多了。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后,俞风城成了全团的风云人物,满载而归,虽然得奖之后送得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暖壶啊、水缸子啊之类的,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却能得到首长赏的一杯酒、一句夸奖,以及全团官兵的注目,这对很多军人而言,可比任何奖品都珍贵多了。

    白新羽看着被叫到军区领导那桌敬酒的俞风城,那意气风发的俊帅模样,让很多人都自惭形秽,当时白新羽正站在后厨传菜,俩人之间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可是食堂里人坐得满满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厨房忙碌的那些人,俞风城更不可能看到他,明明相隔没多远,白新羽却是第一次,感到他和俞风城之间的差距很大、很大。俞风城简直是用飞的速度在进步,而他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跑,这样下去,他们之间会差出一条鸿沟,他在俞风城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永远被瞧不起。白新羽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在俞风城面前争回一口气来。

    第二天的下午,是射击项目的比试,白新羽忐忑地站在靶场,心里很是紧张。

    突然,一个人拍了下他的后背,白新羽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戏谑地眼眸,相比他的不安,俞风城却是闲适得很,好像胜券在握,真是恨的人牙痒痒。

    俞风城道:“看你这样儿,很紧张?”

    白新羽哼了一声,“你从哪儿看出我紧张了,我巴不得快点儿开始,让你看看小爷的实力。”

    俞风城笑了笑,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知不知道哥哥这两天拿了多少个第一?”

    “哥你个头啊。”

    “知不知道?”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一下。”俞风城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八,明晃晃地在白新羽眼前晃悠,晃得他眼睛疼。

    白新羽故作轻松地说:“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就这八个了。”

    俞风城趁着没人看,快速亲了白新羽脸蛋一下,“让我看看你究竟涨了多少本事吧。”

    那边的准备已经结束了,参赛人员开始就位。

    他们每个人都要经历卧姿、立姿、匍匐射击、移动靶等等的比试,全团一共选送了22个人,这22个人都是各个连队的高手,白新羽相信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炊事班出身的,他这时候才意识到,全团2000士兵,不知道想参加射击比赛的有多少,而他又没有过往的优秀记录做参考,班长为了能给他拿到这个推荐名额,恐怕是费了心思的吧。

    白新羽集中精神,把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远处的靶心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一柄枪,更是他赌上的尊严和吹出去的牛逼,如果不能在这里压倒俞风城,不仅俞风城瞧不起他,他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

    那一刻,他的心脏变得出奇的平静,周围所有的吵杂声都变成了虚妄的背景音,他不再去想自己在部队这个几月的经历,不再去想那群总是张大嘴要饭吃的猪,更不去想俞风城略带嘲弄的笑容,所有的这些都被他阻隔在思想和耳膜之外,他的世界好像只剩下手里的枪,和透过准星看到的红色的靶心,他感觉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了,那是自信的力量,专注地力量,他相信自己一定能集中那颗正红的中心!

    砰地一声枪响,白新羽打响了他的第一枪。第一枪打完之后,他整个人渐入佳境,行云流水般把第一轮的比试打完了。

    成绩很快出来了,99.6环!

    白新羽兴奋地大叫一声,他朝着场外的武班长又蹦又跳,高兴得跟猴子一样。

    武班长皱着眉,做了个让他冷静的手势。

    白新羽前前后后比了个七八个人,都没有一个人超过他。这让白新羽信心倍增。

    很快,就到俞风城上场了,俞风城表现得极为冷静,看也没看白新羽挑衅的眼神,熟练地装枪、卧倒,开始了射击。

    一轮射击结束后,靶纸那边传来报环:99.4环。

    白新羽一拍大腿,爽得差点儿飞起来,他比俞风城高,哈哈哈哈哈哈他比俞风城高!

    俞风城淡笑看了他一眼,道:“还没结束呢。”

    由于比赛人数不少,项目进行得很缓慢,白新羽在卧姿、远程狙击两项上分别拿了第一,俞风城则在立姿、匍匐射击上拿了第一,俩人的分数只差0.2环,俞风城暂时领先,最后的移动靶射击就成了比试的关键。

    这个时候,整个射击场的人都开始注意白新羽,俞风城他们是早就熟悉了,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和俞风城较劲儿的兵是谁?问谁谁都说没见过,但都说很眼熟,最后对了一圈,发现他居然是炊事班的,这让众人大跌眼镜。

    只要最后一项不脱靶,比赛的一二名肯定就在俞风城和白新羽俩人之间产生了,这时候,俞风城也感到了一丝紧张,白新羽更是情绪不稳定起来,他人生中从来没在任何比赛中脱颖而出过,应该说他就从来没参加过任何比赛,运动会、学习竞赛,全都没他的份儿,他没有试过为了某一个目标和人死磕的感觉,很多时候他既懒得努力,也因为害怕就算努力了也成功不了而干脆放弃,可是现在不同,他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为之骄傲的长项,他喜欢这种争夺的感觉,这一刻,在全场都在瞩目他和俞风城决赛的这一刻,他感到热血沸腾,身体里属于男人的争强好胜的本能被彻底激活了,他想赢,想站在胜利的舞台上,想成为让其他雄性生物仰视的那个牛人。

    俞风城提着枪,第一个上场了,经过白新羽身边的时候,他笑着说:“你让我很意外。”

    白新羽双眼发光,俞风城的一句话,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被涨得满满的。对,就是这样,他就是要让俞风城意外,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意外,他还要让他爸妈、他哥都感到意外,因为现在的白新羽,是敢像男人一样拼搏的白新羽!

    移动靶是所有射击项目中难度最高的,却也是最近接实战的,敌人可不会站着不动给你当靶子打。

    俞风城半跪在地上瞄准,他标准的射击姿势、刀削般俊美无匹的侧脸和冷静、专注的眼神,被无数宣传兵收录进了相机里,很多年以后,这个营区的兵们都能在一些宣传图上看到当年俞风城令人惊艳风采。

    十个移动靶打完后,俞风城的成绩是97.1环,完全不出意料的好成绩。

    白新羽一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感觉到压力有些大,他打移动靶时,最好的成绩是97环,但也仅仅只那一次上过95环,就算是武清这种几十万子弹喂出来的超级神枪手,也不敢保证每弹皆中红心,俞风城在领先他0.2环的情况下又打出这个成绩,他必须至少打出97.4环才能赢……

    几个士兵轮流打过后,很快就到白新羽了。

    武清这时候走了过来,拍拍他的后背,“紧张了?”

    白新羽道:“有点儿。”

    “移动靶不好打,不过你只要记住我告诉你的规律,计算好靶子移动的时间,跟固定靶也差不多,这玩意儿毕竟是匀速的机器,不是满地乱跑的人,别紧张。”

    “班长,你第一次打真人的时候,不紧张吗?”

    武清想了想,“当然紧张,不过我一想到那是威胁咱们国家和人民的坏人,我就觉得他怎么看怎么该死,所以我就开枪了,一枪,正中右胸,血喷得满地都是,我当时的感觉是,真他妈爽。”他用力拍了下白新羽的后背,“就把那些移动靶子都当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去吧。”

    白新羽伸出手,和武清一击掌,笑道:“班长,等我给你赢个热水袋回来!”

    武清笑了笑,“我等着你的热水袋。”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稳步走了过去,他经过俞风城身边的时候,笑道:“我还会让你再意外一把。”

    俞风城微微一怔,白新羽的脸上浮现一抹自信的笑容,双目炯炯有神,他见过白新羽各式各样的表情,窝囊的、畏缩的、胆小的、耍赖的、撒娇的,但独独没有过这样自信满满的、斗志昂扬的,这笑容让白新羽整个人都发光一般亮了起来,俞风城感到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看着现在的白新羽,他几乎有点想不起来这个人刚进部队时候的样子了,明明不到一年的时间,一个人可能变得这么多吗?

    就在俞风城怔愣间,白新羽已经就位,沉着地拿起枪,对着慢慢滑来的移动靶,扣动了扳机……

    十发子弹很快就打完了,白新羽站起身,心脏怦怦直跳,他在等着那个最终的成绩,他能赢过俞风城吗?他能吗?他这个叫人失望了二十多年的草包纨绔子弟,能干一回让自己都骄傲的事儿吗!

    “97.5环!”

    白新羽瞪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疯狂地大吼了一声。

    赢了!他赢了!他赢了俞风城!他赢了全团的兵!

    他兴奋的又吼又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下子跳到了俞风城身上,抱着俞风城的脑袋兴奋地大喊:“我赢了!我赢了!”

    俞风城被他那音量震得耳膜都疼,他托着白新羽的屁股,笑看着他,“恭喜你,你赢了。”

    白新羽回过神来,才发现整个射击场的人都在看着他,大概都在想,这小子就赢了个热水袋,怎么跟得了奥运冠军似的那么激动。

    白新羽脸一红,从俞风城身上跳了下来,俞风城在他耳边低声说:“咱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你要是也这么主动就好了。”

    白新羽暗暗拿手肘撞了他一下,然后赶紧跑到武清和陈靖身边,蹦得跟个兔子似的,“班长,班长,我赢啦。”

    武清和陈靖都含笑看着他,很是满意。

    冯东元和钱亮挤过人群,激动地抓着他大喊,“新羽你太牛逼了,太牛逼了!当初怎么没看出来呢。”

    白新羽得意地大笑起来,“怎么说话呢,小爷这叫深藏不露,哈哈哈哈哈——”

    三人高兴地又蹦又跳的,都为白新羽的成绩感到真心地喜悦。

    四连长这时候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白新羽的肩膀,“小同志,很了不起啊,团长可是一直在关注这个比赛呢,听说你是炊事班的兵,团长惊讶得半天没合上嘴,哈哈哈哈。”

    白新羽笑道:“谢谢首长。”

    四连长笑道:“怎么样啊,我上次说得事情,你考虑好了吗?”

