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赚钱买电视机
马安仗着捉蛇的技术对毒蛇进了屋也并不担心,反而还欣喜地盘算这样下去一天可以赚多少。接连两天,马安每天要跑几趟镇上,将家里捕捉到的蛇送过去。每一次都能够赚到两三百块。几天下来,赚了上千块。一家人不仅没有了之前的担忧,反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
梅子塘组,张有平拿着几乎所有积蓄将各种制符的材料买了回来。张叫花,不停地画符。一天下来,画了十几道符,便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由于关系到真金白银,只有一部分呢村民交了钱,等待张叫花的安宅符。而更多的人则准备自己想办法。毕竟,农村里的人对付蛇还是有很多土办法的。人工捕捉、烟熏……等等各种土办法层出不穷,就是为了省那五块钱。不过用处似乎不大,毕竟蛇太多了。而农村里房前屋后树多得很,蛇要是想要进入一幢房子,无论怎么提防,它们依然有很多路径。
一张安宅符要管一幢房子,怎么安放安宅符也是有讲究的。向龚子元那样随便讲安宅符放在枕头底下,效果要差了很多,当然对于龚子元来说,一张符只要管一个房间就可以了,所以即便安宅符的效果降低了,效力依然够用。但是,对村子里的人来说,那可不够用。村子里一般都是四进的房子,旁边还附带有柴火房、牲口圈等等。面积足足有一两百平方。这就需要将安宅符的效力充分发挥出来。
张叫花要一家一户地上门安放安宅符。这就有讲究了,请符是只需要五块钱,但是上门安符,还得准备一些祭礼,准备隆重的有三牲祭礼以及各种祭品。比如在张德春家。张德春主动准备了一直全身红艳艳的大公鸡,鲜红的鸡冠似乎能够滴出血来。这是上好的祭品。
张叫花到了张德春家之后,摆好香案,焚香烧纸,请来诸神,然后再将安宅符激活。安放在神龛之上。这安宅符的效力于有效期肯定会比龚子元手里的安宅符要厉害很多。用来祭祀的那只公鸡,在祭祀的时候当场宰杀,还需要从公鸡身上扯下来几根最漂亮的羽毛沾了鸡血粘在安宅符上。
按照惯例,祭祀完了之后,这公鸡就归张叫花了。张叫花可以把鸡拿回去。本来主家还得办酒菜招待,但是这一天需要举行仪式的可不止张德春一家,总共有十几家。张叫花赶了张德春这家,还有下一家。
十六家,总共八十块钱,去掉成本,张叫花大约赚到了五十块钱。剩下的材料还可以制作将近一百份,只要卖出去一张安宅符,就等于是直接赚到的了。张叫花心里盘算着,如果能够卖出去一百张安宅符,那他就赚大了。五百多块钱,可以买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机。以后,就可以天天看电视了。张叫花想要电视机已经不止一天了。因为那场变故,张叫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过电视了。在学校里经常听到班上同学讨论电视剧的剧情,张叫花是非常羡慕的。一直盼着家里能买一台电视。爹娘也想买台电视机。但是农村里能够赚钱的路子实在太少太少,张有平没有技术,只能去干一些力气活。这个年代,哪里会却干苦力的农民啊。
本来梅子塘有三十九户人家,张叫花原以为可以在梅子塘赚到一百多块钱,没想到竟然有一小半人舍不得出这笔钱。
“叫花,待会你给村子里安好安宅符,到爷爷家来吃饭。”张德春还是很讲客气的。
“德春叔,吃饭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在谁家里到了饭点,就归谁家招待。不然的话,在我家里安符,却还跑到你家里来吃饭,这像啥事?又不是像早些年,家里没饭吃。现在家家户户不缺粮食。就是没啥子好菜。但是谁家里不是一样?没啥子菜,就杀鸡呗。一两只鸡还是养了有的。”张世才笑呵呵地说道。张世才虽然因为那一次哑炮事故伤了一只眼睛,身体却依然很壮实,经过几个月的调养之后,已经可以下地干活了。当初张世才要不是张叫花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心里一直对张叫花感激得不行。张世才婆娘马银秀后来也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回到了张世才身边。这也是张世才现在这么开朗的原因。
本来张有平见张世才家困难,不肯收他的五块钱。但是张世才死活把五块钱塞到张有平手里。
“要不是叫花,我只怕早就没命了。现在虽然眼睛废了一只,但是我还能干活。我婆娘表叔看我可怜,让我去跟他学木工。现在虽然是学徒工,多少能够赚点工钱。我这条件,当木工最合适。画墨线直接可以瞄。”张世才哈哈大笑,他现在变得比以前更加乐观。
