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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罗森     碎星物语txt下载     碎星物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四章 结发夫妻的患难与共t包)

    瞬间的情势判断,就是又有一方人马到了,如果是无神铺的人要抢回筹码,直接拉着队伍过来,团团包围就好了,犯不着用什么烟雾弹,所以,这是又一方的新人出来,估计藏在暗中的香雪,已经笑到打跌了。

    手被拉住的一瞬,温去病几乎想仰天大叫,问问还有没有什么人要搭救自己的,一次出来,大家当面谈好!

    不过,很快他就认出这名救援者的身分,是那名与自己一同坠崖,与鵰为友的黑衣少女。

    先前在小村,她参与了前半场战役,没看到后头的部分,就先离开了,虽不知她怎么来到飞云绿洲,但她居然出手相救自己,还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姑娘。

    “我一脸大胡子,样子都变成这样了,妳怎么认得出是我?”

    “我音感很好,闭眼睛听的时候,意外听出了你的脚步声,你是被兽人绑架的吗?快跟我走!”

    黑衣少女仍是蒙脸掩饰身分,声音却急成热锅上蚂蚁,想立刻拉着温去病离开。

    “呃……这个地方,很危险,其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快点跟我走啊!”

    “……来不及了!”

    温去病话未落,两只爪子自浓雾中探出,攻向黑衣少女,来势甚急,黑衣少女不得不放开温去病,双掌画圆推出,双极轮转,阴阳劲吞吐,拉得两名狼人脚下跌扑,险些互撞。

    又两只狼爪分从左右来袭,高阶力量运转,少女不敢怠慢,双掌交错,劲分阴阳黑白,动作放慢,掌上劲道却陡增一倍,拍向那两只狼爪,带歪他们的攻势,错开攻击,可这边还没应接完,又一只狼爪拍过来。

    这不同于早先小村外的情况,对面只有中低阶,这支队伍是绝对的精锐,高阶起跳,少女只用卸劲、化劲的手法应对,根本撑不了几招。

    少女看出了自己的劣势,眼神一厉,双手化掌为爪,眼中也罩了一层杀气,正要出手拚过,身旁的温去病一臂横伸,将她搂过,制止了她的攻招。

    “且慢动手!各位老板,这是我老家的夫人,一切全是误会,大家别打,这里很危险,先离开再说好吗?”

    突来的宣告,黑衣少女瞪大眼睛,震惊到拼命挣扎,却被温去病按住嘴巴,不能出声,而不远处人声吵闹,似乎已惊动附近的无神铺人员,有人正朝这边赶来。

    群狼之首眉头微皱,手一挥,众多狼人簇拥着温去病、黑衣少女离开,黑衣少女本来要激烈抵抗,可听到无神铺人马的逼近,似乎她也不愿意败露行藏,闭上了嘴,配合行动,一行人移动迅速,很快就出了飞云绿洲。

    离开飞云绿洲,一行人往西直奔,飞云绿洲之中乱了一阵,但最终并没有什么行动,这支队伍虽然精悍,可若无神铺派出地阶队伍追截,这边肯定跑不掉,但无神铺选择放任离去,没有强拦,温去病再一次确认,这些狼人不是普通的飙狼族人,恐怕是族中王侯贵人。

    一口气跑出十余里,确认后无追兵,群狼之首提出要求,为了以防不测,接下来的一段路,必须要蒙住宾客的双眼,温去病一口答应,但表示要与自己的妻子商量一下,与黑衣少女走到一旁。

    附近还有地阶人物,在这距离说话,根本什么也瞒不住,温去病手一抖,几枚符石打在地上,两人身影立刻被一团黑光所包覆,既没有声音传出,外头也看不见内里的影像。

    这一手本事,狼人们暗暗点头,庆幸自己没找错人,这个人类如此有本事,不枉己方冒着与无神铺撕破脸的风险,硬是把人抢来,此次行动胜算大大提高。

    而在黑幕之内,终于有机会说话的黑衣少女,斜眼望向温去病,“你居然和兽人走一起,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多人都这么讲,我也从没把好人两字刻在额头上,总不会说我扮君子骗妳吧?”温去病道:“不过,很谢谢妳啊,我这么坏,妳还特别来救我出去?”

    “你……也不是坏得太彻底,好歹你帮过我,也救过我,大家一报还一报,我该还你人情。”

    黑衣少女道:“我是来飞云绿洲调查的,无神铺与兽族勾结,出卖人族,甚至还有不肖的……呸,先跳过这个,总之,我在飞云绿洲里认出你,看你被那群黑衣的绑架,想救你出来,没想到他们全是兽人……”

    “那妳真是误会得大了,我没有与他们勾结,但他们也没有绑架我,是聘请我去替他们完成件工作,银货两讫,运气不好还会被杀人灭口……高利润工作,都有高风险啦。”

    “为虎作伥,一样恶劣。”黑衣少女瞪了温去病一眼,“还有,你胡言乱语,说我是你……是你的……”

    “夫人?”

    “对,你的夫人……呸!谁是你的夫人啊?还想占我的便宜!”

    少女怒目而视,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随时要扑上来撕咬的样子,温去病有种想要发笑的冲动,这反应更引怒了少女,一脚踢来,温去病侧身闪过,微笑解释。

    “兽人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对方队伍里还有地阶存在,和那些高阶一起出手,妳怎么可能扛得住?他们急着离开,有人喊住手,他们会听吗?妳觉得我要喊什么,才能让他们真的停手?”

    温去病两手一摊,“兽族的习俗,老婆是个人私产,而他们对个人财产非常尊重,在我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没人会动妳……或者妳想当我的女奴隶?这个角色也能起相同作用。”

    少女怒道:“你作梦!你再痴心妄想,我就杀了你!”

    温去病:“和我想的回答差不多,所以,这是妳唯一的机会,我会对他们说,我有机密工作委托妳去准备,让妳离开,他们急着赶路,不会阻拦,妳可以藉此脱身,要不然,继续走下去……妳凶多吉少。”

    “你有这么好心?”少女斜睨着温去病,“你们两边要干什么?是不是要干什么有害人族的坏事?”

    “我说不是,妳显然是不信啊。”

    “……我要亲自盯着看!”

    “什么?”

    “我要一路监看!”

    少女坚持道:“你与兽族联手,要是干出什么有害人族的事,放任你们勾结的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我要亲自看着,如果你拒绝或是有什么不轨,我就直接杀了你,为天下除害!”

    温去病哂道:“深入兽族,杀了我之后,妳还跑得掉?妳当自己是司徒无视吗?”

    “生死有命,为了守土而死,我不怕!”

    黑衣少女几乎是毫不考虑地回答,仿佛这份使命感,早成了深植血脉中的一部分,保家守土,不惜一切。

    温去病想了一想,道:“妳在司马家可是知名人物,兽人未必个个都认识妳,却不可能一个也不认识,妳就这么进去,一旦身分败露……兽人好像没什么尊重女性的传统,妳是想被这个那个,那个又这个之后,剥光衣服悬吊在兽族领地上吗?”

    “司马家儿女,有断头人,没胆小鬼,你吓不到我……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谁?你只是忽悠我的吧?”

    黑衣少女连退两步,虽然说的是不会被吓到,却实实在在被吓得心惊肉跳,倒退几步。

    温去病笑道:“能得双极轮传承的玉虚弟子,并不是那么多,会跑来西北,还兼练天狼爪的就更少,这话其实说反了,该说玉虚真宗一向看不起西北乡民,若不是妳爷爷又砸重金,又托人说情,玉虚真宗怎么都不会破例接受妳入门,还传妳双极轮……这样的人物,加上那个音感,大地上除了司马冰心,还有哪个女的是这样?”

    司马冰心又退了一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打一开始就发现了。

    温去病想这么说,但考虑到对方自尊,他岔开话题,“我一个人深入虎穴,确实也有些顾虑,带个助手进去,不失为一个保身之法,但我们约法三章,在我的工作完成前,妳一切要听我的,不能自行其是,做什么都要顾虑我的安全,否则……我们直接在这翻脸,把妳出卖给他们,还可以确保我的安全,不用后头担心受怕。”

    “你!你这人奸!想把我出卖给兽族,你这么做,简直枉身为人。”

    “……我放妳走,妳死赖着不走,硬要我掩护妳,带着妳同去,还不肯承诺保障我的安全,这样我都傻傻带着妳走,那才真是枉生为人咧。”

    温去病哂道:“麻烦妳用司马家名誉立个誓作保,你们这种小鬼的心思,我很理解的,为了妳认定的理想与道义,妳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名声,所以,拿家族荣耀来立誓吧。”

    这一着无疑命中死穴,司马冰心认真思考半晌,点头承诺。

    温去病道:“行了,把脸上那东西拿下来吧,想让妳活着从兽人境内离开,我们得要做点布置。”

    手一伸,摘去头罩,冰蓝的长发随风飘扬,底下露出的面容,肌肤白腻如玉,深刻的五官如同雕刻,充满混血风情的独特魅力,随着眼波流转,动人心魄。

    司马冰心甩了甩头发,道:“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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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技压九院第一人

    温去病与一众飙狼族人扬长而去,留给飞云绿洲的,是一片混乱与麻烦。

    连同早上的骚动在内,这堪称是飞云绿洲开市以来,最大的一次动乱,虽然在损伤程度上,比不上过去兽族军队攻来,铁蹄踏破营帐,所带来的死伤大,可劳心劳力的程度,却远有过之。

    早上与尸甲虫海的一场混战,搞得无神铺主战力个个精疲力尽后,晚上的连串意外,又让整个无神铺如置沸鼎之上。

    最初,负责巡防的卫兵,得知一群兽人强行突围而走,以为是盗匪偷了绿洲内什么东西,或是作了什么大案子,抢了货走,必须要把兽人给截下,双方因此发生冲突,这才惊觉那队兽人实力之强,猛到不合情理,硬生生把包围圈突破,撕出口子杀出去。

    跟着,来自高层的紧急命令,让正要追击的几名地阶武者勒马停步,并且没有交代任何理由,到此,只要不是太笨,都看得出那群兽人的身分有问题,是上头刻意掩饰的秘密,不能被外界发现。

    太多的秘密,让无神铺的众高手充满疑窦,但对于负责善后的人来说,这晚注定是个很难睡的夜。

    “没想到,安德烈王子会这么没有耐性,连七天都等不下,还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如若风声走漏,传入托尔斯基的耳里,他与我们都要粉身碎骨。”

    贴满咒布的营帐内,金袍中年人看着正在治疗中的一众伤者,眉头紧皱,包括拓跋金在内,所有伤者都被送到这营帐来,营帐所设的法阵,能够有效镇伤止痛,促进愈合,是无神铺砸下重金所购建。

    而站在金袍中年人面前,与之对谈的,则是无神铺中的二号人物,夜莺。

    “……他也等不下去了吧,新接到的消息,遮日那几天内便将抵达,狮族大军一到,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你说他能不急吗?”

    夜莺道:“托尔斯基拒绝了我们的善意,如果他挥军而来,我们也不保,兹事体大,我想追上去,看看那边的状况。”

    “那应否通知总铺师?”

    “大当家的修练正在紧要关头,别去惊扰他,我来处理就行,这边就交给你了。”

    夜莺说着,帐篷外忽然传来急报,是之前负责透过管道,向鲲鹏学宫查问的人,终于查到了答案,急急忙忙来禀报。

    “二当家、三当家的,鲲鹏学宫传消息过来了,他……他们说……”

    负责报告的人员欲言又止,夜莺不太在乎地挥手,“就直说吧,要控制起来的人跑了,任务委托人也跑了,他身分是什么,是真是假,对我们都没有意义,就直说吧。”

    “是,鲲鹏学宫那边,觉得莫名其妙,压根就没听过那些诗句,回答的态度也很差,说是不知道我们问的人。”

    “什么?”

    旁边病床上的拓跋金失声叫出,“那……那我……我不是……”

    老人的反应极为尴尬,他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对鲲鹏学宫的门人特意照顾,冒着奇险去救,结果一番闹腾后,自己被打伤,要接受惩罚,现在还被告知那人是冒牌货,这叫他情何以堪?

    “果然……当时就觉得此人说话不老实。”

    夜莺摇头,没有太在意,负责报告的那个中年人,又补上一句,“但鲲鹏学宫扔了一句话来,说是要我们去问问九龙寨。”

    “九龙寨?这与九龙寨有甚么相干?”

    夜莺将困惑的目光,投向同在这疗伤帐内的朱颜天、商君书,他们被兽人中的地阶出手偷袭,即使是朱颜天这样的星榜高手,也给打破了头,被无神铺一起带回治疗。

    朱颜天心高气傲,这回连番受挫,还弄到头破血流,将之视为奇耻大辱,更觉晦气,只想砸东西发泄,但形势比人强,自己身在飞云绿洲,又被对方拿住把柄,如果不识相,眼前亏将吃得异常难看,当下只得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九龙寨的相关?”

    “那个跑掉的大胡子,一直没向我们交代身分,只扔了一首诗,让我们问鲲鹏学宫,看来只是拖延时间的诡计。”夜莺道:“但鲲鹏学宫让我们请教贵派,所以……”

    朱颜天皱眉道:“什么诗?九龙寨不是空谈诗文的无聊派门,诗文什么的,与我们没有关系。”

    夜莺望向拓跋金,老人认真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雷峰云舟今何在?夕雪残阳几度休……后面的……”

    太过文诌诌的诗词,老人一时有些记不住,但首两句一说,朱颜天、商君书登时变色,朱颜天错愕地开口,“……且抛九院千秋事,踏雨歌行问无忧……后两句是这样?”

    商君书反应更为直接,颤声道:“千秋纵横三绝阵,技压九院第一人!”

    双方说完,对看一眼,共同脱口道:“大学长?”

    激烈的反应,落在无神铺众人眼中,立刻就晓得有事,那个大胡子不是招摇撞骗之徒,其出身恐怕与九龙寨大有关系。

    一加追问,朱颜天就像只被拔光毛的公鸡,颓然坐倒,叹息不语,而商君书则说出一段九龙寨的密事。

    九龙寨各系弟子,依所学工艺的不同,共分九院,每四年举行一次联合大试,名为千秋大竞,由寨内所有大师共审,评选最杰出的新人与作品,被视为九院最高荣誉。

    六年前的那场千秋大竞,适逢新帝国成立,尤其隆重,各院大师与新生代弟子摩拳擦掌,预备争夺桂冠,展露头角,寨方为此也狠下血本,拿出异宝作为奖品,鼓励门人。

    大竞当天,九院其中之一,阵前临时换将,推了一个没人认识的青年出来,在众多精巧妙绝的作品中,他摆下三个法阵,既各自独立,却又相辅相成,凭此阵连困住寨内一十八名大师,与试的九龙寨门人,无一能解,力压九院群英。

    赛后,心有不忿的各院大师,对他的参赛资格起了争议,质疑他来历不明,算不上九龙寨门人,应该剥夺资格,而反对者则认为,凡是阻挠新技术、新成就获得肯定的人,不论理由为何,最终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不能效此愚行,沦为笑柄。

    在两边争论不休时,这名青年解了存放奖品的秘锁,取了异宝后,留诗飘然而去,浑没在意是否得名,就这么悄然离开,空留一众惊愕的九龙门人。

    六年来,九龙寨花了偌大力气,要把这人重新找出来,却徒劳无功,他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但他留下的三个法阵,让九龙寨得了极大好处,从中推演出的算阵,令九院共同受益,更在这六年中,大大推进了九龙寨的技术力,发生技术革命。

    受了这天大好处,寨中大师们态度丕变,对这人异常追念,在两年前的那场大竞,那三个法阵终于被九院大师联手破开后,大师们表达缅怀之情,叹息评出“千秋纵横三绝阵,技压九院第一人”之语,而寨中门人,研究三绝阵,对这位不是大师,胜似大师的前辈,一律以“大学长”称谓敬之。

    这桩隐事,既是九龙寨的荣誉,也是九龙寨的耻辱,又事关重要技术的源头,九龙寨中人谁也不愿主动对外提,外界除了死对头鲲鹏学宫,刻意查探,其他的也少有人知。

    “……这是从哪里跑来的妖怪?”

    看九龙寨双杰一副失魂落魄、锐气尽失的模样,夜莺摇摇头,再对照拓跋金先前的证词,那个大胡子的行事风格果然奇怪,都是毫无征兆地忽然冒出,干下大事后,莫名其妙地离开或消失。

    “不过,这确实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安德烈王子得到这个助益,计画的成功率就高了……不晓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夜莺所担忧的对象,一手造成飞云绿洲大骚动的男人,此刻正以奇特的形式进行旅程。

    当温去病带着“妻子”回归,兽人们都暗叫可惜,好好一名标致的小美女,却破了相,美貌硬生生给毁了。

    为了不让司马冰心身分败露,温去病也是煞费苦心,当初龙云儿所用的视觉迷彩,在这里并不适用,那些兽人当中,明显有地阶存在,同样的手法,很容易被他们感觉出不妥,因此,温去病简单化妆,变了发色眼色,脸上贴了一道皮肉翻绽的长伤疤,靠这样的伪装,总算勉强混过去。

    “再走一段路,前面就是我族的警戒线,这么通过,危险性很高,所以请两位配合一下。”

    群狼之首的安德烈,让手下抬出一个大木箱,让温去病两人躺进去,预备在上头盖些东西,掩护过关。

    箱子不算小,一人容身足矣,但两个人要挤进去,就非常吃紧,司马冰心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怎么只有一个箱子?我、我的呢?”