    武清佯怒道:“你怎么回事儿,跑我这儿挖人来,老歇道吗。”

    “哼哼,许老三把这么有潜力的兵放在炊事班里,你说呢。”

    白新羽想起那天俞风城和武清说过的话,又看看身边的陈靖、冯东元和钱亮,他一是觉得,俞风城和武班长说得都有道理,四连长可能是为了让他过去,所以才多少有点儿夸张的成分,他枪打得再好,性格也不是狙击手的料,再者,他也舍不得三连的这些人,他道:“谢谢首长赏识,但是我……我还是喜欢三连,喜欢我这些兄弟们,我想留在三连。”

    四连长无奈地笑了起来,“真是让我失望啊。其实吧,我早已经去跟许老三要过人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不放,说什么都不放,问原因也不说,就说不爱给我,你说气不气人,不过现在我算是反应过来了。”他看了武清一眼,“许老三别看表面是个莽汉,还真是有勇有谋,他把你扔到炊事班,恐怕是早就计算好的,你要是依然像在新兵连似的那么烂泥扶不上墙,那么让你去炊事班喂猪也不委屈你,但是如果你心里还有那么点儿志气,武班长就是能激发你潜能的那个人。所以他不放人,我也能理解,你们连长,也算是用心良苦。”

    白新羽愣住了,看着远远的主席台上,那个总是对他大呼小叫,从来没给过他半点好脸色的男人。真的是这样吗?这一切,连长都别有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哟哟~小白今天扬眉吐气了一把

第42章

    白新羽被几人拥簇到了一边,有毛巾和饮料伺候着,终于体会了一把英雄凯旋的感觉,他都要上瘾了,他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自己刚才精彩漂亮的几枪,整个人春风得意,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爸妈和他哥……哎!白新羽突然想起来,俞风城答应过他,要是他赢了,就给他弄一个月假!

    想到这个,白新羽怎么都坐不住了,开始左顾右盼地找俞风城。

    钱亮道:“你找什么呢?”

    “俞风城呢?”

    “他还有一个项目,可能休息去了吧。”

    “我有点儿事儿找他。”白新羽站起来,“他去哪儿休息了?”

    “不知道,营区这么大……你去宿舍找找吧。”

    白新羽一路回到了俞风城的宿舍,宿舍里不只他一个,还有几个战友在给他按摩、放松肌肉,俞风城显然成了三班的英雄,受到了大家的一致优待。

    见白新羽来了,俞风城笑道:“我就知道你得跑来跟我炫耀炫耀,进来吧。”

    白新羽哼了一声,“谁跟你炫耀,成绩摆那儿呢,你自己知道就行。”

    有个白新羽不认识的战友不服气地说:“风城昨儿比格斗的时候胳膊拉伤了,要不成绩肯定更好。”

    俞风城笑道:“没这种说法,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哥几个出去吃点儿东西呗,我跟他说说话。”

    几个战友都走了,宿舍转眼间就剩下他们俩人。

    白新羽看着俞风城含笑的眼神,反而有些别扭,“你胳膊真拉伤了?”

    俞风城转了转胳膊,“不影响什么,你来找我干嘛?”

    白新羽道:“上次说好的,我赢了你给我弄个假,我想回去看看我哥。”

    俞风城挑眉道:“你对你表哥可真是情深意重啊,大老远跑回去就为了看他?”

    “我也得看我父母啊……”白新羽皱起眉,“不是,你有脸说我,你对你小舅不更是情深意重。”

    俞风城冷哼了一声,“我答应你的事儿我会办到的。”

    白新羽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一想到能回家了,他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终于暂时不用喂猪了……可是他的小猪崽交给谁喂比较合适呢,可别给他喂瘦了……

    俞风城斜眼看着他,看着看着就笑了,“今天表现不错,来部队这么久了,第一次发现你还挺像样的。”

    白新羽心里窃喜,表面上却哼道:“哟,夸人还这么惜字如金,谁稀罕啊。”

    俞风城低笑道:“把门关上,过来。”

    白新羽心脏猛跳了几下,“大白天的,干嘛呀……”

    “过来嘛。”

    白新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关上,走了过去,俞风城一把把他拉到床上,让白新羽坐到了他腿上,俩人面对面那么抱着,俞风城浅吻着他的嘴唇,“今天挺帅的,看得我都硬了。”

    白新羽笑骂道:“靠,你个死变态。”

    “这么夸你满不满意?”

    “勉强满意吧。”白新羽拽着他的耳朵,“说,今天服气没有。”

    “嗯,服什么?”

    “小爷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让你再敢瞧不起我。”

    俞风城道:“你还要再努力一些,让我看到你像个真正的军人。”

    白新羽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就是个真正的军人。”

    俞风城笑了,轻轻撅了撅嘴,用眼神示意他。

    白新羽也跟着笑了,捧着他的脸,嘴唇贴了上去,在马上就要碰上的时候,他道:“我告诉你啊,这是为了那一个月假,你要是没弄来……”

    俞风城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堵住了他的唇,用力亲吻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新羽正在后厨忙活,陈靖突然跑了过来,朝白新羽招手,“新羽,来。”

    白新羽跑了过去,“班长,你怎么来了?”

    陈靖笑道:“洗洗手,团长要见你。”

    白新羽惊喜道:“真的?”

    “快呀。”

    白新羽赶紧扔掉围裙,洗了把手就出去了。

    许闯陪着喝酒的那桌,就是军区来的领导,白新羽能认出他们团的团头还有师长,其他就不认识了。

    白新羽一走过去,许闯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样子,但眼神已经不似以前那么严厉,他跟身边的团长说:“团长,就是这小子。”

    他们团头是个黑胖的中年人,别看现在有点儿发福了,当年当兵的时候也是一号猛人,到现在团里还流传着他一些传说。

    团长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新羽,笑了起来,“小伙子长挺帅啊,小许啊,你们这届是不是招模特队呢,这么多好看的男娃娃,一来当兵,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要哭啦。”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团长笑道:“你叫白新羽?”

    白新羽有点儿受宠若惊,立刻敬了个军礼,“是,首长好。”

    “不简单啊小白同志,我还说射击场上哪儿杀出个程咬金,居然是个炊事兵,把我几个连长气得,都觉得自己手里的兵能拿第一,结果风头都被三连抢了,小许啊,你这回可得罪人喽。”

    许闯哈哈笑道:“就要让你们几个眼馋。”

    几个连长纷纷要罚他酒。

    团长拍了拍白新羽的肩膀,“多大了?”

    “22.”

    “好年岁。你们连长和指导员,还有你们班长,都给我说过你的事儿,你这是典型的后起直追,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儿的,进了部队,大家一视同仁,谁都有机会争先进,谁都有义务报效祖国,你的表现让培养过你的这些领导很是欣慰。”

    白新羽激动地说:“谢谢、谢谢团长,谢谢连长,谢谢指导员,谢谢班长。”

    陈靖拍了拍他的腰,含笑道:“紧张什么。”

    白新羽无法不紧张,因为他感觉食堂里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就跟昨天团长赏好几个优秀的兵喝酒的时候一样,当他站在厨房看着俞风城的时候,他希望自己也是那个备受嘉奖和赏识的人,现在他真的站在了这里,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自己争取来的荣耀,名车、豪宅、一掷千金的优渥生活,从前能够让他得意万分的东西,根本没有一样是靠他自己得来的,唯有现在的荣誉是他自己的,哪怕他收获的奖品仅仅是一个热水袋和几句夸奖,但他特别骄傲。

    团长往厨房看了一眼,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武班长在厨房呢?”

    白新羽点点头,“有空多开导开导他,啊。”

    “是。”

    团长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无非是要他不骄不躁,掌握好射击本领的同事,其他的素质也要相应提高云云,最后,给了他一小盅军区特供的茅台,白新羽拿着那酒,一饮而尽,辛辣的白酒灌进喉咙里,一路暖到了胃里,口腔内剩下的是醇厚的酒香,他眼眶一热,觉得很多事情都值了,受过的苦、流过的泪,都值。

    那天吃完饭后,王顺威来找他了。

    白新羽预感到了什么,果然,王顺威道:“你的表现没让我们失望,也给自己争取到了机会,你下连队的事儿,连长已经同意了,我们的意思是,过完年就把你调回来,怎么样?”

    白新羽用力点头,“谢谢指导员。”

    王顺威笑道:“让你过完年再调,是陈靖的注意,他说一来,过年期间炊事班最忙,武班长对你这么好,你好歹帮帮他们再走,二来,做事有始有终,你那母猪快生了吧?”

    白新羽干笑道:“指导员,你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儿呢……”

    王顺威拍了拍他的脑袋,“啧,我说你喂的母猪快生崽了吧,你就再多伺候伺候吧,也没几天了。”

    白新羽笑道:“我明白,我没意见。”

    “小白,这八个月,我们是一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我在部队这么多年,你算是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一个兵了,别人进步是进步,你这进步可是改造啊。我不知道你的潜能还有多少,但是我非常期待你的发展,别让我们失望,也别让把你送进部队的父母失望。”

    白新羽用力点点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新羽失眠了,这一天发生的事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到了深夜依然处于亢奋地状态。他就听着对面床的武清也在翻身,他悄悄问了一句:“班长,你是不是睡不着啊。”

    武清半天才“嗯”了一声。

    “热水袋你垫腰上了吗?”

    “垫了。”

    白新羽小声说:“班长,谢谢你,今天是我来部队最开心的一天。”

    武清又“嗯”了一声。

    白新羽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他来部队碰到了很多好人,尽管也有讨人厌的,可是大部分都是善良又正气的好人,想起刚来部队时死活想回家的心情,跟现在真是天差地别,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想到,他会在这个贫瘠枯燥的地方,找到了一种归属感。

    比武大会忙完之后,接下去就该忙新年了。一般的兵要入伍两年之后才会有探亲假,这就意味着绝大多数的人要在部队过新年。白新羽年前也走不了,一是年前假太不好批,二是年前这么忙,他不好意思走,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报答武清的办法,所以只能努力干活儿。

    腊月二十七那天,白新羽焦急等待的消息终于来了,俞风城跑来告诉他,假批下来了。

    白新羽兴奋坏了。

    “但是,只有半个月。”俞风城道。

    “啊?怎么变成半个月了?”

    俞风城耸耸肩,“一个假变成了两个假,所以咱们平分了,就这样我小舅还骂了我一顿呢。”

    白新羽还是挺高兴的,“半个月就半个月,初几走?”

    “初二,正好有部队的飞机去乌鲁木齐,我们到那儿再转机,可以省下坐火车的时间。”

    白新羽连连点头,“那不是当天就能到北京了?”

    “嗯。”

    “太好了!”白新羽道:“你也回北京?”

