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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主之剑     王国血脉txt下载     王国血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章 爱哭鬼与丑脸婆

    “我猜,这跟您那群食谱独特的客人有关?”看着远处快被树林遮蔽的夕阳,普提莱叹出一口气,讽刺地问泰尔斯。

    但泰尔斯没有回答他。

    穿越者强迫着自己,在遭遇突袭的慌乱中冷静下来,望着对面那个黑衣端庄,银发紫瞳的血族美人。

    科特琳娜·l·a·凡·科里昂。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泰尔斯咬紧牙关:是科里昂家族甚至夜之国度,现任的主人。

    夜幕女王。

    瑟琳娜·科里昂的妹妹。

    但是——泰尔斯马上意识到:为什么,东陆一国的女王陛下,这样尊贵的身份,为什么会屈尊降贵,亲自跨海,来追击四个势单力薄的政治难民?

    哪怕那是她的姐姐。

    血海王座的觊觎者。

    有些不对劲。

    “如何与血族作战,”侍从官怀亚手持着一柄单面开锋的直刃,脸色沉重地环视着:“我仅仅听老师讲过,从未实践。”

    年轻的侍从官竭力保持着镇静,但从他突然增快的讲话速度来看,恐怕他也没有想到,在王子身边才寥寥几天,就会遇上眼前的情况。

    “那就恭喜你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么好的实践机会的!”普提莱倒是冷静,他细细观察着周围目光灼灼的血族们:

    “斩首或穿心——这是少数有效的法子,虽然有些强大的血族连心脏被破坏也能恢复过来。”

    “银质或阳光,也会削弱甚至伤害他们。”

    “战斗中,一靠足够稳重的脚步,二靠身位的预判,因为你永远快不过他们。”

    “同时,保持足够的警惕:如终结之力一样,每一个超阶以上的血族,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因人而异——在战斗中使用,往往能带来出其不意的效果。”

    怀亚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西陆的短生种,”科特琳娜身侧,一位指挥官模样的中年男性血族,样貌坚毅而表情冷漠,向前一步,眼中尽是寒意:“高贵的女王陛下,在等待你们的服从。”

    “交出夜之国度的叛徒。”

    “我们下手就会仁慈些。”

    “二十一个——全是超阶以上的高手,其中至少有三个极境,”从泰尔斯身后走来的埃达,声音里早已没有了一贯的懒洋洋,而是沉重认真:“说话的那个大叔,他左手边的年轻人,还有那位穿得像舞会明星的女王。”

    “如果要打,”女秘密护卫把手伸向自己的腰间,凝重地道:“做好伤亡惨重的准备,实在不行,我只能护着你先逃,小子。”

    话音刚落,埃达所说的“左手边的年轻人”——那个红色华服与银色甲胄的褐发年轻血族,就露出神秘的微笑,向她看来。

    “那个斗篷是位极境,其他人不值一提,陛下。”年轻的血族,脸部线条坚挺,可惜发白的脸色破坏了这份硬朗,只见他带着笑容,向着身侧的女王鞠了一躬:“请把她交给我处理。”

    科特琳娜没有反应,只是目光深邃地盯着泰尔斯,让后者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也手心出汗。

    “别大意了,赛门。”中年的血族缓缓道:“这些都是士兵,他们相互配合,组成战阵的威力,不能跟一般的冒险者相比。”

    “很幽默,海斯塔。”赛门轻笑着:

    “士兵?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士兵,能比得上我们圣血兵团?”

    圣血兵团?

    泰尔斯暗捏拳头。

    金发血族伊斯特伦的话浮现在脑海里。

    【即使你的敌人是星辰的至高国王,有了我们圣血兵团的支持和庇护,他就绝不敢为难你。】

    科特琳娜一动不动,任她的两名指挥官交涉着,唯有一对俏丽的美目扫射众人,其中尽是森森冷意。

    三十名终结剑士都是精锐的好手,即使如此,也有许多人忍不住看向他们的首领乔拉。

    “稳住!”乔拉严厉地喝令着,但他也冷汗涔涔。

    “我们四天里的斥候和哨探从未松懈,确保前后数公里内没有任何威胁,”乔拉看着树丛中,将他们团团包围的人影,难以置信地低声道:“吸血鬼只能在夜里赶路——他们是怎么跟上我们的?”

    “注意你的用词,短生种,我不想再听见那个称谓。”中年的血族指挥官冷冷道。

    泰尔斯皱起眉头。

    他们是冲着车队里的瑟琳娜·科里昂来的。

    也对,这个当口,无论是星辰还是埃克斯特,谁都没有理由要我的命——哪怕是热衷战争的野心家们,至少也要等我出了星辰国境,进入埃克斯特之后,我的死亡才能更好地挑起两国不得不战的气氛。

    而瑟琳——泰尔斯余光瞥向黑棺的马车——到现在还保持着沉默。

    “乔拉,你不必压低声音了,”紧张的局势下,正想着要不要派个人去瞧瞧瑟琳娜马车的泰尔斯,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我敢肯定,他们每一个人都听得见我们的话。”

    话音刚落,科特琳娜的目光突然向他扫来!

    惊得泰尔斯头皮发麻。

    “我们等得够久了,”中年样貌的血族——海斯塔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毫不在意地道:“夜之国度的叛徒呢?”

    泰尔斯急促地呼吸着,但脑海中已经掀起巨浪。

    “亲爱而无情的妹妹,里还是来了。”

    熟悉而童稚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下,只有六七岁模样的瑟琳娜·科里昂,在克里斯和伊斯特伦的陪伴下,冷着脸走下马车。

    科特琳娜的紫色双瞳,死死地盯向她的姐姐。

    随着三位血族的出现,原本像雕塑一样立着的血族战士们,像是有了生机一样动了起来,似乎不少人都惊异于瑟琳娜的幼儿身形。

    海斯塔和赛门看着瑟琳娜的出现,双双皱眉,而前者还狠狠盯了克里斯一眼。

    泰尔斯身边的罗尔夫则警惕地看向克里斯和伊斯特伦——他可没忘记他们之间的旧怨。

    “看来您伤得不轻啊,瑟琳娜殿下,”看似年轻的赛门微笑道:“连基本的成人身形都维持不住了呢。”

    瑟琳娜没有理会他,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进人群,站在泰尔斯的身边。

    “瑟琳娜殿下,请罪大恶极的您,回到禁血之牢,”中年模样的海斯塔冷冷地道:“服完剩下的刑期吧。”

    泰尔斯心里一动。

    罪大恶极?

    刑期?

    什么刑期?瑟琳娜不是争夺王位的失败者吗?

    他看向六七岁的银发小萝莉。

    “噢,亲爱的海斯塔·科里昂侯爵大人,”瑟琳娜抬起眼,深深看向海斯塔:“请问,偶的刑期有什么变化吗?”

    “原本的刑期是永生,”海斯塔板着脸,似乎很讨厌眼前这个小女孩:“因为您恶劣的逃狱以及偷盗行为,加刑十年……所以现在的刑期……“

    “是永生加十年。”他冷漠地道。

    逃狱,和……偷盗?

    泰尔斯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瑟琳娜身侧的伊斯特伦,此刻双目蕴火,他忍不住出言道:“有区别吗?”

    科特琳娜依旧目光灼灼地盯着瑟琳娜。

    “海斯塔、赛门,还有卢科、第聂、布鲁顿、以萨拉、撒卓……”瑟琳娜环视了一圈,嘟起小嘴:“里这是把圣血兵团内,科里昂家的实力带出来了近乎一半啊,就不怕国内的形势失衡?其他六家,那些蠢蠢欲动的大公们?”

    “如果我能把你抓回去,”科特琳娜缓缓开口,动人的样貌此刻居然现出厌恶之色:“就不怕。”

    泰尔斯哀怨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自己总是运气糟糕呢?

    事到如今,只有谈判了,他们最想要的是瑟琳娜,最大的劣势是处在陌生的土地上,所以……

    但正如以往一样,泰尔斯糟糕的运气,再次在他做出应对之前,发挥了作用。

    “哼,爱哭鬼。”只听瑟琳娜轻蔑地道:“你试试看啊。”

    科特琳娜那我见犹怜的脸色,猛地发寒!

    不对!

    泰尔斯皱起眉头,他扭过头,看向瑟琳娜。

    这老妖婆是在……不知死活地挑衅对手?

    这种局势……她疯了吗?

    “如你所愿,”科特琳娜眼中厉色浮现,她的声音再次低沉一度:“丑脸婆。”

    这次,轮到瑟琳娜的脸色变了。

    下一刻。

    只见黑衣美人,科特琳娜·科里昂陛下抬起娇美的下巴,一双紫瞳,闪烁着慑人的色彩,扫向使团的众人。

    她轻启樱唇:

    “我的爵士与骑士们……”

    泰尔斯一个激灵,他猛地举起手,大喊道:“等等!”

    但科特琳娜目中厉色一现,就听那道动人的嗓音,蕴藏着冷漠的杀机,传扬开去:

    “杀光他们!”

    泰尔斯的嘴巴刚刚张大。

    不。

    等等。

    对面三个极境的血族还站在原地。

    而他们周围的十八个血族身影,瞬间消失在树丛之后。

    “星芒阵,准备接战!”这是乔拉的怒吼!

    泰尔斯来不及把剩下的话喊出来,就被神色大变的罗尔夫和怀亚,一人一手,双双压趴在雪地上。

    下一刻,把脸埋进雪地里的泰尔斯,顿时感觉到,原本寂静的桦树林,像开了锅的油一样,炸响无数的声音!

    数之不尽的兵器砍削、盾牌碰撞声。

    血肉被利爪划开的撕裂声,动脉破裂时的血液飙射声。

    人体倒下的重顿声,摩擦在雪地上的拖行声。

    焦急的呼喝声,紧张的提醒声,不甘的怒号声,痛苦的惨叫声。

    血族们身影来回的呼啸声……

    同时回荡在这一片稀疏的丛林里!

    泰尔斯吐出嘴里的一口雪。

    趴在雪地里的他,在惊恐和紧张中,咬着牙抬起头。

    “唰!”

    怀亚的单面刃如冷光掠过,在泰尔斯的眼前一闪,把一个突破了缺口的血族逼得后退。

    罗尔夫默契地发动异能,狂风不断,将他远远吹飞。

    埃达的身影在半空中跃过,那个血族的头颅顿时飞出。

    但这仅仅是泰尔斯身边的景象。

    在身边人的护持下,泰尔斯转过头,看向周围。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在其他地方,璨星的私兵们,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喷洒的血。

    掉落的断肢。

    横飞的头颅。

    染红的兵刃。

    无力倒地的人体。

    被血族生生从防线里拖走的士兵。

    不。

    泰尔斯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没见过战斗。

    但这是他见识过的,一边倒局势,出现得最快的混战。

    接战十几秒的时间里,三十人的璨星私兵阵势,已经倒下了**人!

    血族战士的身影不断在空气中消失或出现,每一次移动,都代表一次危险至极的进攻。

    “太快了——小心,稳住!”

    “嗤啦——”

    “啊……我的手!”

    “铛!”

    “头顶……注意头顶!”

    “咚!”

    “这是……正前方……呃!”

    “叮……锵!”

    “他们在左边!”

    “当啷!”

    “唰——”

    “该死,快把他拖回去!”

    “砰!”

    “他没救了……小心身后!”

    “铿!”

    “不!你敢!”

    乔拉抵在第一线,与两侧的同伴组成圆阵,咬着牙,一剑斩向突然出现的血族。

    但剑刃却斩在空气中,丝毫不能奏效。

    只听他声嘶力竭,愤然地大吼着:“持好盾牌,稳住防线!小心头顶的袭击!”

    但没有用。

    乔拉身边的一个士兵,为他持盾挡开一次攻击。

    但同一时间,另一道利爪从另一侧出现,猛地勾来,划破士兵的喉咙。

    血液飞溅而出。

    乔拉只能满心怨愤,徒然地怒吼。

    璨星的私兵们竭力维持着星芒阵,本想用熟练而无间的战斗配合,来制约身形鬼魅,速度惊人的血族战士们。

    但讽刺的是,这场战斗里,配合最无间的反而是那些血族。

    十八个血族,十八道男男女女的身影,有序地分成六组,从六个方向,攻向璨星私兵们的星芒阵势。

    一人佯攻,一人骚扰,还有一人则静待着时机,发出致命一击——撕裂喉咙,或摘下头颅。

    第一人偶然中剑受伤,则立刻与第二人换位,第二人也不时与第三人交换职责,保持着攻势连绵,毫不松懈,每时每刻都给防线施加巨大的压力!

    没有一个血族犹豫,多话,后退或是停顿。

    相比起他们遇到过的,毫无理智和配合的血奴,这才是……泰尔斯头皮发麻地想:血族们真正的精锐战士。

    圣血兵团?

    唯有克里斯、埃达这样的极境高手,才能在混战中不落下风,甚至有所斩获。

    又一声士兵的惨叫传来。

    不。

    不能这样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命令是“杀光我们”?

    而不是“交出瑟琳娜”?

    泰尔斯转向瑟琳娜,愤然道:“我们本可以谈判解决的!”

    但瑟琳娜只是冷冷回望着他:“她说的可是‘杀光他们’。”

    士兵的伤亡还在增加!

    泰尔斯头皮发麻,看着璨星的私兵一个个倒下。

    但就在伤亡越发惨重的关头,一声怒吼凭空炸响。(未完待续。)

第18章 逆转的局势

    “抛弃盾牌!”

    许多战士疑惑地看向发话的人。

    是杰纳德。

    那个星辉军团的老兵。

    “相信我!星辉军团也对抗过盛宴领的所谓‘佣兵’!”杰纳德一边厮杀,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

    只听这个星辉军团的老兵,用甚至盖过了乔拉的声音,大吼着:“放弃星芒阵,抛弃盾牌!紧靠彼此!”

    “用脚别住最近的人,别用眼睛去看!”

    “双手持剑,刺向震动感传来的方向!”

    “出剑要留力,保证灵活!”

    乔拉转过头,疑惑地看向杰纳德。

    犹豫间,又有一名士兵被抓破了腹部。

    “别犹豫,按他说的做!”

    血族的老管家,克里斯·科里昂在半空中抓下一个血族战士,拼着侧腹部被另一名战士抓出深深的伤口,也要在对方的怒号中,挖出对方的心脏,只听他冷冷道:

    “你们面对的是世界上人数最少,经验却最丰富的兵团!”

    “圣血兵团!”

    “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打了几百年的仗!”

    “经典的老阵势,是不管用的!”

    “好了!”乔拉还在犹豫,但普提莱狼狈地挡下一次攻击,怒吼道:“反正再过一分钟,我们也就死得差不多了——听那家伙的话一次!”

    “咚!”“咚!”“铛!”

    璨星的私兵们齐齐甩下盾牌,按照杰纳德的指示,别住彼此的脚。

    他们双手持剑,不再相信眼前的景象,重新结阵!

    效果立竿见影。

    伤亡立刻小了下来。

    血族们三人一组的鬼魅速攻,在抛下盾牌后灵活起来的士兵,以及下盘极稳的阵势面前,再也发挥不出之前的效果,相反,借着震动感而非视觉进行反击的璨星私兵,开始有所斩获。

    远处的赛门眉头一皱:“他们之中,有经历过战争的老手。”

    “还有,”海斯塔死死盯着克里斯的身影:“别忘了克里斯——那家伙从前也是圣血兵团的一员。”

    “我们该出手了,”赛门转向他的女王陛下:“已经有四人伤亡。”

    “不,战斗是一回事,战争是另一回事。”科特琳娜摇摇头,依旧面无表情:“即使是极境高手,也无法在五十人以上的混战中做到毫发无损。”

    “我们还要对付那两个极境的家伙。”

    “宁愿保守一些,也没必要损耗你们的实力。”

    “我们毕竟脚踏在陌生的土地上。”

    “何况,”科特琳娜沉吟着:“还要保护那件东西回东陆。”

    “盛宴领的亲戚们,可是对它垂涎已久。”

    看着周围的战斗不再那么惨烈,泰尔斯松了一口气,但身边的瑟琳娜却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

    “里想要阻止这场战斗,是吗?”瑟琳娜露出神秘的笑容。

    “简单,”瑟琳娜指了指远处的科特琳娜:“突袭那个爱哭鬼就好了。”

    “克里斯也能帮忙,把握很大。”

    “然后就能坐下来谈判了。”

    泰尔斯喘息着,看看瑟琳娜,又看看科特琳娜。

    围魏救赵?

    虽然知道这是对方参杂着私怨的诡计,但泰尔斯也明白,这大概是唯一的方法。

    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倒下。

    他不再犹豫。

    “埃达!”泰尔斯怒吼着,看向前方,那个游刃有余的斗篷身影:“拿下那个女王!”

    埃达明白了泰尔斯的意思。

    “我的职责是守卫你!”埃达冷冷地回答。

    泰尔斯毫不犹豫地怒道:“我们的人在伤亡!阻止他们!”

    埃达看了他一眼,斗篷下的嘴撇了一下。

    “求你了!”泰尔斯死死地盯着他的极境护卫。

    埃达轻哼一声。

    下一秒,只见秘密护卫从斗篷下抽出一把做工精巧的弯刀,借着身边的一棵桦树,腾跃而起。

    飞扑向科特琳娜!

    精致的弯刀在空中抡出一个灿烂的刀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劈退三个飞扑上来拦截的血族战士。

    埃达突破阻拦,继续向着科特琳娜飞奔而去。

    但一只有力的臂膀,凭空出现,扣住埃达的右肩。

    “女士!”瞬间出现的赛门开心地笑道:“你是我的……”

    但他还没说完,就感觉埃达的肩膀一沉,瞬间脱出他的掌控。

    赛门脸色一变。

    这种灵巧……

    他还没想完,斗篷下的秘密护卫就一个跟斗,反扣上他的手臂,灵活地翻上赛门的肩膀!

    赛门来不及吃惊,他电射般转身,身形快闪的同时,双爪袭出。

    但埃达的全身像无骨的灵蛇一样扭动腾挪,让赛门只能徒劳地捞住空气。

    埃达足下在赛门肩上一点,反而借着赛门转身的力度,轻松跃起,像是穿越障碍一样,毫不停歇地奔向科特琳娜。

    赛门脸色难看至极——他被突破了,连一秒也拦不住对方。

    埃达这套腾挪转跃,连科特琳娜也看得一阵皱眉。

    简直不是一般的灵巧。

    第二位极境高手——海斯塔·科里昂闪现在埃达面前,脸色凝重。

    这个斗篷,恐怕不是普通的极境——他想道。

    但是再多的灵巧,在血影之舞化出的血雾面前……

    海斯塔狞笑着,身躯开始虚化。

    但他随即脸色一变!

    因为属于另一个血族的“血影之舞”,也化成血雾,不知不觉缠绕住他的全身!

    克里斯·科里昂,瑟琳娜的老管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海斯塔的身后,死死地拿住他的脖颈。

    “克里斯!”海斯塔怒吼着,一个急转,摆脱出对方的钳制,一爪刺向克里斯的心脏。

    两个极境的血族像是瞬间移动一样,从地上突然消失,又出现在树上、半空、雪地,每次出现,都伴随一次凶险之极的交手。

    “海斯塔,老朋友!”克里斯面无表情地回应道:“真是让人怀念的老时光啊。”

    两个血族瞬间同时化雾,如两道纠缠的龙卷风,刮上天际。

    而埃达面前,通向科特琳娜的路再无阻碍。

    泰尔斯心中一动:剩下的,只要埃达能制服科特琳娜,甚至在战斗中占到上风,就能……

    有机会的。

    但下一刻,泰尔斯只觉身边的瑟琳娜,像情人一样,轻轻搂住他的腰。

    “这样,就没人来打扰你和我了。”

    她轻轻地道。

    全神贯注的泰尔斯,正想不耐地甩开这个无厘头的老妖婆。

    但他的大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瑟琳娜。

    你。

    我。

    里。

    偶。

    她说的话——怎么突然,不漏风了?

    泰尔斯吃惊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瑟琳娜。

    银发赤瞳的瑟琳娜·科里昂殿下,正笑吟吟地望着他:“我一露馅,你就发现了?”

    “不愧是我的盟友。”

    “终于能正常讲话了,这一个月,装得我辛苦死了。”

    “过于聪明的小鬼。”

    泰尔斯脑袋空空地望着这一切。

    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前因后果,就趴在雪地上,失去了意识。

    混战中,罗尔夫踩着酸软的膝盖——他还不十分适应这对义肢,用袖剑架开一个血族。

    就在此时,对风力异常敏感的他,眉间一皱。

    他转过头,看见车队里的一架马车,突然动了一下。

    拉车的马,像受惊一样跑动起来。

    向远处驶去。

    罗尔夫深深地皱起眉毛,他认出,那是瑟琳娜的马车。

    怎么回事?

    他转过头,想要通知其他人。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哑巴。

    罗尔夫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此时。

    混战中的伊斯特伦·科里昂,衣袖里突然掉落下一颗奇怪的圆球。

    圆球上满是奇怪的花纹和字符,兀自滚动着。

    眼尖的普提莱注意到了这颗圆球。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所有人,卧倒!”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普提莱怒吼道:“是法师的炼金球!”

    只有怀亚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地,想扑向泰尔斯。

    但他扭过头,在混乱中,却没有看见泰尔斯的身影。

    王子殿下呢?

    极度的不安,从他的心底生出。

    下一刻,剧烈的光和爆炸,从那个圆球的中心处发散开来。

    ————————

    泰尔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架奔驰着的马车上。

    他马上认出,这是瑟琳娜那架,装载着黑色棺材的马车——因为自己正背靠着那具折叠过的黑棺。

    泰尔斯挣扎着抬起头,却发现自己被反绑着双手。

    穿越者惊疑不定地看向车厢前方。

    那里,罗拉娜·科里昂手执马鞭,朝着他露出一个阴仄仄的笑脸。

    “这是怎么回事!”泰尔斯又惊又怒地质问她。

    “别担心,盟友,”车厢的另一侧,心怀叵测的瑟琳娜笑眯眯地看着他:“最精彩的部分才正要开始呢。”

    “是时候该逆转局势了。”

    六七岁的小萝莉笑吟吟地道:“我的复位之路。”

    她突然脸色一变,不高兴地啐了一口:

    “这么快就追来了。”

    “果然是记仇的爱哭鬼。”

    什么?

    泰尔斯还在理顺着眼前的一切。

    “咚!”

    向是车顶被人狠狠砸了一锤一样,车厢突然震了一下。

    泰尔斯被晃得倒坐下来。

    但更大的震动随之传来!

    这是?泰尔斯惊疑不定地看向车厢外。

    只见夕阳下的地平线,开始倾斜。

    “砰!”

    马车猛地撞到一棵桦树,翻覆在雪地上。

    头晕眼花的泰尔斯在车厢里撞了个鼻青脸肿。

    他晃了晃脑袋,咬着牙,挣扎着反绑的双手——他摸不到腰侧的jc匕首——在破损的车厢里,像毛毛虫一样,蠕动出外面。

    “真是过分呢,这两匹马跟你有什么仇?”瑟琳娜童稚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泰尔斯吃力地翻出车厢,摔落在雪地上。

    他随即被一只有力的手抓起。

    泰尔斯抬起头,看见罗拉娜正抓着自己,站在瑟琳娜的身旁,如临大敌地看着对面。

    那里,夜幕女王,哭泣者,科特琳娜·凡·科里昂陛下,正满面冰霜地看着他们三人。

    “即使制造混乱,你也逃不了。”

    “以你现在受伤未复的力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闹剧结束了,交出冥夜黑棺,跟我回去,”科特琳娜目色犀利地,看着六七岁也似的姐姐,露出仇恨与厌恶:“为你的丑恶过往,继续赎罪。”

    丑恶过往?泰尔斯看向眨着眼睛的可爱瑟琳娜,心里冒出寒意。

    什么丑恶?

    什么过往?

    “噢,我可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呢。”瑟琳娜似乎毫不担忧,她嬉笑着道:“我从来只做正确的事情。”

    “正确的事情?”

    科特琳娜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一遍瑟琳娜的话。

    但泰尔斯只觉得,夜幕女王的情绪更加恶劣了。

    第一次,冷若冰霜的科特琳娜,双目放射出仇恨与怒火:

    “是么,这就是你在禁血之牢里,枯坐了两百年的自觉?”

    “弑父者。”

    “瑟琳娜·凡·科里昂。”(未完待续。)

第19章 血族的真型(上)

    夕阳下,雪地的某处,漆黑呛人的烟幕弥漫四周。

    埃达一个跟斗翻过,在空气中连续翻滚,最终落在地上。

    “喂,你也看到刚刚的爆炸了吧,双方的人都被炸散了!”

    ”更别说还有这样的烟雾!”看着漫天的浓浓黑雾,她不满地举起镌刻着漂亮花纹的精致弯刀,对着身后大喊道:

    “能不能别这么烦人,我们各回各家好吗?”

    一个身影猛地闪现,带动周围的烟雾。

    极境的血族,赛门·科里昂从空气里浮现,脸上寒意丛生。

    “好啊,”他深沉地道:“但在那之前,我们之中,得有一人先倒下。”

    看似年轻的血族瞬间消失!

    埃达烦闷地一跺脚,弯刀如流水般斩出。

    刀锋与利爪相撞。

    “叮!锵!叮!铿!当!”

    一秒钟内,空气中闪过五道火花!

    “你听不懂人话吗!”埃达怒道:“不就是在你头上翻了个跟头吗!”

    秘密护卫优雅地旋身而出,像是踏着美轮美奂的舞步,闪开血族的攻势。

    但风声呼啸,血族利用绝对的速度优势,赶上埃达梦幻般的身法。

    “翻了个跟头?”

    “你刚刚侮辱了一个血族侯爵的尊严。”赛门满是杀意的脸,出现在埃达前方的落点:“请你用血来洗清这份耻辱。”

    埃达叹出一口气。

    “原来又是个为了荣誉啊尊严啊什么的,噼里啪啦一大堆废话的偏执狂。”她捏了捏脖颈,活动了一下全身的关节,无奈地道:“好吧,以我的经验,得把你先干掉,才能走得了咯。”

    赛门的双目放射出怒火:“啊,看来你很难理解这种执着,女人。”

    “没有强者的尊严,也没有强者的骄傲,毋论强者的执着——你究竟是怎么成为一个极境的?”

    “废话少说,”埃达在斗篷下吐出一口气,把弯刀朝着天空一抛,毫不在意地用另一只手接住:

    “现出你的‘真型’吧,以血为生的小屁孩。”

    埃达轻笑着道。

    赛门脸色一变,忽略掉对方口中的“小屁孩”。

    “你居然知道血族的‘真型’?”

    看似年轻的血族伯爵冷冷地道:“看来,你以前也遇到过极境的血族。”

    “哼,不准确,”埃达举起精致的弯刀,自信地弯起嘴角:

    “详细说来的话。”

    “我,宰掉过极境的血族。”

    赛门瞳孔一缩。

    埃达吹了个口哨,继续笑道:

    “还是‘真型’状态。”

    “两个。”

    话音刚落。

    赛门怒吼着,双爪瞬间暴出无数残影,封锁住埃达的每个方向!

    “死!”

    在肉眼也看不清的交手中,金属与利爪碰撞的轰然乱响!

    随后汇聚成一声巨大的噪音。

    “轰!”

    伴随着刺眼的光芒闪现。

    埃达一声闷哼,赛门则痛苦地怒号着。

    两个身影在空中分开,落到地面。

    “居然是受过落日女神祝祷的刀刃。”赛门面色生寒,看着自己的双爪,正在“咝咝”冒着白烟。

    像是在灼烧。

    他捏紧拳头,全身的血液汇集双手,旧皮脱落,新肉再生,迅速修复着伤势。

    赛门随即抬起头,看向对面。

    那里,埃达盖住头脸的斗篷,已经从中间脱落。

    露出她的全貌。

    赛门看清了她的样子,浑身一震!

    他先是轻轻一愣,继而仰天大笑。

    “我就说,短生种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高手。”

    “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人类啊。”

    年轻的血族看着埃达。

    看着她紧致的面庞,流畅的轮廓,银色的瞳孔,近乎亮白色的头发,以及一对微微摇摆的尖耳。

    埃达冷冷地回望他。

    赛门的双手重新化形,变成锋利堪比神兵利器的利爪。

    “你既不是短生种,也非长生种。”

    他露出狰狞的笑意,心里却忌惮非常:

    “你是永生者。”

    “精灵。”

    ————————

    烟雾弥漫的丛林里,有个声音在呼唤着他。

    那是他的老师。

    “小心,怀亚……小心。”

    “你的终结之力,并非在时间长河中历经前人考验的经典之力——它是近代的产物,其出现甚至不足百年。”

    “在一次不幸的反叛事件后,终结之塔有了新的敌人。”

    “传承者们认识到,要对抗这种敌人,就必须革新我们的力量,革新我们源自北地剑术,发扬自骑士传承,包容吸纳聂达、红土、远东各族的格斗术,最后大成于终结之战的——终结之力。”

    “于是百年来,在数代传承者们不懈的钻研下,新种类的终结之力应运而生。”

    “你所拥有的力量,便是这革新的产物……”

    “比起冰川之融、洗剑之殇、群星之耀、天马乐章,这些流传千年,大名鼎鼎的终结之力,它还远未完善——它会给拥有者带来什么,也未尽知。”

    “但正如四百年前,远东那位‘剑中圣者’尤聂若所言:纵使有一万种变化,也离不开剑的本源……”

    “你的力量,也是一样。”

    怀亚·卡索,猛地睁眼!

    他本能地从雪地上挣起。

    额头流血的他,看着漫天的烟雾,不辨东西的树丛,使劲晃了晃眩晕的脑袋。

    他的不远处,雪地上爬起一个身影,迅捷地向他扑来!

    怀亚下意识摸向身侧的单面直刃剑,回身就是一剑,硬生生地格开一只利爪!

    “铛!”剑爪相交,火花四溅。

    巨大的冲击下,怀亚咬着牙后退好几步,用尽全力把握住平衡。

    “作为短生种,你很强。”

    对面那个衣甲破损的男性血族咧嘴一笑,左手也开始变形成利爪:“但我们可不是西陆的孬种血族。”

    话音刚落,他就消失在视线中。

    怀亚瞳孔一缩,回想起普提莱的提醒,强忍着拔腿闪避的冲动,预判着对方的下一次攻击。

    我要预判对手的身位,从哪里攻击更为致命难挡?

    如果他真的从这个位置攻来,我要如何应对?