    安德烈摇头道:“关检严密,想带大活人过关可不容易,当初本来就只打算带一个,没有多余。”

    司马冰心看看箱子,再看看这些可恨的狼人,最后看向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温去病,“你、你说该怎么办?”

    温去病想了想,似笑非笑,坦然道,“妳,要在上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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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西北战地八点档

    黄土地上,阵阵长风冷冽吹过,在场的人与兽人,一时都陷入静默,司马冰心像被定住了一样,愣在那里,兽人们相互交换目光,不敢确定刚刚入耳的那话,有没有听错?

    面对这片尴尬的沉默,始作俑者耸耸肩,跨前一步,道:“不然我在上面好了,反正平常也都是我在上面。”

    受人们集体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司马冰心大窘,也怒火中烧,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怒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妳想在上面?要妳刚刚又不说,平常妳……喔,对,这不是家里。”

    一派正经,温去病转头向狼人们道:“我们在家里合腌酱菜的时候,都是要分上下的,这是人类习俗,你们……可能不太了解吧?”

    神情太过自然,温去病的表演,连司马冰心都觉得彼此间像老夫老妻,那些兽人更咧嘴而笑,集体露出了然神色,安德烈也笑得暧昧,道:“兽族不腌酱菜,但也懂文化,只是谁上谁下,确实不太讲究,没你们人类这么麻烦。”

    “那我们就都省点事,一起不麻烦了吧。”

    温去病笑着看看箱子,丈量了一下尺寸,道:“勉强够了,我看你们本来是打算在上头盖珠宝什么的,能改为丝绸吗?我夫人皮娇肉嫩,上头垫些丝绸什么的,她应该就能接受了。”

    “谁说我……”司马冰心抗辩出声,温去病道:“想要制造麻烦的人,请立刻离开。”

    被这么一说,刀疤小美女无言,只能硬着头皮道:“进就进,难道我还怕了吗?”

    被情况一激,司马冰心硬气起来,昂首抬头,踏腿跨步进了箱子,温去病笑了笑,也跟着一起进箱子,兽人们随后放下暗格,再将一堆丝绸类的布料,堆叠其上,把两人藏好。

    箱子的份量不轻,再算上里头的两个人,更是吃重,但兽人们个个力大,浑不把这点分量当回事,更还从地下挖出十七八个同样的箱子,装着不一样的货物,让木藏于林中。

    做完这道手续,一行人立即上路,这些兽人纷纷解除伪装,展露真面目,朝着目的地月煌滩直奔而去。

    身在木箱中,司马冰心情绪紧绷,这里空间极窄,硬塞了两个人,不可免地贴身相触,这对素来洁身自爱的她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光只如此都已很难忍受,假使对方心怀不轨,要趁这机会伸出魔爪,想更近一步,那自己……自己……该如何是好?

    值得庆幸的是,温去病没有乱动,箱子一闭,他就用手指不知沾了什么染料,在能接触到的箱壁、暗格顶上,描绘一些繁复的几何图形,随着这些图形越来越多,司马冰心渐渐觉得,与这男人的距离拉开,箱子里好像也没那么挤了。

    “你、你这……”

    司马冰心大吃一惊,这种效果,明显是空间放大,而无论是装备或武技,凡是牵涉到时空之道的,全都是最高端的终极课题,若非神器,就是天阶,这男人怎么到了如此境界?

    “这是简单的封禁,能隔绝外头的探测,声音、热度、灵波全部封住,不备外头所察觉,同时……”温去病笑道:“还能让这空间,看起来好像放大了。”

    “看起来好像?那实际……”

    “实际当然没有啰!牵涉到时空之道的技巧,全都是最高端的终极课题,我就一个偷蒙拐骗混江湖的,哪可能会这么高端的东西?”温去病哂道:“妳小心点,别太靠过来,不然看起来好像还隔老远,实际可能已经贴在我身上了。”

    “你作梦!才不会给你这种机会!”

    小美人杏眼圆瞪,哪怕脸上刀疤破相,在温去病眼中,还是非常可爱。

    环顾帝国内外,冰絃谪仙的响亮名头,恐怕还在一些月榜的地阶之上,谁都晓得,西北司马家为了打入上流社会,花费重金,让一名天赋异禀的么女拜入玉虚真宗,倾全家族之力,打造出一名降世谪仙来。

    就算不去刻意调查,也会听得到她的芳名,人们都说,这是一个完全不染俗尘烟火,通体透着仙气的女孩,由于所修练的功法特异,连带脚下踏出的每一步,都把冰雪仙气带到人间,如梦又似幻。

    江湖传闻多不可信,这些描述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却应该没有根本性的差别,平阳城中,自己见司马冰心飘然登场,借助护府大阵击退武战豪时,展现的形象就是如此。

    不过,打从在崖底救鵰,自己认出黑衣少女的身分来,就真心觉得奇怪,这丫头的个性非但不冷漠如冰,还像个标准的司马家人一样情感激烈,很是个性情中人,现在甚至自作主张,跑来飞云绿洲,还冒险想和自己联手潜入兽族,胆大无畏的程度,令人咋舌,两种形象之间的差距,更令温去病好奇。

    “,,,妳的言行形象,和冰絃谪仙这个外号,差很多啊……”

    “这不是你该问的。”司马冰心皱眉道:“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你最好把与我有关的一切全忘掉,否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好吧,那妳为何到飞云绿洲?妳要查什么?”温去病道:“这件事情与我切身相关,我总有资格问吧?”

    “你一个男人,哪这么多长舌问题?”

    “长路漫漫,总要找些话来打发时间吧,不然这么一路过去,妳不闷吗?”

    温去病笑道:“妳之前说,云岗关内,有人勾结外族,还和飞云绿洲有关?云岗关基本都是妳司马家人,这和兽族、无神铺,根本是三方不相干的人,怎么会搅在一起的?”

    司马冰心斜眼看了温去病一下,“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好吧,如果这趟我们……有个什么万一,我所追查的情报,也需要一个人替我传回去,不能就此掩没……最开始是这样,之前我在师门学艺时,家里有人到访,带来老家的消息,说云岗关的人马调动,有些不寻常,关内有部分物资,说是消耗掉了,却被怀疑可能流往飞云绿洲,牵涉盗卖军物。”

    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清楚,西北苦寒之地,财源、物资的窘迫。和帝国的另外五郡相比,西北狼翻郡的税收、物产,都远远不及其他五郡,特别是最为富庶的鹰扬郡,与狼翻郡的税收几乎可以一比十。

    偏偏最为穷困的狼翻郡,要承受最为沉重的军事负担,月煌滩外的几个兽族部落,不时蠢动侵扰,司马家独力支撑抵抗,中央和其余五郡既不出钱,也不出人,总在冷眼旁观看好戏,让司马家越陷窘迫,不知多少男儿热血空洒在黄土地上。

    云岗关号称不破雄关,可里头士兵吃的每一粒米,都是司马家拼命节省出来的,自己打小就看父亲、爷爷,明明身分无比尊贵,却为了樽节,挖空心思去省钱,穿着旧衣,能省便省,还必须到处向别郡的商人低头募资,其中辛苦处,思之都欲落泪。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卑鄙小人盗卖军资,自己听到这消息时,气到差点想放火烧房子,也顾不得什么师门任务,就想尽快回西北,揪出奸徒,查清弊案,让该受惩罚的人碎尸万段。

    “我赶回西北,恰逢战事紧急,我父兄他们分身乏术,就……就委托我进行调查。”

    司马冰心正色说着,自有一股凛然之情,别人看了,多半会佩服小姑娘一心为家国,但熟悉司马家状况的温去病,却知道她肯定在撒谎!

    世代守边,司马家确实称得上铁血忠魂,可昭日月,但这样的一个世家,同样也有个性上的缺点,他们重男轻女,哪怕是资质不凡、实力超卓,能够立下赫赫战功的女性,在家族中也受冷落,闲言闲语不断,难以获得应有肯定。

    在这种前提下,司马家会交付任务给司马冰心,让她担起重任,独自行动,私下调查如此大事,那就有鬼了!这种破格任命,就算是真的,也会派大量人手配合,若连人手都没有,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小丫头撒谎!

    观其言行,她摆明就是私下行动,估计司马家根本就没有要她回来,更没有要她进行调查,如果让身在云岗关的司马扶他得到消息,肯定会把她直接抓了,送回玉虚真宗去继续修行……

    看来,自己还真是带了一个大拖累在身边……

    温去病皱眉道:“想不到西北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军队闹弊案,这种事太让人寒心了,不过,其他地方也就算了,云岗关……那不是天南武凤的辖地吗?有她治军,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妳没有弄错吧?”

    “我、我会弄错?”

    像是被点燃了火药的引线,司马冰心握紧拳头,愤怒的声音在狭小箱中回响。

    “你们这些外地人,除了听传说之外,还懂得什么?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你们所听到的那样,打一开始,她就包藏祸心,想替武家在西北夺权,为此还勾结外族,我哥……我哥就是被她害死的!”

    司马冰心的激动,让温去病有种不妙的感觉,问道:“妳哥是哪一位?”

    “司马樵峰!”

    “……喔,这个……还真想不到。”

    温去病为之愕然,晓得刚刚那种不妙之感是从何而来,这画风明显不对,大战在即,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卷入别人家庭剧的纷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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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铁锁横江

    龙云儿在云岗关内,听司马家的人向司徒小书一轮解释,这才晓得己方的情报错谬程度有多大。

    一直以来,温去病、香雪这两个碎星团的头子,都是掌握真实历史,把只能听见官方说法的大众当白痴耍,但这一回,却轮到己方在当白痴,先前所知的情报,全都成了过去,等若在全然无知的情况下,跑来西北出丑。

    百族大战结束后,帝国为了提振人族自信,并取代碎星团的功绩,特意捧起几位不属于碎星团,却又战功显赫的人物,进行宣传,成为新的英雄,他们的事迹被反覆颂扬,无人不知,连三岁小孩都对他们充满敬仰。

    武苍霓就是这样的英雄,在帝国宣传下,她一手建起云岗关,并且大破无数妖兵、魔将的辉煌战绩,为每一个帝国人所崇敬,就是哭啼小儿都知道,在西北边境的第一线,有座不破雄关,关里有一位天南武凤,在其羽翼所覆盖之处,邪魔不敢侵,人族得以安居乐业。

    自己之前在傲龙郡,所知道的状况也是如此,这些英雄故事,基本就构成了大多数帝国人的世界观,谁知到了西北,才发现官方说法靠不住,应该守护整个西北地方的英雄,已经不在位好久了。

    “……这件事,说来其实是家门之耻。”

    在军议室内,身为一族之长的司马扶他,一脸尴尬,向司徒小书解释状况。

    “新帝国成立后,武公主镇守云岗关,深受朝廷信任,承天子之命,节制西北一带所有武官,位高权重,以她的能力,也足堪驾驭,我司马一族全力支持,对于云岗关所需的军养,从没有过半刻延迟……”

    司马扶他的话,听来似乎非常尊重武苍霓、云岗关,支持不遗余力,但龙云儿一听就觉得不对,轻“咦”了一声。

    世人皆知,司马家人的家庭观念极重,看重情义,为此护短护到不问是非的地步,以关系来说,嫁入司马家的武苍霓,是司马扶他的孙媳妇,可这位老人口口声声称之公主,看似尊敬客气,其实表现得异常疏远。

    司马扶他道:“六年前武公主刚接任的时候,表现是很好的,这里基本也都是她的旧部,上下一心,但不知她怎么想的,渐渐就怠慢起来,常常留个替身在关内,自己不晓得跑什么地方去,置军防于不顾……我们试着为她隐瞒,不让外界知道,可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

    “竟有此事?”

    司徒小书倒抽一口凉气,擅离职守,在军法中是首等重罪,更是绝不能犯的荒唐行为,身为一关之将,不好好驻关防守,操练兵马,却抛下岗位不理,恣意旷职,这……哪是英雄所为?

    司马扶他叹道:“军部来函质询,一开始单纯只是询问,后来就变成了斥责,再后来,就降职处理,一年里面,连降十七八级,希望她悔悟,痛改前非,可她依然故我……两个月前,军部的一纸调令,将她降为在外的游骑兵队长,率着手下亲兵,巡防月煌滩一带。”

    司徒小书与龙云儿对看一眼,这才明白,为何会在外巧遇武苍霓,原来她早已弃职遭贬,不再负责一关防务,在外游击侦查了。

    但,她为何如此?

    如果有心守境安民,何以弃职不顾,擅离职守?如果无心于此,又为何不正式职辞,回归虎踞,偏偏留在这里,干一个简直侮辱人的游击队长?

    环顾周遭,在场的司马家军将,个个都是一脸愤慨,显示对武苍霓的高度不满,龙云儿看得出他们的愤怒,但却看不出双方之间有什么亲情……

    “原来如此……”

    司徒小书试图打圆场,“但武殿下让我们送来那段信息,足见她虽然身在外地,心却还是在这云岗关的,不是吗?”

    谁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武苍霓传回的那段讯息,绝对不是普通能探到的情报,里头不仅有大批地阶妖王,甚至还有天阶的妖尊,要瞒过他们的感知,探查情报,这是何等艰难的一件事?

    无论用什么方法,武苍霓肯定费尽心思,而这情报的价值,也没人能否定,把兽族的最新实力,带来告知了众人。

    从这点来说,哪怕身不在此,武苍霓仍为云岗关建立奇功,只是当司徒小书环顾四周,在座的司马家人都是一副不得不承认,却又谁也不想承认的神色。

    司徒小书着实惊愣,对想要打赢战争的人来说,上下一心,该是重中之重,武苍霓在全国各地,都是万众归心的一等一大英雄,尤其女性武者,谁不是以她为楷模?可为何作为亲族的司马家人,对她抵制至此?

    这种不合情理的异常状态,到底是这些人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或者,是自己的偶像当真有问题,而自己不明真相了?

    ……又陷入这种善恶难辨的状况,司徒小书无比头疼,特别这还隐约牵涉到别人家务,而家务事是最没有善恶可言的……

    当下,已经把情报送到的司徒小书,表达了想要留在云岗关,共抗兽敌的念头,除此之外,她希望能够为了狼翻军,一探飞云绿洲,了解那边的状况。

    对于这些要求,司马扶他很高兴地表示欢迎留下,大战在即,封刀盟的大小姐亲自赴援,代表的号召力可不一般,但对后一个请求,老人则予以回绝。

    “飞云绿洲宵小盘踞,龙蛇混杂,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平时,司马爷爷点一支军队,陪妳过去,但此时此刻,那就不行了。”

    “可是我……”

    “云岗关已封关,片甲不得通出,妳们就留下来,当我云岗关的贵宾吧。”

    司马扶他大手一挥,事情底定,这名军威卓著的老人,平素在家里,也是个言出不容儿孙反抗的主,就让司徒小书、龙云儿面面相觑。

    当初说好,龙云儿护送一行人到云岗关,就要去飞云绿洲与温去病会合,现在来了不能走,飞云绿洲那边又有状况,这下该怎么办?

    几个时辰后,两人在房中商议状况,司徒小书为了这意外变故致歉,并且带来飞云绿洲的最新消息。

    “那边一下骚动之后,很快又平息下去,具体原因不明,但现在整个飞云绿洲,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拒绝外人前往,我想……温家主若在里头,恐怕也出不来。”

    司徒小书道:“姐姐妳若执意前往,等入夜以后,我找个机会和妳一起溜出关去,护送妳去飞云绿洲。”

    龙云儿苦笑摇头,“这底下的情况,我也看出来啦,卫兵们来来去去,巡防得好严,还有地阶人物坐镇,估计溜是溜不掉了,只能杀出去。”

    “杀出去,这……”

    司徒小书踌躇难决,兽兵随时会出现,自己如果在关内制造骚乱,杀出关去,这等若倒戈助敌,更别说这里那么多地阶,想强行杀出去根本没可能。

    但看龙云儿淡淡的苦笑,仿佛因为与主子分离,充满着寂寞与牵挂,司徒小书又觉得自己该负起责任,若不是因为自己,龙姐姐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龙姊姊,妳放心,我一定会扛起责任,护住妳杀出……”

    话未完,门外传来轻扣之声,有人敲门,事先全无预兆,没有声息,以此刻云岗关中的地阶之多,做到这点并不出奇,但人都已经到了门口,还敲了门,司徒小书和龙云儿却仍无法感应到门外有人,这份修为就不简单了。

    “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老衲枯荣,可否拨空赐见?”

    竟是目前云岗关内,金刚寺辈分最高的枯荣大师到来!

    两女面面相觑,不知这突来造访是凶是吉?

