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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千丞     小白杨txt下载     小白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白新羽推开他的手,“行了别闹了,你回……”他抓住俞风城手腕的时候,突然摸到了湿-黏的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血,他马上翻开俞风城的袖子,见那血是从胳膊上流下来的,“这、这怎么回事?”俞风城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刚才一路上光线都很暗,他根本没注意到俞风城受伤了,现在回想起来,俞风城一直都挡在他们前面。

    俞风城看了看,“哦”了一声。

    “哦个屁啊,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他扒下俞风城的衣服,才发现俞风城的胳膊被啤酒瓶划伤了,看上去伤口不浅,他急道:“你他妈跟我耍什么酷啊,受伤了不说,跟我上医院去。”

    “去什么医院,万一被查到怎么办。”俞风城指指他们跟酒店借的药箱,“伤不重,我自己心里有数,给我包上就行。”

    白新羽狐疑地看着他啊,“真的行?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俞风城皱眉道:“这点儿伤除了留疤还能留什么。”

    白新羽拿过药箱,“你把衬衫也脱了。”

    俞风城坐在床上,张开胳膊,笑看着白新羽,“你帮我脱啊。”

    白新羽“嘶”了一声,“你刚刚手不是还能用吗。”

    “如果你不提醒我的话,还能用,现在不行了。”

    白新羽翻了个白眼,上去给他解开了扣子,俞风城的衬衫里什么都没穿,大片赤-裸的胸肌呈现在了白新羽面前。

    俞风城轻轻拿手环住了白新羽的腰,抬头看着他,微眯起眼睛,“你嘴角的是什么东西?是不是女人的口红。”

    白新羽不自觉地抹了抹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心虚,脱口而出,“不知道。”

    俞风城哼了一声,“不知道?打了一架你就失忆了?”

    白新羽假装没听见,小心翼翼地脱掉俞风城的衣服,拿酒精棉擦拭着俞风城的伤口。

    俞风城微微蹙眉,却还是不依不饶地问:“是那个女人吗?你除了亲了她,还干了什么?”

    白新羽把伤口周围的血清理干净,发现确实不算严重,但还是得去医院封几针,“你这伤得去医院缝针,要不不容易好。”

    俞风城把他的脸掰了过来,“回话。”

    白新羽无奈,犹豫了一下,讪讪道:“就亲了一下,没干别的。”

    “你还想干别的?”

    白新羽羞恼道:“你有完没完啊,去不去医院。”

    “不去。”俞风城一把推开了他,脸色很是阴沉。

    “那我先给你包上……”

    “用不着你管,滚吧。”

    白新羽也有点儿上火,“干嘛呀你,闹什么呀。”

    俞风城踢了一脚药箱,不客气地说:“滚出去。”

    “这不是你给我开的房间吗?”

    “现在不是了。”

    “我钱包落在酒吧了,我今晚睡哪儿啊。”

    俞风城瞪着他。

    白新羽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心虚什么,他也没做错什么啊,可看着俞风城的眼睛,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事儿了似的,这种感觉太操-蛋了,他凑了过去,“那个,我先给你包上吧,明天天亮了你自己去医院行了吧。”

    俞风城只是瞪着他,还是不说话。

    白新羽叹了口气,拿起纱布给俞风城一层层地缠起了胳膊,缠完之后,看着纱布上渗出来的血,想着刚才俞风城毫不犹豫护在他们身前的样子,心里微微一动,他看着俞风城,小声说:“我后来不是拒绝她了吗。”

    “那我要是不出现呢?”

    “我也打算拒绝她的。”

    俞风城斜眼看着他,“真的?”

    “真的啊。”

    俞风城把他的脑袋压了下来,“那你为什么拒绝她?”

    “我-操,你有完没完了。”白新羽快怒了。

    俞风城歪着嘴角一笑,“是不是因为我?”

    “我是因为我哥,我是陪他出来玩儿的,他状态不好,我没那心思。”

    俞风城眯起眼睛。

    白新羽实在不想为这个问题跟他纠缠不清,“好吧好吧,也有一点儿是因为你。”

    俞风城把他的脑袋再往下压了一点儿,嘴唇几乎贴上他的嘴唇,“你可真会说话啊,嗯?”

    “你还想怎么样?”

    俞风城大言不惭地说:“我生气呢,你哄哄我。”

    “你生哪门子气啊大哥?”

    俞风城亲亲碰了碰他的嘴唇,就厌恶地皱起眉,拿过自己的衣服就往他嘴上蹭。俞风城那衬衫是参了牛仔面料的,厚实得不行,擦起来当然不舒服,白新羽用力推了一下,就听俞风城闷哼一声,白新羽一看,他推的刚好是俞风城受伤的那只胳膊。他吓了一跳,“你没事儿吧?”

    俞风城幽怨地瞪着他。

    白新羽都快被这反常的俞风城弄疯了,不过是脱了一身军装,俞风城怎么突然这么难缠了呢,不对,俞风城从前就很难缠,但是以前他们在部队,鲜少有独处时间,所以再难缠也还算有所收敛,现在他们关在一个房间里,俞煞星的蛮不讲理好像要爆发了,他只得无奈道:“你别乱动了行不行。”

    俞风城揪着他的衣领,“哄我。”

    白新羽哭笑不得,“你让我怎么哄你?”

    “去把嘴洗干净。”

    “我洗,我洗行了吧。”白新羽跑到浴室,使劲搓嘴唇,把那唇瓣搓得都红了。他回来之后,一摊手,“满意了吗?你把我哥房间的门卡给我,我去他那儿对付一晚吧。”

    俞风城道:“没哄完呢。”

    白新羽简直想杀人,“你还想怎么样?”

    “过来。”俞风城朝他伸出手。

    白新羽走了过去,俞风城揽住他的腰,“亲我一下,让我检查检查。”

    白新羽低头看着无赖一般的俞风城,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调头就走,可是别说俞风城会不会让他出这个门了,就算让,他真的走得出去吗。虽然不太想承认,可是这几天,他好像真的有点儿想俞风城了,这种“想”,应该跟思念没什么关系,纯粹是一个人在过去的八个多月里几乎天天见面,充斥着自己的生活,突然好几天见不着,不习惯罢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俞风城已经成了他军营生活,或者说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呢?他看着俞风城深邃的眼眸,着了魔似的低下了头,贴上了那柔软的唇。

    俞风城张开嘴,含住他的下唇瓣,软软地吸允着,舌尖顶进他的牙床,扫过他光滑的牙齿,最后勾缠着他的舌头,尽情舔-弄、允吻着。

    白新羽不自觉地捧住了俞风城的脸,辗转揉-弄着他的唇,他们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和唾液,属于对方的熟悉的味道让人大脑有些发晕。俞风城放在白新羽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他用力一带,白新羽只觉眼前一花,就被他压倒在了床上。白新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火热的嘴唇又贴了上来,堵住了他所有的语言。

    俞风城的手毫不迟疑地隔着牛仔裤抓住了白新羽的宝贝,由于牛仔布料非常厚,握住那东西,他就拿手掌在上面来回搓弄,即使是这样,白新羽也立刻有了反应。

    “俞风城,咱们别……”

    “别什么,现在说这个太晚了吧。”俞风城轻轻咬了他嘴唇一口,熟练地拽下了他裤子的拉链,大手探了进去,终于摸到了那热乎乎的宝贝,“最后一次碰你这里,应该是一个多月前了吧?这段时间你有自己摸摸吗?”

    白新羽抽了口气,“没、没有。”

    “骗人的吧?你有没有像以前在新兵连那样,半夜躲在被子里打飞机?嗯?”

    “没有……”

    “为什么没有啊?”俞风城一边轻轻咬着他的喉结,一边抚弄着他的**。

    “忙,我他妈忙得要死。”

    俞风城轻哼一声,“忙?十分钟打个飞机的时间都没有?”

    “你才十分钟,你全家都十分钟……啊……”白新羽低叫了一声,他被俞风城恶意地抓了一下,刺激得眼角都渗出了水来。

    “我十分钟?”俞风城低笑两声,“我每次都为了配合你才提前射出来的,你想不想试试我真正有多久?”

    “不想。”白新羽满脸通红,身体不自觉地扭动起来,俞风城对如何撩拨他太清楚了,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没自-慰呢?是因为自己摸着不爽吗?”俞风城暧昧地耳语,“还是我摸的比较舒服吧?”

    白新羽咬牙道:“废话,当然是别人摸舒服。”

    “‘别人’是专指我吧?”

    “那可不一定……啊啊……你你你!王八蛋,你他妈再敢用力……”白新羽夹紧了腿,**的洪流朝着下-身涌去,他本来因为打了一场架,酒醒得差不多了,现在却觉得脑子更加不清醒了。

    俞风城熟练地剥了他的衣服,雨点般的吻落在他前胸,白新羽的宝贝在他手心里站了起来,任他随意操控着。

    俩人自从镇上那一夜后,就再没这么亲热过,在部队里是几乎找不到独处时间的,就算躲到那个角落、树林子里亲亲摸摸,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现,同时还要忍受严寒,通常都草草结束,简直比偷-情还艰难,哪儿会有这么暖和又舒适的环境让俩人尽情地堕落,白新羽不自觉地有点儿飘飘然,总感觉在部队里没能好好享受的事儿在这儿被补偿了。

    白新羽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心态,也抚摸着俞风城的腰身,手不断下移,最后探进了他裤子里,揉弄着他的大宝贝,俩人又热情如火地互相溜起了鸟,只是这回白新羽有所顾忌,不断担心地问:“你胳膊没事儿吧?”

    问了两次后,俞风城烦了,“闭嘴,别扫兴。”

    白新羽轻哼了一声,报复性地咬了一口俞风城的下巴,俞风城把嘴唇凑了过来,俩人又是亲得不可开交。

    一来二去,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脱得差不多了,白新羽喝了酒、又打了架,本来精神就处于亢奋状态,此时这暧昧热烈的气氛更是火上添柴,俞风城不断地亲吻着他的脸颊、脖子、胸口,抚弄着他的**,这架势分明是前-戏的内容,白新羽隐隐觉得事情有些失控,狼告诉他应该立刻停下,可是他有些舍不得这种尽情释放的感觉,当他们在食堂臭烘烘的后门、阴冷的小树林和人迹罕至的训练场角落里“偷-情”的时候,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个能挡风的屋子,最好再有张床,如今一切都有了,白新羽实在舍不得打破这一刻的奢华体验。

    俞风城突然把白新羽翻了过来,滚烫的唇落在那光-裸的背上,他一边抚弄着白新羽的**,一边伸长了胳膊,拿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润滑剂。

    白新羽当时正把脸埋在被子里,扭动着身体,并没有看到,他只觉得俞风城手下的动作突然停了,他还难耐地蹭起了床单。直到他感觉屁股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接着俞风城的手欺近了那个地方,他才猛地惊醒过来,一阵头皮发麻。

    =========和-谐-呀-和-谐===========

    白新羽撑开沉重的眼皮,只觉眼睛干涩肿胀得几乎睁不开,大脑一阵晕眩,四肢跟灌了铅一样沉,只要一动,全身都跟散架了一般疼,尤其是下-身的某个地方传来的诡异的疼痛感……他怔了几秒,昨夜的记忆翻江倒海般袭来,他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如同当机了一样,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

    他……他被男人上了……靠……他真的被男人上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在部队那么如狼似虎的地方都没被上,为什么回了家却……俞风城居然真的敢上他,要是手边儿有枪,他真想一枪崩了俞风城!他脑海里正唱大戏一般上演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画面时,罪魁祸首出现了,俞风城穿着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显然刚洗完澡的,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脸蛋儿像花一样绽放着,别提多精神了。

    俞风城看了趴在床上的白新羽一眼,“醒了?”

    白新羽转过脖子,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

    俞风城走过去坐到了床上,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疼吗?”

    白新羽咬牙切齿道:“你……你他妈的……你居然敢……”想起昨晚的一些细节,要说俞风城强-奸他,他有点儿底气不足,毕竟也是他自己往虎口里送的,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就这么被那啥了,心情怎么都无法平静。

    俞风城侧躺在床上,用手支撑着脑袋,跟逗弄小狗似的摸着他的下巴,“我干都干了,你现在跟我讨论敢不敢,是不是太晚了。”他笑了笑,凑近白新羽,哑声道:“你昨晚不是很爽吗,可别醒了就不认账啊。”

    “我昨晚喝多了!”白新羽大声辩解道,结果这么一喊,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像话。

    “所以呢?你失忆了吗?”俞风城翻身压在他身上,魔性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想跟我说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你真的不记得你射了几次,我又射了几次?你不记得你夹着我的腰叫我的名字?还是不记得我插在里面的感觉……”

    白新羽脸红得都要滴血了,“你他妈耍流氓……”

    俞风城邪笑道:“我是耍流氓,你不也挺配合的嘛。白新羽,你早该料到有这一天的吧,我不可能每次摸摸你就能满足了,早晚我会这么做。”

    白新羽其实有预感,早晚他们会发展到这一步了,可是他只想享受和人互相慰籍的快-感,根本不想被爆-菊啊。他一把用手捂住了眼睛,连气都生不出来了,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跟俞风城这种人,无论是理论还是打架,都不会成功,再说他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他只觉得自己从刚入部队开始就被俞风城威逼引诱,落入他的掌控,现在成功被那啥了,好像真是早晚的事儿,他现在就是觉得非常羞耻,还有下边儿非常疼……

    俞风城把他的手拉了下来,轻声道:“害羞了?”

    白新羽转过了身去,把脸埋在了被子里,“你别烦我行不行。”

    俞风城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用行动告诉他“不行”。

    一碰触到俞风城结实修长的身体,白新羽对于昨晚的记忆更加强烈了,不仅浑身都僵硬起来。

    俞风城轻轻舔着他的耳朵,暧昧地直笑,“你不是一直自命风流吗,上个床就害羞成这样?”

    白新羽闷声道:“那他妈都是我上别人。”

    “只要有快-感,又有什么区别。”俞风城的手温柔抚摸着他的身体,哑声道:“我早说过,我会把你操-晕过去,我是不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人?”说完还缺德地笑了起来。

    白新羽狠狠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腹部,俞风城疼得闷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白新羽的胳膊,按在了床上,“别乱动,让我抱一会儿。”

    “抱个屁!”白新羽用肩膀撞开他,就想坐起来,俞风城却搂紧他的腰,让他的后背紧紧贴着自己的前胸。

    白新羽羞恼道:“放开我!我要起来!”

    “别折腾了,你起不来的。”俞风城轻轻亲着他的脖子,手脚并用地把他的身体束缚住,低笑道:“你信不信,我还能让你更舒服、更爽。”

    白新羽闷声道:“你能不能别烦我,让我睡一会儿。”他想安静地哀悼一下自己的贞洁都不行吗?

    “你睡啊。”

    “你抱着我我怎么睡。”

    “那是你不够困。”

    白新羽咬牙道:“你有完没完!”

    俞风城用牙齿磨着他的耳朵,轻笑道:“我想抱抱你嘛。”

    白新羽心尖一颤,有点儿受不了俞风城这种略带撒娇的语气,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情侣一样,这个实在太突破他的承受能力了,他身体僵硬地蜷缩在被子里,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俩人就这么安静地躺着,谁都没有说话,如此安静的、平和的时光,让人体会到一丝丝地温情,俞风城放在他腰间的那只沉重的胳膊,让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踏实的感觉。

    过了半天,白新羽突然想起什么,“我哥呢?”

    “还睡觉呢,现在也才9点。”

    白新羽松了口气,“我要去看看他。”说着就要起来。

    俞风城勾着他的腰把他拽了回来,“我去吧,你这么过去是想告诉他昨晚你被我上了?”

    白新羽恼羞成怒,“你他妈再说!”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脑袋,利落地下了床,变吹口哨变穿衣服。

    白新羽一眼就看到俞风城胳膊上的纱布已经被染红了一大块,虽然昨晚上他故意打了一拳,想想也是挺解恨的,可是想到俞风城这伤是为他和他哥受的,他又有点儿过意不去。

    俞风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邪笑道:“不用愧疚,我已经讨回报酬了。”

    白新羽朝他比了个中指,气得手都有点儿发抖。

    俞风城朝他飞了个吻,穿好衣服,开门走了。

    白新羽立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下了床,只觉整个下盘痛麻不已,双腿发软,而且有点儿合不拢,他试着走了两步,两条腿严重不停使唤,不知道他当年刚学走路是不是也是这么力不从心,他每走一步,就想起俞风城昨晚压着他,如野兽般凶猛撞击的场景,那每一幅画面回忆起来都让人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挪到了浴室,他赶紧冲了个澡。刚披上浴巾,浴室门就被打开了,俞风城站在门口,“你要洗澡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白新羽瞪着他,恶声恶气地说:“我要拉屎也要跟你汇报吗。”

    俞风城挑了挑眉,“火气不小啊,算了,今天就不和你计较。”

    “我哥怎么样?”

    “呼呼睡大觉呢。”

    “他没……发现什么吧?”白新羽心虚地问。

    “都说了他睡觉呢,能发现什么。”

    白新羽这才松了口气。

    俞风城走进浴室,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暧昧地笑着,“我给你擦头发吧。”

    白新羽有点儿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眼神闪躲着,“不用,我、我去找我哥。”

    俞风城抱着他的腰把他堵在墙角,低下头,在他脸旁吹着气,“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发现……你脸皮这么薄?”

    作者有话要说:以补齐,大家去看吧,困死了,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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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白新羽恶声恶气地说:“跟你一比,谁脸皮都够薄的。”

    俞风城低笑道:“真的吗?让我尝尝……”说着他就凑过去,亲了亲白新羽的脸蛋。

    白新羽脸又开始发烧,“行了行了,我真要去看我哥了。”

    俞风城放开了他,“把头发擦干。”

    白新羽搓了搓脑袋,“都剪成这德行了,还有什么头发啊。”他扔下毛巾,往浴室外走去,可是下-身依然酸痛的厉害,他拼命想保持正常的姿态,但走起来还是有点儿歪斜,从背后看着很是滑稽,俞风城憋着笑,一想到这都是因为自己,不仅心情大好。

    白新羽尽管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俞风城被背后坏笑呢,他脸涨得通红,快速走到房间,穿上衣服,抓起简隋英房间的门卡冲了出去。

    进屋一看,简隋英果然呼呼大睡呢,窗户微微打开了一条缝,房间里一股浓郁的酒臭味儿,白新羽才发现他吐在了床和地毯上,但是显然被人收拾过了,看来俞风城刚才在这里呆了半天就是在收拾,白新羽轻哼一声,觉得俞风城这事儿办得还是挺地道的。

    他走过去,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简隋英,重重叹了口气。他哥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他能感觉到他哥心里有多少怨气和痛苦,这些东西一旦爆发出来,会特别地激烈,所以才会有昨天那场架,可他宁愿他哥跟人打架,也不愿意让他憋着。

    他在简隋英旁边趴下了,那床很大,装两个人绰绰有余,他实在是难受,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下-身那令人尴尬的疼痛都时刻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事,真希望能就这么昏过去……想到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那啥了,他真是欲哭无泪,俞风城这个混蛋王八蛋,果然是老天派来克他的,他也有错,外边儿那么多盘靓条顺的姑娘等着他去疼爱,他他妈跟一个男的回酒店搅什么基啊,这么想想,可能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毕竟俞风城和他,一个缺德,一个缺心眼儿,天作之合啊!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他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电话声吵醒了,他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是简老爷子打来的,他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时间都快中午了。

    “喂,爷爷。”

    “新羽啊,隋英呢?手机怎么关机了?”

    白新羽压根儿没看着简隋英的手机,昨晚上那么乱,估计早丢了,“啊,他睡觉呢,昨晚上我们喝多了,就在酒店睡了。”

    “我就猜到是这么回事儿,那你们回不回来吃午饭?”

    “午饭就不回去了,我哥还没醒呢,我们晚上回去。”

    “好,喝喝酒也好,有些事情不要憋在心里。”老爷子叹了口气,就挂了电话。

    这时候,简隋英慢慢睁开了眼睛。

    白新羽道:“哥?你醒了?”

    简隋英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响,眼神从浑噩到清醒,花了足足半分钟的时间,他翻了个身,吁出一口气,“嗯……头疼……水。”

    白新羽把矿泉水递给了简隋英,简隋英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几点了?这酒店吗?”

    “中午了,咱们在酒店呢。”

    简隋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我怎么浑身疼呢,昨晚是不是打架了?”

    白新羽哭笑不得,“哥你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一半儿一半儿吧。”简隋英难受地揉着太阳穴,“昨晚你是不是有个朋友来了。”

    “嗯哪。”

    “好像是……”

    “对,我战友,霍乔的侄子。”

    “看来我记忆没乱啊,那小子还行,有爷们儿的样子。”简隋英又翻身趴在床上,嘴里嘟囔着:“难受……”

    “用不用给你按按?”

    “算了,让我躺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白新羽捏了捏他的肩膀,笑道:“昨晚打得爽吗?”

    “还行。”

    “到底为什么打起来的?”

    “不太记得了,反正那孙子自己走错包厢,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白新羽笑了笑,“哥,我中午带你去好吃的吧。”

    “吃不下。”

    “吃吧。”

    “吃不下。”

    “那带你去按摩?”

    “不去。”

    “那我带你……”

    “啧,你别吵了。”简隋英拿被子蒙住了脑袋。

    白新羽一下子扑到了简隋英背上,嘻嘻笑着,“哥,有我陪着你是不是好多了?”

    简隋英哼了一声,“起来,死沉。”

    “我呆不了多久就得回部队了,但是有人敢惹你,你都记账上,我给你一个一个揍回去。”

    简隋英沉默了一会儿,用力拍了下白新羽的胳膊,“兔崽子,终于有点儿出息了。”

    白新羽轻叹一声,他忍不住拿从前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简隋英和现在困兽一般狼狈却又骄傲的简隋英对比了一下,止不住地心酸。

    简隋英洗了个澡,换上衣服,俩人走出了房间。

    简隋英看着白新羽别扭的走路姿势,皱眉道:“你怎么了?昨天腿受伤了?”

    白新羽马上道:“是啊,昨天不知道哪个孙子把我绊倒了,疼死我了。”“你战友呢?回家了?”

    “嗯,他……回去了。”

    话音未落,隔壁的房门就被打开了,俞风城神色自如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白新羽差点儿咬到舌头,脱口而出,“你还没回去啊。”

    俞风城看了他们一眼,“昨天喝多了,多睡了一会儿。”

    简隋英朝他点点头,“昨天谢谢你了。”

    俞风城勾唇一笑,看了白新羽一眼,“不客气。”

    白新羽心想,真是没必要道谢,自己可是付出大代价了。

    俞风城很是自然地勾住了白新羽的肩膀,“走,我请你们吃午饭去。”

    当着简隋英的面儿,白新羽也不敢乱动,干笑道:“不用了,我哥没什么胃口,我们先回去了。”

    俞风城:“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说什么也要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啊。”

    俞风城昨天刚帮过他们,简隋英面子上也不好拒绝,但他实在难受,根本不想吃饭,就道:“小俞,小时候你舅舅带你去过的那个庄园你还有印象吗?”

    俞风城轻轻一笑,“当然有了。”

    白新羽听得心脏一颤,他哥提这个干嘛。

    “我昨天喝多了难受,不想去吃饭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看看那个庄园吧,这样你和新羽也能聊聊,你看怎么样?”

    白新羽刚要张口拒绝,俞风城毫不迟疑地说:“这样也好,正好我也好奇呢,那里肯定能让我回忆起一些小时候的事儿。”他看了白新羽一眼,眸中精光乍现。

    白新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想他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亲哥吗?这是把他往坑里推啊。

    简隋英根本没注意到白新羽的脸色有多难看,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俞风城用臂弯夹着白新羽的脖子,朝他邪笑不止。

    白新羽狠狠瞪着他,试图用眼神警告他收敛,可惜俞风城根本没当回事,快速地在白新羽额上亲了一口,然后松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们退房的时候,前台客气地对俞风城说:“俞先生,您昨晚使用的酒水和个人护理产品,加上两间房的房费一共是8620元,将从贵宾卡内扣取,请您确认并签单。”

    俞风城看也没看就签了字,简隋英当时正好站他旁边,闲来无事就瞄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结算单上的避孕套等字样,他微微皱了皱眉,感觉有些异样,但他此时头疼欲裂,也就没多想。

    他们开着车,往老爷子住的地方走去。

    在车上,简隋英闭着眼睛问道:“小俞,你舅舅呢,过年没回来吗?”

    “没有,他去执行任务了。”

    “我也好久没见他了。”简隋英喃喃道。

    “你们是中学同学是吗?”

    “嗯。”简隋英轻笑一声,“说起来,我小时候还追过他。”

    俞风城方向盘没握稳,车身猛地一晃,差点儿撞到路沿,他赶紧稳住了方向,但车上人都跟着狠狠闪了一下。

    简隋英从后视镜淡笑着看了他一眼,“很惊讶吗?他当然没同意了,还跟我打了一架,后来我们就成兄弟了。”

    俞风城没说话,表情僵硬,眼神也有些暗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新羽可是相当惊讶,不过想了想,他哥很早熟,十来岁就是知道自己喜欢男的,知道之后,也没掩饰,经常换小男朋友,霍乔长得挺好看的,就算现在不是他哥喜欢的类型,但当时真的被他哥看上了也不奇怪,不过,俞风城至于生气吗,是的,他感觉到俞风城生气了,尽管俞风城什么也没说。

    到了简老爷子那儿,俞风城已经是若无其事了,白新羽也就松了口气,没往心里去。

    简隋英给他爷爷简单介绍了一下俞风城,就自顾自地进屋休息去了。

    简老爷子笑呵呵地说:“哎哟,老俞的孙子,上次见着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儿高,转眼都这么大了,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俞风城和老爷子聊起了天,白新羽就在旁边无聊地坐着,他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俞风城就堂而皇之地跑这儿来了,现在还要留下来吃饭,而且看老爷子跟他聊的那么投机,很可能今晚就让他住下来,回忆一下童年时光呢。

    吃完饭,老爷子让白新羽带俞风城在庄园里走一走,白新羽正想和俞风城单独说几句话,就赶紧把他带了出去。

    俞风城走在豆角架旁边,连连点头,“这个有点儿印象。”

    白新羽道:“你少来这儿找回忆,有什么好回忆的。”

    俞风城眯着眼睛看着他,“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啊,你没听我舅舅说吗,咱们小时候玩儿得可多了去了。”

    白新羽有点儿心虚,“你那时候才几岁啊,想起来也没用,你一会儿就回去吧,这里晚上冷。”

    俞风城勾唇一笑,“你赶我走?”

    “对,你还打算赖一辈子啊。”

    “可我还没玩儿够呢,我对这里很好奇,想多呆两天。”

    白新羽咬牙道:“你他妈别太过了啊。”

    俞风城笑道:“我怎么过了?”他微微弯腰,凑近白新羽的耳边,“你现在是不是看到我就觉得不好意思,就会想起昨晚的事?”

    白新羽被戳破心事,恼羞成怒,“胡说八道,我是看到你就……就……”

    “就怎么样?”

    就想起俩人疯狂的一夜,他简直无法直视俞风城的眼睛了。

    俞风城勾住他的腰,暧昧地笑着:“这里多好啊,刚好让我追忆一下童年,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你小时候都是怎么欺负我的吗?这两天我会告诉你的。”

    白新羽后退一步,“不用了,我不想知道了。”

    俞风城却跟着凑近一步,在他耳边轻声道:“昨晚的事,你也别生我气了,毕竟你当初可是夺走了我的初吻呢,我也不是没跟你计较吗。”

    白新羽眼睛瞪着溜圆,跟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俞风城。

    俞风城捏了捏他的下巴,“你这眼睛怎么越长越像你养的猪了。”说完笑了两声,转身走了。

    直到俞风城走远了,白新羽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骂自己呢,白新羽气得直跳脚,“你才像猪呢,我养的猪就有一头叫‘俞风城’!我回去就往它饲料里撒尿!”

    俞风城没搭理他,悠闲地散着步,走远了。

    白新羽在原地愣了很久。俞风城说什么?自己夺走了……他的初吻?难道就是小时候?他小时候长那么可爱,怎么会那么无耻呢?居然强吻小朋友……现在不是流行穿越吗,能不能让他穿越回去,抓着**岁时候的自己胖揍一顿,让你丫熊孩子耍流氓,现在被人彻彻底底就流氓了一把,简直活该!俞风城逮着他不放,绝对跟当年的恩怨有关系,这下好了,俞风城算是报仇了,他的贞洁也一去不复返了。白新羽想着自己开花的屁股,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哭都哭不出来了。

    果不其然,吃完晚饭后,老爷子盛情地把俞风城留了下来,反正这庄园大得很,客房够住一个班的,有年轻人在庄园里活动,也增添点活力,老爷子是很喜欢的。

    白新羽吃完饭后不太想动弹,早早就回房间了,主要是屁股太疼了,他一整天都得装得跟正常人一样,谁能知道他昨晚刚遭遇过什么样的摧残呢。

    躺了一会儿,他不知不觉就迷糊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就感觉身体有点儿沈,而且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出现一个奇怪的东西,这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扣子……

    白新羽瞪大眼睛,抬起了头,俞风城平静的睡颜就近在咫尺,窗外的一点月光洒在他脸上,把他的皮肤映衬得格外光滑。

    白新羽猛地推了俞风城一下。

    俞风城一下子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还不太乐意地说:“干嘛呀。”

    白新羽差点儿没气吐血,“你问我?你在我床上干嘛?”

    “保姆给我收拾客房的时候,发现被子有霉味儿,她让我来跟你对付一晚上。”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掐死他的冲动,“我本人同意了吗?”

    俞风城大喇喇地搂住他的腰,嘟囔道:“不知道,别吵我睡觉。”

    白新羽一把揪住俞风城的背心,“你给我起来起来起来!”

    俞风城一个翻身压到了白新羽身上,坏笑道:“我提醒你一下,你哥就在隔壁,这种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你要是再赶我,我就喊非礼了。”

    “你……你喊?”白新羽给他气的语无伦次了。

    俞风城满眼笑意,“不信你就试试啊。”他压着白新羽的胳膊,凑上去吻住了那柔软的嘴唇,“我本来只是来睡觉的,你可别撩拨我啊。”

    白新羽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感动了。

    俞风城亲够了之后,重新把他抱在怀里,轻声道:“昨晚我也是这么抱着你睡的,你不记得了吗?”

    白新羽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都僵住了,可又拿俞风城无可奈何。

    “别这么紧张,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俞风城用脸颊蹭了蹭白新羽的脸,低笑道:“好暖和。”

    白新羽怔了怔,是啊,好暖和……他心里莫名地涌入一股暖流,僵硬的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他轻声道:“你的胳膊,还没去医院吗?”

    “你上午在你哥房间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找医生处理过了。”

    白新羽哼了一声,“你要是一只胳膊废了,以后就再也不是我的对手了。”

    俞风城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我就是一只胳膊废了,也有的是办法让你高-潮,不用太担心了。”

    白新羽骂道:“去你妈的。”

    俞风城哈哈笑着搂紧了他,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知道你昨晚挺爽的,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跟我在一起,比跟女人舒服多了。”

    白新羽羞恼道:“扯淡,你跟女人睡过吗你个死GAY。”

    “呵,别忘了你哥也是GAY。”

    白新羽一时语塞,“我哥……我哥跟你没关系。”

    “当然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要问和男人做-爱爽不爽,你那恨不得供奉起来的表哥,绝对很有发言权,在这件事儿上你怎么就不能以他为榜样呢?”