    血族的利爪从他的咽喉左侧出现。

    感觉到了!

    早有准备的怀亚想也不想,直刃剑以完美的角度挥出。

    斩上血族的一双手臂。

    成功了!

    但就在怀亚心情一畅的瞬间,只感觉自己的左肩到左胸,狠狠一凉。

    “嗤!”

    怀亚难以置信地倒退三步,剧痛从左侧的身体传来!

    不可能。

    怀亚咬着牙,看着自己左肩到左肋的大量鲜血,以及深可见骨的抓伤。

    我明明斩中了他的手臂!

    怀亚一阵眩晕,摇晃着后退一步,左手扶住一棵桦树,但牵动了左侧伤口,疼得他冷汗直冒。

    “不错的应对,但你身边那个短生种不是教过你吗,”血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身前,舔食着右爪上的鲜血淋漓,轻笑道:“超阶以上的血族,都有各自特殊的能力。”

    “怎么……你没准备好吗?”

    特殊的能力?怀亚看着对方完好的双臂,叹出一口气:该死的吸血鬼。

    所以能无视我的斩击吗?

    “你想知道我的能力吗?”血族看着喘息着的怀亚,自信地翘起嘴角。

    怀亚皱起眉头。

    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

    “那我就告诉……哈哈哈哈……”

    血族话说完一半,突然愉悦地大笑起来:

    “……怎么可能告诉你啊!”

    “你以为我是骑士小说中的反派么?废话一堆,还为你解释我的战斗……”

    但“战斗”两字还未说完,血族的利爪就再次到了眼前!

    该死!

    他说这么多话,是为了引开我的注意!

    “嗤——拉!”

    怀亚怒吼着一剑挥出,但因为启动慢了,又被血族从背后撕开一条巨大的伤口!

    怀亚急喘着,他这一剑向着血族的头而去,却只斩到了空气。

    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能无视我的剑击!

    “最后一击,”血族再次显出身形,冷冷地道:“下一次,就是最后一击。”

    感受着身上的剧痛,怀亚吃力地闭上眼睛。

    ——————

    “你不回去看看吗?”

    克里斯扯落身上的一片破败衣物,露出与死人般枯瘦的样貌,完全不符的虬结肌肉,看着漫天的烟雾,冷冷地对着眼前的海斯塔道。

    “不必了,以烟雾和声光为主的炼金球,”海斯塔解下在刚刚的战斗中碎裂的左肩甲胄,全神贯注地回应道:

    “想也知道,是你的主人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但我对陛下很有信心。”

    “相比之下,我更担心你,老朋友。”海斯塔向前一步,看着克里斯。

    “不胜荣幸。”克里斯也毫不示弱地前进一步。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

    几秒钟后。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对敌吗?”海斯塔感慨道。

    “当然,怎么可能忘记。”克里斯冷冷回答。

    “是啊,那个时候,你还是最终帝国的一个军团副将,克里斯塔穆尔·林卡。”海斯塔深吸一口气:“而我,是基瑟里部落的小小酋长,海斯塔·丘拉。”

    “你站在那一边,而我站在这一侧,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向着彼此,罔顾生死,绝命冲锋。”

    “真是让人怀念啊。”海斯塔感慨道。

    “怀念?”

    克里斯摇头,冷哼一声:

    “恕难苟同。”

    “那些噩梦般的岁月……改变了所有人,包括你我,包括陛下。”

    海斯塔知道,克里斯所说的“陛下”,不是科特琳娜,也不是瑟琳娜。

    是那个夜翼之下,巨大而恐怖的黑影。

    他抬起头,两人眼神对撞。

    “但那些岁月,终究是有意义的。”海斯塔叹出一口气:

    “那些……终结之战里的岁月。”

    下一刻,两人同时张开狰狞的獠牙大口,怒吼出声!

    血肉在膨胀中变色,变形,以及——变质!

    巨大的蝠翼,带着尖利的骨刺,从背部破皮而出。

    猛地展开!

    身上的皮肤,块块脱落,皮下的肌肉化出坚硬的皮质,变得深沉漆黑。

    两人迅速地变形——不,是“生长”起来。

    耳廓高耸。

    口鼻狰狞。

    瞳目赤红。

    獠牙可怖。

    骨节成刺。

    指爪锋利。

    两个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极境血族,化身传说中的恐怖怪物,蝠翼大展,嘶吼着扑向彼此。(未完待续。)

第20章 血族的真型(下)

    血族惊奇地发现,怀亚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在等死了吗?

    看来是没办法知道他的能力了——年轻的侍从官默默叹息。

    只剩一个解法。

    “别总是考虑着对方的弱点,怀亚。那是军队统帅要做的事情。”老师的话回荡在耳边。

    怀亚忍受着疼痛,右手一转单刃剑,改成反向握持。

    “更重要的是,去把握住你自己的最强之处。”

    怀亚呼吸渐稳,一道道如游丝般的锋利力量,聚集上他的右臂。

    他的毛孔被这样的终结之力一激,顿时如尖刺般炸起。

    “史上的强大剑手,无不以自我为中心,眼中仅有自己的剑。”

    一瞬间,血族只觉得自己盯着怀亚的眼睛微微刺痛,竟像是在盯着一面锋利的剑刃。

    这是……终结之力?

    血族脸色大变。

    得在他形成气势之前……

    杀掉他。

    “挥出自己的至强一剑——这远比胜负,远比生死重要!”记忆里,老师微笑着道。

    怀亚深深呼吸,像是在塔里千万次的练习一样,终结之力如刀锋般刮过全身。

    他看见了。

    在难以耐受的痛苦中,他看见了,放射出的锋利剑意,在这方天地里给他的反馈。

    那是敌人的杀意。

    像是黑暗中的一束火光。

    如此耀眼。

    他看见了。

    血族嘶吼着,身形急扑,利爪暴涨!

    去死吧,用剑的短生种。

    你没有机会使用你的终结之力了。

    “怀亚,理解你的终结之力。”

    不管对方如何。

    不论敌人强大。

    不理胜负得失。

    “它是游走在疯狂边缘的力量。”还记得当时,老师叹了一口气。

    我只需要,确保自己的最强一击,就够了。

    “还有个不太吉利的名字……”她拿起剑,刻下几个词。

    血族狰狞而笑,瞬间攻到他的身前。

    结束了。

    “无回之锋。”老师她,落寞地道。

    怀亚猛地睁眼。

    手中剑早已挥出。

    剑出无回。

    锋利无匹。

    “噗哧!”

    鲜血飙射。

    怀亚痛苦地跪倒!

    血族抓碎了怀亚的右肩衣物,落到地上。

    血族疑惑着看着自己的手爪。

    居然没有杀死他?

    为什么……偏了?

    但他很快就知晓了答案。

    血族浑身一颤,仔细看向自己的双臂,那里,一道血线显现而出。

    不。

    这不可能。

    以我的能力……

    他不可能砍得中我!

    “扑通!”

    他的双臂,自上臂以下,光滑地脱落到地上。

    血族震惊地张大嘴巴。

    这种……锋利的程度?

    他抬起头,看向那柄单刃剑。

    明明只是普通的刀剑啊。

    为什么?

    然后,跟血族上臂平齐的位置,他的胸膛出现一道血线。

    “咚!”

    一声钝响。

    他的上半身离开躯干,掉了下来。

    切口平滑。

    为什么——血族绝望地想,他想要呼出一口气,嘶吼一声。

    但他再也无法出声了。

    一颗血族特有的黑色心脏,分成上下两部分,分别在上半身与下半身里无力地搏动了两下。

    然后,两段躯干,连着血族死不瞑目的表情,一起化黑、变小、萎缩。

    劫后余生的怀亚·卡索,生生喘息着。

    好险啊。

    居然是扭转局部光线折射的能力。

    怀亚叹出一口气:难怪我斩不到他——因为我瞄准的部位,都是他折射出的局部幻象。

    就像明明看准了下叉,却怎么也捅不中河鱼的新手一样。

    背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怀亚咬紧牙关,警惕地执剑转身。

    只见普提莱搀扶着满身血红的乔拉,后方跟着三个璨星的私兵,蹒跚地从树丛里走出来。

    “你看见殿下了吗?”普提莱皱眉问道。

    “我也有一样的问题。”怀亚松了口气,缓缓坐倒,忍受着剧痛,用塔里学到的野外生存法止血,一边艰难地道:“我们要马上去找到他!”

    “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几个私兵接过乔拉,普提莱拍了拍身上的雪水,整理一下领子,他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即将下山的夕阳,道:

    “王子身处险境,而我们只剩下眼前这些人了。”

    “现在是黄昏,炼金球发出的烟雾太大,我们无法定位王子的方向。”

    “勋爵大人,”乔拉挣扎着道:“放下我吧,去找殿下……”

    “我有个妹妹,在西城警戒厅做秘书……如果我死了……”

    “你不会死!至少不是在这里!”普提莱粗暴地打断他。

    使团里经验丰富的副使大人略一思索,已经作出了决定。

    “现在的我们,面对那样的敌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但幸好,断龙要塞离此不远了。”

    “我们的马车在刚刚的爆炸中受惊,走散了,”普提莱抬起头,看向三位私兵,眼神坚毅:

    “你们三个,分出三个不同的方向,顺着车辙去找到各辆马车,找到后不要犹豫,有信鸦则先放飞信鸦到断龙要塞去,用最紧急的第七等急报。”

    “然后解下马缰,用最快的速度奔驰到要塞,去求援!”

    “为了王子的安全,任务第一,如果遇到了吸血鬼,能避则避!”

    ——————

    “终于准备拿出底牌了吗?”

    埃达满不在乎地笑着,摇了摇尖耳。

    对面的赛门咬着牙,脱下华服外套。

    “小觑敌手是取死的第一步,”他冷冷道:“何况,面对的是你这样的永生者。”

    “看你的肤色,”赛门的脸上突然显现出血管的形状,“你是圣精灵,还是白精灵?抑或是东方大陆的高精灵?”

    他脸上的血管越来越密,越来越红,越来越黑。

    紧接着,赛门整个人开始膨胀、变形,生生拔高了七八寸。

    白皙的肌肤脱落成灰,露出坚硬而灰黑的角质。

    赛门痛苦地嘶吼着,仿佛正在经历酷刑。

    他的双肩生出骨刺,深灰色的骨翼捅破背部,延展成一对巨翼。

    他的头发根根变粗,变硬,变白。

    相比起海斯塔和克里斯,赛门的脸庞并未变得太狰狞可怖,反而在一对蝠耳之余,留下一片诡异的美感。

    化为“真型”的赛门,冷冷地张开双翼双爪,灰白色的眼眸看向埃达。

    “用源血催动的短暂真型状态,可以极大幅度提高血族的身体素质,包括耐力,恢复力,再生力,敏捷,感官,力量,甚至对战斗的本能体悟,以及每个血族特有的能力。”埃达叹了一口气:

    “只是没想到,居然还能让你变帅。”

    “可见你之前有多么丑陋。”

    埃达的话音刚落。

    真型赛门双翼一颤。

    他就以超越几乎一切感官认知的速度,瞬间出现在精灵的面前。

    “轰!”

    先是一声几乎要爆破耳膜的空气撕裂声!

    “铛!”

    巨大的锐响凭空而生!

    粗壮而有力的深灰色巨爪,在埃达的刀锋上撕裂出剧烈的火花。

    埃达的身形被他一爪击飞!

    因赛门的极速位移,而引发的巨大风声呼啸,这才姗姗来迟。

    精灵落在十几米开外的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才撞在一棵树上,停下来。

    “废话不能让你变得更强。”真型赛门操着更加粗壮和沙哑的嗓音,冷冰冰地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精灵。

    下一刻,赛门再次踏起引发音爆的极速脚步,刹那急袭到埃达的上方。

    他一爪而下,刺穿埃达的身躯!

    “速度,速度,以及速度,”真型赛门面无表情地道:“这就是我的全部,也是唯一的能力。”

    在伊斯特伦·科里昂提升到极境,化身真型之前,整个夜之国度,都无人能匹敌他超越声音的速度。

    连曾经的蓝利陛下也不行。

    但赛门随即神情一变,脸色难看地举起巨大的指爪,挑起埃达——的斗篷,以及里面的一截树枝。

    他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旋身,极速爆发间,带起巨大的风声!

    但他在转身的刹那,一把精致的精灵弯刀,就直直刺入他的左胸膛。

    看起来,就像是赛门自己把胸膛,送到了刀锋之前一样。

    赛门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刺穿心脏的弯刀,和他身前的,那个坦露出不少皮肤,仅仅身着精致沥晶片甲的,俏丽而小巧的精灵。

    “我不明白。”真型的赛门叹出一口气。

    “能击败速度的,只有一样。”

    埃达高冷地抽出弯刀,帅气地转身:

    “那就是无懈可击的预判。”

    赛门双膝跪倒。

    “不,”赛门的身躯回复正常,脸色灰败:“不可能。”

    “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完美的预判。”

    赛门死死地盯着她。

    埃达也回望着他,很久。

    终于,在对视中,精灵还是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

    “好不容易耍一次帅。”

    “别这么快揭穿我嘛。”

    “对,我根本不会预判。”

    “包括之前的闪避,也不是我有多敏捷……”

    埃达嘟着嘴,不满地道:

    “而是对你下次行动的,百分百确认。”

    赛门悚然一惊。

    下次行动……

    百分百……

    怎么做到的?

    但他只能张开嘴,随后无力地倒地。

    埃达拉起自己的斗篷,突然表情大变,她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哭丧着脸,皱起眉头,喃喃道:“我是不是还要……保护那个小子来着?”

    ——————

    弑父者?

    泰尔斯大脑空空,看着瑟琳娜。

    穿越者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所说的话:

    【偶爱哭的妹妹,非法攫取了偶继承自君父,夜翼陛下的船利,窃据了血海王座……】

    不。

    这么说来。

    “有人跟能我解释些前因后果吗?”泰尔斯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一对血族姐妹。

    “我就知道,”他苦涩地道:“一国女王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地亲身犯险,来追击几个政治难民。”

    更重要的是,所谓盟友……

    “喏,”瑟琳娜浅笑着,打断他的思维,向着罗拉娜摆了摆手。

    罗拉娜随意一甩,把泰尔斯扔到黑棺上面。

    泰尔斯痛苦地头朝下,砸在石质的棺材上。

    “不止这个哦,亲爱的泰尔斯。”瑟琳娜温柔地道。

    她的面前,夜幕女王,科特琳娜的神情猛地一变!

    只听瑟琳娜微笑着,一字一句地道:

    “她亲自来此的目的,还为了这口棺材呢。”

    “这可是唯一能够对付魔能师的武器。”

    泰尔斯猛地一震!

    只听瑟琳娜笑道:

    “传奇反魔武装。”

    “冥夜黑棺。”

    泰尔斯猛地一惊,看向自己屁股底下的黑色棺材。

    这口——自己曾经爬进去过的棺材。

    居然是……

    唯一能够对付魔能师的武器?

    传奇反魔武装?

    但瑟琳娜还没有说完。

    盯着科特琳娜杀人般的目光,她一字一句吐气出声:

    “在这里面,在那些看似无缝的深黑石板里,可是关押着一个……”

    “千年前的……”

    泰尔斯的瞳孔开始缩小,呼吸加速。

    直到瑟琳娜吐出最后的词:

    “……魔能师呢。”(未完待续。)

第21章 你的血,比较补

    泰尔斯的大脑停顿了三秒钟,才恢复思考。

    这里面……

    一个魔能师?

    开什么玩笑!

    想起气之魔能师和他的“人球”,泰尔斯心有余悸,吐出一口气:“还好,是被封印住的……”

    科特琳娜·科里昂看着泰尔斯的反应,深深皱起眉头。

    而满脸笑容的瑟琳娜则舔了舔嘴唇,摇摇头:“你误会了哟。”

    泰尔斯疑惑地抬起头。

    “这个魔能师可不是被‘封印’——而是‘关押’。”

    “封印是永久的。”

    “而‘关押’嘛……”瑟琳娜看着泰尔斯难看的脸色,指了指他屁股下的黑棺,轻笑道:

    “它可是随时都能被放出来呢。”

    话音刚落。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下的黑棺,感受着其冰冷的温度。

    放出来?

    下一刻,他满脸惊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弹射座椅一样蹦起!

    要是姬妮在此,大概会很欣慰,自己的训练终于起了效果。

    他急急地从黑棺跳下,摔倒在雪地上,只想离那具黑棺越远越好!

    “你疯了吗!”

    泰尔斯不解而愤懑地,对着嬉笑的瑟琳娜大吼:

    “居然把一个随时能出来的魔能师放在……整整一个月!”

    瑟琳娜不以为意地笑笑:

    “这算什么,这个秘密,科里昂家族可是守护了六百多年。”

    “否则,你以为我们的夜幕女王陛下,为何要千里迢迢跨海而来?还带来了精锐的圣血兵团?”

    “这是科里昂家族,是父亲当年对血棘女皇的承诺,关乎科里昂家还有夜之国度的生死存亡!”

    泰尔斯呆呆地听着这些话。

    他的大脑自动开始运作。

    六百多年——可疑的数字。

    血棘女皇?好熟悉的称号。

    不对。

    大陆上,几乎所有国家的首脑,从大公(archduke)到国王(king)不等,但能够称皇称帝的人,只有远古帝国和最终帝国的皇帝们(emperor)不是吗?

    为何还会有人是“女皇”?难道是古时候的帝国皇帝?

    也有可能,毕竟血族的寿命……

    等等。

    泰尔斯一个激灵。

    他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称谓。

    泰尔斯的大脑开启了一段久远的记忆。

    那是他曾遇见过的最可怕的敌人——气之魔能师的喃喃自语。

    【偶然,偶然,呵呵——我开始明白黑兰女皇的力量所在了。】

    血棘女皇。

    黑兰女皇。

    她们的称谓都是“女皇”(emperess)。

    而且——科里昂家的生死存亡?

    泰尔斯皱起眉头深思。

    正在此时,科特琳娜寒声打断:“够了。”

    “这些都是家族里不能宣诸于口的绝密。”

    “是的呢,”瑟琳娜开心地笑道,朝着泰尔斯努努嘴:“但现在他知道了哦,怎么办呢?”

    泰尔斯头皮发麻地,看着科特琳娜转向他的紫色双目。

    纯净、晶莹、动人,以及——杀意盎然的双目。

    “你似乎知道魔能师是什么,”女王陛下冷冷地道:“真是不幸啊。”

    泰尔斯猛地一颤。

    “等等!”泰尔斯慌张地看了看笑意盈盈的瑟琳娜,又看了看满面杀意的科特琳娜。

    糟糕。

    不会吧。

    “秘密必须被保守。”只听科特琳娜缓声道。

    泰尔斯的大脑开始以超越平时数倍的速率,疯狂运转!

    夜幕女王静静地看着他,右手开始变形成一只纯净的白色利爪。

    “等一等!”焦急的泰尔斯,挣扎着被反绑的双手。

    下一刻,科特琳娜的的身形就在视野里消失。

    泰尔斯顿时亡魂大冒!

    ————————————

    两个漆黑而庞大的巨翼怪物,在空中毫无缓冲地迎面对撞。

    “砰!”

    那一刻,连空气都像是被震了一下!

    较小的那个怪物猛然一震,闷哼着颤抖,向后飞退。

    较大的怪物占到了上风,他用满是骨刺、利爪凶猛的拳头,带着千钧的力道,狠狠击中对手的左胸口!

    鲜血飞溅!

    “你要跟我比力量吗?帝国人?”海斯塔用变声的嗓子凶狠道。

    克里斯愤怒嘶吼,捂着左胸的伤口,扇动巨翼飞速后退。

    但海斯塔并没有要放走他的意思。

    海斯塔的真型偏向棕黑色,比起他的对手更加凶悍而巨大,骨刺与利爪也更加锋利,漆黑的皮肤上包着满满的坚硬甲壳,远远望去,竟像一身重甲的黑色斗士。

    他厚重的双翼带动狂风,扑向克里斯。

    真型的克里斯咬紧獠牙,抬起手臂阻挡。

    “嗤!”尖利的指爪,撕开克里斯的黑色右臂。

    血液再次飙射。

    “我们太熟悉彼此了,都知道这场战斗将怎么结束!”海斯塔獠牙大张地嘶吼着,攻势不停:“我们在王座前的每次比斗,都是以我的胜利告终!”

    他一爪抓穿克里斯的右肩,对方痛苦地怒吼,黑色的鲜血流出,浸透海斯塔的手掌。

    海斯塔扇动着双翼,钳制着无力动弹的克里斯,声势惊人地朝着地面上落去!

    紧接着,他右爪握拳,毫不留情地一拳轰下!

    “轰!”

    他带着巨力的拳头,将克里斯捶落地面!

    可怕的力道下,雪地上爆发出巨大的皲裂纹理。

    雪与尘尽皆消散,露出两个狰狞的血族真型身影,巨大的身影,将较小的那个,死死压制在地上。

    海斯塔用拳头抵着克里斯,冷冷道:“看,就是这样的结局。”

    “我的力量无人能挡,我的甲胄无人能破——攻与守的完美平衡。”

    “你怎么可能有机会?”

    克里斯似乎伤势极重,他的胸前被海斯塔生生擂得凹陷了一块下去。

    但奄奄一息的他,居然耸动着脸颊,惨笑道:“是啊,我还记得,夜翼君王赞赏你的能力。”

    “‘力量、速度、坚硬,越简单的能力越是致命。’……他是这么说的。”

    克里斯咳出一口黑血,哈哈笑道。

    “‘战翼’海斯塔·科里昂与‘闪翼’赛门·科里昂,”老管家闭上眼睛,轻嗤道:“分别带领着圣血兵团的攻坚战士与斥候尖兵,联手之下,在大陆战争的正面战场上几乎无人能敌……”

    海斯塔的神情渐渐变了。

    “而你是‘暗翼’克里斯·科里昂,是陛下他最信任的军师和副手,记得吗?”海斯塔脸色一寒,打断了他。

    “加上后勤官‘赤翼’黎·科里昂,我们是‘夜君的恐怖四翼’——我们的名声震慑东陆诸国!”

    海斯塔咬着牙,颤抖着看向克里斯,眼里尽是痛恨:

    “三百年前,我们是陛下最强大的羽翼,跟随着他跨越终结之海,征战到世界的另一头!”

    “在那个时代,我们占有着终结海东岸,永世油配额的两成!东陆沥晶矿的一成半!”

    “盛宴领的五家氏族,每个月都会来信,希望保持地位,加入夜翼君王的麾下!连野茫山的银狼,瑟里草原的赤狼,还有荒漠、冰川、黑山的三大兽人部落,都派人来向陛下输诚!”

    听到这里,克里斯黯然叹气,而海斯塔则咬着牙,狰狞的面孔上尽是森森寒意:

    “大陆战争里,连夙夜和翰布尔那样的东陆两极,都不敢轻忽夜之国度,轻忽陛下的强大,怀着恐惧和谄媚,奉他为联军的至高统帅!”

    “我们曾经齐心协力,把埃克斯特的大军,连同他们的骄傲,在龙霄城下碾得粉碎!陛下亲手摘下‘愤怒之王’的头颅!”

    “那些日子里,我们把矮人的盔甲武器撕成烂铁,把圣树王国的精灵军队困死在麋鹿城!”

    “我们在亚伦德堡,把星辰与康玛斯的来援之军,杀得片甲不留!”

    胸前被打得凹陷一块,苦苦喘息着的克里斯,只是紧紧地闭上眼睛。

    “在威兰雪原,我们齐聚在陛下的旗帜后,与萨拉、凯鹏还有米迪尔——这些西方大陆,甚至人类历史上最出色的三位英杰——展开了继终结之战后,世上最波澜壮阔的史诗决战!”

    “从终结之战,那地狱般的战场开始,直到第四次大陆战争前夕……我们和陛下同生共死……整整四百年!”

    克里斯低下头,叹出一口气。

    “而你这该死的帝国人!”海斯塔的红瞳冒着怒火与仇恨:“却在陛下离开后,背叛了科里昂家族。”

    “你怎么敢!”

    “克里斯·科里昂!”

    “没有陛下赋予你的重生,赐予你的姓氏,给予你的力量……”

    “你就只是最终帝国里,一个在死人堆里闭眼等死的小小副将!”

    “克里斯塔穆尔·林卡!”

    “没有陛下,你什么都不是!”

    “你怎么敢背叛他,投靠杀害陛下的凶手!”

    “你怎么敢!”

    两个狰狞的真型血族,都粗鲁而急促地喘息着,沉默了一阵。

    此时,地上的克里斯突然咳出一口血,失声而笑。

    “啊,既然提到那个暴君,有一点你还不知道吧,”克里斯舔了舔嘴边的血,抬起漆黑的头,满脸嘲讽:“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每次比斗,夜翼君王都会在你占尽上风的时候喊停吗?”

    海斯塔把对方拉近自己狰狞的面前,笑道:“陛下怕你这个弱者,被我的拳头打碎了?”

    “不,”克里斯脸现厉色:

    “是怕再打下去,你就会……”

    “被我杀死。”

    海斯塔愣了一下,继而张开血盆大口,用真型那异常雄厚的嗓音,哈哈大笑道:“杀我?怎么,用你那特殊的腐蚀能力吗?”

    他举起满是克里斯鲜血的手掌:“你的强酸血液……对付其他人很有效,可惜啊,却根本腐蚀不透我的真型铠甲。”

    “这就是绝对的防御啊!”

    克里斯被海斯塔钳制着,不回话,只是一味地发笑。

    海斯塔心中有些发寒。

    怎么回事。

    他到底有什么底牌?

    但海斯塔还是捏起拳头,对准克里斯的头部。

    数百年的军旅生涯,让海斯塔·科里昂决定,不再为同袍的旧情犹豫,准备彻底拿走对方的性命。

    ————————————

    零点一秒的时间有多长?

    泰尔斯会告诉你,够他闭上眼,吼出一个词!

    于是,在杀机毕露的科特琳娜消失瞬间,穿越者闭眼大吼道:

    “凯文迪尔!”

    急促的风袭过他的脸庞。

    泰尔斯紧闭双眼,剧烈地呼吸着。

    “哈……哈……”

    他轻轻睁开眼睛。

    只见科特琳娜黑色的可怖利爪,离他的脸庞一寸。

    “你说什么?”科特琳娜眯起动人的美目,缓缓道。

    逃……我逃过一劫了。

    泰尔斯不受控制地喘息着,紧张地道:

    “是凯文迪尔!是詹恩·凯文迪尔告诉你们,瑟琳娜在车队里的消息的?”

    “知道的不少嘛。”科特琳娜轻哼一声,利爪微张:“那就更要死了”

    眼见自己命在顷刻的泰尔斯,头皮发麻,顾不上抑扬顿挫,把刚刚想好的话,无敌流利不带停顿地,一口气喷了出来:

    “他一定没告诉这个车队其实是星辰王国出使埃克斯特的重要使团然后里面还有一个星辰王室的唯一血脉继承人然后你杀了我就会惹上一堆麻烦对不对!”

    泰尔斯喷完这句话,喘息依旧,满头大汗地瘫坐下来。

    科特琳娜紫瞳一颤!

    “璨星王室……继承人……难道不是……十二年前……”她喃喃道,但随即想通了什么。

    夜幕女王缓缓地收回利爪。

    “啪!”

    “啪!”

    “啪!”

    一旁传来掌声。

    “不愧是我的盟友啊,”在一旁看了许久的瑟琳娜热情地鼓掌:“只是哦……”

    瑟琳娜笑脸吟吟:“泰尔斯殿下啊,你怎么这么肯定,她不是专程来杀你的呢?”

    科特琳娜双目厉色再现,转向萝莉模样的瑟琳娜。

    “为了保证我的安全,从第二天上路的时候开始,我就不再穿戴任何九芒星的徽章和标志了——对了,你能在我的左上衣口袋里,找到一个九芒星的别针。”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科特琳娜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别针,顿时皱起眉头。

    “而这位……女王陛下,从来就没有流露任何要杀死某个人的意思——她说的是‘杀光他们’,就连双方开战,也是瑟琳你挑拨起来的。”泰尔斯苦笑着道:

    “我刚刚想通了——你们二十个人,一个身份敏感而实力精锐的团体,跨海而来,没有本地势力的支持,怎么可能轻易入境?而跟科里昂家有联系,还能提供家族船只的星辰贵族……”

    “就只有凯文迪尔了。”

    科特琳娜听到这里,也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手中的九芒星别针,目色生寒:“该死的凯文迪尔。”

    “科里昂和凯文迪尔家,血獠牙与三色鸢尾花之间的友谊,至此终焉。”她缓缓道。

    泰尔斯终于松下一口气。

    看来,在这位强势的女王面前,命是暂时保住了。

    科特琳娜把别针握紧手心里,沉吟道:

    “凯文迪尔的人只告诉我们,科里昂家的叛徒正在北上的车队里,只说那是星辰往北境的补给运输车队,却没说那是第二王子的使团——看来是故意的啊。”

    “我们下了船之后,就一直在他们的驻地里,甚至连星辰什么有了新继承人都不知道。”

    泰尔斯脸色一变,怒道:

    “这么大的事情,整个星辰都一清二楚!你们难道就不自己确认一下吗!”

    但科特琳娜没有答话,只是偏过头,不再看向他。

    诶?

    泰尔斯一阵疑惑——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没法确认!”一边的瑟琳娜呵呵直笑:“科特琳娜的势力与支持者,全在圣血兵团里——她是个百分之百的军队女王!”

    “科里昂家与凯文迪尔的联络、在西方大陆的暗线、通信渠道,则向来由克里斯负责……但当他突然反戈,倒向我这一边……”

    在科特琳娜难看的脸色下,瑟琳娜开心地摊开手:

    “对于星辰的一切消息,科特琳娜就变成了瞎子和聋子。”

    泰尔斯恍然大悟:“所以你们才会选择来星辰避难。”

    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向科特琳娜。

    “科特琳娜陛下,”他用上了敬语:“詹恩——我是说凯文迪尔公爵,是什么时候把瑟琳娜的行踪透露给你的?”

    科特琳娜冷冷地盯着他,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道:“我们一周多前刚到西陆,六天前进入永星城。”

    “而四天前的中午,凯文迪尔通知我们,找到了科里昂叛徒的踪迹。”科特琳娜脸色阴沉,但惹人怜爱的样貌,让这样的她,反倒像是正在生闷气的可爱美人:

    “他们的附带条件是:为了不使消息泄露,从而危害鸢尾花的名声……”

    “我们,必须杀光瑟琳娜的同行者。”

    “从孩子到老人,一个不留。”

    瑟琳娜浑身一震:“啊,早知道你有这样的约定,那我就不用大费周章地……”但她随即恍然,“不过也对,要是有那个极境的女人在,想必你也没法杀他。”

    泰尔斯低下头,叹出一口气。

    鸢尾花公爵,是什么时候动了杀心的呢?