    而在另外一方,同样不知吉凶的温去病,听了一个多时辰的少女怨词,司马冰心眼中所见的嫂嫂,与帝国宣传中的那个盖世女杰,基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她根本不是你们所知道的那个样,我哥哥死后,她没有回自己家去,执意留在云岗关,如果是为了保境,为什么她一次主动出击都没有?她不是很强吗?怎么从来没有主动征伐兽族?都是等兽族打过来,才被动防御,就连我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一个名将该有的作为!”

    “她留在云岗关,只是替武家在西北插一支旗,霸占一块势力范围,武家还为此多次上书,请求提升她的职权,皇帝最后还让她节制西北,连我爷爷都要矮她一头,整个司马家都听她调度,这算什么?武家人痴心妄想,这种事谁会听啊?”

    “明明她狼子野心,偏偏你们这些傻瓜,只会听朝廷的宣传,就当她是大英雄一样,我超气不过的,这太不公平了……”

    司马冰心似把积压的怨怒倾泄而出,温去病默默听着,最后才说了一句,“但她始终是妳嫂嫂,妳哥哥当初也是真的喜欢她啊!”

    “那是我哥哥被她骗了!”司马冰心恨声道:“外人不知,我哥哥其实是她勾结外人,下手害死的,我……我一定要替哥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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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同箱共济

    司马冰心最后的话,着实把温去病吓了一跳,真心没想出来,这丫头是怎么得到那种结论的。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苍峰侠侣非常恩爱,还是血战中走出来的患难之情,传闻中,他们彼此多次救过对方性命……”

    “哼!听说、传闻,你说的那些里面,有哪些是你自己亲眼看的?你们这些不相干的外人,听到的都只有传说,真实是怎么样,你们根本都不晓得!”

    司马冰心痛心疾首的模样,温去病着实不敢苟同,如果说没亲眼看到就不算,那么,当初自己与司马樵锋、武苍霓一同出生入死,抛头洒血的时候,这小屁丫头可不在旁边,她兄嫂所经历的事,她没机会参与,同样是听旁人转述。

    ……樵峰那家伙当初是提过几次,家里有个很可爱的小妹妹,自己与其他战友听了也就听了,谁都没往心里去,没想到时间过去,小屁孩长大,那个小妹妹变成小美人,还对兄嫂的过往反应激烈。

    “苍峰侠侣……苍峰……我最恨听到人家这么说,那女的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妻以夫为贵,凭什么她的名字就压在上头?”

    “这个……听说好像也是旁人乱喊起的,不是他们自己的意愿。”

    温去病打起迷糊仗,还记得那时在篝火旁,两人告天地成婚,团里的弟兄们争着起鬨,韦士笔喊什么珠联璧合、人间侠侣,另一头的阿勇就喊出苍峰侠侣这名号,还嚷着说什么女强男弱,怕老婆可一世好合。

    这话当然有打趣成分,武苍霓当即就想拔刀追人砍,但司马樵峰握着她的手,笑笑的不以为意,好像还觉得这称号挺不错,后来逢人便提,那称号也是从他口中传开的……

    ……要是早知后头会被传成这样,惹出这等心结来,当时也在场的自己,直接就给那些起鬨的家伙,一人迎面送一记毁天霹雳!

    “什么旁人?全是那女的自己人!现在外头的人都刻意避讳,其实谁不晓得?那女的以前是碎星者,与那些坏蛋是一团的,只是她狡猾,碎星团覆灭之前,先一步切割闹翻脸,藉着我们家和武家的势,没挨到那一刀。”

    司马冰心道:“还有,她当初的那点破事,别人不好意思说,只有我们家人才知道,她……本来喜欢的,是另一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我哥。”

    “咳咳!”

    一口水没吞下去,温去病呛到咳嗽,惊道:“不会吧?有这事?妳听谁说的?”

    司马冰心怒道:“在我们家里人人都说,能有假吗?当年她就是追着一个男人,才从虎踞跑到西北来,后来也一直和那个男人勾勾缠缠,不干不净……”

    “这……应该没有吧?”

    “你哪知道没有?我们家里人都说,她是被那个男人玩玩甩了,破罐破摔,才和我哥成亲的。”

    “胡说!这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她心里压根就没有我哥,肯定嫁完就后悔了,后来还和那个男人勾结,一起害死我哥,不然怎么会那么巧,我哥明明受伤,偏偏去攻打妖都,她身上好好的,却留下来驻守云岗关,你说这可能吗?”

    “或……或许,这有什么隐衷?”

    温去病心里流着冷汗,试图解释,事情的真相自己都晓得,但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连自己都感觉好像还真是如此。

    司马冰心长长说了一通,眼见这男人仍一副冥顽不灵,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样子,忍不住怒道:“说了半天你还不懂,你到底是支持我的?还是支持那女人的?”

    仿佛小猫想抓人脸的表情,温去病哑然失笑,这种情况自己不陌生,这些女人每次讲不过,就会摆出这态度,根本不想听什么道理,也根本不在乎什么道理,尤其是香雪,每次耍赖要自己选边站,自己已经被磨练出一套标准流程了。

    “那还用说,我当然是妳这边的,那个谁谁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她!”

    这个回答,配上经得起千次检验的诚恳表情,末了还要搭配一个满不在乎的耸肩,堪称标准作业流程,无可挑剔,连万恶的吸血鬼都能搞定,区区一个小丫头自然不在话下。

    “……嗯,还不错。”司马冰心道:“你还算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是站我这边的。”

    “那当然,不先和妳站同一边,后面哪有机会出卖妳?”

    “什么?”

    “呃,口误,口误,不要介意,单纯就是口误,我是和妳一边的,记着这点就够,别的事情不要太介意。”

    随口哄着小姑娘,温去病大半心神都在流意外头的状况。

    兽人的脚程挺快,扛着这么重的一堆箱子,途中没有半刻停歇,但自己可以肯定,他们不是光在跑步那么简单。

    从出发处到兽族领地,月煌滩是必经之路,此事人人皆知,不用隐藏,他们这么早把自己打包装箱,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有什么不想给自己看到的?

    途中有一小段路,体内的乙太尸蛊有所感应,周围空间出现不寻常的震动,可以推想,兽人们恐怕开启了某种空间隧道,从这秘密通道里头走过。

    空间隧道这种夸张东西,现今的兽族肯定作不出来,但只要看飞云绿洲的地下,居然出现了那么夸张的上古迷阵,空间隧道什么的,自己就不用太讶异了。

    比较想不通的是,当初碎星团扫荡西北,虽不敢说搜遍这边每一寸土地,却也大致清理过,杜绝妖兵、魔兵的反扑可能,那时可没搜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在战后这六年多,大地发生了什么变化?又或者,是什么人的布置,比如说……“那个人”?

    念头闪过,温去病体内乙太尸蛊躁动,空间隧道的穿梭已经结束,流入箱中的空气,变得异常干燥,还带着热气,从这感觉……

    (这条空间隧道,跨度好大啊,恐怕已经越过月煌滩,进入兽族领地了,这条通道……对兽族意义不大,对人族却非同小可,这等于是出兵偷袭兽族的超级捷径!)温去病暗叫难得,正想施些手段,记下周围的特征,后头重回此地,寻找空间隧道的座标,但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外头可能是兽族的某个检查站,又或者已经进入领地的某个街区……

    司马冰心也感觉到了外界变化,奇道:“怎么回事?外头怎么忽然有那么多兽人的声音?有兽族人马过来了?”

    “不是过来,是我们进去了……”温去病道:“没事,妳继续,刚刚说到哪里?那个坏女人和飞云绿洲有关系?”

    “肯定有,她被免职外贬之后,我听家里几位兄长说,云岗关有些帐不清不楚,她本人也不知跑哪里去,可能就在飞云绿洲。”司马冰心道:“我到飞云绿洲,就是想找她,但……”

    “等等!”温去病错愕道:“免职外贬?怎么回事?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这本来就不关你什么事吧,你……”

    司马冰心说着,箱子忽然剧烈摇晃,前进的步伐也停下,附近更传来兽人大声呼叱的声音,听起来,是有巡逻的兽人,想要搜查这些箱子。

    温去病道:“喂,什么免职外贬,说清楚。”

    司马冰心压低声音,怒道:“问话分一下场合好吗?外头兽人正在搜查,你就不怕给他们听见?”

    “当然不怕,我是专业的!”温去病道:“妳当我的屏蔽封禁是装饰吗?别说交谈,就算我们大声叫喊,外头也不可能听得见,就算要开箱,我们也藏在暗格里,开了也看不见。”

    话刚说,外头几声兽人叫喊,或是欢喜,或是惊怒,都叫着同一个名字,伊万可夫,同时,一股潜在威压,隔着木箱,让箱中两人浑身紧绷,甚至……连扛这箱子的两名兽人,都开始发抖。

    那确实是一派高手的气息,从血肉的紧绷感,温去病估计,是半步地阶等级的高手到了。

    兽族的**远较人类强悍,锻炼的效果也更明显,练上半步地阶比人类易上多倍,而且爆发之时,兽族的半步地阶,往往可战平人族的地阶武者,只是战力难以持久。

    “不好,是伊万可夫。”司马冰心低声道:“他是飙狼族大王子手下的首席战将,凶名赫赫,曾经搏杀过星榜高手,据说一身战力直追大王子,非常难对付。”

    “没事,半步地阶而已。”温去病一派自若,“我们藏得很隐密,那些兽人虽然狡猾,眼力却都不怎么样,相信我的封禁术,我们在这里很安全的。”

    刚说完,一阵清亮的锐响,是某种兵器出鞘的声音。

    ……这个首席大将,是用兵器的?

    温去病错愕未完,骤生警兆,一把长刀穿破木箱,直插下来,他百忙中错身一侧,些毫之差,就要给这一刀穿透插过,贯胸开膛。

    险险闪避,以温去病现在的身手,这堪称是代表作,但箱内空间本就狭小,这慌忙一避,滚到另一侧去,等到动作定下,他意外发现,自己正吻在对面小美女的白嫩耳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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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缘来缘往

    虽然冰絃谪仙的名头,响彻大半帝国,不晓得有多少青年才俊,都倾慕这个冰山美人,希望能把谪仙弄回自家,荣耀门楣,更成为焦点,但在温去病眼中,这个故人之妹的小美女,纯粹就是一小屁孩,自己就是把脑袋瓜砸破十次,也不会对这黄毛丫头有兴趣,更别说绮念。

    不过,就像当年大家轮流抽六道轮回宝瓶的奖品那样,命运这东西,往往是越不想要什么,就越来什么,突然的一下震荡,查觉到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已经贴撞过去。

    嘴巴吻着小美女的耳垂,双手分别按放在对面的小腹与胸口,两具**之间,再没剩下半分距离,贴得无比紧密。

    心无绮念,顶级炼金术师的自然反应,在其他杂念生出前,温去病直接先确认完毕接触物体的尺寸、质量。

    冰山小美女的腰挺细,**笔直,酥胸盈盈一握,并不是那种丰腴有肉的体型,但冰肌玉骨,肢体匀称,抱起来……出奇的冷。

    温去病一下惊醒,察觉到了异常,与自己肌肤相贴的这个女孩,紧贴的肌肤,散发着异常的寒气,温度在疯狂下降,冷到不像血肉之躯,像一块巨冰,寒气散布之下,连箱子内都开始凝霜。

    这绝不是正常的人体,在温去病的印象里,只有几种特殊血脉,能够造成这种冰雪之躯的效果,但无论是哪一种,可以肯定的是,司马家传承的狼血中,没有这样的。

    (这丫头传承的是异变种?她的血脉是什么?这股寒意源于血脉?还是源于功法?)瞬间的心念闪动,温去病承受不住森冷冻气,往后急靠,从司马冰心身上脱离,贴触到的皮肤已经冻得麻木,再多一会儿就会冻伤,也幸好那把插落的刀已拔回,否则这一下从美人身上弹开,就要撞在刀上。

    “喂,至于吗?妳……”

    话说得猛打哆嗦,温去病对这股寒气的强度评估又高几分。

    司马冰心杏眼圆睁,更带几分恼羞成怒,自己身负家族重望,持身甚谨,从来没与任何男子亲近过,这回破例与此人同躺一箱,一方面是为任务所逼,一方面也是看他替自己救了鵰儿,不是个坏人,哪知竟给他大占便宜!

    回想到刚刚那一瞬,他的唇碰在耳朵上,手掌按压在自己胸口,还用力压了好几秒,整个躯体也压贴自己身上,温热的感觉、男子的气息……是自己想都不曾想的感觉,从短暂的失神回复后,又羞又气的急怒,恨不得一掌就把这人打出去。

    只是手掌才刚举起,陡觉一阵警兆袭来,退无可退,只能往前一扑,身甫动,锐气擦背贴过,插裂箱子的一刀,再次落来,险些就贯穿了司马冰心的娇躯。

    险险逃脱大难,司马冰心一点高兴的感觉也没有,为了躲这一刀,不假思索地往前一扑,不但撞在那男人身上,还比刚才更糟糕。

    这一扑,不但像小熊抱树,牢牢抱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而且,四唇恰到好处地彼此印上,少女从未有过的初吻,就这么意外地发生,白白送给那个不该拥有它的男人。

    乍然唇分,司马冰心眼中的寒芒,锐利到可以杀死人,已不及阻止的遗憾,她既悔且恨,超想先杀掉这男人,然后自杀。

    “你……你……你……”

    “冷静!这都是误会,是可以解释的。”

    温去病试图大事化小的解释,没有让少女觉得好过,只气到几乎飙泪,一掌就打了过来。

    “淫贼!看掌。”

    “哇,亲个嘴就算淫贼?但好像我才是被淫的那个呢!”

    温去病嘴上还口,手中不敢怠慢,看准来势,双掌一错,交绕相迎,封住司马冰心的一掌,司马冰心立即变招,双掌穿花蝴蝶似的拍来,却被温去病一勾一拉,卸劲封住。

    箱中狭窄,司马冰心不敢全面发劲,单纯以贴身短打的擒拿手法出击,这边打得快,那边竟然也接得快,双方转眼间拆了七八招,司马冰心越打越觉得怪异,莫名的熟悉感,竟像是在和同门拆招?

    连着两式锁喉、扣腕的妙着,被温去病随手拆解开,司马冰心陡然醒悟,险些惊叫出来。

    “双极轮?”

    “嘿嘿,不行吗?”

    “你怎会……”

    “嘘!”

    温去病藉势抓住小美女白皙的嫩手,双方四手几乎缠成了麻花,低声道:“镇定一点,一切是时势所逼,认真来说的话,现在的情形其实还不是最坏。”

    “你还敢说!我……我的清白……难道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坏的?”

    司马冰心的眼中,隐约闪烁着电芒,温去病心头一凛,可插入箱中的那把刀,骤然拔出,抬着箱子的那两个兽人,不知是给斩杀了,还是抬不住,一下松手,木箱连同箱中的两人,摔砸落地,还来不及喊痛,骤觉刀风袭来。

    这回,不是插左或插右,刀势直劈木箱中线,要直接把这箱子一分为二,不管往哪边躲,最终都是无路可躲。

    逼命危机,司马冰心再也坐不住,双掌一错,双极劲浑成,就要穿破木箱,往顶上落来的一刀拍去,但温去病耳听风声,闪电出手,扣住司马冰心的手掌,制止了她的防御。

    司马冰心错愕怒瞪,这等若是把性命送到别人刀口下,难道这家伙脑子有病,听了自己要杀他,就想来同归于尽?

    一下错愕,一道劲风从旁飙起,风声不强,气劲却极为惊人,强悍的气机,同为半步地阶的力量,伴随着一声怒喝,正面撞击。

    “伊万!你太目中无主了!”

    “哼!”

    前者是群狼之首安德烈的声音,后者却是伊万可夫,双方气劲碰撞,震荡波四散,附近一堆兽人站立不稳,地面破裂,飞沙走石。

    趁着箱子坠地,出现诸多裂孔,温去病手腕抵着破孔,看似想要遮掩破洞,实则巧妙伸出一小片无反光镜,透过小小的镜面,窥见外界状况。

    透过镜面,看得相当清楚,周围一堆的帐篷,俱染风沙尘土之色,比飞云绿洲中的那些都要破旧、肮脏得多,帐棚上还挂了一堆兽骨、兽牙,帐里帐外狼头钻动,确实已进入飙狼族的领地。

    在这支被截下的运输队伍旁,有二十来名飙狼战兵,来势汹汹,与这边的狼人各不相让。

    伊万可夫身材高大,足两米半的身高,在飙狼族中都属于大汉,獠牙外露,手执一把长长战刀,一米多长的古铜刀刃,虽说是刀,威势却如巨杵,一刀横过,就是兽人都得分尸。

    半步地阶,凛然威煞外放,周围的兽兵承受不住,无分敌我,都不住往后退,但在伊万可夫的对面,安德烈与之对峙,气势虽然稍弱,狼爪却牢牢抓住古铜刀刃,伊万可夫两次发劲,刀刃都未能从爪中挣脱。

    “伊万!退下!”

    安德烈的吼喝,对面的猛将似乎充耳不闻,怪笑道:“二王子,你平时走私货物不算,大战在即,还和那些人类纠缠不清,这样不好吧?”