    “我回秦皇岛,有人去北京机场接我。”

    白新羽斜睨着他,“那……挺近哈。”这么说俩人能在部队以外的地方见面了?说起在部队以外的地方见面,白新羽一下子就想起了在镇上的一夜,总觉得……好像有点危险啊。

    俞风城微眯着眼睛,“秦皇岛到北京,确实很近。”

    “没什么事儿你就别烦我了啊,我回家一堆朋友,肯定特忙。”

    俞风城哼了一声,“这话是不是该我说?”

    “得,那咱谁也烦不着谁,谢谢你帮我弄的假啊。”

    俞风城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该谢的是我小舅,以后说话客气点儿,知道吧?”

    白新羽嘟囔道:“知道了。”

    因为马上能回家了,白新羽又是HIGH得好几天找不着北,因为俞风城跟他说了走之前不能声张,所以他也没跟太多人说,众人就以为他还在为射击比赛第一的事儿高兴到现在。

    二十九那天,整个营区都放了假,手机信号也不再屏蔽,这几天让战士们尽情地给家里打电话。战士们全都出动,大扫除的、办年货的、贴窗花的、挂灯笼的,全团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白新羽长大之后,对过年的新鲜感早就不再了,好东西平时就能吃,好衣服平时就能穿,过年对他来说,似乎只是家人一起吃个饭,他常常大年夜陪完家人,就和同样觉得无聊的朋友出去喝酒,“年”对他来说,承载的意义已经越来越淡。可是在这里不一样,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浓郁地年味儿,战士们离开家人,不远万里来到祖国边疆,因为缘分汇聚到一起,他们无法回家看望亲人,但有这么多战友跟他们一起过年,他们也不觉得孤单。

    过年期间炊事班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很多战士都自发地来炊事班帮起了忙。

    白新羽此时正穿着棉服雨衣,蹲在猪圈里,摸着母猪的肚子,心里想着:这到底什么时候生啊。这些猪都已经熟悉他,他现在在猪圈可是来去自如,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程旺旺问道:“怎么样?摸出什么来没有?”

    白新羽摇摇头,“我连人类怀孕的肚子都没摸过,哪儿能摸出猪来啊,反正肯定是不小一窝。”

    程旺旺笑道:“你见过刚生的小猪崽儿没有?粉嘟嘟的,可好玩儿了。不过这天冷啊,生下来也不好活。”

    白新羽站起身,踹了种猪“俞风城”一脚,“都是你干的好事。”

    程旺旺叹了口气,“一想到你年后就要下连队了,我这里心里还怪舍不得了。”

    白新羽无奈道:“旺旺哥,我走了就得你喂猪了,你是舍不得这个吧。”

    “你小子,不然我还舍不得你什么,你天仙啊。”

    白新羽翘着兰花指朝他眨巴着眼睛,“我俊不俊?”

    程旺旺舀起一瓢泔水吓唬他,白新羽哈哈笑着跑了。

    除夕夜,三连100多名官兵,都在食堂里吃起了年夜饭。

    食堂被打扫得焕然一新,到处张灯结彩,入眼尽是火红火红的颜色,特别喜庆。

    许闯讲话的时候,眉飞色舞、喜气洋洋,年前的比武大会上,三连是得奖最多的,给他在军区的领导面前赚足了颜面,他自然高兴,大大把他们夸奖、鼓舞了一番。

    吃完年夜饭,电视上放着春节晚会,他们在食堂里以班级为单位出节目,有唱歌、跳舞的、有吹口琴、拉二胡的,那些维族、蒙古族兵真是能歌善舞,民族服饰一穿,跳得有模有样,两个东北哥们儿合演了一个小品,把众人逗得前仰后翻。

    只有在异地他乡,才能明白“每逢佳节倍思亲”是什么感受,白新羽长这么大,是第一次不在父母身边过年,他今天给他爸妈打了电话,也发了短信,甚至鼓起勇气给他哥打了电话,可惜关机了,他特别想他们,特别想念那些年他觉得无聊的除夕,能和家人呆在一个过个年,是多么珍贵啊。

    幸好,一百来人一热闹起来,不少战士的乡愁,都在笑闹中消散了很多。

    到了晚上11点,全连开始发动起来包饺子,有干活儿的就有负责捣蛋的,在白新羽把一瓢水倒进面盆,彻底废了一盆面之后,武清把他踹出了厨房,他就跟着其他人去准备礼炮去了。

    部队就这点爽,别的地方过年放烟花,咱部队不仅放烟花,还放真枪真炮,那才带劲儿呢。

    快12点的时候,他们吃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饺子,离新年还差几分钟的时候,所有兵都跑了出去,整点钟声一敲响,顿时烟花、礼炮、枪声齐鸣,整个夜空被彻底照亮了,高远的昆仑山上,一群年轻而满载梦想的战士们,欢呼雀跃着迎接了新一年的到来。

    白新羽左顾右盼地,想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人太多了,他一时根本找不到,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干吗的时候,有点儿郁闷,干脆不找了,专心欣赏烟花。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白新羽惊讶地转过头,就见俞风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侧,正跟所有人一样,抬头看着烟花,嘴角含着微笑。白新羽心脏猛跳了两下,小声说:“新年快乐。”

    俞风城笑道:“新年快乐。”嗓音低沉动听,即使是在漫天火炮声中,依然清晰地透入了白新羽的鼓膜。

    白新羽抬起头,看着那一朵朵在夜空乍现的烟火,心想着,昆仑山的天真高啊,广袤地星空是那么干净、纯粹,他想起了许闯今天说的话,许闯说:这就是祖国的边疆,离你们大部分人的家都非常非常远,你们今天不能回家过年,是为了让更多的同胞们能安然和家人团聚,所以你们要为自己在这里做的每一件事感到骄傲,为你们身为军人这件事,感到骄傲。

    听着耳边轰响的礼炮,白新羽的内心深处,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豪感。

    “白新羽你这臭小子,弄到假了不早说!”程旺旺叉腰站在白新羽床头,气愤地看着他收拾行李。

    白新羽笑得嘴角都合不拢,“哥,别这样,说吧,你想要啥,我回来给你带。”

    程旺旺转着眼珠子,“真的?”

    “当然了。”

    “就你上次给我那烟不错,外国文的,不知道什么牌子,班长也特喜欢。”

    武清道:“那烟贵,你别撺掇他。”

    “没事儿,不贵,我给你们带!”白新羽朝程旺旺飞了个吻。

    钱亮凑过来,“新羽新羽,你给我带好吃的就行,我也就这点儿爱好了。”

    “没问题。”白新羽看向冯东元,“东元,你呢?”

    冯东元笑笑,“我没什么需要的。”

    “哎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北京什么都有,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带。”

    冯东元踌躇了半天,小声说:“你能给我带几本参考书吗?”

    “啊?什么参考书?”

    “高考用的……”冯东元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带来那些习题都被我做完了,我要是不复习,我怕我有一天都忘了。”

    白新羽才想起来,冯东元很想上大学,他道:“我一定给你带!”他大声道:“弟兄们还有什么想让我带的东西,都说出来啊。”

    宿舍角落里有人幽幽来了一句,“能给我带个媳妇儿吗。”众人顿时都笑喷了。

    “新羽!”炊事班一个兵着急地冲了进来,“新羽,母猪要生了!”

    “啊!”白新羽猛地跳了起来,旋风般冲出了门。

    程旺旺咧嘴一笑,“哎呀妈呀,这劲头,就是自己老婆要生了也比不上啊。”

    武清拿一本厚厚的养指南敲了敲他的脑袋,“又说屁话。”

    程旺旺嘿嘿笑道:“走,咱们助产去!”

    给母猪接生的是他们连两个从小家里养猪的兵,经验非常丰富,白新羽按照他们的指示又是备热水又是备流食的,把他看书钻研的知识都运用了起来。

    最后,母猪顺利地产下了七个粉嘟嘟地小猪崽儿,被他们小心翼翼地放进暖房,看着那眼睛都睁不开、皮肤都没长全的小东西,程旺旺叹了口气,“这养大了可怎么舍得吃啊。”

    白新羽也跟着叹了口气,“我都好久没吃猪肉了,吃不下去……”

    程旺旺道:“白新羽同志,你把刑儿养大了,把怀孕的母猪伺候生崽儿了,看来你是真出师了,以后就算你下了连队,也要时不时回来指导我们养猪技术啊。”

    白新羽幽幽地说了一句:“滚。”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小白就要回家啦,这样大家也就可以很快看到简大和李二啦~~

    @Hansey湢?的新图,正好赶上母猪生崽儿,真应景啊~~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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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初二一大早,俞风城和白新羽背着行李,坐车到了军用机场,白新羽是第一次做军机,看着眼前那个漆成绿色的大飞机,很是兴奋,“哎哟真酷。”

    俞风城神秘地笑了笑,“坐着更酷。”

    白新羽没读懂他的表情,天真地问了一句,“真的吗?”

    俞风城笑笑,没说话,俩人上了飞机。

    一上飞机白新羽就有点儿傻眼,这是个运输机,平时主要不拉人,可也不能连个像样的座都不设吧,就靠着机舱壁地方有两排板凳,机舱壁上有安全带,看上去极度不安全。

    除了他们俩,飞机还载了几个军官,早已经就坐了,各个看上去悠然自得。

    俞风城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的样子,坐上去就自动扣上了安全带。

    白新羽坐到他旁边,小声问:“军用飞机都这样?”

    “不都这样,不过大部分这样。”

    “你做过?”

    “嗯,小时候。”

    白新羽出行向来头等舱,从来没做过如此简易的飞机座,不过想想这可比火车好多了,也就不挑了,“不错,挺新鲜。”

    飞机起飞了,白新羽狠快就明白俞风城说得“坐着更酷”是什么意思了,这开飞机的哥们儿当这是战斗机呢?忽上忽下的,也没有个温柔可人的空城小姐在广播里说遇到气流请大家注意颠簸,这颠簸完全是人为的吧!白新羽被那过山车似的飞法折磨坏了,开始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地想吐,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坐他对面的军官笑笑,“第一次坐啊。”

    白新羽点点头,“这是不是开得……太猛了。”

    “哎,驾驶员的家属来探亲了,人家赶着回去和老婆孩子吃午饭呢,你理解理解。”

    白新羽翻了个白眼,靠在机舱壁上,心里什么阿弥陀佛都念起来了。

    俞风城凑到他耳边,戏谑地一笑,“坐着爽不爽?”