    明明在这个时候动手,即使可以在事后与科里昂家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也必然留下蛛丝马迹,后患无穷不是吗?

    詹恩——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明显不智的行为?

    那天早晨,詹恩与自己碰面,在几句试探之后——现在看来,那就是为了找到瑟琳娜的行踪——态度突然变得蹊跷万分,还有,他带来了……

    泰尔斯眼前一亮。

    “是那个老兵,是吗?”泰尔斯抬起头缓缓地问:

    “他大概被不自觉地,下了某种追踪的手段。”

    “你们不需要追逐我们的车队,因为詹恩知道,杰纳德一定会拼尽全力,跟随在我的身后,而你们只需要追在这个老兵的身后就行了。”

    “距离这么远,所以我的卫兵们哪怕摆下再多斥候与岗哨,也察觉不到你们的存在。”

    “只要远离了中央领,远离了隔三差五遇到的领主堡垒,进入人烟稀少的桦树林,”泰尔斯叹息着作结:“你们就可以发动了。”

    科特琳娜眼前一亮:

    “对于短生种,尤其是这个年纪的短生种而言,你很聪明,反应也很快。”

    “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呢。”瑟琳娜笑眯眯地插嘴,却被科特琳娜和泰尔斯同时怒目而视。

    “好吧,既然没能达成目标,”瑟琳娜无奈地摊摊手,然后露出小小的獠牙:“就只有我自己动手了。”

    下一刻,瑟琳娜的小手化成赤色的利爪,张开獠牙,向着泰尔斯极速扑来!

    泰尔斯一个激灵,但双手被反绑,他只能全力蹬着腿,在雪地上后退。

    “通!”

    雪花爆散!

    冰冷的雪粒扑上泰尔斯的脸庞,刺得他闭上眼睛。

    泰尔斯睁开眼,看见瑟琳娜的小小赤色爪子,正在自己身前几尺。

    这一次,她却被科特琳娜紧紧抓住。

    “从刚刚起,你就在千方百计地引诱我杀他,”科特琳娜冷冷地道:“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对王位心存幻想吗?”

    小小的瑟琳娜咧嘴一笑:“怎么,不可以吗?”

    “我的继承顺位是第一,比你这个第二,还要前一位呢!”

    “很好,”科特琳娜举起另一只手,寒声道:“反正,我已经不抱有活捉你的希望了。”

    “那我就直接把自己的顺位……”

    科特琳娜怒吼着,利爪向着瑟琳娜的心脏捅去!

    “变成第一!”

    而瑟琳娜身旁的罗拉娜,只是冷冷地看着,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但就在下一刻。

    让泰尔斯万分震惊,呆若木鸡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萝莉模样的瑟琳娜,像是突然长大一样,身躯膨胀,撕裂掉身上所有的衣物,化身为一个几乎与科特琳娜等高,身材丰满而风情动人的妖艳美女,红瞳银发,无比诱惑。

    这个妖艳的美女,此时带着迷人的微笑,轻而易举地拿住科特琳娜的纯白利爪!

    科特琳娜张开獠牙,愤怒地嘶吼,另一只利爪瞬间送出。

    但她的这一击,也被这个妖艳的美人,预测了身位一般,紧紧拿住!

    “还是那么软弱的力道啊,爱哭鬼。”妖艳的美女咯咯发笑,一时花枝乱颤。

    泰尔斯猛地一震!

    “丑脸婆!”科特琳娜愤怒而仇恨地道:“你这个天生的伪装者!”

    “你……你是什么时候,恢复实力的!”泰尔斯看着眼前,红瞳银发的妖艳美人,震惊地失声大叫:

    “这不可能!你,你只吸了我的血两次!”

    “噢,关于这个啊,”在科特琳娜凝重的目光下,成人版的瑟琳娜,赤-裸着全身却毫不见羞涩,眨着迷醉的眼神,向他送出一个诱惑的微笑:

    “你的血,比较补嘛。”

    (未完待续。)

第22章 觉醒(上)

    极境的战斗不会像超阶和凡级那样,节奏拖沓而力度发散,往往场面吓人,实则多有力量和体能的浪费。

    相反,几乎每个极境者都是对力度掌控入微,收放自如随心的可怕存在,因此他们之间的战斗往往恰到好处,简单直接,省力省时,却高效致命。

    对他们而言,只要有一方的掌控稍微失误,另一方的瞬间逆转便是家常便饭。

    比如现在。

    海斯塔面无表情地将克里斯死死按在地上,右爪紧紧捏拳,力量随着他真型状态下的可怕肌肉收缩而缓缓增幅,对准克里斯的狰狞头颅。

    克里斯轻笑起来。

    “老朋友,无论与你并肩作战,抑或对面为敌,”海斯塔淡淡地道:“皆乃吾之光荣。”

    下一刻,他一拳轰下!

    力道磅礴。

    势大难挡。

    拳头从空中落下,到碰触克里斯的鼻尖,仅仅有零点五秒。

    在这零点五秒里,克里斯猛然獠牙暴张,怒吼出声!

    他背后的骨翼穿出雪地,翼首的尖刺直逼海斯塔的双目。

    徒劳的挣扎。

    身经百战的海斯塔在心中轻嗤,随即展开他最熟悉的战斗本能,强健的真型身躯迅捷扭转,钳制住克里斯的左手松开,右拳则毫不停顿地往下轰出!

    克里斯把握住了海斯塔左手松开的刹那,双拳往地下一擂,重伤的身躯暴起,反冲向海斯塔。

    海斯塔可怕的右拳擦过克里斯狰狞的左脸颊和左耳,劲风毫不留情地刮走皮肉,带出一片吓人的黑色血肉。

    “咚!”

    海斯塔的拳头落地。

    雪粒飞散。

    重伤的克里斯被刮去了半边脸,他嘶吼着,借着反冲之势双臂成肘,全力擂在海斯塔的硬甲胸膛上!

    海斯塔沉着地看着老友的反击,胸膛顶住克里斯的双臂,腰身和腿部肌肉收张,骨翼张开把控平衡。

    他吸收一部分冲力,推卸一部分冲力,仅仅在雪地上倒滑了两寸,就将克里斯的攻击化解无形。

    克里斯疯狂地扇动骨翼,但他再也不能使海斯塔后退半分。

    “困兽的挣扎。”身躯庞大的海斯塔冷冷道。

    在克里斯反应过来之前,海斯塔暴吼着,双爪各自捏拳,双臂向中间猛然发力。

    海斯塔的一对声势惊人的重拳,从左右两边,向着抵在他胸前的克里斯头颅轰去。

    克里斯反应极快,双肘瞬间后摆,撞上海斯塔的双上臂,在海斯塔的双拳轰上他的头颅前,发动力度。

    海斯塔的双拳,在克里斯的干扰下,以毫厘之差偏过后者的头颅。

    一双带着骨刺的拳头,在克里斯的脑后两寸,生生轰击在一起!

    “砰!”

    巨大的爆响,让避过一劫的克里斯甚至失聪了那么一秒,幸好有血族真型的强大恢复力,他的身体瞬间调动血液,汇集脑部,治愈他受损的双耳。

    但战斗没有结束,海斯塔毫不在意错失了一记杀着,他的双臂猛然收缩,将克里斯生生箍在自己的怀里!

    “你更喜欢这样的死法么?”海斯塔冷冷道,双臂的肌肉带着巨大的力道瞬间收束!

    他的可怕双臂,将克里斯的上半身死死勒住,越收越紧:“在我把你全身的骨头都压碎之后,会仁慈地掏出你的心脏。”

    “咯啦……喀拉……”

    骨头寸寸崩裂的声音传来!

    克里斯痛苦地惨嘶,但他无法挣扎出海斯塔的死亡怀抱!

    海斯塔哈哈大笑,像拥抱一个战友一样,紧紧环抱着克里斯。

    就像他们年轻的时候,在艰难的厮杀取胜之后,毫无芥蒂地拥抱彼此。

    只是曾经的光荣过去,已经永远消逝在风中。

    “喀拉……”克里斯的骨头还在块块崩碎。

    “在死前,向着陛下忏悔吧!”

    海斯塔的双臂越来越紧!

    就在此时,痛苦万分的克里斯,却露出艰难的笑容。

    “时间……”他痛苦地道:“到了……”

    海斯塔一怔。

    什么时间?

    他不想浪费时间,双臂准备继续发力,直接将克里斯勒碎在怀里。

    但海斯塔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臂力度……居然越来越小?

    怎么回事?

    我的力量为什么在……消失?

    海斯塔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臂。

    他紧皱眉头,果断地放开克里斯。

    下一刻,海斯塔看着自己的双臂,双目里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不可能啊。

    无他,他的双臂已经不知不觉间,被克里斯的黑色血液腐蚀了一半!

    我的真型甲胄……

    根本不可能被腐蚀!

    海斯塔紧紧咬牙,想要理清这不可能的一幕。

    几百年的比斗,都验证了这一点不是吗!

    克里斯艰难在地上喘息着,惨笑道:“哈哈,无人能挡的力量,无人能破的防御?”

    “你是否听过,远东那个长矛与盾牌的故事?”

    海斯塔震惊地后退一步。

    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

    他的双臂还在被不停腐蚀!

    “你的拳头既是打击的锋利武器,也有承受冲击的坚硬甲胄,”克里斯摇晃着站起身来:

    “既锋利,又坚硬,再配上你堪与巨龙相匹敌的力量增幅,和你可怕的战斗本能,无与伦比的力量掌控,确实……但是,当他们彼此对立时,又会如何?”

    海斯塔脸色难看地一个头槌,将克里斯撞回地面!

    不。

    不!

    但克里斯摇晃着重新站起身来,笑道:“你擂在我脑后的双拳……当它们对撞的一刹那,便出现了你自己也想不到的细碎裂缝,也许这场战斗之后,就会自己修复。”

    “但对于我的血液而言,这点细缝已经足够它们渗透进去,渗进你那所谓无人能破的真型甲胄,腐蚀里面毫无遮挡的血肉组织了。”

    克里斯艰难地搭上海斯塔的双臂,海斯塔半只手臂上的黑色血液顿时加快了流动,从海斯塔的伤口处,向着他的体内快速渗入!

    海斯塔咬着牙,身体一晃——黑色的血液已经腐蚀进他体内深处。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了,部落民,”克里斯咳出一口血,惨笑道:“和你战斗……确实是光荣。”

    海斯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悲愤地仰天怒吼。

    ————————————

    “你还看不出来吗?”科特琳娜冷冷地道:“从来就没有什么大补的人血——她恐怕一开始就是完好的!”

    “这个女人是天生的表演家——你从头到尾都被她骗了!”

    “就像她欺骗了科里昂的所有人一样!”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成人版的瑟琳娜。

    难道说……她根本没有重伤?

    所以她的小女孩形状……

    跟我的所谓“同盟”。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初到闵迪思厅?

    莫拉特的拜访?

    蔓草庄园?

    不对……

    那我们的同盟……

    但血族姐妹之间不择手段的致命战斗,已经展开。

    “不要妄想化成真型,”力气明显更胜一筹的瑟琳娜,无视妹妹钳住自己手腕的双手,猛地扼住科特琳娜的颈部,爪子刺穿她的脖颈,笑道:“像过去一样,你没有机会!”

    “丑脸婆。”科特琳娜厌恶地道。

    瑟琳娜脸色一变,向后方吹了声口哨。

    科特琳娜和瑟琳娜的角力终于有了结果。

    因为在一边观战的超阶血族罗拉娜,瞬间出现在科特琳娜的身后,一爪袭出!

    科特琳娜尖叫着,偏头闪避,却仍被一爪洞穿了肩部。

    瑟琳娜紧紧抓住状态受损的科特琳娜,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然后在不远处的半空出现,狠狠撞断两棵桦树!

    “砰!”

    雪尘散尽,现出瑟琳娜赤-裸的身影,轻笑道:

    “被持续打击,变化不出真型的感觉如何?”

    罗拉娜脸色清冷地,出现在两姐妹的身旁,死死扣住科特琳娜。

    瑟琳娜狂笑着,对着明显被压制了的科特琳娜,拳速带风,一拳狠击在妹妹的脸上!

    “咚!”

    科特琳娜吐出一口血,无力地偏向一边。

    泰尔斯大叫糟糕。

    明显,瑟琳娜一方对他的态度,已经不是以前那样的“同盟”了。

    就目前而言,夜幕女王是他唯一的希望。

    “咚!”

    瑟琳娜的第二拳,擂上夜幕女王的脸。

    “想念这一幕吗?kat?”瑟琳娜开心地笑着,对准科特琳娜的柔美脸蛋:

    “姐姐的爱!”

    科特琳娜眼神一亮,一个旋身,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和利爪的角度,将身后的罗拉娜轻易刮倒,还在她的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抓伤。

    但她无暇顾及前方的瑟琳娜。

    弑父者一拳再度轰至!

    “轰!”

    这是力度更重的第三拳。

    将科特琳娜轰落雪地!

    泰尔斯焦急地看着战斗,同时在马车遗骸里寻找着能刮开绳子的东西。

    但以他的眼力,根本抓不住血族的可怕极限速度,只能看得见三人“跳帧”也似的画面。

    他不是没想过趁乱逃跑。但他也知道,在黄昏的雪地上,仅靠短小的双腿,是逃不过血族的追击的——无论哪一方。

    罗拉娜从地上爬起来,嘶叫着。

    瑟琳娜则狡笑着走上前去。

    但下一刻,一阵诡异的声音,从科特琳娜处传出!

    “呜呜……啊……”

    瑟琳娜脸色大变!

    “呜……啊……”

    泰尔斯听到了那阵声音,突然觉得浑身一颤!

    他不由自主地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啊……呜呜……”

    他连坐在地上的平衡的都把持不住,摇晃地栽倒!

    再也站不起来!

    泰尔斯心中无比慌乱。

    怎么回事?

    “呜呜……呜……”

    泰尔斯艰难地,但知觉模糊,似乎失去了一切方向感,向着左边伸手,就会伸向右方,往天空抬头,反倒往雪地里钻得更深!

    胡乱的扭动后,他终于把视线转移到战场。

    转移到科特琳娜。

    只见对方的紫色双目,此刻已经变成了纯黑一片,不断地往外渗着不详的黑色液体!

    她旁边的罗拉娜也跟泰尔斯一样,像醉酒一样,倒在地上,咬牙咒骂着。

    泰尔斯心中一惊。

    科特琳娜这是在……

    哭泣?

    他瞬间想起科特琳娜的外号。

    哭泣者。

    所以——这是她的能力吗?

    科特琳娜双目流淌着黑色的液体,发出诡异神秘的呜咽声,缓缓站起,看向自己的姐姐。

    “血夜之泣!”瑟琳娜摇晃着身体,愤恨地道:“居然,没有真型也能使用?”

    在这诡异的哭声下,瑟琳娜苦苦支撑着,想要在倒下之前一拳击穿妹妹的胸膛!

    “通!”

    泰尔斯诧异地看见,瑟琳娜的拳头,被一只长着骨刺的白色利爪,死死钳制住。

    瑟琳娜皱起眉头。

    一直被压制的科特琳娜,抬起急剧变化的头,耳朵拉长,獠牙锋利,骨刺突出,整个面目变成诡异的浅白色。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科特琳娜整个人膨胀、变形,长出白色骨翼,慢慢化成一个巨大的白色怪物。

    极境血族特有的“真型”。

    “砰!”

    瑟琳娜的惨叫声中,她已经被自己的妹妹一拳洞穿腹部!

    “呜……是啊……呜啊……姐姐……呜”白色的真型科特琳娜,张着纯黑的双目,咬着嘶哑的声音:

    “妹妹……啊……也很爱你呢……呜……”

    瑟琳娜尖叫着,疯狂地摆动身躯,在科特琳娜的诡异哭声中,却无能为力。

    “啊呜……看来你恢复得并不好啊,姐姐……啊啊……”科特琳娜现在的样子,像是一边哭泣着,一边说话,显得特别可怕。

    “相反……呜呜……我已经进步太多了!”

    “呜呜……现在的我……啊……根本就不用化身‘真型’——都可以用出‘血夜之泣’!”

    “……呜呜……”

    “这敌我不分的禁忌能力!”

    科特琳娜一边使用着她所说的“血夜之泣”,一边抬起洞穿瑟琳娜腹部的拳头,把瑟琳娜拉动到自己面前,露出哭也似笑也似的表情。

    泰尔斯欣慰地闭上眼睛。

    这算是……及时放出大招了么。

    这局势的变化……真是吓人啊。

    只见科特琳娜的骨翼慢慢延伸、撑开,身上的皮肉开始落下,很快,就将完全化成纯白色的真型血族!

    然而。

    “就是现在,罗拉娜。”瑟琳娜奄奄一息地道。

    科特琳娜眉头一皱。

    只见躺在地上的罗拉娜,似乎适应了那种失去平衡和方向的感觉,死死地抱住了还在化形的科特琳娜。

    “科特琳娜殿下,对不起,”罗拉娜露出一个媚笑,随即化为苦涩的惨笑:

    “但这是为了自由。”

    不祥的预感袭上泰尔斯的心头。

    “砰!”

    下一刻,罗拉娜的整个人,就爆散成漫天的黑血!

    喷洒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将化形未完的科特琳娜,和重伤的瑟琳娜,都浇了满满一身。

    两人都抱臂挡脸,抵御着漫天洒落的黑血。

    区区几秒过去。

    诡异的哭声却戛然而至。

    替代而成的,是科特琳娜的尖叫!

    “啊……这是……”

    她举起颤抖的双手,看着上面的黑血,难以置信地惨嘶着:

    “污血毒!”

    只见的科特琳娜,似乎被泼了泰尔斯前世的硫酸一样,在黑色的血液中,浑身颤抖着,全身的真型状态都开始萎缩!

    没有了“血夜之泣”的作用,泰尔斯坐起身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

    就在此时,瑟琳娜死死捂着腹部的伤口,发出真诚的、漫天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她身上的皮肉寸寸脱落,赤红色的角质层生长成型!

    耳朵伸长,骨翼刺破后背,骨刺和利爪慢慢成型。

    瑟琳娜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血红色怪物,除了颜色,几乎与科特琳娜一模一样。

    只有一点不同。

    与科特琳娜即使化身真型,却依旧纯净的五官不一样。

    瑟琳娜的五官……

    泰尔斯颤抖着,想起了最不愿意回想的一幕。

    裂开到耳后的黑色巨口。

    漆黑无物的鼻子。

    如两个不规则黑洞一般的眼睛。

    这是……

    除了皮肤不再焦黑枯萎之外……

    这根本就是泰尔斯那一夜,在蔓草庄园中,在黑棺里所见的,那个干尸版的恐怖瑟琳娜!

    泰尔斯冷汗淋漓地看着这一幕。

    他突然理解了,科特琳娜所谓的“丑脸婆”的涵义。

    真的。

    好丑啊。

    只见有着不雅真型的瑟琳娜,张开巨口,露出同样不规则的獠牙,对着科特琳娜,发出猎物到手般的狂吼!

    “吼!”

    “蹭——砰!”

    真型瑟琳娜的嘶哑尖笑和科特琳娜的惨叫声中,夜幕女王的的一对骨翼,被活活地折断!

    “撕拉!”

    下一刻,科特琳娜的左臂被撕碎!

    鲜血四溅。

    “磕嗤!”

    这次是右臂被生生拉断!

    失去双臂双翼的科特琳娜,疯狂地嘶吼,但真型的瑟琳娜,只是露出胜利的笑容,一拳将她轰倒在雪地里!

    “轰!”

    恐怖的真型瑟琳娜,举起比一般血族长了至少一倍的红色利爪,猛地下划!

    “嗤!”

    她硬生生地斩断了科特琳娜的双腿!

    科特琳娜的真型外貌终于完全消失,回复了那个惹人怜爱模样的黑衣女王。

    但她已经无力回天。

    泰尔斯呆滞地看着这场逆转。

    不妙。

    他在心底道。

    很不妙。

    四肢尽断,羽翼碎裂的科特琳娜,不甘地吐出一口血,看着真型状态的瑟琳娜慢慢变回正常的模样。

    “极境血族的真型状态很可怕,”瑟琳娜开心而妖娆地,对着自己躺在地上的,一副惨绝人寰模样的妹妹道:

    “但很少人知道,从正常状态化身‘真型’的过程,是我们转换体内组织,换血重生的过程。”

    瑟琳娜拉起罗拉娜牺牲后,留下的披风,裹上自己的身体。

    她在自己妹妹的身边坐下,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的血族,对特殊毒素的免疫效果最弱了。”

    “尤其是,有同族同源的血族,自愿把污血之毒化入自己的体内,再让你在化形的时候吸收……”

    “是不是很天才的构想呢?你知道,我一直很头疼你那个所谓禁忌的能力……”

    泰尔斯找到了一块锋利的木质残片,死命地切割着反绑自己的绳子。

    但这完全不像前世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容易!

    他看不到背后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切割最有效,还不怎么用得上力!

    要快些。

    否则,科特琳娜之后,就轮到自己!

    怎么办!

    泰尔斯咬着牙,疯狂地思考着。

    无力反击的科特琳娜,愤恨地道:“丧心病狂的婊-子!”

    “居然以部下的生命……你知道把污血毒植入体内,有多痛苦吗!”

    “哈哈哈,我最喜欢看到你这副,在关键时刻被逆转局势,只能用愚蠢的言语指责来反击我的可爱模样了……”瑟琳娜开心地鼓掌大笑:

    “夜翼君王看到我如此强大,大概会很欣慰?”

    “住口!”失去一切优势的夜幕女王,科特琳娜不甘而愤恨地嘶声道:“你不配提到他!”

    “你杀害了我们的父亲!”

    “弑父者!”

    “父亲!”瑟琳娜突然转过头,笼罩无限寒意:“你叫他父亲!就因为他在你脖子上咬了一口?”

    在地上的科特琳娜,像是被击中了软肋,瞬间一呆,随即疯狂地反驳着:

    “他拯救了我们,养育了我们!”

    四肢尽断的科特琳娜带着满腔的恨意,挣扎着抬起头,与自己的姐姐对视:

    “他将自己最高贵的源血赋予我们!”

    “让我们拥有他的血脉,分享他的荣光,甚至继承他的头衔!”

    “他像亲生的父亲一样,爱护着我们!”

    “否则,我们这对孤儿早就横死在终结之战的乱世里了!”

    泰尔斯一个激灵。

    终结之战?

    瑟琳娜的身影瞬间一闪,一把扼住后者的脖子,将她提起!

    弑父者满怀厌恶与嘲讽,对自己的妹妹冷漠地道:“无知的妹妹,你什么都不知道。”

    “只记得他送给你的小人玩偶,只记得他给你的宠爱。”

    “是吧,kat?”

    “你永远只是一个躲在我背后的爱哭鬼。”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吗?”

    “对他的想法?”

    科特琳娜的眼神,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冻住了。

    她满带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姐姐。

    瑟琳娜冷冷地出声:

    “每当那个男人回到城堡,你都是第一个扑上去撒娇的蠢货……”

    “有哪个不长眼的女仆或女爵士稍微表露对他的爱意,你就对她们冷嘲热讽、暗地打压,让下面的人孤立她们……”

    “哭泣者?你的眼泪,一半是因为害怕我,一半是因为喜欢他!”

    科特琳娜猛地一震!

    “对,我知道!”瑟琳娜讥笑着道:

    “kat,你不仅仅景仰他,崇拜他。”

    科特琳娜挣扎着,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在泰尔斯惊讶万分的眼神下,弑父者一字一句地说:

    “你还喜欢他,渴望他!”

    “你深爱着他!”

    科特琳娜震颤地看着瑟琳娜,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瑟琳娜深沉而神秘地癫笑着:

    “……你爱上了那个给你第二次生命的人,爱上了强大而可怕的夜翼君王,是么?”

    “不!”科特琳娜的眉间挣扎着,仿佛沉浸在不可置信的痛苦里。

    “难道不是吗!”瑟琳娜冷冷地道:“你恨不得自己是他的妻子,他的情人,而非他的女儿!”

    看着这一幕的泰尔斯,愣住了。

    这是……

    严重的……

    恋父情结?

    泰尔斯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偏偏,自己的生死还在这个女王的身上。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

    真是的。

    为什么。

    每次到最后。

    都是我自己一个人。

    来拯救世界?

    重伤的科特琳娜疯狂地嘶吼起来。

    “而你那丑陋无耻的感情,”瑟琳娜目光生寒,伸出赤红色的爪子,轻轻刮过科特琳娜白皙的脸蛋:“就到此为止吧。”

    就在此时。

    “等一下!”

    瑟琳娜眉头轻蹙,转过头看向泰尔斯。

    泰尔斯倚靠着马车残骸,从地上挣扎起来,紧皱眉头,看向面貌狰狞的瑟琳娜。

    在瑟琳娜的目光下,他走向那具黑棺。

    传奇反魔武装。

    冥夜黑棺。

    “听说这里有一个魔能师?”泰尔斯·璨星喘息着,露出苦笑:“还是能被放出来的那种?”

    “想不想见见他?”(未完待续。)

第23章 觉醒(中)

    终结之塔,传承之屋,真理书库。

    这是一个巨大无朋的仓库,日暮的红光穿透沥晶玻璃的原型房顶,照射在一排排巨型的书架上,将各色材料编成的书籍记录,衬照得熠熠生辉。

    “你能认真点吗?”

    一个灰色短发、清瘦英俊的中年男人提着一盏不灭灯,站在一排巨大的书架后,不满地看向书架的另一边。

    那里是一个靠坐着书架的,病恹恹的金发年轻人。

    永星城的二级警戒官,科恩·卡拉比扬,一脸疲惫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老师——杰迪·塔夫纳。

    警戒官奄奄一息地举手道:

    “嘿!我可是托人请了一个月的假期,花了七天时间,才马不停蹄地赶到终结之塔!”

    “连觉都没有补就被你拉过来了!”

    “中间就吃了俩面包!”

    科恩无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肚子,有气无力地抗议:

    “你好歹关心一下学生的死活吧?”

    他的老师,中年男人——杰迪·塔夫纳哼了一声,放下不灭灯,毫不在意地拿起另一本书:“是你自己提出,要参阅传承者典籍……你知道邵不会同意的——死守规矩的远东老头。我只能抓紧时间,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跟你一起过来。”

    想起身为传承者之一的那位邵师傅和他的脾气,科恩靠着背后的书架,感觉自己实在提不起找书的兴趣。

    他无奈地道:“邵……他不是放弃了远东第一剑派的继承资格,来终结之塔的吗?我以为他做出那样的事,应该不会那么保守死板……”

    “我怎么知道,邵的传承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规定,反正我到现在都没搞懂他们那些“门派”的运作规则——如果我们是远东剑派的人,那你作为学生,一进门就该向我恭敬磕头,”

    “如果你对我不敬……像是现在这样……”

    杰迪狠狠地盯了科恩一眼:“我就可以废掉你的用剑手!”

    科恩翻了个白眼。

    “找到什么关于‘灾祸之剑’和血瓶帮的联系了吗?”警戒官无精打采地问道。

    “没有,还是那些你我都知道的东西,”杰迪没好气地把手上的古羊皮书塞回去:“因为我效率很低!还有一个学生赖着不肯起来帮忙!”

    科恩装着没有听见后面那句话,沉吟道:“嗯,那你不如给我讲讲,现在塔里对那帮‘灾祸之剑’是什么态度?了解多少?也许我结合在警戒厅看到的资料,会有所帮助?”

    杰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自己的学生,沉默了半晌。

    他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好吧,但如果你想知道,那就必须加入我们的秘密小组。”

    “秘密小组?”科恩好奇地转头。

    “简单地说,就是终结之塔一小群被赋予了特殊使命的人,目标是对抗塔外的终结之剑传承,亦即‘灾祸之剑’。”

    “我加入!”科恩眼睛一亮!

    他必须加入。

    必须了解更多关于“灾祸之剑”,关于那种狂暴终结之力的事情。

    哪怕……为了拉斐尔和米兰达。

    他暗暗捏拳。

    “这么爽快?”杰迪讶异地道,随即露出开心的笑容:“好吧,这个小组里有夏蒂尔和我,现在多了你一个。”

    科恩张大嘴巴。

    “你们——我们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的小组……”

    “要对抗灾祸之剑?”

    科恩一脸被坑的表情,难以置信地望着老师:“开玩笑的吧?”

    “三个人怎么了!我们毕竟是秘密小组嘛——可是有正式名称的!”杰迪一拍大腿,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地道:

    “邵称我们为——‘肃清者’。”

    科恩神色一凛。

    肃清?

    肃清叛徒么?

    那拉斐尔他……

    “但夏蒂尔觉得,依照克拉苏犯下的血债,用‘复仇者联盟’比较好……”

    杰迪身体前倾,神情认真:“而我认为,依照我们的任务重要性,我们应该叫……”

    科恩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但杰迪已经把字吐了出来:

    “干掉克拉苏重光终结塔再兴超凡剑拯救埃罗尔的绝地小队!”

    科恩一脸鄙视地看着自己的老师。

    “哈哈,我开玩笑的!气氛太严肃了!”

    看着科恩一脸吃了大便的神情,杰迪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但随即叹了一口气。

    “但可惜直到现在,我们都对那种狂暴的终结之力所知有限,”杰迪失望地道:“毕竟,与他们对敌时所感受到的,并非他们终结之力的全貌。”

    科恩也凝重起来:“就没有一点成果?”

    杰迪看向自己的学生,几秒过后,还是抿起嘴认真道:“不,成果还是有的。至少我们知晓,始于“灾祸之剑”克拉苏的那类暴戾疯狂的终结之力……”

    “其实是为了模仿古代,一种神秘而可怕的力量。”

    ————————

    “看,瑟琳,我们为什么不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泰尔斯笑眯眯地看着一脸绝望的科特琳娜,还有志得意满的瑟琳娜道:“不必这么暴力。”

    “哦呀……”

    瑟琳娜挑了挑眉,一把将科特琳娜扔出。

    “砰!”

    后者撞上不远处的一棵树,挣扎地抬起头。

    瑟琳娜聘婷多姿地朝泰尔斯走来。

    “把它放出来?”瑟琳娜看了看黑棺,露出诱惑的笑容:“怎么做呢?用你的腿踹它吗?”