    白新羽讪道:“我哥要是知道……不是弄死你就是弄死我。”

    俞风城亲了他一口,眼中精光乍现,“他哪个也弄不死。”

    白新羽不想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他烦躁道:“行了行了,你到底是不是来睡觉的。”

    俞风城嬉笑道:“要不要我给你按按腰?是不是还疼呢。”

    白新羽怒道:“你再说我揍死你啊。”

    俞风城笑得肩膀都直抖,“好了,睡觉。”

    白新羽这才松了口气,他知道俞风城这晚上是没打算放开他了,干脆也不再挣扎,在俞风城怀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俩人贴着脑袋,交颈而眠,在寒冷的冬日里却酝酿出了直抵心脏的温暖。

    第二天天还没亮,俩人都准时起床了,换好衣服去跑步。

    秦皇岛虽冷,可比起却新疆暖和多了,他们只穿着单衣,跑了一会儿全身就热了起来,俩人一前一后,时而一二一地喊着口号,时而停下来看看老爷子种的蔬菜,就这么断断续续地跑到了大湖边。

    俞风城一边原地做着高抬膝盖,一边道:“还记得这片湖吗。”

    “记得。我对这里印象最深的就是这片湖,小时候在这儿划船、钓鱼,有一次还掉进水里了,我哥把我捞上来的。”白新羽揉了揉鼻子,“然后把我揍了一顿,奇怪了,我哥小时候老是揍我。”

    俞风城嗤笑道:“我要是养个你这样的孩子,我也天天揍你。”

    “靠,谁让你损我的。”白新羽抻了抻腰身,然后翻了两个跟斗,在原地蹦了起来,“哎呀,不动的话好冷。”

    俞风城却停了下来,“你对这片湖,就没有别的记忆了?”

    白新羽一听这话里有话啊,讽刺道:“怎么了?难道我就是在这里夺走了你珍贵的初吻吗?”

    俞风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白新羽吓了一跳,“难道是真的?”

    俞风城哼了一声,“当时这里有一艘船,你带我上了船,船飘到湖中心了,结果你划不动浆,还把浆掉水里了,这你都不记得了?”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心想这又是被他哥揍的节奏啊,可能每次他印象最深刻的都是挨揍,所以具体以为什么挨揍,反而记忆模糊了。

    俞风城走了过来,勾住他的肩膀,夹着他的脖子,冷哼道:“然后我们两个困在船上,你说要玩儿结婚的游戏,因为你非说我是女的。”

    白新羽干笑道:“哦,小孩子嘛,比较调皮……”

    俞风城咧嘴一笑,那笑容阴恻恻的,“我不肯承认,你就说我是骗子,我一定是女的,然后就亲了我。”他硬是把白新羽的下巴抬了起来,“拜你所赐,我可是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怀疑过自己的性别,你说,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对我童年的阴影负责?”

    白新羽哭笑不得,“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不带你这么记仇的。”

    俞风城龇着牙,阴笑道:“我就是这么记仇。”

    作者有话要说:分享两张图~~

    一个是@兔菌_生物钟乱成DOGE画得超萌的条漫~~

    第二个是@N卡_卡N捏的3D的小俞~

第48章

    白新羽直翻白眼,“有本事你弄死我啊。”

    俞风城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的脑袋,“别得意,早晚干死你。”

    白新羽朝他用力比了个中指,推开了他,往回跑去。

    俞风城跟在他后面,缺德地笑着,“一晚上就能跑步了,看来你身体恢复能力不错啊。”

    白新羽骂道:“王八蛋别跟着我。”

    俞风城愉快地笑了起来。

    他们在庄园住了两天,找到了不少农家乐的玩儿法,摘菜、烧烤、钓鱼、打牌,这里远离了市区的喧嚣,简直是一片理想中的净土,难怪简隋英时不时就要来这里休息一段时间。

    当着其他人的面儿,俞风城表现得简直天衣无缝,完全就是白新羽的好战友、好兄弟,而且有礼貌有教养有见识,能说会道,和什么年纪什么背景的人都能侃侃而谈,获得了简老爷子的高度评价,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大好青年,晚上会偷偷摸摸跑到战友的床上,硬要抱着人家睡觉呢。

    眼看在秦皇岛呆了快一个星期,简隋英终于打算离开了,白新羽开车带着他回了北京,俞风城也同时告了辞。

    白新羽把他哥送回来时的住处后,就被他哥打发回家了,毕竟难得回来一趟,也得多陪陪父母。

    一到家,他妈就问了他很多他哥的事儿,白新羽嘱咐他妈,他回部队之后也会经常打电话回来问他哥的近况,让他妈多留意着。

    回到房间,白新羽把自己甩到了床上,疲倦地叹了口气,这几天发生的事是在太多了,原本以为这趟回来是来休假的,结果居然比在部队还累,更倒霉的是,还被俞风城给……本来以为自己靠赢了俞风城一回换来的假期,现在想想,真是赔得血本无归,俞风城还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他的手机发出嘀嘀地声响,他拿过来一看,是俞风城发过来的短信:到家了?

    又是三字经,奶奶的,白新羽没理他。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这回居然是彩信,附着一个照片,他胆战心惊地打开照片一看,居然是他的睡脸,那照片里他头发蓬乱、眼睛浮肿、脸都睡歪了,还张着嘴流口水,相当毁形象,他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紧接着一条短信就追了过来:这艳-照如何,还加了一个特欠揍的“﹃”表情。

    白新羽忍不住对着空气骂了声娘,马上把电话回拨了过去,“我靠俞风城,你他妈照的什么破照片,我这么无死角的俊脸你都能给照成这样,你找死啊你!”

    电话那头传来俞风城的笑声,“下次再不回我信息或者电话,我就给你发一张。”

    “你……”白新羽颤声道:“照了不止一张?”

    俞风城温柔地说:“你猜。”

    “俞风城你他妈的……”白新羽无力地倒回了床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俞风城道:“你的假期还有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你老实点儿,在家多陪陪父母,要是让我知道你出去鬼混,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白新羽冷哼一声,“这真轮不到你管。”

    俞风城阴笑道:“等咱们回部队,我看你还敢不敢说这句话。”

    白新羽默默在心里骂着他。其实就算俞风城不说,他也没打算出去玩儿,一是实在没那个心思,二是时间有限,三是……他实在有点害怕自己见了以前那些朋友,他们看到顶个板寸、十点就要回家睡觉的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以他们这群人的脾性,绝对少不了一通冷嘲热讽,那些人是不会理解他在部队做的事有什么意义的,就像从前的自己不了解、也不屑了解一样。不过是离开了九个月,他就觉得跟那些人距离太遥远了。

    不过,他以前最要好的哥们儿邹行,他还是联系了,邹行其实挺多方面跟他挺像的,人都不坏,就是能嘚瑟,他们唯一最大的不同就是,邹行家比他家有钱多了,能让邹行多败几年。

    他跟邹行见面的时候,特意说了别找别人,别去夜总会,就俩人找了个日料餐厅,要了个包间,自己早早到了在哪儿等着。

    邹行一推开拉门,就看到了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白新羽,腰板挺得笔直。

    白新羽转头笑道:“兄弟,来啦。”毫不意外地,他也在邹行脸上看到了那种迷茫和不敢置信。

    邹行指着他,颤声道:“你、你,新羽?”

    “是啊,妈的,回来每个人见我都跟见鬼似的。”白新羽摸了摸脑袋,疑惑道:“真差那么多?”

    邹行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白新羽的胳膊,“我靠,简直是大变活人啊,哈哈哈哈哈。”

    白新羽也跟着大笑起来,“来,坐。”

    邹行凑他身边坐下了,搂着他的肩膀叹道:“哎,你这一走大半年,想死我了。”

    “扯淡吧,你想我?你天天不忙着泡妞儿呢吗。”

    “泡什么妞儿啊,自从你去部队之后,我爸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也琢磨着把我送去,吓死小爷了好吗,我这段时间一直特规矩、特乖,每天按时去我爸那儿上班,都不敢迟到,开玩笑啊,谁想去那鬼地方啊,兄弟,我同情你。”

    白新羽笑了笑,“开始去确实不习惯,后来就适应了,呆久了觉得也还行,每天都挺充实的。”

    邹行身体后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没听错吧,你说你、你适应了?”

    “是啊。”白新羽摸摸脑袋,“不适应还能怎么样,只能你适应环境,不能环境适应你啊。”这句话一开始是钱亮和他说的,他记到了现在。

    邹行眨巴着眼睛,仔细看着现在脱胎换骨的白新羽,叹了口气,有些失落地说:“你真的变了好多啊。”

    白新羽笑道:“邹行,我现在觉得日子过得比以前有意义,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换做以前的我,绝对打死都不会相信,有一天我会觉得当兵也挺好的,但现在我真就这么感觉,我觉得我到了做点儿正事儿的年纪了。”

    邹行沉默了一下,抓了抓脑袋,“你这样我可真不习惯。”

    白新羽笑笑,“那咱们不说这个了,来喝酒,我呆不了几天就得回去了,下次回来怎么也得一两年后了。”

    邹行跟他碰了碰杯,俩人干了一杯酒,邹行摸了摸,轻咳一声,“新羽,你走之后,他们提起你都有点儿幸灾乐祸,觉得你去了部队肯定要不了一个月就会哭着回来,没想到你坚持了这么久,今天见到你,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说句实话,兄弟觉得你这样挺好的,真的,看着特别精神、特别利索。”

    白新羽噗嗤一笑,“要不你也来?”

    邹行连连摆手,“我不行,我吃不了那苦,不过,看着你突然这么懂事儿了,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你说得对,咱们都到了该做点儿正事儿的年纪了。我打算以后好好上班儿学东西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白新羽打断他道:“你别觉得自己不行,我刚去部队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不行,觉得自己肯定吃不了那个苦,可人的潜力真是出乎人意料的,你相信我现在每天五点多起床,起来先去跑个几公里,要不然就觉得浑身难受吗,人都是磨练出来的,所以你肯定行。”

    邹行笑道:“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儿真他妈让人不习惯。”

    白新羽哈哈笑了起来,“难得有教育你的机会,不得好好把握把握,行了,不说了,希望我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我也不一样了,你也不一样了。”

    邹行举起杯,“好,等你下次再回来,我也让你吃惊一把。”

    俩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席间他们聊着这几个月彼此身边的事,发现俩人原本几乎重合的生活圈子,此时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但他们聊得还是很投机,白新羽自然没好意思说自己在炊事班做饭养猪,而是把自己的成绩吹嘘了一番。

    吃完饭后,邹行一定要带去他酒吧,给他办个欢迎宴,白新羽开始不想去,但是盛情难却,再加上他也不能一直躲着以前的朋友,免得让人说闲话,所以最后还是去了。

    这回听说白新羽回来了,来了不少人,邹行包下了一个大厅,一群人在里面尽情地玩乐,他们这些人的聚会,依然是老一套,酒、大麻、女人。白新羽不想显得自己格格不入,也就装着还是以前的样子和他们笑闹,但心里对这样的场面已经有些排斥,更何况到了十点钟,他很准时地困了。可惜他以前那些酒肉朋友不可能这么放过他,轮番灌他酒,终于成功把他灌晕了。

    白新羽迷迷糊糊间,感觉一个香喷喷的、柔软的东西投入了自己怀里,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白新羽睁开眼睛,宿醉的晕眩感袭来,让他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就难受了起来。他轻哼了一声,想翻个身,去突然感觉旁边有东西,他一愣,瞪大眼睛一看,居然是个人,女人。

    白新羽怔住了,那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只是带妆睡了一晚上,显得满脸倦容,被子里隐约能看到她赤-裸的肩头,估计是光着的。

    白新羽眨了眨眼睛,仔细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这个女人他有印象,昨晚酒吧里一直围着他旁边转悠的,灌了他好几杯酒,难道自己喝晕了之后,邹行他们就把他们打包送酒店了?这样的“贴心”服务,绝对是那伙人干得出来的,而且他一没结婚二没正式女朋友,男人之间这么做再正常不过,就连他以前都不止一次干过这样的顺水人情,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头皮发麻,和一个陌生女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让他无法控制地感到心虚。他居然第一时间想到了俞风城的话,“你要是敢在外面鬼混……”

    白新羽悄悄地坐了起来,正想着怎么处理,那女人醒了,看着他,眼神很是混沌。

    白新羽无奈道:“早。”

    女人爬了起来,身子光溜溜地,她却不甚在意,“这哪儿啊?几点了?”

    白新羽道:“不知道,我喝晕了。”

    女人笑了笑,“晕了?”她朝白新羽抛了个媚眼,暧昧地说:“真晕假晕啊,你昨晚不是挺厉害的嘛。”

    白新羽皱了皱眉,他总感觉不太对,他以前喝醉的次数很多,按照他的经验,男人要是真醉了,根本不存在什么酒后乱性,醉得爬都爬不动、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做剧烈运动?但他也没戳破,这样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他笑道:“过奖了啊美女。”

    女人起身穿起了衣服,然后点上根烟,懒懒地撒着娇,“楼下就是el,我看上个包,送我吧。”

    白新羽笑了笑,“行,走吧。”虽然他觉得自己昨晚应该是没碰她,但是俩人在酒店里睡了一夜,谁会信他们纯盖被子交流感情,要是连一个包他都不表示表示,传出去他就成笑柄了,他也习惯了这样的交易,彼此都不啰嗦,挺干净利落的。

    俩人穿戴整齐,下了楼,他拿出手机看了看,结果发现居然有好几条信息和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是俞风城的,他吓了一跳,“美女,你先去挑,我打个电话。”

    女人笑着就进店挑东西去了,白新羽站在门口,赶紧给俞风城回了个电话。

    “喂?”接通电话,俞风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上去不太愉悦。

    白新羽道:“干嘛呀给我打那么多电话。”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跟朋友喝酒,喝多了,睡到现在。”

    “喝酒?只是喝酒吗?”

    “还吃了晚饭行吗,你也管得太宽了吧。”白新羽撇了撇嘴,想着电话那头俞风城肯定一脸不爽的样子,嘴角就禁不住地上扬。

    俞风城轻哼一声,“想我没有?”

    “才几天没见啊,想个屁。”白新羽低声道:“你能不能不查岗啊,没几天就回去了。”

    俞风城低笑道:“你现在敢嫌我烦,等回部队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新羽也哼了一声,“小爷现在可不是忍你欺负的了,等我回去再修炼修炼格斗,早晚赢过你。”

    “啧啧,才赢了一次射击就不知道姓什么了是吧。”

    白新羽还想张狂几句,那女的拎着一个包蹦到了他面前,白新羽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笑着说“这个怎么样?好看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俞风城冷道:“谁跟你说话呢?”

    白新羽拼命朝她打手势,让她走,然后故作冷静地说:“什么跟我说话,我在给我妈买礼物呢,旁边的顾客。”

    “买什么礼物?”

    “包,难得回来一趟,不得哄哄我妈。”他赶紧走进店里,让俞风城听到店员给别人介绍东西的声音。

    俞风城这才相信了,“嗯,那你买吧,以后记得随时保持手机通畅。”

    “知道了知道了。”白新羽匆匆挂了电话,松了口气,要是让俞风城知道他跟陌生女人在酒店睡了一夜,现在还在给人家买度夜资,估计能掐死他。

    那女人掩着嘴笑,悄悄在他耳边道:“刚是你老婆啊?对不起哦。”

    白新羽怔了怔,心里掀起不小的风浪,刚才他们的对话和他的表情,能让人误会他在和自己老婆说话?可是回想一下,确实……挺暧昧的,旁人看了,恐怕真的会有那样的误会,他一时有些害怕,他和俞风城的关系,是不是发展得太过了,简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太不正常了……

    他结账的时候,顺便也真的给他妈买了个包,那女的跟他要电话,白新羽不想给,但架不住她大庭广众之下撒娇,只好给了,然后匆匆开车走了。这件事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太多涟漪,毕竟不管昨晚究竟是睡了还是没睡,他都觉得自己不该产生什么负罪感,何况他觉得他压根儿就没睡。

    回到家后,他妈抱怨他昨晚上又不回来不打电话,他赶紧拿出礼物,好好哄了一番。他在家的这段时间,家庭气氛一直非常和谐,他爸不再动不动就数落他,而是喜欢和他聊聊部队上的事儿,他妈也不再经常看着他唉声叹气,反而当着他的面儿给别的亲戚打电话,夸奖自己的儿子变得又稳重又懂事。白新羽自认为也没稳重到哪儿去,但是跟他以前一比,确实现在好了太多,他一直渴望的来自父亲的赏识,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得到,这种被人认可的、有尊严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满足。

    转眼,短暂的探亲假就结束了,他收拾好两大包行李,里面塞满了带给战友的东西,来到了机场。

    在机场,他和俞风城汇合了。当着他父母的面儿,俞风城依然是那个阳光向上的好战友,含笑答应他爸妈好好照顾他。他妈抱着他哭了一会儿后,就依依不舍地把他送进了安检。

    俩人一过安检,俞风城立刻原形毕露,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笑道:“屁股好点儿没有?”

    白新羽捶了他肚子一拳,“再说揍死你。”

    俞风城哈哈直笑,“这回你怎么没哭呢?第一次去部队的时候,你哭得整个站台都要被你眼泪淹了。”

    “你那时候就看到我了?”

    “废话,那么多兵,就你哭得像世界末日似的,谁能不注意你。”

    想起那时候,白新羽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对当时的他来说,可不就跟世界末日似的,他撇了撇嘴,“我现在不是长大了吗。”

    “确实有点儿进步。”

    白新羽想到马上就要回部队了,惆怅的同时,居然又有一点儿期待,他什么时候这么贱骨头了?真是奇怪了。

    他在临上飞机前,给他哥又打了通电话,他哥心不在焉的样子,叮嘱他在部队好好训练,没说其他的,就挂了,白新羽叹了口气,觉得他哥的情绪短时间内是好不了了。

    俩人登机了,飞机载着他们飞上了晴空,白新羽看着窗外越变越小的城市风景,心里暗暗发誓,等他下次回来,一定要有让自己更骄傲的成绩,成为更让他爸妈、他哥赏识的男人。

    他们中途转了一次飞机,降落在了离昆仑山最近的机场,然后坐上汽车,往营区赶去。

    又回到了这个寒冷而贫瘠的地方,白新羽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禁轻叹了口气。

    俞风城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回来也没办法。”

    “也不是不愿意回来,我也说不清了,又想回来又不想回来。”

    俞风城呵呵笑道:“你矫不矫情。”

    “呿,这是人之常情,你就一点儿都没有舍不得家?”

    “当然有,家我随时可以回,但是通往雪豹大队的路可不会一直等着我,我回来要更重要的目标。”

    “目标……”白新羽喃喃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不禁有些羡慕。他多希望自己也有个更具体的目标,光是好好训练,变成更合格的军人,这么笼统的目标,好像已经无法满足他了,像俞风城这样,有一个特别清晰的目标,真是件特别幸运的事,因为那样就可以把全部精力投入进去,然后通过努力看到自己一步步逼近,那个过程一定让人热血沸腾。他看着俞风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如果去了雪豹大队,我以后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俞风城愣了愣,沉默了一下道:“是。”

    不知道为什么,在俞风城那短暂沉默的两三秒间,白新羽特别紧张,紧张得心脏好像都要停止跳动了,然后俞风城说出了那个字,那一瞬间,他的心情介于“果然如此”和“去你妈的”之间,相当复杂。

    白新羽哼笑一声,“好事儿啊,那你赶紧去吧。”

    俞风城看了他一眼,这回居然没因为白新羽的讽刺而做出什么反应,反而淡淡地说:“我会的,我小舅说,过几个月他们就会要求各个团选送人才,我会是其中之一,虽然雪豹大队的选拔是层层淘汰,到最后可能选送的这一批人一个都留不下,但我一定会是那个留下的。”

    白新羽暗暗握紧了拳头,心脏发闷。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回部队啦~

第49章

    因为路途遥远又颠簸,坐车的人都舒服不到哪儿去,白新羽靠在椅子上假寐,其实根本睡不着。他反复想着他和俞风城之前的对话,当时说完之后,俩人就一直沉默到现在。

    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这个问题呢?俞风城是要去雪豹大队的,如果俞风城都不能合格,那恐怕这批新兵里就没一个能合格了,雪豹大队对他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实际距离当然很远——总部在乌鲁木齐,但是更远的,是心理上的距离,那是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但那是俞风城坚定不移的目标,也就是说,最多再几个月,俞风城就要离开昆仑山了。一年多之后,他可能复员了,而俞风城会身在何方,没有人知道,他们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再过几个月就会彻底烟消云散了。

    白新羽觉得,能结束这种关系是件好事,他总不可能一直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吧,可他不明白心里头这种惆怅和愤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儿,大概是因为,从头到尾,一直是俞风城主动来招惹他,可却从没把他当一回事吧。他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俞风城只把这个地方当做一个驿站,明知道自己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却依然来招惹他,所以自己只不过是俞风城暂留在这里时,一个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白新羽越想越来气,却一声没吭,他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想,显得自己跟个弃妇似的,反正他也没太大损失,只不过被上了而已,也不会少块肉,再说,他也爽到了,在很多个空虚寂寞的夜里,俞风城也确实给了他一些慰藉和发泄的渠道,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就像那个为了包陪他睡一夜的女人一样,他和俞风城,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时候到了,好聚好散,挺好的。这么开解自己一番,白新羽感觉心情好一些了,想那么多干嘛呢,当个没心没肺的小**多好啊。

    晚上九点多,他们回到了营区,不少人知道他们今天回来,俩人一下车,就受到了热烈地“欢迎”。

    “哎呀回来了,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新羽你答应我的烟呢快来一根儿……哦,班长,不是,我开玩笑的……”

    几个跟他们关系好的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笑闹着,把他们簇拥进了宿舍楼。

    上了楼,三班朝左走,炊事班在右,俩人分开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白新羽扭头就走了,俞风城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接着就被班上的人推回宿舍了。

    白新羽一回宿舍,立刻被团团包围了,他那两大包行李让众人眼睛发直,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他拆包。白新羽嘿嘿一笑,打开行李,“来来来,一个个来啊,钱亮,这是你的好吃的!”

    钱亮抱着一大包零食,感动得差点儿哭了,“兄弟,你太够意思了。”

    “旺旺哥,给你带的两条烟。”

    “我靠,又是英文的,老贵了吧。”

    “德文,抽你的吧。”

    “班长班长。”白新羽拿出一大包东西递给武清,笑嘻嘻地说:“这个是自动发热的护腰、护膝,可好用了。”

    武清笑了笑,“这玩意儿不是给老头老太太用的吗。”

    “谁说的,新疆这么冷,年轻人也要注意保护关节啊。”

    武清接了过来,“谢谢了啊。”

    白新羽又从包里抱出一大摞书,递给冯东元,“东元,就你的东西最沉,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让我妈再寄点儿。”

    冯东元接过书,脸涨得通红,“我……你带个一两本儿就行了,怎么带这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不好意思什么,没几个钱。”

    冯东元笑道:“新羽,谢谢你。”

    “别客气。”白新羽看着他脸上单纯的笑容,心情特别好。

    他把包里的吃的都给宿舍的人分了,还有份礼物是给陈靖的,他打算明天去找陈靖。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家都在问白新羽回去这半个月都干什么了,白新羽轻描淡写地说陪父母、见朋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半个月发生的事,让他终身难忘。

    回部队之后,就要办转回连队的手续了,白新羽此时反倒不着急了,第二天早上一醒过来,先去猪圈看他养的那些猪。

    半个月的时间,刚生的小猪崽已经长出了茸毛,小猫般大小,被放在保温室里,有些还站不起来,七只粉嘟嘟的小猪崽排成一排睡觉,看着怪可爱的。白新羽拿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还有他和猪崽们的合照,然后轻轻摸着它们的肚子,叹息道:“你们为什么是猪呢……”

    那天,白新羽很用心地给那些猪拌了饲料,特意加了玉米和胡萝卜,还打了几个鸡蛋,明天开始它们就轮不着他管了,他为了养这些猪,看得书比他高考的时候看得还多、还用功,空学了一身养猪本领,也不知道以后有什么用,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喂猪了,他本来应该欢天喜地的,可是又有一丝丝惆怅。

    把饲料倒进食槽,猪们一拥而上,种猪“俞风城”块头最大,挤在中间,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白新羽拿树枝抽着它的背,嘴里嘟囔着,“这里不是你老婆就是你兄弟,你怎么就不知道让让呢,你怎么就这么自私呢,仗着自己是种猪就横行霸道的,你有什么了不起啊。”

    “俞风城”大概被抽烦了,抬起头,冲着白新羽打了个喷嚏,白新羽猛地往后闪去,还好他反应迅速,不然那一嘴猪饲料都得喷他脸上,白新羽气坏了,拿着树枝抽了它好几下,“俞风城你个混蛋玩意儿,你拽个屁啊,早晚老子让你好看。”

    “新羽……”程旺旺在背后小心翼翼叫了一声,看着神经病一样的白新羽,很是不解。

    白新羽吓了一跳,立刻恢复正常,“啊,旺旺哥,你来了。”

    “你干嘛呢?”

    “这种猪老抢食,我教训教训它。”

    “哎,它吃饱了不就不抢了。”程旺旺叹道:“以后你走了,就我一个人了,班长说再给我安排个人,还得从头教起。”

    “没事儿,这活儿学得也快,我也会常回来看你的。”

    程旺旺撇了撇嘴,“拉倒吧,你也就是说说。”

    白新羽嘿嘿一笑。

    程旺旺道:“你的陈靖班长在宿舍,正找你呢。”

    “哦,我这就回去。”白新羽脱掉围裙,朝宿舍走去。

    一回宿舍,陈靖正在他桌前坐着,腰板挺得溜直,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阳光洒在他脸上、脖子上,他的侧影就像雕像一样,那身整洁的军装让他隐隐透着一点庄严的味道。

    “班长。”

    陈靖站了起来,“回来了。”

    “啊,我刚去喂猪了,你等多久了。”

    “没事儿,刚到。”陈靖笑了笑,“我这边手续都办妥了,文件也下来了,你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跟我走了。”

    “这么快?”白新羽看看空荡荡的宿舍,此时炊事班的人正在忙活晚饭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马上要离开这间宿舍了,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部队最讲究效率嘛。”陈靖把文件递给了他。

    白新羽匆匆扫了一眼,心里有些慌,“嗯……我、我明天再过去吧,今天也挺忙的。”

    陈靖按着他的肩膀,追着他的眼睛,“怎么了?紧张?”

    白新羽笑笑,“有点儿,我在炊事班呆了半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上你们的训练。”

    “最开始肯定会比较难,慢慢你会适应的,就像你能适应炊事班一样,你也能适应其他地方。”

    白新羽点点头,“谢谢班长。”

    陈靖拍拍他的肩膀,“那你明天来找我报道吧。”

    “好。”白新羽突然想起什么,“班长,等一下。”他从行李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长形小盒子,递给陈靖,“班长,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

    陈靖接了过来,“你给我带礼物做什么?”

    “我给很多人都带了,难得回去一趟嘛。”

    陈靖打开一看,是一只钢笔,设计简洁而优雅,陈靖皱眉道:“这个多少钱?”

    白新羽笑道:“不贵。”

    陈靖合上盒子,表情严肃起来,“新羽,你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但是如果是太贵的东西我不能收,说白了,这会惹麻烦的,你明白吗?”

    白新羽笑道:“班长,我都当了好几个月的兵了,这个还不知道吗。我保证,真的不贵,就是两三百块钱的东西。”他说得是实话,他知道贵的东西陈靖绝对不会收,而且还容易出问题,只是那天经过文具店,突然想起陈靖那只经常不出水的钢笔,就进去买了一只。他从小到大,表达对人谢意的方式就是送礼物,但是他没送过这么便宜的礼物,而陈靖给予他的帮助和照顾,根本无法用礼物的价值去衡量。当时无论他表现多差,陈靖都没有放弃他,他能坚持到现在,跟在部队碰上了这些好人分不开。

    陈靖松了口气,笑了笑,“好吧,这支笔我收下了,谢谢你,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新羽笑道:“好!”

    那天忙完晚饭后,炊事班在食堂给白新羽开了个欢送会,有肉有酒,大伙喝得不亦乐乎,白新羽想起自己刚来炊事班时的窘迫,感叹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他的变化,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也难怪回家那么多人不认识他了。人果然都是逼出来了的,在他当兵之前,好多他觉得不可能做到的事,都一一被他做到了,这种不断超越自己的变化,让人非常有成就感。

    那天晚上,武清喝多了,搂着他的肩膀跟他说了很多,让他好好训练,别虚度光阴。白新羽不知道怎么地就哭了,相聚的时光总似看上去无穷无尽,其实仔细一想根本没多久,半年也不过是转瞬间的事儿,他想到未来他还要经历很多次离别,也许是喝多了容易情绪化,突然就伤感了起来。

    他们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为白新羽在炊事班的最后一夜,划上了个句号。

    第二天一早,白新羽带着不舍和对新生活的期待,拎着行李来到了三班报道。

    他一进门,陈靖带头鼓掌,整个三班都跟着鼓起了掌,欢迎新战友的到来,白新羽高兴地笑了起来,他很少受到这么热情的对待,自从他在射击比赛上拿了第一,很多人都对他态度好多了,这让他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俞风城的眼睛。俞风城也在鼓掌,边鼓掌边静静地看着他,眸中闪动着让人摸不透的情绪。

    白新羽假装没看见,转过了头,笑着说,“班长,我来了。”

    陈靖笑道:“这班上人你大部分都认识,就不一个个介绍了,你的床位在这里,还是东元下铺。”

    白新羽眼睛一亮,朝冯东元眨了眨眼睛,冯东元也跟着直乐。

    陈靖例行介绍了一下班规之类的,就让白新羽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这回白新羽的床位离俞风城有点距离了,而且床与床之间间隔挺大,也不可能像新兵营那样,翻个身能滚到别人床上,不过俩人既然现在一个班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还真说不好会发生点儿什么……

    他收拾行李时,俞风城走了过来,靠在床柱上,轻笑道:“记得刚来部队时候的事吗?”