    白新羽瞪了他一眼。

    在吐了两回之后,飞机终于降落在了乌鲁木齐,如果按照民用飞机的飞行速度,他们至少要比现在晚一个小时到。俩人在乌鲁木齐换了民航飞机,直飞北京。

    大年初二出行的人少,头等舱就他们两个人。白新羽瘫在座椅上,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俞风城从空姐手里接过一杯温水递给他,“瞧你这点儿出息,坐个军用飞机,还是运输机都能晕。”

    白新羽目光呆滞,“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晕机。”

    俞风城把药塞进他嘴里,“赶紧吃啊。”

    白新羽就着水咽了下去,“还有多久到啊。”

    “刚起飞,早着呢。”

    想到马上就能回家了,白新羽又精神了起来,“我妈肯定想死我了,就是15天的假太短了,路上就要占用两天。”

    俞风城斜了他一眼,“你没打算回去就不回来了吗?”

    白新羽愣了愣,“为什么?”随即他自己就意识到了什么,刚去部队的前几个月,他一直叫嚷着要回家,谁要是能把他弄回家,他都愿意给人家下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放弃了回家的念头,现在甚至觉得,过完元宵就得回部队呢……

    俞风城笑了笑,“你已经不想着离开部队了吗?”

    白新羽摸了摸脑袋,“我确实好久没想过要离开部队了,感觉就是……部队里有好多事儿等着我干呢,就算是洗菜种地喂猪,那也是我的活儿,虽然我都不喜欢,但是……就是我的活儿啊。”

    俞风城眼含笑意,拍了拍他的脑袋,“不错。”

    “不错什么?”

    “你终于有点担当了。”

    “呿,怎么说话呢。”白新羽白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我困了,睡一觉。”他把椅子放倒,盖上了毯子。

    俞风城也躺了下来。

    白新羽刚闭上眼睛,就感觉俞风城在拿手指头戳他的背,“干嘛呀。”

    “转过来。”

    “转过来干嘛呀。”

    “叫你转过来就转过来。”

    白新羽无奈地转过了身,见俞风城正深深地看着他,他呼吸顿时有些紧张,“怎么了。”

    “在新兵连的时候,你整三个月都是背对着我睡的。”俞风城看着他,“这回可以面对着我睡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成天找我麻烦。”

    俞风城轻哼一声,“谁叫你一副窝囊样,看着就来气。”

    白新羽从毯子里伸出手,朝他比了个中指。

    俞风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赛进了自己被子里。

    白新羽吓了一跳,小声说:“咱们在飞机上。”

    “我知道。”俞风城拿毯子盖住了俩人紧握的手,“睡你的。”

    白新羽不自在地撇了撇嘴,被俞风城这么看着实在让人怪不好意思的,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大半天的劳累和晕眩,让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飞机已经到了北京,白新羽看着窗外熟悉的航站楼,激动得差点儿热泪盈眶。他终于回来了!八个月啊,他终于回来了!

    一下飞机,白新羽就迫不及待地提上行李,走了出去,老远地,他就看到他爸妈站在出口处左顾右盼,脸上的表情焦急中又带着期待,简直望眼欲穿。

    白新羽兴奋地跑了过去,可直到他走近了,他爸妈才如梦初醒地认出他来。

    “新、新羽?”夫妻俩惊讶地看着儿子,一时之间有点儿不敢认。眼前的白新羽,穿着一身利落地军装,皮肤比以前黑了一些,短短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非常精神,他的五官没有什么变化,可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英姿飒爽、干净利落,腰板挺得直直的,走路扎实从容,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再没有了从前纵-欲声色场时候的浑噩和混浊,就连以前一直在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懦弱和懒散都不见了,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当他信步走来的时候,人好像在发光,充满了阳刚之气。

    白新羽眼眶一热,“爸,妈,我回来了。”

    白庆民和李蔚芝瞪大眼睛看着儿子,真是无法置信,看白新羽发回来的照片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可看着儿子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时,那种天差地别直击人心。

    “爸,妈?”白新羽在他们脸前挥了挥手,怎么都都愣住了?

    李蔚芝一把抱住了他,仰起脖子,热泪盈眶,“儿子,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妈,你认不出来吗?我就是黑了点……”

    李蔚芝突然哭了起来,也不说话,就是抱着他使劲哭,把白新羽吓了一跳,“妈?你怎么了这是?这个……有点儿夸张啊,你看大家都看我们呢……”白新羽拼命朝白庆民使眼色,想让他爸控制一下他妈,机场人来人往的,尤其俞风城还在后边儿站着,多不好意思啊。

    白庆民叹了口气,一时间情难自禁,眼圈也红了。

    白新羽傻眼了,他长这么大除了爷爷过世,从来没见他爸红过眼睛,他爸是典型的的北方爷们儿,流血流汗不流泪,虽然也是富家子弟,可跟他截然不同,所以他爸特别看不上他,他能明白他爸的心理,觉得自己一辈子得志,唯独独生子没教育好,他怕他爸,也跟他爸不亲。看着他爸突然有老泪纵横的意思,他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就磕磕巴巴地说:“爸,你、你怎么了?你们都怎么了这是?啊!”他瞪大眼睛,“不会是奶奶她——”

    李蔚芝捶了下他的胸膛,哽咽道:“别瞎说,不是。”

    白新羽松了口气,“那你们怎么了?一见我就哭成这样,比我当初走的时候哭得还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呢。”

    李蔚芝抬起头,抽泣着说:“心肝儿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白新羽摸了摸自己的脸,声音突然降低了八度,惊恐地说:“妈,我变丑了吗?”

    俞风城在后面没忍住,噗嗤一笑。

    李蔚芝也被他逗乐了,边哭边笑着说:“没有,我儿子还是那么帅,妈妈是太高兴了,看到你变成这样,太高兴了。”

    白新羽笑道:“我变化很大吗?我自己看,就是头发短了,皮肤黑了……”他眼睛一亮,“妈,我现在有胸肌和腹肌了,来,给你摸摸。”说着当场就要掀衣服。

    李蔚芝拍了拍他的脑袋,破涕为笑,“傻小子,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比以前精神了、利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气质大变样,看着更像个男人了。”

    白新羽眉开眼笑,“真的吗?”他看向他爸,“爸,真的吗?”

    白庆民笑着点点头,“真的,你长这么大,今天是看着让我最满意的一天,看来当初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白新羽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白庆民注意到白新羽身后的俞风城,“这位是你的战友吗?”

    李蔚芝这才发现身后的人,“哎呀,这不是俞风城啊?我看过照片的。”

    “是。爸,妈,这是我战友,俞风城,是俞将军的孙子。”

    “哦,你好你好。”夫妻俩分别跟俞风城握手。

    俞风城风度翩翩地一笑,“伯父,伯母,你们好。”

    李蔚芝边擦眼泪边道:“小俞啊,我们家新羽受你照顾了。”

    “伯母,在部队都是互相照顾。”

    白庆民道:“你家不是在秦皇岛吗?有人来接吗?用不用我们派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伯父,司机在机场外面等我了。”俞风城笑道:“你们也回家吧,祝你们新年快乐。”说完,朝白新羽眨了眨眼睛,“我想走了。”

    白新羽点点头,“哦,那个……”一想到十多天见不到俞风城,他突然还觉得有点儿不习惯,但犹豫了半天,当着爹妈的面儿也不能说什么,便道:“回见。”

    “小俞啊,有空来北京找新羽玩儿啊。”

    “一定。”俞风城说完,往大门处走去。

    白新羽叫了一声,“俞风城。”然后追了上去。

    俞风城转过头,笑了笑,用白庆民夫妻俩听不见的印量低声说:“怎么了,舍不得我啊?”

    白新羽哼笑一声,“我想再跟你说声谢谢,不管怎么样,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假,谢谢你了。”

    俞风城伸出拳头,捶了捶他的肩膀,小声道:“记得想我。”

    白新羽心跳猛地快了一拍。

    俞风城走后,李蔚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感叹道:“哎呀,这孩子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白新羽搂着李蔚芝的肩膀,“妈,看我啊,你这么帅的儿子你不看,看别人家的干嘛。”

    李蔚芝笑道:“你我当然要好好看看了,来让妈妈看看瘦了没……”

    回到家,他家保姆也是又惊又喜,看着他直摸眼泪,白新羽顿时有种自己刚从监狱里改造回来的感觉,他心想至于吗,有点儿伤自尊啊,自己以前到底有多差啊。

    到家刚好赶上吃完饭,看着一桌子饭菜,全是他爱吃的,家里的家具、摆件,全都是他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他终于有种回家的真实感了!

    一家人上了饭桌,白新羽大快朵颐起来,其他人则笑眯眯地看着他吃,白新羽吃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你们看我干吗,吃啊。”

    “儿子,你比以前能吃多了,你以前挑食挑得厉害。”

    白新羽嚼着嘴里的饭菜,嘟囔道:“部队里一天天累得要命,吃得少哪儿够消耗啊。”

    白庆民笑道:“能吃好,男人不能吃饭怎么行呢。”

    白新羽一边儿吃,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起自己在部队的经历,当然,省略了一开始几个月呼天抢地要回家的细节,而着重笔墨描写他后来射击突飞猛进,得了全团第一的壮举,把他爸妈高兴得不住地点头。

    吃完饭后,一家三口坐在起居室聊天,白新羽马上问起了他哥的事儿。

    一提到他哥,李蔚芝的脸就跨了下来,断断续续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自从简隋英被小林子和他同学坑了一把,投资失败之后,小林子逼着他哥底价出让公司股份,他哥为了公司员工和其他股东的利益,最后妥协了,然后消失了好一段时间,谁也不见,后来大年夜那天,听说在简家家宴上出现了,很是给了小林子和小林子的妈一顿难堪,看样子可能人是好点儿了,李蔚芝正打算这几天就去看看。

    白新羽听得极其生气,“我他妈这两天去找简隋林去。”

    “你算了,这时候别惹事。”白庆民叹道:“咱们家也有股份在隋英的公司,你得罪简隋林,我们也没任何好处,关键是你就算把他揍一顿,也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李蔚芝握住白新羽的手,“你爸爸说得对,咱们这时候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你哥身上,帮着他早点儿好起来,但是我现在找不着你哥,他电话经常关机,也不知道住在哪个房子。”

    “我哥每年都要去秦皇岛看他爷爷的,你给简家老爷子打个电话,说不定我哥早就去了。”

    “哦,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李蔚芝马上拿起电话,给简老爷子打了过去。

    白新羽道:“爸,小林子这么干,他爸不管管?”