    泰尔斯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

    冷静。

    至少她放开了科特琳娜。

    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必须把握住。

    “冥夜黑棺,只有用君主随身携带的钥匙,加上科里昂直系成员的血才能开启,”瑟琳娜嬉笑着:“也就是,我和科特琳娜两人的血。”

    远处的科特琳娜吃力地抬起头,不甘地看向这边。

    她的四肢正在愈合,但是无比缓慢。

    遑论重生。

    这场姐妹的战斗……她绝望地想: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是么?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罗拉娜她们一定告诉过你,在蔓草庄园的地牢,我跟罗尔夫是怎么逃出来的吧?”

    瑟琳娜眯起眼睛。

    “我有一种特殊的异能,”泰尔斯颤抖着,竭力编织自己的故事,让它看起来更可信,“可以打破一切枷锁……要不然,我在这副棺材上试试看?”

    泰尔斯摸着背后手里的尖锐木块残片,心中忐忑。

    他没能把绳子割开,但……

    割伤自己,应该没问题。

    虽然那种力量的副作用……可能有些大。

    只是,没有了手的辅助,他的“失控”是否还能奏效?

    泰尔斯在心底苦笑道:只能试试“用眼神杀死你”了。

    瑟琳娜的步子越来越近:“原来是你的异能啊。”

    “但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绑住你的手?”瑟琳娜低头寒声笑道:“我原原本本地问过罗拉娜了,你的异能必须要割出鲜血,才能发动!”

    “这是给你上的栓子啊,泰尔斯殿下。”她轻轻地说。

    泰尔斯心中一震。

    她……早就注意到这件事了吗?

    瑟琳娜继续迈着脚步靠近。

    “够远了!”泰尔斯叫道:“别再靠近了!”

    他计算过,这个距离,瑟琳娜即使闪现过来,也需要至少一秒以上。

    足够他对着棺材……发动那个。

    “我手上有块木片,”泰尔斯侧过身子,露出一块木片后小心地迅速转回,微喘着道:“足够我割开自己的手!”

    “你真的很想见见那个魔能师吗?”他踢了踢后方的黑棺:“要不要我先帮你敲敲门?”

    瑟琳娜的眼里露出寒意。

    这小鬼。

    是在赌我敢不敢冒险吗?

    “亲爱的泰尔斯!”

    在泰尔斯的视线里,瑟琳娜原地站定,突然展颜灿笑,摊开双手:“你一定误会了!”

    “我根本就没打算伤害你。”

    “对我而言,一个活着的星辰继承人,比一个死去的星辰继承人更有用,不是吗。”

    “我们有约定:在彼此的帮助下,你有朝一日加冕为王,我则复位为君。”

    “你忘了吗,我还有着婚约呢。”

    泰尔斯眉头一皱。

    这个老妖婆。

    丑脸婆。

    “我们联手!你们东海领与南岸领的海军,加上我们在望海崖的天然地理优势,各据东西两岸,可以将富蕴永世油的南部终结海,”瑟琳娜伸出右手,缓缓握拳:“变成星夜同盟的内海。”

    “星辰与夜,利益共享,彼此为援,威慑各自大陆上的对手,你们的埃克斯特与康玛斯,我们的夙夜和翰布尔,”瑟琳娜直直看向泰尔斯:“这就是我最初的想法。”

    “别相信她!”远处的科特琳娜吐出一口血,恨声道:“只有最疯狂的恶魔,才敢与这个心如蛇蝎的***联盟!”

    “咚!”

    瑟琳娜冷冷一笑,随手扔出一块速度极快的雪球,将科特琳娜砸晕过去。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瑟琳娜面无表情地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七岁小孩,你有超乎这个年纪的成熟与智慧,知道我的想法是可行的。”

    她向泰尔斯伸出手:“我们是盟友。”

    泰尔斯低下头。

    盟友。

    唉。

    “你之前想要杀我。”泰尔斯蹙眉道。

    “是为了引开我妹妹的注意,并最终击败她,”瑟琳娜笑了笑:“合作愉快。”

    但泰尔斯轻轻抬首,微微摇头。

    “瑟琳,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

    瑟琳娜脸色一变。

    “欺骗就到此为止吧,”泰尔斯叹息道:“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成盟友……丑脸婆。”

    瑟琳娜的目光一凛。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的话里就充斥着谎言——你说自己是科里昂家族真正的继承人,痛苦之丘合法而正统的统治者。”

    “关于这点,我可没有说谎哦。”瑟琳娜眨眨魅惑的大眼睛,但对她的‘另一面’有深刻印象的泰尔斯丝毫不为所动。

    “我确实是夜翼君王,蓝利·科里昂陛下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瑟琳娜咧开嘴,伸出食指抹掉自己脸颊上的一丝鲜血,再伸进嘴里吮吸着。

    这个动作显得她更为诱人而妖娆。

    泰尔斯却在暗暗焦急:到底能拖多久?

    埃达他们呢?

    以瑟琳的速度,使用“失控”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效果不定。

    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用出这张底牌。

    “但你没提到自己杀害前任君王的事实,”泰尔斯摇摇头:“也就是说,你并不是争位失败的王位觊觎者,而是弑杀君父,罪无可赦,人人得而诛之的重犯。”

    瑟琳娜魅笑的眼神开始冻结。

    “即使你强大起来,夜之国度恐怕也没有人会支持你加冕。”

    泰尔斯抬首看着瑟琳娜,一字一顿地道:

    “你根本就不可能复位。”

    夕阳即将落下。

    雪地上一片沉默。

    瑟琳娜看着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转过目光。

    “我真是受够你了,”瑟琳娜的微笑消失,声音无比寒冷:“自以为是的短生种。”

    “你说得对。”

    “即使我在这里杀死科特琳娜。”

    “对她忠心耿耿的圣血兵团,包括战士们身后,卡斯提根、苏利文、洛里罗亚,那些觊觎血海王座的氏族们,也不可能让我加冕。”

    “所以,你真正的敌人,是几乎遍布整个夜之国度的反对者们。”泰尔斯紧紧闭上眼,呼出一口气:

    “所以,你需要一个国家的力量,去摧毁那些你无法力敌的对手。”

    “原本,我只想着借你们的力量来截击科特琳娜,但埃克斯特使团遇刺的事情,给我了很大的启示,”面若寒霜的瑟琳娜点点头:“继承人身死,引发国与国的战争。”

    “毕竟,星辰的国王可是当众立下神圣的誓言,若你死了,那为你复仇的人……就是下一任国王。”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星辰的下一任继承人,死于夜幕女王的无耻截击,后者则无故失踪,”瑟琳娜摇头叹息:“你猜有多少野心家,会不顾一切地进攻夜之国度,至少立下相关的誓言,只为了星辰的王位?”

    “毕竟,从星辰南岸领顺洋流横渡终结海,到达夜之国度,只需要一周而已。”

    “战争会洗清圣血兵团的反对者,给我一个更加顺服的夜之国度,”瑟琳娜狂热地踏前一步:“而真正的科里昂继承人,会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

    “所以这才是同盟的目的,借星辰之手清洗你的反对者,”泰尔斯看着瑟琳娜的脸色,静静道:“星夜同盟,完全是一场骗局。”

    “你不懂,幼稚的小鬼,”瑟琳娜冷笑道:“同盟是为了对抗敌人。”

    泰尔斯看了一眼晕倒的科特琳娜。

    “不,”瑟琳娜寒声道:“我的意思是,与你的敌人同盟,在关键时刻背叛他。”

    “背叛,才是同盟的真谛。”

    泰尔斯深深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的生存逻辑。

    星夜同盟,泰尔斯人生中的第一次外交,至此彻底失败。

    以后的日子里,当泰尔斯无数次坐在谈判桌前,都会忍不住想起这一幕,同时警惕地想起“同盟的真谛”。

    许多史学家惊讶于那个时代,两个互不相容的种族间,星夜同盟何以能如此稳固,但只有少数人知晓:第一次星夜同盟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就以失败告终。

    “果然,突然蹦出一个活了好几百岁,可爱能干又傲娇幼稚的萝莉吸血鬼,红瞳银发,嗲声嗲气地对着我喊哥哥,还抢着要嫁给我。”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这种套路……是我想太多了!”

    他落寞地低头:“这到底不是小白文的世界啊。”(未完待续。)

第24章 觉醒(下)

    “他们——灾祸之剑的传人们,要模仿一种终结之力?”科恩眉毛一挑:“模仿?那就是说这种力量有要模仿的原型?”

    “原型,”杰迪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是啊,可以这么说——模仿一种作为原型的超凡之力。”

    科恩眉头一皱,沉吟道:

    “超凡之力?”

    “这是很久以前,我们对终结之力的称呼,所以,”警戒官疑惑道:“原型的超凡之力,是在终结之战以前——也就是至少七百年以前出现的?”

    “更久,比你想象的还要久得多。”杰迪吸了一口气,回忆起与其他传承者的讨论,淡淡道:

    “你所说的‘原型’,从诸王时期到远古帝国时期都有出现,但最出名的记录在远古帝国第一次内乱的顶点——有一位那种‘原型’超凡之力的拥有者,带兵进入凯旋之都,砍下了至高皇帝的头颅。”

    砍下……

    皇帝……

    头颅?

    科恩吃惊地张大嘴巴:

    “皇帝?你说是弱小的最终帝国我还相信,但那可是伟大的远古帝国啊!为什么历史课都没有说这过一点?”

    “两代帝国时期,皇帝遇刺可不止一次,光是成功的例子就有两例,至于为什么身为贵族的你都不知道……”杰迪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来,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星辰不剩多少两代帝国的史料,想找最全的史料典籍,得去夙夜王朝的兴亡阁,或者这里,终结塔的真理书库;

    二来,璨星王室毕竟是卡罗瑟帝室的后裔,就算他们知道这一点,你觉得至高国王会高兴地把‘皇帝被军队砍了头’放进书籍里吗?”

    “回到正题来,”杰迪盘腿坐下来——这是邵的盘坐法,比起他另外那种跪坐法,杰迪觉得这种远东坐法特别有高手的感觉——拍拍自己的佩剑:

    “听说弑帝的那个家伙,靠着这种神秘的原型超凡之力,击败了他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对手,就连法师遇上他,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所有的对手?”科恩惊讶地问:“这种原型,强大在什么地方?”

    “不清楚,”杰迪皱起眉头:“克拉苏本人的笔记里有记载,那种超凡之力最大的特点,就是它没有特点。”

    “没有特点?”

    杰迪一摊手,不负责任地道:“反正百年前的克拉苏是这么写的。”

    “不对啊,”科恩皱着眉头怀疑道:“如果这种超凡之力真的这么强大,一千多年的时间里,岂不是早被争先学习,人人练就,现在成为最流行的终结之力了吗?”

    “对,为什么它没有广为流传?这就是诡异的地方,”杰迪露出神秘的神情,一脸你快来问我的样子:“我们弄清了这一点。”

    科恩挑起眉毛,抱着手臂就是不问。

    最后,杰迪白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倾诉”的**,道:

    “克拉苏的笔记语焉不详,唯独对这种力量的觉醒和提升有着明确的记载——这是他与当时另一位传承者共同的研究。”

    科恩好奇地盯着他。

    杰迪轻轻开口,吐出带着鲜明远东色彩,像诗句一样的话:

    “经生死而超凡,历存亡以登峰。”

    科恩瞪眼张嘴,摇了两下脑袋。

    不懂。

    杰迪叹出一口气:“我们平常的终结之力,包括四大原始超凡之力在内,都要靠着不懈的剑术与战斗练习来觉醒。”

    “但是,这种‘原型’无法靠练习觉醒,也无法靠熟练提升,”,杰迪神秘地眯起眼睛:

    “它作为终结之力,只能在拥有者陷于生命危险,将死未死之时……”

    “有着那么一丝觉醒的机会。”

    科恩瞪大了眼睛。

    “经生死而超凡,历存亡以登峰——它只有在必死之境里,才能觉醒。”

    偌大的真理书库,尽是沉默。

    三秒后,科恩才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不会吧!所以拥有这种原型终结之力的人,都是……”

    “嗯,”杰迪紧皱眉头,也满带着怀疑和不解,吐出几个词:

    “经历过死亡的人。”

    科恩脸色难看地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被血瓶帮那位灾祸剑手刺穿的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杰迪脸色复杂地道:“这种原型终结之力的觉醒者,都是战场上极少数的幸运儿——他们受了必死的重伤才能觉醒,而我猜这里面,一大半的人在觉醒不久后,也就伤重死去了。”

    “比如你被割破了喉咙,没有马上死去,然后觉醒这种力量,再以堪比巨龙的恢复力,修复完伤口活着站起来?”科恩皱着眉头:“听上去不像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啊”

    警戒官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他无法理解这种力量的意义。

    “但它毕竟出现了。”他的老师垂首道。

    “我还有一个猜想,邵在这点上很同意我,”在科恩屏息注视下,杰迪缓缓说出他的推理:

    “实力越强者,比如极境之于超阶,若要提升这种终结之力,条件可能会越严苛,对‘必死之境’的要求会更酷烈,死亡率也会越高——所以克拉苏才想要模仿,而非原盘照抄。”

    科恩叹出一口气:“我猜,那种疯狂和暴戾的气息,就是这种‘找死’力量的后遗症?”

    杰迪点点头:“所以哪怕活下来的幸运儿,在得到这种力量之后,若要提升与变强,则必须再一次次地去经历更惨烈的死亡经历……一样,极少人幸存,其他人就……。”

    “因此,”杰迪叹息道:

    “它根本不可能大范围流传。”

    “不觉得很矛盾吗!”科恩在地上举手抗议道:“要觉醒,去找死!想变强,也去找死!——我练这种终结之力到底为了什么呢?”

    “呵呵,变强不一定为了生存,”杰迪·塔夫纳,这位终结塔的极境传承者轻笑道:“别小看人们追求力量,成为强者的决心。”

    “‘灾祸之剑’克拉苏不就是一个例子吗,你以为他为何要去模仿这种高危的终结之力?”

    科恩皱起眉头。

    力量?

    变强?

    拉斐尔……

    你又是为了什么……

    科恩摸了摸自己的头,想起一个问题:

    “除了那个弑帝者,还有其他的觉醒者记载吗?历史上的第一个觉醒者是谁?”

    “我没告诉你吗?”杰迪不雅地挠了挠头,如果洛比克厅长在此,就会认出这种与科恩几乎一模一样的挠头姿势:“我们翻遍了所有典籍,邵甚至去了夙夜的兴亡阁……”

    “它的第一次可疑记载,出现在蒙昧时期,铁血王举世闻名的‘人类最后防线’上,一位重伤的十六岁士兵觉醒了一种无法提升的超凡之力,一时传为笑谈。第二次出现在诸王时期,逐圣之役前夕,一位凡级的十八岁步兵战士孤身从兽人的重围里活着回来,之后掌握超凡之力,成为了超阶。”

    “我猜,除了‘经历死亡’,还有他们都很年轻之外,”科恩挠着自己的头:“你们依然没有什么发现,对吗?”

    杰迪盯着他,很久。

    “不,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杰迪沉吟着:

    “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科恩马上来了精神,睁大眼睛。

    “记得那个砍下皇帝头颅的家伙吗?我们有那个弑帝者的生平,”杰迪叹了一口气:“他也是个骑士,而且是北地人。”

    科恩露出疑惑。

    杰迪眯起眼睛:“在他还是个侍童的时候,所服侍的骑士主人就死了,一直以来没有人教导那个弑帝者……”

    科恩摇摇头:“所以?”

    “所以,那个弑帝者……”杰迪呼出一口气:

    “只学过唯一的一套基础剑术。”

    在科恩的好奇下,杰迪眼里放射出精光:

    “超凡之力的源起之剑……”

    科恩反应过来,震惊地瞪大眼睛,直到不能再大。

    杰迪轻轻握住自己的剑柄,吐出一个词:

    “北地军用剑术。”

    —————————

    泰尔斯抬起头。

    “如果我死在这里,埃克斯特和星辰之间的战争一定会爆发,”他沉着地道:“星辰会自顾不暇,遑论跨洋入侵。”

    “两百年的监牢生涯教会了我一件事,”吸血鬼轻轻束紧身上的披风,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清晰诱人,语气却多有惊悚:“手中的权力才是最大的财富。”

    “别小看了权力的诱惑,”瑟琳娜淡然道:“它能让人心发狂。”

    “你知道这会带来多少伤亡吗?”泰尔斯沉稳地问。

    “是啊,宝贵的生命,流血的牺牲,”瑟琳娜看似哀伤地叹了一口气:“但正如远东所言:伟大的将军,在一万具尸骨上成就战功。”

    泰尔斯抬起头,眼神坚毅:“生命不是任你揉捏的玩具,丑脸婆。”

    “别那么叫我,我会生气的。”瑟琳娜轻声道。

    泰尔斯没有理会她:“你没有那种资格,没人有那种资格。”

    但瑟琳娜没有再和他多嘴,只是缓缓说了句:“终于成功了。”

    泰尔斯心中疑惑。

    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居然动弹不得。

    泰尔斯顿时吓出一身泠汗。

    怎么回事?

    泰尔斯想要用木片割开自己背后的双手,但是他连手指都僵硬了!

    “一般而言,‘停顿之视’对付弱小的人,只需要几秒钟,”瑟琳娜毫不在意地走到他身前,在泰尔斯惊诧的眼神下,从他手里拿走那块木片:

    “但你果然不愧是皇帝的后裔,停顿你居然花了我这么久。”

    “跟妹妹比起来,这是在战斗中不怎么实用的能力。”瑟琳娜冷笑了一声。

    “我为什么要这么多废话?你以为只有你在拖时间吗?”瑟琳娜冷冷道:“跟你说话的每一秒钟都让我恶心,小鬼。”

    泰尔斯脸色苍白地看向瑟琳娜,但脖子无比僵硬。

    瑟琳娜微微一笑:

    “准备好迎接你的死亡了吗?第二王子殿下?”

    怎么会……这样?

    泰尔斯慢慢能动了,但是他最大的底牌已经失去。

    他的心里无比悔恨。

    如果我刚刚就……

    不!

    他突然醒悟。

    现在也还来得及!

    泰尔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丑……脸……婆……”

    瑟琳娜不再掩饰自己的神情,露出恨意与厌恶。

    “该死的小鬼,我真想把你吸干……”

    泰尔斯心中一动。

    对。

    快来吸我的血。

    那样的话……

    瑟琳娜把脸靠近他,像是闻着美食一样深深嗅了一口气,修长的睫毛刮过他的眉毛。

    但瑟琳娜没有如他所愿。

    “放心,我不会让你流血,从而用出那种异能的……可惜了,”瑟琳娜抚摸着他的脸,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我还是说了句实话的……”

    “你的血,真的很补。”

    下一刻,泰尔斯就被瑟琳娜死死扼住颈部,提在半空!

    怎么又是这个姿势!

    泰尔斯心中痛骂!

    他又呼吸不到空气了。

    瑟琳娜叹出一口气。

    “你以为我乐于装扮成说话漏气的小女孩,强忍着满满的恶心向你撒娇吗?”

    下一刻,瑟琳娜眼神变冷:“又或者,你以为我会真的耐心等你登上王位,再等你白发苍苍的时候,给我一支不痛不痒的佣兵让我复位?”

    她的手越发收紧!

    “瑟琳?小妹妹?”

    “你怎么敢这样叫我?我活过的日子比你所有的祖先加起来还长!”她恶狠狠地道,几乎要捏碎泰尔斯的喉咙。

    “为了你的无礼……”她冷冷道:“我会让你尝尽死亡边缘的痛苦。”

    泰尔斯痛苦地踢打着。

    但他的手依旧被死死反绑,连点有用的挣扎都做不出来!

    玩儿脱了啊——他痛苦地想。

    “很久以前,海斯塔跟我说过,基瑟里部落有位善战的大可汗,曾经对他最好的盟友说过这样一句话。”瑟琳娜毫不在意地看着泰尔斯的挣扎,寒声道:

    “我赐你,不流血而死。”

    —————————

    “噢!那套衰落了好几千年的,傻乎乎的‘挨打剑术’?”科恩恍然地一捶手掌心:

    “我以为自从三千年前,诸王时期魁古尔的‘逐圣之役’,我们彻底击败兽人之后,就没有人再练它了呢!”

    “放尊重点!虽然很多剑招是为了抵御兽人和巨龙,在后来的战争里显得幼稚可笑,”杰迪直起身子,认真而肃穆地道:

    “但那毕竟是超凡之力的‘源起之剑’,既然四大原始超凡之力皆从中而生,那它再诞生第五种异类,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所以,我们可以推导出那种原型终结之力觉醒的必要条件!”科恩反应过来,皱起眉头。

    “对,”杰迪凝重地点点头:

    “首先,你要很年轻,也许十二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而且不能练就任何的终结之力。”

    “其次,你要有完整北地军用剑术的传承基础。”

    “再次,也是最重要的,你必须经历死亡,却又不能马上死去。”

    “最后,你要有——你说的,堪比巨龙的——从必死重伤里活过来的强大恢复力,保证你的觉醒,不会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幕。”

    “然后,你再循环这个过程。”

    传承者抬头看了一眼玻璃外的天空。

    夕阳快落山了。

    他想起那个沉默背剑的身影

    【我会去找到这种力量。】

    【无论多么辛苦,要付出何种代价。】

    【如果这就是我的路。】

    杰迪·塔夫纳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但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良久的沉默。

    “老师,这种‘原型’的终结之力,”科恩脸色凝重,他这次不再没大没小,而是用上了敬语:“有名字吗?”

    杰迪顿了一下,他缓缓地点头:

    “有的。”

    “那个弑帝者给它取了名字。”

    “古代的明神教会传说,人们死亡之后,若灵魂不能上归神国,则会下临地狱。”

    “在地狱的关口,七大君主的住所前,流淌着一道危险而可怕的河流,上面有一位奸诈的摆渡者,常年划着舟,负责接引这些死亡的灵魂。”

    “那道河流叫……狱河。”

    科恩心中暗凛。

    他听过这个传说。

    也许……不仅仅是传说?

    “所以,当你看见狱河,你就看见了死亡。”

    “但弑帝者认为,总有一些人有着连狱河亦不愿收取的灵魂,狱河的摆渡者会将它们重新送回人间。”

    “他们看见狱河,却从死亡中归来。”

    科恩睁大眼睛。

    只听杰迪一字一顿地道:

    “因此……”

    “那种自死亡中归来而获得的终结之力……”

    “就被那个弑帝者称做……”

    “狱河之罪。”

    ————————

    泰尔斯挣扎着反绑的双手,

    他颤抖着发青的嘴唇,在这无匹的力量前,奋力而又无力地抗争着。

    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巨大的压力下炸起鸡皮般的疙瘩,骨头由于关节过紧而狠狠摩擦,血液汇聚上皮肤的表面,心脏在重压之下的一下下搏动,越发快速。

    眼前泛起金星和黑暗,渐渐模糊。

    口鼻和空气间,似乎有一层巨大的玻璃阻隔而呼吸不能。

    他颤抖的灰色眼眸,看着瑟琳娜的手越来越紧。

    泰尔斯还在奋力地挣扎,双腿不住踢打,想要挣脱这绝望而黑暗的死亡阴影。

    但他的眼前却是越来越黑。

    直到失去一切视野。

    他的大脑活动,因缺氧而变得越来越艰涩,越来越辛苦,越来越慢。

    他的思考开始不再清晰。

    他的记忆开始紊乱,交叠着出现无数的片段。

    他的心脏越发疯狂地搏动,想要为大脑输送更多的氧气。

    但一切都是徒劳。

    直到星辰王国唯一的继承人,泰尔斯·璨星不再挣扎。

    他的眼珠翻到上缘,双腿无力地垂下,双肩松垮,死寂一般地平静下来。

    瑟琳娜露出满意的微笑。

    夕阳西下,黑夜降临了。

    泰尔斯·瑟兰婕拉娜·凯瑟尔·璨星。

    死了。

    —————(全书完)——是骗你的——

    (未完待续。)

第25章 归来

    初升的月下,罗尔夫焦急地在夜幕降临后的桦树林里疾驰。

    为了保持平衡,随风之鬼那对“j”字型弹性钢片假肢的触地面积极大,在平地上走路总有着奇怪的触感,但出乎意料的是,宽阔的触地面积反而让他在雪地里较为轻松地向前赶路,特别在他驾驭着风力的情况下,在雪地上简直如履平地。

    但罗尔夫从来没有雪地追踪的经验,也不曾在充斥不化之雪的北方生活——星辰的中央领只能见到季节性的零星飘雪,狭长的康玛斯联盟里,东南部的五座城邦更是干燥而温暖——这给他的追踪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即使他是第一个发现瑟琳娜马车异状并立刻追来的人。

    驭风异能让罗尔夫在狭窄拥挤的红坊街里随风来去,如鱼得水,而他的速度在密密麻麻的桦树林里也不遑多让。

    但他必须找到那个男孩。

    那个给予随风之鬼新生的男孩。

    罗尔夫穿过一片树林,看到了前方一块平坦的雪地。

    他的目光突然一滞!

    随风之鬼浑身一震,落在雪地上。

    月光下,一个缠着披风的妖艳女人轻轻松手。

    一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七八岁男孩,毫无反应地从她的指间滑落,像横遭杀害的猎物一样落在雪地上。

    一动不动。

    那个妖艳而惑人的女人轻轻转身,对罗尔夫舔了舔舌头,露出诡异的微笑。

    不。

    罗尔夫难以置信地跪倒在雪地上,双手颤巍巍地伸向那个闭着眼的男孩。

    没有呼吸。

    没有心跳。

    没有脉搏。

    不。

    那个男孩。

    那个大人似的男孩。

    那个给了自己选择的男孩。

    那个从绝望的深渊里拯救自己的男孩。

    那个教他识字拼读和手语交流的神奇男孩。

    死了。

    不。

    罗尔夫抬起头,半张脸隐藏在银色面具后,不辨表情。

    “怎么了?”瑟琳娜·科里昂歪着头,妩媚地眨眨眼:“哦,来找小泰尔斯的吗?”

    罗尔夫捏紧拳头缓缓站起,蕴藏愤恨与怒火的目光,盯向那个妖娆多姿的女人。

    “抱歉,他睡着了。”瑟琳娜咯咯笑着:

    “来生再来找他吧。”

    平地上突然刮起一道狂风,

    瑟琳娜脸色一变!

    风势越来越大。

    刮起罗尔夫周围的雪花,鼓荡他的全身衣物。

    随风之鬼死死盯着瑟琳娜。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有多强。

    但他会用尽所能,让对方付出代价。

    这样,自己欠那个男孩的债。

    就还清了吧。

    但仅仅下一刻,罗尔夫就震惊地发现:

    他浑身僵硬。

    不能动了。

    怎么回事?

    是……他转动眼珠……这个女人?

    瑟琳娜发出愉悦的笑声,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罗尔夫,保持着‘停顿之视’的压力。

    “现在的孩子们啊,”她仿似苦恼地撅起嘴摇摇头,点了点自己的眼侧,看着僵硬在原地的罗尔夫,啧啧道:

    “打架都不用脑子的么?”

    ————————

    好暗。

    好黑。

    感觉不到时间。

    也没有空间。

    怎么突然亮了?

    太亮了,好刺眼。

    这些是……记忆?

    好多的记忆。

    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场景,在他的眼前极速闪过。

    混乱不堪。

    最终只剩下凌乱的声音:

    【中心极限定理为我们的随机抽样提供了足够的根据……别走神!学好这些,至少你毕业后能去各公司的市场调查部门……】

    这是什么?

    【“葺仁,如果你到了一个等待拯救的异世界,你会去变强、种田、爬科技,争霸四方……会想要改变它吗?”“算了吧,社会的变迁从来都是不可捉摸的……除非我是创世神……”“好吧,结论:这个问题问你没有意义。”“你那满满的鄙视眼神是怎么回事?”】

    好熟悉的声音……

    【阶层议题往往与不平等结合在一起,教育、收入、资本,这些都是常见的名词……blau和duncan,记住这两位学者,他们将会是你们今后两年的噩梦……在我们那个时代,你不会用对数线性模型,就别妄想做社会阶层分析……】

    好乱……为什么这些组合毫无逻辑……

    【“你怎么这么纠结啊!就一句话,我们要不要在一起……你皱眉干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似曾相识,却像是隔了一层雾……

    【逻辑回归模型的关键就在这个概率函数上,probit模型跟它其实是共通的……如果你只懂一般线性回归而而不懂逻辑回归,就别说你学过回归模型……没别的原因,只是我觉得这样很丢人……】

    我在哪里……

    【大家都把他归为三大祖师爷之一,但比起韦伯的旁征博引和科学论证,把他那种坐在椅子上想出来的哲学冥思归类于……有些激进学者包括我个人认为,这简直是对我们学科的侮辱……】

    这是什么……但是,好熟悉的人名啊……

    【one-mode的社会网络可以用一个对称矩阵来表示,而two-mode则更复杂些……看你们这副蠢样,难道都没学过线性代数吗……没学过高等数学,凭什么认为自己有能力学好这门学科?放屁!】

    等等,我知道这些是什么……我,我学过,甚至写过,教过……

    【“我也不知道家里这么辛苦,供你读了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但我们老吴家总有一种想法:就是知识不一定有用,却一定无价……”】

    谁在说话……这些到底是什么!

    【例如,老师、学校区位、班级性质、父母收入,不同因素对学生成绩的影响,总是在不同层面上发挥作用,有的在个人层面,有的在班级层面,有的在学校层面,不去区分不同层面的作用,而单纯假设它们在同一维度生效,这样得出的“学生成绩受什么影响最大”的结论是缺乏说服力的……所以教育学中常用分层线性模型克服这一点,这个道理同样适用我们的研究……】

    我知道的……我一定知道的……该死,为什么想不起来!

    【马克思和韦伯对于国家的自主性,意见截然相反……曼恩所定义的两种国家power的区别在于……你们都没读文本吗?读不完?那为什么不少睡一点觉?】

    等等,我是谁……我是谁?

    【以斯考切波为首的人,开始反思马克思学者的社会图式和帕森斯的宏观理论……镶嵌在历史中的社会也许并不像他们预想的那样运转……历史分析传统就这样回到了我们的视野……】

    我是什么?