    “哼,我与飞云绿洲的贸易,是父王亲自批准,每次采办货物回来,都有王兄一份,这回一样有他的部分,哪轮到你来扣我的货?”

    安德烈喝道:“马上放手给我滚!否则我们就提着这些货,叫上我王兄,到我父王面前说个清楚明白,看看是谁不占理!”

    振振有词的气势,安德烈似是成竹在胸,全然不怕人识破箱内有鬼,温去病更觉得奇怪,兽族尚力而非理,遇到争执,往往就是抡起拳头先打一架,力强者占理,安德烈修为如何,不好肯定,可之前他队伍里有地阶存在,为何不命令那名兽人出手?

    难道……那名兽人不在了?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顾忌?

    无论如何,没有绝对的力量压场,这边的情况越看越危险,本来想要深深藏起的温去病,不得不感叹计画赶不上变化,必须要做出手的准备了。

    与龙云儿相距太远,冥界尸龙的术式武装没法发动,真要打起来,只能和人拼装备,对于擅长狙击的自己来说,真心吃亏……

    暗自扣枪在手,更确认身上的其他道具,温去病默然不语,身上的气息一下瞬变,正在戒备中的司马冰心有所惊觉,诧异回望。

    “你……怎么……”

    “嘘!”

    温去病示意禁声,镜中所见,伊万可夫目光闪烁,几番权衡思量后,收起了刀,冷哼了两句,往后退一步,转头就要率众离去。

    “且慢!”安德烈喝道:“伊万,你以下犯上,冲撞王族,就这么便想走吗?”

    正在离去的伊万可夫一众,听见这么一喝,纷纷又转回头,摩拳擦掌,双方的火药味重新高涨,但刚刚主动寻衅的伊万可夫,却挥手制止身边兽人,倒转刀柄,握刀向安德烈一欠身。

    “二王子好。”

    服软行礼,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和,但甫行礼完,伊万可夫立即对二王子竖起中指,狞笑道:“这是属下个人对你的敬意!哈哈哈~~~”长笑中,这名兽族战将掉头离去,笑声不绝,再没回头,安德烈这边的兽人武卫要替主子出头,也被安德烈拦住。

    “让……让他去……现在……不是时候。”

    声音沙哑,犹如破锣,无复前一刻的威势,在刚才的比拚中,他其实已落在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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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大义所趋,常在我心

    抵达兽族领地的初体验,因为伊万可夫的拦截,平添了一番凶险,虽然有惊无险,但温去病已从中看到了一些讯息,晓得自己落在怎样的一个处境里。

    当兽人们进入王子府,把货物卸下,温去病与司马冰心出来,他马上打开黑幕封禁,与这个战友简单交谈。

    “我们的情况不妙,妳知道吗?”

    “当然知道,你刚才轻薄我,这笔帐我跟你没完,还有,你为什么会使双极轮?使的还不地道,似是而非,你从哪偷学的?”

    “谁跟妳说这个啊?妳睁点眼看看自己在的地方可以吗?夫人!”

    哪怕在封禁之中,温去病还是刻意加重末尾两字,点醒对方身在敌境,“雇用我们的那一位,是狼族第二王子安德烈……”

    “我知道!”司马冰心闪过兴奋之情,“飙狼族第二王子,可不是普通人物呢,如果我们……”

    “如果个头啊,这家伙搞不好快完蛋了。”温去病正色道:“兽族很重尊严和面子,为了捍卫脸面,抽刀子杀人全家是常有的事,他身为王子,他哥底下的首席战将却敢这样来挑事,而他没有马上把人砍了,妳觉得这是什么状况?”

    司马冰心生长在西北,对兽族的状况,所知远较内地人族为多,一想这边的习俗,登时惊觉不妙,“不好,兽族不懂分寸,不晓得什么叫见好便收,那个伊万可夫尝了甜头,很快就会有后续动作,下一回上门,会闹得更厉害,这王子撑得住吗……等等,他撑不撑得住,关我们什么事?”

    “他死的时候,拖不拖我们下水,就很关我们有事。”

    温去病简单说完,挥手撤了封禁,迎向往这边走来的安德烈王子,手更老实不客气地往旁一搂,把整个身体僵硬似木的司马冰心拦腰搂过,一起走向前。

    这种时候,两夫妻的身分实在好用,换了是普通的助手或弟子,这么频繁地开启封禁说悄悄话,定然引起怀疑,可换了夫妻身分,开封禁说完话后,配合一些亲昵的搂腰动作,很容易就能混过去,对方识趣一点的,甚至连问都不多问。

    安德烈……无疑是个很识趣的狼人,他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表示了招呼不周的歉意,来请两位贵宾去详谈。

    对方识趣,温去病两人当然也不会拒绝,就这么男方勾勾搭搭,女方彻底僵化,差点给打横抱起地去到安德烈的会客室……密室。

    不得不说,兽族与人族,不但是两个不同的种族,彼此文明进步的程度也差很多,人类已经发展到国家规模,兽族这里完全都还是部落的层次。

    飙狼族二王子,听起来无比显赫的身分,所谓的王子府,也不过就是个农舍般的四合院,中央广场处,还扎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大帐篷,灰仆仆的,也没甚么彩绘装饰,甚是土气。

    据说,飙狼族王所住的“王宫”,不过是面积大过这边数倍,但基本的建筑架构与装饰,并没有什么差别,兽族的状况可见一斑。

    “两位,时间紧急,我们开门见山吧。”

    安德烈的会客密室,就是在四合院中的那个大帐棚,帐中还有帐,布幕内用兽血画着封禁符文,多层隔绝,虽然在温去病眼中差强人意,却已是这里能拿出来的最好安保了。

    “我是飙狼族二王子安德烈,贤夫妇可能听过我的名字,这次我请两位来,替我开一个阵、解一道锁……”

    “等等!”

    温去病环顾了一下在场的多名飙狼近卫,道:“我喜欢开门见山,但既然时间紧急,我希望这所谓的开门见山,是王子殿下的坦诚以告,不是灌了一堆水的,否则还不如不说。”

    安德烈不悦道:“先生是在质疑本王的诚意?先生来历成谜,本王可没有问及先生的背景。”

    “那当然,因为今天是你请我办事,不是我找你做工。”

    温去病无惧周围兽人怒瞪的压力,侃侃道:“解锁开阵这些工作,需要很详细的数据,数据的蒐集要靠详细调查,如果时间紧急的话,一切从权,详细无从谈起,所以王子你给的每一分信息,都非常重要,如果话不说清楚,让我夫妻一知半解地去开工,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是你自己的损失。”

    被这么一说,安德烈的眼神转为凝重,思索片刻后,道:“既是如此,本王也就不隐瞒了,这次雇用两位,是为了人、狼两族和平,要请两位闯阵,盗出一件东西。”

    “盗东西?”

    “两族和平?”

    温去病、司马冰心分别叫了一声,各自对不同的部分被引起兴趣。

    安德烈点头道:“两位可能知道,当前飙狼族由我王兄执政,我父王年老多病,族中大权旁落,都落到我王兄手上,他雄心万丈,急着从人族手上掠取资源,这些年来不断制造冲突,现在更广邀各兽族,预备联合进军,攻破你们的云岗关,缔造兽族盛世……我相信,这对你们来说,不是好事。”

    温去病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司马冰心却戒慎忧惧地摇了摇头,死都不相信,世上会有兽人还希望两族和平,这肯定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人类与兽族的和平来之不易,我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父王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早年他与王兄常为此争吵,后来他病发倒下,王兄大权独揽,事情才从此失控,而最近一次会面,父王他告诉我……”

    安德烈握着拳头,重重捶了地面一记,“父王的急病,其实全是王兄他做的手脚,是他阴谋毒害父王,藉此夺权上位,实行野心的!”

    温去病扬扬眉,先看了看司马冰心,又看看安德烈,觉得自己的处境真是搞笑,才刚遇上姑嫂情仇,马上又卷入兽族的宫廷斗争,合着自己最近与家庭纠纷特别有缘就是了……

    像这种宫廷争权,没有半分仁心道义可讲,牵涉在其中的人物,根本就没有好人,所以哪怕二王子说得义愤填膺,在自己看来,可信度也不超过半成,但从立场来说,这并不妨碍自己行动。

    “好!王子大仁大义,是真男儿!”

    温去病慷慨激昂,竖起大拇指,“我生平见过不少兽人,基本都是肤浅无识之辈,哪有王子殿下的胸襟?姓贾的生平不服人,更不服兽人,却不能不佩服二王子你这样的大英雄,有酒没有?贾某真想与王子殿下立刻干一杯。”

    司马冰心半张着口,呆呆看着温去病的激动,还真是看不太出来,这家伙一副奸狡黑心的样子,居然在这种事情上,那么容易就激动轻信了?实在人不可貌相,男人都是有梦想的……

    温去病看看左右,发现那些兽人近卫也目瞪口呆,好像没有谁想去替自己拿酒的样子,连安德烈都一脸尴尬,当即打个哈哈。

    “没事,有心最重要,酒什么的都是陪衬,王子殿下可以继续说,需要我们夫妻干什么?为了人兽和平,我夫妇抛头洒血,万死不辞。”

    “想、想不到贾先生如此侠肝义胆……”

    “桀桀杰,王子言重了,记得钱要先付啊。”

    “啊?”

    安德烈露出像一脚踩了钉子般的表情,愣了一下,才把话接下去道:“我王兄武力强绝,又有国师背后支持,还与各族兽王交好,广邀他们助拳,想要正面袭杀他,我们基本是没有机会的。”

    “呃,我以为我们是要偷东西,怎么还要扮杀手的吗?”

    温去病露出畏惧表情,安德烈哈哈一笑,道:“贾先生误会了,你大概不知,我兽族为了避免世代交替时,杀伐太多,所以各族都有一件传承之物,来确保王权传承,如果传承之物失落,则王权不保。”

    “所以,王子殿下要我们去偷贵族的传承物?”

    “正确说,是取回,飙狼族当前仍是我父王在位,关乎传承的狼王印,在他被暗算倒下后,为我王兄所得,由国师封印,藏于狼王庙中。”

    安德烈道:“只要取回狼王印,就能透过王印,号令所有飙狼族,剥夺我王兄的地位与称号,国师也必须两不相帮,届时我王兄个人武力再高,也难以回天。”

    “狼王庙?”

    温去病扬了扬眉,一下往前靠近,握住安德烈的手掌,像是见到大恩人一样,感动道:“殿下你放心,我等誓死为你夺取狼王印,维护人畜……不,人兽之间的和平。”

    “贾、贾先生还真是容易激动啊。”安德烈擦了擦额头的汗,道:“一切需得尽快,待我王兄这两天领兵出征,后方空虚,就是我们动手的良机,但这些必须在一名兽王到来前解决。”

    “咦?”温去病皱眉道:“贵族的事物,怎么和其他兽王有关?”

    “因为那一位不是普通的兽王,不但是西南各兽族的盟主,更是一名疯王,现今各兽族无不承受他的压力。”

    安德烈道:“狮族之主遮日那,他是出了名的残忍好杀,性喜食人,王兄一直想与他相争,若他到来,局面恐怕生变,我们务必要在那之前,取回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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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

    长途跋涉,深入兽族领地,还穿行了兽族的空间密道,对温去病、司马冰心来说,这次的潜入可说是值回票价,光是此行所见所闻,就有很大的情报意义,而安德烈终于将委托的任务坦然相告,也让两人不用再东想西猜。

    结束一番商议后,时间已晚,安德烈为贵宾安排住宿,司马冰心张口欲言,却被温去病抢先一把拍在肩上,笑道:“夫人,虽然这一路上我们有点小纷争,但妳应该不会提出什么怪要求来为难王子,比如说,要求分房住什么的吧?”

    内心想法被一语道破,司马冰心恼得真想一脚踩下去,不得不维持着笑脸,接受狼族王子的安排,还让温去病一路牵着手,搂着从没被男人搂过的纤腰,好像甜蜜无限似的,住进特别为两人准备的地下客房。

    “这是什么鬼贵宾房啊?”

    一进房间,司马冰心就忍不住道:“我司马……我是说我娘家的地牢,都比这干净气派,这还是王子府咧,怎么那么糟糕?”

    温去病随手在房中设好隔绝封禁,道:“兽族的情况是这样,不过妳应该没说错,这里以前恐怕真是地牢。”

    “地牢?”司马冰心冷笑道:“他们招待客人,都是住地牢的?真是好讲究礼仪啊。”

    “也不用说得人族就多有文明一样。”温去病笑道:“兽人如果被人类擒了,吃住的待遇也不会好到哪去,大家相互互相而已。”

    司马冰心插腰怒道:“我就说你这人立场奇怪,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在说兽人,你就应该与我立场一致,怎么说来说去,都在替兽人说话?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对不起祖宗吗?”

    “喔!原来我祖宗也是只问立场,不讲道理的吗?”温去病耸肩道:“那就对不起他们好了,我不在乎。”

    “你!”

    司马冰心气到想随手拿个东西去扔,但环顾周围,整间地下土房,除了一张土床,床上有些干草之外,就连桌凳也没有,难道让自己抓满手干草扔出去?

    温去病看出少女的窘境,忍笑道:“比起丢什么东西,你我夫妻是不是该商量一下,今晚睡觉位置的问题?这里好像只有一张床……”

    话没说完,小美女已经气呼呼地抢道:“想都别想,床是我睡的,你睡地上!”

    温去病朝地上看一眼,再看看土床,除了有铺点干草,两者之间看不出有什么分别,当即爆笑,“行,如果小娘子妳觉得床上比较干净,我睡地上又有甚么关系?哈哈哈哈~~”司马冰心气到想冲过去踹人,温去病却忽然止住笑,道:“妳觉醒的血脉是什么?”

    “哼!”司马冰心冷笑道:“有人会告诉你这个吗?”

    血脉觉醒,事关武者的力量本源,许多武者固然从不隐瞒,也瞒不住,一出手就显现出来,但也有许多武者,基于各种理由,将此深埋作为隐藏的秘密,甚至从未在人前使用过。

    司马冰心出身平阳司马,司徒小书具有耀宇朱门的血脉,两人的血脉应该都是狼、鹰之类,但两女几乎从不曾在人前用过血脉力量,星榜资料上对此也是打问号。

    像这种情形,如果不是血脉力量有见不得人的大缺陷,就是藏起来作秘密杀器,而后者的情形,瞬间爆发,力量升个一级或是一阶都大有可能。

    “我不太想干涉别人的**,但从早先观察到的部分看来,血脉之力不是妳的强项,反倒可能是妳的隐忧,那股寒劲异乎寻常,对外可以伤敌,对内一不小心也足堪致命。”

    早先共处箱中,冰山小美人身上散出的寒劲,异常霸道,温去病察觉到异常,更联想到很多东西。

    “司马家和玉虚真宗,一直不对盘,扶他老令公为什么会砸重金,甚至不惜丢下面子,用上门求恳的方式,宁愿闹得帝国人尽皆知,也要送妳入玉虚门墙,这点我当初一直不理解。”

    温去病道:“就算真要替司马家开辟新路,这计画也不该只有妳一个人,一个人就算能练出东西,也起不了浪,更何况,如果这计画只能一个人,那怎么都不该是妳,司马世家中,论资质潜力,妳绝不是最优秀的那个。”

    当时,此事闹得全大地沸沸扬扬,西北素来是金刚寺的地盘,司马家的族人要往外派习武,基本都是近水楼台的金刚寺,或是意气相通的封刀盟,至于玉虚真宗,司马家一直觉得这些道士貌似清高,其实充满权谋计算,只懂私利,不谋大义,不配为一个大派。

    这样的分歧,不是一朝一夕,所以当传出消息,司马扶他不惜脸面,一改从前立场,携重金亲上玉虚真宗,想让孙女拜入玉虚门下,这消息震动整个帝国,更大大打了金刚寺的脸,人人都在好奇,司马家为何改弦易辙,转了立场?

    “……我也曾经好奇过,但这事与我无关,简单八卦一下,就没去深究,而且就我记忆所及,金刚寺后来也没拿这点来说事,事情不了了之。”

    温去病微微一笑,在司马冰心眼中,这仿佛看透一切的笑容,让她遍体生寒,都想往后退去,“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误会,我不是来无聊揭密的,不过线索汇集在一起后,有些结论浮现出来了,答案就是……”温去病语重心长道:“妳有病!”

    “你才有病!”

    “别急着否认,妳明白我的意思,,,唯有妳的身体出了问题,才会让妳爷爷不得不对玉虚真宗低头,但照理说,司马家遇到问题,首先该想到金刚寺,所以,应该是金刚寺也束手无策,司马老令公无奈转求玉虚真宗,所以事后金刚寺全无反应,双方也没什么芥蒂传出。”

    温去病道:“妳身体的问题,我猜是出自妳的血脉。觉醒后会危及自身的血脉,并不罕见,妳身上的寒气,是源自妳的血脉?还是后天修练来封锁妳血脉的技巧?”

    一长串话,问得司马冰心脸如白纸,身上气劲波动,寒劲登时外泄,影响周边,土室内四壁凝霜,地面更直接结起冰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马冰心从没见过这样的“眼力”,只凭少许线索,就抽丝剥茧,几乎还原出整件事的真相,自己最深的**,爷爷和教御们苦心隐瞒的秘密,居然就被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识破,这……如何能够?

