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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女全文阅读

作者:希行     名门医女txt下载     名门医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013年10月1日凌晨

    我坐在电脑前泪流满面

    泪流满面

    泪流满面

    泪流满面

    这就是我要给你们说的

    除此之外无一可说(未完待续……)

夜遇

    这章是收费的,不好意思啊,这个月得有一章v,是为了完结当月的奖金。

    以后其他的番外就继续免费。

    ********************************

    一座驿站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牵着一头瘦小骡子的弟子高兴的喊起来。

    “师父,有地方住了。”他说道。

    在他身后,同样一头瘦小骡子上的乔明华神情木然的嗯了声。

    此时天近傍晚,驿站前人进人出很是热闹。

    来往的人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得到的待遇自然也不同。

    乔明华师徒耐心的等在一旁。

    过了好半日,才有一个胖乎乎的驿丞看过来。

    “堪合。”他说道,伸出手。

    弟子忙拿出身份文书。

    驿丞漫不经心的抖开,看了眼顿时堆起笑。

    “哎呀竟然是漠北的军医大人啊。”他笑道,忙忙的伸手做请。

    旁边进出去的人听到了很是惊讶。

    看看这个牵着瘦骡子穿着布衣衫仍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两人,竟然被这个最看人下菜碟儿的驿丞如此礼遇,莫非此人来头不小?果然人不可貌相吗?待听到竟然称呼为军医,顿时愕然。

    军医?

    虽然如今的军医如同那些将官一样有各自的官职在身,但到底是比不上那些将官们功劳明显,因此升职很少,基本上也就是在一个位置上做到老,根本算不上什么需要特别礼遇的人。

    这个驿丞是怎么了?比见了一个县太爷还高兴。

    “你们这是要去京城吗?”驿丞引着二人进门,一面闲谈。

    “是。”弟子答道。

    乔明华木木的不说话。

    待招过小吏问了,驿丞有些不安。

    “真是不好意思。上房独院没了。”他说道,带着歉意。

    “没事,我们住通铺就好。”弟子答道。

    驿丞松口气,忙让人引着去,又想到什么。

    “只是,通铺那边已经住了一个人。”他说道,面色迟疑。

    “怎么了?”弟子不解的问道,“他不让一起住吗?”

    “不是不是。”驿丞忙说道,“这个人,有些。古怪。”

    “大千世界,各人不同,无妨。”乔明华开口了。

    驿丞看他一眼,原来这个人不是哑巴啊。

    他不再说话,让人引着这两人去通铺那边了。

    “大人。让这两人去和那个背着骨架的人住一屋啊?”一个小吏过来低声问道,“那家伙太古怪了。吓到这两个军医要是给胡三爷告状。咱们只怕会少了一笔银子呢…”

    驿丞伸手摸摸下巴,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

    “应该没事,我觉得这两人也是够古怪的。”他说道,摇摇头,“再说他们是军医,战场上生死白骨见多了。去和那人住一屋,再合适不过。”

    “就是这里了。”小吏指着面前的屋子,说道。

    屋子里亮着灯,窗户上投下一个瘦高人影。坐在桌前似是看书习字。

    弟子道谢。

    “我们那骡子劳烦差爷多喂一把豆子。”他陪笑说道,一面拿出两个钱塞给小吏。

    小吏笑着不接。

    “不用不用这个,你们日常辛苦,挣的都是拿命换的俸禄,我们可不能收。”他说道,不由分说就走了。

    弟子拿着钱摇头笑。

    “师父,真是奇怪,不是说这些驿站的人最会捧高踩低,看人看钱的,怎么一路走来,这些人对咱们客气的不得了?看来是误会他们了吧。”他说道。

    乔明华神情木然。

    “管咱们什么事。”他说道,伸手推门。

    一推未开,乔明华以为这门旧沉,便加大力度再推。

    门发出咣当一声,显然是里面插上了。

    这声响惊动了里面的人。

    “干什么?”

    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

    “住客。”弟子忙说道。

    门内沉默一下,接着便有哗啦的声音响起,似乎那人在收拾什么。

    “稍等。”他说道。

    干什么呢?难道是锁着门数钱呢?

    弟子撇撇嘴,只得等。

    等了一刻,门被打开了,两盏昏暗的油灯下,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面前。

    门下悬挂的灯笼照出他的形容。

    年约三十左右,眉清目秀,只是脸消瘦,面无笑容,显得有些阴冷。

    他略一打量乔明华二人,便转身走开了。

    乔明华和弟子迈进屋内,看到通铺上已经展开一个铺盖,显然是这男子的。

    弟子便忙去展开另外的铺盖。

    乔明华则将包袱要放到桌子上。

    桌子上已经摆了一个大大的四四方方的盒子,那男子在桌案前,正收拾笔墨纸砚。

    乔明华看到他收拾的那些纸,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他不是爱说话的人,这男人看起来也不爱说话,屋子里一阵沉默。

    “这位大人是要到京城去吗?”年少的弟子铺好床,受不了这种沉默,热情的开口问道。

    那男子嗯了声,看样子是不想继续话题。

    弟子碰了一鼻子灰,果然古怪,不过也没什么,不说话就不说话,不爱说话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比如他的师父就是。

    那男子收拾了东西,目光不经意的看到乔明华的包袱。

    乔明华节俭,用来装行李的是军中发的背包,上面标有红色的十字。

    “你们,是大夫?”男人忽的问道。

    乔明华嗯了声,看样子也没想继续话题。

    “是啊是啊,我们是军医,从漠北来的。”弟子倒很热情的说道。

    男子看着他们,神情变了变,竟然浮现一丝笑。

    阴冷的面容顿时变得和蔼明亮起来。

    “漠北的军医。”他说道。“是漠北来的啊。”

    他重复了两边漠北二字,前一个漠北是感叹,后一个则带着几分伤感。

    乔明华没有理会在意,找出木桶铜盆,准备洗漱了。

    那男子也不再说话了,看上去似乎在走神,油灯下,神情似悲似喜。

    这人果然古怪的很,弟子在一旁看到忍不住嘀咕。

    “快些洗洗睡吧,明日还要一早赶路呢。”乔明华说道。

    弟子应了声是。收起和这人攀谈的心思,忙忙的打了水来,和乔明华洗漱,等他们准备上床了,那男子才从桌边站起来洗漱安寝。

    屋子里的灯熄灭了。夜色笼罩室内。

    乔明华师徒一路颠簸很累,尤其是年轻的弟子更是能吃能睡的时候。沾了枕头就睡着了。鼾声顿起。

    乔明华听得那边的男人翻身,是被自己这个弟子的喊声打扰的不能睡吧?不过,乔明华可不打算叫醒自己的弟子什么的。

    人生在世,出门在外,哪有事事能随自己心意。

    他翻个身裹了裹被子。

    “你们是漠北的军医…”

    那边的男人忽的说话了,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激动又似乎是悲伤。

    “那么你们认识齐”男人接着说道。

    乔明华听着,男人却在此时停下了。

    认识其?认识起?

    什么意思?

    乔明华心里揣测,却听得那边没了动静,然后翻个身睡去了。

    真是…古怪的人。

    他心里嘀咕一声。也闭上眼。

    但还没有入睡,门外的一声尖利的喊叫惊起了他们。

    “杀人了!”

    这一声喊让整个驿站沸腾起来。

    后院里,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驿站厨子杂役的房间外,一个胖子满脸血的躺在地上,瞪着眼。

    驿站的差役从他鼻子前收回手。

    “死了。”他摇摇头说道。

    听到这个话,一旁一个被两个人按住,手上身上都是血的男人顿时面如土灰。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他大声喊道,拼命的挣扎。

    “石老三!你还狡辩!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他们都看到了,是你拿着刀子,手上身上也是血!石老三,你前几天刚跟熊老大吵过架,扬言要杀了他,你还真动手了!”驿丞大声喊道,对着那男人怒目相视。

    “不是啊,不是啊,我是想杀了他,不过我真没杀他啊!这刀子是石老三自己拿着的,我看他吓人夺过来,这些血也不管我的事,我来的时候他就这样了大人,大人我冤枉啊!”男人哭喊道。

    “冤不冤枉,去县衙说去吧。”驿丞喝道,又看一旁的小吏,“通知县衙的人来了没?”

    “通知了就来了来了。”小吏点头说道。

    驿丞哼了声,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忽的看到有人径直向那尸体走去,他不由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的?”他喊道,看向那边。

    乔明华是和那男人一起过来的。

    听到人命二字,医者的本能让他过来了,至于这个男人为什么也过来,想必是看热闹吧。

    但没想到那男人竟然径直向那尸体去了,这看热闹未免看的也太过分了吧?

    竟然矮身蹲下来翻看那死尸…

    周围的人也回过神,看这边指指点点惊异不已。

    “喂,你干什么!”驿丞喊道,顾不得忌讳就冲上来,招呼众人,“快,拉开他!”

    那男人此时自己站起来了,看着冲过来的驿丞等人,又看着那个被按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

    “他不是凶手。”他说道,神情淡然。

    众人愣愣的看着他。

    神经病吗?

    “你,你,走开走开,你说他不是凶手就不是啊,你什么人啊?”驿丞回过神喊道,气急败坏。

    怪不得他早就看这男人古怪,原来是个疯子!

    这种人手里拿着的堪合是偷来的吧?

    自己真不该让他进来住!

    话音未落,外边又是一阵骚动,县衙的差役捕头等人来了。

    “李大人,快快杀人了。不过当场抓住了。”驿丞忙接过去大声说道,带着几分表功。

    “不是他的杀的,这人是自己误杀自己。”

    一个男声接近驿丞声音后说道。

    驿丞气急的回头。

    “还不快将这疯子抓起来!”他喊道。

    他的话音未落,身旁的捕头就咦了声,不理会他径直冲那男人去了。

    “你可是丁旺县的尉官袁大人?”捕头问道,带着几分恭敬。

    男人看他一眼,点点头。

    “我是袁子清。”他说道,“不过我已经不是丁旺的尉官。”

    那捕头态度更加恭敬,忙含笑施礼。

    “恭喜大人高升,在下李昆。曾经在王虎庄无头男尸案有幸见过袁大人”他说道。

    袁子清点点头。

    “这人不是他杀。”他说道,一面用那死者衣衫的干净出擦了手,站起来,指了指地上的死尸,“应该是切肉中病发急症。跌倒自伤要害而亡。”

    驿丞等人听得目瞪口呆,

    凭什么?说的跟你见了似的!

    却见那捕头连连点头。

    “是。多谢大人。”他说道。

    袁子清不再说话。起身走开了。

    包括乔明华在内所有人都一脸惊愕。

    这就结束了?定案了?

    “放人,放人。”李捕头说道,冲那边被按着的男人喊道。

    男人嚎哭。

    “多谢青天老爷!多谢青天老爷!”他如同死里逃生,喜若癫狂哭喊道,冲着那男人离开的方向咚咚叩头。

    谢什么啊谢?怎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什么怎么?他是袁大人!丁旺县的神判袁子清袁大人!”李捕头瞪眼说道,面对众人的质问。一脸你们才奇怪的神情。

    神判这个词一出,有些人就恍然了。

    “哦,是那个用白骨指证凶手的神判!”

    “是那个破了棺材滴血案的神判啊!”

    这样的话乱哄哄的传开了,在场的人顿时一半没了质疑。反而是恍然。

    “既然神判说了不是他杀那就一定不是了。”大家说道。

    差役们现场核查什么的乔明华不在意了,他惊讶的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

    这个男人原来如此厉害啊。

    现场的围观者被驱散了,乔明华也无心再看,他急匆匆的向回走去,袁子清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不远处,临到门边,屋子里传出弟子的惊叫。

    乔明华加快脚步,和袁子清几乎同时迈进门。

    屋子里,弟子坐在地上,手里举着油灯,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

    面前跌落一个盒子,盒子散开,滚出一地的白骨,一个骷髅头正对着弟子。

    “师父,师父。”弟子惊恐的向乔明华连滚带爬的过去了。

    任谁半夜迷瞪瞪醒来,看到身边没了睡前还在的师父等人,外边又是乱糟糟的,急忙忙爬起来点灯却不小心摸扫推掉了摆在桌子上的盒子,油灯亮了的那一刻,看到那森然在脚边的人骨也会吓得不轻。

    袁子清神色淡然,走过去,慢慢的将尸骨重新装回盒子里。

    “你们是大夫。”他扭头看着师徒二人,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带着几分嘲讽,“竟然还会怕尸骨?”

    他说完这话,便不再看着师徒。

    弟子此时也冷静下来,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这也太突然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病发自伤?”乔明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袁子清已经整理好盒子,将它重新放在桌子上,伸手拍了拍,如同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奇珍异宝。

    “你是怎么知道一种药应对一种病症的?”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乔明华愣了下,旋即笑了笑,不再问了。

    “你是…”他迟疑一下换个话题。

    袁子清却晃了晃头。

    “我要睡了,我睡觉前,不喜欢和人说话。”他说道。

    乔明华的话便只得咽回去。

    真是古怪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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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昨晚激动到现在,几乎没睡,熬不住了,没写完,先放这点,明天接着写哈,更新完才注意已经是明天了….那今天晚上还有一章。

再见

    看到京城的界碑时,弟子激动的不得了。

    “师父师父京城到了!”他喊道。

    这种反应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路旁的人撇嘴。

    “还早呢。”那人提醒道。

    弟子讪讪笑了,又忍不住去问那路人有多远顺便打听京城什么样。

    乔明华看着前面,一直木木的神情到此时终于微微的动容。

    到了啊。

    快要能见见了…

    隔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再见见了。

    “师父师父,我们快走吧。”弟子已经跟路人攀谈完,高兴的喊道。

    乔明华回过神嗯了声,瘦骡子已经换成了一头结实健壮的小毛驴。

    师徒二人骑上得得前行,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师徒二人让路,看着一匹马从身边得得先过去。

    马上的人收住马,看他们。

    正是驿站遇到那个男人!

    弟子一眼就看到他身后绑着的黑盒子。

    骑马就是好,去那边的官府协助办案还能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袁大人。”乔明华拱手。

    袁子清点点头。

    “你们进京?”他迟疑一下问道。

    这不废话嘛…

    弟子有些无语。

    “是。”乔明华说道。

    袁子清看着他。

    是去千金堂吗?

    他张口要问。

    “去兵部。”乔明华接着说道。

    兵部啊

    袁子清哦了声,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天下的大夫那么多,怎么可能见一个就想到她…

    袁子清低下头笑了笑。

    “袁大人是去刑部?”乔明华问道,想到昨晚听到的只言片语。

    “不是,大理寺。”袁子清说道。

    说完这个,对他们拱拱手告辞。便转过身拍马走了。

    “真是的,我以为他要请咱们吃饭呢,结果连句客套话也没说。”弟子哼声说道。

    “无亲无故的,人家请你敢去吃?”乔明华说道。

    弟子吐吐舌头。

    “师父,咱们也快走吧。”他说道,少年人带着对京城这等繁华地的激动憧憬。

    乔明华点点头,催驴前行。

    “师父,咱们是先进城,还是先去…”弟子问道。

    乔明华看着前方的路。

    虽然这是第一次来,但心里已经默念了无数遍的路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京城北。西陵外,五里庄下,老槐柳旁,一座坟,一座庙。

    他没有说话催驴前行。

    弟子也不再说话。默默的走着。

    走了一段,弟子忽的哎了声。

    前边的那匹马那个人又遇上了。

    袁子清正下马给马儿喂水。听到动静回头。显然也有些惊讶。

    但双方都笑了笑,谁也没说话。

    乔明华和弟子没有停继续前行。

    这边袁子清也上马。

    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

    “师父,那人跟着咱们呢。”弟子忍不住回头说道。

    “大路朝天,只能你走了吗?”乔明华淡淡说道。

    师父说话总是呛人,弟子吐吐舌头不敢言语了。

    就这样默默的走了一段,袁子清先忍不住了。

    “兵部。不是往这边走吧。”他说道。

    “我们先看个人。”乔明华说道,又看他,“大理寺是在这边吗?”