马银秀早早地就杀了一只乌肉鸡,足足有三斤多重。又到张恩中家端了半升豆子的白豆腐。还去张先义家里打了两斤烧酒。马银秀不光是想招待张叫花一个人,想趁着这个机会,请张叫花一家子一起过来吃饭,表达他们两口子的谢意。
张叫花从以前人见人嫌,到现在家家争着请,这种变化实在有些大,张叫花有些不大适应。感觉跟梦里一样,走路都是晃悠悠的。
在张世才的强烈要求之下,张叫花只好将午饭时间的那一站放到张世才家。张有平两口子也拗不过张世才两口子的热情,一起去张世才家赴宴。
“叫花,叔叔跟婶子都要感谢你。叔叔这条命就是你捡回来的。等以后叔叔赚了钱,一定要给你买好多糖果吃。”张世才说得很动情,一句简单的画,自己眼眶都湿了。
“世才别这样。你别吓到了叫花。都是一家人,这么生分干什么?能够帮得到的,谁能够不伸手?”张有才连忙说道。
“有平,你不知道啊。从医院里回来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在等死了。我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够活过来。”张世才感叹道。
两家人从一开始的感激话慢慢地变成了闲聊。
“我娘家姑姑家的儿子去年去广东打工,赚了几千块钱。在广东打工,一个月几百块。跟捡金子似的。我们也准备等过了年之后,明天就跟他们一起去广东了。有平,你们两口子去不去。去的话,我也跟我表哥说一声,让他把你们两口子也带上。”马银秀无意中说到了一件事情。
第75章 学校也要安宅符
【抱歉,今天第一更晚来了。上午看奥运开幕式去了。虽然老鱼是混起点的老油条了,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有个时候也会受到书评区某些评论的影响的。】
本来第一天还在观望的村民,第二天也不得不到了张叫花家里。因为他们发现他们能够想出来的所有的办法都失去了作用。这一次的蛇灾不同寻常,村民认知中对蛇有非常好的驱赶作用的措施竟然完全失去了效用。而十几户请了安宅符的农户,竟然全部没有再次遭受蛇灾之苦。虽然五块钱不容易赚,但是五块钱在这个年代,对于每个农户来说,也并不是承担不起的巨资。所以,第二天剩下的十几户农户争先恐后地赶到了张叫花家的门外。
张叫花也没有对这些人有什么别的看法。毕竟乡里乡亲的,人家肯出这个香火钱,张叫花自然也不可能做得太绝。更何况对于张叫花来说,与买电视机的诱惑相比,这些人的作态实在不足一提。
张叫花看着这些人一个个将手中的五元钞票递到爹手中,心里一直在嘀咕:“一百五十五、一百六十、一百六十五……电视机,电视机……”
马立松将情况汇报上到校区之后,校区当时就做出了指示,要求马立松立即采取妥善措施,务必保证梅子坳小学不会出现学生被蛇咬伤的事情,同时也对马立松果断放假予以肯定。看起来校区对此次梅子坳小学受到蛇群干扰,影响正常教学秩序的事情极为重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采取任何实际措施。没有准备派人去梅子坳指导工作,也没有与任何职能部门进行联络。因为梅子坳小学已经放假,剩下的时候,已经不是他们教育系统的事情了,而应该有政府相关部门来解决。
于是,学区主任张科对马立松说,这件事情学区高度重视,会立即向上级部门汇报,让马立松先回去等消息。马立松只能听从上级安排,回到梅子坳等消息。但是消息一直没有下来。梅子坳小学的蛇灾依然没有得到缓解。那些蛇似乎彻底与梅子坳小学卯上了,在学校里一直扎根了下来。任凭马立松怎么赶也赶不走。马立松不是没有想过像马四保家那样,对来犯之蛇赶尽杀绝。马立松总感觉哪里不对。一旦杀蛇,也许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现在蛇虽然成灾,但是对人并没有攻击性,但是一旦开了杀戒,谁也不能肯定这些蛇不会被逼急了,产生攻击性。
马立松愁眉苦脸来到学校,已经是听课的第三天了。马立松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咦,龚老师怎么还一直住在学校里?”马立松这两天东跑西跑,也没有怎么进学校,跟龚子元没碰过面。还以为龚子元回家去了。没想到龚子元一直住在这里。
“龚老师,你怎么没回去啊?”马立松连忙将龚子元叫住。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复课,所以只能等在这里。”龚子元苦笑着说道。
“你不怕蛇?”马立松很是钦佩地看着龚子元。
“怕。怎么不怕。这两天吓死我了。”龚子元说起蛇心里就有些发毛。
马立松抓了抓脑袋,“那你还敢住在这里?不是让你去我家住几天么?”
“你村子里不是也同样进了蛇么?我房间里又没有蛇进去。我还是住在这里比较稳当。”龚子元说起了安宅符的事情。
“安宅符?”马立松有些怪异地看着龚子元,“你有没有搞错了,年纪轻轻地,竟然相信封建迷信!”