    然而,这男子的惊人处还不只如此。先前资料不足,温去病还要开口提的问题,随着这一下气劲外泄,寒霜遍布,与脑中诸般信息一印合,答案瞬息明显化了。

    “原来是功法,妳的血脉出了什么问题,需要用寒冰功诀镇压?唔,也难怪,金刚寺并不擅长冰系法门,玉虚真宗倒是有几门功夫能做到,他们给妳练了什么……”

    温去病屈指计算,“百气寒霜诀?三清冰河七星剑?还是两气大雪衍化经?这些都不是?那……不开玩笑,不会是……太上忘情冰音咒吧?真的是?你们应该知道那是……”

    “是,我知道,那是修练心絃,搏命而发的玉石俱焚之招。”

    惊愕之后,司马冰心的眼中闪现一丝厉色,“这么冷门的上古功法,我不晓得你从何处得知,但事关我家族、师门的机密,你既然知晓,我就不能让你活着。”

    说完,司马冰心没有往前动手,却是举掌自击一记,这一掌劲运十足,并且没有丝毫的运功护体,一掌击身,肋骨立断,掌上冰劲渗入,将体内伤处全数冻住,止住伤害。

    “你救我的雕儿,又助我脱险,对我有恩,我在这里杀你,是我忘恩负义,现在还你一掌,聊作补偿。”

    说着,血沫从齿缝间溢出,但迅速凝为血冰,被司马冰心随口啐掉,目光中流转的冷漠杀意,让温去病真心觉得傻眼。

    ……作梦都想不到,这丫头居然如此说干就干,真不愧是无比性烈的司马家人,真不愧是死呆子司马樵峰的妹妹……

    ……可是,她完全搞错了意思,自己之所以说这些,不是想卖弄眼光或见识,而是想告诉她,她的问题并非无解,自己或许有办法,解决她的血脉问题,因为血脉觉醒的相关技术,除了当年贾伯斯,再没有人比自己懂得多。

    ……现在真心不是战斗的时候,一打起来,不但会惊动外头的兽人,自己也没有把握在不打残司马冰心的前提下,将她无伤压制,尤其她一开始就先把自身打折几根肋骨了……想多准备一套术式武装的计画,还没实现就破灭了。

    “……唉!”

    温去病长叹了一口气,道:“念在我为妳做过的事情上,可以听我一句话吗?”

    “可以!”司马冰心道:“就一句,但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不会理,我知你口舌了得,所以我已告诉自己,不管你说了什么,这一句说完我必杀你。”

    ……真不愧是认准死理就不改的倔驴司马!

    温去病笑了笑,道:“妳和司徒小书是一个爹生的吗?妳们都一样死脑筋耶!”

    万难想到,温去病用来求生的最后遗言,居然是这一句,司马冰心杏眼圆瞪,娇叱出声,“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虚伪女!”

    一爪探出,冻凝满室的寒气,刹那间封冻温去病的前后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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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如履薄冰t包)

    温去病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说的话,几句话一说,最坏且无谓的结果出现,不但司马冰心翻脸动手的小概率事件发生,还作梦都想不到,她一掌击伤自身来还情。

    ……这里是敌境,外头一堆兽人,就算要杀人,也不必先自伤吧?后头一票兽人围上来,要怎么办?硬杀出去等于找死,难道投降?不管怎么想,这都是蠢到极点的作为,正常人不会这样的。

    ……姓司马的倔驴,我真是猜不透你们啊……

    瞬间闪过脑海的念头,无心打硬仗的温去病转身欲走,但脚步方起,温去病心念一动,停住不动。

    ……底下的气机变化,恐怕已经惊动兽人了,兽人正在聚集,就这么你追我跑,冲到上面,只会让事情提早破局。

    只是这么一停步,寒气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寒冰从地面生出,沾住温去病的双脚,更迅速将他下半身凝成一大块巨冰。

    “好、好冻……”

    温去病脸色苍白,猛打哆嗦,呵出来的每一口气,全都带着细冰,下半身的坚冰迅速往胸口蔓延,但还没等坚冰过胸口,一只玉掌悄然拍按在他脑门。

    极寒冻气,串联天地线,只是一瞬,整个人被冻在一团大冰块里,司马冰心飘然降落,脚踏在已成冰面的地上,收劲散功,缓缓吁了口气,这口寒气呼出,先化白烟,再凝成一片一片的细雪。

    “……对不起,不过……”司马冰心看了一眼巨冰,最后仍道:“对不起。”

    两声致歉,司马冰心转过头,沿着阶梯,朝外头冲去。

    自己在底下动静搞这么大,外头肯定整个被惊动,因此,当一下飙出阶梯,看到安德烈与一众武卫站在面前,司马冰心半点也不意外。

    “……妳……”

    安德烈惊疑不定,讶异于刚刚感受到的气机波动,第五级的高阶力量,在兽族不算什么,很多中阶的兽人都能越阶打出这力量,但刚才地底那一瞬间的冻气,却似乎连第六级的武者都无法承受,那到底……是什么力量?

    司马冰心一语不发,冷看着对面的一众兽人,安德烈虽然没进一步动作,但那些兽人武卫把退路全部堵死,只待王子一声令下,马上就会一拥而上,出手也绝不会留情,一场硬仗难免。

    而就算拿杀出去,自己也仍在兽族地盘,攻来的兽人将无穷无尽,自己是没可能逃出去的,这一下……可以说是死定了,但自己并不后悔。

    ……就像每个司马家人一样,只要是为了做该做的事而死,没有一个司马家人会后悔,就像……自己的哥哥那样……

    心念流转,司马冰心看了一眼天空,跟着,眼神一厉,双拳紧握,预备动作,安德烈见状,眉头紧皱,却缓缓举起手,只要对面一有动作,就下令格杀。

    气氛紧绷,一个声音忽然跑出来。

    “哇!妳才先走一下,怎么气氛闹得这么惨烈?你们要大相杀吗?为啥?”

    慢条斯理地“走”上来,温去病一手撑着拐杖,曲着一条腿,一拐一步,跳到司马冰心身边,老实不客气地一伸手,把目瞪口呆的小美女给搂住。

    “你……你怎么……”

    司马冰心眼睛瞪成了鱼珠子,对于早该被冻杀粉碎的人,大摇大摆地重现,一万一千个难以置信。

    “哼!打得过瘾了吗?记得有欠有还啊,还有,怎么还不是妳选哪里就哪里,是我来选的!”

    带着恶意的冷笑,温去病在冰山小美女的香臀上重拍一记,“啪”的一声亮响,全场皆闻。

    本来惊呆的司马冰心,一下清醒过来,又羞又气,举手就想往他脑袋上劈下,但才刚一动,单脚站立的温去病身形不稳,反向她胸前压去,小美女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抵着他额头,怕身体再被他沾碰着。

    双方这一番打闹,倒是让对面的兽人松了口气,原本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必须要立刻杀人灭口,中止计画,但看来只是夫妻口角,不是大事,虽说动静大了点,不过对方是奇人异士,手段不同,夫妻吵架动静大,也没什么……

    “……原来是贤夫妇的私事,我们孟浪了。”

    安德烈尴尬笑了笑,道:“时间已晚,就不多打扰,两位请歇息,如果有什么需要,通知小王便是。”

    温去病拄杖撑地,笑道:“还真是有点事,王子,能不能替我夫人安排一下,她要洗澡!”

    “哦……”

    安德烈和兽人们的表情,一下都变得古怪,但又随即释然,觉得女人本来就会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问题发脾气,脾气还会闹得异常大……这样,整件事情都说得通了。

    最后一分疑心也消去,安德烈对身边的武卫吩咐了一声,很快一名兽族女子来到司马冰心身边,拉着她的手走。

    司马冰心回瞪温去病,压低声音,“我……我为什么要洗……”

    “难道妳不想洗?这里可不是随时都能沐浴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温去病低声邪笑道:“还是妳很急着与我共处一室?”

    这显然不是好选择,司马冰心一下无言,跟着那名兽族女子一同离开。

    一场风波平息,安德烈率众要离去,却被温去病叫住,“王子殿下,刚好有机会,一起喝一杯行吗?”

    安德烈不无诧异,自己早就有心摸摸这个人类技师的底,只是恐他生出疑忌,碰了忌讳,大事当前,反生枝节,难得他主动过来交好,自然上善。

    向身边手下交代了几句,安德烈带着温去病,重新回到早先的大帐篷里,取来自己珍藏的秘酿,为他倒上一杯。

    “我族秘藏的雪胆酒,以千年蛇胆泡制,强精去寒,较诸人族的美酒,别具风味,请先生品尝。”

    安德烈说着,朝温去病的脚看了一眼,“先生的脚伤……”

    “没事,两公婆口角,出手重了点,早习惯了,不会妨碍到王子交付的工作。”

    温去病似是信心十足,但心内的苦笑只有自己知道。

    司马冰心的那一掌,远超她平时表现的实力,寻常的高阶武者,碰着即死,全无生机,为了不让她用这功夫在兽人面前追杀自己,只能先在底下受她一掌。

    这一掌挨得非常有代价,自己获得了许多宝贵数据,但之所以能够坦住这一掌,靠的不是功夫好,而是体质佳,如果不是骨骼中那些超抗寒材质够力,更与乙太尸蛊起作用,释放热能,护住腑脏,自己真心不敢去硬挨那一掌。

    特别打造出的**,有诸多妙用,其中之一便是受力转移,所以全身笼罩而来的冰劲,能被自己瞬间转移,集中在一脚,付出一脚被冻伤的代价,迅速开启工具,破冰而出,上来收拾残局……当然,稍后自己必会讨回这笔帐。

    “先生打开阵图的手法,异想天开,见所未见,比九龙寨、鲲鹏学宫那些只会死读书的,有手腕多了。”

    安德烈道:“有先生这样的高人相助,小王何愁大事不成?”

    狼族王子情绪高昂,连连为温去病把盏,后者喝了几杯后,却是一笑,“这样的日子,殿下过多久了?”

    “先生这话……何意?”

    安德烈不解,温去病哑然失笑,“人族的王子我也见过,前呼后拥,保安严密,那个排场之大啊,不是普通的豪门能比,但即使是那些王子,和殿下你比起来,就只算一条毛了,你这院子……前前后后,外头起码有二十三处暗哨,里头倒是一处也没有,嘿,不用我把那二十三处都点出来吧?”

    “……果然瞒不过先生。”

    安德烈毛茸茸的狼脸,咧嘴露出一丝苦笑,虽然表情看不出什么,但眼神中的苦意,差点可以滴出汁来。

    “王兄与我想法不合,早年便多有摩擦,他暗算父王得手后,对我疑忌更深,设下诸多防范,监视我的人手,也越来越多了……”

    “我看王子你的动作,身上好像有旧伤?”

    温去病微笑说话,这方面的眼力,自己有绝对自信,以前每个碎星者都要练这样的眼力,然后挑准人家的旧伤打……

    “……说来也是惭愧,王兄掌政的那一日,指名我出来比武,我不敌王兄,为他所伤,他的一爪……让我受了不能痊愈的重创。”

    安德烈语气隐诲,但温去病大致可以想像那个情况,大王子为绝后患,把这头号威胁叫出来,在一个不能推拖的情况下,以强凌弱,不只将他打伤,恐怕还将弟弟打残,力量永远无法提升。

    “下午王子你和那个伊万比拚,好像还吃了点亏,现在的你,力量是巅峰时的几成?”

    “……不足七成,往后还会越来越糟。”

    安德烈握拳道:“我们时间无多,必须趁我还有力量的时候得手,否则后头就更没机会了。”

    “确实时间无多,恐怕连几天都没有。”温去病摇头道:“你兄长疑你如此之深,还要先废你力量才安心,你就没想过,他这次出兵前,可能壤外先安内吗?你瞒着他所作的一切,他当真不知情?我们将要做的事,不是自投罗网?”

    p.s:新的一年到來,祝大家萬事如意,財源廣進。

    讀後感大賽的得獎名單:

    cucuku:那麼長的感想,不得獎不能平民憤,往後請繼續堅持,對我非常重要。

    mikagami :你出來等於是內定獎項,你能做深度人物剖析,基本無敵。

    如意羊_from氪星:謝謝你的感言,但為了符合標準,請你把文章先完整貼到後再領獎

    水巢:你基本是討論那一段劇情,不是對人物或整書劇情有感覺,所以比較不好品鑑,但也算深度分析了。

    以上四位,請把你們想要的獎品與聯絡方式,留言在版上,我會進一步連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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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似曾相识的理想(初一求紅包)

    司马冰心看着眼前热气蒸腾的木桶,有点反应不过来,没想通自己怎么会在这里,遇着这么个情况。

    作为司马家、玉虚真宗联合打造的种子,司马冰心的生活一向是高规格,无论吃穿用度,都是用最精致、最高贵的物件,用以培养出绝俗清高的仙气。

    自己在玉虚真宗里,有专门的浴池,风景绝佳,仙泉涌入,每次净身都有十几名侍女,倒香精的倒香精,撒花瓣的撒花瓣,每个细节都是专人设计,比照皇家,务必要把出身的西北气质洗去。

    相比之下,这个底下烧柴的简陋木桶,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可是,倒有一种久远的怀念。

    小时候在家里,特别是那段战乱时间,别说洗澡,有时连喝水都成问题,母亲、兄长为了让自己开心,有一次准备了这样的木桶,让自己开心惊喜地洗了个澡,那一次……真的好开心……

    怔怔看着木桶几秒,司马冰心抬跨**,缓缓踏入木桶,让雪白的**慢慢沉入水里,温暖的感觉,一下漫过肩头,把体内的疲劳与负担全数释放。

    短短的两三天里,自己经历了很多事,不只是惊险,更多的是混乱,把自己习惯与熟知的东西打破,弄到素来冷静的自己,晕头转向。

    这一切的源头……还是那个神秘的男子。

    冰雪仙子的形象,对什么都要冷冷淡淡,特别是对男人,尤其不假辞色,这几年里,不知多少想沾碰自己的男人,被冻住、被摔出,碰一鼻子的灰,别说来摸一下,就是碰一只指头,这几年里都没有人能够。

    就唯有他,在自己蒙面行事,放下戒备的时候,帮自己救了鵰儿,让自己欠下人情,跟着,在一连串的混乱中,自己的腰给他搂了不只一次,屁股还给他当众重拍,如此轻薄,换了平常,自己一定立刻毙了这登徒子,还有……

    司马冰心举起水葱般的手指,摀按着嘴唇,脑里闪过的画面,是在箱中摇晃,双脣相碰的那一刻,那是……自己初吻,是第一次与男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我的初吻,居然给了这样的一个男人?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到底是谁啊?

    怔怔出神,司马冰心手按着嘴唇,不自觉地双颊绯红,目光往下,瞥见漂浮在水中的雪白双丸,本能地双臂交叠,遮掩住胸口。

    “……很好的表情,妳有喜欢的人了吗?”

    有些浑厚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红着脸的司马冰心把脸半沉到水里,想要开口说话,却不小心喝了半口水。

    “别急,别急,我是来帮妳添水的,人类女孩子真好,有这么细的肌肤,妳好白,像雪一样,好羡慕妳们呢……”

    出口开声的,是安德烈所叫来,服侍司马冰心沐浴的那名狼女,她捧来一盆冷水,拿瓢舀起,慢慢添入。

    司马冰心素来被人服侍惯了,但被狼女服侍,还是第一次。从小到大,兽人对司马家而言,是永远无法和解的敌人,双方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现在被狼女伺候洗澡,司马冰心全身紧绷,进入备战状态,心里也七上八下,就怕一下忍不住,出手把这狼女击杀,闹出事来。

    异常绷紧的身体,引起了狼女的注意,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仍旧笑着帮小美人倒水、擦身。

    “不用紧张,也不要害怕,我们和那些只会喊打喊杀的不一样,不会伤害妳的。”

    “谁、谁害怕了?我才不怕呢,你们兽人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你们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你们……全都一个样,所有兽人都是会杀人的,我有很多亲人,都被你们杀了!”

    说到后头,旧怨上涌,看着眼前的那个狼头,司马冰心紧咬着嘴唇,无声握拳,差点就一击打出去。

    狼女没有特别在意,只是笑道:“但你们也杀了我们很多同胞啊,在这之前,整个西北都是我们的家园,现在缩到这么一点地方,空出的部分……上头的同胞,全都被你们杀掉了。”

    “那是因为……是你们先……”

    司马冰心不善口舌之辩,想要辩驳,脑里记忆起历史,有点不太好说。

    兽族依托妖族,两者存在大地的时间,不管追溯到太古或是远古,肯定都比人族久,人族为了开荒,逐步拓展到两族的空间,要说先后顺序,好像很难说是兽族先来惹事,,,“我们祖先来开荒的时候,是你们先过来杀人的,所以是你们的错。”

    “那……如果我们现在到人族地盘去开辟势力范围,人族会眼巴巴看着,或是提供我们协助吗?”