    袁子清摇摇头。

    “我也去看个人。”他说道。

    乔明华哦了声。

    都不再说话,一前一后的走着。但是始终二人都在一条路上。

    “你们要去看什么人?”袁子清问道。

    乔明华停下脚,看着眼前不远处,首先入目的果然是两棵古树。

    跟京城来的人描述的一样,也跟他想象的中的一样。

    “她。”他伸出手指了指。

    袁子清看过去。

    果然是她啊…

    原来自己猜的是对的,但凡遇到个大夫,果然跟她有关系。

    这女人,果然是交友广泛

    袁子清笑了,但笑的有些难看。

    齐月娘,我来看你了。

    我一步一步的,靠着自己走进了这京城了。

    有哭声响起。

    袁子清下意识的抬手掩住嘴,但却发现并不是自己失态出声。

    声音是从墓前传来的。

    一个男人正大哭,被两个年轻后辈搀扶着。

    身后站着七八个人也在低头垂泪。

    站在乔明华身边的弟子咦了声,带着几分惊讶。

    “是张大人!”他忍不住拽拽乔明华的衣袖说道,“是军医院的院判大人呐!他也回京了?他竟然是齐娘子的徒弟啊?”

    “张大人是从千金堂出来的。”乔明华说道。

    弟子哦了声,带着几分崇敬看着那边此时绝对算不上令人肃然起敬的男人。

    设于九边重镇张家口的军医院啊,那可是边境有名的地方。

    好些伤残原本变成废物的兵士,经过挑选进入那里,学到了战场急救的技术,不仅重新得到了养家糊口的机会,而且还没有离开战场。

    原来这位院判大人也是齐娘子的弟子啊。

    戍边七年,废寝忘食,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军医,救治无数伤兵,从一介平民一跃为朝廷命官,且得皇帝敕命全权负责军医事,九边重镇有名的传奇人物的张大人,此时没有一点神秘风姿,哭的如同孩童。

    “师父啊,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他流泪哭捶胸顿足,“师父啊,我听你的做到了要做的事,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你说过会守护我们,做我们的靠山,你怎么就没做到啊!”

    这边弟子们陪哭垂泪,好一刻才停了下来。

    “师父,你看看,这些是这几年我们救治的伤兵记录。”张同跪坐在地上。说道。

    一旁的弟子抱过一个大包袱,打开里面是满当当的本子。

    “师父啊,我烧给你看啊。”张同说道。

    早有弟子摆上大烧料盆,张同垂泪一本一本的投进去。

    墓前烟雾腾腾而起。

    张同被人搀扶着从墓前离开的时候,乔明华已经让在一旁。

    “乔大人?”张同看到了他,停下脚声音沙哑的说道。

    自己师父竟然认得张大人?弟子很惊讶又很激动的。

    乔明华施礼。

    “你也进京来了?”张同问道,看到他鼻头又忍不住发酸。

    “是,上官有令,送个文书过来。”乔明华说道。

    “你有心了。”张同说道。

    什么文书不能走驿站,非要过来一趟。到底是想要亲眼来看一眼吧。

    乔明华低头没说话。

    “来千金堂坐坐。”张同说道。

    乔明华应声是,张同被弟子们拥簇着走过,忽的又停下来。

    乔明华抬起头看去,见张同正看着自己身后的男人。

    “小小棺吗?”张同惊讶的喊道。

    小棺?

    乔明华回头看去,见那位袁大人点头。

    “你。这么多年了,都没你的消息。你你现在…”张同激动的说道。

    “我走的远了些。”袁子清说道。

    “哦。好,好,你现在是?”张同迟疑一下要问什么,又觉得不好问。

    “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袁子清说道,“不过倒是可以随意的进店吃饭买东西了。”

    张同忍不住笑了下,想到以前那个在永庆府被人嫌弃忌讳的棺材仔。

    乔明华微微怔了下。看着袁子清。

    什么都不是?

    不是吧…

    都能被大理寺抽调进京了…

    “你去忙吧。”袁子清说道,主动结束了谈话。

    “这性子倒是没变。”张同说道,笑了笑,点了点头。“想来了,就来千金堂坐坐。”

    袁子清点点头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张同拱拱手走了。

    呼啦啦的大队人马走了,墓前安静了下来。

    乔明华看袁子清,袁子清看他。

    “有话你先说。”他说道,伸手做请。

    乔明华看向墓碑。

    当然会有希望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希望…

    乔明华低下头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要看要说的。

    他吐了口气,转身走开了。

    弟子愣了下,看了眼袁子清,又看那边的墓碑,这就走了?

    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看一眼就走了?连靠近都没靠近…

    “师父,师父.”他喊着追上去。

    乔明华已经骑上驴,头也不回的得得走了,弟子只得跟上。

    二人很快消失在大路上。

    袁子清走到墓前,墓前烧的大盆里还在烟雾缭绕,他盘腿席地坐下来,将手里的包袱打开,拿出两瓶酒。

    “来,喝吧。”他说道,说完自己仰头对瓶咕咚咕咚的喝起来,竟然一口气喝完了。

    然后将面前的酒倒下,酒落入烧料盆里,刺啦声响,烟雾四散。

    “我来京城了,你等着吧,你很快就能去跟别人说,我袁子清给你打过下手了。”他说道,看着墓碑一笑。

    笑完了又低下头。

    “对不起啊。”他低声说道,“到底是让你等不到了”

    烟雾散去,滋滋声也停了,酒气也随风变淡。

    袁子清这才抬起头,看着墓碑。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他说道,说完笑了笑,手一拄地站起来,拍了拍手,“齐月娘,我走了。”

    他亦是头也不回的骑马离开,

    入了京城门,繁华喧闹扑面而来。

    袁子清只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请问,医馆千金堂往哪边走?”他拉住一个路人问道。

    路人看他一眼。

    “求医的吧?”他说道,伸手一指,给他说了位置。

    袁子清道谢,刚要走,又被那人拉住。

    “哎,现在别去了。千金堂出事了。”那人说道。

    出事?

    袁子清一脸惊讶。

    “是啊,好像是药出了问题,出人命了,人家那边告了,正闹着呢。”路人热情的说道。

    话没说完这边的人已经走开了,这让要详细说的路人很不高兴。

    乡下人真是没礼貌!

    袁子清来到千金堂门前时,恍惚回到了永庆府那时候,要说区别就是京城的人比永庆府要多得多,他几乎挤不进来。

    “…董林!你他娘的老毛病又犯了?”胡三指着眼前这个身穿太医服的男人骂道,“凭什么就是我们千金堂的药有问题?查封?你以为你是谁?”

    “如今打了药人死了也是事实。胡大总管,你还是接受核查吧。”董林说道,慢悠悠的捻着胡须。

    胡三看着他冷笑。

    “行啊,姓董的,你竟然还能爬进太医院。打着我师父的名头,得了很多便宜吧?”他说道。

    董林亦是冷笑。

    “胡大总管。这话我可不敢当。您师父的名头我怎么敢用,大家不过是看在我师门的面子上,给我一次机会罢了。”他说道,整容,“既然如此,我必定要恪职尽守。不能辱没了师门…”

    他的话音未落,人群一阵骚动,似乎有好些人齐声喝叫着。

    “让开让开!”

    这声音让围观的人群受惊之下分开了路。

    袁子清被人群挤得差点摔倒,再抬头。看到一个老者疾步迈入千金堂内。

    “师父!”胡三喊道,高兴不已。

    “师兄”董林也喊道,不过神情有些意外。

    刘普成目光扫过在场的差役。

    “既然涉及药品之事,那么就由太医院负责吧。”他说道。

    差役们打量他,皱眉。

    “凭什么?你谁啊,你说了算啊?”为首的哼声说道。

    “是啊,师兄,这件事还是…”董林忙过来说道。

    “闭嘴!”刘普成转头喝道。

    这还是董林第一次见刘普成这样大声说话,不由吓了一跳。

    “当然我说了算。”刘普成说道,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文书,“这是我接任太医院院判的文书。”

    胡三闻言大喜。

    “师父,你终于肯接了。”他喊道,几乎喜极而泣。

    自从周茂春扔下太医院云游不知所踪后,朝廷重新核选太医院缺位,鉴于刘普成身为孟医令以及齐娘子的关系,很多人推荐他,但刘普成一直呆在永庆府没有接受。

    “师兄,这太好了。”董林也说道,挤出一丝笑。

    “是啊,作为大师兄,光耀师门的事就由我来吧。”刘普成看向他,“你,回去吧。”

    董林哎了声,转身,忽的想起什么。

    “师兄,你让我,回哪里啊?”他颤声问道。

    “回你老家。”刘普成说道。

    董林大惊。

    “师兄,你不能这样啊,师兄,我只是想帮帮你。”他喊道,抱住刘普成胳膊,神情哀切,“师兄,我就是为了要维护师门维护你的声誉才如此的…师兄,你可怜可怜我,我不想一辈子呆在那个地方啊….”

    刘普成看着他,摇摇头。

    “师弟,以前我可怜你,让着你,但现在我不能了。”他说道,挣开胳膊,摆摆手,“你走吧。”

    董林还要说什么,刘普成的弟子们上前架起他不由分说就带了出去。

    “师父”胡三用袖子擦脸喊道。

    “这么大人了,哭什么哭。”刘普成笑道。

    “师父,你总算来了。”胡三说道,带着一脸的委屈。

    “是,我来了,你安心做你的事吧,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刘普成说道,转头看向差役,伸手,“这件事请你们老爷到太医院来说吧,我在太医院恭候。”

    袁子清从人群中转过身,向外走去,走出去又回头看了眼,千金堂门前的热闹正在散去。

    “走了!”他握了握拳头,露出一丝笑,转过身大步而去。

出息

    常云成下车时,曹老正背着手看警卫员正在贴对联。

    “怎么过年了也回来这么晚?”他问道,带着几分不高兴。

    曹文军扶着车门干呕一阵。

    “何止晚,还空着手呢。”他说道。

    “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常云成说道。

    曹文军翻个白眼。

    “在你眼里是不是这世上就没好东西啊?”他说道,“我看到了,你媳妇可是往娘家带了好些茶啊。”

    “那些也叫茶?”常云成皱眉说道,“我说她她不听。”

    曹老哈哈笑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他说道,一面招手,带着几分得意,“看看,这是我找白大家写的对联,我好容易弄到的,整个山上就我一个人弄到了,怎么样?”

    常云成抬头看字。

    曹文军在一旁撇撇嘴。

    “哎哎,我说你放着我爷爷这里的大门不看,跑去那鸟不拉屎的什么县来着,别的本事不长,字认全了没?”他挑眉笑道。

    常云成没理他,看完了字。

    “不好。”他说道。

    “恩恩白大家的字好是公认呃你说什么?”曹老说道,差点呛了。

    “一般吧。”常云成说道,看了眼那字便不再看了。

    这种水平勉强也可以到人家家里当个西席了,但要是搁在他们家可不行,定西侯第一个就瞧不上。

    “您身体还好吧?”常云成开始说别的话题。

    曹老伸手拉住他。

    “别,别,打岔。”他说道,“怎么就不好了?”

    “爷爷,你听他呢,他嘴里说过什么好吗?”曹文军嗤声说道。“人家不好,你写一个来看看怎么好?”

    常云成看他一眼。

    “我写的也不好。”他说道。

    “看看,看看,倒是也有自知之明…”曹文军哼声说道。

    “但比他的好。”常云成接着说道。

    曹文军一口口水呛了。

    书房的门被曹文军推开,扯着常云成进来。

    曹老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这是他的书房,因为爱习字,笔墨纸砚都是备好的。

    “写,写,来,来。关公,你来给耍个大刀让我们看看。”曹文军说道,将常云成推到桌前。

    常云成笑了笑。

    “来,来,写写。没事,哪个字不会了。问我。我给你说。”曹文军又道。

    常云成瞪他一眼,习惯性的一手扶袖子,伸过手才察觉现如今不用扶袖子。

    是啊,都不一样了。

    他微微怔了一刻,拿起笔。

    这粗糙的笔墨纸砚…

    这还是这里地位很高的人过的日子。

    看看他们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戴的…

    真是可怜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曹老眼睛一亮。

    这边常云成看着纸一刻。提笔写了一行字,放下笔。

    “我看看”曹文军哼声说道,还没抬脚就被曹老拨拉到一边去了。

    “你看懂个屁,一边去。”曹老说道。自己站在了桌案前,看着白纸上的几个字。

    曹文军见曹老站过去之后便不说话了。

    是难看的没法评论么?

    这种尴尬当然由他来给爷爷解围了。

    他伸头看去。

    “蓼蓼者…我,匪什么伊蒿…”他念道。

    曹老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滚边去,丢人现眼。”他瞪眼喝道。

    曹文军捂着头一脸委屈的站开了。

    什么嘛,写的那些字怪怪的…

    曹老又看了一遍,叹口气。

    “好,好。”他说道,冲常云成点点头。

    又连续说了两个好,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不好。”常云成依旧说道,低着头看纸上的字。

    跟父亲的字相比,他的字很不好

    在家里,兄弟姐妹们比起来,他的字也最差…

    差到小时候父亲都懒得打他手板。

    要过年了啊…

    常云成轻轻咳嗽一声。

    “老先生,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他说道。

    这拜访长辈拜访的,可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曹文军瞪眼。

    曹老看他一眼点点头。

    “去吧。”他说道,神情柔和。

    常云成低头施礼抬脚走。

    “云成啊。”曹老又唤住他,“正月里带着孩子也过来玩玩,我这样的老人家是最喜欢孩子的,看到你们有孩子了,血脉传承,这是最宽慰最高兴的事啊。”

    常云成转过身,对着曹老笑了笑。

    “好。”他说道,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再次低头道谢,转身走了。

    神神叨叨的说的都是什么啊。

    曹文军在一旁撇撇嘴,看到曹老还是低头看字。

    “爷爷,这写的什么啊?”他大着胆子问道。

    “让你多看书多看书就是不看,还上大学上研究生研究的都是什么狗屁!”曹老瞪眼喊道。

    曹文军一脸郁闷,看吧看吧,他就是最倒霉的那个。

    他忙转身溜走了。

    不过,那写的字到底是什么?

    曹文军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后边的字不认识又如何,电脑在手,天下我有!

    他啪啪的打上前两个字。

    电脑上跳出一行字。

    “诗经啊。”他嘀咕道,撇撇嘴,“怪能拽的。”

    正看着,楼下传来曹老的喊声。

    曹文军忙下楼。

    “把那对联揭下来。”曹老对警卫员喊道。

    曹文军一个踉跄,惊讶的站住脚。

    “爷爷?”他喊道。

    这可是好容易才弄来的对联啊,怎么又…

    “去喊住云成,让他给我写幅对联。”曹老又说道。

    曹文军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开什么玩笑啊!