“不是,马校长,安宅符真的有用。你不信跟我过去看看。”龚子元将马立松领导房间,然后又去了安放了安宅符的教室与教工食堂。这三个地方,竟然拿看不到任何蛇的踪影。
“真的有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在一切摆在眼前,也由不得马立松不相信。
龚子元为了打消马立松的疑虑,连忙去教室里将安宅符取了出来,在另外一间满是各种蛇类的教室里又做了一遍实验。结果,自然是取出安宅符的教室很快被蛇类再次占领,而安放了安宅符的教室,一下子蛇类一扫而空。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由不得马立松不相信。
“去,赶紧再想那个什么花同学买十张八张安宅符,将学校里每间教室里都安了安宅符。已经停了两天课了,不能再这么停下去。”马立松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零八毛,脸色微微一红,“这些钱权当交订金。”
跑马栏组,马安一家这两天乐开了花。这两天,马安一天一千多块的收入。让马安家拥有了一笔家庭最大收入。几千块的暴利让马安彻底疯狂了。不仅进自己家门的蛇一条都不放过。还好心地区别人家里捉蛇。跑马栏组个个念马安家的好。
但是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的蛇,每次等马安捉光了屋子里的蛇,很快又会从外面补充进去更多。而且,到后面,竟然都是一些非常强悍的毒蛇。沉浸在兴奋中的马安一家根本就没看出来蛇的一些变化。
与一开始相比,那些蛇不过是集聚在一起,却都很安静。到那时现在,蛇类开始暴躁起来。一看开始,并没有对人进行攻击,只是咬农户家中的家禽。
马安伸手准备去掐一条银环蛇的七寸的时候,一开始蜷曲成一团的银环蛇猛然像梭镖一般,猛然向马安的手叮了过来。
“我的娘!”马安连忙手缩了回来。
“当家的,怎么了?”一旁专门给马安提蛇皮袋的刘月红连忙问道。
“这蛇很凶啊。刚才要不是我小心,差点就给它咬了。”马安心有余悸。
“要不我们别捉蛇了,我这两天一直担惊受怕。这些蛇感觉不对劲了。再捉下去,我担心会出事。”刘月红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傻啊。我本来就是捉蛇的,多凶的蛇我都看到过。这些算什么?你们别罗嗦了,我是不会放弃这个发财的路子的。”马安很坚决地摇摇头。
马安拿了一个火钳过来,猛地冲过去,用火钳夹住那条银环蛇,放进刘月红手中的蛇皮袋中。
但是快放进蛇皮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那条银环蛇拼命的嘶叫起来,它的嘶叫与平时看到的那种吼叫是不一样的。
“今天怎么回事?”马安很是困惑。
就在马安将这条蛇放进蛇皮袋中,马安猛然一声惊呼:“啊!”
第76章 毒蛇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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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幕让马安惊得瞪大了眼睛!
四条足足有两指粗细的银环蛇向离弦之箭一般向他扑了过来!
马安是经验丰富的捕蛇者,这样的状况他从来不曾遇见过。每次他都能够无声无息地将蛇抓进蛇皮袋中,蛇虽然挣扎,很少会发出今天这样的动静。但是今天,他竟然遇到了如此怪事!
无处可躲!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马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竟然有这么多的银环蛇环绕四周。
刘银秀抬头看到这一幕时,直接啊了一声,然后眼前一黑,直接吓昏了过去。手中的蛇皮袋掉落到地上,袋口一松,里面的蛇一条一条从蛇皮袋中钻了出来。
蛇皮袋装了马安一个早上的劳动成果,足足有十四五条蛇,里面有一半是毒蛇。银环蛇、五步蛇……
这些蛇钻出袋子之后,没有像往常一般快速悄无声息逃命而去。反而向着马安溜了过去。它们似乎都已经熟悉了马安的气味。这是它们痛恨的气味!真的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马安用手中的铁钳飞快地拨开了正面进攻的四条银环蛇的第一次攻击,对自己如此敏捷精准快速地击飞四条银环蛇的公鸡,马安很是得意,向回头向婆娘炫耀一下。但是回头看到了一幕,却让他整个心都凉了!
刘银秀躺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几条毒蛇从刘银秀身上越过,向他包抄了过来。足足有十几条!而刚刚被他拍飞的四条银环蛇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已经满血复活,并且继续攻了过来。
糟糕!
马安以为婆娘毒发身亡了,一下子面如死灰。
这些蛇的行为则有些怪异,它们不像以往那样独来独往。今天它们似乎被一种无形的指挥棒指挥着。它们不再是一团散沙,而是统一行动了!
十几条有毒没毒的蛇同时发起攻击,马安彻底绝望了,无论他手中的铁钳挥舞得再快,他也没有办法在如此多条蛇的攻击中幸免。马安没有放弃,挥动铁钳击飞一半多的蛇,但是依然有好几条蛇咬到了马安身上。
马安眼睁睁看到一条毒蛇在他脚踝上咬了一口,那种中毒的酥麻感,让他彻底绝望。中毒了!那是五步蛇啊!