    白新羽看了他一眼,淡道:“怎么可能忘。”

    他进宿舍第一天,就被俞风城强硬地换了床位,那个时候床位没人排,随便躺,现在不一样了,他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摆弄、却屁都不敢放一个的白新羽了。

    俞风城道:“你真的变了很多。”口气中有一丝感慨。

    白新羽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嗯”了一声。

    自从那天的对话后,俩人之间的气氛就有些古怪,白新羽懒得去想俞风城在想什么,因为他现在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想不通。

    收拾完行李,白新羽就跟着大伙去食堂吃饭去了。以前往这个方向走,都是去厨房干活儿的,突然变成了纯粹去吃饭的,他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了,不知不觉就拐到了厨房,直到冯东元提醒他,他才拐了回来。

    打饭的时候,程旺旺拿着大勺子,在后厨朝他咧嘴一笑,给他打了一大勺红烧肉,白新羽朝他眨了眨眼睛,俩人相视一笑。

    回到座位后,钱亮看着他托盘里的菜,羡慕道:“我以后也要和你一起打饭。”

    白新羽嘿嘿笑道:“没想到还有这好处吧。”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厨房忙活的炊事班的战友,心里涌上异样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不该坐在这儿似的,他甩了甩脑袋,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表现,无论在哪里,都不能再让人瞧不起。

    他在连队里的生活正式开始了。不像在炊事班那样训不训练都没人管,侦察连里的专业训练是非常严格的,这让白新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投入了角色。果然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除了射击外,他什么都跟不上,本来在新兵连他就是单兵素质很差的那一个,在炊事班的半年疏于锻炼,现在下了连队,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体能训练的强度又比新兵连大很多,他全都是新接触,跟别人的差距就更大了。

    但是相比当时的心慌沮丧,这一回白新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几天训练下来,陈靖怕他灰心,特意安慰了他一次,白新羽却不太在意,别人做什么他也做什么,一点点地弥补这半年的差距,于是,陈靖和他自己都惊讶地发现,他的心态变了很多。在炊事班的半年,他从身体素质和心里,都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心态的变化对一个人的影响简直是翻天覆地的,从前他训练不好也不发愁,老觉得别跟别人差太多,能及格就行,然而现在他却是主动地想要变强、想要赶上去,在这种态度的驱使下,他积极地训练、学习,因为低,进步是整个班最明显的。

    白新羽进去没多久,三连就组织了一次野外训练,他们一百来人被装上军用大卡车,拉到了二十多公里外的一个集训点。他们穿着厚厚地雪地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拿着装了教练弹的步枪,身上背着装备,此时天上正下着大雪,他们呼出的气是白色的,睫毛上沾着轻霜,冯东元悄悄告诉白新羽,这是他们第二次的野外训练,第一次把好几个人都训哭了,是真哭。

    白新羽只觉得又紧张又亢奋,他们在新兵连也做过野外训练,但是以负重越野为主,从来没有这种全副武装、好像要上战场的真实感,这让他感到热血沸腾。

    许闯骑着辆特拉风的雪地摩托,带着墨镜,在呼啸的风中喊道:“这次的野外训练为期两天一夜,包括雪地侦查与反侦察、雪地追踪、建造雪地掩体、负重越野等等项目,这次以训练雪地生存和侦察知识为主,体能训练为辅。”

    众人听到“体能训练为辅”,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体能训练也不会让你们太轻松,否则这不成度假了。现在以班级为单位扎营地,限时半个小时,然后回来这里集合。”

    众人赶紧从车上卸下帐篷等工具,开始搭建营地,半个小时后,十顶帐篷就搭好了。

    许闯开始和老兵示范如何利用雪建造单兵掩体和侦查岗,就是用一个带帆布的架子撑在自己身上,然后把雪埋上去,当雪足够厚的时候,这种掩体还是比较容易做成的,但是对兵的体能和耐力是个不小的考验。为了从表面看不出来,雪必须埋得很厚,下面压得很实,上面较蓬松,一个兵身上大概要压十斤重的雪,而且长时间趴在下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气孔,氧气不充足,再加上天寒地冻,长时间不活动,埋在下面的人会越来越冷。一整个上午,全连士兵都在体验呆在雪地掩体里的感觉,各个冻得手脚发麻。

    建完掩体,又有专门的教官给他们讲通讯课,讲课的时候,教官坐着,他们举着十公斤的装备深蹲,挨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各个双腿直打颤,站不直蹲不住,大多都直接坐在雪地里,捧着饭盒大快朵颐。

    白新羽吃饱之后,见俞风城还在吃,忍不住就问,“你觉得训练苦吗?”

    俞风城看了他一眼,“训练有不苦的吗。”

    “我还以为你不觉得苦呢。”

    “我又不是超人。”

    白新羽道:“要是当特种兵,肯定比这还要苦好多倍吧。”

    “当然了。”

    白新羽想问他为什么还那么执着地想当特种兵,图的什么,就为了去找他崇拜的小舅?可是他没问出口,他知道他理解不了俞风城的想法,俞风城更理解不了他。

    俞风城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

    俞风城伸出手,抹掉了他嘴角的饭粒,淡淡地说:“你理解不了为什么那么累那么苦依然有人愿意当兵、甚至当特种兵,是因为你没有那股支撑你去做的信念。”

    白新羽怔住了。信念……别人的信念可能是保家卫国,可能是纯粹喜欢危险、刺激的生活,俞风城,你的信念是什么?你小舅吗?白新羽真想问问他,不会是喜欢他小舅吧,不过那未免太扯淡了些,而且,俞风城肯定会生气吧。白新羽拍开了俞风城的手,闷声道:“我没你那么伟大的信念也死不了。”

    俞风城笑了笑,趁着没人,凑近他耳边,“你是想到我们要分开,所以生我气了?”

    白新羽一把推开了他,冷笑道:“哟,你怎么还那么厚脸皮啊,你走了,我最多就是从互相打飞机变回自己打飞机,多一只手少一只手的事儿,我生哪门子气啊。”

    俞风城眯着眼睛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新羽为自己刚才说的那段话暗暗打了个一百分,说的真是太漂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会虐啊~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嘛~

第50章

    俞风城转过了脸去,沉声道:“你这么想正好。”

    白新羽用力扒了几口饭,感觉自己被噎住了,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一定是俞风城在这里,害他连饭都咽不下去了,这煞星果然晦气,从俩人相遇的第一天开始,把他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能远离这种煞星,他以后的路一定会越走越顺的,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儿!

    下午,许闯带着他们负重爬山,山顶海拔约4600米,他提前在上面插了一面旗,就是下个月的先进班级旗,谁先拿到旗就算谁的,但是班长不能拿。战士们原本已经适应了现在的海拔,突然要往更高海拔的地方全副武装急速前进,每上升百米,都有人感到身体不适。山顶的雪非常地厚,由于是较平缓的山势,没有什么雪崩的危险,但是及膝深的积雪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攀爬难度,到海拔四千米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气喘,但他们已经不是新兵,没有人躺地上不干,而是咬着牙继续往上冲,甚至是往上爬。

    白新羽在炊事班起早贪黑干了半年活儿,耐力也锻炼出来了,尽管感到胸口发闷,呼吸黏着,也没有生出放弃的念头,事实上许闯也不会让人放弃,除非晕过去。白新羽觉得自己在部队里最受到锻炼的,就是这种意志力。

    许闯大喊道:“还有四百米啊,流动红旗就在眼前了!”

    此时,俞风城、大熊和1班的一个尖子兵遥遥领先,三人卯足了劲做最后地冲刺。

    许闯站在陈靖身边,指着他们笑道:“看着没,我的兵就是要争强好胜,哪怕我奖的是根牙签,也要全力以赴。”

    陈靖笑了笑,“连长教导有方。”

    许闯瞥了他一眼,“怎么听着像你在挤兑我呢。”

    陈靖低声道:“连长,今天的训练强度已经够大了,差不多就行了。”

    许闯眯起眼睛,看着这群累得东倒西歪的兵,“不行,离我的期望差远了。”

    白新羽在旁边儿听得汗涔涔的,这个许闯真是个疯子啊,按许闯的标准,整个连能符合他标准的,不会超过十个。

    白新羽经过许闯身边的时候,许闯一把抓住了他的武装带,差点儿把他拽一跟头,他抹了抹汗,“连长?”

    许闯看着他,“去了炊事班还能调回来的,你是咱们团第一个,目前你还没让我看到调你回来的价值,别让我看走了眼,否则你还得回去,知道了吗?”

    白新羽咬牙道:“连长,我不会回去的。”

    “你不想回去,下一次全连考核,你综合成绩要达到中等,能办到吗?”

    白新羽高声道:“能!”

    “去吧。”

    白新羽跑远之后,陈靖皱了皱眉,“连长,你干嘛吓唬他。”

    许闯斜睨着他,“你是我最优秀的班长,不是个别兵的奶妈。”

    陈靖叹了口气。

    最后,是俞风城抢到了流动红旗,结果丝毫不出人意料。白新羽看着被三班的人拥簇着欢呼的俞风城,觉得有些刺眼。部队是个挺温暖的地方,但部队也是个很残酷的地方,想要获得掌声和尊重,钱和人缘都派不上用场,只有成绩,唯有成绩,白新羽很想念他拿到射击比赛第一时,夸奖和祝贺如海浪般朝他汹涌而来的感觉,他这辈子就体会过那么一次,却让他回味良久,常常体会那种成就感的俞风城,难怪会如此地傲慢。他渴望好成绩、渴望被人夸赞,那种渴望越来越压抑不住,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他迫切地想知道,如果他也能成为一个尖子兵,成为团队里耀眼的那一个,俞风城会怎么看他,会不会目光也总是追随着他,就像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俞风城那般。

    拿到红旗后,全连人开始原路下山,等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一批一批地趴在雪地里,累得半天动弹不得。

    白新羽拍了拍冯东元的脸,“东元,你没事儿吧?”

    冯东元摇摇脑袋,脸上沾满了雪,“累死我了,哎,你不累吗?”

    “累啊。”白新羽隔着厚厚的棉服敲着腿,但没躺下。

    冯东元有些惊讶,“你以前体力可比我还差的。”

    白新羽笑道:“你以为我在炊事班半年都在睡觉啊,每天起早贪黑,做饭种地喂猪,除了比你们自由点儿,根本闲不着。”

    冯东元点点头,“所以我早就跟你说过,人是有无限潜能的,就看你努不努力,你努力,什么都能做好。”

    白新羽想了想,“那我要是努力,能比俞风城还厉害吗?”

    “啊”冯东元愣了愣,随即支吾道:“嗯……这个,不一定的……”

    “你就说可不可能吧,说实话。”

    “可能当然是可能的,但是,人的成功除了努力之外,也有很多其他因素的……”

    “呿。”白新羽白了他一眼,“你是想跟我说,俞风城天生就比我厉害,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过他对吧。”

    冯东元斟酌着措辞,“不是这样的,你看你射击比赛不就赢了他吗,这证明你在这方面比他有天赋,只要努力,你肯定在某一个领域会比他厉害的。”

    白新羽听着听着就笑了,他摸摸冯东元的脑袋,“不愧是读书好的优等生啊,这么会说话。”

    冯东元笑了起来,白新羽趁着他张嘴,抓起一团雪就扔到了他脸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冯东元快速反击,抓着雪团砸到了白新羽脑袋上,白新羽一下子扑到了冯东元身上,俩人抓着雪互相攻击,他们穿得都很厚,远处看就像两只熊在地上打滚。

    钱亮在旁边直乐,“你们俩知不知道累啊。”

    俩人一边笑一边闹,明明身上酸痛得动都懒得动,却也玩儿得不亦乐乎。

    远处,俞风城正在喝水,拿着水壶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笑得脸红扑扑的白新羽,心里涌上莫名地感触,让他无法形容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去了雪豹大队,就很难再见到白新羽了,俩人的关系本就不明不白,到时候断了,也是顺理成章的,他一直都知道这些,只是他常常不去想,不想去想。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想,因为随着白新羽的变化,他对这个人的想法在变,俩人的关系也在跟着变,事到如今,他们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他的预料,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最开始听到白新羽,只是存在于他儿时记忆中的一个小混球,因为辗转的关系,他小舅托他照顾这个人,他表面上答应了,却嗤之以鼻,以为部队是托儿所吗,照顾个屁。他生长在军人世家,成为职业军人是他从小的梦想,对他来说,军队是严肃和神圣的,不是让人来瞎混的,第一次的见面,更是让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所以他恐吓他、威胁他,希望能把他赶回去,后来见实在赶不走,长得不错、逗弄起来也好玩儿,就打算放在身边解解闷,他没想到白新羽会改变、会成长,也会有让他惊讶的行为、意外的成绩,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变了味儿了。

    他看着白新羽,眼神越来越深沉。

    晚上,他们在雪地里架起了大锅熬粥,另一边则蒸着热腾腾的馒头、猪肉,这一天体力消耗太大,不吃面食和肉

    ,根本就填补饱肚子。

    开饭的时候,一百来人几乎是抢着去打饭的,各个狼吞虎咽的,刚吃了没两口,许闯一嗓子,“紧急集合——”

    战士们心里叫苦不已,赶紧把碗往地上一放,快步跑到空地上集合。

    “半个小时,三到四人一组,建造单兵掩体,谁的掩体不合格,今晚上就埋在雪里睡,开始!”

    战士们拿起撑子、铁锹,忍着饥饿和寒冷,开始在地上刨雪。

    半小时后,许闯慢悠悠地站起来,一个一个检查,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在掩体下睡一晚上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有可能冻死人,许闯虽然不可能让他们冻死,但让他们在下面趴两个小时,也够人受的。

    检查了一圈,许闯点点头,“全部合格,吃饭吧。”

    战士们如获大赦,就地解散了,但是等他们拿起碗一看,粥已经彻底结冰了,馒头硬得跟石头一样,肘子一咬一嘴冰碴子,能把人牙冻掉,就是这样,他们也得吃,不吃就没有体力,不吃,明天更难熬。

    把那些冰块儿送进了胃里,他们钻进帐篷准备休息。一个帐篷睡一个班的人,十个人并排躺着,几乎无法翻身。

    白新羽刚躺下,俞风城就躺在了他旁边,白新羽看了他一眼,俞风城也看着他,辣气壮地说:“干嘛,没看见没位置了吗。”

    白新羽看了看,自己睡在最里面,俞风城最后一个进来,确实就他这儿还稍微能空出点儿地方了,他撇了撇嘴,没搭理他,径自背冲着俞风城躺下了。

    冯东元笑了笑,“你们俩真是的,有时候看着特好,有时候又闹别扭,和我弟弟妹妹好像。”

    白新羽道:“你弟弟妹妹几岁了。”

    “一个十三一个十岁。”

    “去你的。”白新羽盖上被子,使劲哆嗦了一下,“这被子是泡过水吗,怎么这么冰。”

    “太薄了呗。”冯东元裹紧被子,“真的好冷啊。”

    帐篷里的战士们纷纷抱怨冷,一个个缩得跟虾球似的。

    陈靖道:“这被子够大,跟身边的战友盖一床,凑近点儿睡,能暖和很多。”

    众人一听,赶紧和身边的人蹿被子,俩人睡两床被子,果然比刚才好多了。

    白新羽挪到冯东元身边,“来来来,对了,你不抢被子吧?你要是抢我会踹人的。”

    “我睡觉可老实了……”冯东元愣了愣,“新羽,不行啊,我得和巴图尔一床,要不不是剩下单的了。”

    巴图尔个子小,已经一下子钻进了冯东元的被子里,哆嗦道:“冷哟,冷哟。”

    白新羽怔住了,看着冯东元和巴图尔正在整理被子准备睡觉,瞬间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他慢慢地扭过头,看着俞风城。

    俞风城挑眉看着他,一副“命运的安排”的表情。

    白新羽撇了撇嘴,内心挣扎了起来,俞风城已经掀开被子罩住了他,并把他拽到了自己身边,两床被子一叠,再加上对方的体温,身体一下子暖和了不少,在这种死冷寒天的地方,这种温暖根本让人欲罢不能。

    俞风城搂着他的腰,额头顶着他的额头,俩人在黑暗中悄悄对视着,谁都不敢说话,不管说得多小声,肯定会被别人听见,因为他们连彼此沉重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谁先动了一下,四片温热的唇瓣贴在了一起,白新羽闭上了眼睛,细细吮吻着那柔软的嘴唇,俞风城的手贴在他后背,他就感觉从背心的地方传来无限暖意,这隐秘又刺激的吻,让人很有偷情的快-感,白新羽一想到他身后躺着一个班的战友,心脏就怦怦直跳,唯恐弄出一点动静,因此那个吻清浅而安静,似乎没有任何目的,仅仅只是想要碰触彼此的嘴唇。

    白新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正不正常,就好像他明明意识到一件事有危险,可还是禁受不住诱惑向前,他告诉自己,他只是从俞风城身上寻求一点儿安慰和刺激,纾解他枯燥的军营生活,就像俞风城对他那样,无论是接吻还是抚摸,都是他自愿去享受的一件舒服的事,谁也不吃亏,挺好的。

    在这令人胆寒的冬夜里,俩人抱在一起,交颈而眠,彼此呼吸同调、心跳同步,罩住他们的这一方棉被,温暖了他们周身的每一个细胞。

    天没亮,他们就被集合哨给叫醒了,战士们火速跳了起来,三分钟时间就整装完毕,出现在了许闯面前。许闯带着他们再爬了一次山,不过这次没有负重,权当晨跑了。

    白新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憋着一股劲儿想跟上俞风城,他就是想试试,他和俞风城之间的差距有都远。

    本来是匀速跑着的冯东元,发现白新羽速度一直过快,就提醒了他一次,白新羽充耳不闻,反而撇下他,跟俞风城并肩跑了起来。

    俞风城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跑步还能怎么了。”

    俞风城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他嗤笑道:“你难道是想跟上我?”

    白新羽哼道:“我只是早上突然有劲儿使不出去,想跑快点儿。”

    “那你就跟吧。”俞风城也没提高速度,还是以他的匀速往前跑着,保持着呼吸的节奏,虽然高原反应也让他难受,但他的状态并没有下降太多。

    开始白新羽还能勉强跟上,可上了四千米后,他开始胸闷气短,跑得也越来越慢,俞风城的背影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他不服气,咬着牙往前跑,可距离却越来越大,最后俞风城到达山顶,折返往回跑的时候,他还差了至少三百米。

    俞风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轻一笑,明明是不带什么情绪的笑容,可看在白新羽眼里就好像在讽刺他一般,妈的,真气人。白新羽大吼一声,拼足了劲儿跑到了山顶,然后快速往山下折返,看着俞风城越变越小的背影,他都恨不得能滚下去了。

    他听到冯东元惊讶地说:“新羽,你跑得好快啊!”

    白新羽充耳不闻,由于积雪太厚,一脚下去踩得太实,没j□j,他整个人噗咚一声扑倒在雪地里,摔倒的人很多,也没人注意他,他吐掉嘴里的雪,爬起来就继续跑。

    等他跑回营地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人回来了,回头一看,大部分人都还在山上,许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第五个回来的,今天怎么了,吃大力丸了?”

    白新羽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他一个劲儿地追着俞风城跑,居然把大部分人都甩在后面了。

    战斗们陆续都回来了,冯东元跑到白新羽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新羽,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跑……跑这么快。”

    白新羽嘿嘿笑了笑,“今天状态好吧。”

    俞风城笑看了他一眼,“还差三四百米呢。”

    别人听不懂俞风城说什么,白新羽当然听懂了,他哼道:“下次就不差了。”追赶俞风城的脚步也许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却能让他充满干劲儿。

    吃过早饭后,他们休息了半小时,开始上雪地侦查课,一上午的课结束后,许闯要求他们全副武装,步行回营区。这里离营区有近三十公里的路,在这种大雪天里,走到天黑都走不到,他们早料到许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最后肯定要放大招,只能暗地里腹诽。

    许闯坐在吉普车上,盯着他们行军,时而让他们急行两公里,时而让他们匍匐前进五百米,一路上变着花样儿地折腾他们。白新羽才下连队一个星期,就经受这样的训练,身体上和心理上都很难适应,这训练强度可比在新兵连的时候大多了,但他还是咬牙坚持着,几次掉队,都被战友拽了上来。

    下山之后,雪浅了很多,路也稍微好走了,但走了三个多小时,所有人的脚都冻得发麻,几乎没有知觉了,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饥寒交迫,几乎是靠意志力在前行。

    白新羽和冯东元搀扶着往前走,走着走着,本来累得都不想开口的冯东元突然笑了。

    白新羽无奈道:“你还有劲儿笑,笑什么呢。”

    “你记得吗,你第一次参加晨跑,才三公里你就跑不动了,坐在地上耍赖,被班长教训了一番。”

    白新羽也笑了,“当然记得了。”

    “新羽,我觉得这一届新兵,就你变化最大,进步也最大,我挺为你高兴的。”

    白新羽感慨道:“如果没有你们鼓励我,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跟我们关系不大,是你真的有这个潜力,射击比赛也是,其他训练也是,你要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做到,然后努力去做就行了。”

    白新羽感觉心脏被填得满满的,他用力点了点头,眼神是前所未有地坚定。

    回到营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战士们累得直翻白眼,脱了衣服躺床上就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白新羽被鸟憋醒了,他忍了半天,想着长夜慢慢,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掀开被子跳下床,跑出去上厕所。

    结果他刚走出宿舍,就见许闯和陈靖站在楼梯口那儿低声说着什么,陈靖穿戴整齐,完全不像要睡觉的样子,俩人看到白新羽,都愣了愣。

    白新羽解释道:“我、我上厕所。”

    “去啊。”许闯道。

    白新羽一溜烟钻进厕所,再出来的时候,发现许闯和陈靖已经移到了厕所外面,好像在等他。白新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陈靖轻叹一声,“我们在商量紧急集合呢。”

    白新羽瞪直了眼睛,心里大骂这个许闯有没有人性啊,他们都快累成死狗了,还紧急集合,要命啊!

    许闯挑眉看着他,“你们挺不愿意的吧,你们班长也劝我换我一天,来,我听听你的意见。”

    白新羽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觉得以许闯的性格,越说不愿意,许闯越来劲,可万一昧着良心说愿意,许闯真听他的怎么办,于是他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闯道:“说话啊。”

    白新羽心一横,“服从首长指挥!”

    许闯笑了笑,指着白新羽道:“陈靖,你看着没,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嘛,哎,也不怪你,是我太惯着你了。”

    陈靖无奈道:“连长,那你干嘛还来问我意见呢,直接吹哨不就行了。”

    许闯一时语塞,“你比较了解他们嘛。”

    “所以我的意见就是换一天啊,今天大家太累了,超负荷的训练可能适得其反。”

    许闯摸了摸下巴,“行吧行吧,那就换一天吧。”许闯撇了撇嘴,裹紧大衣走了,走的时候还低声嘀咕什么。

    白新羽松了口气,吓得腿都软了,等许闯走远了,他才笑道:“班长啊,还好连长听你话啊。”

    “连长有时候跟小孩儿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白新羽笑道:“那是因为班长最优秀,连长喜欢你嘛,最好班长能一直当我们班长。”

    陈靖微怔,一下子沉默了。

    白新羽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觉得这气氛不太对,“班长?”

    陈靖抬头看着他,“新羽,我跟你说件事,你暂时别告诉其他人好吗?”

    白新羽心里一紧,“班长,你怎么说这种话,有点儿奇怪啊……”

    “本来也不该跟你说的,可是……一想到我要走,但是还不能告诉你们,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憋得难受,就想找个人说说。”

    白新羽急道:“班长,你要去哪儿啊?你要退伍吗?”

    “不是。”陈靖摇了摇头,“我已经决定去参加雪豹大队的选拔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伙的命运要换个更牛逼的地方继续演绎~~=3=

第51章

    白新羽惊讶道:“班长,你真的要去?”

    陈靖点点头,“雪豹大队是很多军人向往的地方,那代表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本来我一心想去军校,现在去不了军校了,霍乔又几次邀请我,我也很心动,所以我想去试试。不过我把握也不大,如果被淘汰了,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别笑话我就行。”

    白新羽忙摇头,“怎么可能,班长去不去雪豹大队都很厉害,但是……既然是霍乔邀请你的,难道还能把你淘汰?”

    “当然了,除了团里推荐,霍乔也经常去各个师团考察,挑选他觉得合适的兵,一年两到三次,让这些兵,不,大多不是兵,而是士官、军官,最高甚至可能有校官,去参加雪豹大队的选拔,选送的都是团里的尖子兵,选拔很严格,听说有三、四道关卡,最后可能一个都不留下,霍乔仅仅是希望我去参加选拔,但能不能留下,要看我自己。”

    白新羽倒吸一口气,“班长,你知道俞风城要去参加选拔吗。”

    陈靖笑道:“还有谁不知道,他一直以雪豹大队为目标要求自己,我很佩服他,他不仅有执着地决心,而且有能配得起这种决心的行动力,这样的人性格坚韧不拔,意志力极强,正是雪豹大队需要的。”

    “但是照你说的,他也有可能通不过选拔啊。”

    “那倒是,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嘛,不过他现在是最被看好的一个。”陈靖道:“你也对雪豹大队感兴趣?”

    白新羽连连摇头,“我?我差远了,想都不敢想。”

    陈靖笑笑,“没什么,很多人都憧憬那个地方,而且要参加初级选拔并不难,除了团里推荐,如果自己打申请也能去,初级选拔就像那种唱歌比赛的海选一样,虽然人数没那么多,但淘汰率是最高的,上面也愿意让更多新兵去见见世面,如果你好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白新羽差点儿咬到舌头,“啊?这么容易?”

    陈靖点点头,“只要成绩不太差,团里一般都会让去,不过很多人不知道,以为只能推荐。但我并不建议你去,因为初级选拔非常残酷,很多人去了被淘汰回来了,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心理阴影。”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怎么听着跟过鬼门关似的。”

    陈靖语气中有一丝兴奋,“正因此雪豹大队是个独木桥,才让人有干劲儿,每年选拔的方式都不一样,我真的很期待。”

    白新羽笑道:“班长,我觉得以你的实力一定没问题的,你加油啊。”在三连能当上班长的,毫无疑问靠的是绝对实力,否则怎么可能入得了许闯的眼,别看陈靖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不说话的时候好像挺好欺负,比综合成绩,全团一千二百人,陈靖绝对能排进前十。

    陈靖笑笑,“行了,睡觉去吧,明天训练也不能含糊。”

    “是。”

    白新羽钻回被窝后,脑子里反复想着陈靖说得话,既然初级选拔的机会不难拿到,要不要真的去见见世面呢?可是去参加选拔的都是各个连各个团的尖子兵,他去那儿简直是自不量力,恐怕会被人笑话吧。可是,他真的很好奇,那么牛逼的特种部队,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筛选人才的?反正去看看又不会怎么样……被人笑话他也习惯了,没啥大不了的。

    白新羽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一晚上,结果没休息好,第二天跑步的时候都直打瞌睡。许闯果然没给他们半点喘气的时间,没有在半夜紧急集合已经是大发慈悲了,接下来几天的训练量一点儿都没有放松。在持续不断地高强度历练下,有人不断地病倒,白新羽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身体底子不错,来部队一年了都没生病,结果没得意几天,他就在一天夜里无缘无故地发起了高烧。

    早上冯东元下床的时候,就见白新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上去一推,才发现白新羽脸红扑扑地,喘气有些困难,他把手往白新羽额头上一放,吓了一跳,“啊,新羽发烧了!”

    陈靖和俞风城最先围了过来,其他人也凑过来看,“妈呀,烧得脸好红啊。”

    陈靖道:“别堵在这儿,你们赶紧集合去,我和东元送他去医务室。”

    俞风城道:“我送他去吧。”

    陈靖道:“你去带队。”

    现在俞风城已经有代理班长的意思了,很多事陈靖分不开身就交给俞风城处理,听说过不久就会把俞风城提为副班长,倒也实至名归。

    俞风城只好带队去了。

    陈靖和冯东元给白新羽穿上衣服,俩人架着他往医务室走去。

    这么一番折腾,白新羽醒了,他烧得晕晕乎乎地,“嗯?班长?东元?”

    冯东元道:“你醒了?你是不是晚上踢被子了,怎么突然发烧了。”

    白新羽浑浑噩噩地想了一会儿,难道是因为他昨晚光着身子在澡堂洗衣服?冬天洗衣服实在太冻手了,水房的水要等半天才会热,他们早上洗脸全是冰水,同理,晚上洗衣服也是,而且要是洗得慢了还容易没水,所以很多人就洗澡的时候顺便洗衣服了,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怎么就中招了呢,大概是因为最近太累了,抵抗力有些下降。

    俩人把白新羽送到医务室的床上,白新羽嘿嘿傻乐了起来。

    陈靖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白新羽哑着嗓子说:“我终于能休息几天了。”

    陈靖拍了拍他滚烫的额头,“这点儿出息。”

    白新羽抓着陈靖的手,撒娇道:“班长,我嗓子疼,我要吃银耳雪梨粥。”

    陈靖哭笑不得,“我去炊事班给你问问。”

    白新羽摇着陈靖的手,眼睛湿漉漉的,满含期待,“你现在就去问啊。”

    值班的医生走了过来,“哟,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不要吃奶呢。”

    陈靖有些窘迫,“他平时不这样,脑子烧晕了。”

    医生给白新羽塞了个温度计,“人放我这儿吧,你们忙去吧。”

    白新羽抓着陈靖的手不放,“班长……”

    陈靖道:“我保障去给你问。”

    白新羽这才放开。

    冯东元道:“新羽啊,我休息的时候再来看你。”

    白新羽朝冯东元摆摆手,然后把手放在嘴边,悄声说:“炊事班的冰箱里有冰淇淋。”

    冯东元都忍不住笑了。

    俩人走后,医生给白新羽打了一针,他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就看到程旺旺的大脸在自己眼前晃悠。

    “小白公主?哎哟,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我只能牺牲一下自己,亲你一口了。”程旺旺絮絮叨叨地说:“我一堆儿事儿要忙呢,班长非让我等你吃完了再走,来来来,雪梨那高级玩意儿是没有了,银耳桂圆粥,趁热吃。”

    白新羽爬了起来,笑了笑,“旺旺哥,好久没见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呢,说经常回来看我,一个月也没回来,那些小猪崽都满地跑了。”程旺旺把粥从保温盒里拿出来,递给白新羽,白新羽却不接,眼巴巴地看着他,程旺旺歪着脑袋,“要我喂你吗?”

    白新羽不客气地点点头,他小时候挺喜欢生病的,虽然会把家人折腾得人仰马翻,但他特别自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算做了什么错事儿他爸也不舍得揍他了,总之,生病对他来说就是个可以尽情任性、还能把之前闯的祸一笔勾销的好时机。

    程旺旺叹了口气,任命地开始喂他吃粥,“我跟你说啊,我对我媳妇儿也就这样了,算了,谁叫咱小白是公主呢。”

    白新羽笑笑,“你见过嫂子照片,挺漂亮的。”

    “那是,我们俩发小。”程旺旺笑容有几分落寞,“新羽啊,我打算复员了。”

    白新羽一惊,“为什么?”

    “你嫂子想要孩子了,说我再不回去,就跟别人生去了,嘿嘿,那我能同意吗,我当兵也有些年了,也该回家了。”

    白新羽心里有些伤感,程旺旺退伍后,他们就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了,说是现在飞机满天飞,去找谁都特别快,但很多人分开之后,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要再聚到一起,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空间的距离能把很多感情消磨得寡淡无比,大家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

    白新羽叹道:“旺旺哥,我这儿正生病呢,你干嘛跟我说这么糟心的事儿。”

    “谁让你提我老婆了。”

    “不是你自己提的吗?”

    “是吗?是我自己提的吗?”程旺旺撇了撇嘴,“来,吃你的。”

    也许是生病了特别情绪化,白新羽哀伤地说:“旺旺哥,我一定会去看你的,真的。”

    “这回可说好了一定来啊。”

    “一定来。”

    程旺旺笑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打算在老家开个餐馆,就开新疆风味儿的,我们家那块儿新疆风味儿的少,生意肯定能好。”

    “肯定能。”

    “哎,不说这个了,你快点儿养病,等你病好了,还得找你抽空给其他人讲讲怎么喂猪呢,要不咱俩都走了那些猪谁管啊。”

    白新羽笑着,心里却伤感不已,程旺旺是第一个要离开的战友,接下去还会有谁呢,有一天,他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们都会各奔东西,冯东元、钱亮、陈靖、俞风城……俞风城,会是最先离开的那一个吧,到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理由见面了。

    吃完银耳粥,程旺旺就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晨练结束了,冯东元和钱亮跑到了医务室来看他。

    白新羽晕晕乎乎地,见着冯东元就问:“冰淇淋呢?”

    钱亮拍了拍他的脑袋,“还冰淇淋,吃了烧更退不了了。”

    “不是以毒攻毒吗,听说吃了能降温。”

    “你听谁说的。”

    “我哥说的。”

    冯东元嗤笑道:“你哥逗你呢。怎么样,早上吃了银耳粥了?武班长一听说你病了,还真就从厨房里翻出银耳来了,单独给你熬的。”

    白新羽嘿嘿直笑,觉得自己人缘真不错。不过……怎么有个人一直没露面呢,俩人睡都睡过了,这时候都不来看看?也太没良心了吧。

    钱亮从背后变出了白新羽的iPad,“来来来,兄弟最了解你了,虽然上不了网,可以玩玩儿游戏解解闷。”他悄悄说:“别好得太快。”

    冯东元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你这说得什么话。”

    钱亮道:“这你都不懂?能这么躺几天多爽啊,我都想发烧了。”

    白新羽高兴地接了过来,“我终于有空玩玩儿了。”

    医生道:“想得也太美了,烧退了就得回去了,要是让你们连长知道你们在床上耍赖,就等着挨收拾吧。”

    白新羽苦笑道:“还好我现在还没退烧……”

    三人又叽叽呱呱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医生跟着他们一起去吃饭了,白新羽留在医务室,等着他们给自己送饭。

    正拿着iPad玩儿游戏呢,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白新羽道:“这么快……”他抬头一看,居然是俞风城。

    俞风城看着他,“发烧了还玩儿游戏?”