    正月是最闲也是最忙的时候。

    位于燕京大酒店的一间高级包厢里,曹文军急不可耐坐立不安。

    “人来了没?”

    “再打个电话吧”

    “去亲自请大师吧”

    旁边四五个环肥燕瘦的老幼皆有的男人不停的说道。

    “哎呀,你们别乱出主意了。”曹文军说道。打断他们乱糟糟的吵闹,“这家伙只要说了来就肯定来,再打电话,惹恼了他可就不来了!”

    “大师脾气挺大哈。”一个瘦子说道。

    “废话,脾气不大能是大师嘛。”一个胖子说道,一面摸着手上硕大的黄金戒指,“曹少,到时候你可得美言几句,我无论如何也要拿到一幅字,哪怕只有一个字。多少钱都行。”

    这话立刻引起其他人不满了。

    “黄胖子,你以为就你有钱啊。”

    “靠边去,明明我先给曹少约好的…”

    “曹少啊,我可是最急的,我家那位老爷子就要寿辰了。因为你爷爷家里挂着的字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我弄一个。哥哥我以后的日子可都在你一句话了!”

    屋子里顿时又吵成一片。

    门就是在这时候被推开的。身后跟着几个神情焦急的服务员。

    “曹少,这个人说找你的…”她们忐忑不安的喊道,一面看站定到门边的男人。

    很帅的男人,但是,此时的形象却有些怪异。

    屋子里也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门边。也都愣了下。

    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西装,胳膊上挎着一个孩子,手里那拎着一个妈咪包。

    孩子裹着大红斗篷。此时因为酒店的暖气摘下了兜帽,露出粉雕玉琢的面容,也正好奇的看着众人,一根手指在嘴里吃的口水四流。

    “云成,你可算来了!”曹文军喊道,“快快,就等你呢。”

    这位,就是,大师…

    屋子里的人不仅没回过神反而更加楞了。

    男人抱着孩子走进来,屋子里首先响起的是咿咿呀呀的孩童声音。

    “找我干什么?”常云成说道,一面坐下来,动作熟练的将孩子的手指从嘴里拉出来,一手从妈咪包兜里掏出一块方巾,擦了擦孩子的嘴。

    “写,写字。”曹文军怔怔看着他,或者说看这孩子,以至于连客套话都忘了说。

    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回过神,围过来。

    “常先生,您的字真是有名的好,不知道能不能求一张墨宝。”有人忙忙说道。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常云成怀里的孩子不知道怎么了,喊起来。

    这是一个女童,还不足一周,话也说不成,咿咿呀呀的挥舞着手。

    “你要什么?”常云成看着孩子问道,一面指着面前桌子上的东西,“这个?这个?”

    最终拿起一把勺子,塞给孩子。

    孩子抓着高兴的咧嘴笑了。

    常云成也笑了,然后看向方才说话的人。

    “你们要什么?”他问道。

    在场的人嘴角抽了抽…

    “是这样,常云成,大家想向你求个字。”曹文军说道,看着常云成怀里的孩子,“这是,你女儿啊?”

    常云成嗯了声,说到女儿脸上浮现笑,将女儿换个手坐在另一只腿上,一面给孩子解下斗篷。

    “呃齐悦没在家?”曹文军忍不住低声问道。

    “在家啊。”常云成说道。

    “那你带孩子出来干什么?”曹文军说道。

    “你管得着吗?”常云成看他说道。

    我还真管不着,曹文军举手投降。

    “要我写字?为什么?”常云成问道。

    “因为你的字好。”曹文军没好气的说道。

    常云成笑了。

    “对你有多好?”他低声问道。

    曹文军被问的脸一红。

    这些人找到他,如果求到字,那他的好处自然不少…

    而且这好处还能衍生出更多的好处。

    他还要说什么,常云成站起来。

    “好,在哪里写?”他看着眼前的人们问道。

    没想到大师这么好说话,众人很是高兴,纷纷指着早已经准备的桌案。

    常云成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将孩子递给曹文军。

    “抱着。”他说道。

    曹文军愣愣的接过孩子。

    女童陡然离了爸爸的怀抱,倒也没害怕,而是好奇的打量曹文军。

    曹文军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抱孩子,顿时手足无措全身僵硬,跟这孩子大眼瞪小眼,然后挤出一丝笑。

    “宝宝宝”他颤声说道。

    孩子咧嘴笑了,从嘴里拿出吃的正香的手,抓住了曹文军的脸,咿呀呀的说什么。

    曹文军直咧嘴。

    唉呀妈呀…

    能不能把她扔了啊…

    太脏了吧…

    口水啊…

    我的衣服啊…

    别动我的衣服…

    屋子里响起孩子的哭声。

    “常云成,常云成,她哭了她哭了!”曹文军双手僵硬的举着孩子喊道,面色惊恐。

    “哭了就哄哄。”提笔写字的常云成说道。

    怎么哄啊?

    曹文军瞪眼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也快哭了。

    屋子里其他男人也都围过来,为了避免影响大师写字,这话说起来很怪,带孩子的大师还真是第一次见…但不管了,总之不能影响大师写字,这可关系到他们的前程,于是大家纷纷来哄孩子,但这些人谁也没带过孩子,一时间各处主意。

    “唱个歌哦小乖乖…”

    “妈呀死胖子你快别唱了吓死人了…”

    当一切安静下来后,曹文军瘫软在沙发上,看着那边正利索的给孩子换尿布的男人。

    “我说,你这些日子,不会是在南云带孩子吧?”他问道。

    “是啊。”常云成说道,将孩子的衣服穿好,拿出奶瓶晃了晃,滴在手背上,满意的递给孩子。

    女童高兴的抱着奶瓶喝。

    “不会吧!”曹文军喊道,“有点出息好不好?”

    常云成站起来,一手抱孩子拎着包,看他一眼。

    “你连孩子都不会带,有什么出息啊。”他说道,说罢大步走出去了。

    曹文军坐在沙发上还没回过神。

    你妹啊,会不会带孩子,跟有没有出息有什么关系啊!

    ********************

    本来要写古代的,但只要写古代那些人就难免心酸,让大家难过这么久,那就写个现代的番外开心一下吧。

    明天再写古代的…

日子

    且亭观位于永庆府外十里,作为定西侯府供养的道观,香火算不上旺盛。

    一个年轻的少妇扶着仆妇的手下车。

    马车上是定西侯府的标记。

    五个道姑早就恭迎着。

    “少夫人,您这边请。”她们说道。

    少妇微微点头,在一群仆妇的拥簇下而行。

    “姨娘她最近可好?”她开口问道。

    观主忙上前一步。

    “周姨娘还好。”她低声说道。

    少妇停下脚。

    “我去看看吧。”她说道。

    观主有些迟疑。

    “莫要惊扰的了少夫人…”她说道。

    “惊扰我什么,有什么能惊扰我的。”少妇微微一笑说道。

    观主不再说话,低头躬身引路。

    位于道观最后的一处院子,门上上锁,有两个小童坐在门边抓石子玩,看到人过来忙站好。

    “开门吧。”观主说道。

    便有人上前。

    门声响动,还没等打开,里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同时咚的一声,有人撞在门上。

    外边的人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

    “是云起来接我了?是云起来接我了是不是?云起?云起?不是,世子!世子!”

    有妇人的声音狂喊道。

    “云起呢?我儿子是世子了!我儿子是世子了!他要接我回去了!你们快开门!我是定西侯府的夫人了!我是侯夫人!你们开门我要回府了!”

    门被晃得山响。

    少妇皱皱眉。

    “这叫还好啊?”她看那观主,带着几分不满说道。

    观主尴尬的低头。

    “也不是天天闹…”她低声说道。

    门内妇人的叫喊声盖过了她们的说话,门被晃得下一刻似乎就要掉下来。

    “开门开门,我儿子是世子了!我儿子是世子!我儿子来接我回去了!”

    门里响起妇人的狂笑。

    少妇转身就走。

    其他人不敢停留,忙忙的也跟上。

    “少夫人,要不要告诉姨娘。世子爷已经…”一个仆妇低声说道。

    少妇的脚步停了下,看了看天。

    “已经三年了。”她喃喃说道。

    众人沉默不语。

    身后周姨娘的狂喊还在继续。

    “算了,让她以为有个冷心无情的儿子,总比没了儿子强。”少妇说道,回头看了眼。

    要是周姨娘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在了,她的人生是不是也就没了意义?

    “活着吧,活一次也不容易,能活的都好好的活着吧。”少妇说道,抬起手。

    仆妇忙伸手扶着。

    一众人呼啦啦的远去了。

    伴着少妇的马车驶进定西侯府,管事婆子们纷纷涌过来。

    “议事午后吧。大家先散了。”少妇说道。

    婆子们忙笑着施礼,看着少妇向内而去。

    谢氏依旧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但相比与以往空寂了很多。

    没有了来来往往的仆妇,没了人气,院墙似乎也没了精神。看上去有些灰败。

    “看着点,都要过年了。这里要修整的精神点。”少妇说道。打量眼。

    身边的仆妇立刻应声是。

    “原本是要修的,夫人说人多吵到她念经。”一个仆妇低声说道。

    少妇轻轻摇摇头。

    迈进门,比外边看起来,更加萧条。

    院子里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安静的似乎没有人住。

    就是大中午的看起来也让人有些慎得慌,更别提晚上了。

    一到晚上。这里都没人敢靠近。

    也不能说没声音,安静下来仔细听,一间屋子里传出嗡嗡的声音。

    “母亲,还是不出佛堂吗?”少妇问道。

    “是。夫人不出来的。”一个仆妇说道。

    少妇叹口气。

    她慢慢的走到一间小屋子的窗边,透过窗棂向内看去。

    屋子里昏暗,好一刻才适应了,便看到一个妇人坐在地上,背对着这边,手里转动念珠,声音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屋子里几乎没有摆设,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佛像,香炉,另有两个牌位。

    “这样熬下去,可怎么好啊。”少妇摇头轻声说道。

    “少夫人,这是夫人自愿的,也是没办法。”仆妇低声说道。

    少妇看着室内,那个妇人的身形已然佝偻,满头的白发,想起自己进门那年,还不是这个样子,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年…

    她转过身。

    那边能活着就是好事,而这边,也许死了才是解脱。

    她摇摇头,抬脚迈步。

    离开了这里,那种压抑的悲伤总算散去,大家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要过年了事情多,少妇坐在厅堂里好一顿安排家事,只说的嗓子发干。

    “礼单给侯爷送去了,侯爷说,让少夫人您做主就是了,不用给他看。”一个管事娘子捧着单子说道。

    少妇点点头,一面接过丫头递来的茶吃了口。

    “怀哥儿呢?”她问道,“怎么好半日没见他?是不是临近年关,又顽皮逃学了?”

    “没有,讲了书,正写字呢。”仆妇忙答道。

    少妇这才松口气放下茶杯,接着拿起账册。

    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小心翼翼,井然有序。

    另一处定西侯的院子里,跟以前没什么变化,来往的依旧都是年轻貌美的侍婢们,不时传出女子们的娇笑。

    “侯爷,侯爷,给我写一个给我写一个。”

    “侯爷,我也要嘛”

    书房里,定西侯被七八个女子围着,正在写写画画,笑容满面,一面转过头。

    旁边的女子娇笑着捧酒喂他。

    定西侯一口喝了。

    另一边坐着四五个女子吹拉弹唱。

    当真是洞天福地神仙所处。

    “五少爷,小世子爷…慢点别跑”

    门外传来管家的喊声。

    打断了屋子里的靡靡之音。

    “父亲。”

    “爷爷。”

    两声童声响起。

    定西侯站好,女子们忙四散站开,舞娘歌姬也忙收声。

    定西侯走出来,看到两个男孩子站在院子里。

    “父亲。”十岁左右的那个恭敬的施礼。

    “爷爷。”另一个四五岁的也学着大的那个有模有样的施礼。

    定西侯哈哈笑了,伸出手。

    “来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他说道,就在廊下的锦缎垫子上坐下,旁边是各色的鸟笼,里面鸟声翠翠。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爷爷。”小一点的说道,童声童气,“怀哥儿为什么要叫他叔叔?不该叫哥哥呢?”

    定西侯哈哈笑了,将他抱起坐在膝头。

    “因为他要叫你父亲为哥哥啊。”他说道。

    怀哥儿似懂非懂。

    “那为什么要叫他五叔叔?而不是二叔叔?”他又问道,“怀哥儿明明只有一个叔叔啊。”

    管家咳了声,招手。

    “小爷,咱们快回去,先生要喊了。”他说道。

    定西侯笑着摆手。

    “因为啊,你还有大伯,二伯呢,他呢”他指着一旁站着的男孩子,很有耐心的笑道,“排行五,所以要叫五叔叔。”

    男孩子哦了声点点头。

    “那大伯二伯我怎么没见过呢?”他问道。

    定西侯看着他笑了。

    “因为他们,跟你父亲一样,出远门了。”他说道,伸手捏了捏孩童的鼻子。

    院子里人散去了,定西侯一人坐在廊下久久未动,直到斜阳西沉。

    “侯爷。”老管家微微佝偻着身形进来,“天凉了,别在外边这样坐着,进屋吧。”

    定西侯似乎这才回过神,哎了一声,慢慢的站起来。

    “要过年了啊,要过年了,一年又一年啊…”他慢慢说道,似乎吟唱又似乎哽咽,背对着老管家,看不清他的神情,“过的真慢啊”

    屋子里灯点亮,歌舞丝弦莺声燕语再次响起。

    老管家默默的站了一刻,也慢慢的转身走出去。

    “是啊,过的真慢啊。”他喃喃说道。

    夜空里一声爆竹炸响,新的一年又到来了。

后记

    番外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本书此时此刻也能说一声完结了。

    我也有些恋恋不舍,这本书从一月开始,陪伴我九个月,这九个月我也陪着他们哭陪着他们笑,自然是有感情的。

    好多书友说,这本书让他们做了好些第一次的事。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第一次破六百万点击。

    第一次十四个盟主。

    第一次登上粉红票第一名。

    第一次为了给我凑票,书友们半个小时的打赏炸弹轰炸,这种只能在主站见到的场面,我有幸也能遇上了。

    第一次能够连续几个月保持双更。

    而这么多第一次带给我的不仅仅是激动,最重要的是信心。

    要想感动打动读者,那么一定要先感动打动自己。

    敬畏,对故事,对读者,都要敬畏。

    我必将捧着这颗敬畏之心走下去。

    最后,再次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订阅,谢谢你们打赏,谢谢你们给我信心,给我机会,让我能够充满信心和激情的写下去,继续写下去。

    那些对这本书爱的,不爱的,喜欢的,厌恶的,感动的,恶心的,都将结束了。

    愿你们回头看的时候,能够开心快乐。

    如果不开心不快乐,那么,请忘了我,对不起,是我的错。

    下一本书,还是那句话,看书,别看我,喜欢就跟我走下去,不喜欢,下次有缘再见。

    请相信,我真心的想要每一个人都快乐开心,如果我做不到,请宽容我。

    再见。

    我爱你们。

    希行

    01年10月4日

七月打赏名单以及感谢

    每个月最开心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了,因为代表一个月结束了~算下来已经写了将近七个月了,真是不可以思议,以前写个七八十万字都累得要死要活,这一次竟然过一百一十万了,还精神亢奋,可见精神激励的作用,大家喜欢看我就不寂寞,跟打了鸡血似的,写再多也是幸福的,这本书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了,我一定会站好最后一班岗。