    白庆民叹了口气,“怎么管,左右都是儿子,再怎么样,他也不能真对付简隋林吧。”

    白新羽不屑道:“哼,他就是偏心。”

    “偏不偏心的,是他们家的事了,隋英跟咱们家关系一直好,这时候能帮就尽量帮帮,但是也不要过头了。”白庆民看了白新羽一眼,“你性格好冲动,把我的话听进去,知道吗。”

    白新羽闷闷地说:“知道了。”他爸毕竟跟他哥没有血缘关系,不可能像他妈似的那么在乎他哥,可是听到他爸这明显有点儿明哲保身的意思,还是不太舒服,可是想一想,他们家一大块儿收入都来自那个公司,现在小林子成了公司的大股东,他爸怎么能和小林子闹翻呢,就像他爸说的,那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什么都改变不了。说来说去,如果他有出息,一切都会不一样。

    白新羽以前从来不想这些烦人的东西,什么人际往来,什么赚钱啊,感觉那都不是自己操心的,好像只要他一拿出卡,钱就已经自动在里面准备好了,现在他没法什么都不想了,他想变得强大、变得独立、变得能让父母和重要的人依靠,一个男孩儿成长为男人,可能就是这么一个心态的事儿吧。

    他妈打完电话回来了,说老爷子正准备去北京看简隋英,但是简隋英怕老爷子气着,天又冷,不让来,他妈就跟老爷子要来了地址,打算自己去看看。

    白新羽拿过那张纸条,“妈,你别去了,我去吧。”

    李蔚芝道:“为什么?”

    “那个……我哥见了你会不好意思,你不了解男人的心理,失意的时候其实不想见长辈,觉得丢脸。”

    李蔚芝惊讶地看了白庆民一眼,“真的吗?”

    白庆民点点头,“隋英好强的很。”

    李蔚芝皱眉道:“那怎么办啊,我担心那孩子啊。”

    白新羽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妈,我去就行了。”他不想让他妈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哥见了他估计得暴揍他一顿,他妈要在场,不是揍得不痛快了。

    李蔚芝点点头,“那好吧,你带点儿吃的去,好好安慰安慰你哥,陪他出去走走,不用急着回来。”

    “我知道,你放心吧。”

    李蔚芝反握住他的手,深情地看着他,感叹道:“我儿子真的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白新羽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妈,行了。”

    李蔚芝噗嗤一笑,“你抓紧时间去吧。”

    白新羽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带上他妈给他哥准备的吃的,开车走了。

    他到那个小区的时候,挺意外的,因为那不是什么高档小区,很普通的居民区,他哥怎么会住这里呢?

    他提着东西上了楼,找到那户房子,刚要按门铃,突然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根本没锁,他一推就开了。这是怎么回事?也太不小心了吧。

    他悄悄走了进去,屋里一片漆黑,客厅的窗户大开,暖气都跑光了,冷飕飕的风倒灌进来,风声就像鬼在哭,很是瘆人。他把吃的放在桌子上,咽了咽口水,有些心惊胆战地走进卧室,他害怕看到什么他不想看到的。

    进了卧室,借着月光一看,床上的被子拱起一个人的形状,勉强能看出是个男人。

    白新羽心脏怦怦直跳,刚要开口,床上的人先说话了,声音粗哑凶狠,“看上什么随便拿,敢烦我我弄死你。”

    白新羽大大松了口气,那声音尽管变了调,可那张狂的语气,他一听就知道是他哥的,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叫了一句,“哥。”

    床上的人猛地掀开了被子,人也跟着弹了起来。

    白新羽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蓬头乱发,衣衫不整,眼睛通红的男人,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疲倦的黑眼圈都掩不住他眼底倨傲的风采,只是现在看上去憔悴而狼狈。

    简隋英皱眉看着白新羽,那眼神白新羽太熟悉了,又是没认出他来,奇了怪了,他又没整容,怎么一个个见他都是这副表情呢。

    简隋英大概渐渐看出是谁了,眼神越来越凶,给白新羽看得头皮直发麻,他摸了摸短短的头发茬,讨好地嘿嘿直笑,“这头特傻是吧?还不保暖。不过部队都这样,我一进去就差点儿给我剃光了。”

    白新羽看他哥半天不说话,自己笑得有点尴尬,“哥,你也认不出我啊?我爸妈都差点儿没认出来,在机场就抱着我哭,我还以为她想我呢,结果她说她太高兴了……”见简隋英还是不讲话,他有点颓丧地拉过椅子坐到床前,小心翼翼地说,“哥,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那你揍我吧,揍到你满意,这回你随便打不用留手,我这趟来,就是给你出气来的。”

    半天,简隋英才似回过神来,喃喃道:“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简大大出场啦~~啦啦啦啦啦~作为今天双节礼物是不是够喜庆呢!虽然在文中,这是简大最昏暗的一段时光,没有看过《你却爱着一个傻逼》的,老千推荐大家去看哦~~

    AND今天的贺图~~~依然是浅浅画的哟~@@Hansey湢?腆着小肚皮的小白真是萌死了!

第44章

    “我妈想来看你,就找你家老爷子问了你的地址,我没让她来,我想着,那个,你要是生气想揍我,你就揍个痛快。”

    简隋英似乎还处在怔愣中,大概是白新羽突然出现,变化又如此之大,一时都没发出火来。

    白新羽看着简隋英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他很想问问他哥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又不敢开口。

    简隋英哑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一回来就想见你,哥,这回我保证不逃了,对不起,哥,我以前不懂事儿,我特别后悔,你想怎么罚我都行,想怎么揍我都行。”

    简隋英白了他一眼,“懒得揍你。”

    “没事儿,你什么想揍都行,谁叫你是我哥呢,谁叫我做错事儿了。哥……”白新羽舔着脸撒起了娇来,“哥,你别生我气了,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现在真的改好了。”他自小就会撒娇,也知道撒娇对大人管用,把大人哄开心了,给他买这个买那个,变着法子娇惯,他哥别看有时候挺凶的,其实也吃这套。

    果然,简隋英脸色和缓了一些,他瞪了白新羽一眼,“你再怎么认错,我也不会把你从部队放回来。”

    白新羽急道:“我没那个意思。虽然我一开始,是挺想回家的……我刚去的时候,每天活得跟在监狱似的,我也挺、挺怨你的,不过我现在知道,哥你真是为我好。我现在想想自己以前,都不叫个男人,现在才有人样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觉得我待在部队挺好的。”他又习惯性地摸了摸短短的头发茬子,“我爸妈也都挺高兴的。”

    简隋英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去给我找根儿烟。”

    “哎。”白新羽习惯性地听从指挥,起身给他找烟,围着床转了一圈儿反应过劲儿来了,“哥,你状态不好,还是吃饭吧。”

    “不吃,给我烟。”

    白新羽无奈地从床头柜里翻出烟,给他点上。

    简隋英抽了口烟,又道:“你去弄点儿酒,咱们喝两杯,跟我说说你这几个月都干嘛了。”

    白新羽迟疑道:“哥,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喝酒伤身,我给你把饭热热?”

    “你把我当林黛玉呢?”

    白新羽无奈,翻出几罐啤酒,又把从家带来的饭菜热了热,酒菜往桌上一摆,然后招呼他哥吃饭。

    简隋英下了床,换了身麻料的居家服,宽松的领口和裤脚把他的身材衬托得有几分消瘦,再加上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看上去颇有几分病美男的味道。

    白新羽摸了摸下巴,“哥,你没以前壮了,你多长时间没健身了?”

    简隋英一屁股坐在桌前,先喝了口酒,低声道:“没时间。”

    白新羽嘿嘿笑着掀起毛衣,指着自己的腹肌,得意地说:“哥,你看你看,我现在身材可好了。”

    简隋英连头都懒得抬,吃起了饭。

    白新羽自觉无趣,坐了下来,见惯了简隋英春风得意、天之骄子的模样,现在看他失意的样子很不习惯,白新羽心里实在是难受。

    简隋英道:“说说吧,在部队怎么样?”

    白新羽在他哥面前不怕丢脸,因为这么多年,他任何往死里丢人的样子他哥都见过,也就实话实说,“刚去的时候别提多惨了,训练又累又苦,出点儿错往死里罚,天天晚上都做噩梦、想回家,后来新兵训练结束后,直接把我发配到炊事班喂猪去了。”

    简隋英“哼”了一声,“送你去部队就是锻炼你的。”

    白新羽撇了撇嘴,“确实是把我锻炼了,不过刚开始人家都瞧不起我、挤兑我……”想起刚开始的日子,白新羽也觉得挺不堪回首的。

    “你拖人后腿人家当然瞧不上你,不过你也傻,不会硬气点儿?谁敢欺负你。”

    白新羽叹道:“说得轻松,一屋子人大部分都排挤我,我跟谁硬气啊。”

    简隋英听着有点儿来气,“老俞家的孙子不跟你一批的吗?我托了他舅舅让他照顾你,你没找他吗?”

    白新羽想起俞风城,心想都照顾到床上去了,他嘟囔道:“别提了,开始就他整我整得最狠。”

    简隋英“啧”了一声,“你个没用玩意儿,我手机呢?我给他舅打个电话。”

    “哎,别。”白新羽笑道:“哥,不用了,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我知道自己一开始不争气,后来我有了点儿拿得出手的成绩,就好多了,年后我就能从炊事班调回连队了,你知道吗,这些都是靠我自己争取来的,所以我现在挺知足的。”

    简隋英看了他一眼,“真的?”

    “嗯,真的。我要还混得那么憋屈,这次回家你们拿鞭子抽我我都不回去。”

    简隋英笑了笑,“行啊,真有点儿出息了。”

    白新羽郑重道:“哥,以前我不懂事,让你操了不少心。现在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哥你一句话,我先把简隋林和李玉这俩龟孙子收拾一顿,保证他们俩月下不来床。”想起自己在镇上施展的那几首拳脚功夫,揍李玉和简隋林这俩小白脸应该不成问题。

    简隋英摇了摇头,“别得瑟了,你现在是军人,别惹事儿。我要收拾他们,有的是办法,不用你操心。”

    白新羽“哦”了一声,“哎,哥,今晚咱们出去玩儿吧。”

    “大过年的,上哪儿玩儿?”