    白新羽放下了平板,“睡太久了睡不着,躺着无聊。”

    俞风城把一袋水果放到床头,并在床边坐下了,“好点儿没?”

    白新羽摇摇头,目光瞄到蟠桃上。

    俞风城道:“想吃吗?”

    “你给我削皮吧。”

    俞风城笑了笑,拿过水果刀削着皮,然后剜下一块桃肉放到了白新羽嘴里,白新羽张嘴吃了今天,他现在嘴里何苦,吃点甜的东西很舒服。

    俞风城就见他侧躺在床上,全身哪儿都不动,就一张嘴张张合合,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东西,懒到了骨子里,很是好玩儿。

    喂完了半个桃,白新羽撑住了,他摇摇头,“不吃了。”

    俞风城放下桃子,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会突然发烧的?”

    白新羽撇撇嘴,“昨晚在澡堂洗衣服来着。”

    俞风城弯□子,轻笑道:“那我要是亲你,会不会被传染啊?”

    白新羽瞪着眼睛看着他,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往前一拽,用力堵住了他的唇,白新羽发烧之后,口腔温度很高,这个吻就显得格外热烈撩人,俞风城觉得那嘴唇的温度都要把他烫伤了,他甚至能感受到从白新羽皮肤里分散出来的热量,那热量穿透他的细胞,侵入他的身体,让他的皮肤好像也跟着热了起来。

    亲完之后,白新羽累得直喘气,哼笑道:“最好能传染死你。”

    “尽管来吧,正好也让我休息两天。”

    白新羽意外地挑挑眉,“你想休息?你不是超人吗,休息两天多影响你的训练啊。”

    俞风城对他的讽刺充耳不闻,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他的唇瓣,“劳逸结合。”

    白新羽推开他的手,“你不去吃饭吗,来这儿干嘛。”

    “废话,不是来看你我来这儿干嘛。”

    “看完了吧,你走吧。我还要玩儿游戏呢。”

    俞风城打了个哈欠,“最近睡眠不足。”他说着,就脱了鞋,掀开被子上床了,“让我躺一会儿。”

    白新羽吓了一跳,“你疯了啊,这是医务室,医生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锁门了。”

    “这是什么理由啊。”

    “你别管。”俞风城一把熊抱住了他,“你抱着可真暖和,让我抱一会儿。”

    白新羽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俞风城死死搂住了。他安静了在俞风城怀里呆了一会儿,小声说:“发烧会腰酸吗?”

    “可能会。”

    “那你给我揉揉。”

    俞风城真就给他按起了腰,力道不轻不重,怪舒服的。

    白新羽也打了个哈欠,感觉又困了,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喃喃道:“你知道吗,班长也要去雪豹大队。”

    “知道。”俞风城轻声说。

    “哼,去吧,都去吧……”

    俞风城把白新羽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颈窝处,低声说:“睡你的觉。”

    白新羽轻叹一声,“俞风城。”

    “嗯?”

    “你是个傻逼。”

    俞风城翻了个白眼。

    白新羽闭上眼睛,渐渐睡着了。

    在床上躺了两天,打针、吃药,白新羽的烧一退,就被医生赶回了宿舍,部队里可不会等他完全休息够,只要病好了就得开始训练了。

    没过几天,他、俞风城、冯东元、大熊和梁小毛就被陈靖单独叫到了一起,显然是有话要说,结果陈靖说出来的事儿让他们颇为吃惊。

    “军训?”白新羽瞪大眼睛。

    “是,新疆这些中学、大学的军训一直都是咱们军负责安排的,这次库尔勒市有一批春季入学的大一学生需要军训,要30个教官,团长让连长负责安排,连长把这事儿交给我了,咱们班我抽了你们四个,就两个星期,挺简单的,但是你们要认真对待。”

    大熊兴奋地说:“大一的?那不是跟我们差不多大,肯定有美女吧。”

    陈靖瞪着他,“你可不要随便招惹女学生啊。”

    大熊笑道:“哎哟班长,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就是说说,我看还不行啊,看女生怎么也比看一帮老爷们儿顺眼啊。”

    梁小毛也激动万分,“太好了,咱们也要去训别人了。”

    白新羽高兴地说:“班长,库尔勒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陈靖拍了拍门板,“都给我严肃点儿,让你们去给学生军训,一个个都想什么呢!”

    几人立刻不说话了。

    俞风城道:“班长,能不去吧,我没什么兴趣。”

    陈靖看了他一眼,“我是想让你休息休息,你总这么绷着也不是好事,去吧。”

    俞风城点点头,“好吧。”

    陈靖看向冯东元,“东元,你有什么意见吗?就你没说话了。”

    冯东元笑笑,“我挺期待的,我一直想看看大学是什么样儿的。”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准备准备,后天出发。”

    陈靖走之后,白新羽一把抱住了冯东元的肩膀,哈哈笑道:“太好了,终于能去一个真正的城市了,东元啊,这回我一定带你好好玩儿玩儿。”

    梁小毛哼道:“班长都说了不是去玩儿的。”

    白新羽朝他一撇嘴,“又不带你。”

    大熊搓着手,“啊,希望我带的那个班有好多美女。”说着愉快地吹着口哨走了。

    只有俞风城皱着眉,“真是浪费时间。”

    白新羽心想,怎么那么爱训练呢,训死你算了。他现在训练成绩倒也是蒸蒸日上,虽然还不算很优秀,但至少已经达到了中上,为了能够跟上别人的脚步,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每天都累死累活的,即使是这样,他觉得自己的训练量跟俞风城还是有差距,他简直无法想象俞风城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冯东元安慰道:“风城,我觉得班长说得有道理,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俞风城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后天一大早,30个兵坐上大卡车,往机场开去。去军训不仅能给自己放个假,部队还有补助,到了学校又很受学生尊敬,这样的好差事每年都有两次,但未必谁都能赶上,因此一行人很是兴奋,毕竟都是20岁上下的年轻人,全都是抱着度假的心思去的。

    他们坐上飞机,飞到了库尔勒,学校派了大巴来接他们,负责领队的就是个高年级的女学生,长得清纯甜美,在车上给他们介绍库尔勒市的时候,好多新兵都在私底下偷偷讨论着她,但表面上还要装着严肃的样子,怕到时候管不住人,白新羽是他们里头年纪最大的,忍不住觉得他的战友们挺可爱的。

    他们被安排在学校附近的旅馆,分旅馆的时候,冯东元很自然地拿起两个房卡,冲白新羽说:“新羽,咱们一间,走吧。”

    白新羽忍不住看了俞风城一眼,却见俞风城也正在看他,俩人四目相接,白新羽很是尴尬,他这是想什么呢,他怎么可能和俞风城睡一间,那不是等着屁股开花吗。他提上行李,拽上冯东元,“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早吧~~

第52章

    进了房间,白新羽往床上一趟,用力舒展了一下筋骨,“这儿比昆仑山暖和多了,也没那么干,真是太舒服了。”

    冯东元笑道:“库尔勒也是个挺大的城市呢,有空咱们出去逛逛吧。”

    “当然要去了,我带你去找好吃的好玩儿的。”白新羽寻摸着,“去租辆车吧,能方便些……”

    “不要那么麻烦了吧,咱们白天的时间都要军训学生,也不会有太多空闲的。”冯东元笑着说:“我得给家里写封信,到时候拍些照片一起寄回去。”

    白新羽拿出相机,“来来来,我现在就给你拍几张。”

    俩人休息了一下,就被集体叫出去吃饭了,晚饭是学校领导请的,这次是王顺威带队,王顺威和校领导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在下面狂吃,其实部队食堂的伙食并不差,但吃久了都是那些菜,自然有些腻歪,现在逮着新鲜了全都停不下嘴。

    吃完饭,所有人都不意外地撑着了,冯东元拉着白新羽要出去散步。大熊也要去,干脆就把俞风城和梁小毛都叫上了,五人顺着酒店外那条街开始压马路。经过一家酒吧的时候,白新羽刚想提议去喝酒,可话到了嘴边,猛然想起来自己还穿着一身军装,又咽了回去,不知不觉间,他穿着这身军装,就会按照军人的要求规范自己了。

    这一片是大学城,吃的玩儿的不少,大多都是为学生服务的,几人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条小吃街,原来就是大学的后门,里面有不少卖新奇小玩意儿的店,他们在部队憋了太久,看什么都有意思,挨家逛着。

    当时正是晚饭时间,小吃街里挤满了学生,他们五个人的出现引起了全街的围观。穿着扎眼的军装不说,还有俞风城这种赛级模特般外形的人压阵,白新羽和冯东元也是帅气的帅气、清秀的清秀,惹得满街的学生都看得眼睛发直。

    俞风城皱了皱眉,好像有点不耐烦,大熊和梁小毛趁机和几个姑娘微笑致意,白新羽得意地昂首挺胸,心想自己虽然剪了个土了吧唧的发型,但魅力也不减当年嘛,只有冯东元越来越窘迫,最后脸被看红了,头都快低到胸口了,只能不停地看小吃摊假装不在意。

    白新羽搂着冯东元的肩膀,低声说:“东元,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冯东元赶紧把手指放在嘴边,用力嘘声。

    “怎么了?”

    冯东元紧张地说:“你小点声,好多人看我们。”

    “嘿,看就看呗,看小爷长得帅嘛。”白新羽兴奋地说:“别怪兄弟没提醒你啊,你不用管班长说的不准打女学生主意,这里的大学生跟咱们一个年纪,要是有合适的,平时写写信、传传情,不比你成天给家人写信有意思啊。”

    冯东元窘道:“你别乱说,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又不犯法,咱们东元肯定会有女大学生喜欢的。”

    冯东元用力摇摇头,“新羽,你别瞎说了。”

    白新羽又故意逗了他两句,逗得冯东元脸通红,自己心里乐坏了。

    俞风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白新羽身边,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捶了白新羽肩膀一下,“说得什么玩意儿,你别把东元教坏了。”

    白新羽不服气道:“怎么叫教坏呢,我教他追女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以为谁都像……”他说到一半,噎住了,想一想,自己现在也算半个基佬?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讽刺别人。

    俞风城哼笑一声,“像什么?”

    白新羽撇撇嘴,没说话。

    俞风城口气带着一丝警告,“你不要瞎教唆东元,也别自己去招惹什么女学生,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冯东元觉得俞风城口气有点儿重,他常常看不懂这两个人,有时候看着好像关系挺密切的,有时候又跟仇人似的,真是太奇怪了。

    白新羽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嘲弄道:“管得到挺宽啊。”他同时在心里大骂,关你丫屁事!

    这时,两个大胆的女生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解放军叔叔,和我们去那家店玩儿会儿桌游吧。”

    大熊和梁小毛均是眼前一亮,连忙说好。

    可惜女生没看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俞风城。俞风城刚要拒绝,白新羽马上点头:“好哇好哇,玩儿什么?”

    “有很多游戏可以玩儿的,来嘛。”

    白新羽拉上冯东元,“走,去玩儿会。”

    俞风城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脸立刻黑了下来,“一会儿还有任务,回去了。”

    白新羽推开他的手,“有什么任务?”

    “九点按时熄灯睡觉的任务。”俞风城拽起白新羽的胳膊,不由分说地越过两个女生,往前走去。

    “靠,这叫什么鬼任务,你别拽我……”

    白新羽就那么一路被俞风城拽出了小吃街,其他三人也只好紧跟其后,大熊三步一回头,一脸遗憾的样子。

    走出小吃街,俞风城才放开白新羽,白新羽用力甩开他的胳手,瞪了他一眼,“有毛病你。”

    俞风城拦了辆出租车,把白新羽推上了车,“走了,回旅馆睡觉了。”

    大熊刚要跟着进来,俞风城已经把车门一关,“一辆坐不下,你们坐后面的吧。”说完跟师傅说:“开车。”

    出租车绝尘而出,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冯东元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有点儿古怪。

    白新羽戒备地看着俞风城,“你又要干嘛?”

    俞风城嗤笑一声,“在出租车上我能干嘛?”

    出租车司机心里一惊,心想这俩不会是流氓吧,但从后视镜一看是当兵的,顿时放心不少,就和他们攀谈了起来,可惜俩人都没什么心情聊天,各自扭着头看着窗外。

    白新羽心情极其烦躁,连城市风景都没心思欣赏了。俞风城这个王八蛋为什么总是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儿?对他一副看家护院的德行,俩人算什么关系啊?俞风城凭什么啊?

    到了旅馆,一下车,白新羽就指着俞风城道:“你今天又他妈什么意思,你就不怕被他们看出来?”

    “什么什么意思?”俞风城脸色也很不好,“你那么想去跟女人玩儿?是在家没玩儿着憋坏了吗?”

    “我爱玩儿什么轮得到你管吗?”白新羽咬牙道:“俞风城,你别成天一副跟我多好的架势行不行,你过几个月就要走了,到时候你还管得住我?最重要的,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啊?你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

    俞风城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表情很是凶恶,把白新羽吓得心脏乱蹦,但俞风城却没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白新羽不想输了气势,尽管有些害怕,可还是和他对视着。

    俞风城不怒反笑,“你说得对,我不该管你。”他一把推开白新羽,“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白新羽整了整衣服,白了他一眼,率先走进了旅馆,他先一步走进电梯,然后拼命按关门键,电梯门果然在俞风城面前关上了,然后他临下电梯前,又把所有楼层都按了一遍,让俞煞星等死吧。

    回到房间,白新羽气得在床上打滚,要是有再厉害点,真想揍俞风城一顿。

    过了一会儿,冯东元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杯酸奶,“新羽?”

    白新羽抬起头看着他,“你回来了?”

    “嗯,我给你买了罐手工酸奶。”

    白新羽摇摇头,“不想吃。”

    冯东元坐到床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白新羽问道。

    “嗯……你和风城又闹矛盾了?我真是看不懂你们两个了,你们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白新羽没好气地说:“他有问题,他神经病。”

    冯东元笑了笑,“你看你们,怎么跟小孩儿闹别扭似的,大家都是一个班的战友,有什么不能化解的矛盾啊,要不你跟我说说?”

    白新羽摇摇头,他还是别用那些有伤风化的故事玷污冯东元小天使的心了,他闷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互相看不上,我去洗澡了。”

    冯东元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他们列着队、走着正走来到了学校,确定了各自要带的班级后,就分别行动了。

    一分完班级,就听着从俞风城那个班的方向时不时传来女生的尖叫声和男声的起哄声,白新羽心里暗骂道,叫个屁,那是个GAY。

    他走到自己的班级前,看着这些学生青春的面孔,顿时感觉的辈分高了一级,他轻咳一声,故作严肃地说:“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担任你们的军训教官,我叫白新羽。”

    有女生小声叫道:“哇,教官好帅啊。”

    一班的人都笑了起来。

    白新羽差点儿笑出声来,可还要装威严,忍得肌肉都有些抽搐,他掩饰地咳嗽道:“那个,教官虽然帅,但也是很严格的啊。”他简单自我介绍了几句,然后问道:“你们有什么问题没有?”

    一个男人叫道:“教官,我替全班女生问一句,你有女朋友没有?”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白新羽这回真忍不住了,也轻笑了出来,“女朋友啊,你问哪个?”

    一班的人都跟着起哄起来。

    白新羽性格也是爱笑爱闹的,而且就比学生们大了两三岁,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片,不过训练方面也没含糊,带着他们踢正步、练军姿,陪着他们一起晒太阳。看着这些大学生开始时生疏、懒散的样子,白新羽一下子就想到了刚进部队时候的自己,那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自以为没人发现地偷懒,其实一举一动都在班长的眼皮子下呢,从一个懵懂地、态度极度不端正的普通人,到一个像模像样的军人,白新羽真的没想到他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完成这样的转变,有时候想想,都感慨不已。

    中午休息的时候,白新羽在学生们的拥簇下去了食堂,很多男男女女都抢着跟他坐一桌,七嘴八舌地跟他聊天。

    “教官教官,一班的教官是你战友吗?”

    白新羽不太情愿地道:“是啊。”

    “天哪他好帅哦,个子好高,部队里很多这种帅哥吗?”

    白新羽挑了挑眉,“你看我不就知道了。”

    “哈哈,教官好自恋。”

    另一个女生说:“还有三班的教官呢,说点儿什么都脸红,超可爱。”

    白新羽压低声音说:“我告诉你们,一班的教官是个变态,特别喜欢折磨人,而且生活习惯极其不好,经常几个星期不洗衣服袜子,三班的教官人缘可好了,标准的居家型好男人,还没有女朋友。”

    “哇,真的假的啊,这么脏。”

    “教官不会是嫉妒人家长得帅吧,哈哈哈哈。”

    白新羽哼道:“你们爱信不信。”

    一个秀气的卷发女生笑着说:“我觉得教官你比较帅。”

    白新羽心花怒放,笑着说:“一看你就有眼光。”

    女生脸一红,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一天的军训结束后,回到旅馆,白新羽得意洋洋地跟冯东元吹嘘自己多受学生欢迎,冯东元却一直沉默着,白新羽看出不对劲儿了,问道:“东元,你怎么了?”

    冯东元回过神来,“啊?怎么?我没什么?”

    “那你怎么不说话啊。”

    “哦,我听你说呢。”

    白新羽皱眉道:“你没事儿吧?”

    冯东元笑了笑,“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羡慕他们能这么高兴地上学……不过,现在的学生嘴真厉害啊,太能开玩笑了,我都被他们弄得不好意思了。”

    “是你太老实了,一看就好欺负,你这样到时候管不住学生可怎么办。”

    “我就是严肃不起来。”冯东元叹了口气,“要是能像风城那样就好了,听说他特别严,一整天板着脸,学生都不太敢跟他说话。奇怪,他以前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人啊,难道是心情不好?”

    白新羽不禁想起了昨晚的事,不过他很快否定了,他道:“肯定是装的,你也能装出来。”

    俩人聊了会儿天,就各自洗漱谁家了。

    军训的日子,对学生们来说痛苦而漫长,但对他们来说却轻松而短暂,转眼一个星期就过去了,战士们都和学生们混熟了。

    白新羽在和学生们的八卦间,得知俞风城一个星期以来收到了二十多封情书,甚至还有男的写的,但是全都石沉大海,没有过回音,白新羽心想,这个俞煞星真能装啊,在学校装得特别冷酷矜贵,谁知道那小子也可能是个变态色-情狂呢。

    不过,白新羽知道被那么多学生爱慕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儿,毕竟他们还有一个星期就回部队,能留下什么呀,他现在就被一个卷发的女同学缠上了,时不时给他买零食、送水、发搞笑的短信,还有自己手工做的各种小玩意儿,那种单纯又羞涩的追求人的方式,是白新羽从来没体会过的,他接触过太多只图利益的女人,几乎忘了普通的、正常的女孩子是怎么样,这让他又新奇又紧张,他有些不忍心拒绝这样的女孩子,可他又不可能接受,一时很是为难。

    这天晚上,白新羽又收到那个女生的短信,说想送他自己种的盆栽,就算带回昆仑山也能养,很好活。白新羽忍不住长啸了一声,直拿脑袋撞墙。

    冯东元好奇地说:“新羽?你头疼吗?”

    “是啊,我头疼。”

    “头疼撞墙有什么用,过来我给你按按。”冯东元放下手里的衣服,朝他招手。

    白新羽坐了过去,“你干什么呢?这谁的衣服啊?”

    “班长一个同学的,他把迷彩服刮破了,我给他缝缝。”

    白新羽瞪大眼睛,“你给他缝衣服干吗?”

    冯东元很自然地说:“顺手嘛,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这么结实的衣服都能刮破。”

    白新羽无奈道:“大哥,你又不是他妈,你管这个干嘛,你这样不是更让人欺负吗。”

    冯东元轻轻皱了皱眉,“没人欺负我啊,他们都对我挺好的,天天给我买饮料,我都不好意思了。”

    白新羽笑了笑,“算你有福气行了吧。”

    “来吧,我给你按按。”

    “不用……我不是头疼。”白新羽看了看手机,“我下去了,有人找我。”

    “难道又是那个女生。”

    “是啊。”

    冯东元叹道:“去吧,别伤人家自尊。”

    白新羽翻了个白眼,郁闷地下楼了。

    今天晚上很冷,那女生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一见白新羽下楼,眼睛立刻都亮了起来,“教官。”

    “陈晨,我不是让你不要随便离校吗。”

    “这里离学校很近嘛。”陈晨笑了笑,拿这个袋子递给他,“送你的。”

    “我不能收你的……”

    “拿着嘛。”她笑嘻嘻地塞到白新羽手里,“我又送不起值钱的东西,这个是我自己种的盆栽,很好养,就算带回昆仑山也能活,以后你看着它记得想起我啊。”

    白新羽叹了口气,他实在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场面,“陈晨,我跟你说过,我……我有女朋友,我们也不可能的。”

    “你骗人,你一开始都说自己没女朋友了,现在是为了拒绝我吧。”陈晨抿了抿嘴,“你在这里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就让我多见见你吧。”

    白新羽还要说什么,陈晨的目光已经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白新羽转过头,就见俞风城从旅馆正门走出来,。

    陈晨朝俞风城点点头,“教官好。”

    俞风城看了看他们,眼神暗了暗,“你们在干什么?”

    陈晨脸一红,没说话。

    白新羽道:“你先回去吧。”

    陈晨犹豫了一下,小声说:“今天孔雀公园放烟花,我们一起去看吧。”

    白新羽沉声道:“陈晨,你回去吧。”

    俞风城挑眉,“你喜欢他?”

    陈晨笑了笑,“这可不违反校规哦。”

    “他没告诉你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陈晨惊了惊,“是、是真的吗?”

    俞风城的手搭在了白新羽肩膀上,淡淡一笑,“是真的,我,就是他的‘女朋友’。”

    陈晨瞪大眼睛。

    俞风城突然扭过头,在白新羽的嘴唇上快速亲了一口,然后朝陈晨一笑,“嗯?”

    陈晨猛地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俩人,白新羽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俞风城淡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陈晨脸一红,扭头跑了。

    白新羽咬牙道:“你他妈的……这是干什么?”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你解决一个尴尬,不用谢。”说完转身往回走。

    “你给我站住!”白新羽怒道:“你疯了是不是,明天他们都该知道了。”

    “她看着不像多嘴多舌的女人,而且,就算说了,我也不会承认的。”俞风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径自朝电梯走去。

    白新羽一步追了上去,“你说过不会再多管闲事,她可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谁让你坏我好事的!”

    电梯门叮地一声关上了,两扇门合拢的一瞬间,俞风城猛地按住他的肩膀将他顶在了墙上,一手捏着他的下巴,白新羽只觉得眼前一花,嘴唇就贴上了柔软的东西。俞风城固定着他的脑袋,有些粗暴地亲吻着他,白新羽推了他几下没推开,反而被他的舌头舔-得有些晕乎乎的,他一个劲儿地想看电梯里是不是有监控摄像头,可是角度不对,他眼睛抽筋了也看不着,俞风城把他口腔都尝了个遍,才放开他。

    白新羽粗声喘着气,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摄像头,不过,俩人现在都没穿军装,应该不会破坏解放军的形象吧?

    俞风城邪笑道:“你喜欢她那个类型的?你确定?”

    白新羽抹了抹嘴唇,“你这什么意思?”

    俞风城刚要说话,电梯们突然打开了,他们一扭头,大熊和他们面面相觑,原来俩人一直没按楼层。

    大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你们在电梯里干嘛呢?”

    白新羽尴尬地说:“照镜子。”

    “跑电梯里照镜子?”大熊一副“你没病吧”的表情。

    白新羽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进电梯光顾着看镜子了,被自己给迷住了,就忘了按楼层了。”

    大熊嗤笑道:“真恶心。”

    俞风城道:“你晚上不是不回来吗?”

    大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都让你别告诉别人了。”

    俞风城看了白新羽一眼,“他不是别人。”

    白新羽心里一动,脸皮有些发烫。

    大熊道:“我脑残了,忘带钱包了,拿上就走。”

    “哦。”这时候,电梯门开了,他们到了,俞风城搂住白新羽的肩膀,大大方方地说:“来我房间坐坐吧。”

    作者有话要说:多好的时机啊

第53章

    白新羽当着大熊的面儿,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就说:“我有点儿累了,想早点洗澡睡觉了,明天见了啊。”

    俞风城搂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拐,就把他弄到了自己房门前,“我有事儿跟你商量,很快,说完再走。”说完刷开门,就把白新羽推了进去。

    大熊拿上钱包,“你们聊我先走了。”他朝白新羽眨眨眼睛,“不准告诉别人啊。”

    白新羽心里大叫你别走,可大熊已经迫不及待蹿出门,显然是约会去了。

    门一关上,俞风城就把白新羽拽到了床上,高挺的鼻尖顶着他的脸颊,似乎在嗅着什么,“你身上是什么味道?难道是谁的香水味儿?”

    白新羽推着他的肩膀,“学生送我的沐浴露……你干什么你。”

    “还真受欢迎啊,是不是很多人追你?”俞风城把他摁在床上,唇角噙着一抹邪笑,“今天那种小姑娘是你喜欢的类型?你确定?”

    白新羽羞恼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还得告诉你啊。”

    俞风城俯□,轻啄着他的嘴唇,“我没兴趣知道,但是我们既然是这样的关系,我现在有需要,你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说完,他咬住了白新羽的嘴唇,轻轻吮吻着。

    白新羽怔了怔,然后推开了他的脸,“没心情。”

    俞风城脸色一变,抓着他的手腕按在了床上,用力堵住他的唇,把他的唇瓣含在嘴里,辗转蹂躏着,白新羽挣了两下没挣脱,干脆反客为主,用舌头扫荡着俞风城光滑的牙齿,勾缠着那湿-软的舌头,俩人交换着呼吸和唾液,鼻尖不时地碰到对方的脸颊,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皮肤里的温度,这个吻热烈而充满了情-色的味道,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

    俞风城把手伸进了白新羽的裤子里,抚弄着那蠢蠢欲动的宝贝,白新羽喘着粗气,身体一拱一拱地更往他的掌心蹭去,他把身体压了下来,俩人的重要部位隔着裤子时不时挤压、摩擦着,眼看就要擦枪走火。

    就在这时,白新羽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沉溺在情-欲中的俩人均吓了一跳,白新羽从裤子里掏出手机,俞风城抓着他的手腕往床上一撞,手机甩了出去。

    “别,我看……唔……”白新羽被那密不透风的亲吻弄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他伸手还想够手机,却干脆被俞风城给一脚踹到了床角,任凭它响着。

    俞风城拽开了白新羽的衣服,雨点般的吻落在他胸口,白新羽五指插-进了他浓黑的发间,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叹息。屋子里的温度急剧上升,俩人的皮肤都似烧起来一般灼热。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俞风城猛地抬起头,满脸欲求不满的不快,粗声道:“谁!”

    冯东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风城,新羽在你这儿吗?”

    俩人对视了一眼,白新羽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冯东元续道:“新羽?你在吗?我打你电话好像听着你的铃声了。”

    白新羽猛地推开俞风城,有些慌乱地整了整衣服,“啊……我、我厕所呢。”他心里大骂这破旅馆隔音效果真他妈差,如果俩人现在真做起来了,冯东元是不是直接听着少儿不宜的声音了。

    冯东元“哦”了一声,“你这么半天都在风城这儿吗?”

    俞风城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起衣服来,相比之下,白新羽显得狼狈很多,一拉裤链,结果裤链被卡住了,怎么都拉不上去了,急得他直冒汗。

    俞风城拽开他的手,沉声道:“我来。”他蹲在白新羽面前,给他拉好了裤链,然后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白新羽,“我硬了,怎么办?”

    白新羽使劲“嘘”了一声,眼睛瞪得比牛还大,推开俞风城就想去开门。

    俞风城却按住他的大腿不让他走,“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我借你手纸!快起来!”

    冯东元奇道:“风城?新羽?”

    白新羽急道:“哦,马上来。”

    俞风城微微撅起嘴,努了努,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白新羽给他气得都没脾气了,捧着他的脸重重吻了一口,俞风城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他。

    白新羽赶紧去打开了门,故作镇定地笑道:“东元,你找我有事儿?”

    冯东元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一边儿没事儿人一般的俞风城,满脸狐疑,“你们……干什么呢?”

    “我不说了我上厕所呢吗。”

    冯东元眨了眨眼睛,“咱们的房间不就往前走两步吗。”

    “我那个,太急了,憋不住了。”这借口白新羽自己都不好意思听了,他可是专业撒谎大户,从小到大靠这张嘴少挨了多少揍,如今居然说出如此拙劣的谎言,简直是打他的脸。

    冯东元虽然单纯,但也不傻,他老早就觉得这俩人的关系匪夷所思,现在更觉得古怪了,尤其是俞风城半天不开门这点……而且,白新羽的脸红扑扑的,衣领子也有点乱,上个厕所不用费这么大劲儿吧。

    俞风城情绪很不好,就不太热情地说:“有事儿吗?”

    冯东元道:“新羽下去半天了,我想打电话问问他上哪儿去了,因为他没带钱。”他环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俞风城凌乱的床,微微愣了一下。

    他们即使不在部队,也早已经养成了部队的生活习惯,不休息的时候,被子叠成豆腐块,床铺铺得整整齐齐,现在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何况俞风城也没有像要睡觉的样子,被子都还没放下,可床却乱成这样……这情景实在不好解释,冯东元心里的疑虑更重了。

    那一床的罪证让三人陷入了短暂地沉默,白新羽觉得脸上发烫,他脑子一时有点儿抽筋,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而且总觉得会越描越黑,看着冯东元黑白分明的纯洁的眼神,他总有种带坏孩子的罪恶感。

    俞风城却是很平静的样子,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要洗澡睡觉了。”

    俩人默默走了出去,回到了房间,冯东元一脸地纠结,连白新羽都看得出来他在犹豫要不要问。

    白新羽故意岔开话题,“早点儿睡吧,今天一天太阳晒得我头晕。”

    “哦,好。”冯东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新羽,你在风城房间……多久了?你不是去见一个女生的吗?”

    白新羽心道,完了,这小子肯定以为自己骗他是什么女生约他,其实是去找俞风城了,这也太让人误会了,关键还天衣无缝,他感觉自己说不是,经过刚才那一幕,冯东元也未必信,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承认他和俞风城是什么关系啊,只好硬着头皮道:“没呆多久,我都说我了我是上厕所去的。”

    冯东元抿了抿嘴唇,他感觉到白新羽有些不耐烦了,只好不问了,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生根发芽也是早晚的事。

    白新羽突然想起自己有东西能证明他确实是去见女学生的,忙道:“对了,那女生送了个小盆栽,我不会养那东西,给你吧。”

    “哦,好啊,在哪儿呢?”