    心韵浅吟、书友111220122941859、爱吃鱼的鱼、美女小出纳、衣锦褧衣、hyhde8486、书友20100918230011199、LUCK月、苏微。、東方風雲、wsunbirdx、陶唐、R1G、星空下的女巫、全狗剩、josephine11、陶菽菽、文明甜甜、刚睡醒的猫猫、峡兮、berry3747、¢放飞梦想¢、洛水天涯、JKLFDSA、小歆儿、xunjianlan、金钦、棉迪、q青青河边草q、記憶無痕、yh_yh1166、皓月当空0605、古河渚01、榭缤榆、深深海藍藍、jykuan4569、反反復複、musang、红茶拿铁、逍遥笨笨仙、韵_凝、谁是我家的太后、m洛可可、202052、midmemory、狂飙小马721、馋嘴dora、Sonia220、凌雪爱、元慕、g、lovegougou、may524、拖把婉儿、see_an、程锦心、Roxy走四方、天街雨0001、红茶拿铁、Sunflower889、猫妈妈猫宝宝、贝贝逸、沉香如屑、无路可走ll、xiaoyangC、得瑟豆、女流氓万岁、baiyishang、昊昊朋友、Miaiwan、华府龙少、小马妈、U鸟鸣嘤嘤U、Sunflower889、周雨林、书友121128232836223、多啦Z璐、夜夜偷点腥、悲哀的大熊、伊丽沙、天然呆呆、hya0194614、飯菜的豆、断贱无痕、书友110114081248254、eyln84、青菜书虫子、zhaoye1978、书友110614140719140、一片浮云1、轻烟笑、13522712047、yh_yh1166、阿英becky、ooo堂堂ooo、有女夷光、年少轻闲、iycqiycq、小橘儿、水晶帘动微风、zgzheng_1976、蝶舞尘云、星空闪烁闪烁、晓贻2006、书友101117203954312、花儿对我笑11、看书的0411、Tammy904、俊希的妈、鬼の心、懒羊羊好、书友130715170135140、gx737、云之彩水中月、木千启、carolluon_318、天街雨0001、放棄シх、abell810、优优喵、浪漫薰衣草01、藤上秋千、sugar0821、Judy20120615、阶级草根、断贱无痕、LN玉儿、niveqiu、libralegend、npoor、晴雨明阳、清浅墨、而逝、岚儿翩翩、离心月、青草五月、lizaa1978、蜗牛乙丁、yimosaihong、丶夜妖灬、爽媽、南通施施、深南剑兰、jojo8129、晴月儿、滾滾、瑞麒尔、书友110614140719140、荳腐、兜兜1234、白粟之恋、阿湖湖、xuyi080910、01、┽囡潴№宝贝┑、年少轻闲、青儿20105、喜乐喜乐、ma、细细雨静静听、悠歌行、笑笑66、bailumm、转身312、爱沅、香脆小薯片、洋芋宝宝、涪陵儿、羽若闻香、153787、丛丛宝宝、幸福的葵葵、沥沥瑶琴舞琉璃、carollu0524、羽化飞仙1984、绿韵润之、寿星老骑鹤、笑三三、澜源、g、ma1018、年华居士、zhengerxiang、芒果00、书友130309215131209、有人喜欢闲、缇安、oldking、keeppu、细水遣心、黄色天蝎宫、柚子十七、竹子的木瓜、秀气的小草、南瓜12、lmfcathy、香涵、anna1978、一夜小寒霜满天、但愿琳儿、慧慧—姐姐、Annabell810、花草季节、洁曦、13064562775、立得、vivian_wqy、荷马比特、zhengerxiang、玫瑰人生^、书友130624182433584、美目盼兮YXQ、sharonho、刚睡醒的猫猫、书友111130180713900、幻想中的蓝精灵、

八月打赏名单以及感谢

    又到最开心的时候了!

    重温每天都看到的这些打赏的名字,再享受一边那幸福和激动的感觉!

    谢谢你们!粘贴完一遍,发现好几个每天固定打赏的,还有新增的几个舵主,以及第一次见的新书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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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手下

    这话传到秋桐院,阿如气的浑身哆嗦。

    “她们,她们这是太过分了。”她说道。

    齐悦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继续翻看那人口册子,桌子上还放了好些纸,她不时提笔在上面写几个字。

    “…这个蔡三婆子是管针线的,她女儿钟儿认了谁当干亲?”她问道,却是没听到阿如的话。

    “…那几个小丫头说,是认了管厨房的董娘子当干娘。”阿如答道,看着齐悦点点头,提笔又写了几个字。

    “少夫人,你看着人口册子看了这几天了,这能看出什么?”阿如忍不住问道。

    齐悦合上册子,放下笔伸个懒腰。

    “一个单位嘛,不就是人事财务两件要紧的,这其中人事又最重要,看花名册当然是第一要事,能看出的事多了。”她笑道。

    阿如哦了声。

    “那选丫头的事,肯定是这些婆子们在后嚼念的,不如让我出去走走,那些老姐妹们找一找,总比让她们这些埋汰的好..”她说道。

    “不用,那成什么了?我这当家理事的,连个新班子队伍都拉不起来,笑死个人呐。”齐悦摇头笑道,说这话往外边看了眼,“这不是来了。”

    阿如忙看去,果然见苏妈妈带着几个丫头进来了。

    “少夫人,人选好了,你来瞧瞧,定夺下留下那几个。”她迈进来笑道,招呼身后丫头在台阶下一字排好。

    阿如站在门口先看了眼,见这十个丫头高高矮矮胖胖瘦瘦,长得也多是粗傻的,再不然就是一瞧就妖娆不安分的,心里就憋了火,以往这等货色根本就第一轮就过不去,还能站到眼前备选!

    没了老夫人竟然步步艰难到如此…阿如神情黯然,老夫人您去的太早了,丢下少夫人一个人太年轻了…..。

    齐悦倒高高兴兴的说着我来瞧瞧站过来,目光逐一扫过这些丫头,见有的肆无忌惮打量自己,有的害羞低着头不敢看人。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听听。”齐悦笑道,“就说自己叫什么多大了擅长些什么,原先在哪里当差的就行了。”

    丫头们一番缩手缩脚之后便都说了,有说的词不达意有说的声如蚊蝇有的干脆就没听明白齐悦要她们说的什么,寒碜的只让苏妈妈都有些不忍听。

    齐悦含笑从头到尾的听完了,没有露出丝毫不悦,然后指了其中三个声音最亮说的最利索的人留下了,就有那个长得妖娆的。

    这一下出乎大家意料,就连那个丫头本人都很意外,她一向自诩貌美,一直想着能在侯爷跟前当差,只是侯爷跟前美人太多了没她机会,又想在几个少爷跟前,却每次管事娘子选人时第一关就被刷下来,反而那些长得不如自己的都选上了,可见是天妒红颜人作怪,这一次她没想来,是遭了人暗算才被苏妈妈拎来的,只当还是白受一回侮辱,没想到竟然被选上了,可见少夫人一定是看中她的美貌,要用来笼络世子的。

    “少夫人。”那丫头噗通就跪下了,媚眼闪闪的,“奴婢一定伺候好您和世子…”

    此话一出,齐悦苏妈妈阿如皆是一脸黑线。

    不仅不安分,还是个傻的……

    一个大丫头阿如,四个二等丫头,定西侯府中大妇身边的规格算是配齐了,虽然四个二等丫头一个病着三个歪歪扭扭的新手,但至少拉出去面子上是可以了。

    “余下的八个三等丫头,十个四等丫头,直接从府里拨过来。”阿如拿着名册子说道。

    齐悦点点头,不到天黑,余下的丫头使唤婆子们也找齐了。

    只不过看着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人,阿如怎么看都不那么顺眼,齐悦倒是依旧高兴的很,兴致勃勃的搬了椅子来讲话,如果不是阿如再三打眼色,说不定晚上秋桐院还要来个大聚餐呢。

    手下配齐了,第二日苏妈妈带领着的管事娘子们也都按时过来了,只不过依旧没齐,今日这个没来,明日那个没来,甚至有些则一直没来,齐悦只是点点头笑着并没有说什么,每日让这些管事婆子们来也没别的事,就是让每个人说说今天有什么事要做,打算怎么做,第二日的时候再让说说做的怎么样,好了夸两句,不好了也只是让再做去,这等不痛不痒耽误工夫的事,渐渐的来的人更少了。

    连鹊枝等人都看不下去了,齐悦却依旧没事人。

    “这也没什么可愁的啊,府里什么都有定制,有管事娘子,你别总把自己紧张的舒不开脸。”她笑着打趣阿如。

    “对呀对呀,姐姐,少夫人肯定没问题,这不是都挺好的嘛。”阿好也说道。

    阿好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只是做不得重活,也不敢剧烈活动,按照齐悦的嘱咐完全被当做小姐养起来,每天被抬到院子里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什么的,好汤好水的喂着。

    “你可给我争气点,阎王殿上把你拉回来的,多有面子。”齐悦笑道。

    这话让本来愧疚自责觉得无用而哭的阿好又噗嗤笑了。

    “听少夫人的话。”阿如看着她只是说道。

    当初就是因为不听少夫人的话,才惹来这场祸事,阿好点点头,乖乖的听话。

    阿好歇了起来,原本该她作为第一位的二等丫头做的事都由鹊枝来做了,鹊枝成了齐悦对外发号施令的人,阿好因为病退居其次倒也可以理解,阿如如今也清闲的很。

    “姐姐,会不会觉得少夫人不喜欢咱们了?咱们也帮不上忙,反而不如新来的鹊枝…”阿好偷偷的问阿如。

    阿如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做针线,一面陪着躺在摇椅上的阿好,屋子里有齐悦和鹊枝篮儿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怎么会。”她笑道,看了眼屋内,“少夫人,这是要把你我摘出来…”

    “摘出来?”阿好歪着头看着她。

    “你和我是老夫人留给少夫人最后的两个人了,在大家眼里,我们和少夫人是一体的,少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别人不好动她,有什么事便只能冲我们两个来…”阿如看着阿好病后失血苍白的小脸,低声说道,一面伸手扶着她坐起来,帮她换换体位。

    阿好却是刚坐起来就针扎一般又侧身躺下。

    “还是屁股痛..”她苦着脸说道,“原来挨板子是这样受罪的,我以前在老夫人跟前时动不动就打小丫头们的板子,真是太可恨了,以后再也不了。”

    阿如被她说笑起来。

    “如今少夫人找了这么多丫头,什么事都让她们去做,渐渐的大家都会将视线落在她们身上,这是少夫人煞费苦心为了我们,等将来少夫人走了,我们也可以落得安全…”她接着说道。

    阿好惊讶的瞪眼。

    “少夫人走了?”她忍不住拔高声音,“少夫人走哪里去?”

    阿如吓得忙拉她,知道自己失言了眼中也是不安。

    “我?”齐悦走出来,正好听到阿好的话,笑着答道,“我去趟库房,你们看家别淘气。”。

    阿好哦了声,阿如也忙站起来,见鹊枝和篮儿在齐悦身后后紧紧跟着去了。

    “阿如姐你方才说..”阿好接着问道。

    “我方才没说什么。”阿如打断她的话,不肯再让她继续这个话题,正说着话,门外有小丫头跑来。

    “阿如姐姐,门上有你兄弟找你。”那丫头说道。

    阿如高兴的放下手里的活忙忙的走出去,见她的兄弟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蹲在门口墙角下,而是被让进了门房里,看来少夫人这段日子的行动还是拉了不上人气,捎带着她们鸡犬升天,阿如有些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来告诉姐姐一句,我在街上郑四铁匠铺子当学徒,日后不去街上当人力,姐姐好放心。”阿如的兄弟说道。

    阿如听了自然是欢喜的很,又将这个月领到的月钱塞给他,他百般推脱不要。

    “我将来赚了钱就接姐姐出来。”元宝说道。

    阿如笑着瞪了他一眼。

    “别胡说。”她说道,又细心的嘱咐他好几句才催着他回去,一直站着门口看着元宝的身影消息在拐角才进去。

    元宝出了巷子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街上往铁匠铺走去,刚走到街口,就听见一阵热闹的喧闹。

    “让开,让开。”

    两匹马并行疾驰,街上如同开了的水沸腾起来,孩子哭大人喊乱成一团。

    两匹马之后是一辆疾驰的马车,车夫将皮鞭甩的催命一般,一路疾驰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赶着投胎呢。”元宝从地上站起来,一面拍打身上的土一面挤出人群嘀咕着走了。

    尘土飞扬过后,才有人看到,伴着马车的痕迹地上留下的是一溜血迹,长长的沿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蔓延而去。

    千金堂,不敢说是永庆府最好的医馆,但却敢说是治疗跌扑损伤最好的医馆,医馆的主人刘普成出身杏林世家,祖上还曾做过太医,他本人更是一手的好医术,手下学徒甚多,但今日这两个伤者抬进来,还是让千金堂手忙脚乱,更有那几位随着伤者来的大爷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直接将还在堂内看病的人赶走了。

    更不巧的是,刘普成没在回乡祭祖去了。

    伤者躺在门板上被抬进来时已经陷入昏迷,身上都血肉模糊,血从进门到现在染了一地,那些胆小的年轻学徒吓得都不敢靠前。

第四十章 狭路

    这章节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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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如原本是不想让齐悦跟着来的,但得到消息出门的时侯与从库房回来的齐悦正好撞见,阿如本想撒个谎,但她那肿眼的样子只能哄过一个瞎子,齐悦可不是瞎子,而且还是一个比她大将近十岁的“老人”,对她来说小姑娘的心事都写在脸上呢。

    三言两语就问出来了,听说是自己来这里后的第一个病人又受了伤,齐悦说什么也要跟着去。

    “要是旧伤再创,会很不好治,上次那样的小伤那个家伙都说不能治,我不去,你们怎么办?”齐悦利索的打发了屋子里的其他丫头,让阿如伺候换衣裳,“你们两个半大孩子,爹娘也没有,我不去看着不放心。”

    明明年纪差不多,而且以前的时候总是黏着阿如,就像是牵着大人衣角的孩子一般,怎么少夫人如今一下变了,倒是把她们当孩子…

    阿好私下底跟阿如笑过好几回,阿如能说什么,眼前这个少夫人已经不是那个少夫人的话,她只能一个人埋在心里,那次救阿好两人都说破了,但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毕竟这话实在是没法提。

    阿如还在纠结间,齐悦已经换了简单的衣裳,让阿如拿着医药箱,经过上一次跟阿好做手术,那些手术单手术巾,甚至阿如这段时间清闲还按照齐悦画的样子做出了一件手术服,这些东西今天自然派上用场。

    “不用再去借你邻居家的衣服了。”齐悦笑道。

    “少夫人和阿如姐姐做什么去啊?”站在廊下的鹊枝看着齐悦和阿如走出去,忍不住问道。

    “少夫人的事,她不吩咐,做奴婢怎好过问。”阿好说道。

    鹊枝知道她这是嫌弃自己多事了,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个。

    “阿好姐姐,听说你梳的好头,教教我呗。”她笑着转移了话题。

    这边阿如和齐悦出了门,便见到墙角蹲着个妇人,见阿如出来她面上松了口气。

    “快瞧瞧去,就在千金堂呢,那些大夫都救不得。”妇人一脸煞白的说道。

    这是邻居家的大嫂子,日常多托她照顾弟弟,阿如拉着她又哭又道谢。

    “我以为他真的去铁匠铺子,没想到是骗我,原来还和那些人混一起…”她哭道。

    “年轻人叛逆期嘛,没事没事,先别说这个,快,救人要紧。”齐悦在一旁说道。

    “是啊,大姐儿也别急,慢慢教。”妇人也不知道元宝是怎么受伤的,人跑来说她就慌得去看了,然后急忙忙的过来寻阿如。

    那妇人说着话就带路,阿如和齐悦跟着,走出巷子一拐弯,便来到街上。

    齐悦陡然僵住了身子。

    街市的喧嚣场面热腾腾的带着新鲜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绝不是那些仿古明清街上能体会到的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真实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上好的…”

    “…瞧一瞧看一看…”

    “听说瑞祥斋来了新料子…”

    “..小娘子…”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说笑声混杂在一起凑出闹市欢歌,叮叮当当的是铁匠铺子,爆发出一阵阵叫好的则是茶寮里献给瞎眼的说书先生。

    齐悦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她跟着阿如穿行这其中,满脑子都是嗡嗡响,目不暇接的看着擦身而过的行人,古色古香的店铺。

    这是真正的古代街市啊,看看这地面,这深深的车碾痕迹,可不是后世被围观的古迹文物,而是实实在在的踩在脚下…

    齐悦只觉得一句话可以形容自己的感受,那就是一万头那啥在心里狂奔…..