    “当然不会!肯定把你们都杀光。”司马冰心微微脸红,但仍强势道:“但那是因为你们的祖先,先对人族下杀手,所以现在才容不得你们过来,一切都是你们先挑的头,是你们的错!”

    这话着实说得脸红,纯属小女孩式的强辩,司马冰心自己也知道,哪怕是全无恩怨,人族也断不容许兽族侵门踏户,事实上,哪怕是人族彼此之间,谁也不会容许别人到自家地头来发展,为了争夺地盘而爆发的战争,从古至今从来没停过。

    但哪怕知道这个现实,在兽族面前可不能示弱,哪怕口舌之争,也必须寸土不让,也一样是非赢不可的战争!

    “……但是,如果大家都这么说,都要往以前算的话,就永远没完了。”

    狼女道:“大家都要争理,谁也不能让一步,纷争只能千年、万年地累积下去,最终只有把其中一方永远从大地上抹去才能停。就算真这么分出胜负了,胜利的那一方,得死上多少?得付出多大的代价?这样……真能算赢吗?”

    这些话入耳,司马冰心一怔,忽然觉得耳熟,跟着,一段段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一下涌上心头。

    ……如果我们不能率先踏出这一步,抛开谁对谁错,谁先谁后的争论,就永远不能打断这个万古螺旋,我们不是不计较,是要争千秋万代,不是眼前之快!

    这个声音,伴随着那个温和,却总带着几分热切的青年形象,一下又闪现在眼前。

    ……哥哥!

    除了已故的兄长司马樵峰,再没人会说这样的话,打破种族仇恨藩篱,是他一生兹兹在念的事,生前总被人笑是傻子,死后虽然被捧为大侠、英雄,却没人愿提起他的思想。

    人们总是纪念他“铁胆镇云关,谈笑破千军”的名将风范,却避谈他希望不同的种族间,放下武力,共谋和平之道的想法,仿佛……那是个汙点,是他英雄形象中的瑕疵。

    就连司马家人,都刻意对这点无视,听人提起他的“蠢念头”,还会翻脸生气,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苍”才会压在“峰”之上,随着时间过去,世人只知武苍霓不让须眉,永镇云关,却越来越少人记得那个带着几分书卷傻气的司马樵峰……

    念及亡兄,司马冰心一阵黯然神伤,但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狼女,却能说出和兄长当初一样的话,她着实称奇,心里敌意减了几分,忍不住问道:“别说笑,妳不恨人族?哪有兽人不恨人族的?谁教妳这种思想的?是……你们的王子?”

    “嗯,他非常希望,能建立一个人兽和平共存的世界……我们常常听他说这样的想法,期望那一天的到来。他……是很好的,只是大多数的族人都不了解,他们……比较喜欢大王子的那一套。”

    狼女的话,益发让司马冰心想念兄长,当初他也是这么一个人,作着被人耻笑,没人理解的事,一直到死后,都还得不到重视……

    听言思人,司马冰心的敌意再减三分,道:“妳……真的相信他吗?那个王子,不是嘴上说说?你们……”

    “当然相信啊!他是我丈夫,一个女的,难道会不信自己的丈夫吗?”

    “什么?丈夫?”

    司马冰心大吃一惊,仍抱持一丝希望,小心道:“你们的王子……有很多妻室吗?”

    “大王子没有妻室,侍寝的女子通常活不过天亮,我丈夫……只有我一个,飙狼族并不鼓励多娶妻室。”

    狼女微笑说话,让司马冰心险些一身冷汗,照这个说法,自己眼前这狼女,等于就是王妃一样的存在,就算兽族不若人类那么重礼法,这狼女也仍应无比尊贵,怎么跑来伺候自己洗澡?安德烈王子为了款待贵客,这也下太大本了……

    “那……那妳……那妳岂不是……”

    司马冰心话声迟疑,狼女不以为意。

    “兽族的物资条件不好,哪有什么架子好摆?王子……也不像你们人族那么显赫,他很看重你们,又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我替他尽点心力,也是应该的,希望你们能多帮帮他。”

    “妳……妳一定很喜欢他……我很羡慕你们,如果我哥哥也能像你们这样的话,那……”

    “妳也很好啊,妳丈夫和妳,打打闹闹,很亲腻的样子,感情应该很好,妳也一定很喜欢他吧?”

    “哪有啊?妳弄错了,其实他不是……呃!”

    察觉失言,司马冰心连忙摀嘴,正感尴尬,却看到浴帐的门帘掀开一角,两个小小的狼头探进来,四颗圆滚滚的狼眼,很可爱地看过来。

    想到自身**,司马冰心连忙沉入木桶,只露出眼睛在木桶上,羞得不敢探出脸来,正想问这是哪家的孩子,那两个狼孩已怯生生地望过来,唤了一声。

    “娘亲,可以说故事给我们听吗?”

    p.s

    讀後感大賽的得獎名單:

    cucuku:那麼長的感想,不得獎不能平民憤,往後請繼續堅持,對我非常重要。

    mikagami :你出來等於是內定獎項,你能做深度人物剖析,基本無敵。

    如意羊_from氪星:謝謝你的感言,但為了符合標準,請你把文章先完整貼到後再領獎

    水巢:你基本是討論那一段劇情,不是對人物或整書劇情有感覺,所以比較不好品鑑,但也算深度分析了。

    以上四位,請把你們想要的獎品與聯絡方式,留言在版上,我會進一步連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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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一夜无眠,司马冰心打着呵欠,怎么都没法相信昨晚的荒唐,素来深恨兽族的自己,居然有觉不睡,陪着跑来找妈妈说故事的两个狼童玩闹,最后还讲了一晚的故事给他们。

    对自己的解释,是因为不想回去面对那个男人。

    自身血脉的秘密,不但关乎性命,还牵涉司马、玉虚两家的绝密,内中使用的技术、资源,若为人所知,都会闹出大事来,自己绝不允许知情的外人活着,这是自己的责任。

    但……已经失手一次,甚至全弄不清楚他如何脱身的,再见到他,出手说不过去,不出手又交代不过去,在心里整出头绪之前,只能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先逃避。

    就这么耗了一晚,直到天亮,精神不好的自己,被狼妃叫出去,准备出发,也见到了那个男人,他一只脚裹着绷带,拄着拐杖,虽然受了伤,却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不知算不算体贴的体贴,确实让自己颇为受用,而安德烈等兽人在旁,自己也不好翻脸对“丈夫”出手,只好打迷糊仗,就这么干笑着陪在他身旁,扶着他走路。

    “别高兴太早……我这人讲究礼尚往来,这笔帐我早晚会讨的。”

    带着阴险的窃笑,温去病搂着小美女的肩头,压低声音说话,后者是首次没对他的触碰表示抗拒,但下意识地双手按在臀后,提防的意图明显,却让温去病莞尔。

    “喂,掩耳盗铃是不好的,妳这动作,胸口太突出了,是在暗示我作什么吗?”

    “啊!”

    司马冰心一惊,先是双臂交叠,护住胸口,跟着又觉得不妥,一手摀胸,一手遮臀,像盯贼一样盯着温去病,紧张兮兮的神情,先引得安德烈等一众狼人哈哈大笑,称赞温去病有一个可爱的俏娇妻,艳福无边。

    温去病笑而不语,只是在司马冰心动作时,细看她眼角眉梢的一层黑气,这股黑气昨天并没有,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内伤严重,又强行压制。

    这真是弄巧反拙的鸟事,如果碰上意外,要出手战斗,这丫头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成为负累,自己得要想办法连她一起救,这负担就大了……

    朝王子府外的观察哨看一眼,温去病心中不无忐忑,照情势估计,只要己方当心一点,对面应该还不至于有什么行动吧?昨晚好不容易从安德烈的口中,探知了狼王庙的一些虚实,现下求神拜佛,也要祈祷自己入庙行窃之前,不要有任何的节外生枝……

    准备妥当后,一行人在兽人武卫的护送下,悄悄出门,前往狼王庙的外围,探看状况。

    这是温去病的要求,因为事情紧急,蒐集情报是重中之重,很多东西只看图卷与文书,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王子手下又没有可信赖的人才,如果不现在就去踩踩盘,到时候才发现问题,根本不及应付。

    安德烈很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宁冒风险,率众陪着两人外出,还给两人用上了最高等的掩形道具,让两人能顶着狼族的形象上街,以策安全。

    “这是我飙狼族最杰出的造器大师柯勒所做,只要戴上,在我飙狼族内,没有人能够看穿你们的伪装。”

    “……真的是耶,如果只在飙狼族境内走的话。”

    温去病接过那个护额道具时,忍不住微笑说话,安德烈听出了话中之意,狼首不会脸红,却难掩尴尬。

    兽族勇悍无双,战力爆发起来,能战平数个同境界的人族武者,但工艺就是兽族弱项,什么造器大师,无非是自吹自擂的脸上贴金,和九龙寨里那些经过严谨考核出来的大师,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之前安德烈跑飞云绿洲,所装配的变身道具,温去病看来简直烂得可以,拿掉面罩头套后,底下虽然是人面,但整排兽人生着同一张脸,这种装备烂到无法及格,也就只能在兽族中骗骗乡巴佬,拿到外头去,恐怕几下就给人看穿了。

    不过,比起创造,温去病更擅长修理与改造,所以东西入手后,稍微调整,就交付给司马冰心与自己使用,两人完全化为狼人外形。

    相较于必须要改头换面的两人,二王子安德烈的换装改扮,才是真正诡异的地方。

    狼王庙,是祭祀历代狼主神位之处,近似皇陵,却更为神圣,可能是飙狼族境内最宏伟壮观的建筑物,不允许任何兽人靠近,唯有纯血的王族之后,才能跪谒参拜。

    于情于理,安德烈身为二王子,有充分资格拜谒祖陵,但他不但没法光明正大直赴狼王庙,甚至连出门都要乔装改扮,与近卫们同扮成普通狼人,这小心翼翼的谨慎,看在温去病眼中,真心感叹这名王子的不易。

    安德烈道:“我王兄对我提防甚深,别说发现我去王庙,就是我随便上街,也会引起他的警惕,逼不得已,只能这样行动,两位勿怪。”

    温去病笑道:“理解,理解,天下间有着各种不同的兄弟,习惯便好。”

    司马冰心道:“你大哥不是个东西,你倒是不错,生的儿子很可爱,娶的老婆也是好人……我可不是随随便便会夸奖兽族的喔。”

    温去病闻言心有戚戚焉,当得知这丫头和安德烈的妻子、一双儿子玩了整夜,自己下巴都快掉了,记得她明明就很仇视兽族的啊,根深蒂固的仇恨,有那么容易放下吗?

    ……或者,这也与她兄长有关?说到底,是樵峰那呆瓜的妹妹……

    安德烈道:“王兄与我理念不合,但如果不是遮日那王给他的压力太大,他也不会这么走极端……两位来自南方,听过遮日那王吗?”

    有些转移话题的意味,但温去病还是把话接过了。

    “听过,大名鼎鼎的狮子心王,九次大会兽族,帝南那边的几支兽族,基本都与之结盟,臣服于他,年纪虽轻,却踏入地阶,更有统御之能,而且……”

    温去病道:“这家伙有狮王雄才,又有蛇之阴毒,他一面培养实力,一面打仗从不硬来,天府王家、江北袁家、神都武家在他气候未成前,都曾派兵扫荡过他,他缩进龟洞里,自己躲得不见人,却利用讨伐军对付其他兽族,等讨伐军一走,他就出来鲸吞兽族势力,藉此壮大自身,,,几年之中,这么来来往往,成为天南一霸,如今……怕是哪个世家也不敢说稳赢他了。”

    司马冰心点头道:“我也曾听过他的名头,但没有那么详细,大多只说他是个吃人的疯王,狮子心王的那个心字,就是指他喜爱生食人心。”

    兽人虽然在名称里带个兽字,千万年来却素以高等种族自居,像吃人这种事,九成九九的兽人一世也未有过念头,这个狮子心王喜食人心,诸般吃人的事迹传到人族,自然声名远扬。

    人人都知兽族中有个吃人的魔头,不但强大,还喜欢偷袭打闷棍,贸然征伐,胜了也还罢了,若不胜或败了,可能沦为兽牙底下的小鲜肉,比单纯战死恐怖得多,即使是地阶强人,不畏惧死亡,也未必有那勇气沦为兽食。

    这个恶名,一定程度上对讨伐者起了吓阻作用,而那有违传统兽族观念的发展路线,让狮子心王迅速壮大,对其余兽族起了压力,,,司马冰心道:“我听说,百族大战后崛起的新生代兽族,主战的鹰派,都以这个食人兽王为目标,不是希望能与他并肩作战,就是想与他别别苗头,比如你们的这个托尔斯基。”

    温去病笑道:“大王子可是西北兽族的激进份子,他会盟西北各兽族的动作,明显就是跟遮日那王争锋,如果遮日那王到了,在这个强烈刺激下,他会有什么偏激行为,很难估计,难怪二王子会这么担心……”

    “不只如此,遮日那王本身就是个大变量,他锐意发展,与人族不打硬仗却也不畏战,到底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却始终说不清楚,立场暧昧,行为每每出人意表,他到来后,会有什么动作?我想都不敢想。”

    安德烈边说边摇头,他就站在温去病身旁,与之并肩行走,还帮着搀扶动作不便的温去病。

    对于这位南方兽族的新世代共主,安德烈了解有限,但可以听得出来,飙狼族上下,甚至西北各兽族都忌惮甚深,托尔斯基为了示威,特地邀他北上会盟,可这位狮王真的到来后,会发生什么事,却是谁也猜不到……

    众人一路急行,飙狼族的领地不大,不过数百里方圆,这番赶路,脚程均快,虽然温去病体力有限,脚上又有伤,但司马冰心在旁搀扶,安德烈又体谅技术人员,让其他兽人不时相帮,总算在下午时分,赶到狼王庙。

    狼族的王陵,不是随随便便能进去的,还在十余里外,众人就看见奇光幻彩,冲天而起,一个巨**阵,屏障住整个山区,闯入者大老远就会被发现。

    温去病等人不能靠近,在护法大阵之外的山上远观,只见前方山中彩光冲天,一座用琉璃瓦砌成的殿堂建筑,巍峨独立,不住从中散出七彩光霞,瑰丽奇幻,妙不可言。

    “这就是……狼王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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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不能断的血肉亲情

    司马冰心遥遥眺望,心情带着几分激动,狼王庙是飙狼族重地,司马家人从小都听过,也都有他朝大破飙狼族,摧毁狼王庙,迎回先祖遗物的宏愿,但别说实现,连接近一步都难以做到,而今,狼王庙近在自己眼前了。

    这是已不知多少代司马家人没能做到的事,或许,冥冥之中,天意注定自己要来到这里,完成些什么……

    安德烈道:“先生,以你之见,那边情形如何?”

    温去病默然不语,屈指似在计算什么,安德烈平添几分担心,又道:“江山社稷图,是隐于神庙的周遭,不像飞云绿洲地底遗迹那样,只在前方地面,不管从哪个方向进去,都会触发阵图……不过,以先生之能,解得开那个,自然也解得开这个。”

    “……回去吧。”

    “咦?”

    “我说回去吧,没有搞头了,大家先回去各自睡个觉,然后该干啥干啥,散伙去吧。”

    温去病两手一摊,道:“你说这和飞云绿洲那个是一样的?错了,两个根本不一样,这里的江山社稷图,一经发动,环绕包围整座狼王庙,规模起码是那边地底的三倍,你知道三倍是什么概念吗?这里头牵涉到的计算繁复,起码翻了九倍,九倍啊!还有,你觉得庙里发出的那些彩光是什么?宝物多所以发光吗?”

    司马冰心侧眼旁观,觉得这男人好像一触碰到专业领域,情绪就容易起波动,失去冷静,而看他猛抓头发,皱眉愁苦的模样,事情恐怕不易进行。

    “怎么了?”司马冰心道:“你过不去那个阵吗?”

    “怎么过?”温去病抓头道:“那些七彩光华,是神灵香火之色,也就是说,无须术者,那里的防御阵,是有神灵在主持的,妳晓得那是什么概念吗?之前的社稷图,徒有天地,无有生命,演化残缺,所以我送大量的生物进去,几番繁衍,那边负荷不住,直接炸了。”

    安德烈与身后武卫互看一眼,接口道:“此地虽然没有尸甲虫,但怎么说也是山区,周边所蕴生灵丰富,先生有更多的资源可用,为何……”

    温去病摇头道:“因为这个阵被补完了,神灵入阵,天地人三角并立,世界已然完整,原有的法子再行不通,而且……神灵入阵,你知道要和那些高次元生命体比数算,是个怎样的概念吗?我们数十亿次、数百亿次的计算,在那边可能就是一个动念,你怎么比?”

    “……如、如此严重?”

    听温去病说得无比困难,安德烈与一众兽人武卫顿时呆愣,觉得整个计画从最底处开始崩塌。

    温去病道:“这还只是被强化补完的社稷阵,里头还有一道连结大地的元气锁,那个可比社稷阵难得多……”

    “那我们……不就完蛋了?”