    【不要以为质性方法就不必像计量那样,恰恰相反,我们没有计量研究那些清楚明晰的科学标准,所以我们更需要论证、说明“之所以用这一方法”的科学性,带着研究轴线去扎根你的田野……否则你就跟写一篇新闻报道没有区别了……不如直接转专业去学新闻当记者,我保证你赚得还比较多……】

    啊啊啊啊——

    但接下来的声音,却包含着许多更加清晰,也更加触动他的记忆:

    【“贝丝,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留在王都里,他会活下去的……抱着他,这是我的血脉!你知道我的脾气。”】

    【“这个叫泰尔斯……分去第六屋,看这副傻样子……小鬼,我保证你活不到第二年。”】

    【“不!不!别打我!别!我只是……只是……啊!”】

    【“你们真的不想喝水吗?明明就在隔壁!……听我的,我来想计划!”】

    【“我叫卡拉克!听说你是你们屋的头儿?从今天起,你们得把一半的钱给我!”】

    【“这是最后的药剂,没有更多!你……你以后不要再来了……等等!这里还有一些旧衣服,你拿去吧……”】

    【“小鬼,要叫我娅拉姐姐!”】

    【“立足苍空之上,超越诸神,俯视众生……你可以说‘不’,但你无法拒绝,这只是第一次失控。”】

    【“我知道,你的身上,有他所没有的东西。”】

    【“努恩王不是想要公平吗……用我儿子的命,换他儿子的命!”】

    前所未有的海量记忆瞬间闪回。

    快要把他的意识挤爆了。

    突然。

    一切安静下来。

    黑暗重新降临。

    感觉舒服多了。

    他困了。

    也许该走了。

    回去他来的地方。

    或者……从此睡去。

    就在此时。

    两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个声音老气横秋:

    “此等灵魂……噢,前所未有的上等……嗯,母亲感觉到了。”

    另一个声音扁平尖利:

    “等等,危险的味道……跟六、七百年前一样……”

    “汝总是小心翼翼……宽心,母亲自会处理。”

    “奇怪,母亲在犹豫,不喜欢也不排斥它……有四种力度在拉扯它,两种力度向下,一种向上……真是强大的生命力,明明上面没有人施救,但它依然在上升。以这种趋势,它不一会儿就会升回上面去了……还有一种力度……我的天啊……”

    “何事惊惶?”

    “你见过这样的混血和混魂吗……怎么可能!除非炼金塔和灵魂塔合作……”

    “勿要失态!谨守职责,少管地上之事……何况三大魔法塔已毁灭千年……”

    “千年,是吗?我的长期记性又变差了……”

    “母亲做出了决定……放任自流,任其回升……准备打开逆流闸吧。”

    “逆流闸?不会吧?三十多年前才刚刚升回去一个……太短了,母亲会允许这种频率?至少也要等到上一个重新落回来……”

    “勿问,勿言,此乃母亲的意志!唯有遵从!”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急剧地震动!

    “轰!”

    “啪啦!”

    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破碎般,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清晰的脆响。

    下一刻,像是露出水面般,他在无形的压力与黑暗中,顺畅地吸进了一股空气!

    不仅仅是一口空气。

    那是一股力量。

    超越凡人的力量。

    他——泰尔斯·璨星——重新想起了自己是谁。

    同时回来的,还有他的感官!

    全身的毛孔像是在一瞬间张开,贪婪地接受外界的信息,滞涩的关节不再摩擦,如同被一股力量润滑而过。

    聚集在皮肤的血液像是听到指令般重新回到血管中,供给起生命的养分,因缺氧而过速的心脏则回复了一下下规律、缓速的搏动——唯比以往更加强健而有力。

    泰尔斯感觉到了。

    一股力量从体内不知名的角落出发,迅速地升腾,瞬间布满全身。

    喉部的疼痛慢慢消失,他甚至感觉得到,体内许多细碎的暗伤,都在慢慢修复。

    很快,泰尔斯感觉到了身下的寒冷,身周的狂风,瑟琳娜熟悉的笑声。

    像是溺水的人重新被救活一样,泰尔斯猛地睁开双眼!

    紧接着,他颤抖地望着天空,张大嘴巴,吸进一口久违了的,仿佛隔了许多年的空气!

    “呼……”

    一切如以前一样。

    他活过来了。

    (未完待续。)

第26章 狱河之罪

    月光下的雪地上,瑟琳娜狂笑着举起变形的利爪,看着奋力在‘停顿之视’里挣扎的罗尔夫,轻轻摇头道:“如果你没看到这一幕,也许就不用死了。”

    “毕竟,我需要双方都有数目足够的目击者,去传扬今天的一切嘛。”

    但因为血族的超常听觉,志得意满的她突然浑身一震!

    “咳咳……要传扬出去啊?当事人的话,比目击者更有说服力……咳咳……”

    瑟琳娜·科里昂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不会吧?

    一道两人无比熟悉的声音,在月下的空旷雪地上响起:

    “不是吗?瑟——丑脸婆?”

    在罗尔夫和瑟琳娜的双重震惊下,泰尔斯·璨星——本该死去的人剧烈咳嗽着,气喘吁吁地翻过身,背着反绑的双手,从地上爬起来。

    “在你所不了解的世界,有句吟游诗歌是这么唱的……”泰尔斯艰难地站起来,迅速思考着当前的局势与解法,一边缓缓道:

    “杀不死你的东西,让你变得更强,站得更高……”

    瑟琳娜转过视线后的几秒里,罗尔夫仿佛解脱了一样,从僵硬状态下挣脱开来。

    但他们俩都没有别的举动,只是直直瞪着眼,震惊地看着正在说话的泰尔斯。

    “怎么可能?”

    瑟琳娜满脸讶异地摇着头。

    她低头看向自己扼死泰尔斯的那只手。

    是坐牢太久,以至于我的力量和估计都退步了吗?

    但他明明没有呼吸了。

    怎么回事。

    有问题。

    罗尔夫看着泰尔斯,露出欣慰的笑容,比划出一个手势。

    【不要,看,她,眼睛】

    泰尔斯回了一个有力的眼神,轻轻点头。

    银发赤瞳的女血族咬紧牙关,转头死死盯着泰尔斯:“该死……”

    泰尔斯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故意错开瑟琳娜的视线,不给她发动能力的机会。

    穿越者上下牙齿咬合,抵上自己的舌尖。

    刚刚是太紧张,也太害怕了,所以没想到咬破舌尖这一招吗。

    泰尔斯在心里苦笑:明明被逼着看了那么久的“那路途”……

    第一目标,冥夜黑棺。

    真的要,放出那个魔能师吗?

    艾希达诡异的表情在眼前闪过。

    但泰尔斯仅仅犹豫了一秒,就准备发动。

    可就在泰尔斯准备咬破舌尖,发动那种禁忌的时候,他身上发生了异变。

    一股奇怪的波动,从他的心口涌出,涌上他的胸膛,脖颈,脸庞,最后到眼睛。

    模糊的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清晰、明亮、巨细无遗。

    眼前的瑟琳娜变得……清晰起来。

    泰尔斯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他感觉到,瑟琳娜像是一盏血红色的明灯,在无边的黑暗里散发着刺目的赤色光芒。

    他转过头:左边的一棵大树下,科特琳娜躺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她在无意识的喘息间,闪烁着黯淡阑珊的白光。

    我眼花了么?

    泰尔斯疑惑地眨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却惊异地发现,世界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瑟琳娜咬牙的动作,居然花了整整五秒。

    “该——死——”她的声音变得无比缓慢而粗壮,像是录音机调速的结果一样。

    不对。

    这是……时间停止系列play——呸呸——时间变慢了?

    不。

    泰尔斯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也变慢了。

    仅仅是我的思绪变快了。

    他眯起眼,想看得清楚些。

    那股波动涌上他的大脑,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那一刻,泰尔斯甚至看清了类似辐射也似的东西:瑟琳娜体内的血气旺盛地活动着,布满心脏、前胸、一双手臂,还有收在后背里的双翼。

    他能看见,瑟琳娜的肌肉有力地缩张着,但她体内血气的涌动,却是一节一节的,充满了空隙和间断感……就像哪里受损了一样。

    瑟琳娜的爪子、手臂、腿、身躯,每一处会动的,不会动的地方,重心、力度、速度、趋势,都仿佛瞬间进入他的掌控,了然于心。

    怎么回事?泰尔斯惊惶地想。

    泰尔斯转过头,看向黑棺——只见这件奇特的传奇反魔武装,散发着深沉的黑气与黑光。

    还有诡异的各色波动,不断涌出。

    显得如此不详。

    用魔能,把它打开的话,里面——他心里咯噔一声。

    要解决眼前的困境,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泰尔斯刚刚这么想,那股波动就像是有意识一样,从他的眼睛周围消逝……

    眼前的一切恢复正常。

    这是……泰尔斯皱起眉头:什么力量?

    “该死的小鬼,”瑟琳娜恢复了说话的“语速”,咬牙切齿地道:“好的,这一次我会斩下你的头颅。”

    但几秒之后,那股波动又出现了。

    这一次,它直冲上他的脑部。

    等等。

    泰尔斯浑身一颤。

    他本来就异于常人的大脑,好像瞬间开启了某种增幅器。

    更好的办法……

    黑棺的距离、瑟琳娜的速度、真型变身、可能的进攻方向、罗尔夫的最佳援护路线、雪地的速度限制、眼前的一切都变成有用的资讯,有序而极速地储存进大脑。

    可能的方案、预期的风险、影响因素、成功率估算……

    这一次,那股波动似乎比前几次的消耗更大,紧紧维持了一会儿,就从他的大脑消散下去。

    一瞬间,泰尔斯仿佛跑了一千米一样,颤抖着冒出冷汗。

    我这是……是黑科技,还是终结者?

    但他突然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情况了。

    而且后遗症更小,更周全。

    也许,不必用那种力量。

    更好的办法。

    泰尔斯小心翼翼地避免与瑟琳娜对视,他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走到罗尔夫和瑟琳娜之间,露出笑容。

    “你知道,我真的很想骂你‘婊-子’。”他背着双手淡淡道。

    愚蠢的短生种——瑟琳娜蹙眉暗道:离我这么近,就这么有信心?

    先杀这个小鬼,最好断头,这不足为惧……

    关键是那个超阶的残废,女血族看了一眼银面的罗尔夫:得保证把他留下,不让真相外泄。

    得快些……瑟琳娜咬了咬牙:克里斯和伊伊斯特伦拖不了多久。

    “哦,那为什么不呢?”瑟琳娜像变戏法一样绽放出笑容,速度之快让泰尔斯叹为观止:

    “亲爱的泰尔斯?”

    她计算着与罗尔夫之间的距离,还有自己变身真型,直扑而上的速度。

    罗尔夫皱起眉头。

    他看见,泰尔斯被反绑在背上的双手,迅速地变换。

    虽然没有头和胸的配合,但他依旧认出来了。

    【推,我,左边,大树】

    连续两次。

    罗尔夫眯起眼睛。

    好熟悉的感觉。

    就跟上次在地牢里一样。

    “因为,骂你婊-子……我怕侮辱了这个神圣的职业。”泰尔斯淡淡道。

    “原来在你的心里,”瑟琳娜轻笑道,活动着自己的爪子:“婊-子是神圣的?”

    “但我还是要感谢你,”泰尔斯呼出一口气,在瑟琳娜诧异的眼神下一字一句道:“至少在杀我之前,你说了句实话。”

    “我的血很补啊。”

    下一秒,泰尔斯背后双手一摆。

    【开始】

    在瑟琳娜反应过来之前,罗尔夫瞳孔一颤。

    他的异能瞬间发动。

    一阵狂风凭空而起,急速袭来!

    “呼——”

    却没有攻向全身心防备的瑟琳娜。

    而是卷起泰尔斯,把他向着天空吹走!

    泰尔斯咬紧牙关,勉励支撑着身体,眯着眼睛抵御风力的冲击——他毕竟不是在“人肉风筝”一道浸淫多年的罗尔夫。

    半空中,时间仿佛再一次放慢——但他知道不是这样。

    那股波动逐渐充盈到他的四肢。

    泰尔斯瞬间感觉,自己四肢轻转,就把握住了在风中的平衡。

    在余光里,瑟琳娜尖啸着,化身可怕的真型!

    “你还想跑到哪里去?”瑟琳娜张着黑洞般的双眼,赤色骨翼展开,撕破披风,扇动着腾飞半空,嘶哑而粗鲁地吼叫着:

    “短生种的小鬼!”

    但罗尔夫眼色坚毅,踏着狂风直扑血族。

    他要拖住这怪物。

    这是那男孩的计划。

    泰尔斯向着左边的一棵大树下飞去。

    那棵在刚刚的姐妹战争中,被撞断的桦树。

    旁边的地上,趴着一个人事不省的身影。

    瑟琳娜突然脸色一变,意识到泰尔斯要做什么了。

    但下一刻,弑父者的背后风声呼啸。

    瑟琳娜下意识地回身一爪。

    “锵!”

    猛烈的金属撞击声!

    来袭的不是罗尔夫。

    而是握在罗尔夫手上的一根钢索。

    措手不及的瑟琳娜一个皱眉,就被突袭而来的钢索,死死地缠住手臂。

    “啊——”瑟琳娜疯狂地嘶吼着,被狂风带着的钢索,向后拖去。

    她撕扯着钢索,却在火花四溅中徒劳无功。

    钢索的另一端,罗尔夫咬着牙飞翔在半空。

    他的双腿膝盖下,两片粗糙的钢制义肢已经不翼而飞。

    那条钢索,是罗尔夫用来固定两条义肢的装备,坚韧无比。

    决不让你过去——随风之鬼眼神坚毅。

    泰尔斯反绑着双手落在雪地上,狼狈地向前翻滚了两圈。

    那股波动散去。

    一阵疲惫感袭来。

    浑身上下都在酸痛,有些关节甚至有着撕裂的疼痛感。

    泰尔斯隐约明白,这是因为他目前的身体素质,完全跟不上刚刚借着风力的平衡动作。

    但他依然挣扎着,背着双手,蠕动着爬到那个人的身前。

    那是他计划的关键点。

    科特琳娜·科里昂。

    奄奄一息的夜幕女王。

    “咚!”

    穿越者一头撞上科特琳娜的俏脸!

    把后者从昏厥中撞得稍稍清醒。

    他盯着科特琳娜涣散的眼神,吐出两个词。

    “咬我。”

    四肢尽断仅剩躯干、重伤难继的科特琳娜,艰难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疑惑。

    只听穿越者冷冷道:

    “吸血。”

    然而丧失信心的夜幕女王,只是看了看场中的局势,便无力而苦涩地摇摇头:“没用的。”

    “我的伤势太重了。”

    “你快走吧。”

    “也许逃得掉。”

    科特琳娜认命般地低下头,闭上紫色的眼睛。

    另一边,罗尔夫还在利用钢索,一边保持与瑟琳娜的距离,一边吃力地与她周旋。

    泰尔斯狠狠皱起眉头。

    这个女人。

    居然还是女王?

    此时,罗尔夫的痛哼声,远远传来。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泰尔斯做出了决定。

    “瑟琳娜不是说了吗,”被反绑着双手的穿越者,舔了舔舌尖,紧紧皱眉:“我的血。”

    “比较补。”

    下一刻,泰尔斯闭上眼,上下齿咬紧舌尖,把下巴狠狠地磕在雪地上!

    他听见小小的“噗哧”一声。

    然后,一股剧痛,从舌尖传导而来!

    泰尔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咬舌头的感觉……

    好痛啊啊啊啊啊!

    但泰尔斯还是流着哀伤的眼泪,挣扎着站起来。

    他毫不迟疑,义无反顾地扑倒在科特琳娜的身旁。

    然后。

    在科里昂家主、哭泣者、夜幕女王,科特琳娜·凡·科里昂震惊的眼神下。

    泰尔斯狠狠一口,亲上科特琳娜的嘴唇!

    科特琳娜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直到泰尔斯怒目圆睁地,把包含着满满鲜血的舌尖,伸进她的口腔。

    一秒过去。

    科特琳娜浑身一颤!

    这是……

    这种血液的味道……

    “啊!”罗尔夫的怒吼再次传来!

    泰尔斯皱着眉,面对面地盯着科特琳娜那对难以置信的眼神。

    这女人……怎么这么不上道?

    她的姐姐,瑟琳娜明明是激动沉醉,细细品味,一脸吸粉的表情啊。

    难道她不喜——

    但他没有想完。

    因为下一刻,科特琳娜就挣扎着残躯,露出饥渴而嗜血的可怕眼神。

    只有躯干的紫瞳血族,猛地翻过身,将七岁的小孩,狠狠压在身下!

    “咚!”

    夜幕女王狂野地向前一顶。

    紧紧地咬住泰尔斯的嘴。

    疯狂地吸吮他的鲜血!

    痛。

    剧痛,从泰尔斯的舌头传来。

    泰尔斯再一次疼出了眼泪。

    “呜呜……”

    他不顾一切地猛地甩头,迫使着科特琳娜松开他的嘴巴。

    泰尔斯流着眼泪,激烈地喘息着。

    我错了。

    这个……绝对比她姐姐还要疯狂!

    泰尔斯抬起头,蹙眉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因被打扰了进食而满面凶光的科特琳娜。

    下一秒,仿佛情急的恋人,泰尔斯焦急地伸头,裸露出脖子上的皮肤。

    他不顾一切地对着科特琳娜道:

    “快,脖子!”

    “快点!”

    科特琳娜露出渴望的眼神。

    她狠狠低头,用牙齿撕扯开泰尔斯肩部的领子!

    “喂!你……”

    泰尔斯的话还没说完,科特琳娜就獠牙怒张,狠狠地咬上他的脖子!

    开始吸他的血。

    疼痛感、吮吸感、眩晕、麻痒、快感,一瞬间全部袭上泰尔斯的心头。

    泰尔斯流着痛苦的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在他身上施暴的科特琳娜,无力而苦涩地,把他的话说完:

    “可不可以……”

    “轻一点……”

    ————————

    狂风之中,瑟琳娜抓住一棵树,终于站稳了脚跟。

    该死的虫子。

    玩儿得够久了。

    下一秒,她狰狞地抬头,狠狠地把握住钢索,猛地一扯!

    真型强化过的巨力发动。

    强弩之末的罗尔夫,被钢索上的巨力带动,势头一滞!

    他猛地撞上一棵旁边的桦树,无力地摔落雪地。

    罗尔夫艰难地爬起来,但失去义肢的他只能无力地靠着桦树。

    罗尔夫用异能再次呼入一口寒冷的空气,他双臂一伸,甩出两把袖剑。

    他再次腾空而起,迎上瑟琳娜。

    短兵相接。

    但罗尔夫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瑟琳娜轻巧地一爪抓过,以刁钻的角度点在他刺来的第一把袖剑上。

    罗尔夫剑上的力度尽消。

    “叮!”

    硬度完全比不上钢索的剑刃,寸寸碎裂。

    瑟琳娜的力度很巧妙,罗尔夫半空中的身形突然一滞,不得不先调整风力,卸去她的力度。

    然而只在刹那之间,瑟琳娜毫无表情地一伸长腿,重重踏在他的另一只手臂上。

    罗尔夫闷哼一声,向后飞退。

    他的手臂像是骨折了!

    下一刻,瑟琳娜满脸狰狞骨翼急扇,瞬间加速,向着罗尔夫极速逼近!

    利爪急袭。

    “铿!”

    她抓碎了罗尔夫最后的一把袖剑。

    失算了。

    罗尔夫失望地想:我根本挡不住她。

    他想起很久以前,气之魔能师跟他说过的话。

    “极境啊,我也算见过不少了,他们的战斗风格基本上都是……”彼时的艾希达缓缓道:

    “收发自如,精细入微,恰到好处,毫不拖沓——”

    “极境们彼此间的战斗显得无聊而简单,快速而单调,但这种毫厘之间的可怕掌控,远远不是超阶那些胡乱耗费能量或力气的小屁孩,所能想象的。”

    “至于你的问题……如果你遇到了极境,”艾希达的蓝衣是如此鲜明,罗尔夫至今还记得他淡然无色的脸庞:

    “不要近身的话,倒是能用异能周旋一会儿。”

    但是艾希达随即抬起头,露出深思的表情:

    “只有一个例外。”

    “如果你遇到了黑剑……”

    罗尔夫回想起,那时的艾希达轻巧地笑了一下:“记得提前写好遗书。”

    想起过去,罗尔夫在心底里叹出一口气。

    可恶啊……

    果然,极境和超阶,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的啊。

    连几分钟,也没能挡住。

    随风之鬼轻轻地闭上眼睛。

    到此为止了。

    至少,债务还清了。

    但下一刻,猛烈的风声和交手声,急急传来!

    直到最后一声:

    “噗——嗤!”

    罗尔夫惊讶地睁眼。

    “该死——”

    只见瑟琳娜捂着自己的左肩,骨翼扇动,惨叫着疯狂后退!

    一直到几米之外。

    几秒钟后。

    弑父者抬起头,用仇恨的眼神,看向对面的那个人。

    那个纯白色的,真型血族。

    “亲爱的姐姐。”

    冷艳的科特琳娜·科里昂,冷冷站在她的对面。

    四肢完整有力,骨翼自如缩张。

    紫色双瞳,清冷凌厉。

    就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女王的左手怀里,睡着意识模糊,呻吟喘息的泰尔斯。

    瑟琳娜狰狞而愤懑地看着她的妹妹,发出不甘的嘶吼。

    只见夜幕女王向前一步,把刚刚扯落的、瑟琳娜血淋淋的左臂,随手扔在雪地上,脸上随即化出厉色:

    “第二回合。”

    ——————————

    终结塔,锋刃谷,地下密室。

    邵抚摸着自己花白的长须,缓步踏进来。

    他点亮房间角落的不灭灯。

    这是个奇怪的圆形房间。

    完全没有任何物具。

    只有厚厚的石墙。

    石墙上,尽是各色的划痕,有深有浅,长短不一。

    像是胡乱划出来的一样。

    邵转过身,看向房间的另一边。

    那是一个蜷缩着的身影,在房间的角落里不住颤抖着。

    邵看了那个人一会,缓缓叹息:“更严重了?”

    那个身影不断地打着寒颤,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它在……吞噬我……”

    邵脸色凝重:“吞噬?你是说,腐蚀你的身体?”

    那个身影颤抖着,抬头惨笑:

    “不止。”

    “这种力量……”

    “简直像是要在我身上……”

    “活过来了……”

    邵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那个身影继续颤抖着,仿佛看见最深层的恐惧:“它有自己的意识,像心底的恶魔一样,在催促我,威胁我,恐吓我……”

    “去拼命。”

    “去战斗。”

    “去杀戮。”

    “不能停止……”

    “不能停止……”

    “直到我迎来死亡……”

    “或者死亡再次拒绝我……”

    “不能停止……”

    邵闭上眼睛,沉默了好半晌。

    等他再睁眼时,眼圈已经红了。

    邵,终结塔德高望重的远东传承者,缓缓地在那个身影身边盘腿坐下,眼里尽是哀伤:

    “也许,这个计划根本就是错的。”

    “连克拉苏那样的天才都……我们又怎么可能……”

    邵的话里充满了痛苦和沉重:

    “你们两个人……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去的。”

    然而那个身影只是寒声发笑:

    “不可能。”

    “我和贺拉斯……先不说他能否活下来……”

    “他,他后来打了那么多仗……杀过那么多人……”

    “如果当初去的是贺拉斯……”

    “您能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那个身影蜷缩得更厉害了。

    邵紧紧握住自己的剑,心中尽是悔恨与伤痛,久久叹出一口气。

    那个身影看见邵的模样,竭尽全力,露出一个笑容:

    “老师,”

    “不必担心……”

    “我……撑得下去……”

    “直到完成我的使命……”

    “我可以的……”

    邵面容苦涩地伸出手,搭上那个身影的肩膀,不忍地道:

    “辛苦你了,孩子。”

    “承受这三十多年来……”

    “人间不该有的罪孽……”(未完待续。)

第27章 不要嘛,会痛的

    当泰尔斯从失血过多的虚弱与昏迷里清醒过来时,发现他正斜倚在一棵巨大的桦树下。

    罗尔夫紧紧地守在他的身边,看他醒来,随风之鬼松了口气。

    “情况……怎么样了?”泰尔斯摸了摸自己脖子上,两个已经神奇收口止血的獠牙伤痕,无力地问道。

    【很好】

    罗尔夫吃力地比划道。

    在罗尔夫的帮助下,他竭力坐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月光下,那一红一白,两个身形庞大的恐怖怪物。

    瑟琳娜萎靡地收束着骨翼,遍体鳞伤地扶着一棵桦树,狼狈地吐出一口血,剧烈地喘息。

    一度掌握绝对优势的她,勉力抬起头,看向眼前清傲冷艳的妹妹——真型科特琳娜的身上仅仅带着几处划伤。

    “看来胜负已分,弑父的罪人。”夜幕女王冷冷地道,握起自己纯白色的右手利爪:

    “是束手就擒,还是就地处决?”

    瑟琳娜竭力支撑着身体,咬了咬牙,紧紧闭上眼。

    在“第二回合”的死斗中,状态大损、底牌尽出的瑟琳娜,面对瞬间恢复而生机旺盛、更胜往昔的科特琳娜,除了左臂被从背后残忍地扯落外,她的右足小腿也被折断——科特琳娜“血液之泣”的战果之一——连站在地上的平衡都保持不住了,一只骨翼被撕成三截,身上尽是层层叠叠的撕裂伤口,瑟琳娜唯一的右爪也已经断了两根,一道鲜血淋漓的可怖伤口从丑脸上蜿蜒而下,直到胸前。

    瑟琳娜强忍着重伤下的眩晕,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失败了吗。

    绞尽脑汁的盘算。

    机关算尽的计划。

    借用星辰的力量,清洗圣血兵团的反对者。

    以星辰的力量,伏击、反制科特琳娜。

    或者至少翦除她身边的羽翼。

    即使最坏的情况,也要能藏身自保。

    这些目标——瑟琳娜绝望地看向不远处那个虚弱的男孩——居然一个也没实现?

    为什么……

    自由……

    瑟琳娜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就这么难呢?

    她眼神黯淡,身体开始支撑不住消耗巨大的真型状态,血液和组织自动萎缩、转换,身形缩小,从“丑脸婆”变化回那个妖娆多姿的瑟琳娜。

    “很好,如果你还有一个优点,姐姐,”科特琳娜眯起眼睛,她的爪子轻轻划过身边的一棵桦树,留下深深的刻痕:

    “那就是你总能抓住投降的时机,来保住性命。”

    化回人形的赤-裸瑟琳娜,虚弱地冷笑一声,犹自强硬道:“当然。”

    “姐姐总是爱护妹妹的。”

    就在这时,瑟琳娜和科特琳娜两人的耳朵同时一动。

    “唰!”

    附近的桦树林里,传来极速飞掠的声音。

    下一秒,老管家克里斯科里昂的身影,出现在科特琳娜的身前!

    “通!”

    与诧异的后者一记交手后,克里斯瞬间退到瑟琳娜的身边,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披风,为瑟琳娜披上。

    只见他身上的华服破破烂烂,一部分是化身真型时挤破的,一部分是与海斯塔的激斗留下的。

    “殿下,”克里斯·科里昂只是扫了一眼,便对当前的情况了然于心,他脸色凝重地道:

    “我强烈建议,暂时撤退。”

    泰尔斯皱起眉头:他记得基尔伯特对这个血族老人的评价。

    夜幕女王露出复杂的神色。

    “克里斯·科里昂,以你的战功,够封一个侯爵了。”

    “我还记得,当你提出要作为管家侍奉我们的时候,父亲眼里的惊讶……现在看来,是他过于相信自己的老部下了。”科特琳娜抬起纯白而诡异的真型头颅,微微蹙眉:

    “海斯塔呢?”

    “他得偿所愿了,科特琳娜殿下,”克里斯转过身,礼貌地对着家族里的二小姐,真正的科里昂家主微微一躬:

    “海斯塔已经光荣而痛快地战死,不留遗憾地离去,从永生不死的痛苦里解脱。”

    只留下我们这些老战友……克里斯在心底暗叹:继续在这充满谎言的世界里受苦。

    听到部下的死讯,科特琳娜狰狞地嘶吼一声,重新展开骨翼。

    就在此时,树丛声动!

    “唰!唰!唰!”

    十几条人影前后而发,跳帧也似地,出现在科特琳娜身后!

    圣血兵团的战士们,终于姗姗来迟。

    克里斯搀扶着脸色灰败的瑟琳娜,观察着越来越糟的局势,神情凝重而严肃。

    “陛下。”

    圣血兵团剩下的十二位男男女女的战士,虽然各带大小不一的损伤,却个个面容坚毅,脸色恭敬地向着夜幕女王行礼。

    科特琳娜看也不看,只是缓缓点头。

    “包围他们——叛徒们。”她冷漠地下令道。

    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应有的角色——孤傲神秘,在东方大陆两百年间的征战里,播撒威名的夜幕女王。

    十二个身影瞬间分散,死死地围住瑟琳娜和克里斯。

    虽然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但泰尔斯看见这些人的出现,仍是心中一紧。

    这是圣血兵团——如此激烈的战斗,居然没有伤亡多少人。

    “随时准备,见机行事,”泰尔斯虚弱地喘息,认真地对罗尔夫说:

    “两方都与我们有很深的嫌隙,不要放松警惕。”

    罗尔夫点点头。

    泰尔斯又开始担心其他人。

    圣血兵团的伤亡这么少,那不知道普提莱、怀亚、乔拉他们,还有璨星的私兵们如何了呢?

    嗯……我是不是忘了某个人?

    奇怪。

    我到底忘了谁?

    泰尔斯吃力而苦恼地挠着头,想要想起来。

    但他很快就不用再苦恼了。

    “啊啊哈,你在这里啊,小子!”一声大咧咧的问好,从背后传来!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原来是她。

    泰尔斯此行的女护卫,埃达一手拖着奄奄一息、无力反抗的赛门·科里昂,像驴子拉磨一样,吃力地从树丛里走出来,顿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埃达兴奋地道。

    泰尔斯翻了个白眼。

    他转过头,却和罗尔夫一起愣住了。

    “怎么?”

    只见脸容清丽、银眼亮发、尖耳微摇的埃达,随手把赛门一丢,解脱也似的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拍拍手,对着一脸诧异说不出话来的泰尔斯,轻快而不屑地道:

    “没见过精灵?”

    “还是没见过,美得像我这么有风格,帅得像我这么有气质的精灵?”