虽然五步蛇毒性并没有真的大到走五步就会死,但是这种蛇的毒性是非常致命的。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马安必死无疑!
非常怪异的一幕再次出现,那些毒蛇在咬了马安之后,竟然主动撤离了,各自隐藏在房屋的各个角落。
昏倒的刘银秀很快苏醒了过来,她很幸运的躲过一劫,不过等她看到男人的状况的时候,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啊?”
“唉,常在河边走,怎会不湿鞋!我被毒蛇咬了。”马安看到婆娘没有被蛇咬,绝望的脸上多了一丝宽慰。还好,崽崽不会没人管。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你莫急,我去喊人来!”刘银秀慌了,马安身上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个地方,光是看得到的就有好几处。一条蛇就足以毒死马安了,更何况是这么多?
马安摇摇头,叹息了一声,“来不及了……”
刘银秀却已经彻底乱了,发疯一般跑出去,发夹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下来,头发散开,漫天飞舞。
马安体内的毒素扩散得很快,很快便陷入了昏迷。只是朦朦胧胧听到刘银秀带着马常治等一大群人赶了过来。
“我就说要出事,我就说要出事!你们听我的么?好了,现在真的出事了!”马常治知道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却无计可施,急得直跳脚。
“大哥,我看安子这情况送医院是送不得了。捱不到医院,人就没了。”
马常治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眼睁睁看着安子没了?”
“要不去找个水师来。水师化碗水就好了。”
“对对,赶紧去请马道长来!”
先前说话的那人接着说道,“马道长?他不行,就他那水平,看个屋场地都够呛。上一次,就被我娘家的侄孙给揍了一顿。现在都不敢去我们梅子塘了。对了,这一次闹蛇灾,我们梅子塘家家户户在我侄孙那里请了安宅符。村子里一条蛇都没有。我侄子捎信过来让我回家一趟请个安宅符回来哩。”
说话的这位是从梅子塘嫁过来的,叫张冬梅。是马常治弟弟马常青的婆娘。
“冬梅,你能不能帮忙把他请来救人啊?大哥求你了。”马常治连忙哀求道。
“大哥,你别这样。安子是我侄子,我怎么会见死不救呢?我这就让盛高过去一趟,把我那侄孙带过来。”张冬梅连忙招呼,将她崽马盛高赶紧过去。
“快去快去,骑安子的自行车过去!”马常治连连说道。
马盛高气喘吁吁地赶到梅子塘,直接冲进张叫花家,抱起正在厨房烧火煮饭的张叫花就要走。
张叫花倒是认识这个表叔。
“表叔,你干么子?我娘让我煮早饭呢。”张叫花还以为这个表叔跟自己开玩笑呢。
“表叔找人有急事。等办好了事,我送你回来,好好跟你爹讲清楚。”马盛高将张叫花抱到自行车后座上。
“那要不得。你把我抓走卖掉怎么办?”张叫花很是有点担心。谁让大人们威胁说给人贩子抓去卖了呢?
“你这么大认得路的崽崽卖给谁家去?表叔真的是有急事。你不是会化水么?我堂哥被蛇咬了,想让你去化碗水解蛇毒呢。”马盛高不容张叫花推辞,将张叫花按到位置上,就跨上了自行车,然后冲着路边的张积旺喊了一声,“积旺叔,我把叫花带我家去了。麻烦你跟有平哥说一声。”
小灰狗钻山豹见小主人被人掳走了,迈开四条小腿,拼命地在后面追赶。一边追,还一边汪汪叫。
“钻山豹!快回去,我去走亲戚哩。”张叫花生怕钻山豹走丢了,连忙回头大声呼喊。
马盛高骑车骑得飞快,张叫花只听得见耳边风声呼呼地响,两边的树木在飞快地倒退着。只是坐的这后桌上,什么都没垫,小屁股一路上跑得开了花!
第77章 舍命还是舍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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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马安家的时候,马安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张叫花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只见马安全身上下已经青紫,浮肿得非常厉害,好像一下子发了胖一样。看得张叫花直摇头,“我又不是医生,你们让我怎么救嘛!”
马盛高连忙说道,“叫花,你不是会化水么?化一碗解毒水不就行了么?”
“他都是要死的人了。我救了他,会害死我的。马四保杀死了蛇王,中了蛇王的怨咒。现在蛇来报仇了。他们家这几天是不是又打死了好多蛇?连这个大叔身上都有怨咒了。我要是救了他,这怨咒就要落到我身上来。不行不行。”张叫花连连摇头,本来这事就是张四保一家人自作自受,现在让他冒着风险去救人,想都别想。
“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么?”马盛高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地问道。他自然不会逼迫张叫花冒着生命危险救人。但还是希望张叫花能够想到别的稳妥的办法。马安纵然是自作自受,但也是人命关天。
张叫花皱了皱眉头,办法也不是没有,不错这个马安似乎并不值得他下那么大的力气。
看到张叫花的犹豫,马常治立即知道张叫花也许还有别的办法。连忙问道,“张师傅,需要什么条件,尽管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愿意接受。你尽力而为,无论最后成或者不成,我们都不会怪你。”
张叫花还真找到了办法,在梦里跟师父“出差”的时候,还真是碰到过这种情况。当时师父就轻松地化解了。张叫花知道自己道行不精,却知道自己勉强还是能够把你救过来。
刘月红也连忙说道,“小师傅,一定要救救我丈夫啊。大家都是亲戚人家。你可一定要帮帮忙啊!”