    姐来到古代了,真正的古代,这脚下踩是千年前的土地…..

    这感觉…..真是冲击的人汗毛倒竖。

    “就是这里。”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听到那妇人喊了声,齐悦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抬手擦了下额头脸上密密的汗,见自己站在一个店铺前。

    如同一路行来所见的那些店铺一般,古色古香..呸呸..这时候要是见个欧洲风的才是见鬼了,齐悦自己忍不住咧嘴笑了。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门匾上。

    千金堂。

    阿如和那妇人已经奔进去了,屋内传出阿如的哭声,她忙收起视线迈进去。

    堂内有很多人,或站着或坐着以及躺着的,但气氛却很安静,除了伤者持续不断的呻吟。

    齐悦顾不得看一下这古代的医院,也没看屋子里都是什么人,反正在她眼里就是一群古人,看了也不认识,直奔阿如而去,一看元宝果然胳膊上受了伤,不过还好,是另一条胳膊。

    阿如又是难过又是气,一边哭一边数落元宝,无非是怎么又去打架之类的话。

    “我没事,姐你别管我,走啊走啊快走啊。”元宝挣扎要起身,一面大声的喊。

    但很快站在旁边的两人就伸手将他按住,瘦弱的元宝在这两人的手下如同小鸡崽子一般半点动不得,连声音也喊不出来了。

    “别动,小心血流的更快。”他们低声说道。

    阿如没有怀疑,反而感激的看了眼他们。

    “你是大夫?”

    阿如听到旁边有人问。

    “我怎么是大夫?你们这里的大夫呢,快给他治啊!”她听到这话就更急了。

    旁边没人回答她,齐悦已经走上前。

    “天啊,难道连止血都不会吗?”她皱眉说道,说着话动作利索的一伸手,“快,衣服,口罩。”

    “还是让这里的大夫..”阿如的视线终于从弟弟身上转开,她这才看到室内的人。

    好多人.,自己身边,柜台后,以及堂里那背光的暗处都是人,.都是…男人…..

    心里咯噔一下,伸手就抱住了齐悦的手。

    “他们能治的话还让元宝流血流到现在?”齐悦问道,一面看四周的人。

    胡三被身后的男人踹了一脚,颤巍巍的走出来。

    “娘子…”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看到他,齐悦和阿如恍然。

    “又是你啊…”齐悦说道,一面看着大堂,“这是你的医馆啊?看上去挺气派的,真是可惜…”

    胡三知道她的可惜是可惜什么,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是啊,真巧..”他结结巴巴的说道,额头上汗珠滚滚,干脆一弯身施礼,“还得有劳娘子了,小子无能…..”

    “他不能治,咱们回家,回家去。”阿如慌乱的喊道,一面就去抬元宝身下的门板,“大嫂子,大嫂子帮帮我…”

    “算了,来不及了!”齐悦说道,神色焦急,这要是再往家走要花费的时间太多,一面将放在一边的包袱打开,周围的人忍不住探头看过来。

    这些都是什么啊….白色的布块?

    齐悦动作利索的罩上衣裳,戴口罩帽子。

    “拿水来。”她说道。

    其他人终于从最初的呆滞中苏醒过来,然后第一个念头便看向堂内的那几个男人,在见到其中一个男人一摆头之后,便有人依言去捧水盆,面带惊异的送过来。

    对于这些小动作,阿如一心在弟弟身上,齐悦正忙着拿出工具,谁都没有注意。

    “阿如,给他剪开伤口衣裳,准备清创,你们再准备水来,要烧开的水放凉,越多越好…”齐悦一面飞快的洗手,一面说道,随后啪的打开医药箱。

    “小娘子,这..这是什么啊?”站在最前边的大弟子此时忍不住出声问道。

    带着帽子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的齐悦看了他一眼。

    “药箱。”她简单的答道。

    这边阿如还在迟疑,被齐悦瞪了一眼。

    “我给你说过什么?动作要快,反应要快,大夫治病都是和死神赛跑,半点延误不得。”她凝起眉头,声音加重说道。

    齐悦并不是一个态度和蔼的大夫,尤其是在一年的急诊室轮岗之后,虽然那时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学生,但对实习的学弟学妹们已经很严厉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她自己当初还不是被导师训斥出来的。

    阿如被她喊的一个机灵,忍住了眼泪。

    齐悦没有再说话,拿起剪刀剪开了元宝的胳膊袖,接下来的场面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有些熟悉了,因为方才那个胡三做过,只不过没这个看起来…更狠。

    看着那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用水冲洗伤口,甚至还用手扒开血肉…..都忍不住打个寒战。

    “这..你这样是…”见到新奇的诊疗方法,对于大夫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当然,胡三来展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嘛,胡三嘛,他们太熟悉了,千金堂的学徒们也都忘了堂里这些凶神恶煞,忍不住都涌上来,还有人乱哄哄的问。

    “清创啊。”齐悦低着头再次洗手,换手套,一面答道,“清洗干净了才能缝合伤口,要不然会感染的。”

    “感染?清创?”大家更是一头雾水。

    “你..你真的要把伤口缝起来?”大弟子瞪大眼问道。

    齐悦拿出针筒抽取麻醉药,奇怪的器械动作又引得一片问询。

    齐悦嗯嗯哼哼的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啊,这又不是一时半时能说清的,她不是老师,这也不是大学第一学期的课堂。

    阿如已经不再抗议了,低着头也洗了手,看着齐悦摆出针头拿出线来,便忙主动的选了块手术巾罩住元宝的胳膊。

    这又引来一阵问询,自然也没有得到回答。

    很快大家都停止了问询,因为齐悦开始飞针走线,虽然跟日常缝纫衣裳的针动作什么的完全不同,针也很奇怪,夹住针的工具更奇怪,总之什么都奇怪,但却真的是在胳膊上飞针走线,堂里陷入一片静谧,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所有人都瞪大眼不错眼珠的看着这一幕。

    “我就说这样治的嘛..你们不信…还打我…”又窝回堂里墙角那个黑脸大汉的脚边的胡三委屈的只想流眼泪,嘟嘟囔囔的说道。

    然后他察觉一道黑影罩住他,胡三只当又要挨打了,忙抱住头,却并没有拳头落下来,他松开手,看那个一直坐着的面带笑意手起刀落砍人的男人走向堂中。

    但愿他不打女人…..胡三心里祈祷。

    齐悦缝完最后一针,用消毒纱布盖上伤口包扎了起来。

    “好了,这次的伤没有上次重…不过,性质可是比上次严重。”她对着元宝说道,故作严肃,“你把你姐姐吓坏了,不是说好了不去打架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话怎么不算话?”

    元宝涨红了脸,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没事了,不用按着了。”齐悦看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男人,说道。

    这是这药铺的人吧?为了怕伤者挣扎所以才按住伤者的,果然是药铺专业人士多,都不用她吩咐,只是这个大夫技术差点…

    那两个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向她的身后看了眼,在得到首肯后,松开手站开了。

    “咱们快回去。”阿如忙去搀扶元宝口中说道。

    “别急着走啊,这边还有个伤者没治呢。”有男声忽地说道。

    “姐,快走啊,是他们砍伤我的.骗你们来治病….”元宝这时也终于能说话了,嘶声喊道。

    “什么?”齐悦和阿如没听明白,但她们这时都转过身来,然后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杵在面前。

    哎呦,齐悦只觉得眼一亮,帅哥啊,就跟从电视屏幕走下的古装明星一般,瞧着五官,这身材,这气势…

    但下一刻,她的眼便是一黑。

    “世….世…世子…”阿如颤声喊道,噗通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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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因为近日看了好些灵异故事,遭遇到种种不如意憋屈,所以一急之下自己动手写了,嘿嘿,也不打算入V,就是换换脑筋,偶尔更新一下,大家别当回事,玩呢,这边是正事。

    哦说到这个,那些看我写的各种不如意各种吐槽的诸位,也可以自己开一个来写哈哈哈哈,挺治愈的。

    上班了恢复正常更新,每日早上。

第四十一章 相逢

    手忙脚乱的上班日子,入V了,废话也不多说了,请支持正版,我知道我写的毛病很多,讨厌的我的人很多,从不敢求什么票打赏,唯一的要求就是正版订阅了,我的书字数都不多,请您高抬贵手赏口饭吃。

    今日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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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噗通一声,在安静的大堂里听起来格外的清楚。

    齐悦觉得自己耳膜都突突的响。

    能让阿如跪下喊世子的人会是谁?她来到这里认识的人一个手掌能数的清,但这个世子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只是名字…

    怎么会这么…巧?在家里那么近都碰不上,出个门竟然面对面…..

    如果此时她晕过去,会不会感觉更好一点,但装晕也是个技术活,她一时间还上不了手,于是她只能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帅气的脸。

    帅哥也看着她,神情淡然,目光深邃,眉头微皱,似乎很是诧异。

    齐悦被这目光看着,就觉得似乎有双手伸过来,刷拉一下就将她披着的这身皮撕开了,露出她齐悦见不得光的灵魂,然后再日光下如同一把火燃起魂飞魄散。

    夫妻啊,这可是夫妻啊,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也不对,貌似三年不闻不问的不像有什么恩,倒是像仇,不过不管什么吧,恩也好仇也好,这个跟齐月娘最亲密的男人,可不是这两个小丫头这般好哄骗的啊。

    齐悦还是觉得自己晕过去的话,是最好的结果,但事实是,她还是站的稳稳的,然后还说出一句很傻的话。

    “伤者在哪?”她问道。

    跪在地上的阿如如果说已经被吓得有些心惊胆战,那么在听到齐悦这句话,就是魂飞魄散了。

    “世子,世子,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死缠….来这里的,都是奴婢的错。”她连连叩头哭道,饶是此时乱了心智也还记得没有说出齐悦的身份。

    帅哥看看地上哭的阿如。

    “你是..?”他面上闪过一丝疑惑,旁边有个侍从及时的凑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他这才恍然,旋即更惊讶的看向齐悦。

    但很快他恢复了平静,不理会地上哭的阿如,而是冲齐悦摆了摆手。

    “这边。”他简单的吐出两个字,声音淡淡没感情。

    这是在回答自己的话,齐悦咽了口口水,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随着那帅哥的摆手,原本乱乱站在一起的人群瞬时分开了。

    “大夫,大夫,这边这边。”一个大汉冲她大声喊道,在他身前是一个门板,门板上果然躺着一个伤者。

    齐悦抬脚就往那边走,阿如扑过去抱住她的腿。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她口中哭道,泪流满面的抬头看着齐悦,满面惊恐的摇头。

    不能,不能啊,您要是去了,当着世子的面可怎么解释…

    齐悦明白她的意思,伸手拍拍她的头。

    “见死不救是要遭雷劈的。”她笑道。

    爱咋咋地吧,反正已经这样了,齐悦挣开阿如,大步走了过去。

    这个伤者吓了齐悦一跳。

    “我的天,这是你们的仇人吗?”她忍不住喊道。

    “这是我兄弟,我能用命换的兄弟。”黑大汉听这话很是受到侮辱,瞪眼拍着胸脯喊道。

    齐悦笑了。

    “那他伤的这么重,你们也不管就这样晾着,这人就要休克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她惊讶说道。

    “这不是等着你这位神医来救的嘛。”黑大汉大声说道,眼中满是惊奇,“原来真的可以把伤口缝起来啊,快快,已经看到了,你快给我兄弟治..”

    齐悦皱眉头,这句话她听出意思来了,正飞快的剪去层层包裹着伤者的衣裳布的手停了下,然后就看缩在一边的胡三。

    “喂,你是不是果真试着做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她喊道。

    想要装作不存在的胡三把头埋在膝盖上。

    “元宝的伤…”齐悦又想起元宝刚才的话,一时间所有的事串联起来,她猛地站直身子,“哦,是你们干的!”

    很显然是这个胡大夫见了伤者,不管怎么回事吧,反正就是说出来自己治伤的事,然后这些人可能不信,于是自然把活标本元宝弄来了……

    “姐,我没有说,我没有说,他们…”元宝对阿如的说话声传来,“我没有和人打架,我在铁匠铺他们抓我来的,我不说,他…他们就砍我…”

    “你们太过分了!”齐悦喊道,这是真的生气了,“哪有这样干的!”

    阿如忙伸手拉住还要说话的元宝,冲他摇头,又按着他给眼前的男人,定西侯世子叩头。

    听到齐悦的话,包括黑大汉在内的几个人都互相看了眼。

    “这位娘子,我们救人心切,偏这小子就是不说…”黑大汉迟疑一下说道。

    “你兄弟的命是命,那他的就不是了?”齐悦气急失笑,这是什么逻辑啊?

    “行了,人是我砍伤的,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让你这个大夫这么神秘呢。”定西侯世子哼声打断了她的话,说着话,从腰里解下一个钱袋,啪嗒一声扔在元宝和阿如面前,“赏你的,拿着养伤吧。”

    齐悦眼睛瞪的更大了。

    这可真是在齐悦现代常听的那些官二代富二代欠扁做派啊,这就是阿如和阿好口中那个只是稍微有点顽劣,脾气稍微有点急的,其实人可好了的世子?这要是搁在现代围观的群众还不用板砖砸花他的脸!