    ————————————

    “我猜,以他们的嗅觉和听觉,那群血族可能已经找到殿下了,”怀亚·卡索斩开头顶的树枝,捂着刚刚包扎好的左肋,看着黑夜里不辨东西的桦树丛,艰难地道:

    “而我们还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

    “与其有空抱怨,”普提莱点着火把,细细地观察着雪地上的足印和车轮痕印,淡漠地道:

    “不如省省你的体力,一会儿说不定还要用上你的剑——如果你还能挥得动它的话。”

    他的身后,是路上遇到的一位落单的璨星私兵,正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乔拉。

    “见鬼,第一次护送就弄丢了泰尔斯殿下,”怀亚感受着自己的伤势,懊悔地叹了一口气:

    “我大概是星辰史上最差劲的王子侍从官!”

    听见这话,普提莱拿着火把的手突然微微一颤。

    “不,”只听使团的副使,普提莱·尼曼勋爵缓缓地道:“你不是。”

    怀亚转过头,诧异地看着普提莱。

    只见向来对他人不假颜色的副使,反常地露出落寞与哀伤:

    “相信我,你不是最差劲的侍从官。”

    “曾经……有个王子侍从官……比现在的你还差劲得多。”

    “可说是彻底失败。”

    “谁?”怀亚怔怔地道:“哪个侍从官?”

    普提莱黯然闭眼,只是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怀亚脸色一变,身形急转!

    侍从官手中的单刃剑刹那间出鞘,斜斜向后斩出!

    “叮!”

    普提莱捂着被瞬间重伤的右肩,倒在地上,不住喘气。

    那是被利爪划出的伤口,仅差几寸,就到咽喉!

    而乔拉则无力地倒在地上,他的旁边,那名璨星私兵难以置信地跪倒,捂着被划开的颈部,挣扎着吸进他人生的最后一口空气。

    “可恶!”

    怀亚刚刚的动作牵动了本就不轻的伤口,他咬着牙忍痛,一手撑在地面上,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敌人。

    “很不错的直觉,小子,”速度超凡的超阶血族,金发英俊的伊斯特伦·科里昂,站在他们一行人的面前,舔了舔满是鲜血的利爪。

    他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这种年纪,这种身手还有终结之力——你是终结塔的‘种子’之一吧?”

    伊斯特伦踏前一步,眼里寒光闪烁:

    “尝起来会更美味吗?”

    ——————

    “不,”泰尔斯无奈地摇摇头,放下心底的惊讶和疑惑:“只是没见过这么……额,兢兢业业的精灵。”

    下一刻,泰尔斯的头上就挨了一个暴栗!

    “咚!”

    在罗尔夫惊呆了的眼神下,泰尔斯泪眼汪汪地摸着头,可怜兮兮地看向埃达。

    这是什么护卫啊!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和回答!”

    在泰尔斯的含泪眼神和全场血族不善的目光之下,埃达不满地哼哼,浑然不自知地踢了踢脚下失去意识的赛门·科里昂:

    “我可是历尽千辛万苦,竭尽全力,手段百出,才活捉了这个极境的可怕对手……然后聪明地抓来做人质,让你有更多的谈判筹码!活捉啊,比杀死更难呢,花了我好多时间!”

    嗯,对的,就是这样。

    才不是因为在树丛里迷路呢。

    埃达骄傲地抬起头。

    “然后就立刻赶来支援……来拯救你了!”

    泰尔斯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谢谢你现在才——不,现在就赶过来了。”

    “只有一个问题,”泰尔斯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你是属警察的么?”

    “啊,什么?”来到他身边的埃达愣了一下。

    “啊,我是说,”泰尔斯撑着虚弱的身体,正襟危坐起来,脸色一变,严肃地道:

    “你来得正是时候!”

    “活捉敌人,做得很好!”

    埃达这才咧起嘴角,嘿嘿一笑。

    科特琳娜转过头,看了看萎靡在地的赛门,又盯了泰尔斯一眼。

    你要拿他来当筹码?看来还是不相信我们啊。

    泰尔斯毫不示弱地回视夜幕女王。

    当然——你毕竟是瑟琳娜的妹妹!

    “够了,”科特琳娜表情清冷地转过头,决定先解决家族内的事情,断喝道:

    “瑟琳娜·科里昂,克里斯·科里昂,束手就擒!”

    “我保证,按照我们的传统,给你们公正的审判!”

    克里斯看着包围他们的血族战士,还有远处的埃达,叹出一口气。

    他准备变化真型,最后一搏。

    就在此时,瑟琳娜突然伸手,止住部下的动作。

    “你以为这就是最后了吗?”瑟琳娜惨笑着,看向自己胜券在握的妹妹。

    科特琳娜皱起眉头。

    到了这个地步。

    她还有什么底牌?

    泰尔斯突然想起来,瑟琳娜说过的话。

    【战争会清洗圣血兵团的反对者,给我一个更加顺服的夜之国度……而真正的科里昂传人,会在最后一刻力挽狂澜……】

    等等。

    最后一刻,力挽狂澜?

    他心里一惊。

    瑟琳娜只有三个人,面对星辰领主们的进攻,怎么力挽狂澜?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

    泰尔斯皱起眉头:

    她有外援?

    下一刻。

    瑟琳娜露出凄凉的表情,猛地张嘴,从喉部吐出一块赤红色的圆球,接在手中。

    那是一颗诡异的、犹自在不断蠕动的圆球。

    一边的克里斯遽然变色!

    科特琳娜露出疑惑:她不认识这东西。

    泰尔斯心中一动,那股奇怪的波动涌上他的双目。

    那颗圆球。

    在散发着……赤红色的光芒。

    这种光芒的质感……怎么有点眼熟?

    泰尔斯心里一凛,转向远处那具黑色棺材。

    是传奇反魔武装的光芒?

    难道那个红色圆球,也是……

    “怎么,”科特琳娜讽刺地问:

    “还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吗?”

    瑟琳娜没有理会她。

    她只是满脸灰败、认命一般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握碎了那颗蠕动着的红色圆球。

    那颗圆球被握碎在手心中,流出红色的液体。

    像血一样。

    “这是你们逼我的。”瑟琳娜嘶哑着嗓子,落寞地道。

    一开始,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随后几秒,一阵巨大的噪音,就从远处传来!

    “轰!”

    像是洪水爆发一样!

    “刷!”

    声音越来越近!

    是东边的方向。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做了什么!”科特琳娜脸色阴沉,看向一脸凄凉的瑟琳娜。

    瑟琳娜苦涩地惨笑着:“做了我最后,也是最不得已的选择。”

    那阵巨大的噪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所有人警惕地转头,观察四方。

    但月光下的桦树林四周,什么也没有!

    “喂,小子,你脑筋好……这到底是什么?”埃达奇怪地问。

    泰尔斯凝重地摇摇头。

    他有不好的预感。

    “轰隆!”

    那阵洪水滔天也似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从东方传来!

    但即使以听觉敏锐见长的血族们,也惊讶地面面相觑——显然,他们什么也没听出来。

    终于,几秒后,那阵声音渐渐变小。

    渐渐变弱。

    最后,终于完全消失。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彼此对视,没有人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泰尔斯,他怔怔地看着东方。

    他在那股波动下的双眼,看见了些什么。

    那些桦树丛后面。

    好……好亮的光。

    赤红色的……亮光。

    突然,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那阵诡异噪音消失的方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东面方向的桦树丛。

    “窸窣……”

    像是有什么人,在雪地里行走着。

    脚步虚浮,似乎不太习惯雪地。

    是普通人?

    平民?

    科特琳娜皱起眉头,瑟琳娜则露出惨笑。

    终于,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那是脚步声的主人。

    一个少女。

    满脸笑容的少女。

    她从一棵桦树的背后,缓缓走出。

    见到她,重伤的瑟琳娜·科里昂,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其他所有人,都露出惊讶而疑惑的表情,面面相觑。

    只有一个人?

    她是谁?

    那个少女很快扫视一遍全场,柔声道:

    “哎哟,原来在这里啊。”

    科特琳娜则深深蹙眉。

    她是谁?

    是瑟琳娜的援兵?

    一个柔弱的女孩?

    不。

    还是小心些。

    毕竟是瑟琳娜的后手。

    科特琳娜迅速思考着局势。

    少女展颜一笑,明媚而灿烂,可人而温婉。

    但泰尔斯却本能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

    “可以把那个箱子给我吗?这是好久以前,答应好了的。”少女笑着指着远处。

    泰尔斯转过头,脸色苍白。

    少女指向的是……

    冥夜黑棺!

    科特琳娜脸色凝重,小心翼翼地踏前一步:

    “无论你是谁,”女王沉稳地开口:“我奉劝你不要插手这里的事情。”

    圣血兵团的战士们脸色冷厉,看向那个不知死活的少女。

    在科特琳娜的传音下,他们中有人点点头,五个血族战士瞬间消失,堵在那个少女的身前。

    他们冷冷地注视着少女。

    “什么?你们想说‘不’?”少女似乎有些惊讶。

    “为什么每次都有这样的人呢?”

    “我会很苦恼的啊。”

    “不要说不嘛……”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和神情下,她随即笑吟吟地摇头:

    “不要嘛。”

    少女开心地露出洁白的牙齿:

    “会痛的啊。”

    泰尔斯疑惑地看着眼前,无名少女和血族们奇怪的对峙。

    她讲话的方式……

    这种自说自话的态度……

    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就在此时,一道混杂着恐惧还有颤抖的嗓音,颤巍巍地传来:

    “逃……”

    所有人转过目光。

    只见刚刚醒转过来的极境高手,赛门·科里昂坐了起来。

    此时的他正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少女,一脸无可抑制的惊慌,像是老鼠看到了猫一样。

    “逃……”

    “赛门!”科特琳娜看不下去,严厉地出声喝止:“你失态了!”

    血族战士们面面相觑,难以相信自己的指挥官居然是这副情状。

    但还不止。

    下一刻,身经百战的极境高手,科里昂家的血族侯爵,夜君的恐怖四翼之一,威名赫赫的“闪翼”赛门·科里昂,居然像个小孩一样,在雪地上挪动着屁股,瑟缩而颤栗。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不明白……它……它……”

    少女温柔地看向赛门,露齿微笑。

    赛门顿时一个寒战,他发着抖,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抽搐着英俊的面容,拼命甩着头,仰坐在地上蹬地后退,像是见到了最深沉的噩梦。

    只见赛门带着哭腔,扭曲着脸庞,凄厉而恐惧地嘶声尖叫道:

    “快逃!”

    ——————

    密室。

    “你喘口气,仔细说一遍。”

    黑暗中,“黑先知”莫拉特·汉森紧紧握着他的手杖,脸色前所未有地沉重。

    他的得力手下,拉斐尔·林德伯格扶着墙,气喘吁吁,像是刚刚一路狂奔到达,上气不接下气地焦急道:

    “因为王子的使团,要北上……”

    “我们……布置在星辰和埃克斯特边境……”

    “搜寻拉蒙的人手……”

    “也准备撤回……”

    “但是……”

    “两人一直没有……没有回来……”

    “一天前……”

    “有人发现了……其中一人的尸体……”

    拉斐尔低下身子扶着膝盖,咬着牙喘气,想要顺过去这口气。

    “然后呢!”莫拉特沉稳地问:

    “怎么死的?”

    下一刻。

    “是……是……”拉斐尔抬起头,喘息着,咬牙切齿地道:

    “是那个……”

    莫拉特瞳孔一缩,捏紧了手里的拐杖,听着拉斐尔把那个词完整地说完:

    “杀人狂魔。”(未完待续。)

第28章 此世之血,皆吾所有

    黑压压的城堡闸门口。

    赛门·多莱扯了扯沉重的链甲盔,握紧手中被擦拭得油光锃亮的长枪,站在自己的骑士主人——大他十七岁的堂兄,昂立哥·多莱骑士的身后,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的身侧以及身后是无数的骑士和战士,密密麻麻地站在城堡的闸门后,每个人神情不一,或紧张得瑟瑟发抖,或眼神坚毅视死如归,也有脸色麻木而目光涣散的,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赛门隐约听见“怪物”“全军覆没”之类的词。

    堂兄——昂立哥骑士向着身侧那个紫色长袍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后者转身离开。赛门认出,那是灵魂之塔出身的席里法师,剑湖城这一任的法师顾问。

    但他为什么要离开呢?赛门疑惑地想:灵魂塔已经毁灭了,他还能去哪?

    昂立哥骑士跨骑上战马,把面盔扶起,担忧地看了赛门一眼,后者则竭力站得更直一些。

    我毕竟是个骑士侍从……紧张的赛门心想:绝不能在侍奉堂兄的第一战里就丢丑。

    昂立哥骑士没有再看自己的表弟,而是脸色坚定地抬起头,勒转马头,看向黑压压的骑士与士兵们。

    “他们就在门外!”

    他高声道:“那些可耻的追随者:路多尔人,聂达人,开伦萨人,红土人,北地人,远东人——也许还有该死的帝国人,各色各样,多种多类!”

    “但我不在乎!”昂立哥坚毅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昂立哥一把抽出马鞍上的长剑,奋力高吼:“——活不长了!”

    几乎所有骑士和战士,统统举起兵刃,或敲击或高举,在一边金属声与枪林刃雨中,每个人都跟随着自己的指挥官,本能地怒吼道:“woo-ah!”

    赛门也在其中,吼得尤其声嘶力竭——这给了他不少初上战场的信心。

    “北地人的胜利,证明了他们——那些怪物,那些灾祸并非所向无敌!”昂立哥高声道:“而我们面对的……不过一支残兵!”

    许多人都握紧了兵刃。

    “我们会碾碎他们!”

    “woo-ah!”

    “打开城门!”昂立哥大声下令。

    城门顶的士兵们转动绞轮,城堡的闸门开始上升。

    昂立哥骑士,这只冲锋部队的指挥官驭马走到队伍的最前端,赛门连忙握着枪跟上。

    “打开闸门后,无论你们见到什么,都要记住……”

    昂立哥指挥官,高举着自骑士圣殿里继承来的铁色长剑,雄浑的嗓音传递到每一位战士的耳边:

    “我们是索恩兰的儿女,是荆棘之地的勇士,西南大地的守护者!”

    “woo-ah!”

    “宁为自由流血,不因恐惧屈服——共和国的光芒曾在我们祖先身上闪耀,强如帝国也无法抹去!”

    “woo-ah!”

    “龙,精灵,兽人抑或万恶的帝国,无一能让我们屈膝——荆棘之子,皆为反抗而生!”

    “woo-ah!”

    “埃罗尔的光芒永佑剑湖城!荆棘之子,前进!”

    “woo-ah!”

    闸门终于上升到顶。

    赛门站在堂兄的身侧,看着他马鞍上那个画着荆棘刺剑图案的盾牌。

    我是多莱家的人——他捏紧长枪,望着城门外。

    那里是一支杀气腾腾,却难掩疲惫伤损,人数也比他们少的军队。

    这就是,那些灾祸们的支持者、追随者?

    赛门摇摇头,把杂念清除出大脑。

    我们,多莱家族世代守护剑湖城。

    我是荆棘之子。

    我永不屈服。

    昂立哥骑士放下长剑,接过赛门手里捏得紧紧的长枪。

    “跟紧阵势,赛门,”昂立哥皱着眉头低声道:“如果……南侧门下有密道。”

    啊?

    密道

    赛门还未反应过来,昂立哥骑士就狠狠一甩长枪,超凡之力涌上手臂,策马奔行。

    堂兄是什么意思?

    赛门抽出腰间的剑,全身克制不住地发抖,跟着大部队踏出闸门。

    他看见,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布好阵势,骑士在前,步兵在侧,弓手在后。

    他看见堂兄怒吼着,一踢马腹,马蹄小跑加速,身侧的骑士们无畏地跟上。

    他看见步兵指挥官转身抽出长剑,举盾让他们前进。

    他看见弓手们两轮高射,与敌方交换着箭雨,他竭力举盾,感受着上面的颤动——步兵阵势中的许多人在箭雨中倒下。

    他看见骑士们一声齐吼,长枪放平,成排冲锋,不同种类的超凡之力随着骑士现身。

    他看见堂兄的手上,也涌现出骑士圣殿里传授的超凡之力,长枪一抖,平举向敌人。

    他看见自己也高举长剑,随着步兵部队怒吼跟上。

    然后。

    他看见堂兄的正前方。

    突兀地出现了一个。

    少女。

    堂兄举起枪,毫不犹豫地刺向她。

    ————————

    赛门·科里昂猛然一惊。

    他清醒过来。

    血族侯爵的思绪,从六百多年前的那个骑士侍从身上,回到六百多年后的现实,回到星辰北境特有的桦树林。

    他恐惧地看着眼前——

    依然是那个少女。

    战斗毫无预兆地爆发。

    “动手。”科特琳娜冷漠的命令响起。

    “死!”

    圣血兵团的两名血族战士,一前一后地出现在那名诡异少女的身旁,还有一名战士,狰狞地出现在半空,自头顶下袭!

    少女轻轻抬头,露出微笑。

    赛门向着一脸凝重的夜幕女王,科特琳娜陛下伸出手,惊恐地大喊:“不!”

    他的身边,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泰尔斯懊恼地对着身边的两人道:

    “怎么就打起来了?”

    说话间,圣血兵团的三名战士,那堪比钢铁兵刃的利爪,已经无情地递出。

    科特琳娜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少女。

    但少女仍然微笑以对,对面的危险毫不在意,甚至毫不反抗。

    下一刻,观战的所有人,包括科特琳娜和泰尔斯都瞳孔一缩。

    怎么回事?

    “嗤!”

    前方的血族一爪抓穿少女的前胸,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唰!”

    后方的血族,将毫无反应的少女拦腰斩断,血流遍地。

    “噗!”

    上方的血族一抓一扭,活生生把将少女的头颅从她瘦弱的脖子上拔起,带出一段脊髓,动脉血如喷泉涌出。

    在血腥残忍的手法下,少女的躯体顿时断成三截!

    鲜血四溅。

    泰尔斯忍着反胃,微微蹙眉——他看见瑟琳娜依然是一副绝望的样子,但她身边的克里斯·科里昂却是眉头深锁。

    三名血族战士,瞬间杀死了敌人。

    超乎寻常的轻松,让他们彼此疑惑相觑,但仍然恭谨地回到女王身边,一丝不苟地递上少女的头颅。

    看着少女的头颅,和她死前犹自微笑的面容,科特琳娜发出低声的嘶吼。

    就这样?

    太简单了吧?

    这就是……瑟琳娜的援兵?

    唯有被包围着的瑟琳娜,双眼无神,咯咯地怪笑着。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诡异。

    正在此时,埃达瞪大了眼睛,大叫道:“不对!”

    早有怀疑的人,都第一时间看向少女在地上的尸体。

    但那两截无头残尸什么也没有变。

    下一刻,场中情况突变。

    “啊!”几声惨嚎突然响起!

    惨叫的人,是那三个出手杀人的血族战士!

    只见他们三人都紧紧捂着自己的胸腹,深深弯腰。

    有一人甚至痛苦地倒地!

    “陛下!”他抓挠着自己的胸腹,面容扭曲,仿佛在经受着世上最可怕的折磨。

    科特琳娜又惊又怒地看着三位部下的惨状。

    是毒药?

    泰尔斯抬起头,波动涌上双眼。

    紧接着,他就惊讶得张大嘴巴。

    只见那三个血族的体内,放射着比其他人都耀眼万分的——赤红色光芒!

    科特琳娜正要仔细查看部下的情况,但一道超越音速的身影,刹那闪现在女王的身侧,在科特琳娜反应不及的时候,一把将她向后拖去。

    “不,陛下!”化成真型的赛门,死死拖着一脸怒容的科特琳娜,激动地摇头:“我们必须撤退!”

    “啊啊啊啊——不——”

    “好烫啊——”

    “东西——东西——有东西!”

    三位血族战士的惨嚎越来越惊心动魄,有两位心急的同袍出现在他们身侧,急急查看。

    “不管那是什么玩意儿,”通过奇异波动带来的特殊视野,泰尔斯震惊地看着场中,对埃达和罗尔夫焦急地道:“我想我们都该先走——”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

    “轰!”

    泰尔斯下意识地闭眼,捂住耳朵。

    巨大的爆炸与轰鸣声突然暴起传来!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三位精锐的圣血兵团战士,像吹破的气球一样爆开!

    他们炸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残肢断躯,还有万千点赤红色的血滴,向着四面八方飞溅!

    两位就在附近而被波及的同袍,无力地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之后,也开始惨嚎。

    “该死!”科特琳娜怒吼着甩开赛门。

    但随即,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满地的鲜血和残肢,竟然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样,在地上移动着,向着一个地方聚集。

    满地的血液欢快地流动着,聚合成一个血红色的球体!

    泰尔斯眉头一皱:他发誓,自己看到了此生以来最恶心的一幕:

    一只血族的断手,靠着手指在地上的拉扯,灵活地爬动着,爬近那个血红色的球体,五指奋力一“跃”,跳进那个貌似是由血液组成的球体里。

    会自己移动的,不仅仅是断手。

    还有翻滚的小腿、一张一合前进的嘴唇、收缩移动的胃袋、蓬勃的脏器,甚至蹦蹦跳跳的眼珠,“吃力”滚动着的大脑,像蛇一样蜿蜒前进的脊髓!

    统统像受到主人召唤的仆人一样,欢快地融进那个赤红色的血球里!

    “轰!”

    两位倒在地上惨嚎的血族,随即也炸成血染的肢块,四散而出。

    他们的血液和残肢,也瞬间“活”了过来,融进那个已经膨胀得有一个人高的大圆球!

    科特琳娜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超越了她对世界的理解。

    血族们惊恐地相互张望求助,赛门死死盯着圆球,想起最不堪的恐惧回忆。

    “贱货!你做了什么!”女王疯狂地冲着瑟琳娜大吼。

    “只要我们都死在这里,”然而瑟琳娜只是凄凉地大笑:“就能从他的诅咒里解脱了!”

    一边的克里斯叹出一口气,

    呕吐欲强烈的泰尔斯捂住嘴巴。

    “那是什么鬼东西?”泰尔斯指着那个圆球,以及周围欢快跳腾着的断肢,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口齿不清地道。

    “不知道,”埃达呆呆地看着,好像被吓傻了:“但我不想以那种方式死掉……”

    罗尔夫则一脸惊恐,疯狂地比划着手势。

    【可怕!】

    就在此时,圆球终于停止了膨胀。

    赤色的圆球慢慢萎缩,与此同时,一只手从这球状的血液里突兀地伸出。

    那是一个人。

    所有人都呆滞地,看着那个微笑的诡异少女,披着满头满身的赤色血腥,从圆球里赤-裸地走出。

    “我说了,”少女闭着眼笑道:

    “会痛的。”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科特琳娜咬紧牙关,怒喝出声。

    少女抬起头,抹了抹满是鲜血的眼睛周围,露出皮肤和眸子,看向科特琳娜。

    “你不是陛下吗?”少女笑道:“怎么,继位的时候他们没告诉你?”

    科特琳娜脸露疑惑。

    “啊,想必你没有正常地继位?”少女温婉地笑笑,但随即摇摇头,笑容诡异:

    “还是说……”

    “血棘那个****已经放弃你们了?”

    那一瞬,科特琳娜双目爆发出震惊和恐惧。

    泰尔斯眉头一皱。

    血棘。

    又是这个名号。

    而这个少女……希望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泰尔斯咬紧牙关,决定不管这里的事情,先行跑路。

    正在此时,少女迈开步子。

    所有人神经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只有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凄然地向前走去。

    是瑟琳娜。

    她身后的克里斯,目露犹豫和不忍。

    “按照约定……”

    “我为您带来了冥夜黑棺……”

    泰尔斯惊疑地看着,瑟琳娜脸色惨白地低下头,颤抖地跪下:

    “血之魔能师大人。”

    那一瞬,场中一片寂静。

    泰尔斯张大了嘴巴,一把捂上自己的脸。

    猜什么来什么。

    他转向罗尔夫。

    “那是你的前老大吗?”泰尔斯蹙紧眉头。

    但后者也是面如土色,比划着:【没见过!】

    泰尔斯脸色难看地比划回去。

    【好吧。】

    【快跑。】

    罗尔夫紧了紧脚下的钢片义肢,不动声色地抱起泰尔斯。

    “是呢,”血之魔能师露出可人的笑容:“迟到了两百年的约定啊。”

    “十分抱歉,大人,”瑟琳娜苦涩地道:“我动手的时候……”

    “所以,”血之魔能师明显没有听她辩解的意思,只是微笑着看着远处的黑棺:“怎么打开它?”

    科特琳娜脸色一变。

    但瑟琳娜没有望向自己的妹妹。

    她只是一脸无所留恋地,闭眼道:

    “用我的鲜血。”

    “很好,”血之魔能师笑容可掬地重复:“用你的鲜血。”

    血之魔能师向着瑟琳娜,轻轻伸出手,摸上瑟琳娜的脸庞。

    下一刻,瑟琳娜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

    但就在此时,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嘶吼而来!

    “啊!”

    克里斯·科里昂,怒吼着化身真型,扇动骨翼。

    “嗤!”

    他一掌切断了血之魔能师的手!

    然后,在血之魔能师惊讶的目光下,克里斯回身一拉,把一脸颓丧的瑟琳娜,扔出十几米外!

    这是?

    瑟琳娜猛地一惊,在半空中,看向老管家。

    “克里斯……”她喃喃道。

    “瑟琳娜殿下!”克里斯·科里昂暴戾地一爪抓断血之魔能师的另一只手,怒喝道:“您不能放弃!”

    “您是为了什么,踏上这条路的!”

    瑟琳娜一震,咬紧牙齿,身躯轰然落下。

    但下一刻,血之魔能师的断手,就按上克里斯的身躯!

    后者顿时惨嚎起来!

    “啊啊——”

    他闭上眼睛,像是受刑一样猛地跪下,一对骨翼不断抽搐。

    随即,克里斯的全身,居然冒出赤红色的烟!

    “看啊,你的血在沸腾,”失去双臂血之魔能师弯下腰,看着他微笑道:“生命在燃烧!”

    “唰!”

    下一刻,赛门·科里昂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以无法可见的速度,突入到血之魔能师的身侧,一记手刀,活活削飞血色少女的人头!

    “你可真差劲,老家伙。”赛门咬着牙,强忍心底的恐惧,转头道。

    克里斯这才松垮下来,脸色灰败,不住喘息。

    “呵呵,”他苦涩笑道:“救我的居然是你啊,赛门。”

    “闭嘴,老家伙,”赛门混杂着恐惧和仇恨的目光,从血之魔能师的残躯上偏转,射向克里斯:“你们三个人里,我最讨厌你了。”

    科特琳娜的嗓音适时响起:

    “留下五人断后!”

    她飞上半空,疯狂地嘶吼下令:

    “其他人带上黑棺,立刻撤退!”

    圣血兵团没有任何犹豫,仅剩的七名血族战士里,两人身影飞掠,冲向黑棺。

    一前一后,扛起黑棺。

    但下一刻,血色少女的残躯胸膛,诡异地长出一个头颅!

    之所以诡异,是因为这个头颅,不是从脖子长出,而是从她的双-乳之间,活生生地撕裂胸膛,冒出来的!

    这是……克里斯和赛门面面相觑:什么怪物?

    “谁都不能跑噢。”在克里斯和赛门惊恐的眼神中,胸膛上的头颅抬起眼睛,开心地微笑:

    “被那些人发现的话,我会很苦恼的。”

    “一个,都不能跑哦。”

    血之魔能师轻轻往前一步,举起仅存的一只手,胸前的头颅高声道:

    “此世之血。”

    “皆吾所有。”

    下一秒,可怕的震动,从地下传来。

    “轰隆隆……”

    克里斯和赛门惊疑地望着地面,然后彼此相觑。

    这是什么?

    ————————

    泰尔斯被罗尔夫抱着,跟埃达三人蹑手蹑脚地走出二十几步。

    正在此时。

    “轰——咚!”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砸落在泰尔斯眼前的雪地上。

    泰尔斯的脸色一变。

    只见他一脸愁苦地,望着眼前从天上掉下来的瑟琳娜,叹息道:“怎么又是你?”

    重伤在身的瑟琳娜,单手扶着桦树吃力地爬起,看着他们,露出凶悍的神情。

    克里斯这是……故意将我扔到这里来的?

    难道,他还觉得这个男孩有什么办法吗?

    瑟琳娜眼前突然一亮。

    她想起了什么——难怪,难怪克里斯要我跟他们走。

    “做个交易,带我离开。”她冷冷道:“我就不阻拦你离开。”

    泰尔斯一愣,随即心里一阵怒火涌起:这老妖婆!

    但场中隐约传来血之魔能师的轻笑:

    “一个,都不能跑哦。”

    地下传来震动。

    下一刻,埃达怒吼着,将罗尔夫和泰尔斯推飞,瑟琳娜也吃惊地飞掠起来。

    “噌!”

    精灵一个旋身,弯刀出手,斩断了从地上冒出的一截树根!

    “带他先走!”

    埃达怒喝道,再回身劈断一根想要追逐泰尔斯的树根。

    但一根、两根,三根……更多的树根从地上轰然冒出,卷向埃达。

    精灵怒吼着,向四面八方的树根挥出刀刃!

    罗尔夫和瑟琳娜奋力地攀上更高的树。

    该死……

    泰尔斯惊异地看着这些树根……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他的余光看见瑟琳娜,就跟在他们旁边。

    “你自己惹出的烂摊子,”泰尔斯抱着罗尔夫的脖子,恶狠狠地道:“为什么要我来收!”

    但瑟琳娜来不及回答他。

    因为两边的桦树,居然“活”过来了!

    “砰!”

    桦树有意识地摇摆着巨大的枝条,猛地把他们向着原路,抽击而出!

    避无可避的罗尔夫脸色一变,只能发动狂风,勉力抵挡这节树枝。

    “砰!”

    但他的身后,又是十几条树枝抽击而来!

    罗尔夫脸色一变。

    这一次,随风之鬼奋力一搏,把泰尔斯向着树林外的空地扔出去!

    “砰!”

    紧接着,罗尔夫就被前后左右的树枝抽中,向着埃达处落去。

    不。

    泰尔斯看着越来越近的雪地,只得闭上眼睛。

    直到他被一道手臂抱在怀里。

    “咚!”

    瑟琳娜单手抱着泰尔斯摔倒在雪地上,滚了两圈。

    泰尔斯喘着气,被瑟琳娜抱起来,两人面面相觑,各自“哼”了一声。

    “我刚刚救了你的命,当然也可以收回它……为了你的小命着想……”瑟琳娜恶狠狠地道:“赶快带我离开——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莫拉特都说了,你跟魔能师的关系不清不楚……”

    “狗屁!”