张叫花想了想,说道,“你们是舍财还是舍命?你们打死了蛇王,现在蛇族过来报复,这蛇王怨咒要是不解了,我就算救得了他一回,也救不了二回。而且我也不会为了你们去惹上蛇族。我尽力为你们化解。但是你们肯定还是会有所损耗。要救命,钱财肯定是保不住的。”
“那得多少钱?”刘月红显然还是有些舍不得钱。
“月红!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时候还不舍财?难道你想安子死了之后,你好改嫁啊?安子要是这样死了,就是见了阎王,也不会放过你!赶紧把你们家里的钱全部拿出来!”马常治高声吼道。
刘月红吓得一抖,“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我这就去拿钱。”
刘月红打开衣柜,从一件旧棉衣的破口处掏出一团棉花,从棉花扯开,里面竟然露出好大一扎钱。刘月红准备从里面数出一部分出来。却被马常治一把全部抓了过去。
“这些钱不全是卖蛇卖来的!钱没了,以后日子咋过啊?”刘月红当场哭了。
“人要是死了,钱再多也只能买棺材!”马常治吼道。
“我给,我给还不行么?”刘月红将钱塞到马常治手中,嚎啕大哭起来。
马四保今天可没有那天早上打蛇那么威风,他知道他那天闯了大祸了。现在把爹害得离棺材没多远了。他心中悔恨到了极点。
马常治拿着钱来到张叫花面前,“小师傅,他们家的不义之财全部在这里了,只要能够保住他的命,我们愿意舍财!”
“这钱不是我要的。我要替你们挡灾。这些钱是要拿去请神的。”张叫花毕竟年纪不大,哪里见过这么多钱,整整齐齐的大团结扎了好大一捆呢。也不知道是多少钱。
“叫花,你抓紧救人。钱我先给你保管着。只要你把人救回来,这些天少不了你一分!”马盛高从马常治手里接过那一扎钱。
张叫花从那件绿色旧棉衣上扯下来一团棉花,还从马安头上扯下一根头发。又扯下来一块布,用那块绿布将画面包起来,顺手从柜子上扯下来一条线,将这一团棉花捆扎成一个小布人。
听说马安家请来了一个水师准备施法救人,村子里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将马安家围得是人山人海。见张叫花拿了一团棉花制作小布人。村里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娃子真的落了梅山?”
“应该是的吧。我听梅子坳的人说,张有平的崽小小年纪,就落了梅山,道行比马道长还要高。”
“我看不像,他才多大年纪,就算从娘肚子里一出来,就落了梅山,能有多高道行?”
“马常治一家也是搞晕了头了,这么大一个小屁孩也能信?”
“咦,你们先别说话,他这是准备干嘛?这是要做替身么?”
“嗯,应该是再做替身。难道他准备做个替身去替换马安?”
“谁知道呢。我看这个小孩子,做法很有章法,说不定道行不低。”
……
村里人窃窃私语,房子里嗡嗡地哄响。
张叫花包扎好小布人之后,开始念动咒语:……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生,开你手提入钱财,开你脚担出凶灾,马安灾殃担离开,担出外方退凶灾,若是要刑、刑大山,要克克大海,若要煞煞大树,无刑无克无煞就庇佑。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张叫花话音一落,从马安身体之中飞出一道红光,进入到张叫花手中的小布人之中。
你们快把这个布人当道后山去埋了,埋得越远越好。
马常治从张叫花手中接过布人,正要往外面去,马盛高连忙说道,“大伯,让我去吧。我骑车把这东西放到梅山脚下去。那里离村子这么远,总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马常治还担心着马安的生死,自然不会推让,连忙将手中的布人递给马盛高。
张叫花这才拿了一个碗从水缸里舀了一碗水,然后开始化水。刚才用了一个替身转嫁了马安身上的怨咒。他才敢给马安解毒。如果他不用替身转移了怨咒,治好了马安,怨咒就会落到他身上。等于是沾染了马安家与蛇族的因果。这种事情,张叫花自然不会去干。
第78章 化蛇水
马安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张叫花能够看得出来,马安全身完全被一团黑气笼罩,这是死气,而他的阳气已经极其微弱,如同风中不停颤栗的煤油灯一般。
张叫花口中念着蛇水咒语,“神有三千数,四丁数万年,当堂开宝剑,真口与留传,起手皈依,神香三柱,玉皇叫天,中香三柱,紫云盖地,下香三柱,师傅面前,天魔,地魔,魔肿能消,魔段能腰,奉请铜箍先师、铁箍先师、十八诸天先师,肿到此处,断到此方,肿去退消,热去退凉……”
四周的村民看得目不转睛,平素请神婆跳大神,似乎也是这个味道。不过那神婆跳大神,跟张叫花这化水走罡步却还是感觉有所不同。那跳大神,看的时候,神神秘秘,也极为恐怖,但是总觉得那东西似真似假。但是眼前张叫花这走罡步却不一样。张叫花走罡步的时候,隐隐约约展露出一种威势,让围观群众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影响到张叫花的施法,被张叫花迁怒。在那一刻,根本感觉不到张叫花是个小孩子。