    “我听朋友说有个Gay吧开门,都是外地不回家的,一起聚一聚。”他哥是弯的这件事,在亲戚间是公开的秘密,就是不知道如果他哥知道自己和俞风城也有点儿暧昧不清,会作何表情,他记得他小时候偷看到他哥和男的接吻,就好奇说想试试,被他哥揍得哭爹喊娘的事儿,估计他哥要是知道了,也不能放过他。不过,他和俞风城本来也就是炮友,也没什么好说的。

    简隋英道:“不去。”

    白新羽怕简隋英憋坏了,坐哄右缠的终于让简隋英答应在小区里散散步,俩人喝得浑身暖烘烘的,穿上大衣就下楼了。

    他们聊聊旧事,不小心就逛到了小区门外,突然,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车突然打开了远光灯,那灯光刺得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了,车门打开,白新羽勉强能看出车上下来个男的,他怒道:“哥们儿,你不是故意的吧。”

    那人走进了,白新羽立刻认出了来人是谁,是简隋林的那个合伙坑他哥钱的同学——李玉,他对李玉印象很是深刻,没别的,这小子长得相当好看,根据他对他哥的了解,完全就是他哥喜欢的类型,所有据他观察,这小子和他哥肯定有点儿暧昧关系。

    简隋英见到李玉的瞬间,脸色也变了。

    李玉看了白新羽一眼,白新羽这趟回来,连他爹妈开始都不敢认,更别提只有过一两面之缘的李玉了,李玉显然没认出他来,眼神阴冷地好像要吃人,“简隋英,你身边是不是一天都不能没有男人?”

    白新羽瞪起了眼睛,气得肺都要炸开了,这下他是确实这小子和他哥是那个关系了,合着他哥是被自己的异母弟弟和小情人联手坑了,要不然就他哥那么精明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在阴沟里翻船,这两个人真他妈的该死,白新羽不是个脾气大的人,可是现在他根本就控制不住,伸手对着李玉那白玉一般干净的脸就是狠狠一耳光,然后撸起袖子,准备开练。

    白新羽手劲儿已经变得很大,李玉毫无防备,差点儿被打趴下,他稳住身形,眯着眼睛看着白新羽。

    白新羽透过他眼神的变化,知道他认出自己是谁了,白新羽挑衅地看着他,心想老子打得就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脸。

    简隋英特别平静地拍拍白新羽的肩膀,“回去吧。”

    “哥……”白新羽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他还没表现呢。

    李玉上前一步,挡住简隋英,“简哥,我误会了,对不起。”

    简隋英嗤笑道:“我稀罕?滚吧,大过年的别给我添堵。”

    李玉艰涩道:“我、我来给你拜年的,我在这里等你一天了,简哥,让我跟你过个年吧。”

    简隋英充耳不闻,径直往回走,李玉想跟上去,白新羽一步挡在他面前,怒瞪着他,“我哥不想搭理你,你别跟着行不行。你要干什么呀,你和小林子那么坑我哥,还有脸拜年?”

    李玉推开他,就要追上去。

    白新羽一手揪着他衣服的前襟,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干净利落地过肩摔,就把李玉给拍在了地上,拍完之后,他得意地嘿嘿直笑,这招他用得最顺手了,摔的那叫一个漂亮,真他妈解恨!

    李玉闷哼两声,猛地从地上窜起,手朝着白新羽伸了过来,白新羽想去扣他手腕,却被他抢先一步扣住了脖子,李玉眼里迸射着寒光,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叫白新羽对吗?我只是想跟他呆一会儿,一会儿就行,别拦着我,现在谁他妈都别拦着我。”说完一把把白新羽推倒在地,拔腿朝小区内跑去。

    白新羽弯着腰,用力咳嗽起来,这李玉的手劲儿真他妈大,明明长得一副挺斯文的样子……真是失策!他嘴里暂时说不出话,心里已经把李玉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等他顺了几口气,才拔腿追了上去,小区里,他哥正在和李玉谈话,他悄悄走了过去,偷听也不是,放着不管也不是,只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站着。从他们的谈话中,他听得出来,他哥是对这个王八犊子用了真感情的,据他所知,绝对是生平第一次,他真为他哥不值。原来再怎么聪明决绝的人,碰上感情,也可能败得一塌糊涂。

    李玉越逼越近,白新羽忍不住了,蹿了出去,“哥,咱们上楼吧。”

    简隋英点了点头,朝电梯口走去。

    白新羽狠狠瞪了李玉一眼,用嘴型说了个“滚”字,跟着他上楼了。

    “哥,哥,哥。”白新羽追着简隋英屁股后边儿叫唤。

    简隋英烦躁道:“干嘛!”

    白新羽讪道:“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简隋英瞪了他一眼,转身给自己倒了杯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光着脚靠坐在沙发上,头发散乱,松软的羊绒衫和麻质的睡裤给他增加了几分居家的慵懒气息,他微微偏着头,看着窗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夹着烟,白新羽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侧脸和短短的胡茬,他心想,任何一个人为他哥疯狂都不奇怪,就这样不修边幅的颓废模样往那儿一坐,都跟一幅画似的。他扑到沙发上,笑道:“哥,你要喜欢那小子那型的,我认识一个男模,可帅了,我今天就把他叫出来给你过目,怎么样?”

    简隋英抽了口烟,“省省吧,你到底来干什么的,没事儿你就回去吧。”

    “我就是来陪你的啊。”白新羽眨巴着眼睛,讨好地说。

    简隋英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跟我去秦皇岛吧。”

    “啊?”秦、秦皇岛?

    “去给我爷爷拜年去,你开车。”

    “现在去?”白新羽看了看表,都快十一点了,不是,时间不是主要问题,怎么会突然要去秦皇岛呢,万一在秦皇岛碰上俞风城了,俞煞星会不会误会自己是为了他去的啊……

    简隋英把烟掐了,站起身,“现在去。”

    白新羽结巴道:“这、这可是你要去的啊,不是我要去的啊。”

    简隋英跟看傻逼似的看着他,“你抽什么疯?”

    “我就是说,那个,这是你让我去秦皇岛的,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简隋英道:“不爱去拉倒。”

    “不是不是,你要去我当然要送你去了。”白新羽狗腿地跑进房间,“哥,我给你收拾行李。”

    俩人带上简易的行李,下了楼。

    在车上,白新羽试探着问道:“哥,你还记得你十来岁的时候,带我去过一趟秦皇岛你爷爷家吗?”

    “嗯。”

    “是不是当时你还约了朋友,就是那个霍乔,俞风城的舅舅。”

    简隋英心不在焉地说:“嗯,那小子叫俞风城啊,我都忘了,现在怎么样了?”

    “还行。”

    “你不说他欺负你吗,他回来没有?把他约出来我跟他聊聊。”简隋英口气不善。

    白新羽连连道:“不用不用,我们俩现在……没事儿了,都好了。”

    简隋英失神地看着窗外,喃喃道:“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哥,我小时候,是不是欺负过他啊?”

    “有吧,你小时候爱学我,我什么样儿你什么样儿,你自己想想吧。”

    白新羽忍不住笑了,他哥小时候就是个小流氓,不过只有他哥在场的时候他才敢横,他哥不在,他就是一怂包,“霍乔说,我小时候欺负过他,估计他因为这个嫉恨我吧。”

    “靠,多少年前了,这么小心眼儿。”

    “就是。”白新羽心想,这次去秦皇岛要不要给俞风城打个电话呢?反正去都去了,虽然不是他自己要去的,但是离那么近,吃个饭还是……操!他没有俞风城的电话!

    他们在部队根本用不着手机,多走两步就能找着人,他居然从来没想到要个电话什么的,这样……也好,反正,本来也没打算见面。

    半夜时分,他们到了秦皇岛,老爷子早就睡觉了,保姆给他们安排了客房,白新羽困得不行,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白新羽就醒了。在部队养成了习惯,哪怕昨天开了三、四个小时的夜车,生物钟到点儿了,依然雷打不动睁开了眼睛,他起来洗漱了一番,换上运动鞋,就出去跑步去了。

    简老爷子住的这地儿,是自建的一个中型庄园,养了好几口人,给他种地、养家畜,过着几乎完全自给自足的生活,每天看书喝茶、闲庭散步,简直是世外桃源般的生活。这块地靠近一个大湖,风景、空气都极好,二十多年前刚买的时候,还比较偏僻,现在城市已经开发到附近了,这地的价格蹭蹭往上涨,但是不管多少人来问,老爷子都不卖。自从他小姨死后,这里成了他哥的一个避风港,隔几个月就要来看看,呆上几天。

    他小时候来过一两次,那时候觉得这大农庄好玩儿,长大了嫌这里没空调、、蚊子多,就没再来过,现在再来到这里,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他觉得这里闹中取静、空气宜人,真是个好地方,说实话,在新疆当过兵的,以后无论放到哪儿,都不会觉得日子有多苦、条件有多差。

    他绕着湖跑了几圈儿后,就回了农庄,他对这里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但还是努力地在附近寻找了一下当年的记忆。当时他和俞风城都在哪儿,玩儿了什么呢?他真的把俞风城弄哭了好几次?一想到小豆丁一样的俞风城被他欺负得哇哇哭,他就有种莫名地快-感。

    回到屋里,正好赶上要吃早饭了,简老爷子和简隋英都行了。

    “爷爷,哥,你们醒啦。”白新羽笑盈盈地跟他们打招呼,小嘴可甜,“爷爷过年好,爷爷看着还是这么硬朗,好像比上次看着还年轻了。”

    老爷子眉开眼笑,“新羽啊,你小子,就是会说话,来。”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个厚实的红包,“难得你来一趟。”

    白新羽笑道:“哎哟,谢谢爷爷,我就不客气啦。”他说那话一半是为了逗老爷子,一半也是出于真心,老爷子今年都七十多了,可是头发都没怎么白,看上去精神矍铄,说话依然铿锵有力,留着短短的头发、挺着笔直的腰板,仿佛还像年轻时那样,军人那种独特的气质,哪怕是上了年纪都改变不了。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很有兴趣地一直问白新羽在部队的情况,然后感慨自己当年的峥嵘岁月,简老爷子和俞风城的爷爷都是一辈儿的开国元勋,老爷子心思不在仕途,退得早。

    爷仨吃吃饭、聊聊天,时光娴静安稳,白新羽看着简隋英逐渐舒展的眉头,终于暗暗放下心来。

    吃完饭后,他在庄园里闲逛,结果发现这里居然也养了几头猪,他看见那猪圈就走不动步了,他明明应该远离这片臭烘烘的区域,可是天底下的猪是不是都分享一张脸啊,这几头猪怎么跟在新疆养得那几头那么像呢,他甚至能一眼看出这几头猪在猪圈里的地位,哪头营养过剩马上就要被宰了,那头被挤兑得吃不太好,还能多活几个月,最后,他甚至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观察起了它们的食物够不够营养。

    “白少爷。”

    白新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老爷子雇来专门伺候猪的人,“啊,啊,你好。”

    “白少爷,你来这儿干嘛?这里脏。”他憨厚地一笑,“您是没见过猪,好奇吧?”