    万恶的旧社会啊,看看四周这些群众的神情,竟然更多的是感动感激。

    “谢世子,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当事人家属阿如拉着元宝诚惶诚恐的叩头道谢,却是不敢接那个钱。

    受害者元宝也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已经不再愤怒了,除了有点委屈,跟着姐姐低着头不说话了。

    齐悦看着这个男人,真是无法言语表达心中的愤慨。

    “这人快不行了!”忽的一个大嗓门喊起来。

    是一直关注这伤者的千金堂大弟子。

    这话让所有人都看向那伤者。

    “江海,江海。”黑大汉以及定西侯世子都忙过去大声喊道。

    “让开。”齐悦喊道,制止陡然围过来的人,撕拉一声就撕开了这伤者的上衣。

    “表情淡漠,意志模糊…口唇苍白渐紫…心律加快肢端温度降低…外创性出血不止导致失血性休克….…”

    齐悦转身从医药箱里翻出一包大弹性绷带。

    “两条静脉通道….”齐悦看着手里那唯一的一条橡胶管,一咬牙用剪刀剪开了。

    “阿如,起来,别在那哭哭啼啼的浪费时间,去熬我教给你的盐糖水..”她口中喊道,“给我备酒备炭火备水…”

    阿如在地上咬唇,一狠心站起来,大声应声是。

    “请带我去能烧水的地方,还要有糖和盐,再给我找一个瓶子,空的瓶子…”她大声说道。

    满堂的学徒到此时才回过神,大家都看向大弟子。

    师傅不在,他就是主心骨。

    大弟子也是一脸震惊,面色纠结,看了看齐悦,他自己是大夫,虽然还没出师,已经能够撑起千金堂的半边天了,也接诊过无数病人,对于齐悦的方式完全的陌生,但他看着齐悦此时的神情,那种神情很是熟悉,那是师傅在接诊病人时会有的神情,自信淡然一切尽在掌握中,他又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元宝,最终一咬牙摆手。

    反正这大夫是他们找来的,出了事跟千金堂无关,就当看了场闹剧,最多晦气点当个证人走趟官府什么的。

    “跟我来。”一个学徒立刻说道。

    其他的学徒们也都像无头苍蝇一般跑开了。

    这个伤者的伤口大多集中在右臂以及前胸。

    “帮我抬起他。”齐悦喊道。

    伴着一声喊,那黑大汉等人立刻上前,将伤者平平的抬起来,看着齐悦动作利索的用大大小小的白布开始包裹伤者。

    “这止不住的,不是说缝起来吗?”黑大汉喊道。

    “他休克了,先要抗休克。”齐悦百忙之中答道,一面开始压住血管。

    不多时阿如捧着一个酒瓶跑过来。

    “冷水里冰好了。”她喊道,“我还在熬着。”

    齐悦在指压止血,冲她点头。

    “还在那个胶皮手套上,铰下一块,包住瓶口,再把针管扎上去,接上这个胶皮管…”她说道。

    “我…我来吗?”阿如一脸惊慌,捧着酒瓶有些发抖,“我不行的…”

    “阿如,你行的,你见过我怎么做的。”齐悦冲她喊道,鼓励的点头。

    阿如咬着下唇咽了口口水,重重的点头,转身站到药箱一旁摆开的工具前。

    “先消毒..”齐悦提醒她。

    阿如点点头,用颤抖的手拿起剪刀,学着齐悦的样子放入一旁的盛酒的盆子里,然后拿出封闭袋里装的一个手套,这个手套已经不能叫做手套了,被剪成片了,她笨拙的从上再次剪下一个圆…

    “做好了。”她捧着这个简陋的点滴器给齐悦看,神情忐忑不安。

    “很好。”齐悦点点头,扎针阿如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了…

    她扭着头四下看。

    “那个,姓胡的。”她喊道。

    一直站在人群里的胡三被喊的一愣。

    “你过来,给我按着。”齐悦冲他摆摆头。

    “我?”胡三瞪大眼,同样不可置信。

    “你惹的麻烦,难道想一点也不管吗?”齐悦瞪眼喝道。

    胡三只觉得浑身哆嗦,噗通竟然跪下了。

    “你干嘛?”齐悦吓了一跳。

    “多谢娘子抬爱!”他重重叩头说道。

    齐悦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啊。

    “你快点。”她喊道。

    胡三踉跄着起身三步并两步就过来了。

    “用酒洗手,去拿个手套戴上。”齐悦瞪他一眼。

    胡三尴尬的忙站开,果真撩了酒擦手,但这个手套….是怎么弄?

    “这个,这样戴上去..”阿如站过来,低声说道,给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封闭袋。

    “多谢姑娘。”胡三一脸讨好的笑对她说道,这笑容里更多的是歉意。

    毕竟是自己招惹了这次的事,还让人家的弟弟无辜受伤。

    阿如转过头没有再理会他。

    胡三讪讪的讨个没趣,笨拙的戴好这个难戴的手套,满眼的惊奇。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这感觉……

    “过来,按着这边。”齐悦已经等着不耐烦了,喊道。

    胡三忙过去了,看着齐悦的指点,同时还有几分防备看了看身边的人,尤其是自己那些学徒师兄弟们。

    “是这样?是这里?”他终于下手按了,摸索着试探着。

    好容易胡三总算是按对了地方,齐悦这才忙忙的再次消毒,接过针头给伤者扎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看着奇怪的东西刺入皮肤,大家再忍不住疑问,那大弟子开口问道。

    “这是盐水,嗯,也算是吧,反正就是补充体液的..呃体液嘛就是体液…”齐悦含糊的解释道。

    一旦大弟子开了口,而且看齐悦还不是那种什么都不说的人,立刻一群人呼啦啦的开始询问。

    “都闭嘴都闭嘴。”黑大汉敲着桌子喊道,“你们这些废物,都给我闭嘴。”

    这话让这些人安静下来,面色很是难堪。

    “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会啊,怎么?当医生不是当大夫的就该包治百病啦?治不好就是废物了?就成罪人了?什么逻辑,别人会,你不会,你就是废物了?”齐悦哼声说道。

    相比来说,她还是跟同行亲近,更何况这些人哼哼…我救人是职责,可不是原谅你们了。

    黑大汉瞪眼。

    “看在你是常爷家里人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计较。”他哼了声,不说话了。

    没想到齐悦会帮他们说话,学徒们神色都欢悦起来,但也没有人再问了。

    “要是你们遇到休克是怎么治的?”齐悦反而和他们说话了。

    大家精神一震。

    “我..我们….”胡三抢着就开口,张开嘴才发觉自己不知道。

    “娘子,你说的休…休克,也就是脱阳之症吧?”大弟子稳健的开口了。

    哦对,中医是这样么说的,齐悦点点头。

    “自然是固气防脱,煎生黄萸肉山药灌服。”大弟子答道。

    “那快煎来给他服下,双管齐下起效更快。”齐悦忙说道。

    大弟子迟疑一下,最终点头,一声吩咐下去学徒们立刻去了,不多时便端了药过来,用鹤嘴壶给伤者灌下去。

    就跟方才他们看齐悦那般,齐悦也好奇的看着他们的动作方式。

    过了一刻,拿出血压计量了量,齐悦稍微松口气,不管黑猫白猫,老鼠有抓住的希望了。***

第四十二章 敢否

    二更,不要跟一个穿越小说讲逻辑,再者,我看了一大部分穿越医生小说漫画电视剧,包括抗战时期那些医生的故事,尽量的在细究各种数据,但不管怎么样,故事,仅仅是故事,实在不能入眼,我再次提醒,请右上角点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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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给他缝住了吗?”

    黑大汉忍不住又问道,看看齐悦手里奇怪的东西,又看着那边胳膊酸痛满头大汗却动也不敢动的胡三,简直受罪的不行。

    “是,下一步就可以了,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备血。”齐悦答道,一面看向眼前的医药箱,黑大汉可以清楚的听到她说的一串听不懂的话,“..这家伙是什么血….哦太好了..符合欧盟DIN155标准的急救箱果然齐全,怪不得他们吹得那么厉害,说就是个医疗急救站…竟然还有ABO血型快速检测卡…来来….”

    “这..是什么?”大弟子忍不住问道,看到她拿着一张奇怪的纸片,这是纸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纸啊。

    齐悦从伤者身上取了血,认真的看着试纸的变化。

    “这个啊,是可以分辨出人的血型。”她一面答道。

    “血型?是什么?”大弟子非但没释惑,反而更糊涂了。

    “血型就是…就是人和人的血不一样,呃…就是…好了。”齐悦有些为难的说道,从口罩里发出闷闷的声音,““..A…”

    然后她停下手,目光看着堂中的人,

    “那么现在,这个伤者需要血,谁来把自己的血给他?”她问道。

    “什么?血?把血给他?”

    “这位娘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满堂的人轰然。

    “就是说,这个人身上的血流出的太多了,失血过多,人是会死的,知道吧?”齐悦说道。

    知道知道,满堂的人都点头,傻子也知道。

    “所以呢,就需要补充血,也就是说把别人的血给他一些,这样,他就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去了。”齐悦接着说道,“那么现在谁来试试,看血合适不合适,好给伤者一些。”

    “天啊,把血给他,那岂不是那个人就要没命了?”有人喊道。

    “怎么把血给他?”也有人问。

    这话让大堂里瞬时乱起来,每个人面色惊惧议论纷纷。

    “我来。”黑大汉大声说道,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我的命就是我兄弟的命!把我的命给他!”

    齐悦虽然对着大家说话,但她的目光看向的是站在一旁的定西候世子,“自己”的丈夫。

    定西候世子的视线同样看着她,然后嘴边浮现一丝笑。

    “我来。”他迈步上前说道。

    见他竟然开口说话且站出来,很多人面色大惊。

    “世子,不可。”他们站出来阻止,然后更多的人站出来,争先恐后的要用自己的血。

    看起来倒真是兄弟,且有些血性,竟然不怕,齐悦心里的火气稍微小了一些。

    “不是要命,只是要一点血,也不是谁都可以的,我得看看,那个人的血跟这个伤者相同。”她说道,一面从盒子里捡起一根干净的针头。

    “怎么看?”定西候世子问道,他已经走到齐悦面前,从上由下的俯视她。

    “伸手。”齐悦说道。

    定西候世子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身边一片劝阻声。

    这只手倒不如脸保养的好,有些粗糙手掌还有茧子…...

    齐悦心里说道,伸手拉住他的手。

    身旁的人都瞪大眼,还有些人不好意思的转过头,众目睽睽之下这女子是要做什么啊…

    定西候世子被这只女子的手突然拉住时,身子也是一僵硬,下意识的就想收回,但齐悦已经拿着棉球擦拭了他的一个指尖。

    “别怕疼啊。”齐悦说道。

    定西候世子心里嗤笑一声,还没说话,指尖刺痛,本能反应的身子紧绷,齐悦已经取了血松开了他。

    “大夫,我的。”

    立刻很多人把手递过来。

    “等一下,一个一个来。”齐悦说道,看着手中的试纸,慢慢的露出惊喜的笑,抬头看定西候世子,“嘿,真是好运气啊,你的正合适。”

    她的脸被口罩罩住,笑容自然看不到,但那眼里的笑意却是清晰的落在定西候世子眼里。

    这句话让周围的人愣了一下,旋即乱起来。

    “他不行,他绝对不能。”大家大声嚷着。

    “看来我的合适,你很高兴啊。”定西候世子摆手制止众人的喧哗,看着齐悦,忽的哈哈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被看穿心思的齐悦不自觉地有些不自在,你伤了人,自然要受点惩罚…

    “大夫,你莫要胡闹。”另一个男人站出来,一面伸手按住定西候世子的肩头,“你也别胡闹了。”

    “谁胡闹。”

    齐悦和定西候世子同时说道,说完了有些意外的对视一眼。

    “我说过了,死不了,只是用一点点血而已。”齐悦转开视线说道,一面将这个用过的针头酒里涮了涮,扔进一旁炭火里,再次拿起一个针头,“每个人只要一点,就足够他用了,来,下一个谁来试试。”

    听她这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更多的争先恐后的伸出手来。

    还不错,这个伤者运气好,这里有四个合适血型的人,虽然定西候世子是真的打算献血,但他还是被众人再三劝阻了,毕竟这种事是前所未闻的,虽然有那个孩子被治好的例子摆着。

    用来输液的那根橡皮管子再一次派上了用场,供血者躺在桌子上,伤者躺在地上的门板上,两个针头,一根橡胶管,这就是齐悦来到古代后的第一次输血的场景,简陋而且违规的令她都不忍直视,但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瞪大眼了死死的看着这场面,看着那血从一个人身体里流向另一个人身体了,而那个渐渐的就要死去的人一点一点的恢复了神智。

    “我死了吗?”伤者慢慢的睁开眼,发出呢喃声。

    “没死,有哥哥在,没人能让你死。”黑大汉第一个冲上去,将大头探在他眼前,大嗓门喊道。

    伤者的脸上浮现一丝笑。

    “有哥哥这大嗓门,就是有阎王在,也要被吓跑了…”他声音虚弱的说道。

    这人还挺幽默的,精神不错,齐悦在一旁心道。

    “我瞧瞧血压。”她说道,拿着血压计走过来。

    伤者这才看到这个奇怪打扮只露出两只眼的女人,眼神困惑。

    “这是世子爷特意从家里请来的好大夫…”黑大汉忙说道。

    他并不知道齐悦和自己口里世子爷的关系,阿如见到世子的时候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哪里敢喊出齐悦的真实身份。

    “多谢世子爷,江海无以为报…”伤者挣扎着要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怪异,“这这是什么?”他看着自己双臂上奇怪的东西,然后顺着管子看到了人…

    “小爷,咱们的血是一样的..”那位供血者咧嘴一笑,满脸红光,与有荣焉。

    “你失血过多,这是在给你补血。”齐悦笑道,看着伤者的脸变得苍白,显然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别动,让…让…”走过来几步的定西侯世子开口说道,最终含糊略过了齐悦的称呼,“给你治伤,早些好起来,好去讨回公道。”

    伤者带着满满的感激点头,齐悦这边也量完了血压。

    “可以动手术缝合了。”她吐了口气说道,不管是自己的这些简陋设备还是灌下的中药到底哪个起了作用,抗休克这一步算是成功完成了。

    算起来她齐悦自从实习那一天开始到穿越前,做过如此的诊疗不计其数,但这次是成就感最强的。

    “阿如铺单。”她说道,一面走到药箱前,逐一扫过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器械,忽地脸色一变,“糟了!”

    这话让众人吓了一跳。

    “少..怎么了?”刚拿起白布手术巾的阿如忙问道。

    齐悦一个又一个的拿起药瓶,头上蹭蹭的冒出汗来。

    “没了..都没了…”她喃喃说道。

    “什么没了?”站在一旁的定西候世子问道。

    “麻醉药..所有的,局部全身的..全都用完了…”齐悦喃喃答道。

    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何止麻醉药…

    齐悦的视线扫过医药箱,面上浮现苦笑,她带的是急救箱,已经不错了,还是她临时超配的急救箱,比平常急诊室配备的还要齐全些,不过饶是如此,手套针头等等那些能不报废的都被她消毒煮过晒过接着用了,但有一些东西是不可能重复利用的,比如麻醉药,比如抗生素,碘酒片,消毒片,缝线…..

    “回去拿。”定西候世子混不在意说道,一面抬手招侍从过来。

    齐悦摇摇头。

    “没了。”她说道,神情沮丧。

    “没了?”定西候世子皱眉,对她的话有些不能理解。

    “这手术我做不了。”齐悦啪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

    满堂哗然。

    “你说什么?”

    “怎么不能做了?”