那马常治眼睛紧盯着张叫花手里的碗,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张叫花那手中的化蛇水能够让马安气死回生。
马安的婆娘刘月红也焦急地看着张叫花化水,她的心情很乱。一方面担心着男人的安危,另一方面又担心男人没了,家里的钱也全没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以后会不会嫁给村子里还没娶婆娘的老光棍。或者以后想改嫁到别的地方去,她崽四保怕是带不走。然后又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不该想这种事情,一种犯罪感油然而生。
马四保茫然地看着堂屋里正在发生的以为,不过他并不明白他躺在地上的爹有多严重。他甚至羡慕张叫花竟然能够主持这场仪式。多么拉风啊,竟然能够让所有人都听自己的。
马盛高已经将布人扔到了梅子山脚下,离开村子足足有十多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站在走廊上一边喘着气一边看着堂屋里不停转来转去的张叫花。
到这个时候,张叫花手中的化蛇水已经化成了,张叫花用手中在水中沾了一些水,凌空对着马安弹了好几下,张叫花手指上的水珠竟然非常均匀地飘散在空中,如同洒了一阵雾水一般。那雾水也似乎听张叫花的话一般,竟然刚刚好笼罩在马安的身上。
张叫花凌空点了几下,然后将手中的这碗花蛇水递给了刘月红,“赶紧给他喂下去。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这句话,张叫花是从老道长那里学来的。听起来就很牛掰。
“多谢,多谢。”刘月红慌忙接过张叫花手中的化蛇水,手攥得非常紧,唯恐没抓稳,将手中的化蛇水倒掉。
马安全身浮肿,这个时候,早已经滴水难进了。刘月红只好,去拿了一个小勺子,一勺子一勺子将水送入马安的嘴里。但是,很快化蛇水又从马安口中溢了出来。
“灌吧。”马常治连忙去拿了双筷子过来,用力稍稍掰开马安的嘴巴,然后用筷子横在他牙齿中间,露出一道缝隙出来,正好可以将化蛇水灌进去。
这办法不错,刘月红一勺一勺的将一碗化蛇水尽数喂了进去。
虽然是化蛇水,倒也没有这么容易立竿见影,实在是因为马安的情况太过严重了。张叫花却看得出来,马安身上笼罩的那一团黑雾已经开始慢慢消散。马安的阳气虽然还很微弱,但是已经稳定了下来。带死气全部散了,只要服食一些滋补物,就能够慢慢好起来。
“张师傅,我家这混蛋崽情况怎么样?”马常治有些担心地问道。
“还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好过来?他刚从鬼门关前奏了一趟,自然不可能这么快恢复过来。你们暂时放心吧。他的命保住了,但是他毕竟差点完蛋了,究竟能够恢复到什么情况,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八字好,说不定一点事情都没有。八字不好,唉……”张叫花说话的时候,学着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要不是他的声音根本没办法掩饰,从他的语气里还真是判断不出来。
张叫花没吃饭,就被马盛高拉了过来,忙乎了这么久,肚子早就很饿了。这家人一个个盯着躺在地上的马安。压根没有办尝火的迹象。
“盛高表叔,你能够骑单车送我回去么?”张叫花可不想走路回去,肚子饿得咕咕叫哩。
“就回去啊?”马盛高袋子里还塞着鼓鼓地的一大把票子,但是这钱他准备等到马安的治疗正真有了效果之后,才把钱给张叫花。
“我已经给他化了化蛇水了。接下来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张叫花只想快点赶回去。
“莫急啊。怎么也要吃了饭再走啊!”马盛高的话提醒了马常治。马常治连忙站了起来,“对对,你累了这么久,怎么能够空着肚子走呢?蠢婆娘,还不赶紧去做饭。烧点水,杀只鸡。”
“盛高表叔,你帮我拿的东西可别弄丢了。”张叫花还记得马盛高帮他拿着的那一扎钱。
“放心吧,在叔身上,丢不了。叔给你拿着,你一个小孩子,身上不能放这么多钱的。待等吃了饭送你回去的时候,我亲手交给你爹。”马盛高将口袋里的那一扎钱用力拍了一下。
张叫花好想将那一扎钱要过来,感受一下一大把钱在手中的手感。但是这个表叔也太不识相了,竟然一直捂在自己袋子里不肯拿出来,“好吧。”
张叫花很是沮丧。
马常治婆娘何细妹赶紧回了自己家做饭去了,马安家乱成一锅粥,根本没办法开火。
马安家的人又去找了一些糖果点心、柑橘等等放到盘子里,摆在桌子上。这些东西是专门用来供奉张叫花的,旁人都不敢伸手上去抓。就连小主人马四保嘴馋想要在张叫花这里抓一把吃的,都被马常治立即训斥了一顿。
张叫花对马四保一点好感欠奉,自然不可能主动跟马四保一起分享。
“哇啊……”马四保悲伤欲绝,在屋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第79章 吃独食
【三江票难道没人会投了么?好少啊。虽然那麻烦一点,要是会投的话,给老鱼投下票。票太少了,面子上不好过啊。】
“啪!”