    泰尔斯也心情极坏,他狼狈地扒着瑟琳娜的脖子,完全没心思去感受她胸口的柔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打断她:“你才跟魔能师不清不楚,你全家都跟魔能师……”

    但他们迎面遇上了一行熟人。

    “丑脸婆,你还敢回来!”心情极差的科特琳娜已经变回了人形,她落到地面,怒气冲冲地道:“还有你,小子……找死吗?”

    她的身后,两位血族扛着黑棺掠至。

    “我也不想的,”泰尔斯咬着牙:“多亏你的好姐姐!”

    “砰!”

    下一刻,地下又冒出几段树根!

    “小心!”泰尔斯惊叫道。

    科特琳娜迅速飞掠,却惊怒地看着扛着黑棺的两位血族,被树根紧紧缠住!

    “啊啊啊啊——”

    被树根卷住的两位血族,随即爆发出惊天的怒号,然而迅速转化为痛苦的惨嚎。

    泰尔斯和瑟琳娜飞掠着躲避,惊恐地看着缠着他们的树根上,长出无数的小型根须,刺进两位血族的皮肤!

    两位血族的血肉迅速地萎缩、干枯,化为与树根同样的颜色,再到融入树根,然后随着树根钻入地下。

    “你确定她是血之魔能师?”泰尔斯皱眉大叫道:“不是树之魔能师?”

    跟之前见过的气之魔能师,艾希达那清楚明晰的能力比起来,他完全不明白血之魔能师的能力是什么。

    又是血,又是复活,还有尸体碎块,现在还有树木——老天,她到底还能做什么?

    而且。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突然真诚地觉得,跟血之魔能师比起来,艾希达无论哪方面——

    都是个好人啊。

    跟那种死法比起来……捏人球真是vip待遇。

    瑟琳娜抱着泰尔斯翻上黑棺,躲开两截树根的袭击:“不知道,”她咬着牙道:“我又不是先知!”

    树根似乎对黑棺有着极深的忌惮,不敢进入黑棺的范围,只是逡巡着,似乎有意识地在等待。

    科特琳娜也掠上黑棺。

    两姐妹目光一遇,仇恨和厌恶同时掠上心头,双双嘶吼出声!

    “爱哭鬼!”

    “丑脸婆!”

    —————————

    五名血族战士飞掠而上。

    形状诡异的血之魔能师长笑一声。

    她举起断手。

    五名血族还未接近她,就浑身一颤,在魔能师身旁齐齐抽搐倒地!

    下一刻,所有人都痛苦地呻吟起来。

    “怪物!”

    克里斯怒吼着扑上,带着腐蚀之力的强酸血液弥漫而出,瞬间将血之魔能师的身体腐蚀了一半!

    “啊,用血来对付我?”

    血之魔能师微笑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强酸血液一抖,统统汇入她的身体。

    克里斯惊疑地看着血之魔能师吸收了他的血液。

    后者仿佛吸入了最上等的毒品,夸张地张嘴赞叹,然后……毫不在意地,把自己长歪了的头颅,一把摘下!

    拼回自己的脖子上。

    “怪物?”

    血之魔能师摇了摇头,感受着脖子与头颅间的连接,呼出一口气,看着五个痛苦呻吟的血族,微微一笑。

    “别这么说啊……”她轻笑道:“你们,不也快变成怪物了吗……”

    赛门飞掠到血之魔能师的身后,正准备下手,就惊恐地看见眼前的景象。

    五个跪地呻吟的血族,突然开始惨嚎!

    一个血族战士恐惧地看着,自己的胸前,爆出一团血雾,在爆开的洞里,突然长出一只血红色的手,不停扭动!

    像是刚刚出生的婴儿颜色。

    “啊——不!”这个战士本是最坚毅的士兵,此刻望着他胸前不住扭动的诡异手臂,却开始带着哭腔惨叫:

    “救救我!”

    这只手的手背突然睁开一只诡异的眼睛。

    然后这只手,就像有了意识一样,一把抓住战士的头颅!

    “砰!”

    将他的头活生生扯脱。

    鲜血四射而出。

    克里斯和赛门,呆愣地看着这幅景象。

    另外的四个战士也是差不多的结局。

    一人从眼里长出奇特的触手,将她的心脏活活掏出。

    一人的脊髓,被突然暴涨的头发刺入后背,活生生扯断成十几片。

    一人居然从肩部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头颅,对着他嘿嘿直笑,直到那个战士因为恐惧,砍掉肩膀的头颅,然后莫名其妙地死去。

    还有一人最是可怕,居然从手心长出两只带着獠牙的嘴,然后扑向身体,活生生地开始啃食。

    “啊啊!这是什么!”

    “不!不!放开我!”

    “怪物!去死!去死!”

    “别!别!啊——”

    “轰!”再也受不了的赛门果断出手,再次将血之魔能师的身体撕扯成两半!

    然后一个回身,为那个被自己的手啃食着的战士,解脱痛苦。

    但赛门不是毫无损失。

    他把魔能师撕裂的那只利爪,顿时开始止不住地抽搐,开始膨胀。

    “嗤!”

    赛门眉头一皱,毫不犹豫地切断自己的手臂!

    “我以为你害怕得不敢出手呢。”克里斯叹了一口气,颤巍巍地站起。

    “是啊,当然害怕,”赛门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那只落到地上,开始乱动的断臂,也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几乎止不住的颤抖。

    但赛门捏紧了仅有的利爪。

    他闭上眼,咬牙切齿地道:“但还有仇恨。”

    堂兄。

    还有整个剑湖城……

    就是被这样的怪物给……

    “哈哈,”克里斯苦笑一声,看着重新升起的血色圆球,张开骨翼:“看来我的能力,对她没什么用。”

    “废话,她根本杀不死……”赛门咬着牙,喘息两口,活动着利爪:“怕的话,就赶紧逃命好了。”

    “把她留给我。”

    克里斯冷哼一声:“你是说把你留给她。”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一笑。

    “还真是怀念老时光啊。”赛门感觉紧张和颤抖都少量不少,他轻轻地道。

    “只限你们三个。”克里斯默然道,把当年四个人的身前,那个巨大的黑暗阴影驱除出心底。

    “猜猜我们能拖多久?”赛门捏紧拳头。

    “三分钟?”克里斯眉头深锁,看着血液汇聚的圆球里,再次走出血色少女——血之魔能师的身影。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她轻笑道:“我的宠物们也是呢。”

    两位血族神色一凛。

    “轰隆!”

    一声巨响!

    在两人恐惧的眼神中,一只几人高的,由无数残肢断臂所组成的,血色大章鱼也似的怪物,从雪地上钻出,拔地而起。

    它甩出一只巨大的触手,托起血之魔能师。

    “吼!”

    血色的触手怪物再次伸出两只触手,向两个极境血族袭来。

    “是那个吗?”赛门脸色苍白地问。

    “啊,看起来是的,”克里斯叹出一口气,提前准备规避——他可没有赛门那么快的速度:

    “传说中,终结之战里,耐卡茹的死敌……”

    “多头蛇,基利卡……”

    两个血族猛地扇动骨翼,避开触手的扑击。

    “只是没想到啊……”克里斯缓缓道。

    “它居然是……”

    “血之魔能师的宠物……”

    下一刻,正在空中规避的克里斯和赛门齐齐一颤,竟然骨翼倒扇,反而向多头蛇扑去!

    “该死!”克里斯惊恐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扇动着的骨翼,和眼前越来越大的触手。

    两根触手各自分成几十条更细的触手,猛地发力,死死地缠住两位极境的血族。

    ——————————

    “轰!”泰尔斯呆呆地看着从地上钻出的血色触手大章鱼——幸好他没有靠近看,否则大概会为里面蠕动着的残肢而呕吐。

    但另外两个银发的血族,只是狠狠盯着彼此。

    “这都是你带来的灾难!”科特琳娜化出利爪,目露凶光。

    “我带来的?不,”瑟琳娜虽然重伤在身,却不甘示弱地化出唯一的爪子:“我本身就是你的灾难,不是吗?”

    “向魔能师出卖我们的家族……你的大脑没长好吗!”科特琳娜露出尖利的獠牙。

    “啊,至少我不用被你们这群蠢货抓住……”瑟琳娜俯下身子准备突击。

    “停!”

    她们中间的泰尔斯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树根,又丧气地看了远处的那个血色大章鱼,抚摸着虚弱的小心脏,举起手无力地道:“中场休息!”

    “等我们脱险了,你们找个地方,把对方大卸八块都没问题好不好!”

    姐妹俩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砰!”

    三人看见场中,两位极境的血族被两只触手分别缠住,顿时变色!

    “看你的办法了,小子,”瑟琳娜转过头冷冷道:“反正你跟魔能师不清……”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泰尔斯怒道:“你才是那个跟魔能师做了交易,把棺材……”

    这时,泰尔斯心头一动。

    他转向脚下的黑棺,又看看周围,那些不断扭动却不敢接近的树根。

    “喂,”泰尔斯伸出双手,戳了戳两边的血族姐妹。

    “听说……”

    “这个破棺材,是传奇反魔武装?”

    泰尔斯想起约德尔的那把灰黯短剑,又想起它刺穿艾希达胸膛的结局。

    穿越者左右转头,看向两姐妹:“据你们所说,是唯一能对抗魔能师的武器?”

    科特琳娜仇恨地盯着对面的瑟琳娜,冷冷摇头:

    “没用……冥夜黑棺的功能只有关押。”

    泰尔斯一怔。

    他挠着头问:“关押?关押还不够吗?那个恶心的变态……”

    “笨蛋,她的意思是,冥夜黑棺已经关押了一个魔能师,”在泰尔斯疑惑的眼神下,瑟琳娜厌恶地盯着科特琳娜,对他道:“如果要关押血之魔能师……”

    “就得把里面那个先放出来。”(未完待续。)

第29章 那一盾的风情

    奄奄一息的克里斯,一边感受着多头蛇基利卡的十几根触手,无视自己的腐蚀性血液,越缠越紧,甚至在溶解中与自己融为一体,一边看着对面的赛门,叹息道:“为什么连你的速度也避不开!”

    “不知道,”赛门疯狂地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我感觉全身失控,像是自己送上去的……”

    触手卷动着两人,送到主人的身前,只见血之魔能师叹了一口气:“谢谢你们不再上窜下跳……我又能好好吃一顿了。”

    克里斯和赛门微微一震。

    “你知道,”血之魔能师微笑道:“自从中了矮人们那该死的一炮之后,我有些虚弱。”

    在克里斯和赛门的恐惧眼神下,血之魔能师温柔地说完最后两个词:

    “需要补给。”

    下一刻,血之魔能师伸出双手,微笑着抚上他们的脸。

    ——————

    “绝对不行!”科特琳娜脸色凝重:“这口黑棺是以冥夜之神的名号命名的——你凭什么觉得被神灵关押的囚犯,会比血之魔能师要安全?”

    “当然,变成几十块黏糊糊、会动的碎片,”瑟琳娜讽刺地道:“真是再安全不过了。”

    泰尔斯低头权衡着,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所以,这里面到底是谁呢?”一个温婉的声音自他们脑后传来。

    三人齐齐一颤,回过头。

    只见血之魔能师站在一只断肢和血液组成的触手上,微笑地看向他们。

    泰尔斯强忍着不去看触手里,那些蠕动着的、令人作呕的残肢断臂和各色器官,随即就感觉两侧人影闪动!

    “喂!”泰尔斯看着姐妹俩身影离去,只来得及喊出一个词。

    但他随即震惊地看见,科特琳娜和瑟琳娜齐齐一抖,两人竟然不受控制地跃下黑棺,向着魔能师脚下的触手走去。

    “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科特琳娜颤抖着一步步向前,又惊又怒地落入触手组成的血洞里:“赛门呢?”

    “蠢货,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瑟琳娜也颤栗着移步,抽搐着被触手卷起,咬着牙道:“她控制了我们的身体!”

    “刚刚恢复了一点力量……太久没用,还不太熟练,”血之魔能师笑着,将姐妹两人包入残肢组成的触手里:“别心急,我一会还需要你们的鲜血……”

    少女转过头朝向泰尔斯。

    穿越者头皮发麻地与魔能师对视着。

    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

    上一次这种场景……似乎是在红坊街的一间棋牌室?

    触手移动,血之魔能师那被血浸透的少女脸庞,缓缓贴近他。

    “你。”

    少女细细端详着他

    “你身上流动的血脉,”魔能师深吸一口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

    血脉?

    泰尔斯顿时一震。

    对。

    我还有最后一招。

    他清了清嗓子。

    “虽然想不起来,但看在这道血脉的份上,我不会让你受苦的。”血色的少女笑着,向他伸出手掌。

    “等等!”泰尔斯大吼道。

    “这位——血之魔能师——小姐?”

    “我,”泰尔斯闭上眼睛,犹豫了半分,就艰难而虚弱地缓缓道:

    “我也是魔能师。”

    血之魔能师的表情停顿了一刻。

    泰尔斯轻轻睁眼,平静地道出他最担心的事实:“我们是同类。”

    血之魔能师不为所动,吐出一个词:“谎言。”

    她把手按上泰尔斯的脸。

    “等一下!”

    “我,我认识艾希达·萨克恩,气之魔能师!”感受着脸上温热的血液,泰尔斯连忙开口:“艾希达他说,我是终结之战后的新生魔能师!”

    血之魔能师带着血液的手,抚摸过他的脸庞。

    “艾希达?”

    “新生魔能师?”

    少女呵呵笑道:“真聪明,选了那个刚刚被封印的家伙来为你作证。”

    “我说的是真的!”泰尔斯亡魂大冒,举起手道:“我可以证明!那种‘失控’!”

    少女的脸色还是一片笑意。

    但她的语气变了。

    “失控?”她轻轻道:

    “怎么失控?”

    泰尔斯愣了一下,他对魔能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只能竭力回忆着红坊街之夜:

    “艾希达想要杀我,但是我的力量似乎干扰了他……发生了爆炸……他说只有魔能可以彼此干扰……”泰尔斯皱着眉头:“还说我是一千多年来的第一个……他会引导我……”

    “如果需要我证明的话……”

    但他没有再说下去。

    “够了,”少女凝重地看着他:

    “所以是真的。”

    “你是魔能师。”

    泰尔斯瞪大眼睛。

    这就……相信我了?

    是不是太容易了?

    但少女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你的血液和生机都在告诉我……”

    “你没有说谎。”

    血液。

    生机?

    泰尔斯想起了艾希达对空气的控制。

    好奇心涌上。

    “你真的……相信我?”他还是不敢确认地问了一句。

    但血色少女没有理会他:

    “所以,你是有潜力成为魔能师的人——一千多年以来的第一个?”

    泰尔斯松了一口气。

    看来又一次,保住小命了。

    “艾希达是这么说的,他还说……”

    但少女依旧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所以,艾希达找到你了。”

    泰尔斯只得闭上嘴巴,点点头。

    血之魔能师只是盯着他,警惕地问道:

    “你选择哪个派别?激进者、混淆者、温和者,还是魔法女皇?”

    “啊?”泰尔斯一脸疑惑。

    少女皱起眉头:

    “艾希达没跟你说魔能师的历史?三次魔能师内战和三大定约?”

    泰尔斯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内……内战?魔能师不是不死不灭的吗?”

    魔能师少女盯着泰尔斯:

    “他也没跟你讲解魔能师的‘三亡一禁’规则?”

    泰尔斯瞪大眼睛,摇头。

    血色少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艾希达讲了‘物’和‘观’的差别,‘沌’与‘粹’的衔接了吗?”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摇头。

    “那么,魔能师的四阶段,你到了哪一步?这总该知道吧?”

    泰尔斯依然羞愧地摇头。

    “那你得到了哪个魔法塔的知识传承?”少女吐出泰尔斯曾在书里看到过,却完全没有头绪的词汇:

    “炼金之塔?灵魂之塔?还是苦修者之塔?抑或是流落在外的独立传承?”

    泰尔斯已经麻木了,只是机械地摇头。

    少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所以,你甚至不知道魔能和魔法的联系,魔能师跟法师、女巫的区别?等等,你知道法师吗?”

    泰尔斯一脸无辜地盯着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怎么成为艾希达所谓的‘新生’魔能师的?”魔能师长叹一口气。

    泰尔斯低下头,暗地摊摊手。

    没老师,没读书——又不是我的错。

    “你现在跟一个普通人没两样。”魔能师默默道。

    泰尔斯不知如何回答。

    沉默。

    吉萨突然轻笑出声,开口道:“艾希达,那个傻瓜是因为你才跑去王都的吗?”

    “这个,”泰尔斯挠挠头:“我想不是,我们是意外撞上的。”

    但他确实是因为我被封印的——他暗地里道。

    但当然不能让你知道。

    少女突然轻轻道:

    “吉萨。”

    泰尔斯一呆,抬起头:“什么?”

    血之魔能师抬起眼睛:“吉萨·崔尔曼,这是我的名字——如果你也是魔能师,或者魔能师的候选者,那你有权知道我的名字。”

    两人沉默了一刹那。

    很好。

    她的敌意消失了。

    泰尔斯心中大定。

    那下一步……

    “那个,吉萨小姐,”泰尔斯小心翼翼地道:“我刚刚有几个朋友……”

    “为什么?”血色少女——吉萨打断了他,笑着问道:

    “啊?”泰尔斯露出疑惑。

    “如果你决心要成为一个魔能师,”吉萨饶有意味地看着他:“为什么还要跟人类,跟精灵,跟血族们混在一起?”

    可恶,谁想成为魔能师了?

    天天被人当过街老鼠的魔能师?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

    泰尔斯挠挠头:“这个……我毕竟出身在那里……”

    “啊,”吉萨摇头哑笑:“你也不能摆脱掉这些过去,不是吗?”

    泰尔斯正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意外突然而至。

    下一刻,血之魔能师——吉萨的手再次按上他的脸!

    “啊!”泰尔斯惊呼出声:“你——”

    “别担心,我下手会很快。”吉萨淡然道,话语里充满了吓人的寒意:

    “你会无声无息地死去。”

    “没有痛苦地死去。”

    泰尔斯的瞳孔瞬间缩到最小!

    “等等!”

    “为什么!”他愤怒地大喊:

    “为什么突然又要杀我!”

    “我们不是同类吗?”泰尔斯惊怒交加地问:“你的目的,是要解救这个棺材里的魔能师吧?”

    “你既然要解救他,那为什么要杀我呢?”

    吉萨盯着他因愤懑而扭曲的表情,轻轻开始抚摸他的侧脸,露出温柔的笑意:

    “谁告诉你,”吉萨看了一眼黑棺,柔声道:

    “我要解救这里面的魔能师了?”

    泰尔斯猛地一震!

    不会吧。

    她不是为了解救而来?

    那为何大费周章……

    他随即心中一动。

    “这就是……”泰尔斯颤抖着,难以置信地问:“你刚刚所说的:魔能师内战?”

    吉萨轻轻一笑,并不答话。

    “你们——我们已经与世界为敌,占尽劣势,”泰尔斯强忍心里的惊慌,努力组织着语言:“为何还要自相残杀!”

    “杀了我,你们在世界上的助力就更少了!”

    “至少,考虑考虑魔能师的未来吧!”

    吉萨笑了,这一次,她笑得比往常都要开心,也都要苦涩。

    “魔能师的未来?”吉萨闭上眼睛,缓缓摇头:

    “艾希达,还有他所属的温和者,也许还抱着那个想法:魔能师总能赢得自己的未来……”

    泰尔斯惊讶地看着,吉萨脸上的血色缓缓褪去,露出她原本清雅的面容。

    但他根本没有精力去观察对方的长相。

    “但我早就放弃了,”吉萨颤抖地笑着,在泰尔斯看来,更像是在哭:“像我们这样的存在……越少越好不是吗!”

    什么?

    “我们身上的痛,还有我们所造成的痛,已经足够了……为何还要你这样的新人来承受呢?”

    这……泰尔斯抖动着眉心,看着吉萨,心中尽是惊惶。

    吉萨轻轻覆上他的脸庞。

    泰尔斯全身的血液,开始不安地颤动。

    “放心,孩子,你将在这里平静地死去,”吉萨怜悯地看着他,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

    “你绝不会变成魔能师……”

    “我绝不让你承受……身为灾祸的痛苦。”

    “这是为了你好……”

    那一刻,穿越者用尽两辈子的悲愤,只想痛痛快快地说出那三个词:

    沃德法克!

    ——————

    “扑通!”

    怀亚虚弱地摔倒在地上,再也拿不动剑刃。

    普提莱软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伊斯特伦轻松地提起无力动弹的怀亚。

    该死。

    “你是那个小崽子的侍从官?天知道我有多讨厌他。”

    伊斯特伦狞笑着,向着怀亚的脖子张开獠牙。

    但他突然神色一凛,松开怀亚,身形瞬间消失!

    “铿!锵!”

    利爪与剑光在空气中摩擦,火光四射!

    “你是谁!”

    伊斯特伦怒吼着,错开剑光,后退三步。

    只见一名年纪不大,神情清冷,轮廓英气逼人的轻甲黑发女剑士,立在他的身前,漠然看着血族。

    伊斯特伦眯起眼睛。

    那种力度和角度——又是一个掌握终结之力的家伙吗?

    “咯噔——”

    数十道马蹄声在四周的丛林后响起!

    “就在前面!”

    普提莱精神一振:他认出来,那是老兵杰纳德的声音!

    伊斯特伦脸色一变。

    援兵?

    思虑间,女剑士的剑光已经逼近他。

    伊斯特伦展开近乎无人能及的速度,瞬间闪过敌人的剑光。

    这种速度的攻击,太小儿科了。

    他掠到女剑士的身侧!

    解决她,然后……

    但是伊斯特伦没有机会再思考了。

    他无比震惊地感觉到,一阵逼人的金属寒意迎面袭来!

    “嗤!”

    伊斯特伦停下了脚步。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心脏。

    女剑士倒持着佩剑,看也不看后方。

    她的剑刃从腋下刺出。

    直接刺进了伊斯特伦的心脏。

    伊斯特伦颤抖着,摸向剑刃。

    “什么时候……”他难以置信地道:“刺出的剑?”

    “我没有,”女剑士清冷地道,抽出剑刃:

    “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伊斯特伦捂着被刺穿的心脏,无声无息地倒下。

    “这种逼迫敌人节奏的终结之力……”

    地上挣扎着的怀亚·卡索咬着牙抬头:“天马乐章!”

    女剑士转过身,扶起怀亚。

    怀亚吃力地站起,突然眼神一瞥,看见了女剑士的手套上,那只叼枝的威武飞鹰。

    “白底飞鹰?”

    “你是……”怀亚一愣,吐出一个名字:

    “你是米兰达·亚伦德。”

    “终结之塔里,上一届的‘种子’!”他大叫着。

    但米兰达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地把他按坐在树下。

    十几名举着十字双星旗,还有奇特星光旗帜的骑兵,从树丛后转出,来到他们身前下马。

    “大人!”杰纳德紧张地来到普提莱的身边。

    “去找王子!”普提莱艰难地在他的帮助下站起身:“王子,泰尔斯殿下他……”

    “无需担心,”米兰达生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萨瑟雷勋爵大人会处理的。”

    怀亚捡起自己的佩剑,闻言一震!

    萨瑟雷勋爵?

    他望着米兰达,惊喜交加:“你是说,她亲自来了?”

    “要塞之花阁下?”

    ——————

    今天的经历,让泰尔斯再次确认了,最适合魔能师的概括名词:

    疯子。

    全特么是一群疯子!

    穿越者在心底大叫。

    但他的身体动弹不得,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起来。

    泰尔斯只能认命地闭眼。

    就在此时。

    “咦?”吉萨手下一滞,直起腰,看向身后。

    “呼哧!”

    一道极致的呼啸声,从她所看的方向传来!

    泰尔斯松了一口气,不禁睁开眼睛。

    “噗!”

    吉萨身侧的一只触手,猛地爆裂开来!

    “啊!”

    一声怒吼响起。

    一个满身甲胄、鲜血淋漓的甲胄女战士,手持一柄半人高的双手大刀,在爆溅的血水里,一往无前地杀出。

    吉萨双目冒火,另一只触手瞬间拦截而上。

    银色的刀光闪动。

    “嗤!”

    女战士的大刀斩出夸张的弧线,将第二只触手砍成碎肢。

    血液落在她的甲胄甚至脸上,但女战士毫不在意,只是脸色狂热地突进!

    来到吉萨的身边。

    吉萨冷笑着举起双手,身上冒出无数的小型触手,伸向女战士。

    “小心!”泰尔斯怒吼道:“她会复活!”

    然后,他就看到了穷尽此生也难忘的一幕。

    那个女战士毫不犹豫地甩开大刀,电光火石间,从背后摘下一个菱形的灰色金属盾牌。

    吉萨的小型触手在接近那个灰色盾牌的刹那,就变黑、萎缩,最后碎裂成灰。

    吉萨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只见女战士怒号着,抓住盾牌的把手,狠狠挥出。

    “砰!”

    将吉萨拍翻在地!

    然后,女战士利落地抓住盾牌的两边,狠狠砸落,用盾牌压制住脸色难看的吉萨。

    泰尔斯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

    美国,不——泰尔斯看见了女战士甲胄上的十字双星图案——星辰队长?

    “在下,索尼娅·萨瑟雷,”女战士脸上尽是满满的战意:

    “为阁下带来了礼物。”

    血之魔能师——吉萨在盾牌下的脸色极其难看,她脸上的血肉彷如被蒸汽烫到一样,冒出气泡,不断萎缩化作飞灰。

    吉萨死死盯着那个盾牌,不甘地吐出几个词:

    “不!这是……”

    “是啊!”女战士左手一把按住盾牌,豪气地咧嘴道:“容许我为您介绍……”

    “传奇反魔武装。”

    索尼娅·萨瑟雷笑着举起右拳,缓缓捏紧。

    “无上之盾!”

    语毕,在吉萨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她狠狠一拳落下,砸正灰色盾牌的中心。

    “咚!”

    吉萨怒号着,爆出无尽的血肉,旋即化作飞灰,消失在两人眼前。(未完待续。)

第30章 绝不会让你受苦

    泰尔斯从黑棺上蹦下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飞灰化尽,血肉无存。

    满地的残肢逐渐萎缩,化灰,融入月光下的雪地里。

    结束了?

    吉萨——血之魔能师,那个疯子……

    消失了?

    多头蛇的触手松开、萎缩,科特琳娜和瑟琳娜双双落到地面,剧烈咳嗽着。

    一边的丛林里,埃达扶着面如土色的罗尔夫走出来。

    “那些树枝,起码上百条,”埃达心有余悸地道:“怎么突然都枯萎掉……”

    但埃达随即一愣,夸张地指着女战士大叫道:“啊!怪婆娘,你来了!”

    女战士把盾牌插回背上,哈哈一笑:“多年不见了啊,健忘的埃达!”

    埃达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女战士拔起那把双手大刀,单手举重若轻地挥动两下,甩掉上面的鲜血,脸色淡然却双目犀利。

    她旋即转过身,看向泰尔斯。

    泰尔斯也好奇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拯救他小命的人。

    毫无疑问她是个军人——泰尔斯这样告诉自己。

    她满身的甲胄上尽是魔能师留下的血迹,却自有一股沉稳而坚毅的气场,丝毫不显狼狈,反而让人觉得,这就是身经百战的模样。

    她剃着利落的棕黄色短发,但不必过多描述她英气逼人的容颜,因为她出现的时候,那股充满铁血战意的气息,让你只能注意到她战士的一面,从而忘记她纯粹的样貌。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

    女战士突然咧嘴一笑,豪迈地把双手大刀倒插在地上,单膝跪下。

    “所以你就是泰尔斯,孩子——我的殿下?”

    “是的,我是泰尔斯·璨星,”泰尔斯露出笑容:“谢谢你……”

    泰尔斯有着奇怪的感觉,虽然都是向着王子单膝跪下的动作,但基尔伯特充满了客气与恭敬,约德尔则给他以信任感,可是眼前的这个女战士,浑身上下充斥的,竟然是一种随意和潇洒。

    女战士接下来的动作印证了他的猜想。

    因为她居然举起戴着铁手套,满是鲜血的双手,狠狠地在星辰王国第二王子的头发上揉了两下!

    “好样的,孩子!”她哈哈大笑,声音飒爽犀利:“我手下的许多新兵们碰见那种情形,也许早就被吓吐了!”

    泰尔斯被搓得眼冒金星,感受着手上血水的油腻,尴尬地道:“额,这位女士……”

    女战士大笑着打断了他:

    “我是索尼娅·萨瑟雷,小小的勋爵,”索尼娅的话语里丝毫没有“小小勋爵”的觉悟,心情大好的她甚至捶了泰尔斯的肩膀一下,让虚弱的后者猛力咳嗽:

    “暂守着两国边境的断龙要塞!”

    泰尔斯回过神来:“啊!”

    “你,你就是‘要塞之花’?”

    虽然在出使时就早有准备,但他真正看到索尼娅的时候,还是略有激动。

    要塞之花。

    在闵迪思厅的课程里,基尔伯特偶尔会为他穿插讲解一些星辰王国的现况,比如最著名的“星辰三名帅”。

    在血色之年的灾难里,星辰虽然损失惨重,却也在这场噩梦里收获了许多方面的人才,如政务与外交,如军事和战争。

    许多拥王党人与新贵族,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从原先默默无闻的小卒子,变成星辰的支柱——“狡狐”基尔伯特·卡索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而在血与火之间,面对埃克斯特、西荒兽人与荒骨人,还有西南叛军的战场之上,也有许多出身平民的年轻人从中崛起,受封爵位。

    凯瑟尔王自血色之年后扩增王室常备军,更是将不少平民和年轻人揽入其中,镇守王国的四方。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战争洗刷出来的百战之兵,曾在战场上大放异彩。

    而十二年过去了,他们的际遇各自不同,却有三个人始终屹立不倒,经历住了时间的考验,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军事指挥官——即名震王国上下的“星辰三名帅”。

    王国的臣民们给予他们各自响亮的绰号,甚至连他们的本来名姓也很少再有人提及:

    王国之怒。

    传说之翼。

    要塞之花。

    其中,要塞之花——索尼娅·萨瑟雷勋爵,便在随约翰公爵征讨西南叛军时,踏上星辰王国的历史舞台。

    自血色之年后,她带领着王室的常备军,始终镇守在苦寒的北境,警惕着北方巨龙的一举一动。

    有许多星辰人都相信,若要塞之花还在断龙要塞绽放不谢,那星辰北境便屹立不摇。

    当然,也有许多王都的贵妇人总在背后嚼嘴皮:一举一动都像个男人一样,活该那位挥刀作战的女勋爵,一直到三十多岁都嫁不出去。

    而现在,传奇的要塞之花本人,就站在泰尔斯的面前。

    “哈,没有带兵出来援救你,阿拉卡一定会后悔的,”索尼娅得意地敲敲盾牌:“我可是三个人里,第一个封印魔能师的……”

    但下一刻,泰尔斯就看见索尼娅的脸色一变!