    台子已经搭起来了,鼓点也敲起来了,就等主角上场开唱了,突然嗓子哑了,可以想象台下的观众该是怎么样的恼火。

    “大夫,你是还在恼火我们砍伤这个人的吧?”黑大汉大声喊道,涨红了脸,呛啷一声拔出腰里的刀。

    四周人吓的轰的一声散开。

    “不能打女人,不能打女人,要打打我。”胡三也顾不得按着血管了,噗通就跪在那大汉的身前。

    “我来砍伤自己给他赔罪如何?”黑脸大汉并没有举刀砍向齐悦,而是反手架在自己胳膊上瞪着血红的眼喊道。

    伴着他的动作,更多的人拔出刀或者剑。

    “我来”

    他们纷纷喊道。

    千金堂里顿时乱起来。***

第四十三章 勇者

    看着这些急红了眼的人们,齐悦又是急又是恼火又是难过。

    “不是因为这个。”她只得举着手大声的喊道,盖过这乱哄哄的叫喊声。

    “那是为什么?”定西候世子问道。

    “这个药。”齐悦将那些麻醉药的药瓶一把抓起来举给他们看,“是用来消除手术时痛苦的药,现在全部都用完了..”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

    “本来还有点,不过被你们用来实验了…”她说道看向一旁的元宝,“可见害人者必自害…”

    “少他娘的废话!”定西候世子陡然喝道,面容瞬时变得阴沉。

    自他来到这千金堂,一直是神情淡然,就连砍人时也带着笑,这还是第一次露出严厉的神情,以及骂人,还是骂一个女人…

    这句话吼出来,让大堂里所有人的心跳都咯噔停了下,他们已经知道这个男人身份不低,是这永庆府第一高门贵族定西候府的世子啊,别说骂个人了,就是打死人,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世子爷..”阿如眼泪涌出来,噗通就跪下了叩头。

    “你他娘的喊什么喊?还好意思骂我?”齐悦啪的将手里的药瓶砸在桌子上,并没有如大家猜测的那样掩面哭起来,而是竖眉瞪眼喝道,“自作孽不可活,你活该!”

    满堂人的刚恢复正常的心跳顿时又停了,阿如更是吓得连眼泪都不流了。

    “你..”定西候世子盯着她,面色阴云密布,额头青筋渐爆。

    “我说的不对吗?”齐悦毫不退让也瞪着他,什么样的家属没见过,什么样的医闹没见过,治病的时候,这里是医生的地盘,才不会轻易就被别人控制!怕你?!才怪!

    “好了,都别吵了。”一个男人摇头说道,一面伸手将定西候世子拉住,一面冲齐悦温和一笑,“这位娘子,没有这种药,手术是不是真的不能做了?”

    “那当然,你要知道是要用针线把血管,肉,皮缝起来的,得有多疼,没有麻醉药,人根本就受不了。”人给我笑脸,我自然给人笑脸,齐悦神情缓和说道,一面叹口气,想起什么看向那大弟子,“哎,对了,你们,你们有没有麻醉药?”

    “麻醉药?”大弟子面色纠结。

    “你们叫什么?麻沸散什么的?”齐悦问道,“就是华佗李时珍都发明过的..”

    “华佗我知道,只是这李时珍是何人?”大弟子问道。

    齐悦张口结舌。

    “不管是什么人吧,你们中医应该也有麻醉的药,快些给他用。”她甩开这个问题忙忙说道。

    “华佗神医所创的麻沸散我们无缘得见,如今只有睡圣散,不知道可否?”一个声音从外边传进来。

    大家寻声看去。

    “师父。”千金堂的学徒们顿时满面惊喜的喊道。

    这是一个年约五十的老者,须发斑白,穿着长衫,面容慈祥,这便是千金堂的主人,刘普成。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被齐悦这边吸引了注意力,竟无一人察觉。

    刘普成说话时,正从元宝旁边站起身来,一面放下袖子,显然刚查看过元宝的伤口。

    “您回来了?”

    “师傅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弟子们纷纷涌过去问候。

    “且不说这个,救人要紧。”刘普成摆手制止徒弟们的喧哗,迈步上口中说道,“这位娘子,可能一试?”

    齐悦看着这老者,点点头。

    有了那老者的归来,满堂的学徒有了主心骨,很快按照他的吩咐端来了药。

    齐悦停止了输血,看着那老者亲自喂伤者喝下药,然后等待药起效。

    “娘子,请试一试吧。”刘普成说道,一面让开位置。

    也不知道行不行,齐悦深吸一口气,剪开包扎。

    血肉模糊的伤口还是让阿如心慌,她忙转开了视线。

    齐悦拿着剪刀慢慢的接近失活的肌肤,伴着剪刀的动作,伤者陡然发出一声惨叫,但他很快咬牙忍住,却已经痛的浑身不自觉的发抖。

    齐悦咬着牙剪下了这块肌肤,然后拿起持针器慢慢的穿向一根血管…

    痛声无法克制,伤者浑身痉挛。

    “不行。不行。”齐悦放下针镊子,摇头喊道。

    所有人这才见识到有多痛,然后大家忍不住去看一旁的元宝,想起方才他缝合的时候,就跟没事人一般。

    “这么厉害的麻醉药啊…..”有人忍不住喃喃自语,看向被齐悦扔在一旁滚落在地上的空瓶子。

    伴着方才的动作,再加上解除了包扎止血带的束缚,伤者伤口的血又开始涌出。

    “果然是不行啊。”刘普成脸上也是失望,“当年传华佗神医剖腹救人,一碗麻沸散吃下去,无痛无觉,看来是真的,只是偏偏失传了…”

    齐悦一脸的沮丧,没有器械,她就跟聋了瞎了一般,没有药,她就跟没了手脚一般,什么用都没有…

    爸.,我真的是什么用都没有啊…

    爸,离开了那些器械,离开了那个环境,我真是什么都不行的…

    “大夫..”伤者虚弱的喊道,“没关系,我能忍的,给我拿根棍子咬住,只要不咬到舌头,我就能忍的,你别管我,继续缝吧..”

    “不行的,这痛不是你想忍就能忍的..”齐悦矮身在他面前,声音低沉的说道。

    矮下身,第一次认真看清这伤者的样子,还很年轻啊,也就十七八岁吧,这古代的人真是早熟啊,十七八岁搁在自己那里,还是被社会庇护的学子们呢。

    “大夫长得这么漂亮,不是说秀色可餐嘛,我看着大夫,就能止痛了。”伤者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两排牙说道。

    谁也没料到他会说这个,众人先是愕然旋即失笑,除了惊惧的阿如以及依旧沉着脸的世子爷。

    这..这是调戏吧?少夫人当着世子爷的面,被人调戏了?

    “你这臭小子..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油嘴滑舌..”黑大汉笑骂一句,揉了揉红红的眼。

    齐悦也忍不住笑了。

    “要是真这样管用就好了。”她说道,旋即又叹口气。

    “不管怎样,还是试试吧。”刘普成说道。

    “可是,真不行的,会活活痛死的..”齐悦摇头看着他。

    “不会,我们只会被人杀死,绝不会痛死。”定西候世子慢慢说道。

    “话说得很好,但是这不科学…”齐悦没声好气的说道。

    “娘子,试一试吧,如果还有救的机会,那就试试吧。”刘普成再次说道,“如果不试的话,岂不是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齐悦看着他的神情忍不住一怔,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怎么会对她如此的鼓励?他也是位中医吧?难道竟然没有丝毫的质疑?

    “我看了这孩子的伤口。”刘普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元宝,“你如果能保证还能跟他旧伤一般的效果,娘子,这是大功德。”

    他郑重说道。

    “可是,没有麻醉..”齐悦犹豫道。

    “治病,不一定都要靠药的,人的意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刘普成含笑打断了齐悦的话,神情鼓励又坚定。

    这种神情好像她的老师啊,带着她们上第一次实习课,第一次手术台的老师。

    没关系,别怕,胆子要大,心要细,手要稳,来吧,试试吧。

    齐悦咬着下唇,再一次拿起持针器镊子。

    千金堂门外的行人被吓得到了。

    “这是怎么了?里面杀人呢?”大家听着传来的痛呼声惨叫声吓得纷纷询问,有胆子大的要来看,被学徒们拦住关上门。

    “没事没事,治伤呢。”学徒们维持秩序驱散围观者。

    门窗关上,惨叫痛呼声依旧传出来,让他们这些跟着师傅见过不少重伤者的学徒们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得有多痛啊…

    齐悦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她很快用肩头蹭了蹭。

    渐渐的她的手由缓慢颤抖已经变得稳健,似乎已经听不到伤者的痛呼声,四五个人帮忙按着伤者,以防剧烈的颤抖无意识的挣扎影响了齐悦的动作。

    齐悦抬肩头用口罩擦去影响视线的眼泪,缝线打结剪断穿线…

    额头上的汗一层层的留下来模糊她的双眼,她不得不眨着眼,一只手拿着手帕忽地伸过来,有些笨拙的擦她的额头。

    齐悦微微愕然,终于有护士助手了,阿如这次真是长进了,她抬起头要给阿如一个感激的笑,却看到这个护士是定西候世子。

    见她看过来,再看周围人也投来惊讶的视线,定西候世子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只是看着..似乎汗水很让她受影响,不时的眨眼还用胳膊偶尔的擦拭…会影响给伤者治病的吧…

    “这边。”齐悦从口罩后发出闷闷的声音,将头微微扭了下,让右边的额头展现给他。

    这女人….定西候世子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下周围,迟疑下还是伸出手给她擦了。

    “世子,我来吧。”阿如这时才惶惶反应过来,忙上前低声说道。

    定西候世子将手帕扔给她,站开了。

    伤者果然因为剧痛休克了,这一次齐悦没有停手。

    “阿如,再加盐水来。”她喊道,又看向一直在一旁认真看着的刘大夫,“再熬你们的那个..那个..”

    “熬当归四逆汤来。”刘普成接过她的话,对徒弟们说道。

    齐悦感激看着他。

    “娘子,继续吧。”刘普成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

第四十四章 同归

    为粉红0加更,谢谢四月微雨、bailumm、西江瑾、n苏小乐、粉红云彩、青菜书虫子、山海图、氺爾、rochan、SHALALA、金钦、彼岸的書迷今日打赏,谢谢那些我看不到订阅名字的书友。

    我放弃拿手的中医,挑出西医为特技写,就知道会是一本必将迎来无数吐槽的书,但是,我想写,我尽力写好,不让你们的钱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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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缝合完毕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你说用了这个就可以不生脓疮?”刘普成拿着小小的药瓶,在灯下仔细的看,眯起眼很是小心又好奇。

    “是啊,这是抗生素。”齐悦说道,一面将针筒里的药打进酒瓶里。

    “少….娘子,这些东西…”阿如过来请示,那些针头剪子镊子她都已经煮过收好了,只是那些用过的手套棉布棉球手术巾等等东西堆在那里。

    “挖个坑,烧了深埋。”齐悦说道。

    “都烧了吗?这些还能用…”阿如有些舍不得,在她看来虽然沾了血迹,还是能洗干净的,尤其是那些手套,都还好好的呢。

    来时满当当的急救箱已经空了一大半了,那些绷带无纺布倒还是小事,关键是那些药,都已经彻底告罄了。

    “手套留下吧,用酒泡一下然后找个锅大火蒸一下,也许还能派上用途,至于别的,烧了吧。”齐悦说道。

    阿如点点头,转身去做了。

    “我帮你我帮你。”胡三忙说道。

    “你别乱动,你不会。”阿如低声喝止他,低着头也不看他,“免得感染了,添乱。”

    胡三讪讪的摸头。

    “我帮你烧水。”他又说道,撒脚前面先行一步。

    这边刘普成放下药,又来看伤者的包扎,所有的外伤消毒药棉齐悦都用上了,但创口太大,她还是有些忐忑。

    “这些都是能阻止生脓疮的?”刘普成问道。

    齐悦点点头。

    刘普成又一手扶袖子弯身给伤者诊脉,面上浮现惊讶,又有些迷惑,但什么也没有说。

    “老夫一直在旁边看,你是怎么用这个管子就把别人的血给他换入体内的?”他站起身问道。

    齐悦给他简单的说了,但因为词汇交流困难,说者和听者越发的糊涂。

    “也就是说,并不是任何人的血都能随便的给任何人输送?”刘普成问道。

    齐悦点点头,这一点她可得好好的嘱咐,免得又出现胡三那样随便拿针就去给人缝伤口的。

    “娘子的师承何人?”刘普成问道。

    这话问的齐悦一愣,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这个,我的师傅很多,不..不也不是叫师傅…”她说道,话说完陡然想起屋子里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对“自己”熟悉的比自己还熟悉的人,舌头一转,“..说出来不怕刘大夫你笑,我原本是个乞儿…”

    刘普成哦了声,面上并没有瞧不起,反而多了几分敬佩。

    “所以呢,一路行来,遇到很多人,这个人教点,那个人教点,被狗咬了学怎么治,被人打了便学怎么治,拉肚子头疼,反正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也没个系统…”齐悦接着说道,一面笑,“还有,我奶奶会的更多,我都是跟她学的,这些东西也是她留给我的…”

    她说这话,指了指已经收拾好的药箱。

    齐月娘的祖母在齐月娘被接入定西侯府前就死了,作为一个流民老乞妇,微小的连尘埃都不如,没人知道她的一切,定西侯府见过她的人只有老侯夫人,而老侯夫人如今也不在了,死无对证任齐悦随意将那些无法解释的事都推到她的身上。

    刘普成面上没有丝毫的怀疑,点点头。

    “俗世多奇技,”他说道,一面伸手捻着胡须,带着几分追忆,“我们刘家祖上原本是做木匠的,给了一个上门乞讨的乞丐一个炊饼,那乞丐便留下一个能治蛇缠腰的方子,借着这个方子,我的先祖才一扬成名,开始走上这条路,所以至今祖上留下的规矩,子孙后代见了乞丐上门必不可慢待,每年还要专为乞儿施粥一次…”

    真是神奇的传承,齐悦听得很好玩,不过她的确知道民间好多偏方治病的确用科学解释不清。

    还有蛇缠腰这个病…

    “你们怎么治这个急性疱疹的?那个方子真的特别管用?一般我们用阿昔洛韦片,也没什么好的办法…”齐悦带着几分好奇说道。

    “疱疹?什么阿..起微?”刘普成听得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

    齐悦搓搓手讪讪笑了。

    “娘子,时候不早了..”阿如从后边走出来低声说道,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夜色浓浓了,街上早已经没了白日的喧哗。

    “那这个伤者…”齐悦有些迟疑。

    “娘子放心,老夫会亲自看着,娘子白日再来。”刘普成说道。

    阿如偷偷了看了眼一直坐在一边的世子,伸手扯齐悦的衣袖。

    “那好吧,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尽人事听天命吧。”齐悦说道,“我明日一早就来,今晚这个点滴不要停。”

    点滴…刘普成顺着她所指看那个倒挂的酒瓶。

    “这里面的怎么熬制的,我已经让阿如告诉你的学生了..”齐悦说道。

    她话音才落,就见刘普成肃然站直身子。

    “是哪个?”他大声问道,“哪个知道娘子这个点..点滴怎么做的?”

    问询下去,立刻有一个小学徒诚惶诚恐的跑过来了。

    “叩头。”刘普成肃容说道。

    小学徒噗通就给齐悦跪下了叩头。

    “这是干什么?”齐悦吓了一跳忙阻止。

    “你向娘子发誓,自此后是娘子门下,绝不会欺师灭祖吐露半点秘方…”刘普成肃容说道。

    那学徒看着刘普成,又看齐悦,一脸纠结。

    “师傅,徒儿我…”他眼圈都红了。

    “不是,这什么秘方啊,不是什么秘方,就是盐水糖而已..”齐悦笑道,忙制止刘普成的大惊小怪,古代医学很讲究传承,对于医术秘方更是严密的很,她心里一面对着这个老者很是敬佩,一面却不想让他如此生分,不待他拒绝就快速的说了。

    “这不是什么稀罕的,大家都知道了,用起来不是能救很多人,再说,也没什么稀奇的,还不如你们的药管用,也就是快速补充体液用用而已,没有输液管子,没有静脉注射,照样没用。”齐悦说道。

    刘普成这才稍微心安,但还是冲齐悦恭敬的施礼道谢。

    “娘子,放心,我会好好看着这个伤者。”他再次说道。

    齐悦点点头,冲阿如摆摆头。

    “那我们走了。”她说道。

    阿如忙拎起已经包好的药箱跟着,看着齐悦看也不看坐在一旁的世子,她忙又伸手拉住她。

    “世子爷..”她低声唤道。

    “我这就回去了,你们在这里看着江海。”定西侯世子站起身对黑大汉以及其他几个人说道。

    “世子爷放心”

    “世子爷快回吧。”

    “多谢常爷..”