平时只要拿出哭嚎绝技就能够得到超值补偿的马四保这一回得到了一巴掌。
“哭哭哭,就知道哭。不是你在外面惹是生非,你爹怎么会变成这样?”打人的正是宠溺马四保最严重的刘月红。平时刘月红可舍不得打马四保。家里人谁敢碰马四保一下,刘月红非要跟他拼命不可。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下狠手了。第一次打心肝宝贝这么重。
马四保被打懵了,剧情完全不对啊。这是平时的保护伞啊,竟然……竟然……哇……宝宝不干啊。
马四保还没有完全进入平时那种哭嚎的最佳状态,就又迎来了一阵暴风雨。
“啪啪啪……”
耳光像放鞭炮一样,在马四保脸上响起,马四保稚嫩而又带有农村娃子的那种黝黑特色的脸上一下子被血红的手指印所覆盖。
“哭哭哭,让你哭!再哭看我不打死你!”刘月红猛然化身一只完全癫狂的野兽。
邻居们都很反感马安家的这个被宠溺坏了的崽,看着他被打,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感。等到马四保遭受第二波暴打的时候,才有邻居象征性地拉扯一下。
马四保彻底被打懵了,一切不再按照原来剧本的走向发展了,他估计再使用以前的老招数,今天非得被这发了疯的母兽给打残不可。所以,他选择了安静,但是心中的那股悲伤实在难以抑制,无声的抽泣,身体猛烈的抽动。
刘月红杀人般的目光,每次都能够让马四保浑身发抖。
张叫花吃了一块饼干,然后拍了拍双手,将手中的饼干碎屑拍干净。一边看马四保挨打,一边吃最喜欢吃的饼干,真是非常地的享受。
“快看!马安的皮肤没开始那么黑了!”
突然,人群之中,有人兴奋地大叫了一声。
众人立即将目光投注在马安的身上。果然!一开始因为中毒有些发黑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开始转变成正常的肤色了。
这个发现很让人惊喜,黑色脱去,就说明马安体内的蛇毒可能已经开始慢慢地被化蛇水化解了。
但是,马安被蛇毒侵害了这么久,他的身体到底被损害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预料。由于马安全身多处被毒蛇咬伤,大量的毒素进入到马安的体内。这些蛇毒之所有致命,原因就是这些毒素能够对人体脏器造成严重损伤,甚至造成脏器的严重衰竭。就算化蛇水清除了马安体内的毒素,但是能够让马安重新恢复健康么?