    安德烈颓然坐倒,像整个人的精力、灵魂都一下被抽干,只要扔个火苗过去,马上就会轰轰烈烈烧成灰。

    “……也不用这么大反应,说完蛋,其实也未必,但总之,还要再加钱就是了。”

    温去病看了一眼彩光中的狼王庙,“这世上没有砸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问题解决不了,肯定是因为钱砸得不够多。”

    “真的?”安德烈惊喜道:“先生已经有办法了?”

    “现在还没有,但……不代表后头就想不出来。”温去病道:“等我想想吧,或许……有点可趁之机,唔,你还是先问问,后头跟过来的这群朋友,能不能帮把手吧。”

    话声甫落,大队人马的脚步声,由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安德烈脸色大变,自己直至此刻方觉,来者肯定用了装备,换句话说,这绝不是什么半路遭遇,偶然挑衅,而是对方谋定伏击,这一关绝不是那么好过了。

    司马冰心手紧了紧,对温去病道:“喂,你没问题吧?现在这样,你跑得掉吗?”

    温去病看了看小美女,心里叹气,自己虽然脚上有伤,但一身装备没少带,应付变局的把握还是有,反倒是这个意气用事的丫头,强压下的伤势不知多重,敌人的阵营不知有多强,又有多少准备?

    “……不怕敌人装备硬,只怕敌人有软道具啊……”

    温去病低低说了一句,司马冰心听不懂,唯有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一旦涉及权力斗争,尤其是帝王家,绝没有半点骨肉亲情可言,甚至,也没什么人性,希望情况不会像自己猜的那样,否则……

    “王子殿下,请别大意,今天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温去病低声道:“请你冷静,还有……切勿轻信于人。”

    安德烈讶异道:“先生的意思是……”

    “二王子,又见面了!”

    一个大声音传来,率队从四面包围过来的,赫然就是日前拦了运输队伍的伊万可夫。

    跟随伊万可夫走出的飙狼战兵,个个剽悍,龇牙裂嘴,爪闪寒芒,实力大概中阶上下,但每一个都具有“爆发”的异能。

    兽族的战力强与弱,除了本身力量外,与有否具备“爆发”这个血脉异能大有关系。

    “爆发”异能,以折损寿命、伤害**为代价,每次发动,大约十五分钟,力量提升五成、一倍至数倍,在爆发的时间内,往往不只是升级,甚至是越阶,是让人族武者惊羡不已,也是千万年来的恶梦。

    这么一票中阶的兽人精锐,个个都有爆发的异能,完全可以当成一票高阶兽人来看,这就非常惊人了,不过,温去病回瞥了一下身边,安德烈王子身边这些兽人,素质也丝毫不逊,同样也会爆发,在这点上,对方没有明显优势……

    “伊万将军,请问有什么事吗?”

    安德烈一步走向前,道:“我身为王室血脉,想来王庙拜谒祖灵,将军为何阻止?”

    伊万可夫不像早先那样凶神恶煞的样子,态度显得和气,“哪的话?不过大王子已把王庙列为禁区,所有王族成员未得许可,不得靠近,此事二王子不会不知吧?”

    安德烈道:“小王拜谒祖灵心切,失了分寸,稍后由我亲自向王兄请罪,但伊万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兄给了你手令拿我?”

    反客为主的质问,试图掌控情势,温去病暗赞一着,同时也注意到,伊万可夫手下的战兵,并不是盲目包围上前,而是先占据有利位置,好像一个战兵盯准一个目标,缓缓靠近。

    似曾相识的情境,温去病额上忽然冒出冷汗,情形像是回到六年前在帝都的那个晚上,数十名地阶,就是这么行若无事,隐藏杀机地靠上来……

    ……这不是挑衅、不是摩擦,是杀局!

    ……敌人已动杀心,再无后退余地!

    ……动手就在今日,此时此刻!

    温去病双眼圆瞪,想要提醒安德烈,而伊万可夫反常地亲和大笑,朝安德烈靠近,在来到近处时,身形骤然加速,飙飞出去,利爪袭向安德烈。

    安德烈看似全无提防,其实对伊万可夫不合理的反应,一直紧绷着神经,对他的攻袭可说毫不意外,一见他动手,大喝一声,“好狗才!果真动手吗?”

    对自身处境有清楚认识,安德烈显然也觉得情况不妙,一爪击出,又重又疾,犹如疾风,利爪飙过,大气为之撕裂,出现真空。

    司马冰心一惊,低声叫道:“……真空烈风爪,第六层?”

    飙狼族三绝杀之一,能练成的都很不简单,更别说将之练上第六级力量,司马冰心肯定这位王子平日没少下苦功,现在更直接发动了“爆发”这个异能。

    伊万可夫兽瞳紧缩,这一爪的凶威,超出了大王子这边所有人的预期,“你隐藏实力,被废了筋腱后,居然还能暗中锻炼?好,好,好。”

    连说了三声好字,伊万可夫同样爆发,但第五级的巅峰力量,较诸狂涌而来的第六级力量,逊之何止一筹?他的爪迅速被压下,安德烈的烈风爪直探他咽喉,一招内就陷入必死劣势。

    “呜!”

    落爪瞬间,势弱的伊万可夫仍露出狞笑,而一声被摀住的痛叫,极其刺痛地传到每个人耳里。

    安德烈动作一顿,眼神大变,狼口半张,在他视线的尽头,一个满身是血,多处受伤的狼女,嘴巴被铁炼制捆绑,叫喊不出,正被一名兽兵挥爪在背上划出多道血痕,喉间发出悲鸣。

    司马冰心瞬间有了满腔热血直冲脑袋的冲动,那个狼女……是自己唯一认识的狼族女子,是安德烈的王妃,昨晚说了一夜话的朋友,她……落入敌手了。

    “……米娅……”

    安德烈的一爪,硬生生顿住,强行收招导致的反噬,指爪震裂出血,滴在伊万可夫胸口的毛上。

    伊万可夫咧开狼嘴,露出的狞笑,让人无比心寒,“二王子,你老婆和孩子都已经到我们手里,王府也被打破,你一条命,换他们三个。”

    死一般的僵凝气息,维持不到两秒,就被一声断然应诺打破。

    “……好!”

    “恭送二王子上路!”

    狂妄狰狞的大笑声中,一只爆发轰出的狼爪,强势轰破了狼族王子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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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大雷音曲

    伊万可夫鼓足劲道的一爪,不只贯胸,还把安德烈的狼心给抓出,一击致命,还要杀得威风,这素来就是兽族奉行的规则。

    安德烈的身体摇摇晃晃,跪倒在地,涣散的眼神朝温去病、司马冰心看去,内中蕴藏着歉意,似在致歉将他们牵扯进来,不过,眼神中存着一丝安慰,自己的牺牲……能**儿平安。

    包围在外的一众飙狼战兵,忽然集体动作,抢站上前,全面爆发,对着安德烈的武卫联合出手,多个盯一个,既组成战阵,又抢占先机,反观安德烈的手下,见王子身亡,心惊肉跳,战意全消,整个落在下风,甫一接阵,就有几名兽人被斩杀。

    “别放走一个!全都杀掉!”

    伊万可夫威风八面地下令后,对站立在旁的部属招手,“把两个小王子带来给二殿下。”

    一名拎着布袋的狼牙战兵上前,抖起了手中的袋子,两颗血肉模糊的小小球状物,滚落地面,无法闭上的两双眼瞳,带着痛楚与疑问,遗憾地凝视着倒啪地上的父亲。

    伊万可夫狂笑道:“二王子,我们遵守承诺,你一个,换他们三个,但你两个儿子早在交易前就死掉了,你承诺之后,我们没再碰他们一根指头,你该死得瞑目了,嘿嘿嘿,哈哈哈哈~~~”已经气绝的安德烈,没有任何回应,软倒在地上的狼头,看着在前方滚动的两团球状物,无言、无声地流出泪水,血一般鲜红的泪……

    场上仅余的声音,除了伊万可夫的得意狂笑,就只有米娅肝肠寸断般的闷声悲鸣,还有……一声发自司马冰心,仿佛理智之弦彻底断裂的撕心尖叫。

    这些声音里,不包括温去病,他冷眼看着一切的发生,似曾相识的情景,让素来冷静的他,心里很不平静。

    六年前,帝都惊天动地的那一夜,碎星团的主要成员一一殒落,当时的情景就与这相似,敌人用尽各种手法,暗算、偷袭、狙击、下毒,其中当然也没少了拿家人要胁,最终结果,与眼前这幕没有丝毫例外……他们原本就不可能放走任何活口。

    安德烈太过天真了……自己曾点醒过他,勿轻信于人,就是想告诉他,勒索犯九成不讲信用,不管人质,强行杀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把主动权拱手让人,到头来,可能一败涂地,谁也活不了……可惜,他没有醒悟。

    相比之下,这些兽族已经纯朴得很可爱了,六年前的那晚,密侦司那些鹰犬从头到尾,哪怕都已经把目标人物干掉了,嘴上还在说什么必换得人质平安,贯彻假仁假义的假面具……

    整个情势骤变至此,已经彻底失控,自己想藉着安德烈的帮助,潜入狼王庙之事,显然是不可能了,对方明摆着不留任何活口,就算继续伪装狼形,也没有任何意义,好在这些狼人不知道自己底细,有心算无心,杀出重围的机会不小,比较麻烦的……就是樵峰书呆的笨妹子。

    依情势推算,伊万可夫必将杀尽这里的所有敌人,自己和司马冰心是必然目标,连那个没有战力的狼王妃,都难逃一死……自己与安德烈算不上交情,更没理由冒险救他老婆,徒增负担,反倒要小心,别让司马冰心冲动误事。

    不过……爱狂笑的兽人多了,自己还真没有听过这么讨人厌的笑声,简直已经到了公害的程度,自己倒是不介意在走之前,偷偷放一记冷枪,把这畜生给一枪爆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司马冰心的尖叫声,到了震耳的地步,满溢着极度的惊恐与悲愤,但那声音……不太像狼族,温去病估计这些狼人很快就会发现有异,正要先发制人,眼前画面陡然一花。

    尖叫声,忽然变得很遥远,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伊万可夫、司马冰心的动作,全都慢了下来,天地万物仿佛凝滞,时间被放得很慢……

    奇异的变化,换了其他人,未必能理解,第一个会想到的,就是有神人、大能停住了时间,但走过神魔大战的温去病,第一时间排除这个可能,确认了真实的状况。

    (……忽然定住时间?哪这么容易?这是……神念入侵,影响了感官,乍看之下,好像时间放慢,其实只是感官受控,但比寻常的幻觉要高端得多……)问题是,自己体内体外,甚至脑里都作了防护,想把自己拉入幻觉,或者让自己精神受控,那真是谈何容易?即使是天阶强人,也未必能够,可这回事先全无预兆,自己的神识就被入侵,这……怎么可能?

    (……多重防护,就算九级天阶,或是那个人出来,也不可能在没惊动我的情形下,瞬间就突破了,除非……我的神魂早被人作下手脚……怎么可能?那除非是……)意念一动,温去病把握到唯一的那个可能,同时,一个声音,恍若天雷,重重轰响在温去病耳里。

    宝签模式,支线任务追加:抢救狼王妃米娅脱险,存活五日夜,任务完成,奖励金叶五百,翻倍一千。

    居然是太一!

    自己与太一系统是以神魂缔结命约,有命约存在,其中一方要传几句话来不是问题,也算不上作什么手脚,但突然抛来一个临时追加任务,这还真是意外。

    至于为何会有这个目的,自己并不想去理解,很久以前,那个人说过,太一是万神、万魔的分灵共构,内中代表着各方神魔的利益,彼此间时有冲突,更经常有自相矛盾的状况。要在这上头细思,只会让自己越来越乱……

    一千金叶,换算成一千金币的话,温去病还真心不放在眼里,但若问吸引力,却比几千金币都还要大,因为狼王庙主任务进展不顺,不能不考虑任务失败的可能。

    太一对主任务的限制,如果任务失败,就倒扣金叶,若金叶数额不足,性命将被抹煞,自己目前帐上只剩一百七十金叶,一被倒扣,马上就没命,这一千金叶的进帐,对自己太重要了。

    ……现在倒真是后悔了,米娅已经重伤,如果早接了这任务,一开始就想办法保住米娅,安德烈也能稳住,事情大有回天余地,此刻安德烈已死,米娅重伤,形势无比险恶之际,太一这才扔来任务,坑人坑太大了……

    如雷震耳的声音消失,太一勾连神魂的效果消失,温去病的意识重新接管肉身,第一个入耳的,就是司马冰心的那声尖叫,还有几名狼人,正对米娅下杀手,还有一个吼着要送她去“全家团聚”的伊万可夫。

    温去病行动不便,瞬间已掏枪在手,正要动手,却惊觉司马冰心身上气机涌动,似乎要发动抢攻,自己有必要转为配合。

    (……双极轮吗?小丫头练得挺熟,乱战无双,但自保可以,伤敌效果太差,眼前一堆高阶狼人,这种双极轮等同自杀,还是要豁出去,用天狼爪与狼人对攻?)两个可能性在脑中闪过,温去病考虑着该如何配合,忽然,周围温度疯狂下降,早先曾出现过的玄冰寒气,自司马冰心体内渗出,源源不断往外发散。

    温去病一惊,这股寒冰之力,是司马冰心后天锻炼,更明显牵涉到一些机密,如今忽然发动起来,她是想要用这股寒劲来战斗?还是……

    一股奇异的波动,无声透发出来,兽族对这感觉不明显,温去病却立刻认出来,那是血脉觉醒的力量!

    司马冰心终于发动了血脉力量,这是她从未在人前使用过的力量,随着沉睡的血脉苏醒,翻涌起来的力量,迅速由低阶、中阶,攀升上了高阶。

    血脉觉醒一过中阶,就会在**上具体显形,大多司马家的子弟,都能在中阶时,变化出与飙狼族相同的狼爪,但气血翻腾,急速拔升到高阶的司马冰心,**没有半点变化,只是额前隐约浮现紫纹。

    忽然,司马冰心结束尖叫,双眼一睁,原本明亮的双瞳,此刻亮度激增,紫芒闪耀,仿佛有大量雷电蕴藏,一片雷海滚滚,生出一股无声的恐怖。

    司马冰心手骤然一翻,一道光华闪动,一把碧玉琵琶出现在手上,她身上本就有空间类的储物装备,里头除了一双鵰蛋,就是放着她的成名兵器。

    碧玉琵琶上,四根丝絃,形态奇特,既似固体实物,又像水波液态,时而化为四条腾龙,在白色烟霞中起伏幻化,展现诸般异象,任谁都能看出,这把琵琶堪称神物。

    水葱般的白皙五指,撩拨过水絃,四龙跃动,烟霞弥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高阶以上的武者,全都感到一阵心悸。

    琵琶声未发,少女凄厉的怒啸,如同战鼓,擂在每个人耳里。

    “一群畜生!我杀尽你们!”

    五指拨絃,水絃化四龙,清澈如水的丝絃,忽然间亮成四道紫光,在下一刻,紫光散成无数电蛇,窜向四面八方,滚滚电海,滔滔翻涌,瞬间吞灭周遭所有的兽人。

    ………冥府魔道流。大雷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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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全歼

    司马家人喜音律,几乎人人都玩得一手好乐器,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独门绝活,因此,音杀战素来是司马家人的强项。

    音杀之术,有两大流派,或是主攻心神之变,影响神魂,制造幻觉或入侵意识,连天阶武者也非常忌惮,但司马家人大多心思单纯,思虑直线条,擅长此道者万中无一,主要流行的,还是运气于音内,发音而震杀的威力路线。

    温去病本以为,司马冰心也是走这条路子,毕竟以这丫头的思维模式,要练成摧魂伤神的心音,实在不是那么容易,却没想到她是少之又少的第三型,具备元素属性的音杀技。

    作为种子菁英,司马冰心手中的琵琶是上古神物,原是一名大妖的亡骸,经历万古,残存部件只剩这一小块,封印于玉虚宫中,由鲲鹏学宫的高手匠人,配上龙筋水絃后,重化为兵器,超越寻常宝兵,遥指神兵等级。

    正常状态下,要充分发挥这把琵琶的威能,起码地阶,唯有地阶以上,才能凝聚法相,发磅礴大力,扬动四龙水絃,化激昂音震杀敌,但司马冰心的血脉之力,别开蹊径,随着雷电吐发,四絃共鸣,琵琶不但声响,更发散出一**的雷音电浪。

    司马冰心五指挥扬,一道电光涟漪,前后劲分五重,五波电浪,一波强过一波,往前方扫去,那些飙狼精锐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凭着爆发之后,短暂迫上高阶的力量,直冲过来,被电浪扫个正着。

    首波电浪,殛得他们浑身酥麻,通体无力,兽毛卷曲,仗着身躯强悍,继续往前冲了一段,正好迎上第二、第三波电浪,澎湃电劲入体,创伤筋络,殛裂腑脏,狼人勇士们虽仍前冲,嘴角却喷出血沫,身上也冒起烟来。

    当最后的第四、第五两重电浪,交叠而至,这些五痨七伤的飙狼精锐,难承雷音之威,勉强提升至高阶的爆发,无力为继,力量跌落回去,更是不堪,迅速在雷音电浪之中被吞噬,由体内窜出青烟,残破身躯无火灰化。

    “什么玩意儿?”