    白新羽表情僵硬,“嗯,是,挺、挺好奇的。”

    “嘿,没啥稀奇的,又脏又臭的。”

    “嗯,那我回去了啊。”白新羽说完,赶紧走了,他走了两步,实在忍不住回过头,“这个,我听说刚生完崽儿的猪吧,一定要多喂水,还要补充食盐水,你这水不太够啊。”

    那人愣住了。

    白新羽边走边说,“我都是听说的,听说的。”最后干脆跑了。

    等人走远了,那人喃喃道:“他怎么知道有母猪刚生完呢……”

    白新羽远离猪圈后,心里涌上淡淡地忧伤,他这是怎么了,他从前灯红酒绿、高贵优雅的生活都喂猪吃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意别人喂的猪科不科学啊!

    他愤而掏出手机,他要联系从前的酒肉朋友,重新找回点儿当年白少爷的风采,刚给以前的猪朋狗友发了几条信息,他就接到一条短信,他挺意外,这群夜猫子没这么早起来的吧。仔细一看,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信息,他打开一看,只有短短三个字:干嘛呢?

    白新羽想也没想,回了条:你谁呀。

    对方很快也回了:你男人。

    白新羽就感觉腾地一下,他脸皮的温度瞬间升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你们见过我这么早更新吗~因为今天要出门所以……红包还没发完,昨天一直在码字,这两天陆陆续续都会发的,尤其是参加赛诗会的小伙伴们!

    PS:今天这章和烧饼里有重复的地方,因为剧情重叠了……明天就不会了!

第45章

    白新羽回到:俞风城?

    那边儿也很快回了:还有谁?

    白新羽心想,你玩儿三字经上瘾是吧,老子也是有文采的人,迅速回了句:不好说。

    那边儿立刻拨了个电话过来,电话一通,俞风城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几天没见上房揭瓦了是不是,你在哪儿呢?”

    白新羽一犹豫,就没告诉俞风城自己在秦皇岛,他总觉得前几天在机场挺酷地说不用见面,结果他人跑秦皇岛来了,有点儿丢脸啊,于是就说:“当然在家呢。”

    “想没想我?”

    “呿,我天天在家好吃好喝的,真没想起你来。”

    “是吗,可我有点儿想你了。”

    白新羽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轻咳一声,“接着想呗。”

    “过几天来秦皇岛找我吧。”

    白新羽道:“你怎么不说你来北京找我呢。”

    “你在北京还没呆够?换个地方玩玩儿。”

    “大冷天的有什么好玩儿的。”白新羽搓了搓手,早上确实够冷啊。

    “让你来就来。”

    白新羽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过几天我空闲了去找你。”他准备等他哥打算回北京了,让简老爷子的司机送回去,自己去找俞风城好了。

    俞风城稍微满意地“嗯”了一声,“我说,你这两天没出去鬼混吧?”

    “我陪我哥呢,忙着呢……”他说完之后,觉得这对话有点儿不对头,怎么弄得俩人跟正式情侣似的,他们不是炮-友吗,他撇了撇嘴,“我鬼不鬼混你也管不着吧。”

    俞风城沉默了一下,冷笑道:“我才懒得管,不过,我在这方面多少有点儿洁癖,你别忘了半个月之后咱们还要回部队,别得罪我,知道吗。”

    白新羽慢悠悠地哼了一声。

    “过来给我打电话。”俞风城说完这句话就挂了。

    白新羽朝着屏幕比了个中指,后来又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手机,郁闷地垂下了手。

    简隋英在老爷子这儿住了好几天,每天就陪着老爷子下下棋、喝喝茶,日子过得像来养老的,倒也闲适舒服,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简隋英情绪相当低落、心事重重,有时候会发很久的呆,让人很是担心。白新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哥,只能陪着,他自然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的,不过以前他不习惯,是因为爱玩儿,现在不习惯,是觉得一天天地没事儿做,适应了部队的快节奏,现在反而觉得坐不住凳子了,除了一天三顿地跑步外,还闲得发慌去看老爷子的菜地和猪圈,他本来就嘴甜能说,这下子博得了老爷子家所有帮佣的好感。

    最后,老爷子都有点儿受不了简隋英这么死气沉沉的,就让他们俩出去玩玩儿,去去酒吧啊歌厅什么的,干点儿年轻人干的事儿。

    简隋英开始不太想去,但是老爷子和白新羽一起劝,没办法,他只能出去了。

    白新羽对秦皇岛不熟,司机老吴就把他们送到了一个酒吧前,说这是目前秦皇岛最火的,年轻人都爱来。白新羽特意联系了一个人脉很广的朋友,让他给弄俩长得好看的男孩儿过来,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哥应该需要这个吧?

    进了包厢,人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那朋友相当会做人,送了两男两女,各个长得水灵灵的,一见他们俩进来就围了上来,特别会来事儿地寻寒问暖,给脱外套、点烟、倒酒,花钱买来的殷勤虽然是假的,但是确实让人通体舒畅。

    白新羽把那俩男孩儿叫来吩咐了两句,说他哥心情不好,不该问的别问,不让碰就不绪动,一切顺着他哥来。

    简隋英往沙发角落一坐,身边两个漂亮的男孩儿在他眼里跟透明似的,坐下就自顾自地倒酒、喝酒,白新羽怕他喝太多,就坐到他旁边跟他聊天分散他注意力,简隋英有时候回答两句,有时候就跟灵魂出窍了似的,发愣好半天,看得白新羽心里很着急,表面上却不敢说什么。

    坐白新羽旁边的是一个短发清秀型的美女,一直靠过来和白新羽说话,丰满的胸脯时不时顶着白新羽的胳膊,故意蹭了几次后,白新羽有点儿心猿意马,要不是碍着他哥在场,他可能真有点儿忍不住。他在部队呆了j□j个月,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地跑去伺候他哥,连一个跟女孩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就有漂亮又主动的女人投怀送抱,让他实在心痒痒,这让他多少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虽然被俞风城迷惑,但也还是喜欢女人的,也许自己有隐藏的双性恋取向,只是一直没发现而已。

    简隋英正心烦着,喝了几口酒后,就道:“你玩儿你的,别管我。”

    “哦。”白新羽没办法,只好坐到了一边儿,那短发美女终于有机会凑了上来,软声软语地跟白新羽撒娇,让他开酒。

    白新羽十来岁的时候就在这种声色场打滚,他本来以为自己应付起来应该游刃有余,可是当那美女热情地跟他聊天的时候,他虽然并不是没感觉,却又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女性了,他居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了,尤其是她身上的脂粉味儿和香水味儿,竟让他觉得有点……腻歪。

    这种念头把他吓坏了,他并不相信自己是同性恋,也根本不想变成同性恋,他知道俞风城只是跟他在一起解解闷,他也是这种想法,两个男的在一起最后能怎么样呢?像他哥,不就没什么好结果,作为一个直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其实他内心深处根本不相信同性之间有真正的爱情,和俞风城之间,也主要是肉-欲的吸引,他很担心自己真的会变成同性恋,因为如果他真的成了同性恋,那就证明他真的“恋”了那个掰弯他的人,他无法相信自己可能会喜欢俞风城,那让人很惶恐。

    这么想着,他对那美女就更加热情起来,他相信自己只是一时不习惯,这回回来,正好让他校准一下自己的性取向。

    简隋英在角落里喝闷酒,他就在一旁和两个美女**,渐渐地,他也找回了点儿当年混迹女人堆的风流感觉,有色笑话说起来不会脸红,酒一杯接着一杯,最后那个短发美女俨然靠在了他怀里,嫣红地、柔软地嘴唇贴了上来,主动吻着他。

    白新羽第一感觉就是不对劲儿,这嘴唇怎么会有唇膏的味道,而且软绵绵地、吻的没什么气势,完全是等着他主动的姿态,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为什么跟美女接吻他还要想和俞风城接吻时候的感觉,妈呀他不能弯啊!他搂住那美女的腰,**辣地亲了一会儿。

    亲完之后,美女握在他怀里直笑,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喝酒喝得,还是里面太闷了,他推开美女,“我出去抽根烟。”他跟他哥也打了个招呼,就踹上烟出去了。

    走出酒吧的大门,门口不少人都在外面透气呢,他深吸了一口新鲜、冷冽地空气,觉得这里太吵了,就往靠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抽根烟,他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简直看什么、听什么都烦。

    刚在花坛边儿蹲下,点上烟,就见那个短发美女居然跟了出来,媚笑着走近他,“哥哥,我出来陪你好不好。”

    白新羽干笑两声,“嗯,外边儿冷,你穿这么少,先回去吧。”秦皇岛今天刚下雪,他看着她光裸着的两条腿,都替她觉得冷。

    “我不冷啊。”美女撒娇道:“你要是心疼我冷,我们换个暖和的地方嘛。”

    这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白新羽觉得自己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漂亮胸大的女人不正是他的最爱吗,他在犹豫什么?他应该带上人就走啊,现在就走啊,这他妈不就是自己期待了j□j个月的事情吗!