    “在……”白新羽直冒冷汗,声音立刻小了八度,“在俞风城房间。”

    “你去拿过来吧。”

    白新羽心想我这一去可能就回不来了,“算了吧,明天吧。”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俞风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东西落我这儿了。”

    白新羽赶紧去打开门,果然是那个装盆栽的袋子,他一把抢过袋子,“谢谢啊。”说完就要关门。

    俞风城的大手砰地一声按住了门板,看了看里面,用嘴型说:今晚来找我。

    白新羽瞪着他,用力摇了摇头,“谢谢啊风城,早点休息明天见。”说完硬是把俞风城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把袋子递给冯东元后,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这么下去早晚会被看出来吧……其实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恋,他都不在乎别人知道,军队里又没规定搞同性恋要枪毙,他在乎的是他和俞风城之间根本什么也不是,几个月后俞风城走了,他怎么看都像被抛弃的那一个,他可不想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可怜虫。

    冯东元摆弄着那小盆栽,“这是小仙人球嘛,你不要的话我就帮你养吧。”

    “嗯,你拿去吧。”白新羽心不在焉地说。

    冯东元看着在发呆的白新羽,轻叹一声,“新羽,咱们是朋友吧。”

    白新羽一愣,“当然了。”

    “要是你有什么烦心的事儿,可以跟我说说……”冯东元抓抓脑袋,“我嘴很严实的,反正……可能说了我不能帮你什么,但至少倾诉一下会好很多。”

    白新羽感觉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东元,谢谢你。”

    冯东元温和地笑了。

    第二天去学校,白新羽很是忐忑,他不知道陈晨有没有把昨天发生的事宣扬出去,要是在同学间传传他倒无所谓,要是传到指导员耳朵里……白新羽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幸好见到学生们之后,一切如常,只是陈晨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他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照常训练。

    俞风城昨天的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但确实有效,陈晨果然没再来找过他,虽然几次看着他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白新羽暗自松了口气。

    两个星期的军训很快就接近尾声了,虽然军训把这些学生训得哭爹喊娘,可到了要和教官分离的时刻,大家又都依依不舍。

    星期五上午比完赛之后,下午就没什么要训练的了,一个班一个班地围坐在一起聊天,到了最后要结束的时候,很多学生都哭了,白新羽也觉得心里特别不好受,这些学生虽然爱偷懒或者捣蛋,但人都不错,军训结束后,他们以后恐怕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解散的时候,班长找到他,说他们几个班凑钱把学校附近一个小酒吧包下来一晚上,请教官们去玩儿。

    白新羽一开始没答应,他们是不能随便带学生出去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是要承担责任的,但是班长反复保证和要求,说酒吧他们都包场了,没事儿。

    白新羽最后无奈地说:“那你们可绝对不能张扬。”

    班长用力点头。

    晚上,白新羽几人背着指导员偷偷摸摸地去了,他开始还奇怪这些学生怎么有钱包酒吧,到了那儿就明白了,那酒吧贴别简陋,在大学城位置也不算好的,一看就是那种卖兑水啤酒和假洋酒的小酒吧,屋外居然还有卖烧烤的,真是齐活了。

    他们十来个人一进酒吧,就受到了热烈地欢迎,有学生举着啤酒就让往他们手里塞,白新羽就见他那个班的班长站在DJ台上,那个麦克风开始讲话,这小子别看其貌不扬,嘴倒是很能说,难怪这么会组织,把这群当兵的好好夸了一通,说到最后还很煽情,让在场人都很有共鸣。

    他说完之后,酒吧里放起了烂大街的DJ曲子,但大家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依然玩儿得很嗨。

    俞风城、白新羽和冯东元成了他们主要劝酒的对象,一拨拨地学生争相要他们留合影、留电话、留地址,要给他们写信,白新羽多少找着点儿当明星的感觉,被人拥簇喜爱的感觉是真不赖啊。白新羽收到了不少学生送的礼物,腮帮子都笑僵了,虽然俞风城人气比他高,但是太不近人情,所以他反而成了最受学生欢迎的教官。

    冯东元酒量不行,两杯啤酒下肚就有点晕,白新羽只好帮他挡酒,最后自己挡不住了就把大熊拽过来档,大熊为了在女生面前撑面子,就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那天晚上大家喝得都有点多,尤其是大熊和梁小毛,走路都直打颤,白新羽还有意识,但是看人已经发花了,冯东元彻底晕了,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喝多了也不闹,倒是好养活,只有俞风城还比较清醒,只是脸红。

    到了后半夜,他们散场了,还能走路的架着不能走路的,晃晃荡荡地往旅馆走去。

    白新羽迷迷糊糊间一直抓着冯东元,想着一定要把他送回房间,要是扔大街上该冻坏了。

    后来他们上了楼,俞风城打开房门,把冯东元和大熊一起扔进了白新羽的房间,把白新羽拖回了自己屋。

    白新羽大着舌头说:“你要……干嘛?”

    俞风城低声说:“你猜我要干嘛?”

    “你……你又要耍流氓。”

    “猜对了。”俞风城刷开房门,干脆把白新羽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进去,扔到了床上。

    白新羽一阵天旋地转,头顶的灯变出无数重影。

    俞风城跪在床上,一颗一颗地解着自己的衣扣。

    白新羽眯着眼睛,茫然地看着他,“我觉得……东元……可能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吧。”俞风城俯□,轻轻舔着他散发着酒气的嘴唇,“我不在乎。”说完,俞风城脱下他的衣服,热烈的吻落在他的唇瓣、脸颊、胸前。

    白新羽抬起发软的胳膊,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俞风城的脖子,追逐、回应着那软绵绵地唇。

    这一次,没有嘲讽、没有抗拒、没有顾忌,喝多了的白新羽没有足够的思维能力去思考这些应不应该,他遵从自己的本能,俩人就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那般,只是气氛和地点对了,就打算肆无忌惮地享受一次美好的性。

    俞风城把白新羽剥光了,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磨蹭着彼此滚烫的皮肤,亲吻着对方湿-热的嘴唇。俩人之间的温度越升越高,那种狂烈的气氛好像要把他们融化。

    当俞风城挺进白新羽体内时,白新羽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俞风城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安慰着,白新羽听不清俞风城在说什么,他只知道那声音非常温柔,抚摸他的手也很温柔,让他暂时忽略了被巨-物入侵的痛感。

    很快地,快-感如海浪般袭来,白新羽的大脑被不断攀升的欲-望填满,除了俞风城带给他的另类却疯狂的体验,他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们的身体像蛇一般纠缠,俞风城以极快地速度撞击着白新羽的身体,白新羽从喉咙深处不断发出难耐地j□j,可那声音听上去太过嘶哑诱惑,他根本就不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俞风城的粗喘声不断在他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从未在性-事里如此投入,投入到他甚至在这一刻忘了自己是谁。

    俩人疯狂缠绵,这个夜晚变得无比地漫长……

    “唔……”白新羽难受地哼了一声,他恢复意识的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车碾死了,怎么能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不疼。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地是旅馆熟悉地顶灯,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他的房间,因为格局不一样。

    身体的感觉慢慢归位了,他肚子上似乎放着一只沉甸甸地胳膊……他猛地扭过头,俞风城的睡脸近在咫尺,正平稳地呼吸着,那饱满光洁地额头、长长地睫毛、高挺的鼻梁和形状好看的嘴唇,对于一大早醒来第一眼就见到美男图的白新羽来说,算是个不小的冲击。

    他脑子一晕,下-身的酸痛让他把昨晚发生的事全想起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又做了一次,这下更说不清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俞风城昨晚跟禽兽有什么区别,就好像八百年没吃过肉一样,不知道压着他做了几遍,他记得他中途睡着了,半夜又被俞风城弄醒,继续……

    白新羽捂住了眼睛,简直不堪回首。

    他的动作太大,俞风城被他弄醒了。俩人在洒满阳光的清晨,用浮肿的眼睛对视了几秒,白新羽尴尬不已,俞风城却露出了戏谑地笑容,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他紧紧拖进了怀里,打着哈欠说:“你居然比我先醒了。”

    白新羽被他那种手脚并用的抱法弄得动弹不得,他哑着嗓子说:“行了行了,我要起来了。”

    “急什么,我保证你是第一个醒的,指导员给咱们放了两天假,你安心睡吧。”

    “不睡,我要回去了,东元呢?”

    俞风城眯起眼睛,“你一觉醒来先找他?”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紧张道:“你把他送回来了吧。”

    “废话,我能把他扔大街上吗。”

    白新羽把头低了下去,“哦,那你……放开我吧,我要回房间。”

    俞风城低笑道:“回什么房间,多躺一会儿,你下边儿不疼吗。”

    白新羽怒道:“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俞风城的嘴唇贴着他的额头,笑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白新羽哼道:“谢谢你了啊,你到底放不放开。”

    “不放。”俞风城翻身压到他身上,笑盈盈地看着他,心情很好地样子,“昨晚舒服吗?我记得你至少射了三次吧。”

    白新羽脸涨得通红,“谁他妈记得。”

    “我帮你记得呢。”俞风城啄吻着他的嘴唇,轻笑道:“这是不是比互相打飞机爽多了?我没骗你吧?”

    白新羽低骂道:“你个流氓。”

    “我不否认。”俞风城抱着白新羽翻了个身,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亲昵地咬着他的下巴。

    白新羽也确实懒得起来了,他全身放松地瘫在俞风城身上,脑袋枕在俞风城的肩头,有个人肉肉垫的感觉真不错。

    俞风城一边轻咬着他的耳朵,一边给他按摩着腰上的肌肉,嘴里还不住调戏着,“回去多练练腰,知道吗?别做一回就下不了床。”

    “放屁,谁说我下不了床,是你不让我起来。”

    “好吧,就当我不让你起来。”

    “什么就当,就是。”

    俞风城低笑不止,温热地唇亲着白新羽的耳根,“你喝多的时候诚实多了,比平时有意思。”磁性地嗓音直接钻进白新羽的鼓膜,再加上那暧昧的话语,听得白新羽骨头都酥了。

    白新羽懒洋洋地说:“你这是趁人之危。”

    俞风城抚摸着他光-裸的背,“我是怕你憋坏了……”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放屁。”

    俩人拥抱、蜷缩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聊着天,赤-裸相贴的身体火热无比,驱散了春季早晨的微寒,让这静静流淌的时光变得温馨无比,那是个他们无论回忆多少遍,都会禁不住微笑的早晨。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挺甜吧~

第54章

    白新羽那天上午回到房间的时候,冯东元和大熊还在呼呼大睡,整个房间里酒气熏天,他赶紧打开了窗户,给冯东元把衣服和鞋给脱了塞被子里,这时候冯东元醒了,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白新羽笑道:“两杯酒就晕了,你这酒量真让人叹为观止。”

    冯东元无奈地笑了笑,“我就没怎么喝过酒……”他目光移到了对面床,“咦,大熊怎么在这儿?”

    “哦,昨晚都喝迷糊了,他跑错房间了。”

    冯东元看大熊虽然霸占了整张床,但连被子都没盖,“那你昨晚在哪儿谁的?”

    白新羽发现自己又自掘坟墓了,应该先把大熊弄回房间的,他含糊其辞道:“在别的战友房里睡的,昨晚都喝多了,哪儿记得那么多,你饿不饿?我给你去弄点儿吃的?”

    冯东元摇摇头,“不用,我就是头晕,躺一会儿就好了。”

    白新羽趁他睡觉的时候,叫来俞风城,合力把大熊弄了回去。

    结果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很多人都没起来,被王顺威发现了昨晚的事,抓着他们训了个狗血喷头。

    剩下的一天半,学校出钱,给他们报了个库尔勒一日游,他们30多人坐着大巴去看了孔雀河、北门关和一个古城,很多兵都是来自中原或是南方的,没有领略过西部风光,尽管只是短短第一天,也让他们大饱眼福、意犹未尽。

    白新羽充当了一天的摄影师,拍了好多照片,他尽管去过国内国外好多地方,但从来没试过这样一个大团的旅游,战友们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感觉很是不错。

    冯东元高兴地对白新羽说:“等回去把照片洗出来,我要给家里寄去。”

    白新羽笑道:“没问题,我这里就你的照片最多。”

    “真的啊,我看看。”

    “嗯,你按这个键,往前翻。”

    冯东元翻看着单反里的相片,看着看着,就笑了笑,“风城的也不少呢。”

    白新羽皱眉道:“没有吧,我没怎么拍他啊。”

    “我看到好多他的,这还叫没怎么拍啊。”

    白新羽一惊,拿过相机,翻看了一下,居然真的有不少俞风城的,不知不觉间,他到底偷拍了俞风城多少相片?他尴尬地解释,“可能不小心拍进去了,这个相机……那个,镜头大。”

    冯东元将信将疑,也不戳破他,继续看着照片。

    白新羽回过头,俞风城就坐在他后座,正闭着眼睛打盹,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扫出一片扇形地阴影,他微抿着唇,五官精致俊逸得无可挑剔,那被收进相机里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完全没有死角,如果光从外形来说,俞风城这是个完美得让人嫉妒得男人。

    白新羽转过身去,靠在椅背上,心里轻叹了一声。他越是想控制俩人关系的发展,却越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他现在倒是希望俞风城早点离开,这样他应该能轻松不少吧。

    第二天,他们就飞机和汽车联程地回到了位于昆仑山的营区。

    不仅能休息两个星期,还能扎堆在女学生里,他们这帮人成了所有战士羡慕地对象,一回来就被包围起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情况。

    白新羽在宿舍没呆上多久,就被原来炊事班的一个战友叫走了,说过两天要给这一批复员的战士办一个欢送会,其中就有程旺旺,让他准备准备,哪怕唱首歌、写个欢送词也行。

    白新羽那些都没准备,就把自己带来的好烟全都打包了,打算让程旺旺带走,在炊事班如果没有程旺旺热心肠地照顾,他肯定需要花费多一倍的时间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他觉得他运气真的很好,虽然到处都有瞧不上他的人,可他到哪儿也都能碰上对他好的人。

    这一批退伍的老兵一共有12人,开欢送会那天,他们身上系着跟入伍那天一样的大红花,红绸带上写着“光荣复员”,从入伍的新兵到退伍的老兵,他们之中最短地经历了四年,最长地有八年,他们的大半个青春,都献给了军队,最年轻最热血的岁月,都是和战友一起度过的,尽管当兵有苦又累,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他们全都相当不舍,因为军人生涯的经历和战友的情谊令他们永生难忘。

    三杯酒下肚,他们都哭了,他们和战友互相敬着酒,拥抱、留影,在部队的最后一天,尽情宣泄着他们的留恋和感慨。

    白新羽举着酒杯走到程旺旺面前,红着眼圈说:“旺旺哥,你在家好好开餐馆,等我退伍了我一定去哪儿吃你的、喝你的。”

    程旺旺哽咽着说:“臭小子,你可一定要来啊。”说完一把抱住了白新羽。

    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盈眶。

    这是白新羽第一次经历战友退伍,他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看着那些要离开的老兵,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自己离开这里时的情形,无论他对部队有多少抱怨,到时候他一定会依依不舍、痛哭流涕,他们哭的,是再也回不去的、挥洒着汗水和热血的青春,是身边亲如兄弟的战友,是这一身代表着威严和血性的绿军装。

    第二天,他们亲自把老兵们送上了车,白新羽看着流着泪远去的程旺旺,眼前一片模糊,分别时最难过的是,人生苦短,今天一起欢笑喝酒的人,真的不知道何时何年还能再相见,也许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

    从库尔勒回来没多久,俞风城就被提了一级士官,出任三班的副班长,而原来的副班长,就是跟程旺旺一批退伍的老兵中的一个。

    提士官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那代表着比绝大多数人都好的训练成绩,以及上级的赏识,这两样东西基本上是相辅相成的,很多人当了几年兵,可能也只是个普通的列兵。但白新羽知道俞风城根本不就在意这个东西,如果他真的在乎军衔,一开始就不会放弃军校来参军,他想要的是追随霍乔的脚步,和霍乔站在同一个战场上。

    艰苦的训练依然继续着,为了能进雪豹大队,很多人都开始或明目张胆或悄悄地准备着,白新羽逐渐发现,他们班上就有好几个想要去试试的,包括大熊、梁小毛、巴图尔这些成绩好的兵,在听着他们讨论雪豹大队的选拔时,白新羽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尽管雪豹大队对他来说还是遥不可及,但是他突然就不那么畏如水火了,因为他觉得梁小毛和巴图尔并没有比他好太多,至少没有像俞风城和班长那样和他拉开明显地距离,他觉得自己努努力,未必比他们差,既然梁小毛和巴图尔都有自信去参加选拔,他干嘛要那么缩手缩脚的,陈靖也说了,哪怕选不上,也可以带他去见见世面,于是白新羽真的萌生了去“见见世面”的想法。

    一天,陈靖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说这次团里送选的去参加雪豹大队选拔的,一共有80个名额,要求各个连的连长推荐,以平时成绩作为第一优先考虑因素,其次是特殊技能兵。

    听到只有80个名额,几个想去参加的都有些沮丧。

    陈靖道:“这次跟往年不同,考虑到选拔一次耗人耗力,往往举行一次就能选上几个人,所以这回限制了人数,人员由连长负责考量,大家等消息就行了。”

    白新羽立刻就知道没戏了,要是人数多,陈靖说一说也许就能带他去了,可这回是许闯来选,许闯根本看不上他,怎么都轮不到他的。他心里有些失望,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选上,可他还是想去见识见识究竟雪豹大队会怎样考核人才,他想知道,他和雪豹大队的差距究竟有多远。

    他失落的表情被一旁的俞风城尽收眼底。

    午休的时候,俞风城把他叫了出去。

    俩人自从回到部队,有过起了成天被人“监视”,只能偶尔找地方偷情的生活,可俞风城从来没在大白天单独找他出去过,光天化日之下能干吗啊。

    俞风城一看他左顾右盼的样子,就嗤笑道:“你脑袋瓜里都想什么呢?”

    白新羽立刻意识到俞风城找他不是为了那个,他有些窘迫道:“想中午吃的炖茄子呢,你找我干嘛?”

    “今天陈靖说雪豹大队的事儿的时候,怎么看你好像挺失望的?难道你也想去参加选拔?”

    白新羽嗤笑道:“你哪儿看出来我想去了,我是想到班长可能要走了才比较难过而已,什么选拔,我才没兴趣呢。”

    “哦?”俞风城眯起眼睛,“班长走了你难过,那我呢?”

    白新羽呼吸一滞,口气冷了下来,“我们说这个有意义吗?”

    俞风城仿佛一下子被戳破了什么,神情变得不自在起来,“嗯……我只是想提醒你,雪豹大队不是你能去的地方,你不用瞎掺合。”

    白新羽不爽道:“我怎么瞎掺合了,一是那本来就没我什么事儿,二是我压根儿没想去,凭什么到你嘴里就成我瞎掺合了,你有妄想症啊你。”

    俞风城看着他气急败坏地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炸什么毛啊,我就是随口说说。”

    “你他妈随口说说,就把我说得跟个搅屎棍似的。”白新羽生气不是没理由的,因为他刚来部队的时候,俞风城为了把他赶跑,就用类似这种口气说过他,他现在已经成长起来了,完全是个能胜任各类训练任务的老兵了,俞风城居然还拿这口气说他,仿佛如果他真的胆敢动了一丝丝去试试雪豹大队选拔的念头,就是玷污了俞风城心目中的圣地。呸!

    俞风城似乎是懒得跟他争执,“我可没说你是什么什么棍,反正你也没打算去,犯得着这么激动吗。雪豹大队的初次选拔,几乎都是团队作战,我只是不想到时候碰上不……”他看了气呼呼地白新羽一眼,改口道:“不那么厉害的战友。”

    白新羽瞪了他一眼,“你放心吧,就算我真的去,我也绝对不跟你一组拖你后腿。”

    “这可不好说,你性格依赖性太强。”俞风城摇摇头,“反正你也不会去,不说这个了。”

    白新羽见俞风城没再刺激他,顿时有种第一次在吵架中占了上风的快-感,于是也就不再纠结那个问题,反问道:“真的都是团队作战?那为什么每次选上去的人那么少,要是赢了,不就是一个团队赢了吗。”

    “团队里也会有各种档次的兵,掉队的、中弹的、受不了苦的,任何形式都可能被淘汰,但是一个团队里的人如果足够强大,能提升整体生存率,其实初次选拔每年都大同小异,几乎都是把一群人扔在野外生存几天,共同抵抗考核部队的打击、或者互相攻击,最后能完成目标的人就能被选上。”

    “那目标是什么?”

    “不一定,但不能中弹是肯定的。”

    白新羽想了想,“那要是有人运气好呢,比如跟了个牛逼的团队,自己莫名其妙就过关了。”

    “这种几率很小,但并不是没可能,所以,才有第二道、第三道关卡。”俞风城眸中闪动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白新羽好奇道:“第二道关卡是什么?”

    “通过初级选拔的人就会开始送到雪豹大队的营区训练,训练是拼体能、拼耐力、拼真正实力的,你说得那种光有运气没有实力的兵,在这一关就会被刷下去。剩下的基本就算是雪豹大队的队员了。”

    “那……那要是本来很厉害的兵,因为运气不好没通过第一关呢。”

    “那就自认倒霉吧,没人能证明他有那个实力成为特种兵。”

    白新羽咂舌,“真够可怕的……哎?还有第三关?不是通过第二关就算是队员了?”

    “第三关……”俞风城眯起眼睛,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严格来说,第三关是在培养特种兵的过程中的一个长期的考核,只有能扛过很多残酷地训练、甚至是改造,才能成为一个合格地特种兵,很多人没通过考核,往往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因为心理压力,这个我小舅也没细说,这是机密,只有你到了那一步才会知道。”

    白新羽听得玄之又玄,对雪豹大队的敬畏又多了几分,这怎么听着跟培养杀手似的,不,培养特种兵恐怕比培养一个杀手要残酷多了。他咽了咽口水,“那你觉得,这次有谁能选上?”

    “其他连队我不知道,我们连队,除了我,只有陈靖和一排的一个兵吧。”

    白新羽哼笑道:“你可真有自信啊,万一你就是那个运气不好被淘汰的呢。”

    俞风城目光坚毅,露出一个有些狂妄地笑容,“不可能,足够的实力可以扭转运气,我一定会在今年加入雪豹大队。”

    白新羽看着他脸上因为执着而发散出来的光芒,心脏禁不住难受起来,俞风城总是跑得很快,向着自己的目标一往无前,而他只不过是俞风城追寻目标路上的一个短暂地同行者,俞风城不会为了他偏离一点方向,甚至不会为他慢下脚步,依旧跑得飞快,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和这个男人并肩同行,他很快就要被甩下了,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哪怕没有人知道他和俞风城的关系,他依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这想法糟透了。

    那段时间,不仅仅是俞风城、陈靖等人刻苦训练,白新羽也变得非常积极,几乎是拼了命地在训练自己的体能和各项军事、作战技能,他的成绩因为低,依旧进步得很快,在众人都没怎么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名列班级前茅,从一个吊车尾爬到半个尖子兵,其中付出的汗水,不仅仅是白新羽自己知道,很多跟他亲近的人,一路看着他成长起来,也是感慨良多。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转眼间,白新羽当兵都一年了,有时候想想,自己也该感谢俞风城,如果不是俞风城,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动力逼迫自己进步。

    那天,听说部队里来新兵了,运新兵的军用卡车就从他们营区外大门的门前经过,不少人都爬到围墙上偷看,看着那些新兵稚嫩又疲倦的样子,哈哈直笑,总觉得看到了一年前的自己。

    陈靖和俞风城都被调去训练新兵了,白新羽连着一个月都没怎么见到他们,他每天也不闲着,起早贪黑地训练着,他就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这股气支撑着他克服了伴随他二十多年的惰性,让他不断地挑战自己,进步、再进步。

    有一次,被分到别的班的钱亮在走廊碰到他,大呼一下子没认出他来,说他整个人的气质又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上哪儿不一样,白新羽知道自己哪里不一样了,他其实从里到外,太多地方都变了,变得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的身体里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住,不然怎么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彻底改头换面呢,可他又无比地清楚,他更欣赏现在这个上进的、顽强的自己。

    一天下午,白新羽被通知去许闯的办公室报道,他去了之后,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有好多人了,俞风城、陈靖、大熊、梁小毛,还有别的排别的班的三个人,一见他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身上,那眼神说不上来的复杂,尤其是俞风城看他的眼神,让他根本猜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他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但许闯没开口,他就根本不敢相信,他的拳头在背后握紧了,身体因为过度期待微微有些发抖,血液好像都跟着沸腾了。

    许闯拍了拍桌上的文件,“叫你们来的目的你们应该都知道了,你们七个人,是咱们三连推荐给团里,去参加雪豹大队初级选拔的人选。”

    白新羽瞪大眼睛,差点儿因为兴奋而大吼出来,连长在说什么?连长推荐了他?他可以去参加雪豹大队的选拔?!这个办公室里站着的几个兵,全都是连里的尖子兵,另外三个他虽然不熟,但也认识,都是别的班的班长,他们班一下子就占了五个名额,而他居然也在列,那就证明许闯承认他是尖子兵了?

    白新羽激动的表情被众人尽收眼底,许闯忍不住嗤笑道:“哎,白新羽,你瞎激动什么呢,这未必是好事儿,参加这个选拔,出了意外,致伤致残,是几乎每届都无法避免的,你以为这是好玩的事儿?”

    白新羽赶紧立正,严肃道:“我知道这不是玩儿。”

    “那你还愿意去?”

    白新羽匆匆看了俞风城一眼,他来不及分析俞风城那眼神包含着什么意义,大脑一热,毫不犹豫地说:“愿意!”

    “好,有这个魄力就好。”许闯把文件交给了陈靖,“你发一发吧,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梁小毛看着白新羽,明显不服气,可最终没敢当众质疑许闯的决定,不仅是他,其他七个人都跟梁小毛一样狐疑,不明白连里那么多优秀的战士,为什么偏偏选中白新羽,白新羽的成绩并非拿不出手,而且确实进步很快,但他始终还没有跻身最强的那一批,选他,有点儿名不副实,也难怪很多人不满意。

    “没什么意见大家领了材料好好看看,回去做好准备,希望大家能珍惜这次机会,散了吧。”

    众人拿着材料,走出了办公室。

    王顺威看着一行人走远之后,叹了口气,“这雪豹大队又整什么幺蛾子,每年都要出点儿花样,这次居然要我们给安插一个……哎……”

    许闯却是露出兴致盎然地笑容,“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雪豹大队考验人的方法,总是层出不穷,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我都想去试试了。”说完,他嘿嘿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第55章

    几人一走出办公楼,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大熊大笑道:“我都猜到了肯定有我,哎哟,还真有点儿紧张啊。”

    梁小毛阴阳怪气地说:“有你不奇怪,有谁都不奇怪,就是……”他瞥了白新羽一眼,口气又是不屑又是不服,“你那名额,不会是连长随机抽的吧。”

    白新羽眉毛一瞪,刚想开口反驳,陈靖却先他一步说话了,语气有些严厉,“小毛,新羽这几个月的进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连长做这样的决定自然有连长的道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梁小毛轻哼一声,讪讪地扭过了头去,但依然没什么好脸色。

    白新羽占了一个名额,那就证明有一个比他优秀的人失去了这个名额,其他人虽然没像梁小毛那样直接说出来,但心里或多或少不是不服气,就是犯嘀咕。

    白新羽从出来到现在,一直没怎么敢看俞风城的眼睛,他明明没什么好心虚的,可是前几天俞风城问他的时候,他撒谎说了根本不想去,结果许闯问他的时候,他犹豫都没犹豫就答应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好跟俞风城解释的,又不是他非要去的,是许闯选的他,一定是因为他这几个月的表现让许闯满意了,对这个结果他不免有一丝丝窃喜。

    回到宿舍后,陈靖把事情说了,班里的人的反应也不出白新羽意料,有些在祝贺他,也有些不服气的,不过他才不在乎呢,他一没送礼二没走后门的,这可是他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机会!

    白新羽知道就算他能去参加选拔,也几乎没可能通过选拔,但许闯给他这个机会,不仅是对他这段时间进步的肯定,也让他能有机会窥见一点点传说中雪豹大队的风采,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是和俞风城走在了同一条路上,让他知道只要努力,他不比别人差多少。

    当天晚上,白新羽就跑去炊事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武清,武清听了之后,居然不像白新羽想象得那样惊讶,反而是笑了笑,“哦,不错啊。”

    白新羽歪着脖子看着他,“武班长,你不惊讶吗?连长选了我啊。”

    “不惊讶啊。”

    白新羽高兴地说:“这么说你也觉得我进步大吧。”

    武清点点头,“你进步是挺大的,我听你们班长说了。”

    白新羽得意地说:“武班长,你说连长是不是觉得我也挺有希望的?”

    武清眯着眼睛看着他,露出一个神秘地笑容,然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雪豹大队会吸纳多方面的人才,所以很多人都有希望。”

    白新羽小声说:“班长,要是不违规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注意事项什么的。”

    武清“哦”了一声,还认真想了想,最后说:“别中弹。”

    白新羽撇了撇嘴,这跟没说没什么区别,他厚着脸皮撒娇道:“班长,你就没什么过来人的意见吗?”

    武清耸耸肩,“我如果告诉你见着考核方的人就一枪毙掉,你能做到吗?”

    白新羽哑然。

    “所以我的意见对你来说没什么参考性……哦,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

    白新羽兴奋道:“什么?”

    “雪豹大队的选拔是很严酷的,很多任务根本已经超过了普通列兵的能力范围,一旦你觉得无法胜任,不要勉强,直接弃权。我这可不是说说而已,每年的选拔都会有人受伤,严重的会有人致残,几年前还出了意外死过人,这不是什么运动会,你们所处的是真实的战地环境,用的都是真枪,面对的也是真正会打击你们的敌人,只不过枪里是教练弹罢了,但意外随时可能发生。”武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新羽,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白新羽点点头,“班长,我明白,其实我知道我很难通过选拔,我会尽力而为,但我不会不要命的。”

    “那就好。”

    白新羽八卦道:“班长,你那届选拔,通过了多少个人啊?”

    武清道:“就我一个。”

    “我靠,班长,你真牛,你们是怎么选拔的?”

    武清眯起眼睛,“你小子今天不从我嘴里套出点儿东西,是睡不着觉了吧?”

    白新羽嘿嘿直笑,“你就告诉我一点儿嘛。”

    武清看了他半晌,道:“好吧,我再提醒你一点,在战场上,要团结战友,摒弃个人情绪,凡事以大局为重。”

    白新羽抓了抓脑袋,“班长,你这还是等于没说啊。”

    武清不耐烦地瞪着他,“作为军人,永远把完成上级任务放在第一位,其次才是你个人的得失和战友的得失,你听得懂就听得懂,听不懂就算了,我要去洗澡了,回去吧你。”

    白新羽当然听得懂中国话,但是当时他确实没有悟透里面的意义,他是抱着武清能透漏点儿什么“闯关技巧”之类的小心思去问的,结果没问到他觉得有用的,他也就没怎么细想,失望地回去了。

    回自己宿舍时,他老远就听着宿舍里传来吆喝声,似乎是在加油,听着乱哄哄地,他进屋一看,居然是大熊和梁小毛在比赛做俯卧撑,已经做到一百多了,俩人憋得面红耳赤,汗水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液体,屋里还有其他班的兵也过来凑热闹。

    “哎哎,小毛快不行了。”

    “闭嘴,你才不行了,小毛加油!”

    俞风城坐在自己床上,含笑看着他们比试,白新羽一进屋,俞风城就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依然让人捉摸不透,白新羽故意装着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走了过去,问向冯东元,“俩人怎么比起来了。”

    “不知道,玩儿吧。”冯东元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俩真厉害,我最多一口气做过130个,好几天胳膊都没缓过来,新羽,你能做几个啊?”

    白新羽听着他们喊“142、143……”心里有些发毛,他目光闪烁,含糊道:“嗯……没算过,能做俯卧撑顶什么用啊,又不是臂力大打枪就能准。”

    冯东元点点头,“那倒是。”

    白新羽心里默默回想自己以前最多做过多少个俯卧撑,他还真没算过,他们每晚睡觉前固定三个100,100个仰卧起坐,100个俯卧撑,100个蹲起,在这个基础上,好像他没怎么尝试过自己的极限,估计跟冯东元差不多吧?不对,光有蛮力有什么用,他用不着被这个吓倒。

    很快,大熊和梁小毛的比赛有了结果,梁小毛在157的时候倒了下来,大熊显然也是到极限了,撑到160,凑了个整数,也趴在了地上。

    白新羽听到一个战友问俞风城,“班副,你能做多少个啊?肯定比他们多吧,你怎么不去比比。”

    俞风城淡笑,“比这个干什么。”

    白新羽心里附和道,就是,比这个干什么,无聊。

    第二天,白新羽就跑健身室去举哑铃去了。下了连队后,时间比以前自由很多,不像新兵营那样每天日常都排得满满的,也不想炊事班那样大活儿没有小活儿不断,在连队里,除了每周有那么几天固定的训练和课程,其他时间是可以自己支配的,老兵强化自己主要靠自觉。今天健身室的人就不多,白新羽做了一连串上身大肌群的训练,累得胳膊发酸。

    “你又发什么神经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白新羽背后响起,吓得他差点儿把手里的杠铃甩出去。

    俞风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健身室里,但他显然不是来健身的,衣服都没换。

    白新羽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路过窗外看到了。”

    白新羽放下手里的杠铃,拿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他看了俞风城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连长让我去的,又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俞风城挑挑眉,“你真的知道我想说什么?”