    突来的意外,伊万可夫大为吃惊。

    司马冰心的大雷音曲在首波电浪发出同时,也将她装配的掩形装备破坏,连同温去病所施加的易容伪装、刀疤,全数灰化散去,展现出真面目来。

    一名长发飘扬的清丽少女,周身烟霞,尽是极冻寒气与常温接触,所化的冰尘,沾落衣上,远远看去,一身布衣尽转雪绡,一尘不染,清丽脱凡,冰蓝色的发丝与眼瞳,犹如遗世之仙,抱着碧玉琵琶,一步踏出,雷音涤俗,足下即是仙界。

    忽然冒出了一个天仙般的美女,狼人们无比震惊之余,也是战意沸腾,嗷叫着冲了出去。

    美貌的人族女子,素来能让各方兽族疯狂兴奋,不能自己,虽然不晓得这个小美女的身分,却无论如何都要将之击倒、拿下。

    “居然有人类?这小妞是我的!”

    伊万可夫发出狂啸,率先扑冲出击,爆发催迫的高阶力量,全凝聚在强悍的狼躯上,狼爪闪烁寒芒,一爪挥出。

    这一扑来势汹汹,满身冰绡的雪裳少女,全无惧意,眼中只有鄙夷,娇叱一声。

    “畜生!你也配!”

    手挥四絃,雷音电潮凝聚,最终发出的,是一道如弦月般的紫灿光虹,凄艳如刀,断空横过。

    伏羲人皇正法。五雷刀!

    高度凝聚发出的电刃雷刀,杀伤力惊人,瞬息飙过,先斩断袭面而来的狼爪,再将飙狼族的首席战将一分为二,拦腰斩断。

    伊万可夫双眼圆瞪,至死仍无法相信,身为首席战将的自己,居然这么简单地被一击斩杀,不久之前,国师还夸奖过,自己足以搏杀人族的星榜前列武者,怎会如此没用,一招就……

    不服输的意志,燃烧最后一丝战意,伊万可夫拚尽余力,打出另一爪,想拚个玉石俱焚,但新的一波雷音电潮又至,将他残破的身躯,化灰溃散。

    领队的首脑被诛,在场的其他飙狼精锐,也几乎都死伤在电潮之下,处处是焦尸残块、飞灰余烬,一片残破景象中,只有一名蓝眸少女,手抱琵琶,白衣胜雪,遗世而独立,飘飘似要仙去,既美得令人屏息,也让人心惊。

    一大群中阶、高阶战力的飙狼精锐,如果单对单打车轮战,司马冰心未必能撑上多久,爆发后的伊万可夫,更是她不能力敌的对手,可当发动血脉力量,配上碧玉琵琶,竟然在短短数招之内,被她全部清场!

    ……司马家苦心栽培出的种子,其威若斯,如果投放到战场上,伤亡人数何止十倍计?绝对是收割生命的大杀器!

    温去病在旁观视,着实想称赞一声,而这一番观察所得,绝对比那些亲身体验的兽人要多很多。

    司马家要打造的目标,自己大概看出端倪了,司马冰心继承的血脉,恐怕是某种与音律有关的雷兽,能把音杀之术发挥到极致,更透过与玉虚真宗的合作,把一些很具实验性的技术,融入其中,透发而出。

    冥府魔道流,是魔门一个极厉害的派门,百族大战时,与玉虚真宗激战,令上仙殒落,更不知死伤多少教御,玉虚真宗居然把强敌的绝学偷藏、研究,转了个方式,授予司马冰心,内中不知存着什么样的期望?

    至于伏羲人皇正法,那更不得了,是玉虚真宗收藏的上古秘传,持咒修练后,受到的限制不是普通多,一堆繁琐要求,难以满足,可只要练成,由人族施展,对兽、妖都有威能加成,伤害加倍,在对异族的战场上,简直就是杀敌的辗碎机。

    这些法门,相信玉虚真宗所得也残缺不全,又有违正统道门路子,习之有害无益,将之大批打包后授予司马冰心,无论这颗种子开出什么花来,都将是意外之喜,倒是稳赚不赔的投资,但在计画大成之前,就务必要保密了。

    (……这股力量足以打入星榜前十,隐藏得好深,而且不是为了武道争雄,是专门用于战场上的大范围杀技,如果大成,完全可能以地阶之身,对兽族打出等同天阶的杀伤力,不过……这股力量,不是没有缺点。)温去病目光如炬,一早就看出司马冰心音杀技的几个缺点,首先就是不辨敌我,一打出去,影响范围内的人与物,集体遭殃。

    连着几波电浪扫过后,不光是伊万可夫那一挂飙狼精锐,就连安德烈的手下都差不多死精光了,甚至连安德烈的尸身都被波及,这明显是根本控制不了的技法。

    至于米娅,如果不是自己一见苗头不对,立刻放冷枪打倒两名狼人,抢着把米娅按倒,又抛了个简易护盾出来,短暂抗衡住扫过的电流浪潮,那别说救人,恐怕连自己都要被电焦了。

    除此之外,另一个糟糕问题,则是所有猛招的共通点,自身负担的问题。

    五雷刀轻斩伊万可夫,雷音电浪团歼前方的飙狼精锐,看似杀伤力强悍,无可匹敌,但遍地尸骸却暴露了问题,假若音杀大成,电浪扫过,周围除了焦灰,什么也不该剩,现在却有大量焦黑尸块,就是能量驾驭不住的证明。

    无法充分驾驭的能量,往往反噬自身,司马冰心连发几道电浪后,脸色煞白,眉宇间有一股痛意,只不过旁人为她威势所慑,不敢细看,谁也没有察觉,到了她一刀斩杀伊万可夫时,五雷刀竟不能一击致命,还让对方有临死反扑的机会,不得不补发一道电浪,彻底摧毁敌人。

    演绎着毁灭的无匹威势,固然惊人,却掩饰不住她负荷不住这猛招的现实,尤其是她昨夜自击成伤,现在是背负着内伤,强催猛招,虽然扫场成功,却成强弩之末了。

    ……不过,环顾满地残尸,不得不承认,这个地图炮的扫场威能不是普通好,倒减了自己不少麻烦……唉,这丫头该不会脑残到要杀人灭口吧?那……还好自己手里有人质,可以接着用!

    温去病看了米娅一眼,自己所会的急救手段、药物,强效的有,没后患的就真没有,为了不糟蹋人,只好用上了从太一那边换来的伸腿瞪眼丸。

    这颗药对未到地阶的凡俗肉身,基本是近乎起死回生的灵药,除了那种死透的之外,只要一息尚存,都能抢救回来,米娅的伤势虽重,现在却已稳定下来,内外伤口还在迅速愈合,再过片刻,搞不好司马冰心的伤还比她重,真不愧是神魔等级的相关物……

    司马冰心看了温去病和米娅一眼,露出非常复杂的眼神,理智上,她晓得自己冲动坏事,用了不该用的力量,把应该深藏的机密暴露人前,可在情感上,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半点后悔的感觉都没有……

    “你……”

    轻吐一字,却是胸口剧痛,气血翻涌,司马冰心正要平复气息,却见温去病忽然举起一支长长的黑管,对着自己,跟着,那根让自己心惊肉跳的黑管,喷吐出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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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一弦动人

    最初的一瞬间,司马冰心有种遭到背叛的痛与怒,因为自己正打算,不管什么保密不保密,放任……甚至护送这男人和狼王妃平安离去,结果好心没好报,他居然对自己动手?

    电光来得太快,自己才刚想要闪躲,电光已经贴着耳稍,擦着打了过去,而自己尚未判断这一下会否误击,后方竟传出一下愤怒的闷哼。

    ……谁在自己后头?

    ……无声无息,自己全无察觉?

    ……狼族天赋,“蹑形无踪”战技?

    司马家始祖流有狼血,千百年来更与狼族交战无数,对彼此的强力杀技,相互都再清楚不过,飙狼族这传自血脉天赋的战技,行进无声,越是高速,越是连形影、气息都消去,着实难防,不知多少司马家先祖丧命在这套战技下,司马冰心听着长辈的惨烈经验,早就得到教育。

    怒哼声中,劲风响起,那道错身而过的电光,已被偷袭者打灭,但攻击未有中断,扬起的另一爪,直拍后脑而下,躲避已不及,司马冰心一回身,一掌拍出,就迎向袭面而来的一爪。

    回身一瞬,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极为威猛的狼人,岁数不大,皮毛光亮,身上有多处伤疤,双目中却燃着火一般的战意,那股旺盛的战斗**,炽烈到近乎癫狂,意志贯彻到**,打出的一爪,爆发之后,成为一股狂暴之力。

    猛飙的一爪,轰向白皙柔嫩的玉掌,爪巨掌小,仿佛一捏就会粉碎,但在爪上巨力倾泻一瞬,雪白玉掌像是张开一层厚实的软垫,又像打了一个不见底的大洞,巨力迅速被拆解、化散,力能开山的一爪,化归为无。

    一击未奏功,狼眼中的战意更盛,嘴角更发出一声极其兴奋的呓语。

    “……双极轮?玉虚真宗?妳是……星榜的司马冰心?”

    敌人的判断,让司马冰心暗自一惊,虽说双方交战日久,司马家的武技,兽人都看得熟了,但会知道司马家以外的人族事务,叫得出双极轮这个名词的兽人,真是少之又少,绝对是同族中的异类,更不用说从中得到线索,叫出自己的名字,这……这种异类,万中无一。

    “好!这是伟大兽神赐我的礼物,天助我!”

    狼人露出的狞笑,与伊万可夫如出一辙,目中战意更被一层贪婪所覆盖,“妳走运了,我要妳做我的女奴!为我生下孩子!”

    粗蛮而富含**的嚎叫,司马冰心一阵恶寒,却不敢大意,因为掌上所承受的力量,重到手臂痠麻,胸口剧痛,恐怕已经是高阶巅峰、半步地阶级数,无论这兽人是怎么脑子有病,力量是实打实的强大。

    忽然,一个名字闪过脑海,司马冰心错愕惊呼:“托尔斯基?”

    一声唤名,没有得到回答,却似乎唤起了对方的凶性,狼目中厉芒闪动,与少女玉掌相抵的一爪,忽然爆发出新的力量。

    “女人!看我破妳的鬼轮!”

    怒涌的大力,如同崩山重压,在无可避让之下,正面轰砸在看似深不可测的玉掌上。

    刹那的接触,司马冰心的震骇非同小可,不是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是居然在这蛮荒之地,遭遇到自己的克星。

    双极轮长于卸劲、化力,但腾挪卸化,都需要空间,双方空间越小,越没有回旋余地,无从卸起,只能硬碰硬,如果是绝顶高手,可以纯凭内劲吞吐来变劲,但这却不是司马冰心所能够。

    托尔斯基一上来,就看准这个破绽,掌爪交接后,更巧用擒拿手之类的技法,让自己不能抽掌,更为了得的是,他没有抽臂回手,在全无蓄势之下,纯凭内劲鼓催,悍然轰发第二重攻击。

    这不是单纯的蛮力,而是以由外而内的内家劲,九成五的兽族,都做不到这一点,即使在玉虚真宗,能做到这点的,都是即将踏足地阶的半步强人,从最根本处,将自己败得抬不了头。

    假若没有前一晚的内伤,没有刚才的一番虚耗,自己还可以勉力支撑,凭着对双极轮的熟练,多拖些时间,现在却没有可能……

    怒涌压下的大力,司马冰心竭力想要腾挪卸劲,却卸无可卸,化无可化,硬生生承受巨力,内伤牵动,呛喷出血,内息一失守,掌力更难支撑,整条臂骨剧痛难当,随时都会碎裂。

    败势已成,司马冰心痛到眼前发黑,心内除了恐惧,更多的全是惊骇。

    ……兽族中,竟存在如此人物?即使本门将晋地阶的大师兄在此,也未必能够稳胜于他。

    ……托尔斯基近几年里,名头响彻西北,屡屡掀起事端,让人族、兽族惊惧忌惮,果有惊人业艺!

    ……真是……太小看兽人了!若让这兽人领兵,杀到云岗关,爷爷、爹爹,他们挡得住吗?

    即使今天必败,自己清白之躯,也不能落在兽人手上,败坏司马家的名声,更进一步来说,身为司马家子孙,绝不能让这危险兽人有机会到云岗关去,威胁到自己的亲人……

    司马冰心生出同归于尽的念头,但掌力已经被全面压制,唯一的机会,就是激发血脉力量,行险拼命。

    自己已然伤重,但若拚着性命不要,发动血脉之力,再赌上手中琵琶,仍有希望拉着强敌下地狱,可关键的问题在……自己被敌爪整个压住,竭力运转阴阳双极苦撑,再无余力,若分心去发动血脉力量,还没动起来,就会被敌劲势如破竹地粉碎。

    ……如果,这时候能来个什么人,分散敌人注意力就好了……

    司马冰心侧目一瞥,希望那个男人能够给点帮助,却看他不知从哪取出了一件破烂风衣,乱七八糟地往身上罩,不晓得在干什么……这种时候,穿衣服有意义吗?还不如抓紧时间逃命……

    心头又气又苦,司马冰心脑中混乱,冒出的一个念头,就是兽人的爆发异能,有时间限制,短则数分钟,最长也不过十多分钟,如果自己能在这股暴力下,支撑到他异能结束,或许……毕竟,道门功法气息悠长,最利久战……

    这个念头闪过,司马冰心犹如溺者看见浮木,眼中乍现一丝希望,这个变化落在狼人眼中,他目绽凶芒,再次发出了魔魅一般的邪笑。

    “……妳凭什么认为,这是爆发之后的力量?凭什么认为,妳值得让我用上爆发?”

    ……什么?

    ……他……没有用上爆发,这只是他原本的力量?

    司马冰心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瞪着托尔斯基,更听见那仿佛噩梦般的呓语声响起。

    “妳想见识本王爆发后的力量吗?那就用妳的**,好好承受吧!”

    邪笑声中,掌上所承受的力道骤然一轻,但心头的恐怖感却剧增,仿佛面对大海啸将来之前的急退潮,跟着,一股海潮怒啸将至的前袭压力,震得司马冰心半身经脉爆撑欲裂,耳、口、鼻中一起渗出鲜血,溃败只在一瞬。

    关键的刹那,一只手旁若无人地横伸过来,无视攻守双方的比拚,落在司马冰心抱着的琵琶上。

    这只手,连同整只手臂,被一层像麻布袋似的东西罩住,司马冰心顺着手臂往后看,发现那是一个套在麻布袋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布袋表面还有一堆杂乱丝须,看起来仿佛稻草人模样的怪人。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外形陌生,但那双眼睛……司马冰心认出了来人身分,又急又恼。

    ……白痴!你又不能打的,为什么不跑?你……你来干什么啊?总不会……

    看我要死了,所以来抢我琵琶?太没良心了!

    复杂的情感,在少女眼中缤彩呈现,更令温去病哑然失笑,看来为了洗刷自己捡宝贼的嫌疑,不得不卖力了……

    手,落在琵琶上,扣搭水絃……

    这在司马冰心眼中,本是全无意义的动作,因为碧玉琵琶是神物,水絃更是难动,想要拉弹,除非……

    蓦地,一股疯狂飙转的大力,在掌间酝酿,传至指上,四絃顺势弯曲,被拉伸开来。

    ……地阶级数的出力!

    司马冰心的眼睛瞪得老大,脑中犹自浑噩,不明白那个男人如何能做到?居然发动等同地阶的力量,拉开了四龙水絃,而且,似乎还不只如此。

    搭上琵琶弦的手指,不光是以同地阶出力,拉开四絃,更在瞬间把握住四絃特性,拨絃转轴,将更强的力量,透过神物蕴藉、提升。

    危险的气息,让狼族王子也为之心悸,整个过程其实只有短短一两秒,温去病出手拉絃,看到托尔斯基惊怒、疑问的目光朝己看来,跟着,他爆发鼓催的力量,如决堤洪水般倾泻出来……却晚了一步。

    温去病微笑,先一步放指弹出,被拉紧的琵琶弦,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刹时,四龙咆哮,一道比早先五雷刀还要猛得多的真空之刃,切裂大气,狠狠弹斩在托尔斯基的身上。

    兽人**强韧,托尔斯基早已无惧刀剑,但这一斩弹上身,就如摧枯拉朽,不受阻挡,可抵千刀的坚实**,轻易被撕拉出一道长长口子,鲜血飞洒。

    两股失控的巨力,内外交攻,托尔斯基痛吼声中,整个被打飞出去,身影横飞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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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有志,风云再起,土鸡瓦狗,皆可碎星。 百族大战后,战争英雄「碎星团」被诬陷为人族叛徒,遭整肃而覆灭,一切真相,都埋藏在万里沙海的滚滚黄沙之下。 六年之后,奴隶商人温去病,以[温剥皮]的鼎鼎大名崛起于世,专门从事猎杀碎星团残党的工作,但其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封神旧址,碎星遗藏,龙族少女,魔神降临,当这一切交汇之时,新的传奇,即将拉开帷幕。碎星物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碎星物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碎星物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