    最后,他却还是怂了,支吾道:“我哥在呢,我今天主要陪他,改天我再约你。”

    美女失望地说:“一定哦,那留个电话吧。”

    白新羽掏出手机,“你说。”他低头按着手机。

    “138……”

    “1、3、8……”白新羽道:“怎么不说了?”他一抬头,就见那美女神色疑惑又惊恐地看着他身后,那表情就跟他身后有鬼似的,吓得他猛地转过了头去,这一看不要见,他差点儿从花坛上掉下去,背后的虽然不是鬼,但是比见着鬼也没好太多,居然是黑着脸杀气腾腾地俞风城。

    白新羽一下子跳了起来,“俞、俞风城,你怎么在这儿!”

    俞风城阴冷地看着他,“这句话是不是我该问你?你不是在北京吗?今天晚上突然来秦皇岛了?看样子好像不是来找我的啊。”

    俞风城的表情太吓人,那美女见势头不对,扭身就走了。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我……对……我陪我哥来秦皇岛了。”

    “什么时候来的?”俞风城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撒谎,我会知道。”

    白新羽想起俞风城总是说,自己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俞风城那么精明,自己撒谎肯定会被识破吧,他只能认命地说:“前天……前天就来了。”

    俞风城寒声道:“你前天就来了,却骗我说自己在北京,如果我今天没来酒吧,没碰到你,是不是等你在秦皇岛睡了几个女人之后才会想起我啊?”

    白新羽辩解道:“我他妈一个都没睡,刚才那个我也拒绝了。”

    “那是因为你哥在!你不是正准备留电话吗,看样子她挺喜欢你啊,肯定随叫随到吧。”

    俩人现在离大门有点距离,但是音量不低,已经引起了离得近的人的注意,纷纷往这边看着,白新羽感觉有些羞恼,低声道:“你真是莫名其妙,我跟谁好用得着你管吗,你来酒吧又干嘛,纯喝酒?这家酒吧什么服务都有,我刚给我哥叫了俩鸭子,你不是喜欢男的吗,用不用均你一个?”

    俞风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找死是不是。”

    白新羽攥住俞风城的胳膊,俞风城就收紧手,白新羽被掐得险些喘不上气来,狠狠一脚踢在俞风城的腿上,俞风城吃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把他按在了花坛的装饰树丛上,那树丛齐腰高,虽然修剪得很整齐,但是硬把人按上去,树枝戳刮在身上、脸上,还是有些疼,白新羽挣了好几下都没挣开,被俞风城抓着两个手腕死死压制着。

    白新羽怒道:“你干什么!你凭什么管我!”

    俞风城冷道:“我说了我有洁癖,谁让你碰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

    白新羽羞恼不已,“跟你没关系,我本来就喜欢女人,如果不是你,我只可能跟女人做那个,我们只是炮-友,你懂不懂规矩?你管得太宽了!”

    俞风城矮□,靠近他耳边说:“炮-友?咱们真正打过炮吗?没有过算什么炮-友,你好歹让我上一次再提这两个字吧!”

    白新羽怒道:“管你是什么,快放开我!”

    就在俩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个短发美女去而复返,看上去非常慌张,“哥哥!”

    白新羽觉得丢大人了,还好他不在秦皇岛混,要不然这么被一个男人按在树丛上,他还哪儿有脸见人啊。

    短发美女似乎没心情嘲笑他,急急忙忙地跑到他身前,“哥哥,你哥跟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白新羽瞪大眼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俞风城的钳制,拔腿就往酒吧里跑,他哥那个性格,心情不好,又喝了酒,跟谁打起来他都不觉得奇怪,但是他绝对不能让他哥吃亏,他小时候总是他哥护着他,这回说什么他也要护他哥一回。

    回到包厢一看,简隋英跟人在包厢门口对峙着,他就一个人,对方居然有十多个,虽然保安已经过来了,但是对方人数比保安还多,显然控制不住了,简隋英眼睛血红,叼着烟,手里拿着个酒瓶子,一脸戾气,就好像身体里的猛兽被释放了出来似的,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好像都失去狼了。

    白新羽过去一看,对方一个人被简隋英打得一脸血,好像是抓着脑袋往墙上撞的,鼻梁骨都断了,对方正跟保安撕扯着要过来揍简隋英,简隋英就那么冷冷地看着。

    白新羽冲了过去,紧张道:“哥,你没事儿吧?”

    简隋英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跑哪儿去了?”

    “抽根烟……不是,哥,你怎么回事儿?我出去也就十分钟,你怎么跟人掐起来了?”

    简隋英指着那个满脸血的,“那傻逼走错包厢了,说了我不爱听的话。”

    白新羽眼看对方人太多,不想吃眼前亏,拽着简隋英就想跑,对方哪儿能让他们跑,粗暴地推开了保安的防线,一呼啦地全朝着他们俩扑了过来。

    白新羽飞起一脚就踹在一人的胸口上,把那人直接踹飞了出去,他抓着简隋英的手,“哥,快走!”

    俞风城走了过来,拦在俩人面前,指着那伙人里像是老大的家伙,冷冷地说:“是不是非得打?”

    男人呲着牙怒道:“敢打老子的弟弟,老子今天非削死这个二椅子。”

    俞风城把酒吧经理拽了过来,平静地说:“今天这顿算我的。”

    经理都快哭了,“俞少,你给我点儿时间,我来解决行不行。”

    俞风城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你刚做完手术,别吓着了,离远点儿站。”说完把经理推了出去,一手操起一把椅子,一声没吭,抡起椅子就冲了过去。

    保安们接收到经理无奈的眼神后,自动都退开了,那伙人仗着人多,又见俞风城年轻,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全都冲了上来,酒瓶子、凳子、花瓶,什么趁手拿什么,全朝着俞风城招呼来了。

    白新羽和简隋英也不可能看着俞风城一个人拼命,全都热血沸腾,抓起家伙就往上冲,这三个人,俞风城和简隋英是从小就天天打架斗殴,白新羽虽然以前弱-鸡了点儿,但在部队历练过后,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得了的,三个人加一起,战斗力惊人,把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附近的小吧台彻底被砸了,整个酒吧的人空了一大半,还有一些不怕死的在远处看戏。

    白新羽好久都没这么畅快淋漓地打架了,上次在镇上,还没打够呢就被班长拽跑了,后来还发生了更加不愉快的事,他一直对打架有点儿阴影,可是这回是真过瘾,也许他哥也需要这么一个发泄的途径。

    这时候经理朝着俞风城大喊道:“警察来了!”

    俞风城见人收拾得差不多了,把椅子一扔,抓起白新羽,“走吧,被警察堵着太麻烦了。”

    经理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他走。

    白新羽拉起他哥,“哥,走了。”

    简隋英还没爽够似的,“等等,那个孙子还没趴下。”

    白新羽急道:“哥,走了。”他压低声音说:“我是当兵的!”

    简隋英清醒了几分,甩了甩脑袋,跟着他走了。

    经理把他们从员工通道的后门送了出去,“你们从这边儿走吧,警察我应付。”

    俞风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添麻烦了。”

    经理叹道:“算了,我在秦皇岛当过六家酒吧的经理,就没有一家没被你砸过的。”

    俞风城呵呵直笑,“你知道不是我主动惹事儿的,我是个讲理的人。”

    经理道:“赶紧走吧。”

    俞风城带着俩人往停车场走去,坐上俞风城的车,他们快速离开了现场。

    简隋英摊在椅子上,怔愣地看着窗外。

    白新羽打开顶灯,仔细查看简隋英的身体,“哥,你没那儿受伤吧?”

    简隋英摇摇头,“没有。”

    白新羽道:“你这手腕不是刮着了吗?都流血了。”

    “没事儿。”简隋英突然回过神儿一般,“哎,你是谁啊?新羽的朋友吗?”

    白新羽生怕俞风城说出什么会让他哥杀了他的话,赶紧接话道:“他是我战友!”

    “战友?”

    “对,就是……就是俞风城。”

    “哦?”简隋英挑挑眉,“霍乔的侄子?”

    俞风城从后视镜看了简隋英一眼,看着白新羽在简隋英身上摸来摸去,确认伤口,一脸关心的样子,心里极其不爽,他勉强道:“嗯,简哥。”

    简隋英轻笑一声,“难怪刚进部队的时候,新羽说你欺负他呢。”他看向白新羽,“就你那窝囊样儿,活该被人欺负。”

    白新羽撇了撇嘴,“你还是我哥吗。”

    简隋英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今晚别回我爷爷那儿,吵着他,去酒店。”

    “好。”白新羽一转头,正好接触到俞风城后视镜里望过来的眼神,他想起俩人一见面先掐了一架,后来又跟一伙人真正打了一架,他也不知道该这么面对俞风城了,是继续生气呢,还是感谢一下呢?他尴尬道:“你把我们放个酒店吧。”

    俞风城瞥了他一眼,就专心开车了,不一会儿,就拐到了一个酒店。

    简隋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俩人扶起他,把人送上了楼。

    把简隋英扶到房间后,白新羽给他脱了鞋和外衣外裤,用医药箱处理了一些伤口,简隋英中途醒了,看了白新羽一眼后,就闭上眼睛了,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伺候,索性就继续睡着了。

    把简隋英安顿好,白新羽已经累得够呛。

    俞风城刚要开口说话,白新羽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用口型说:“出去说。”

    俩人退了出去,进了俞风城给白新羽在隔壁开的房。

    白新羽终于敢大声说话了,没等俞风城开口,他马上道:“这个事儿我谢谢你。”

    俞风城挑挑眉,“哦?怎么谢我?”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我就……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儿了呗。”

    俞风城捏着他的下巴,“可我要跟你计较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在烧饼里是没有的,用来服务于这篇文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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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1910/ 第一时间欣赏小白杨最新章节! 作者:水千丞所写的《小白杨》为转载作品,小白杨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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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杨介绍:
好吃懒做的草包富二代被家人扔进军队,在这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破地方,白小少爷求救无门,哭哭唧唧地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每天忍受繁重的操练和自尊心的打击已经够让他痛苦了,为什么还要碰上一个处处找他麻烦、觊觎他屁股的煞星?这煞星长得人模狗样,却一肚子坏水,他白小爷绝不会屈服!
本文讲述一个扶不起的歪脖子柳在部队里被调-教成英姿飒爽的小白杨的故事,且看白小少爷如何一步步的成长
本文有热血、有基情、有笑也有泪~
CP:邪魅狂狷鬼畜攻X草包富二代受
PS:本文主角为《你却爱着一个傻逼》里简隋英的二百五表弟白新羽,文中会有简大少和李二时不时小白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白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白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