    乱乱的道谢告别声中定西侯世子迈出门。

    门外早有侍从牵马等候,他也没有看齐悦和阿如,自己翻身上马,拍马而去,留下又惊又恐的阿如。

    “世子爷..”她不由追上几步,却哪里赶得上马儿的速度。

    街道上得得马蹄声后人早已经不见了,就连那跑步跟随的侍从都远去了。

    “少夫人,世子爷一定是生气了。”阿如转身哭道。

    自己的妻子不守妇道抛头露面的竟然私底下出来给人治伤,只怕哪个丈夫也受不了,更何况还有定西侯府的脸面。

    这下子完了…..

    没想到这夫妻二人分别三年竟然是这么个相见场景。

    齐悦撇撇嘴,晃悠悠的慢行,没个男人气概,这大半夜的就把两个女人扔下跑了,更何况这个女人从法律上说还是他老婆…

    齐月娘啊齐月娘,你说这是什么倒霉命啊,摊上这个么人。

    “这个人就是那个常云成啊?”齐悦问道。

    “是啊。”阿如一脸忧愁的答道。

    长得倒是比兵马俑强些,只不过这脾气真是…齐悦摇头。

    “真是太过分了,竟然随意伤人,不把人当人看…”她愤愤说道。

    “奴婢们在世子爷眼里算什么人..”阿如苦笑道,反而对她摇头。

    齐悦还能说什么,普及一下人权概念?阿如只会当自己疯了,只能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回去可怎么办啊?”阿如才没她那个心思,一路上焦躁不安,又是哭,“出来这么久,家里可怎么交待啊..”

    说着抬手打自己,责怪是自己惹的祸,齐悦少不得安慰她,又是哭又是说走到家门口。

    “咱们从这边绕过去离角门近….”阿如哽咽说道,一面抬手擦泪,一面想着回去后怎么解释,忽的眼睛一亮,“世子爷…”

    齐悦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就在定西侯府邸不远处,果然有几个人站着等候,她眯起眼,夜色中分辨出其中那个男人挺拔的身姿。

    “那女人到现在都没回来?”谢氏冷面问道。

    “是啊,夫人你看要不要去那个丫头家里找找....”苏妈妈低声说道

    “找?”谢氏笑了,旋即笑脸一沉,“堂堂一个侯府少夫人半夜不归,她还想留在这个家里,是万万不能了…”

    那是自然,苏妈妈点头。

    “夫人,我已经吩咐把角门插上…”她低声说道,脸上带着满满的笑。***

第四十五章 安慰

    谢氏点点头亦是露出满意的笑。

    “夫人,世子爷回来了。”有丫头在外说道。

    谢氏顿时鲜活起来。

    “不是说要在外住几天,怎么今日回来了?”她说道,一面忙忙的起身。

    “还是记挂夫人您。”苏妈妈笑着扶着她,一面问小丫头,“快问世子爷吃过饭没?吃了酒没?谁跟着呢?接过去没?”

    “奴婢没问,世子爷和少夫人一起回来的..”小丫头答道。

    正外走的谢氏和苏妈妈顿时脚步一顿。

    “什么?”谢氏一脸惊愕,“跟少夫人一起回来的?”

    她转头看苏妈妈,苏妈妈也是一脸惊愕。

    “不是说去丫头阿如家里了?怎么,怎么又跟世子一起?”她也结结巴巴的说道,瞪那小丫头,“你没看错吧?”

    “奴婢没有..”小丫头忙忙的说道。

    这边苏妈妈已经不问了,因为她看到在几盏灯的引路下,世子迈进了院门,而在世子身后,便是那个女人。

    看着那一前一后走来的一对人,谢氏慢慢的收回手,转身又坐了里屋,脸色冰冷。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出的儿子进门而没有在堂屋或者门口迎接。

    宫灯照耀下,齐悦那粉色交领上的金线刺绣莹莹发光,谢氏视线不自觉扫过时,便总觉得一阵气闷,于是听儿子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

    “…没想到他带着妻子过来,便让人请了….”常云成说到这里时打了个磕绊,不由看了一旁的齐悦一眼。

    这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齐悦没有看他,低着头看上去很是恭敬,其实目光锐利的人还是能看到她偶尔打一下哈欠。

    “..原本是打算吃过饭就回来,结果许久未见说着说着就晚了。”常云成干脆不再提名字,反正大家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也该派人说一声,大半夜的,吓得一家人不安生。”谢氏淡淡说道。

    “是,母亲,媳妇错了。”齐悦略一施礼从善如流的说道,“当时媳妇正好出去了,回转进家门时遇到世子爷派人来请,说的挺急的,不敢耽搁便忙忙的去了。”

    这也是事实,一切麻烦就是这个常云成惹出来的,反正我又没错,你们母子俩解释去吧。

    室内略沉默一刻。

    母子两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她的意思…

    这个贱婢粗俗的令人恶心,从前是,如今更是,谢氏轻轻的握了下放在膝上的手。

    “时候不早了,回去早点歇息吧。”谢氏说道。

    “让母亲担忧了,母亲也早点歇息吧。”常云成起身说道,一面施礼。

    谢氏看着儿子露出笑容。

    “快去吧。”她笑道。

    常云成这才转身,一直被当做透明人的齐悦自然跟着转身。

    这边苏妈妈亲自送他们出去了看着走远了才转身回来。

    “出了门,世子一句话也没说,看也没看她一眼。”她一面帮着谢氏卸去钗环,一面低声说道,“夫人,想来真是叫去陪郭小公爷的夫人而已,您看,方才世子爷连喊她一声名字都懒得,更是瞄都不瞄她一眼。”

    谢氏也想起方才的场景,自己这个儿子性子直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藏着,方才的表现的确是跟这女人比陌生人好不到哪里去,她的面色这才稍微好点,散开头发倚在引枕上。

    “也怪不得他。”她缓声说道,“那女人说到底是他的妻子,顶这个名,有些事还真非得她去不可。”

    说到这里面色阴沉,“由不得咱们成哥儿愿意还是不愿意。”

    这几个字说出来就有些咬牙切齿了。

    苏妈妈也叹了口气,给她轻轻揉着腿脚。

    这边主仆怎么怨愤,齐悦并不理会,她只觉得今天身心疲惫但还有一丝兴奋,因此离了荣安院就一路面容欢悦的走回去,至于那个世子,他走得快,自己走的也不慢,两个不同的方向井水不犯河水。

    没有麻醉药完成一次大面积的外创缝合手术,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光这敢下手搁在现代就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在艰苦的抗战时候了,到时候回去跟别人说的话,只怕都没人信,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少夫人,您怎么也不跟世子爷说句话就走了?”阿如在一旁打断了齐悦的胡思乱想,“认个错..”

    “那种人,我根本就不指望他能认错。”齐悦摆摆头说道。

    阿如哭笑不得。

    “少夫人,是您认错。”她紧走几步跟上低声说道。

    “我?”齐悦看她,“我有什么错?我救死扶伤还有错了?”

    “您是少夫人,是不能随便出门,更别提做这个。”阿如苦笑道。

    齐悦冲她摇摇头,脚步停下。

    “你这是什么道理,是他骗我去的,而且还是那么恶劣的手段。”她说道。

    阿如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一想的确是。

    “还是怪奴婢,那次就不该让你给元宝治伤,要不然也就没有这么多事。”她叹口气,自责的哽咽说道。

    “天啊,你想什么呢?”齐悦瞪眼看她,“你这是说,宁愿自己兄弟死了?”

    阿如凄凄一笑。

    “奴婢们都是贱命,死了也就死了。”她喃喃说道,眼泪滑下来。

    齐悦看着她无语,这都什么逻辑啊。

    “阿如,我不是少夫人。”她略一沉默之后说道。

    阿如一怔之后便自然明白她说的什么,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抬手就去捂齐悦的嘴。

    “您是少夫人,您就是少夫人。”阿如咬下唇眼含泪说道

    齐悦被她逗笑了,拉下阿如的手。

    “我是说,阿如,我知道你们规矩多,女子不抛头露面啊,身份尊贵的人啊不和身份低下的人来往啊尊卑分明啊什么的,尊敬婆婆丈夫啊,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可能做不到的。”她笑着说道,一面继续前行,看着明亮的星空,“在规矩身份和救死扶伤面前选择的话,我永远不可能选择前者的,在面临紧急情况的时候,我所考虑只是怎么最好最快的救人,而不会去想什么身份啊规矩啊面子啊什么的,或许这就是生活习惯环境的差别造就的,又或许我不想变得不是我吧。”

    而且,也许,这只是一场梦而已。

    阿如似懂非懂。

    “可是,你这样会不讨喜的,不讨喜的话…”她低声说道。

    “为了讨喜,就改变自己吗?”齐悦若有所思的问道,叹了口气。

    这种问题阿如实在是听不懂也答不上来。

    “你,果真是个大夫?”她迟疑一刻,第一次问出这个话。

    “是啊。”齐悦也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话,对她一笑点点头。

    “可是,做少夫人不好吗?”阿如忽的说道。

    这次倒让齐悦一愣,没明白她的话。

    “将来是侯夫人,多少女子,都希望这样过一辈子。”阿如低头说道,“不惹恼夫人和世子,让他们都喜欢,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

    “这样啊。”齐悦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忍不住皱眉若有所思,“吃得好穿得好,还有人伺候…”

    “对呀。”阿如点点头看她,“将来可是侯府夫人呢。”

    她在侯府二字上加重语气。

    齐悦抬手抓了抓额头痒,笑了。

    “我也不知道啊。”她皱着眉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也很好吧。”

    她抬手忍不住搓搓脸。

    阿如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迷糊了,很好,为什么表情一点不像好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想回去。”齐悦放下手,看了看夜空,虽然那里没有如此明亮的夜空,没有如此清新的可以大口呼吸的空气,没有成群结队的仆从,没有一屋子金银财宝首饰亮瞎眼,有的是没完没了的工作,越来越高的房贷,越来越难以稳定长久的爱情和婚姻,但那里却是她熟悉的,有她的亲人朋友以及事业,有了那些才能让她如同入了水的鱼自由自在。

    如果这一切真的再也无法拥有了…..

    做齐月娘,过着齐月娘该过的生活…

    那么她还是她吗?

    如果我不再是我…..

    阿好看着她,感受这女子瞬时满面的忧伤寂寞以及恐惧..…

    “阿如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也很害怕。”她低声说道,“一个人也不认识,吃的穿的用的说话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齐悦看着这丫头,惊讶过后浮现笑容以及感激。

    “你,那时候多大?”她问道。

    “我啊,那时候十岁。”阿如答道,带着几分追忆,“娘病了,弟弟还小,家里的地也抵了债,没活路了,一家人在一起也是等饿死,爹便把我卖了,这样家里和我都能寻个生路,后来,跟着人牙子正赶上侯府要人,我就好运气被挑进来了….”

    “这么小啊..那你刚进来时都做了些什么?他们打不打你啊?晚上让睡觉不?还是跟凡卡似的干活无数….”

    “刚进来在洒扫上做事,然后才有机会学规矩….做不好事当然会挨打,打手,罚跪….睡觉还是让睡的,偶尔饿一顿罢了…那个,凡卡是谁?”

    主仆二人一边说一边低声交谈,随着夜色弥散在身旁的忧伤寂寞恐惧渐渐的散去了,直到走到了秋桐院附近。

    秋桐院里灯火通明。

    “…少夫人去哪里?轮到她们这些下人打听?少夫人要做什么便做什么,轮到她们指手画脚?”阿好正竖眉训斥一个低眉顺眼的丫头,“再有人乱打听,给她一大耳光..”

    “对,把名字都记下了,明日都赶出去。”鹊枝在一旁跟着说道,一面伸手扶着阿好,“姐姐站了好一会儿,去躺一躺…”

    正说着话,外边有小丫头们乱嚷少夫人回来了,待听到还是和世子一起回来的,满院子的丫头婆子都做梦一般,原本惶惶不安明日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等着,一下子竟然反转如此,不仅回来了,而且最关键是世子爷!

    自从世子爷回来,夫妻二人连面都没见过,满府的人嚷嚷遍了,世子这是要休了少夫人…

    这一下不声不响的竟然和世子爷作伴出去了,看谁还敢乱嚼舌头!

    齐悦就这样被欢天喜地众星捧月一般接了进去,待院门关上还可以听到内里的欢笑声,一直站在路边树影里的两个丫头才转过身。

    “好了,让角门那里的人都回来吧,快去告诉三少爷,没事了。”其中一个说道。

    另外一个丫头点点头飞也似的跑了。

    由于在进门前和常云成定好了口供,所以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少夫人是和世子出去会客了,只有阿好在晚上睡觉时,才有机会从阿如口里听到事情的真相。

    “我的天啊这太太…巧了。”阿好唯有重复这句话来表达心情。

    “你可千万别说出去。”阿如忙拉她躺下嘱咐道。

    “我又不是傻子。”阿好忙点头,在枕上手拄着头,“当时,少夫人和世子见面,是什么表情?”

    她说着自己掩嘴吃吃笑。

    阿如忍不住也抿嘴一笑。

    “我当时吓死我了,哪里还看的到少夫人世子什么神情。”她说道,“不过,世子爷好像也吓到了..”

    “那当然了,换谁也得吓到。”阿好吃吃笑,眼睛闪啊闪,“世子爷还跟以前一样吗?是不是又好看了很多?他看到少夫人做哪些,是不是惊讶的很?是不是看着看着就特喜欢少夫人了?我就看着少夫人做哪些的时候,感觉特别嗯特别好看…”

    又是血又是肉的哪里好看!阿如被她逗笑了,抬手拍了她的头,将阿好打倒在枕头上。

    “快睡吧。”她说道,吹熄了灯。

    “那明日,少夫人还要和世子一起出去吧?”黑暗里阿好又低声说道,声音满是喜悦,“这样,世子会越来越喜欢少夫人的…”

    是吧..阿如嗯了声,然后又重重的点点头,虽然黑夜里谁也看不到。

    一定是的,少夫人那么好的人,世子一定喜欢的,只要他们能多在一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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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艾若的红楼生活,我一直在看,我除了灵异文外喜欢就是红楼同人哈哈哈。

    一朝穿越,误闯幻境——

    大观园未建,曹雪芹著书未成,红楼还没有成型,作为命中注定“怀玉”之人,我是应该走出宁荣,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还是应该留在这大宅门内,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

    明知大厦将倾,我是在逆境中挣扎一条生路,还是在荣华中颓废等待死亡的来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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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女介绍:
齐悦一脚跌进了陌生时空 梳着妇人头,不见丈夫面 独居别院,冷锅冷灶冷眼 开什么玩笑 既然我是这家中的大妇 自然我说了算 好吃好喝好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再跟我斗再跟我斗 开膛剖肚吓死你们 -------------------------------------名门医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门医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门医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