    白新羽站了起来,“不就是让我别拖你们后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到时候不跟你们一组就是了。”

    俞风城笑了,“你以为这个也是你说了算的?”

    白新羽皱了皱眉,“难道规定了一个连的必须一组?”

    “这倒未必,但是如果真的自由分组,你觉得其他不认识的人会接纳你成为组员吗?”

    白新羽心里不太是滋味儿,他低声道:“那我就自己行动。”

    俞风城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别傻了,没人能自己行动,你更不能,你试过一个人孤立无援吗?真要那样你一天都撑不过去,班长也不会放你一个人行动的。”

    白新羽抬眼看着他,小声说:“那你呢?”

    “什么?”

    白新羽淡道:“没什么,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说这个太早了,反正,我没指望你……”

    “我也不会放你一个人。”俞风城深深看着他。

    白新羽心脏一颤,俞风城海一般深邃的眼眸里有着什么让他想要探究的东西……

    俞风城耸耸肩,“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通过选拔,没什么差别。”

    白新羽的肩膀垮了下来,他失望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怕我拖你后腿了?”

    俞风城道:“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凡事听指挥,严禁擅自行动,你现在的能力也不差,应该不至于帮倒忙。”

    白新羽轻哼一声,“我才不会帮倒忙呢,连长都看好我了,要不也不会特意选我。”

    俞风城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还真不好说……”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好好准备吧。”俞风城说完就要走。

    “俞风城。”白新羽在背后叫住了他。

    俞风城回过头。

    “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因为我你没能通过选拔呢。”白新羽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傻逼的问题,可他那张嘴就是不受控制地说出来了,他究竟想得到怎么一个答案?他实在不敢承认,在内心很深处的地方,他有点希望俞风城失败。

    俞风城道:“不可能,我一定会通过。”

    “我是说万一啊,凡事都有万一。”白新羽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你他妈怎么还说啊!是不是自己的嘴啊!

    俞风城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那你最好别是那个‘万一’的原因。”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新羽在原地呆立了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俞风城刚才的眼神和口气让他有些害怕,没错,他不能成为那个“万一”的原因,否则俞风城好像会吃了他,像俞风城这样的男人,根本无法忍受自己的前进路上有碍脚石吧。白新羽猛地灌了一口水,眼神变得尤为坚毅,他不会再成为拖任何人后腿的那个人,就算他和俞风城以后都不见面了,俩人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共同上“战场”,他要成为让别人能够信任的战友!

    许闯带队,带着他们团选出来的80人,坐上车,开往离营区两百多公里的一个训练基地,那里同样是高海拔,比昆仑山气候暖和一些,有充足的森林资源,地形复杂,非常适合野外实战训练,雪豹大队的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

    军用卡车把他们拉到了一个野外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里,营地里炊烟渺渺,正在做晚饭。

    白新羽下了车,就见一个身高腿长的俊朗男人朝他们快步走来,他一眼认出那是俞风城的舅舅霍乔,霍乔和许闯拥抱了一下,俩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又是大半年不见啊,老许,你脸上褶子好像更多了,哈哈哈。”

    许闯摸摸自己的脸,哼笑道:“越多越爷们儿。”

    霍乔看了看他身后的兵,“哎哟,各个鲜嫩嫩的。”

    俞风城看着他舅舅,却没有上前,霍乔也只是扫了他一眼,没太多表示,俩人好像完全不认识对方,白新羽知道他们是为了避嫌。

    许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已经弄走我好几个宝贝兵了,我每次见你都一肚子气,也不知道你给我们团头灌什么**汤了,还专盯着我们团招兵。”

    霍乔哈哈笑道:“我这是对你带兵能力的肯定啊。”他的目光搜寻了一圈,放到了陈靖身上,他朝陈靖招招手,“小陈。”

    陈靖小跑过去,敬了个军礼,“首长好。”

    霍乔点头笑道:“你终于来了,我很看好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我尽力而为。”

    霍乔捶了捶他的胸口,“我虽然很想要你,但是我不会对你们任何一个人手下留情。”他最后一句话提高了音量,显然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陈靖道:“是!”

    霍乔又恢复了笑脸,“大家坐一天车都累了,接下来的几天你们也吃不上什么像样东西了,所以咱们今天晚上吃顿好的,来来来,自己动手啊,有吃有喝啊。”

    战士们听他这么说,都抱着这是最后一顿的想法,赶紧拿了碗筷打上饭,大吃大喝起来,恨不得一次在肚子里存一个星期的货。

    吃饭的时候,白新羽就坐在俞风城旁边,他能感觉到俞风城时不时会朝霍乔的方向瞄一眼,他微讽道:“你不去找你小舅叙叙旧?”

    俞风城低声道:“我们都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个关系,你也别跟别人说。”

    白新羽撇撇嘴,“我才不说。”他看着正在和许闯等人谈笑风生的霍乔,那修长健壮的身体、那爽朗的笑声、那随性洒脱的气质,真是一个让人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他的强大和自信的男人,也难怪俞风城会崇拜霍乔,在俞风城的成长中,霍乔恐怕一直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中的男人,能让年纪小的孩子充满了敬畏,并在心里埋下‘想要成为这样的男人’的种子。

    晚上,霍乔在营地里开起了篝火晚会,这群战士从来没跟雪豹大队的人接触过,一直以为他们神秘又可怕,一个眼神都能秒杀人,结果这几个雪豹大队的人跟普通的老兵大哥好像没什么区别,爱笑爱闹爱喝酒,而且闹起来比谁都疯,喝起来比谁都猛,他们想象中的这次选拔肯定惊险无比,结果当天迎接他们的居然是一场欢快无比的篝火晚会,吃喝管够,还没人约束着,简直比在部队还爽,一时战士们都玩儿疯了。

    白新羽正喝着,就见俞风城朝一个帐篷走去了,他忍不住跟了上去,那个帐篷在营地后面,比较隐蔽,其他人都没注意这边。他走近一看,才发现霍乔在帐篷旁边等着俞风城呢,俞风城一走过去,霍乔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俩人没进帐篷,白新羽隐约听到他们在聊家常,即使是那么平淡的话题,俞风城也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突然,有人拍了下白新羽的肩膀,白新羽吓了一跳,一回头,居然是陈靖站在他身后,陈靖皱眉道:“你干嘛呢?”

    白新羽指了指他们,支支吾吾地说:“我……”他一喝酒脑子就不好使,虽然也没喝多少,但一时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陈靖看了看俞风城和霍乔,口气有些严肃,“难道你在偷听?”

    白新羽摇摇头,“不是不是,我、我找地方上厕所。”

    陈靖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抓着他的衣领子,“这边。”

    白新羽只好跟上他。

    陈靖搂着他肩膀,低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呢,你不会以为霍乔在给风城泄题吧,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多想。”

    白新羽“哦”了一声,“我没那么想。”

    陈靖看着他,“新羽,我相信很多人也告诉你了,选拔伴随着很多危险,明天无论是什么任务,你都要服从指挥,第一不能逞强,第二还是不能逞强,明白吗。”

    “班长,我明白,你放心!”

    陈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喝差不多就行了,早点休息吧。”

    白新羽倒是想休息,可是整个营地欢腾得不行,不少人大吼大叫,谁能睡得着啊,白新羽只好再加入他们的行列,尽情地吃喝玩乐,尽管他依然频频回头,朝俞风城和霍乔的方向看。

    他为什么要在意人家亲戚之间说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在意俞风城崇拜霍乔呢,可他……真的有点不爽。

    那天晚上,他们闹到后半夜才陆续去睡觉,大部分人都还有自控能力,知道明天要干正事儿,没有喝多,不过或多或少都喝了一些,白新羽躺倒在床上,想着明天可能经历什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新羽,新羽!”

    白新羽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叫他,身体好冷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叫醒的还是被冻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日光很是刺眼。白新羽微眯着眼睛看着头顶,奇怪……帐篷呢?

    “新羽,醒醒!”陈靖的声音再次响起。

    白新羽终于反应过不对劲儿来了,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户外,眼前是被灭了火的篝火堆,再远点是一个个帐篷,可是营地里怎么一下子空了?还有他怎么动不了?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居然绑着绳子,他再回头,身边全是熟悉的战友,他们一个连的八个人,被绳子绑在了一起,不只是他们,其他营其他连的兵也被以连为单位捆成一团,有些已经醒了,有些还呼呼大睡。

    白新羽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俞风城淡淡地说:“选拔已经开始了。”

    大熊等人也渐渐醒了过来,“我靠,这是什么意思?”

    陈靖道:“看看你们的手腕。”

    白新羽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系着条蓝丝带。

    “咱们团三个营下属九个连,每个连8-10人,被分成了九个队伍,咱们是‘蓝队’。”俞风城朝篝火旁边抬了抬下巴,“那里有九个颜色的信封,里面就是我们的任务,现在要先想办法弄掉绳子。”

    听完俞风城的解释,白新羽大脑里只剩下一句话:操,太他妈会玩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能把这次选拔写好,算是文中的一个小高-潮呢

第56章

    被绑起来的兵们渐渐都醒了过来,他们都没料到那么热情的篝火晚会后会遭到这样的对待,一时都懵了。

    “快想办法弄开绳子!”梁小毛气得嗷嗷叫,“我就说昨天怎么给我们好吃好喝的。”

    “绳子挺紧的。”陈靖道:“我们刚才已经挣了半天了,挣不脱。”

    “那么怎么办?”大熊左顾右盼,“有没有什么刀、尖利的石头之类的,快找找,总不会一直绑着我们,那还考核个屁啊。”大熊从草地里抓起一个石头,去磨绳子,可是因为他是背手被绑,这个动作是别着劲儿的,不太使得上力,就算能磨断,天也黑了。

    跟他们一队的别的连的排长,叫王胜的人道:“不会那么简单的,这就是我们的第一道考验。”

    俞风城扭过头看着把他的手绑在背后的绳子,道:“用牙咬吧,这是麻绳,虽然粗了点儿,总能咬断。”

    “咬?我们够不着啊。”

    俞风城看向离他们最近的一队,已经有人醒了,他道:“往那儿挪,我们跟他们队互相咬绳子。”

    这句话提醒了众人,他们八人背靠着背,由于脚也绑着,他们只能像个八脚蜘蛛一样一同在地上挪着屁股,朝另一队靠近,其他队伍也反应过来,纷纷朝着就近的队伍靠拢。

    他们和另一队挨上之后,就分别伸过来几张嘴,咬着对方一个人手脚上的麻绳,那麻绳非常粗糙坚韧,不知道是用多少股亚麻编成的,大熊咬了半天,嘴角和舌头都被割破了,虽然伤口不深,但看着满嘴血,很是吓人。

    其他队伍也在拼命地咬绳子,场面看上去很是狼狈滑稽,但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雪豹大队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把他们从乐园一下子踹进泥地,昨天跟他们把酒言欢的老兵,可能现在正埋伏在森林里狩猎他们,开头已经这么不留情面,后面的路该有多难走?

    大熊咬了半天,嘴疼得不行了,开始转圈换人,这么换了几圈,轮到了白新羽,白新羽看着那混杂着血和唾液的被咬得参差不齐的麻绳,他不觉得恶心,他只觉得心慌,选拔才刚开始,他已经开始心慌,他俯□,用力撕咬着那粗粝的麻绳,那绳子有一股干草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咬在嘴里令人想吐,他使劲撕扯它每一股亚麻,直到那些粗糙的绳子划破他的嘴角和口腔,把他的牙扯得生痛。

    他们就这么轮番咬了半天,陈靖第一个被解放了出来,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开始在现场寻找锋利的东西,在翻找了几个帐篷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包刮胡刀片,用来割绳子,只是那刀片非常纤薄,往往割不完一根绳子就会弯折,这么弄断几根绳子后,被解放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找来石头等东西,硬是把绳子磨断了。

    他们蓝队是第一个全员挣脱束缚的,几人跑到篝火堆前,拿起了那个蓝色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串坐标,还有一句话:五十公里奔袭。

    “就、就这样?”梁小毛抢过信封,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就这么一个任务?跑五十公里?那不是天黑就能到了。”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陈靖蹙起眉,“居然只有这么一句话和一个坐标,折页太简陋了。”

    白新羽注意到脚边一样东西,他叫道:“哎,这里有个东西。”篝火堆旁边放着一块木板,这木板相比篝火堆,太干净太新了。众人都被他吸引,他拿起木板,翻过来一看,上面用炭灰画着一只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动物,然后同样用炭灰写了两个单词:GAMESTART。

    白新羽一把把木板扔到地上,狠狠踹了两脚:“game你大爷啊!”骂完还往上面吐了口带血的吐沫。

    其他队伍也有人过来了,打开信封一看,跟他们的内容没有任何区别。

    八十个兵有些茫然地站在营地里,有些人气急败坏,朝着朗朗晴空大声骂娘,如果一开始他们面对的就是雪豹大队的严酷考验,他们还不至于生气,毕竟这可是他们自己想要的机会,他们生气是因为感觉被背叛了,被那些昨晚上和他们又笑又闹的老兵们背叛了。虽然这想法有些幼稚,这毕竟只是一个试炼,那些人还是他们的同胞,但愤怒的情绪已经在他们心里埋下了种子。

    他们队里一个叫刘柳的人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这张纸上没有规定时间,也没有通过或者淘汰的条件……”

    俞风城道:“上面给了坐标,那我们就必须至少该有指北针,在森林里奔袭五十公里,连套基本的装备都没有,不可能完成,我们要先找到装备。”

    几十人开始分头在营地里搜寻起来,他们觉得雪豹大队会把装备留在某个地方,但他们很快就知道装备不在营地了,80人的装备可不是那么好藏的。

    “哎,你们来看看,地上有油印子。”王胜喊道。

    几人走了过来,陈靖蹲□,用手指抹了抹地上的油迹,“没干……再找找,还有没有。”

    他们分头去找,又在一条路上找到一些油迹,汽油柴油都有。

    俞风城低声道:“附近肯定有补给站在提供这座营地发电和车辆用的油料,既然能补给油料,那么肯定也有储备的装具,咱们去那个基地找装备!”

    看着其他队伍还在商量对策,他们八人赶紧悄悄地离开了营地,顺着油迹往那个基地赶去。他们走了没多远,隐约看到后面有队伍也已经跟了上来。

    这条从树林里辟出来的路上很容易就能找到运油车漏的油,他们顺着油迹一路往南走了四、五公里,一个军用补给站的就出现在了道路的一旁,这个补给站应该是专门给这个野外训练基地服务的,看上去规模不大,门口有两个列兵把守,还有车辆偶尔进出,墙上装着监控摄像头。

    他们躲在一旁观察了半天,都没有随便行动。这毕竟是军队的补给站,如果他们去里面偷装备,万一被当成小偷毙了怎么办,那么大大方方走进去要装备?能行吗?

    八人围在一起,商量起来,白新羽道:“咱们现在怎么办?这正常吗?我们真的要进去?”

    陈靖皱起眉,“我们现在犹豫的问题是,这是不是雪豹大队设计好的一个环节,万一这里不是我们应该得到装备的地方,那我们偷东西被发现就犯错误了,万一是,那我们直接走进去肯定就输了。”

    大熊咬了咬牙,“其他队也都跑过来了,这是营地唯一能找到的线索了,不如我们赌一把吧,真赌错了就挨罚呗,又不能枪毙我们。”

    梁小毛点点头,“我同意,目前这是我们唯一知道能有装备的地方,不然接下来的五十公里奔袭可怎么走,这应该是雪豹大队设计好的。”

    陈靖看向众人,“大家都同意吗?”

    俞风城点点头,“赌一把吧,这只是个普通的补给站,又不是什么军事重地,除了看门的和摄像头就没什么警戒了,进去没什么难的。”

    众人都跟着点头。

    “好,那我们就偷溜进去。”陈靖看了看其他队,“我们要赶在他们前面,进去的人越多越容易被发现。”

    “那墙上的摄像头怎么办?”

    队伍里一个叫李佳乐的兵咧嘴笑了笑,“这个交给我。”他从手腕上拽下一串水晶手链,他拿在手里掂了掂,自语道:“回去再把你串好。”说完,他用牙齿把手链里的皮筋咬断了,把水晶珠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口袋里,然后用那皮筋和树杈做了个简易弹弓。

    刘柳笑道:“原来你也玩儿这个,我小时候经常用它打鸟。”

    “这玩意儿我们老家的小孩儿都会玩儿,打个摄像头不成问题。”李佳乐悄悄绕到补给站的左面围墙,这里靠近小路,来往车辆少,他很快就找了个隐蔽地位置,把石头夹在弹弓上,噗地一下射了出去,那石块正砸在摄像头的镜头上,脆弱的镜头应声而碎。

    李佳乐朝几人挥了挥手,他们快速跨过小路,跑到了墙根儿处。

    陈靖朝白新羽使了个眼色。

    白新羽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踩着墙面就扑到了墙沿上,这个动作他在新兵连的时候不知道练过几千次,相比当年的笨拙,他现在可灵巧得很,轻易就能翻过去。他趴在墙沿上,悄悄探出脑袋,观察着补给站,一般这种小型补给站,有一个班驻守就不错了,果然他一眼看过去,没看到任何人。他跳了下来,“没看到人。”

    “描述地形。”

    白新羽快速道:“不规则矩形,从东到南依次是营房、加油站、仓库、仓库、楼房,前方一片停车场,主要是油罐车和军用卡车,西南面是个小的训练场。”

    陈靖道:“咱们选三个人进去吧,太多人容易被发现。”

    众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都没有首先自告奋勇,万一这里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补给站,不是雪豹大队设计好的任务地之一,那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太尴尬了。

    陈靖道:“我去,我是你们几个的班长,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负责。”

    “我也去。”俞风城和白新羽异口同声道。

    梁小毛和大熊马上道:“我也去!”

    陈靖笑道:“就我和风城还有新羽吧,去太多人也不好,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把装备搬出来。”

    “好。”王胜看了看表,“如果你们半个小时内不出来,我们就派一个人进去看,如果那个人还不出来……我们就走进去自首吧,嘿嘿。”

    “好,大家放轻松,这毕竟只是个选拔。”陈靖拍了拍几人的肩膀,然后对俞风城和白新羽道:“走!”他后退几步,一个箭步跃上了墙,利落地翻了过去,然后在墙那头小声说:“安全。”

    俞风城和白新羽都敏捷地翻了过去。

    他们一落地,就快速顺着墙根儿跑到了营房旁,整个补给站静悄悄的,他们一路都没看到一个人,很快就越过营房。在加油站,他们看到了正在卸油的油罐车,有两个兵在那儿干活,他们借着停车场上的车的掩护,悄悄穿过了加油站,终于到达了仓库。

    那仓库大门上着将军锁,根本弄不开。

    俞风城小声道:“去看看窗户。”

    几人猫着腰走到窗户边,窗户也是锁着的,但比铁锁好对付多了,他们趁着下一辆油罐车卸油弄出来的巨大动静,用衣服抱着手肘,悄悄撞碎了玻璃,翻身跳了进去。

    仓库里不怎么透风,散发着一股难闻地霉味儿,光线也非常暗。

    白新羽眼尖地发现墙角堆着的装备,悄声道:“在这里!”

    三人跑了过去,拿起一个标准配置的行军包,打开看了看,他们穿越森林需要的基础装备差不多都有了。

    俞风城道:“找压缩干粮,快。”

    三人正要分头去拿装备,突然,仓库里灯光大亮,一堆人从仓库最黑暗的角落里跑了出来,举着枪对他们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三人一惊,放下装备,举起了手,他们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仓库门被打开了,霍乔的笑声在他们背后响起,三人转过头去,霍乔双手插兜,悠闲地走了过来,“你们的动作比我想的还晚了一会儿啊。”

    陈靖立刻敬了个军礼,“首长。”

    霍乔道:“恭喜你们成为第一个到达这里的队伍,蓝队,嗯?作为第一个到达的奖励,将由我亲自给你们解释游戏规则。”霍乔微眯着眼睛笑了笑,“简单来说,选拔从现在才正式开始。”他打了个响指,身后有人推着推车走了过来,上面摞放着装备,“这些才是你们的标准装备。”

    白新羽咽了咽口水,“那最后一个到的,有惩罚吗?”

    “有啊。”霍乔笑道:“当你们从这里出发,游戏就开始计时了,最后一个到这里的队伍,就是最后一个出发的,游戏规则一,五十公里奔袭任务,限时72小时,超过时间的,淘汰,最后到达的一半人,淘汰。”

    陈靖皱眉道:“那就是四十人。”

    霍乔哈哈笑道:“四十人?如果你们能有一半人在72小时内到达,那我这个考官就该被革职了。”

    俞风城淡道:“继续。”

    “游戏规则二,你们的无线电里,有一个求救频道,坚持不下去的、受伤的、被困的,必须第一时间求救,放弃选拔。”

    “还有吗?”

    “游戏规则三,在你们奔袭的过程中,会有连队对你们进行围追堵截,中弹的立刻出局。”

    俞风城道:“首长,你光说了淘汰,那通过的条件是什么?”

    霍乔神秘一笑,“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他抓起行军背包和一套衣服扔给俞风城,“换上。”

    白新羽拿过衣服和枪,顿时感到有些兴奋了,他只用过一次这种装备,在一次小型演习中,他们的枪上是激光发射器,枪膛里是包空弹,抢打到身上,衣服里的激光感应器就会冒烟,很是刺激,这种包空弹虽然不是真的子弹,但是如果近距离射击,依然会对人体造成一定伤害,这也是实战演习中无法避免的。

    三人换好衣服,霍乔看了看表,又看向他们,目光如炬,“现在是上午九点整,三天后,我在终点,等你们。”

    三人也深深看了霍乔一眼,拿上另外五人的全部装备,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仓库。他们把装备抛过围墙,人也跳了出来。

    梁小毛兴奋道:“拿到了?太好了!”

    陈靖道:“拿上装备赶紧走,路上说。”

    “我靠,果然是他们设计好的。”大熊听了陈靖的描述,忿忿地说,“简直跟耍我们一样。”

    “比耍我们要严酷多了。”王胜看了看表,“50公里的路给我们72小时,看来路上绝对不会轻松了。”

    “怎么轻松。”李佳乐捏着一小袋行军口粮,叹了口气,“72小时,就这么一顿早餐的量。”

    陈靖和刘柳在树林里警戒着周围,陈靖扭头道:“算出来了吗?”

    俞风城道:“快了。”他正在利用指北针算夹角,计算那个坐标指向的目的地的方向,半晌,他道:“出来了,西南方向。”

    其他人也都换好了全套的装备,白新羽拿出一小盒油彩,笑着凑到陈靖面前,“班长,脸递过来。”说着用手指沾着油彩,在陈靖脸上画起了伪装色,“班长啊,我给你脑门儿上画个‘王’字怎么样。”

    陈靖笑道:“别闹。”

    大熊道:“来,给我画个忍者神龟的。”

    几人互相画好伪装色,清点了一下装备,然后,正式出发了。

    前面的几公里还能看到水泥路,后来随着指北针指向的方向,他们彻底进入了森林,朝着目的地小跑着前进。

    一上午都相安无事,他们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感觉肚子饿了,找了个地方休息,白新羽看着那袋单薄的口粮,有些不舍地拆开了,往嘴里倒了一小把。

    其他人也犹豫着要不要吃完。

    俞风城道:“吃完吧,森林里不缺吃的,保持体力是最重要的。”说完把口粮一口气都吃掉了。

    白新羽一咬牙,长大了嘴巴,把口粮往嘴里倒去。

    “有车!有人跟踪我们!”放哨的刘柳从高坡上滑了下来。

    白新羽被吓了一跳,猛地呛了一下,口粮撒了一地,他那个来气,赶紧想去捡,俞风城一把拽起了他,“别捡了,走!”

    八人还没休息上十分钟,又被迫跑了起来,树林里响起了枪声,伴随着山地摩托的声音,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追来,他们拼命地往前跑,俞风城低叫道:“两两分散,梁小毛和大熊引诱他们,我们伏击。”

    说着,他抓着白新羽从羊肠小径上跳到了一个坡下面,躲藏在一个枯老的树根下。

    听着渐进的摩托声,白新羽深吸了几大口气,依然感到心脏砰砰直跳。

    俞风城悄声道:“射过真人吗?”

    白新羽摇摇头。

    俞风城道:“我也没有,但肯定很刺激。”他举着枪,悄悄把枪口对准了来路。

    摩托声在不远处就停下了,肯定有人下车了,白新羽握着枪,默念着武清对他说得话,见到考核方的人一枪毙掉,对一枪毙掉!

    俞风城瞄准了第一个踏入他视线的兵,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砰地一声巨响,中弹的人身上立刻冒起了烟,他看了看自己,无奈地举起了手,他身边的战友立刻猫着身体躲在了树后面。

    俩人打完这枪,往前跑去,他们知道这一枪是侥幸,并非是俞风城侥幸射中,而是对方不知道他们藏身的地方,所以侥幸能发出这一枪,现在他们俩的位置暴露了,就不那么好伏击了。摩托再次追了过来,又是一枪,摩托上的一个人被子弹擦到了,立刻冒起了白烟,但驾驶摩托的人没停,直朝着大熊和梁小毛追去。

    白新羽悄声道:“好像有十来人。”

    陈靖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响起,“我们从左侧方进攻,风城新羽右侧,李佳乐刘柳从后方包抄。”

    “好。”

    几人借着草木石头的遮蔽,朝着那些人靠拢,半响,俞风城道:“不行,他们散开了,他们实战经验比我们丰富,不会被我们包围的。”

    “小毛、大熊,你们怎么样了?”

    “嘿,他们目标这么大,被我们干掉了。”

    俞风城道:“太好了,把摩托车抢过来。”

    “呃……这好吗?我问问啊。”

    “问个屁,抢。”俞风城抓着白新羽道:“你爬到那个山坡上,我掩护你,你找好狙击位后掩护我们。”

    “好。”白新羽咽了口口水,脸上的汗直冒。

    俞风城关掉了通讯频道,看着白新羽道:“你害怕?紧张?”

    白新羽摇摇头,“有点紧张,不害怕。”

    俞风城抓着他的脑袋,用力亲了他一下,“小心点,去吧。”

    白新羽抱着枪,小心地爬了上去,快速朝着小坡匍匐前进。有人发现了他,一枪打在他身边的草丛上,他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明知道这里面没有子弹,可这场景实在太真实了,而且如果他中弹,面对的也是真正地失败,他从来没如此紧张过。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朝他放枪的那个人暴露了位置,又被俞风城干掉了。

    白新羽猛地冲到了小山坡上,使劲喘着气,快速备好狙击位。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养父完结之后好久没写作战了,不是寒武那种奇幻型的,是这种实战的,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57章

    陈靖在无线电中轻声说:“新羽,你喘气声太大了。”

    白新羽赶紧抿住嘴,他手里是一把九五突击步枪,这是他们唯一拿到的枪,他曾用这把枪在射击比赛上赢过俞风城,就在那最后的、最关键的移动靶一局,他很熟悉这把枪,他一定能打好,他一定会射中目标!他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发热的大脑冷静了一些,他趴伏在草丛中,让野草挡住自己的身体,然后搜索着藏在树影后的敌人。

    俞风城悄声道:“掩护。”他和陈靖突然从草丛中冲了出去,枪声不断响起。

    白新羽在准星中锁定了一个离开大树掩体的兵,他的食指摩挲着扳机,大脑处于短暂空白的状态,这是他第一次瞄准活人,那不是胸环靶,也不是啤酒瓶子,而是活生生地在动的人,速度好快,比移动靶子快多了,但是……比扔在天上的啤酒瓶子慢多了!白新羽猛地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准星里的人胸口中枪,白烟立刻冒了出来,一时挡住了白新羽的视线。白新羽心脏跳得极快,兴奋得他想大吼,他打中了!他干掉了一个“敌人”!好爽!好痛快!

    耳机里传来俞风城低沉的声音,“干得好。”

    白新羽从草丛里翻滚了一圈,离开原来的位置,朝着敌人的方向匍匐前进,树林里不断冒出白烟,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那些烟妨碍了白新羽的视线,他一时无法分辨那些是还没“死”的敌人,他只能离得更近一些。

    就在他快速匍匐前进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右前方的草丛动了一下,他敏锐地朝那个方向一看,隐约看到了一只晃荡的水壶,他想也没想就举起枪,朝着那方向射了一枪,对方的枪声同时响起,就在他耳朵边炸开,前方冒起了白烟,白新羽心慌地看着自己,还好,他没有中弹!

    冒着烟的人站了起来,满脸无奈。

    白新羽朝他得意地笑了笑,继续往前爬。

    突然,远处又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他扭头一看,梁小毛和大熊开着摩托车冲了过来,还把两个冒着烟的“死人”放在身前当肉盾。

    陈靖大叫道:“小毛,11点方向!”

    枪声砰砰砰响个不停,俞风城和陈靖等人把几个敌人逼得直往后退,梁小毛开着车在旁边给他们掩护,让他们一举灭掉了好几个敌人。

    “新羽,快跳下来!”

    白新羽又“毙掉”一个敌人后,从小山坡上跑了下来,跳到了摩托车上,摩托车很快超载了,梁小毛停在一边,把两个“死人”推了下去,笑道:“兄弟,谢啦。”

    一个“死人”道““哎,我的烟,好歹给我留一根啊。”

    大熊晃了晃那包烟,“这是战利品!”

    说完,摩托车载着八人往前冲去,很快就把身后的兵和枪声远远地甩开了。

    “我第一次知道这车这么能装,哎,你别挤我啊。”

    “你才别挤啊我快掉下去了。”

    “干脆用绳子拽着你跑算了。”

    “啊啊,真要掉了……”

    摩托车载着他们跑了不到两公里,邮箱就见底了,他们想偷偷懒的美梦被彻底打碎了,果然那些人不可能给他们这么便利的交通工具。

    几人背上行李,继续往前跑去。

    白新羽地问陈靖,“班长,你刚才干掉几个?”

    陈靖笑了笑,“两个。”

    “我三个!”白新羽笑着说:“有一个躲在草丛里打算伏击我,结果被我发现了,我出枪比他快。”

    “干得好。”陈靖拍拍他的肩膀。

    白新羽心神一颤,想起俞风城在无线电里说得那句“干得好”,白新羽一下子自信了很多。

    他们急行了十多公里,已经是下午,每个人都饿了,往常这时候,他们早就已经吃过管饱的午饭,开始下午的训练了,可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只吃了一顿干粮,跟体能的消耗根本不成正比。

    他们选了个隐蔽的地方休息,大熊揉着肚子,灌了口水,“好饿啊。”

    陈靖抓住他的水壶,“别喝太多,咱们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水源,省着点儿。”

    众人连喝个水饱的愿望都实现不了了,只能躺在地上叹息。

    “咱们得找点东西填肚子。”王胜看了看周围,“吃什么?”

    李佳乐翻了个白眼,“苔藓、蘑菇、野草、树藤、块茎……任君选择。”

    白新羽无奈道:“没点儿荤的?”