    “怎么了?”泰尔斯惊疑地问。

    “不对!”索尼娅紧紧捏着拳头,抬起盾牌,警惕地看向四周:“她没有被封印住!”

    “砰!”

    在泰尔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索尼娅猛地一把抱起他,从地上跃起,避开地底下穿出的一截血色触手!

    泰尔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触手:吉萨不是已经被……

    触手猛地分开成几十条小型触手,泰尔斯只觉得在它分裂的刹那,自己的浑身上下都像打了麻药般失去了感觉!

    这就是……被控制住躯体的感觉?

    泰尔斯颤抖着松开索尼娅的手臂。

    但后者似乎完全没有受影响,手臂一伸,将他搂得更紧!

    索尼娅咬着牙,怒吼着摘下背后的双手大刀,单臂抡动,划出瑰丽的刀光,闪烁间斩落无数分裂出的小触手!

    其中有好几条,卷向他们原本的地方——冥夜黑棺!

    许多触手刚刚碰触到黑棺,就像刚刚接触无上之盾一样收缩枯萎继而化作飞灰。

    但更多的触手“视死如归”地卷上黑棺,在枯萎与接续之间,居然顶着传奇反魔武装的腐蚀,生生抬起了黑棺!

    “黑棺!”远处的科特琳娜看到了这一幕,女王焦急地大吼:“不能让她拿走!”

    索尼娅沉着如故,脚下急急生风,左手抱着泰尔斯,右手将大刀当作回旋镖一般远远甩出!

    “嚓!”

    生生斩断卷着黑棺的触手们。

    “咚!”

    黑棺再次摔落在地上。

    索尼娅踩着脚步,迅速跃上黑棺,放下泰尔斯,取下背后的盾牌,警惕地看着眼前——两条触手再次从前方的黑暗里伸出。

    “不可能!”

    泰尔斯看清了眼前的情形,惊叫出声。

    只见在两条触手的护卫下,吉萨·崔尔曼依然是那副披着鲜血的赤-裸少女模样,眉目含笑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泰尔斯一个激灵,但索尼娅沉着地持盾踏前,将他护在身后。

    索尼娅眉头紧锁。

    泰尔斯则目瞪口呆。

    她怎么……

    一点事情都没有?

    瑟琳娜不是告诉过他,说传奇反魔武装可以对付魔能师?

    他明明记得,当初约德尔封印艾希达,只是出其不意的一击后背穿刺,就让艾希达化为白光爆射,消失无踪。

    约德尔和莫拉特,都把那叫做……封印?

    泰尔斯还以为自己掌握了一些关于魔能师弱点的知识……

    然而眼前的吉萨却……

    为什么?

    “怎么,觉得奇怪?”吉萨呵呵一笑:“传奇反魔武装,怎么对我不管用?”

    索尼娅猛地抬起手,阻拦住正要冲上来的埃达和科特琳娜:

    “退后!”她高声道,仿佛有股一声喝下令行禁止的威严。

    埃达和女王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索尼娅死死盯着眼前的吉萨,眼里凝重万分。

    “关于你,我从秘科那里听到过两个传说。”

    索尼娅脸色坚毅地看着吉萨:

    “一,血之魔能师所面对的敌人越多,破坏力和生命力就越强,因为敌人都会变成你的养分。”

    “要对付你,最大的误区就是‘人越多越好,’那只会让你越战越强……最好的方法,是一位足够灵巧与迅捷的极境高手携带传奇反魔武装,与你在毫无活物的死地里,孤身决战。”

    吉萨的笑容收敛了一点。

    秘科。

    还是与几百年前,一样烦人啊。

    “不错的选择,”吉萨弯着嘴角点点头:“难怪我感觉到,几百米之外有许多人类——是你把人手都留在那边,自己孤身而来?”

    索尼娅哼了一声:“看来你的探查力也很强。”

    下一个瞬间,两条触手猛地向索尼娅探出!

    同时地上暴起十几条树根,抽向索尼娅和泰尔斯!

    一次没有死角的进攻。

    那股波动涌上泰尔斯的四肢,他正要做出规避。

    但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到另一股力量在索尼娅的身上绽放开来!

    只见她一个旋身,不可思议地将身体的惯性发挥到极致,手上的盾牌狠狠敲击在触手上!

    “碰!”

    将吉萨的触手拍成飞灰。

    女战士在回转中松开手,又神乎其技地在半空中,迅捷抓住盾牌的边缘,将它当成锋利的刀片,顺势再一个旋身横削而出,大气地将脚下袭来的十几条树根,统统斩得粉碎。

    “嗤!啦!”

    索尼娅毫发无损地立定在地上,以毫无死角的防御反击,彻底粉碎了血之魔能师的进攻。

    泰尔斯惊愕地望着索尼娅。

    他体内的波动早已涌上双目,只看见一股逼人的无色能量,充盈索尼娅的周身。

    那是与魔能师体内的刺眼光芒,以及血族身上的旺盛血肉,完全不同的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波动视觉,来观察魔能师和血族以外的正常人类。

    “不错的应对,在极境的人类里也难得一见。”吉萨欣赏地点点头:“还有熟悉的超凡之力——是四大原始超凡之力之一,以顺势而击出名的‘冰川之融’吧。”

    “它现在叫终结之力,”索尼娅不屑地道:“为了纪念我们,六百多年前把你们揍得屁滚尿流。”

    泰尔斯突然明悟。

    原来索尼娅体内的那种无色能量……就是终结之力?

    “我可不知道,你还能控制树木。”索尼娅呼出一口气,警惕地观察四周:“给我的惊喜可真多啊。”

    “怎么,在你们的理解里,只有动物体内那种红色的液体,才能叫血?”吉萨轻轻一笑。

    “关于你的第二个传说,有些不太可信,”索尼娅小心翼翼地活动着手腕:“直到今天。”

    她在吉萨的笑容里,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传说:“传奇反魔武装,无法封印血之魔能师?”

    泰尔斯震惊地看着血之魔能师。

    无法封印?

    那……她岂不是无人能制了吗?

    终结之战是怎么赢的?

    “不可能!”科特琳娜惊叫出声:“传奇反魔武装是灾祸的克星——知情者都是被这么教导的!”

    场中沉默了一会儿。

    吉萨先是露出一个微笑,随即叹息道:

    “传奇反魔武装——魔能师的终结,灾祸的克星,只要轻轻触碰,就能让我们万劫不复。”

    “是么。”

    只见吉萨神情淡然地道:

    “勒卜拉、阿瑞克,甚至连‘真理兄弟’都对那种武器恐惧得要命,从此再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他们身边——勒卜拉就是这样被封印的。”

    但下一刻,吉萨带着深深的寒意,轻笑道:

    “但我是唯一的例外。”

    “一个依赖‘实体态’作战的魔能师。”

    泰尔斯浑身一震。

    他感觉,这些暂时听不懂的名词,都应该是日后他要学习的知识。

    哪怕不为了成为魔能师,哪怕只为了自己。

    吉萨继续笑着道:

    “也是仅有的两个,不惧与传奇反魔武装近身战斗的魔能师之一。”

    “甚至连近身的伤害,我也来者不拒……靠近我的人,往往也靠近了自己的死亡。”

    泰尔斯轻轻皱眉:仅有的两个,不惧近战?

    那另一个是谁?

    原来……魔能师与魔能师之间,有这么大的差别?

    对魔能师的好奇和恐惧,同时折磨着泰尔斯,让他心中无比犹豫。

    吉萨微笑道:“传奇反魔武装即使击中我的实体态,伤害到的也只是无关紧要的血肉,不可能封印住我。”

    泰尔斯皱起眉头。

    不。

    哪里不对。

    他疑惑难解,直到索尼娅挑起眉毛,自信地轻哼一声:“是么。”

    她跨前一步,像是找到了敌人的弱点一样,对着魔能师举起无上之盾。

    “那你刚刚跑什么呢?”

    “或者说……你消失的时间里,在隐藏着什么呢?”

    吉萨脸色一变。

    泰尔斯也反应过来了。

    对,刚刚盾牌对吉萨的血肉还是有效的——在她第一次化为飞灰之后,持续了一点时间,才重新出现。

    那段时间里,无论她在疗伤、恢复、逃避还是躲藏,都代表着……

    她绝非毫无弱点!

    “传奇反魔武装之所以如此稀少珍贵,各国相争,”索尼娅沉稳地道:“不仅仅是因为它可以封印魔能师,更因为每一件传奇反魔武装,都有自己独特而强大的能力,让使用者在战斗中脱胎换骨。”

    泰尔斯吸进一口气。

    传奇反魔武装。

    独特而强大的能力?

    他看向脚下的冥夜黑棺。

    又想起约德尔的那把灰黯短剑——那把剑又有什么能力?

    泰尔斯突然反应过来,那把短剑,与索尼娅手上的灰色盾牌,色调居然如此相像?

    吉萨抿起嘴唇,身下的触手不安地抖动起来。

    只见索尼娅敲了敲无上之盾:“你大概没见过它吧——终结之战后期,你们开始夺命奔逃的时候,它和无上之剑才被一同制作出来,所以你也不会了解它的能力。”

    吉萨终于色变。

    “我接到盾牌的时候,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索尼娅轻哼一声:“无上之盾的能力名称,可是充满了黑兰女皇的个人特色。”

    血之魔能师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泰尔斯感觉,索尼娅已经找到了她的弱点。

    女战士咧开嘴,开怀而笑:“它能力的名字是……”

    “‘追猎’。”

    下一刻,脸色冰冷的魔能师像是想起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一样,猛地挥手!

    “轰!”

    洪水般的声音爆发开来!

    所有人警惕的目光下,巨大的触手瞬间消散成血水和断肢。

    进而消失在空气中。

    吉萨隐没在黑暗中,一对眸子深深看了泰尔斯一眼。

    留下一句幽幽的话:

    “我们会再见的。”

    泰尔斯一个激灵。

    吉萨的话有股让人心寒的冷漠:

    “绝不会,让你受苦。”

    泰尔斯脸色苍白,心中惴惴。

    【绝不会让你受苦】

    该死。

    等等。

    他突然醒悟过来。

    血之魔能师……

    被吓走了?

    “她走了。”索尼娅幽幽地道:

    “可惜了,”她惋惜地敲敲盾牌:“我真想追下去。”

    泰尔斯深深呼出一口气。

    “瑟琳娜!”

    泰尔斯转过头,只见科特琳娜咬牙切齿地,盯着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

    “她跑了!”

    马蹄声传来。

    普提莱、怀亚、杰纳德,在一批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他们面前。

    泰尔斯看见他们,心下稍安。

    只是,璨星的私兵,似乎已经不剩多少了。

    这一夜。

    又结束了。

    骑兵来到面前,纷纷向着索尼娅颔首行礼。

    为首的是一个脸色清冷的女剑士,她的眸子扫过泰尔斯时,后者只觉得一阵凉意。

    我得罪她了?

    泰尔斯莫名其妙地摸摸脑袋。

    就在此时,一声饱含复杂情绪的呼唤响起。

    “队长!”

    索尼娅浑身一颤,转过头看向那个开口的人。

    泰尔斯一愣。

    难道……用盾牌的她,还真的是“星辰队长”?

    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只见三十岁的老兵,杰纳德蹬下马匹。

    他微微瑟缩着,缓步来到女战士的面前,神色激动但又忐忑羞愧地看着索尼娅:

    “队长……”

    他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我……”

    杰纳德深深垂下头,咬着牙齿。

    “我……”

    索尼娅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老兵。

    “杰纳德。”

    但女战士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抬起眼睛,双目充满气势。

    “看着我,士兵!”

    索尼娅大喝道。

    老兵一个激灵,浑身瞬间站直。

    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索尼娅。

    几秒后,杰纳德咽下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

    “我回来了。”

    老兵坚定地道。

    索尼娅细细端详着他。

    好一会儿。

    她旋即一拳砸上杰纳德的肩膀,露出收敛的笑容:

    “归队。”

    杰纳德浑身一震。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

    老兵用尽力气大喝道:

    “是!”

    “恕我直言,殿下。”索尼娅转过头,看向被怀亚仔细检查着有无受损的泰尔斯。

    她皱起眉头,但旋即深深叹出一口气:“虽然今天经历了很多,但你仍要尽快赶往断龙要塞。”

    泰尔斯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唯有身后经验丰富的副使普提莱,按压着自己的伤口,却是脸色一变。

    “萨瑟雷勋爵阁下,”他凝重地问道。

    “出什么事情了?”

    众人沉默了一秒。

    索尼娅蹙紧眉头,随即直视泰尔斯。

    “埃克斯特的黑沙大公,查曼·伦巴,已经在一天以前……多次派出小股部队,毫无顾忌地越过两国边境。”

    索尼娅面无表情,但眼神肃穆地答道:

    “他们开始净空断龙要塞周边,特别是寒堡和孤老塔的来援道路。”

    泰尔斯瞳孔一缩。

    只见索尼娅点点头,严肃地说:

    “北境,已经不安全了。”(未完待续。)

第31章 我们的内海

    断龙要塞修建在星辰与埃克斯特的交界——北方平原上,要塞主体坐落在一处高地,离《要塞和约》里规定的两国国境线仅有数百米远。

    三百多年前的第三次大陆战争,缔造了萨拉、凯鹏以及米迪尔,西方人类“三英杰”的传奇。但在战争结束后,埃克斯特的英雄萨拉与星辰的守誓者米迪尔两人之间,那令无数史学家和吟游者扼腕叹息的至交断义和兄弟决裂,也带来了巨龙与星辰两国的同盟反目。

    于是在两国边境,断龙要塞——这个同时具备政治意味与军事用途的建筑由此而生。而十二年前,星辰与埃克斯特之间著名的《要塞和约》便是在这里签署的。

    绵延数里的北方平原,是两国间唯一可以绕开雪地大针林,向边境投放大批部队的地方。但断龙要塞的守卫者,能将平原上来自埃克斯特一侧任何超过十人的队伍,看得一清二楚;在星辰一侧,亚伦德家族的寒堡与泽穆托家族的守望城在它的西南方向,福瑞斯家族的孤老塔则在东面,三方都能随时驰援要塞,若任何城堡有落入围攻的危险,断龙要塞也能及时示警。

    断龙要塞不是一座孤堡,它由高地上最大、最坚固的星型要塞主体,以及扼守周边互为掩护的八个中型堡垒,还有更远的十二个简易哨台共同组成。要攻下断龙要塞,就意味着要冲过无数的壕沟和拒马,一一拔除八个中型堡垒里的弓弩威胁,然后顺着仅有的三条狭窄斜坡,来到要塞主体,冒着星型凸墙上魔能枪的轰击,在有限的地势下,对着十几米高的要塞城墙展开攻城战。

    若大军绕开要塞,直接南下星辰的重要城镇,那这个能容纳万人、补给充足,驻军可随时出击的要塞,则会瞬间变成芒刺在背般的首要威胁。

    当埃克斯特的黑沙领大公,四十一岁的查曼·伦巴,在月光下的要塞北边,仰视着这个易守难攻的巨人时,断龙要塞给他的这种威胁感尤为强烈。

    自从十二年前,他在父亲和整个家族的面前,与自己的哥哥公平决斗,并一剑刺穿他的心脏以赢得黑沙领继承权后,查曼·伦巴的野心就不可抑止地膨胀,例如将共举国王的荣耀揽入伦巴家族的怀抱,把埃克斯特的王都变成黑沙城,又例如将星辰的北境纳入麾下治理,让分散在两国的古代北地领土,重归于一。

    大公本人穿着厚厚的袍子,内衬沉重的链甲,骑在健壮的北地马上,身后的骑士们手持旗帜,上面绘着代表伦巴家族的铁拳图案,他们的身后不远处,驻扎着密密麻麻的军营,不时有接到任务的小股哨骑或步兵部队出营而去,毫不在意地跨过边境线。

    一个强壮、英武的灰盔骑士——埃克斯特“五战将”之一的图勒哈勋爵,从前方奔驰而来,在伦巴面前勒马,恭谨地在马上鞠了一躬。

    伦巴不带表情地点点头。

    “无论商队、猎人、补给、对方的巡逻队,我们都已经清空且放好了游哨斥候,如果寒堡的亚伦德和另外两个家族来援,我们会第一时间知道……”灰盔的骑士,图勒哈沉声道:“真的要进攻?”

    “当然!我们的兵力超过一万三千人,轻骑斥候、重装骑士、精锐的轻装刀斧手和双手重剑士,足够的射手,也准备了魔能枪、投石弩等攻城器具,”回答他的是伦巴大公身后一个身着板甲的骑士——大公的支持者与头号封臣,莱万伯爵:“无论数量还是质量我们都占优势,击溃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那是野战——但他们只要一天还龟缩在断龙要塞里,我们就难以轻松取胜。”图勒哈摇摇头:“从上次陷落后,他们就加强了工事,我怀疑他们把国内一半的魔能枪和守城弩都装备上去了……强行攻城只会带来巨大伤亡。”

    而且。

    图勒哈在心底暗暗道:只要那两个人还在断龙要塞,即使对面是一群乌合之众,也值得万分警惕。

    身着板甲的莱万伯爵表情坚定:“我们动员了这么多军队,不可能无功而返……若能占领断龙要塞,我想我们可以接受一些伤亡。”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要塞,还有天气……”

    几人转过头,看见伦巴大公的智将和谋士,坎比达子爵从后方驭马而来:“绝日严寒将来得比往年更早,不是进军的好时候,补给的运送不容乐观,一旦攻城不顺,战事胶着……如果等到开春,我们有更大的把握拿下要塞。”

    “正因补给不足,所以才要速战速决!”莱万伯爵依旧坚持:“冬日作战是我们的优势!星辰人受冬天的打击更大——十二年前,我们就是在这个时候攻下要塞的。”

    “那个冬天是几十年来最暖的!”图勒哈凝重地摇摇头:“而且那时他们自顾不暇,北境没有援兵,我们当时却汇集了七位大公的军队。”

    “而且,直到攻破要塞,南下之后,我们才能就地补给。”

    伦巴大公缓缓举起一只手,止住了三位属下的争论。

    “后面怎么样了?”大公的嗓音沉闷而喑哑,有种不知不觉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努恩陛下的使者已经到了,没法拖住他太久——我们毕竟是以帮摩拉尔殿下复仇的名义出兵的。”坎比达子爵俯身鞠躬:“而且,听说那个星辰王子正在路上,很快就会到。”

    伦巴沉吟着,问道:“威兰领的奥勒修,还有再造塔的特卢迪达家族还没回话?同为埃克斯特南部的大公,他们理应有足够的利益出兵。”

    “他们肯定收到星辰王子来使的消息了,”坎比达子爵认真地回答道:“尽管有吞下北境的利益,但他们的犹豫和踌躇,不会比其他大公更少。”

    “我们……恐怕要靠自己了。”

    半晌。

    伦巴大公呼出一口气,看着对面的断龙要塞,长叹道:

    “靠自己?”

    “萨瑟雷——那个女人只有八百多人,但里面至少有三百星辉军团的精锐老兵,既是马上奔驰的好手也是攻坚守城的悍卒。你们跟她交过手,再清楚不过。”

    “穆带着两千多人刚刚到达,虽然大半都是没见过血的驻守兵,但那个男人太可怕,只要有五百忠心耿耿、不畏牺牲的剑盾兵,他就能在战场上制造巨大的麻烦。”

    “还有北境陆陆续续赶去的几千封臣军队,虽然因为亚伦德下狱,他们与要塞离心离德,甚至已经撤走了大半,但亚伦德的独女还在要塞,根据斥候的查探,至少有五百人留下来了。”

    “没有其他大公的兵力,要拿下断龙要塞,我们会打得很辛苦啊。”

    伦巴大公的话让三人都沉默了一阵。

    “三千人拥挤在一个要塞里,”莱万伯爵皱眉道:“以北境可怜的补给水平,他们能撑多久?”

    “那个要塞是按一万人的标准建造的,本身有足够的储备,足以维持到绝日严寒,”坎比达子爵摇摇头:

    “恕我直言,作为围城方,我们的补给压力比他们大得多——十二年前,整个埃克斯特都在我们身后,而现在,因为那个该死的王子要来道歉……我们与北境一样,孤立无援。”

    “不出两周,绝日严寒将至,”图勒哈也点点头,同意智将的话:“等不到好机会的情况下,我不建议强攻。”

    “等到那个王子到来,我们就更不能出兵了!”莱万伯爵不甘心地道:“再有十年,星辰就会慢慢从虚弱里恢复,其他各国也会从各自的麻烦事里腾出手来,而且……”

    他顿了一下。

    如果努恩七世活不到那个时候……

    埃克斯特,也许就要选王了。

    “难道就放弃这个机会吗?”莱万伯爵恨声道。

    三人都没有说话。

    “不,”查曼·伦巴轻轻呼出一口雾气,盯着前方的要塞:“我们是北地人。”

    伦巴想起了他的哥哥。

    想起他满手鲜血地握住自己的剑,豪迈大笑着死去的眼神。

    “北地人从不等待机会,也不放弃机会。”

    伦巴大公转过头,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比天气更冷的寒意:

    “我们创造机会。”

    ——————

    月亮已经西沉。

    前方就是断龙要塞了,它那宏伟的星型轮廓在月光下已经隐约可见。

    泰尔斯看着在远处警惕观望的索尼娅和埃达,转向被断龙要塞的精锐战士们包围着的科特琳娜,和她身后两个战后才找到的血族战士。

    “你确定要现在走吗?”泰尔斯皱眉看着眼前的科特琳娜:“也许血之魔能师正等在回程的路上。”

    科特琳娜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摇摇头:“现在走是最好的时机,至少血之魔能师不敢停留在太近的地方。”

    “太冒险了,”泰尔斯认真地道:“你知道,血之魔能师为了黑棺而来……”

    “相信我,血之魔能师既然已经现身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她的行踪和目的就会有人去关照的……比如你们的秘科,”科特琳娜冷冷地道:“魔能师虽然可怕,但世界上还是有着能够制约他们的力量。”

    “你是说传奇反魔武装?”泰尔斯沉思着,道:“但毕竟它们数量稀少,就那么几件……”

    “你还年幼,很多秘密尚不知晓,”科特琳娜的话让泰尔斯挠了挠头:“你只需要知道,魔能师每一次公然出现,都是一次冒险,其后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寂和隐藏——威胁他们的不仅仅是传奇反魔武装而已。”

    两人对视了一秒。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泰尔斯叹了一口气:“要知道,你身边的极境都战死了,瑟琳娜也许还隐藏在暗中,虎视眈眈。而你护送的毕竟又是传奇反魔武装……”

    想起海斯塔和赛门,科特琳娜眼神一黯,但她随即抬起头。

    “我渴望瑟琳娜的出现,”夜幕女王露出仇恨的目光:“至于冥夜黑棺——也许很多势力都希望得到一件传奇反魔武装,但请放心,了解它价值和来历的人里,除了可怕的魔能师,绝对没人有胆量打冥夜黑棺的主意。”

    不。

    科特琳娜在心底暗暗道:也许那些盛宴领的亲戚们除外。

    毕竟——守护冥夜黑棺,那可谓是全体血族的誓言。

    泰尔斯翻了个白眼: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么。

    他点点头。

    “尽管我们今天的厄运都算是拜彼此所赐,血债、仇恨和人情俱在其中,但我还是希望,”泰尔斯正色道:“我们不要成为敌人,当然,日后最好不要再见。”

    科特琳娜定定地望着他,好几秒钟。

    久得泰尔斯都挑起了眉毛。

    “你知道么,”只听科特琳娜默默地道:“也许我们真能成为盟友。”

    泰尔斯瞪大了眼睛。

    “我听见了瑟琳娜的话,”夜幕女王平淡地说:“大陆格局已经改变,你们与夙夜王朝来往,埃克斯特交好翰布尔——既然星辰注定要与翰布尔为敌,那我们就有了共同的敌人。”

    泰尔斯皱起眉头。

    差点忘了。

    这是一位女王。

    “我们达成联盟之后再拉拢迷雾群岛的鲛人首领。那样,赶走翰布尔和贸易联邦的捕鲸船,把南终结海变成我们的内海,并不是没有可能。”

    “想想那些被翰布尔和贸易联邦共同侵吞的永世油——”

    “拜托,因为你亲爱的姐姐,”泰尔斯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我现在对‘盟友’这个词真的有很深的恐惧感。”

    “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等我长大一些再来谈这个好不好?”

    被莫名打断的科特琳娜愣了一下,张开的嘴唇来不及合上。

    看到那对嘴唇,泰尔斯就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它的味道。

    咳咳。

    泰尔斯拍拍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他的麻烦够多,都自顾不暇了。

    一直以来不苟言笑的夜幕女王,突然轻轻翘了翘嘴角。

    泰尔斯有些惊讶——他第一次看到不苟言笑的科特琳娜露出笑容。

    “对不起。”

    泰尔斯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只听科特琳娜缓声道:“在你把脖子伸过来的时候……我原本的打算,是把你的血全部吸干。”

    泰尔斯一个激灵:“什么?”

    “毕竟之前的战斗里,我们已经结下了仇恨。”科特琳娜回复了冰冷的表情,继续道:

    “只要我解决瑟琳娜,再回头消灭你的其他部属,清理痕迹,”泰尔斯头皮发寒地,看着女王讲述着要把他吸干的话:“除了凯文迪尔,没有人会知道星辰王子的死亡究竟为何。”

    泰尔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农夫与蛇吗……

    “但你的生命很顽强,没有像我预想一样失血而死。”

    科特琳娜寒声道:“所以,我想杀你的企图失败了——关于这点,我想你有权知道。”

    泰尔斯脸色数变,他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虚弱,摸了摸脖子上那两个已经收口的洞,然后抬起头,一脸诧异和愤怒地看着科特琳娜。

    “你……”泰尔斯皱着眉头,怒气冲冲地道:“还有瑟琳娜……你们真不愧是一对好姐妹!”

    但科特琳娜只是幽幽地看着他,眼神复杂:

    “不,请把我的诚实当作结盟的诚意——我并未对你掩饰什么,也不打算对你掩饰什么,而这是一生都在演戏的瑟琳娜永远也做不到的。”

    女王微微点头:“如果这能聊解你的戒心……为我们日后可能的同盟打下信任的基础的话。”

    泰尔斯顿时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你告诉我:你曾经想杀我,”他蹙眉道:“然后说,这是你的坦诚相待,希望我信任你?”

    “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吗?”泰尔斯嘲讽地道。

    “我相信你足够成熟,能够分辨我是假意还是诚心,”科特琳娜平淡地道:“要知道,我并没有把你当成一个小孩看待。”

    泰尔斯一时语塞。

    但他想起差点被吸干的经历,还是不免气恼。

    “对了,说起这个,”泰尔斯哼了一声,报复性地道:“哟,那是你的初吻吗?”

    科特琳娜的瞳孔突然一缩。

    她表情瞬间变冷,寒声道:“你说什么?”

    她的紫色双瞳硬生生地射向泰尔斯。

    在女王的杀人眼神下,泰尔斯顿感头皮发麻。

    直到看见周围的士兵和两位极境高手,他心里才稍稍安定。

    “我是说——有读者想知道,咳咳,不对——是很多东方大陆的人似乎都很在意这个,因此,”泰尔斯尴尬地摸摸头:“我想知道我是否有冒犯你的地方,才好道歉……”

    “不,当然不是,”科特琳娜冷漠地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十几岁少女吗?”

    “初吻?幼稚!”

    “我活过的岁月,比你所有的祖先加起来都长!”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啊。

    泰尔斯耸耸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哟,像你这样的冰山女王,也会有初恋?

    他看看科特琳娜的冷漠冰块脸,吐吐舌头。

    你的初恋,唉,只能说……那家伙真惨。

    “好吧,”泰尔斯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严肃地道:“祝一切顺利。”

    永不再见——他在心底加了一句。

    科特琳娜沉默地盯着他,突然向他伸出手,递出一副串着两颗獠牙的手链。

    獠牙看上去凶悍而古朴,上面有着细细的血色纹路。

    像是一个前世的纪念品。

    泰尔斯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她。

    “这是科里昂家族的信物,血獠牙……”科特琳娜陛下正色道:“如果你有一天想通的话……拿着它来找我。”

    “但跟长生种同盟,在人类中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在你下定决心之前,请务必对其他人保密,我建议你亲身保管这副信物。”

    泰尔斯皱起眉头,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随意抓过那副獠牙手链。

    回去就把它扔了。

    泰尔斯心想。

    “路上小心。”他默默道。

    “保重,小小的泰尔斯殿下,”科特琳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过身走向属下和黑棺:

    “别忘了,属于我们的内海。”

    泰尔斯在背后翻了个白眼。

    下一刻,夜幕女王与她的属下,就跟黑棺一起,消失在视线中。

    泰尔斯感慨了一秒,然后转身离去。

    此时,血族特有的秘密传音,幽幽地飞进他的耳朵:

    “但那的确是,我跟异性的初吻。”

    泰尔斯一个激灵,脚下一个趔趄!

    不是说好了——这不是小白文的世界吗?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科特琳娜离去的黑暗。

    抛开仇恨不论的话,也许这位女王跟她姐姐的共同点,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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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060/ 第一时间欣赏王国血脉最新章节! 作者:无主之剑所写的《王国血脉》为转载作品,王国血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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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血脉介绍:
低贱卑微的乞儿,神圣尊贵的王子,举世皆敌的怪物——如果你眼前有三条道路,选择何者会比较幸福?
泰尔斯没有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来到的是波澜壮阔的异世,面对的是噩梦难度的未来:荣耀的帝国灭亡千年,腐朽的王室积重难返,传说的圣战黑幕重重,分裂的世界动荡不安。
而泰尔斯一无所有。
他仅剩的,唯有坚毅不摇的自我,绝地求生的勇气,和永不妥协的信条。
“王者不以血脉为尊,血脉却因王者而荣。”
黑暗洗涤光明,烈火锻造真钢,禁忌王子的故事由此开始。
PS本书有奖竞猜:女主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活在ed里吗?
书友Q群:
炸了四次,懒得建了。王国血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王国血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王国血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