    “有,蚯蚓、甲虫、蚂蚁、蝎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有老鼠呢。”

    大熊咽了咽口水,“我们还没饿到那份儿上吧。”

    俞风城拍拍他的肩膀,“明天的这个时候你再说这话吧,我们不能开枪、不能生火,能吃的估计也只有这些了。”

    “能开枪有什么用,又没子弹。”刘柳郁闷地说:“刚才那只野兔没逮着,蹿得也太快了。”

    陈靖道:“走吧,不能在一个地方呆太久。”

    众人站起身,尽量消灭他们在这里休息过的痕迹,继续往前走去。

    太阳下山之前,他们再一次遭到了伏击,幸好没有人中弹,他们杀出一条路之后,疯狂地奔袭了三四公里,才把追击的人甩掉。

    看来这一路埋伏不断,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放冷枪,几人精神高度紧张,什么风吹草动都不敢轻视,没有人有心情像早上那样聊天开玩笑,他们生怕发出一点动静,精神紧绷加上饥饿和体力的消耗,到了晚上,他们各个都已经疲惫不已。

    陈靖抹了抹连上的汗,“人应该被我们甩掉了,今晚在这个地方休息吧。”

    俞风城道:“咱们先找点吃的吧。”

    梁小躺倒在地,摸着肚子,沉声道:“好饿。”

    这句话是所有人的心声。

    他们静悄悄地在地上找着东西。

    白新羽也趴在地上找了起来,突然,他看到一种熟悉地草,他揪了一把,兴奋地道:“这是马齿苋,这个可以吃。”

    “真的?你怎么知道?”

    白新羽眨了眨眼睛,小声说:“这个……我们用来喂猪的……”

    陈靖噗嗤一笑,“新羽,要不说人生的每段阅历都有意义呢。”

    白新羽讪讪道:“没多大意义。”他用衣服蹭了蹭那些草,咽了口口水,眼一闭,嘴一张,把马齿苋塞进了嘴里,刚嚼了两口,他呸地一声就吐了出来,靠,太他妈苦了!猪过的日子也不容易啊。

    几人嘿嘿嘿地低声笑了起来。

    俞风城把水壶伸到他嘴边,白新羽接过来喝了一口,使劲漱了漱口。

    陈靖揪起一把草,“吃吧,好歹能填填肚子。”说完,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嘴里,他嚼了几下,脸色微变,看样子好像要吐,但还是忍住了,硬是咽了下去。

    李佳乐一直拿匕首在地上刨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兴奋地说:“出来了出来了。”

    众人凑过去一看,他从被他翻得松软的土里拽出一条长长地蚯蚓,众人都露出恶心的表情。

    李佳乐道:“我小时候烤着吃过。”

    “多小的时候?”

    李佳乐抿了抿唇,“不记得了,我妈说的。”

    “呿,你现在能吃吗?可不能生火啊。”

    李佳乐看着那条还在蠕动的蚯蚓,咬了咬牙,“72小时这才过去十来个小时,不吃肉扛不住啊。”他抓起一把马齿苋,把蚯蚓裹在了里面,他揉了揉鼻子,“这个,就跟吃烤肉似的,用菜一卷,能杀掉不少肉的味道。”

    白新羽的脸皱了起来,“你确定?”

    李佳乐点点头,一脸悲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完猛地把卷了蚯蚓的马齿苋塞进了嘴里,大口嚼了起来,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硬是把嘴里的东西咽进了肚子里。

    “怎、怎么样?”陈靖小心翼翼地问。

    李佳乐道:“说实话,这喂猪草太苦太难吃了,根本没尝出蚯蚓味儿,你们放心吃吧。”

    大熊咽了口口水,默默拿着匕首刨起了地,其他人也效仿了起来。

    白新羽很快从地里挖出了蚯蚓,那蚯蚓生命力极强,在他手里拼命蠕动,凉凉的触感让人感到一阵恶心。他看着那蚯蚓,心里不断在想着,他白小爷就要生吃蚯蚓了?还是伴着喂猪草吃?这人生也太有追求了。他都是图的什么啊,难道是上天见他又高又帅又命好,非要给他制造点磨难考验他?

    俞风城低笑道:“吃吧,闭着眼睛往嘴里塞,别想。”

    白新羽小声说:“当特种兵就要吃这些吗?”

    俞风城牵了牵嘴角,“有东西吃就该感天谢地了,回去你可以问问武班长,他们当年都吃过什么,恐怕除了人肉……”俞风城耸耸肩,“人肉也未必,谁知道呢。”

    白新羽打了个寒战,一狠心,把手里的东西吃了进去,他不给自己犹豫地时间,拼命咀嚼,他感觉自己嚼到了什么软乎乎、湿凉凉的东西,好像还动了一下,这时候,他反而要感谢那些喂猪草了,李佳乐说得对,它们确实太苦了,以至于其他味道都吃不出来了,他硬着头皮把嘴里的东西吞进了肚子里。

    几人往肚子里垫了点货之后,感觉体能恢复一些了,他们一半睡觉、一半放哨,轮班休息起来。

    白新羽缩在一个树根下,累得说不出话来。脸上的油彩已经被狂流的汗弄花了,黏糊糊地抹在脸上,非常地不舒服。其实目前为止的体能消耗,还比不上他们之前的两次野外集训,但是那个时候没有这么紧张害怕,也不用吃野草虫子,担忧着下一秒自己会不会浑身冒烟,被淘汰出局,那种一颗心吊着的感觉才是最折磨人的。

    他感觉有些睡不着,尽管身体很累,可是大脑依然处于亢奋状态,白天的突袭、伏击、枪声、白烟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从准星里瞄准的会活动的人,那扣动扳机时亢奋的情绪,都充斥在他大脑里。他睁开眼睛,看着一旁闭目休息的俞风城,忍不住爬了过去。

    俞风城警觉性很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黑曜石般的双眸在寂静地夜里默默地看着他。

    白新羽爬到他身边,挨着他躺下了,俞风城往里靠了靠,给他让出一个位置,俩人都没有说话。

    俞风城摸索着白新羽的手,白新羽把手递了上去,两手轻轻交握,俞风城捏了捏他的掌心,白新羽也捏了捏他的,那是一种莫名有效地安抚,让他们疲倦地身心得到了一丝慰藉。

    睡到半夜,他们换班放哨,陈靖和梁小毛在东面守着,俞风城和白新羽靠在西面的一颗大树上,强迫自己撑着眼皮,打着哈欠看着幽暗的树林。

    俞风城以极低地声音说:“撑得住吗?”

    白新羽摇摇头,“没问题。”他往俞风城的方向靠了靠,小声说:“星星真多啊。”

    这里远离人类都市,没有灯火遮蔽夜空,天上布满了繁星,醉人地美。

    俞风城道:“你后悔来了吗?”

    “为什么后悔?虽然又累又紧张,但也挺有意思的,一辈子也未必能有几次这样的经历。”

    “这不是游戏。”俞风城道。

    “我没把这当游戏,哪儿有这么折磨人的游戏。”

    俞风城淡道:“折磨?这才刚开始呢。”

    白新羽叹了口气,“你说,通过选拔的条件是什么呢?为什么你小舅不说呢?”

    “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

    “不会是最先到达的前三名之类的吧?”

    俞风城转头看着他,轻轻一笑,“你是想套我话?你觉得我知道?”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心想自己问得有那么明显吗?

    俞风城瞥了他一眼,“白痴,你那点心思还想瞒我。”

    白新羽悄声道:“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俞风城瞪着他,“我小舅怎么可能给我泄题,你疯了吗。”

    白新羽悻悻地低下了头,“只知道什么样算淘汰,不知道什么样算合格,这……这也太……”

    俞风城眼中闪烁着亢奋地光芒,“就是这样的选拔才有趣呢。而且,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到达的前三名这么简单的标准,也许奔袭五十公里仅仅只是第一个任务,毕竟我小舅可没说到了目的地就结束了。”

    白新羽翻了翻白眼,感觉前路漫漫,好多妖魔鬼怪在等着他们。

    俞风城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角,“你今天表现不错,但如果撑不住了不要勉强。”

    白新羽抬起头,“我发现勉强自己也不是件难事,不对,那不叫勉强,那叫挑战,每次挑战自己后,都可能有进步的惊喜,挺爽的。”

    俞风城看着白新羽明亮的眼睛,心脏微微一颤,他小声道:“你说得没打错。”

    白新羽咧嘴笑了笑,“所以小爷这次也要前进到自己走不动为止。”

    俞风城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含住了他的嘴唇,白新羽吸吮着他的下唇瓣,俩人悄无声息地亲吻着,幽暗的树林里只有虫鸟的叫声,天地这么大,却居然如此空寂,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彼此。

    破晓时分,一行人启程了。他们一路上都没看到除了他们以外的队伍,不知道那些队伍是被他们落在了后面,还是走的不是一条路,不管怎么样,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后到达的那40人之一。

    昨晚吃下去的喂猪草和蚯蚓,经过一个晚上已经消化光了,他们依然饥肠辘辘,幸运的是,天亮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条小溪,正好可以补充他们的饮用水。

    那条小溪在山坡下,正好处于两山夹一沟的地形,沟里地势平坦,树木稀疏,没有隐蔽的地方,这种地形易攻难守,最适合埋伏了。

    几人在山坡上看着那小溪潺潺流淌着的清澈的水,都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怎么办?下不下去取水?”梁小毛晃了晃自己的水壶,“我没多少水了,你们呢?”

    其他人没说话,显然都是所剩不多了。

    俞风城皱眉道:“太冒险了,如果在这里被攻击,简直就是活靶子,根本没地方躲。”

    “也不一定会有人攻击啊。”王胜看了看周围,“看着挺平静的。”

    陈靖眯起眼睛,“真要埋伏,怎么会让我们看出来呢。”两面的山坡都长满了草木,藏个把人完全不是问题,只要在任何一个地方安插一个狙击手,他们八个人有一半都跑不了。

    “难道不去取水吗?”大熊使劲咽吐沫,“好渴啊。”

    俞风城摇了摇头,“算了吧,太冒险了。”

    “要是不喝水,咱们今天的体力就更不够了。”刘柳为难道:“要不要再赌一把。”

    陈靖道:“这个赌输得可能性太大了,我不想赌。”

    众人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了下去取水的打算,继续往前走去,只是,当他们经过那条小溪的时候,看着那被太阳照射得波光粼粼地水面,想象着那溪水的清澈甘甜,流进喉咙里会是怎样润泽的感觉,心里都火烧火燎地难受起来,恨不能一头扎进溪水里,喝个痛快。

    他们的旅途越来越疲累,入夏后,树林里的蚊虫特别多,几人裸-露皮肤的地方已经被叮了很多包,浑身刺痒无比,有些地方都被他们抓出了血。有一段路树木比较稀疏,太阳直射了进来,照得他们眼晕,穿着包裹全身的迷彩服,热得汗顺着皮肤往下淌。只是,他们可以叫饿,可以叫渴,就是不能叫累,当兵的如果喊累,就好像输了一样,如果不把这个字说出口,他们就能告诉自己坚持,不到了真正体能的极限,他们不能说“累”字。

    走了一上午,他们都没有碰到伏击,按照那些人攻击他们的平率来看,估计上午的小溪就是一个陷阱,幸好他们绕路避过去了,否则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下午两点多,正是日头最烈的时候,他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

    有几个人咬绳子时弄的嘴上的伤口有些发炎了,嘴角开裂,一动就疼,他们往嘴里塞野草的时候,都呲牙咧嘴的。

    白新羽嘴角也裂了,但没他们那么严重,比起嘴角,他现在最疼的是脚。他脱下穿了快两天都没离脚的陆战靴和袜子,果然,脚上长了好多水泡,每走一步都疼得他想骂娘。

    陈靖叹了口气,“咱们把水泡挑了吧,不然影响走路。”

    白新羽忍着疼,用匕首挑破了水泡,撒了点药粉,用纱布把脚缠上了,其他人也简易处理了一下,虽然不至于不能走路,但那时时伴随着的疼是免不了的。

    最后一个人刚穿好靴子,负责放哨的俞风城猛地扑倒在地上,“有人追来了,快走。”他话音刚落,枪声就响起了。

    几人背上装备,朝前方冲去,他们一边跑,一边找树木隐蔽,然后伺机回头反击。看着树木间攒动的影子,这回人可能不太多,就在他们犹豫是打还是跑的时候,跑在最面前的刘柳突然大叫一声,接着,他整个人就被一根绳子吊着脚拽到了空中。

    众人大惊,白新羽举枪想射绳子,又想起来他们的枪里是包空弹。

    刘柳大叫道:“你们快跑,从坡下跑!前后都是人!”他一般喊,一边抽出匕首去割绳子,可是晚了,砰砰几枪,他身上冒起了滚滚白烟,他的动作僵住了,然后,他放松了四肢,重重叹息了一声。

    白新羽呆呆地看了他两秒,心里一酸,就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坡下跳去,然后快速借着地形找到了隐蔽位。这时候,所有人心里都生起一股怨气,尽管他们知道中弹什么的,都不是真的,可是淘汰出局是真的,这一天一夜,跟着他们一路跑到这里的刘柳,没比他们少吃一分苦,却因为地上的一个陷阱而被淘汰了,如果刚才换了其他人跑在前面,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有几个能躲过陷阱?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跑了,弄死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2月的最后一天!好激动,全勤完成!

    推荐个基友的文,霸气大佬攻X温润美貌受~~

第58章

    白新羽从坡下悄悄往前爬,正好坡上有生长出来的树根,挡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敌人可能就在上方不远处,他犹豫着要不要抬头,刚决定爬起来,有人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接着,砰砰两枪响起,是他们的人放得枪。

    白新羽被压得差点儿吐血,他回头一看,正对上俞风城的脸,俞风城拽着他往树根下缩了缩,朝他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头顶。

    原来人就在他们头顶……

    突然,他们听着刘柳大声说着:“哎呀兄弟,你有没有水啊,渴死我了。”他说了一遍,没人理他,他又问:“好渴啊,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脑袋要充血了。”

    一个人低声说:“自己下……”

    他话还没说完,就是一声枪响,只听那个人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说:“你自己不会下来!”估摸着是中枪了。

    刘柳笑着说:“我不是死了吗。”

    “那你还说什么话。”

    “这不还没死透吗。”

    俞风城朝陈靖、大熊使了个眼色,三人用嘴型数着“一、二、三”,然后猛地蹲了起来,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连射几枪,一时来往枪声不断,空包弹打在附近的草皮上,掀起了一些草屑,白新羽和王胜掩护,他们边打边往前冲。

    白新羽喘着气说:“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十多个吧,不算多。”俞风城脱下了身上背的行军包,“大熊和我从那边斜坡爬到他们后面,把他们印出来。”

    俩人匍匐着往后退了三十多米,绕了一大圈往敌人的后方爬去,白新羽把枪管悄悄伸出草丛,微微探出头,在叶林中搜索着敌人。

    俞风城悄声说:“就位了,准备好了吗?”

    白新羽低声道:“好了。”

    后方砰砰几枪,白新羽之间不远处的草丛一阵荒动,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连射几枪,草丛中冒出了白烟,下一秒,他面前的草地也传来枪响,他赶紧爬回了树根下,用力喘了几口气,然后再次冒出头,朝着草丛放枪。一夹空包弹很快就放完了,白新羽利落地换了个弹夹,抓起枪,跟着陈靖换了个位置,继续夹击敌人。

    俞风城道:“干掉好几个,我们可以撤了,他们暂时应该不敢追了。”

    “快回来。”

    李佳乐在无线电里说:“刘柳,咱们回头见了。”

    刘柳叹了口气,“你们加油啊。”

    俞风城和大熊爬了起来,七人矮着身体往前跑去,跑过一段安全距离后,就站起身发足狂奔,枪声在背后响起,但距离太远,准头大失,他们很快就跑出了安全距离,但没人敢放松,又在森林里窜了近半个小时,才把后面的人甩掉。

    他们栽倒在一棵大树下,使劲喘着气,感觉眼冒金星。近三十个小时里,他们只吃了一份行军口粮、一些野草和两只蚯蚓,喝了不到500ML的水,在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下,这些热量远远达不到体能的消耗,他们已经饿得开始心慌了。再加上刚才刘柳的出局,让几人心情都很沉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梁小毛叹道:“刚才那个陷阱,你们觉得自己能躲过去吗?”

    众人一言不发。

    梁小毛摇摇头,“我肯定不行。”

    白新羽自知肯定也不行,刘柳并非哪里比他们差,仅仅是运气不好,如果是堂堂正正地比试不合格,他们认了,可刚才那个陷阱几乎是一踩一个准,万一踩中的刚好是最有实力的那一个呢?他开始质疑这样的选拔方式真的公平吗?他估计其他人在心里也有了同样地疑问。

    因为刘柳的出局,以及这三十个小时的疲累,队伍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重。由于不断被人追得满森林跑,他们根本无法按照既定的路线前进,多次需要绕很远躲开追击,一天多的时间他们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这时,他们只能再次重新校准坐标,往前走去。

    到了日落之前,他们饥肠辘辘,速度直线下降,从土里挖出来的东西根本无法填饱肚子,水已经彻底喝完了,他们只能吸吮植物根茎里面的水分,那汁液要多苦有多苦,吸完之后整个舌头都是麻的。

    白新羽感觉自己两条腿快走断了,他脚上的泡已经磨出了血,脚掌发木,袜子上全是血水,每走一步都很疼,可是他不能停,这段路他已经走了一半了,如果现在放弃了,他这苦就白受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们不仅吃蚯蚓,几乎看到任何带肉的虫子都两眼发光,裹上野草闭着眼睛往嘴里塞,因为不敢仔细嚼,只能囫囵个地往里吞,没有水送服,常常噎得他们脸红脖子粗。

    吃完“饭”,他们抱着肚子地直哼哼。

    李佳乐轻声说:“我这辈子没这么挨过饿,挨饿的滋味儿真可怕啊。”

    “饿我还能忍,可是没有水……”大熊用力咽了口口水,“我感觉我嗓子要冒烟儿了。”

    白新羽喃喃道:“好渴……”真的好渴,他都想给老天爷跪下了,只要能下一场雨。

    王胜道:“我们走了有一半了吧。”

    陈靖说:“快三十公里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到。”

    俞风城拿着地图和指北针研究着,“明天还不知道会被伏击几次,我现在怀疑他们是故意把我们朝着某个方向赶的,他们对这片地形更加熟悉,早就埋伏好了,追捕我们的时候就故意让我们绕远路,增加难度。”

    “那也没办法,怎么对我们都不利。”

    俞风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有一个小型水库,离我们还有十来公里,我们要争取在中午之前抵达,不然真的要脱水了。”

    “十来公里……”陈靖摇摇头,“中午未必到得了。”

    白新羽哀嚎了一声,“十来公里,妈呀,要命啊。”他觉得快崩溃了,现在无论他有多少钱,居然买不来一口水,他这辈子也没遭过这样的罪,他都怀疑自己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去了,他扑通一声趴倒在地,手无意识地拽住了俞风城的裤腿,忍不住哼唧着:“好渴啊……”

    俞风城看了他一眼,从身上解下水壶,递到他面前,“还有一口。”

    白新羽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了水壶,“真、真的?”他想了想,又推了回去,小声说:“算了,你肯定也很渴,你……你自己喝吧。”话是这么说,可他的手却抓着不放。

    俞风城淡道:“没事,你喝吧。”

    众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时候一口水有多么珍贵,只有极度干渴的人知道,食物还能用野草对付,可水却不会平白出现,比起吃的、比起休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就是水,而俞风城居然把最后一口水给白新羽。

    白新羽愣愣地看着俞风城,他又不舍得松手,又不好意思喝,一时僵住了。

    俞风城松开了手,“喝吧。”

    白新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感动,可他同时又很羞愧,他能感觉到其他人都在看着他,他觉得手里那轻飘飘的水壶却有千斤重。

    梁小毛突然上去一把抢过了水壶,厉声道:“这是最后一口水,他给你你就好意思喝吗!”说完把水壶扔回了俞风城身上。

    白新羽一怔,脸刷地一下子红了。

    梁小毛瞪着白新羽,满脸不屑,“真要渴得哭爹喊娘,你就弃权求救吧,让人来接你,你马上就可以有吃有喝了。”

    白新羽颤声道:“我不会弃权!”

    陈靖沉声道:“小毛,别说了!”

    梁小毛这一次却没有买陈靖的账,这种环境每个人都心情烦躁,脾气都大得狠,他尖刻道:“你不弃权,是打算让别人一直照顾着你?一开始就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后门被选上的,踩中陷阱的不该是刘柳,应该是……”

    白新羽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一下子扑到了梁小毛身上,红着眼睛,挥拳就朝他的脸打去,梁小毛也不是吃素的,偏头躲过他的拳头,就要去踹他的腿,其他人赶紧扑上去,拉扯着两人,他们打红了眼,拳脚并用、全无章法地攻击着对方,一腔怒火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渠道。

    陈靖厉声道:“都他-妈给我住手!你们是想把人引来是不是!住手!”

    五人七手八脚地把他们两个拽开了。

    白新羽两手被架着,还使劲在空中踹着腿,大骂道:“放你妈的屁,老子没走后门!我是连长选的,我是连长选的!”

    梁小毛叫道:“你凭什么被选上!”

    白新羽怒吼道:“因为老子比你这个马屁精有潜力,你除了会拍马屁你还……”

    陈靖冲上去,一人踹了一脚,直接往大腿上踢,踢不坏,但疼,疼得俩人都说不出话来。陈靖气得发抖,指着他们骂道:“他妈的,反了你们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长!你听听自己都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军人该说的话吗,这是你们该对同甘共苦的战友说得话吗,回去一人给我写一万字检查!”

    俩人气得腮帮子直鼓,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俞风城拦腰抱着白新羽,把他拽到了一边,俩人坐在了树后,白新羽还浑身发抖,拳头握得紧紧的。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脑袋,一脸无奈。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哼道:“他先招我的。”

    “那你就跟着发疯?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大吼大叫很容易暴露目标,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咱们得换个地方休息了。”

    白新羽撇了撇嘴,不甘道:“难道就让我那么骂我?我没走后门,我进部队是走得后门,可那也不是我自愿的,我被选上是连长看好我,我没走后门。”他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心里满是委屈。他到现在才明白,即使是他现在取得的这点成绩,在别人眼里依然不算什么,他依然没有彻底摆脱在新兵连的窝囊形象,肯定有很多人背地里觉得他一定是动用了关系,才让许闯给了他这个名额,根本没人觉得他是名副其实的。他心里极难受,想着这两天遭得罪,他不明白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他本来就没想进雪豹大队,他一点儿信心都没有,他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坚持到现在都不想放弃?他抬起头看着俞风城,眼前有些模糊。

    对了,他是想要追逐俞风城的脚步,他想跟俞风城齐头并进,而不是那个总被甩在后面的吊车尾,其实他这么努力地想证明自己,并不全是为了俞风城,他的自尊心在不断地增长,他想要挽回在新兵连那糟糕的形象,他想成为男人中的男人,他想让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真正地打从心底地里认可他、尊重他,因为在部队收获的一切都是他长这么大唯一靠自己争取来的,他珍惜这个能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的机会,他想变得更强!更强!他想那些抱着和梁小毛一样想法的瞧不起他的人,看着他不断进步,最终把那些难听的、质疑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俞风城看着白新羽委屈地小模样,突然有些心疼,他摸了摸白新羽的脑袋,“行了,你们本来就不和,他说那些话故意刺激你,不用太在意,你被选上是堂堂正正的,我和班长都知道。”

    白新羽看着他,小声说:“你觉得我有资格被选上吗?”

    俞风城道:“有。”

    白新羽心里安慰了不少,他轻哼道:“我这次一定会比梁小毛坚持得更久,我怎么都要死在他后面。”

    俞风城把水壶递给他,“所以把水喝了。”

    白新羽扭头,坚决道:“不喝,我喝了更让他瞧不起,我渴死也不喝。”

    “喝了,他看不到。”

    白新羽摇头,“不喝。”

    俞风城打开水壶,把最后一口水倒进了嘴里,然后抬起白新羽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嘴唇,白新羽一惊,眼睛往旁边斜去,生怕被人看到,俞风城用舌头顶开他的嘴唇,把水渡进了白新羽嘴里。

    那清凉的液体进入干涸的口腔的瞬间,白新羽觉得喝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琼浆玉液,那润泽地液体流过干燥的喉管,仿佛瞬间滋润了他的全身,他控制不住地伸出舌头,去舔着俞风城嘴里的液体,俞风城张开嘴,勾着他的舌头戏弄着。他们背靠的那棵树后面就是正在休息的五个战友,俩人却吻得不想分开,这一吻让他们疲倦的身心都得到了一丝纾解。

    “风城,新羽。”陈靖在远处叫道:“我们换个地方休息吧。”

    俩人一惊,赶紧分开了,俞风城声音平静,“走吧。”

    月华下,白新羽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俞风城,俞风城也看着他,目光中有种难以形容地情愫。

    他们背上行李,继续往前走了两三公里,才找到一处适合休息的地方,依然是四人睡觉、四人放哨,轮班休息。俞风城和白新羽睡觉的时候靠在一起,放哨的时候依然紧挨着对方,他们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累得说不出话来,但白新羽觉得俩人从未如此贴近过。

    第二天天微亮,他们又出发了。

    休息了几小时,并没有真正地解决什么问题,他们收集晨露和植物的汁液,但那些水的摄入还远远不够,他们急需大量的饮用水,否则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白新羽的脚已经疼得快失去知觉了,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顽强,他小时候脸上长个痘痘都紧张地去医院,在部队一年多,把他二十三年的娇气毛病全都给矫正过来了,他妈如果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是会心疼,还是会欣慰。

    “你们先往前走,我上个厕所。”李佳乐揉着肚子,满脸难言之隐的样子。

    大熊皱眉道:“你刚才不是上过了吗?”

    李佳乐摇摇头,“又想上了……妈的,你们先走,我会儿追上去。”说完一扭头跑草丛里去了。

    几人放慢速度往前走去,过了几分钟,李佳乐追了上来,但脸色依然很不好。

    起初,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可是在李佳乐一个小时内上了三次厕所后,他们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了。

    李佳乐抱着肚子,拉得两腿发软,“肯定是昨天的动作吃坏肚子了,奇怪,你们都没事儿吗?”

    众人均摇头。

    李佳乐叹了口气,“算我倒霉,走吧,别耽误时间。”

    陈靖拍了拍他的背,严肃地说:“你到底行不行?咱们现在又饿又渴,体力还不好,你这样真有可能虚脱,这不是开玩笑的。”

    李佳乐摇摇头,挺起了腰板,笑道:“嘿,小事儿,我能因为拉肚子就出局?那不是扯淡吗,走走走,咱们继续走。”

    几人都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但见他如此倔强,也无法说什么。可惜这次吃坏肚子,根本不是小事,他们本来吃得就是不干不净地野草虫子,谁也说不准会不会真的不小心塞进去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李佳乐最后疼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双腿直打颤,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

    王胜劝道:“佳乐,你别逞强了,你这看着越来越严重了!”

    李佳乐使劲摇头,“不行,我能挺过去,水库……水库还有多远?”

    俞风城沉声道:“可能还有两三公里。”

    “走……脱水……我喝点儿水就好了,肯定能好。”李佳乐握紧了拳头,“都走到这里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陈靖道:“你说得对,现在放弃太可惜了。”他走到李佳乐面前,弯下腰,“来,我背你。”

    李佳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大家都没劲儿了,我不用你们背,我能挺过去。”

    陈靖扭头道:“来吧,我们不可能把你扔在后面。”

    李佳乐眼圈有些发红,还是摇头,“我会拖慢你们的速度,所以你们别管我了,你们先走吧,我挺过去了我自己会跟上的。”

    王胜拍了下他的背,把他的行李拽下来背到了自己身上,“别废话了,我们轮流背你,到了水库,喝了水说不定你就真的好了,怎么也要把你背到水库。”

    众人都符合道:“对,至少要把你背到水库。”

    李佳乐吸了吸鼻子,趴到了陈靖身上。李佳乐个子不高,体重一百二上下,倒是不算重,但陈靖把他背起来的时候,双腿还是抖了一下,然后就咬着牙往前走去。

    李佳乐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抹掉了眼泪,把头低了下去。

    他们轮流背着李佳乐往前走,幸运的是,这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伏击,但是短短两三公里的路,他们还是走了两个小时,到最后每个人腿肚子都直抽抽。

    终于,他们看到了不远处的水库,那波光粼粼地水面散发着巨大的诱惑,每一滴甘泉似乎都在召唤他们。

    “水库!书库!”白新羽激动地叫道。

    大熊拍着李佳乐的背,“佳乐,马上就有水喝了。”

    趴在俞风城背上的李佳乐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几乎没有血色,哪怕是这么看着,也能想象他肚子有多疼,他颤声道:“水……喝水……”

    俞风城把他放在地上,道:“我和班长去看看,如果安全了你们再下去。”

    “好。”白新羽从肩膀上解下枪,“我们掩护。”

    俞风城和陈靖悄悄地摸出树林,一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附近地蛛丝马迹,寻找可能的埋伏。二十多分钟后,陈靖轻声道:“来吧,安全。”

    白新羽背起了李佳乐,平时别说一百二十斤,他扛个比自己重的木墩也能一路小跑,可是现在,那重压让他一瞬间差点儿跪下,但他还是咬着牙,把人背起来往前走去,只是下脚的每一步都钻心地疼。

    他们终于到了水库边儿上,那水库大约五六十米宽,但长得看不到尽头,除了游过去别无他法,他们到了水库边上,都跟疯了一样扑到岸边,猛地把头扎进了水里,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

    作者有话要说:很艰辛那~

第59章

    那水冰得刺骨,刺激得他们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冰水灌进喉管、淌进胃里,几乎整个身体都要跟着冻结了,可他们还是大口地喝着,感觉身体里干枯的细胞都活了过来。

    王胜舀了一壶水,放到了李佳乐嘴边,“佳乐,喝点水。”

    李佳乐抱着水壶,用力灌了几大口。

    陈靖道:“这是生水,别给他喝太多。”

    李佳乐却抓住水壶不放,“让我喝,我现在宁愿淹死。”

    喝饱了水后,他们开始研究渡水库的问题,那水的表面被太阳晒得温度尚可,但十厘米以下水温就极低,以他们先的体能,洇渡存在一定危险性。

    几人围在一起商量道:“有没有其他地方能绕过去?”

    俞风城指着地图,摇摇头,“这个水库的电站离我们有十几公里。”

    王胜回头看了李佳乐一眼,沉重地叹了口气。以李佳乐现在的状态,是绝对游不动的,他们也没有体力背着李佳乐渡河,水那么冷,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几人商量着把背包系在一起,浮在水面上把李佳乐驮过去,或者六个人分三组轮流拽着他,就在他们商量的期间,在一公里外的地方,他们看到了另外一个小队正在渡水库。

    大熊忿忿道:“靠,被他们超过去了,咱们别商量了,赶紧游吧,万一在这里被攻击就没跑了。”

    “好,那就按照刚才的办法吧,我们轮流背!”

    李佳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哽咽道:“兄弟们,你们走吧,我弃权了。”

    众人都愣住了,一时谁都没说话。

    李佳乐眼里淌出了眼泪,“你们背我到水库,再把我背过水库,后面还有那么远的路,总不可能背我到终点,我能喝上这口水就够了,兄弟们够意思了。”

    几人都难受地说不出话来,可是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李佳乐说得对,他们不可能把人背到终点,这时候送医才是最明智的。

    李佳乐擦了擦眼泪,“你们快走吧,我拿无线电求救,别管我了。”

    他们红着眼圈转过了身去,一咬牙,跳进了水里。

    陈靖是第一个跳进去的,他沾到水的一瞬间,就忍不住闷叫了一声,脸刷地一下子就白了。

    其他人也跟着狠下心下水了,顿时抽气声不断。

    白新羽眼睛一闭,想象着身后有人推自己,咬着牙跳了下去,当水没过他身体的瞬间,他就感觉好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同一时间刺向他的皮肤,一股股寒意钻进皮肉、渗入骨髓,放佛把人的血液都冻结了。白新羽张大了嘴,表情都扭曲了,好冷!好冷!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狠狠哆嗦了起来。他赶紧摆动四肢,强迫自己往前划。

    整个洇渡的过程,都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周围一阵牙齿相碰的声音,他们的脸各个惨白如纸。好不容易到了对岸,他们七手八脚地爬了上去,然后趴在岸上大口喘着气,累得直翻白眼。

    陈靖哆嗦着说:“我们……得找地方把衣服晒干,感冒就麻烦了。”

    王胜颤声道:“是、是啊,可是,我真的要走不动了。”

    白新羽抓着地上的草皮,努力想把身体撑起来,可冻僵的四肢好像不听使唤了,他好想就这么躺在地上,一觉睡个天昏地暗,醒来就有热腾腾的食物和干净的水,他想,在李佳乐心里,说不定庆幸是大于遗憾的,如果他现在真到了无法继续走下去的那一步,他又会怎么想呢?

    俞风城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还行吗?”

    白新羽甩了甩脑袋,咬牙道:“行。”真到了那一步,除了放弃别无他途,但只要他还能走得动,他就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比梁小毛晚一秒倒下!

    他们回头看了看李佳乐,李佳乐已经坐了起来,朝他们挥了挥手,虚弱地喊道:“加油啊兄弟们。”

    又一个人出局了,居然是因为可笑的拉肚子,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偏偏是刘柳踩中了陷阱,偏偏是李佳乐吃坏了肚子,这些看似根本无法检测人真正实力的淘汰方式,却又让人无力反驳,这两个人的出局,让剩下来的人更加心慌,也更加愤怒。

    他们拖着沉重而疲倦的脚步,继续朝着目标走去。

    他们找了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一边放哨,一边晒衣服,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只晒了一个小时,就穿着潮乎乎的衣服上路了,如果这时候谁发烧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又这么走了两个小时,几人都有些撑不住了,再次停下来休息。

    白新羽的两条腿都快疼得没知觉了,膝盖关节处酸胀不已,每次屈膝都有种会咔吧一声折断的错觉,他缓慢地喘着气,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再看看其他人,除了俞风城和陈靖状态还算稳定,其他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浓浓地疲倦,脏兮兮的脸、混浊的眼睛、干裂的嘴唇,一眼看上去各个像饿了一个礼拜的难民。

    休息了半个小时后,俞风城催促道:“快走吧,我们离目的地很近了。”

    大熊有气无力地说:“多近?”

    “十多公里,趁着现在没有人伏击,我们得赶紧出发。”

    众人听罢,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意志力催促自己挪动脚步。这一段路上坡下坡极多,平地直线的十几公里距离,实际走起来可能要多至少三分之一的路程,他们完全是靠着心里那一股不服输的执念强迫自己在坚持,否则体能的消耗早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承受。

    走着走着,白新羽就落在了后面,他累得眼皮子都直往下坠,潮湿的衣服贴着皮肤,相当地难受,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诱惑他放弃,只要放弃,马上就能结束现在的疲倦痛苦,可是还有一个更大的声音,在喊着不能放弃,否则之前受的苦都没有意义了,他一定要让梁小毛、让很多质疑他的人刮目相看。

    俞风城走到了后面,架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新羽,你还行不行?”

    白新羽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白新羽,你抬头看着我。”

    白新羽用力抬起头,看着俞风城的眼睛,他在俞风城玻璃珠般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一片狼藉地脸,那是他吗,怎么……怎么一点都不帅了啊。

    俞风城皱起眉,“如果你撑不住了就别勉强了,你又不是真的想要进雪豹大队,你何必这么难为自己。”

    “我想……”白新羽喃喃道。

    俞风城瞪起眼睛,“你想?你想进雪豹大队?”

    白新羽混沌的大脑此时清醒了几分,他甩了甩脑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想?他想进雪豹大队?他真的想吗?为什么?他怕苦、怕累、怕死,他怎么可能成为特种兵呢,他现在都时不时地冒出放弃地念头,特种兵的训练只会比这更残酷,可是……他看着俞风城,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悲伤,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想追上俞风城的脚步,究竟是为什么呢?他很害怕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宁愿当做是在为自己争一口气。他深吸一口气,“我要坚持到底。”

    俞风城深深看着他,“你现在都快走不动了。”

    白新羽咬牙道:“我只是走得慢,谁说我走不动。”他推开俞风城,“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儿。”说完还往前快走了两步,脚底板疼得他都快哭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他们走到了一座小山前,要前往目的地必须翻过这座山,这山虽然不高,但非常陡峭,他们又一次面临了绕路还是翻山的两难选择。

    要绕路,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公里的路,可这山这么陡,以他们现在的体力,能不能翻过去真成问题。

    他们在山脚下休息、“吃饭”,商量着究竟是绕还是翻,最后出来的结果是俞风城和陈靖主张翻,其他三人主张绕路,其实他们各有各的道理,都犹豫不决,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了白新羽。

    白新羽喝了口水,呆滞地看着那陡峭地山壁,心里一哆嗦。那么陡的山坡,万一从上面摔下来那可就真交待了,可是让他绕路他也没力气了,他多一步都不想浪费。

    没等他开口,俞风城道:“这不是少数服从多数能决定的,这样吧,我和班长翻山,你们绕路。”他看了白新羽一眼,“跟谁走你自己决定。”

    白新羽几乎没犹豫,“我跟你们翻山。”俞风城和陈靖是他最依赖的两个人,而且他也不可能跟着梁小毛走。

    梁小毛咬了咬牙,“我也还是跟你们翻山吧。”

    大熊无奈道:“那我也……”

    王胜叹了口气,“好啊,我们翻吧。”

    “好,既然决定了,大家赶紧把肚子填一填,我们休息一下就出发。”陈靖说完,把一把野草面不改色地塞进了嘴里。

    吃完东西后,他们掏出背包里的攀山绳索,系成一股绑在六个人的腰上,然后开始攀岩。那山坡接近80度角,一眼看上去很是惊悚,幸好踏脚的地方似乎不少,他们硬着头皮爬了起来。

    白新羽爬了不到十米,就感觉全身肌肉都开始发软,好像力气正抽丝一般从他身体里剥离,他抓着岩石壁的手都直抖,他一脚踩在石壁上,突然身体一轻,他一脚踩空,整个人往下滑去,他大叫一声,全身寒毛倒竖,猛地揪住石壁里长出来的野草,同时腰上的绳子一紧,他抬头一看,是爬在上面的大熊和陈靖正咬牙拽着他,他赶紧重新找到落脚地,稳住了身体。

    俞风城急道:“白新羽,你没事吧?”

    白新羽摇了摇头,他吓出了一身冷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家打起精神,一定要拉住身边的人。”陈靖咬着牙,憋着一股劲儿往上爬。

    白新羽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吓得两眼直发懵。

    梁小毛就在他身边,高声骂道:“白痴,别往下看,往下爬!”

    白新羽使劲咬了一下嘴唇,把唇瓣都咬出血了,疼痛让他混沌地大脑清醒了几分,他感觉身体又恢复了一些力气,奋力往上爬去。

    在部队里训练的攀山,跟这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因为他们唯一的防护措施,仅仅是系在战友腰间的绳子。那百来米的山,是他们这辈子爬过的最艰难的一段路,当他们爬到一多半的时候,上不着天下不这地,他们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这个时候放弃,已经不是淘不淘汰的问题,而是死。

    二十多分钟后,俞风城第一个爬到了山顶,他把身体翻上去后,抓着陈靖的手,把陈靖也拽了上去,然后俩人合理拉着绳索,连拖带拽地把剩下的四个人都弄到了山顶。

    当白新羽也爬了上去时,六个人跟死了一般躺倒在地,大脑都呈现了短暂地空白,全身几乎使不上一点力气,这个时候就是炸弹来了,很多人也未必跑得动了,他们连喘气的声音都变得微弱。

    突然,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而且似乎不止一辆。

    六个人如惊弓之鸟,猛地从地上翻身坐了起来,朝着山下拔足狂奔,但他们想象中撤离的速度和他们实际跑出来的速度相差甚远,在汽车追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只有俞风城和陈靖跑进了树林里,其他人则被两辆车挡住了去路。

    他们拿起枪就要射击,霍乔却从军车上站了起来,带着个墨镜,嘴里居然叼着个棒棒糖,大声喊道:“别急着跑,我们现在不开枪,这里不是开枪的环节,都过来吧。”

    众人将信将疑,死死抱着枪,戒备地看着他。

    那两辆车停下,霍乔翻身从车上挑了下来,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组还剩四分之三呢,很不错嘛。”

    俞风城和陈靖也跑了回来,只是这个时候没人笑得出来,连日来的疲倦、饥-渴、恐慌和失去战友的愤怒,已经让他们的心浮躁不堪,充满了对这次选拔的不满,霍乔玩世不恭的样子更是让人心里恨得牙痒痒。

    陈靖沉声道:“这个环节是什么?”

    霍乔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白卡,往地上一撒,“残片记忆,30秒背诵,现在开始。”

    众人都怔住了,大脑都都没消化霍乔究竟说了什么。

    还是俞风城最先反应过来,他猛地扑上去捡起地上的一个白卡,目光死盯着上面的字,嘴里念念有词。

    其他人也明白了过来,全都去捡起卡背诵。

    白新羽趴地上干脆不起来了,也实在没力气起来了,他看着白卡上的字,眼睛一花,居然是他妈的周杰伦的《双节棍》的一段歌词!他那一瞬间气得差点儿骂娘,但骂娘还要浪费一秒钟,他实在没时间,他上中学的时候这首歌正风靡,他记得自己当时会唱的,一定能想起来了,一定能背下来!

    那30秒仿佛弹指间短暂,只听得霍乔笑嘻嘻地说:“时间到啦。”然后指着俞风城,“你先开始。”

    俞风城背诵的是64式微声冲锋枪的武器参数,这种冲锋枪他们平时几乎没训练过,完全是陌生枪型,俞风城死死捏着白卡,硬是给背了下来。然后是陈靖,陈靖背诵的是一段毫无规律地数字。接下来是梁小毛,梁小毛背诵的是一首肉麻兮兮地情诗,大熊背诵的是川菜菜单,王胜背诵的是一段新闻稿。

    最后,众人把目光落到了白新羽身上。

    白新羽深吸一口气,眼一闭,翻身仰躺在了地上,大声地念起了双节棍的歌词,“教拳脚武术的老板练铁沙掌……”他硬着头皮背完之后,根本不知道对没对,而他已经不敢把眼睛睁开了。

    只听着霍乔说:“残片记忆这关只允许出错一个单字,你被淘汰了。”

    白新羽的心一瞬间如同侵在冰水里一般,全身都冷透了,他……他被淘汰了?就因为他没能背下来一段流行歌曲的歌词!他被淘汰了?!

    突然,他听着王胜悲愤地大吼一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胜身上,他这才反应过来,被淘汰的不是他,是王胜。

    霍乔咔吧把嘴里的棒棒糖嚼碎了,“你们继续吧,我们在终点见。”

    王胜的脸涨得通红,拳头握得死劲,他怒吼道:“我不服!”

    霍乔的背影顿了顿,转过了身来,“你不服?”

    王胜额上青筋暴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不服!我也是千辛万苦遭了大罪爬到这里的,就因为我背错一两个字就淘汰我,我不服!”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脸愤慨,他们无法接受就因为这种理由随便淘汰一个人,他们离终点只有不到十公里了!王胜坚持到现在,眼看胜利在望,就因为没能背下一段无关紧要的新闻稿,就要抹杀他所有的付出?这种事落在谁身上谁能服!

    霍乔带着墨镜,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但他紧绷的下巴依然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六个人只有你一个没背下来,你有什么资格不服。”

    王胜眼睛血红,哽咽道:“这……这不是公平的考验我能力的方式!”

    大熊也忍不住道:“我们刚从山下爬上来,累得站都站不稳了,脑子都不会思考了,马上就让我们在30秒内背东西,这谁能做到。”

    霍乔冷声道:“特种兵就能做到。”他摘下墨镜,脸上惯常嬉笑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地严肃,“你们来参加选拔,不是想成为特种兵吗?知道特种兵是一群什么人吗?特种兵是无论在任何艰苦的环境下,只要身体还能动,脑子还在转,就不能停止去完成任务。特种兵是饿了可以吃腐肉、渴了可以喝人血,就你们现在经历的这点磨难,我们能不吃不喝跑五个来回!残片记忆是作为一个军人最基本的技能,无论你们的身体有多么疲惫,承担了多少痛苦,如果你们眼前的就是关乎整个部队胜败存亡的最机密的文件,你们就是毙了自己也要背下来!”

    他说完这番话,全场鸦雀无声。

    霍乔翻身上了车,他指着王胜,“那个兵,你跟我们回营区吧。”

    王胜抹了抹眼泪,抓起自己的行李,跟着霍乔上了车,他回头对众人说:“你们加油,坚持住,我在终点等你们。”

    大熊和他握了握手,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霍乔朝着剩下的五人笑了笑,“好了,你们继续吧,对了,刚才那首诗是我写的,”说完还朝他们眨了眨眼睛,“写得不错吧。”说完戴上墨镜,开车走了。

    王胜不断地回头看他们,眼里充满了不甘和不舍,五人站在原地,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白新羽趴在地上,用力捶了□下的土地,心里憋闷不已,身体里好像是一个怒火地熔炉,随时都可能炸开。

    刘柳、李佳乐、王胜,一个一个地被这么无情地淘汰了,尤其是王胜,他跟着大家辛辛苦苦走到了这里,体能、耐力、技术没有一样不优秀,可仅仅是因为背错了一两个字,他所有的才能就被彻底抹杀了,白新羽跟在场的很多人一样,几乎无法接受这样的残酷,霍乔也许说得有道理,可那道理太不近人情了,他们心里都为王胜感到不值。这次的选拔,不仅让他们的身体疲倦至今,也对他们的心灵造成了无法言喻地伤害。

    过了好半天,俞风城才道:“起来吧,我们走了。”

    大熊抓着行李狠狠扔到了地上,怒吼道:“下一个会是谁,会是什么理由淘汰!老子真他妈受不了,这是什么狗屁选拔!”

    梁小毛也哑声道:“王胜居然被淘汰了,他没有哪里比我们差啊,这个选拔真的公平吗,霍乔在以特种兵的标准要求我们,可我们还不是特种兵。”

    白新羽低声道:“他没有以特种兵的标准要求我们,如果我们是特种兵,这趟奔袭会比这还难好几倍。”

    俞风城道:“没错,这就是雪豹大队的备选特种兵的考核标准,如果一个人被淘汰了,不要找理由,哪怕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梁小毛握紧了拳头,“我不接受这种说法。”

    俞风城冷道:“你可以不接受,雪豹大队也不会接受你,车没走远,你现在就可以弃权。”

    梁小毛怒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三次元事情很多……每天都是赶着更新,累死我了……明天一定要争取早点更。

    分享@-默千-的同人图~~~希望云南的朋友们注意安全。

第60章

    俞风城目光冰冷,令人不寒而栗,他刚要开口,陈靖怒喝道:“闭嘴,都给我闭嘴!”

    几人顿时沉默了。

    陈靖疲倦地叹了口气,“现在只剩下我们五个人了,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兵,从现在开始,我要求你们服从我的命令,我不让你们说的话,就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这趟选拔的目的,不是让你们互相质疑、互相攻击。雪豹大队有自己的标准,不管你们服不服,都得在这个标准下参加选拔,我明白你们心里头生气,我也生气,但是因为生气就能内杠吗?你们没长大吗?这要是真正的战场,国家能把保护人民的重任交给你们这种态度的兵吗?”

    梁小毛别过了头去,脸色很是阴沉。

    大熊低声道:“班长,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一个个累得跟傻逼似的,脚都要走断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被淘汰了,这实在让人有点儿难以接受。”

    陈靖道:“你们来参加选拔之前,应该听过很多关于雪豹大队的传闻吧,如果雪豹大队的门槛是轻轻松松就能迈进去的,它就不可能是整个西北地区第一悍勇的特种部队,你们现在觉得选拔残酷,如果你们通过了第一关的考验,接下来你们要面对的一切会更加残酷,训练会比这更加痛苦,而等有一天你们真的上了战场,面对的是残暴的敌人,身边飞来飞去的是真正地刀枪,随时可能横死异乡,现在的这点疲倦、委屈跟那相比,算得了什么?风城说得对,如果谁觉得自己接受不了那些,应该狼地选择在这里放弃。”

    梁小毛握紧拳头,“我不会放弃,我吃得了苦,我不怕死,现在的困难打不倒我!”

    大熊也道:“我也不会放弃的,都走到这里了,我一定要看看雪豹大队到底有多牛逼。”

    陈靖道:“好,大家拿上行李,出发吧。”

    白新羽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体的疲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但他的大脑却意外地非常清醒,也许是刚才的残片记忆把他昏昏欲睡的脑袋给敲醒了,也许是刚才被霍乔那一声“淘汰”给吓醒了。总之,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也许是个挺幸运的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在30秒内背诵一段完全陌生的文字或者数字,可他抽到的碰巧是他记忆中有一些印象的歌词,这一关他完全是侥幸过关,这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丁点喜悦,想起王胜临走前那暗淡的目光,他就觉得自己这关过得很不光彩,一路上,是俞风城在处处照应着他,带他躲避子弹,放哨的时候让他偷偷多睡一会儿,甚至把最后一口水给他喝,而唯一需要他独立完成的一关,他还是运气好才过的,他越是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似乎越使不上力气,这种沮丧的感觉让他很难受。

    他们跑进森林里后,距离目的地不过七八公里了,眼看着胜利在望,五人都从骨头缝里挤出了一丝力气,快速行军。跑了一段路后,他们遭到了今天第一波、也可能是最后一波攻击,这攻击不是之前经历过的埋伏,而是从天上来的。

    当他们看到远处直升机的影子时,他们就料到那是冲着他们来的,直升机搜寻范围广,上面肯定配了狙击手,他们在那片稀疏地树林里乱窜,绝对没有活路,所以他们当机立断,决定快速制造掩体藏起来,等直升机走了再说。

    他们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寻找到了合适的低洼地段,用树枝、树叶等覆盖在身上,快速建立起了单兵掩体,躲藏了起来。直升机很快就来到他们上方巡视,那嗡鸣声在头顶来回盘旋,五人心里都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的掩体做得够不够完美,一旦被发现,没人跑得过狙击手的子弹。

    突然,他们耳边响起了枪声,空包弹打在他们身侧,树叶飞扬,几人大气都不敢喘,这时候哪怕随便动一下,也可能逃不过狙击手锐利地眼睛。

    直升机在天上足足盘旋了二十多分钟,声音才逐渐远去。

    他们从掩体里爬了出来,继续往前走,可走了没多久,飞机又回来了,他们立刻意识到这飞机是打算一路跟着他们到目的地了,是在故意拖慢他们的速度。他们一路躲躲藏藏,原本两三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他们一直走到了天黑。天黑之后更方便行动,他们决定一口气走到目的地再休息,否则这一晚上肯定会被其他队伍赶超。

    凌晨两点多,在经历了65个小时饥渴交迫、提心吊胆的长途跋涉后,他们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公路和人类的灯火,那里似乎是个临时营地,显然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这个时候,五人手里都拿着木棍,步履蹒跚,双目呆滞,形如行尸走肉,除了俞风城和陈靖尚且还有人样,其他人几乎已经累得神志不清。

    “到、到了,我们到了。”陈靖激动地指着营地。

    白新羽感动得热泪盈眶,要不是他还有这个功能,他都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就算没死,他的腿应该已经出卖给魔鬼了,因为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到了……到了……”大熊喃喃着说,这个一米九的壮男此时居然轻声抽泣起来。

    白新羽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在看到营地的一瞬间,他有些放松了,一放松,绷得紧紧的身体就承受不住地塌了,他长叹一声,“终于到了。”。

    俞风城拽住了他的胳膊,“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们虽然看到营地了,但如果就这么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攻击,除非亲口听霍乔说我们到目的地了,否则都不能算数。”

    白新羽八爪鱼一样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可身体还是不住地往下滑,俞风城只好拎住他的领子。

    陈靖咬牙道:“对,我们今晚一鼓作气,把任务完成,也许就能好好休息了。”

    白新羽抓着俞风城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事到如今他已经被折磨得没脾气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走吧,趁咱们还能动……”

    五人悄悄靠近营地,营地里有五六个帐篷,人应该不少,还有好多小皮卡,老远地,他们就闻到营地里传来的阵阵饭菜的香味儿,现在离晚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可那股香味儿却没有彻底消散,对于吃了两天野草、虫子的他们来说,现在哪怕是大蒜放眼前,他们都能一人吃两头。

    五人扔掉木棍,匍匐着朝营地爬去。营地里的帐篷有一半亮着,但是外面几乎没人,只有一两个人在前面站岗。

    俞风城悄声道:“警戒太松了,恐怕有埋伏。”

    “我也觉得可能有,但是现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是临时厨房,我已经闻到味道了。”大熊说完,用力咽了咽口水,那声音在耳机里听得清清楚楚。

    “我好像也……闻到了。”白新羽说道,那个帐篷就好像在朝他们招手,他控制不住地想冲进去大吃一顿。

    梁小毛道:“班长,怎么办?”

    陈靖想了想,“不能贸然进去,我们在补给基地拿装备的时候就碰上了埋伏,我们要想办法制服站岗的,然后……”

    “班长!”白新羽指着不远处,“有人过去了,那是不是其他组的?”

    “什么?”几人朝白新羽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有两个跟他们一样拄着木棍的人步履蹒跚地朝营地走去,完全是直接走过去的,没有一点掩饰,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走到值班的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就直接进去了。

    五人一阵沉默。

    因为在拿装备的时候遭过埋伏,又对霍乔捉摸不定而又不留情面地过关标准很是顾忌,所以他们下意识地把事情复杂化了。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效仿那两个人,直接朝着值班的人走了过去,果然,值班的人见怪不怪的样子,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们是第二支到达的队伍,恭喜啊。”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人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他们到了!到了!五十公里奔袭,历经66小时,他们真抵达了目的地!几人用发颤的腿走进了营地,在看到刚进来的两个人已经倒在地上后,他们也跟着扑通扑通地栽倒在地,只觉得大脑一阵天旋地转,浑身肌肉都跟融化了一般使不出力气,他们再也不想动弹了。

    中间亮着灯的帐篷里走出了几个人,为首地就是穿着背心短裤的霍乔,霍乔笑着说:“恭喜,你们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的,五十公里奔袭这一关,你们顺利通过了。”

    听到这句话,几人都眼圈发热,他们很想跳起来欢呼,可实在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白新羽觉得就是现在有人拿大刀朝他砍过来,他也……

    “那么现在开始进入下一关吧。”霍乔开朗地说。

    神马?!白新羽猛地瞪大眼睛,心里顿时冒出一连串地脏话,霍乔说什么?下一关?还有下一关?现在就进行下一关?

    地上的七个人都发出死气沉沉地哀鸣,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幻想着自己拿枪托狠抽霍乔的脑袋了。

    霍乔道:“这里的皮卡车,可以一队选一辆,也可以一人选一辆,先到先选,你们需要把车开到你们游过来的那个水库的上游,然后驾驶冲锋舟到对岸,最后抵达我们的训练基地,直线距离约120公里,事先声明,你们无论选那个车哪个船,都有毛病,这关考验的是车船驾驶和维修。这一关的淘汰标准是,最后到的一半人淘汰。”

    几人死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一关可比五十公里奔命轻松多了,有车又有船,大部分路程不需要用腿跑,既然最痛苦的已经挺过来了,自然不可能在这时候放弃,他们就那么朝皮卡车爬了过去。

    最先到的是黄队,九个人只剩下了两个,他们打开车门,发动了几辆车,似乎是想看看毛病的轻重来决定选哪辆,但是毛病没爆发之前几乎很难看得出来,最终他们随便选了一辆。

    他们五个人则决定开两辆,以防万一有一辆车修不好,还可以开另外一辆。

    俞风城和白新羽坐了一辆,其他三人坐了一辆,他们比黄队晚了五分钟出发了,在它们出发的时候,其他队伍的人都还没有到,他们预测,最终到达基地并且过关的人绝不会超过15人,这让他们的时间非常紧迫。这关虽然内容比五十公里奔袭简单,但是淘汰率高了太多太多,规则也更加残酷,霍乔所说的后到的一半人淘汰,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能有多少人通过五十公里奔袭的考验,再参加这个项目,万一只有他们两个队伍能进入这个车船驾驶的关卡,那么他们七个人里至少有三个要被淘汰掉,而先开出去的黄队的两个人,已经领先于他们了。

    俞风城开着车,白新羽瘫倒在副驾驶,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但嘴里还是嘟囔着:“你开一会儿换我啊。”

    俞风城道:“就算你能开我也不放心让你开,我不想车毁人亡。”

    白新羽睁开沉重地眼皮,“我还怕你走神呢。”

    俞风城使劲眨了下疲倦地眼睛,“走神是肯定的,你知道我们多久没睡觉了吗。”

    白新羽苦笑一声,“我已经累得快没有思考能力了。”

    俞风城道:“下了船,也还有十来公里的路需要步行,今天晚上是不可能休息了,你抓紧睡一会儿吧。”

    白新羽摇摇头,“我不能睡,我要和你说话,不然你也会困的。”

    “我撑得住。”俞风城刚说完,就狠狠打了个哈欠,他抓起水壶,猛灌了一口水,眼里满是血丝。

    白新羽抓住了他的手,“你也不是超人,这一路……就你和班长最累了。”有伏击总是俞风城和陈靖冲在最前面,侦查、探路、试陷阱也都是他们俩的活儿,除此之外俞风城一路上还要额外照顾自己……白新羽感到一阵心虚,如果他没有来,俞风城会不会比现在轻松很多?他忍不住问道:“俞风城,我……”

    “嗯?什么?”

    白新羽小声说:“我拖你后腿了吗?”

    俞风城捏了捏他的手指,“没有。”

    白新羽把他的胳膊抱在了怀里,就像抱着最能让他安心地枪那般,“真的没有?”

    俞风城道:“没有,你表现得比我想象得好。”

    白新羽勾唇笑了笑,有俞风城这句话,他觉得现在遭得罪也未必不值。

    俞风城抽出胳膊,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看了他一眼,“从我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你的改变真的很大,我几乎已经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了。”

    白新羽嘿嘿笑了笑,“最显著的变化是比以前更帅更有男人味儿了吧。”

    俞风城抓着他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低笑道:“这一点得床上说了算。”

    白新羽笑骂道:“凭什么床上说了算。”

    俞风城张开嘴,抓着他的手指头咬了一口,“因为我说了算。”

    白新羽嘴角抽动着,这黑暗而静谧地公路一眼望不到头,狭小的车厢让这个世界闭塞得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们疲倦不堪,他们相互依靠,他们的鼻息间充斥着对方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但却奇异地令人感到安心。白新羽真希望这辆车能一直开下去,因为他不知道等在终点的,是不是他和俞风城最终要分开的结果。

    车大概开出去了五六十公里,就开始出毛病了,俞风城把车停在了路边,打开前盖开始检查起来,他们用无线电联系陈靖,结果他们在更后面就抛锚了,离他们还有半公里,他们分成两拨修理起了汽车。

    俩人拿出后备箱里放着的维修工具,咬着手电,检查着发动机各个部位,他们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检查出是发动机点火器的问题,又在汽车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给他们准备的新的点火器,把点火器换完,他们已经耗费了两个小时。

    他们重新发动车,踩着油门狂奔,在路上,他们超过了还在修理汽车的黄队,这让他们大大松了口气。

    破晓时分,他们终于到达了水电站,这个水电站就是他们游过去的小型水库的源头,水电站的蓄水池可不是小水库那般窄,两岸距离至少有三百多米,以他们现在的体力是不可能游过去的,必须驾船。

    十几艘冲锋舟已经在岸边准备好,他们下了车,跑过去一看,发动机居然和筏艇是分离的,他们必须自己组装上!而且由于那冲锋舟非常小,坐五个人有些勉强,他们必须准备至少两艘。

    他们在部队的时候虽然学过这些交通工具的基础维修知识,但都不精于此,修起来极其费劲。就在他们绞尽脑汁修理的时候,另外一队人赶到了,居然不是黄队,而是同样剩下两个人的绿队。

    陈靖叹了口气,小声说:“我认识他们中的一个,那就是咱们团汽修连的,专门学这个,咱们不可能比得过他们。”

    白新羽急道:“这他妈不是变相作弊吗。”

    陈靖摇摇头,“不能这么说,术业有专攻,我们擅长侦查、潜伏,所以才能留下五个人。”

    梁小毛擦了擦脸,手上的机油全都弄到了脸上,他看着那两个汽修连的兵,目光炯炯有神,他压低声音道:“雪豹大队没规定我们不能攻击其他队伍的人吧?”

    陈靖瞪大眼睛,“你想……”

    梁小毛道:“他们肯定修得特别快,咱们抢一艘吧。”

    其他几人的反应各不相同,陈靖深深皱起了眉,大熊一脸地犹豫,俞风城面无表情,白新羽目瞪口呆,梁小毛说完这句话,似乎也有些心虚,但还是辩解道:“咱们又不是真伤着他们……”

    陈靖沉声道:“不行,咱们怎么能把枪口对着自己的战友,抢别人修好的……咱们成什么了?”

    梁小毛嘟囔道:“可这不违反规定,谁也没说不能这么做,这破玩意儿真难修,难道咱们游过去?”

    陈靖坚决摇头,“不行,如果就为了一个选拔做这种事,我一辈子良心不安。”

    梁小毛看向其他人,“你们说呢?后面到的一般人淘汰啊,说不定我们就是后面到的一半人,如果都到这里了被淘汰,你们甘心吗。”

    其他人都没说话,大熊似乎想附和,但又过不了自己这关,俞风城始终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埋头研究着发动机,白新羽喉结上下鼓动着,他是第一次有了想要赞同梁小毛的冲动,可是看着陈靖严肃的表情,他不敢,而且,如果真的让他拿枪对着自己的战友抢一艘船,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没错,霍乔从来没说过不能攻击其他团队的人,而且他们本来就存在竞争,为了自己赢,用一些手段似乎也无可厚非,毕竟也不是真的会伤人,可是,白新羽还是觉得不舒服,如果他们真的做了,恐怕会像陈靖说得那样,永远良心不安。他现在才发现,他和梁小毛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机会主义者,比较自私,想要投机取巧,而陈靖跟他们完全相反,陈靖太正气,有道德洁癖,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容不得自己身上有污点,有这样一个领导,真是利弊参半。

    梁小毛见没有人说话,气闷地低下了头,“好,咱们修,输了就输了,我也认了,还能怎么办。”

    二十分钟后,绿队的人出发了,又过了半个小时,黄队的人抵达了,这时候,他们才把冲锋舟的发动机装置完毕,有了第一个装置的经验,第二个就快多了,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这项让人急得抓心挠肺地工作,他们坐上冲锋舟,朝着对岸开去,只是,他们目前落后了绿队至少一个小时。

    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距离那五十公里奔袭的72小时时限,只剩下最后两个小时。

    五人一整天喝水果腹,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合眼,尽管胜利在望,可他们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嘿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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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杨介绍:
好吃懒做的草包富二代被家人扔进军队,在这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破地方,白小少爷求救无门,哭哭唧唧地被迫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每天忍受繁重的操练和自尊心的打击已经够让他痛苦了,为什么还要碰上一个处处找他麻烦、觊觎他屁股的煞星?这煞星长得人模狗样,却一肚子坏水,他白小爷绝不会屈服!
本文讲述一个扶不起的歪脖子柳在部队里被调-教成英姿飒爽的小白杨的故事,且看白小少爷如何一步步的成长
本文有热血、有基情、有笑也有泪~
CP:邪魅狂狷鬼畜攻X草包富二代受
PS:本文主角为《你却爱着一个傻逼》里简隋英的二百五表弟白新羽,文中会有简大少和李二时不时小白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小白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小白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