所有的人心里都会有这样的疑问。张叫花也不知道他化的水究竟有什么样的神奇作用。像马安这种情况,老道士倒是带他去见识过。在梦里,老道士带着他去救了一个误闯蛇谷的村民,被村里人救回来的时候,全身多处已经被毒蛇咬伤了。全身也跟马安一般,被毒素染成了漆黑。看起来就跟一个非洲黑人一样。老道士只是给那人化了一碗水,就将那人从死亡线上救了回来。
“小师傅,安子怎么还没醒过来呢?还有什么办法没有?”等了许久,马安依然没有醒来,马常治忍不住走到张叫花面前问道。
“你也不看看刚才他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现在能够变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很大的造化了。你自己去摸一下,看他还有没有心跳。”张叫花有些不耐烦。要是老道士,别人这么怀疑他,直接一耳巴子过去。
见张叫花不悦,马常治是后悔不迭,悔不该这么急切。但是还是依言用手在马安胸口上摸了一下。虽然没有感觉到心跳,但是他摸到马安心口还有热气。之前,马安身上全身冰凉,跟尸体一样。马常治不懂医术,手上布满粗糙的老茧子,感觉也没那么灵敏,自然感觉不到马安微弱的心跳。
张叫花却一点不慌,因为他看得到马安身上的死气慢慢地散去,身上的阳气却越来越浓郁。说明,马安是再好转,再不济,也是吊着一口气。
过了一会,马常治婆娘何细妹过来说,饭菜做好了,问这边是先去吃饭呢,还是等马安醒过来再吃饭。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我肚子都饿扁了,你们家也真是的。阎王不差饿死鬼,给你们家干活,还得饿着肚子啊?我都说先送我回去,你们偏偏要让我留下来。”张叫花不高兴了,小孩子也管不了那么多,说得很直白,让马常治一家人尴尬不已。
“那就先吃饭。”马常治很是尴尬,只能安排去吃饭。
一进门,张叫花就说,“我们水师有个规矩,吃饭之前要先敬祖师。这鸡鸭要整的,少了可不行。不然的话,祖师会怪罪。说是吃了剩饭剩菜。我先跟你们说了,到时候化水不灵,可别怪我。”
马常治连忙看了婆娘一眼,何细妹慌忙跑到厨房里,从橱柜里端出一碗鸡肉来,里面放了一只鸡腿和几块胸脯肉。
张叫花为什么会那么说,其实是他进门就看到那一碗肌肉不对劲。他眼睛多毒?一眼就看到里面竟然只有一个鸡腿子,凤凰头、鸡翘翘这些特色部位都在,但是怎么没几块胸脯肉呢?翼翅腿子也只看到一只。原来是拿一只翼翅腿子当成一只鸡腿子来糊弄呢。
老道长出去行香火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好东西都得让他一人吃饱了喝足了,别人才能动筷子。马家人倒好,欺负他是个小孩子,竟然偷工减料了。
要是马家人一开始不来那么一手,张叫花也没准备吃独食,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
张叫花眼珠子一转,“我们水师还有一个规矩,吃饭的时候要把祖师都请了来,自己只能坐在下首陪席。这个规矩,我不敢破,不然祖师怪罪,就不好了。”
本来大家以为等张叫花敬了祖师,便可以入席吃饭了。没想到张叫花突然来这么一出。一时间气氛尴尬,大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是谁也不敢发作。现在有求于这个小屁孩,自然不会因为一顿饭闹翻。
马常治尴尬地笑了笑,“那我们在外面等着。”
马常治挥挥手,让大家都到外面去等着。
刚才挨了一顿饱揍的马四保,本来以为可以来痛快地吃一顿补回来。谁知道,到了门口,却只能闻香,不能洞口。看着奶奶从橱柜里将一碗明明就是留给他的鸡肉端出来,心都碎了。
第80章 醒来
“嗝!”
张叫花抱着滚圆的肚子打着饱嗝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留下一地的鸡骨头。饭一口都没动,鸡肉只剩下一个凤凰头、一个鸡翘翘,还有一地抓钱手……别的就什么都没剩下了。
马四保冲进屋子里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心里别提多伤心了。
马常治看到桌上的景象也是无奈地摇摇头,连忙吩咐婆娘,“再打几个鸡蛋吧,弄一点咸花生来。”
马常治不敢多说什么。梅山水师都是出了名的小气,你要是在他背后说坏话,一旦让他知道了,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手段来整治你。捉弄一下事小,真要是遇到了那种小气的梅山水师,直接化反返水,让病人的病回到原样子。那就事大了。反返水专用于惩罚忘恩负义的患者,把其已被治愈的伤病又返还到原状,让其吸取教训。但是有些梅山水师也用来惩戒那些看不顺眼的人。
马四保眼泪汪汪地拿着那碗只剩下凤凰头和鸡翘翘的菜碗,直接装了一碗饭,吃不上鸡肉,只能喝剩下的汤了。连平时闻都不闻的鸡翘翘也不发过。
马安终于醒了过来,竟然没什么事情一样,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而已。这让跑马栏组的村民吃惊不已。
“真的活过来了!这小孩子真不简单啊。”
“对啊,小小年纪就落了梅山,本事还这么大。将来不得了。”
“是啊。听说梅山祖师可是得道成仙的。这娃子将来莫非还能成仙不成?”
“成仙?现在还哪来的仙人啊?”
……
“当家的,你醒了?”刘月红惊喜地看着男人睁开了眼睛。
可是马安却似乎有些不对劲,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说。
屋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等着马安的回应,但是马安看了看四周之后,低下头看着地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当家的。你没什么事情吧?”刘月红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马安依然呆呆地看着地上,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刘月红的话一般。
“快!快去喊小师傅过来看看。”围观的人群中猛然有人大声喊道。
所有的人都仿佛被惊醒了一般。
“快啊,去喊小师傅过来。安子这情况不大对劲啊!”
“是不是变傻了?”有人猜测道。
“看不准,看他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记不起一样。”
“不管怎么样,人总算是活过来了。”
……
张叫花在外面走动以促进肚子里的食物快速消化。今天吃得实在有些多。
“小师傅,小师傅,马安醒过来了,你快点过去看看吧。他好像有些不对劲。”来人拉着张叫花的手,准备将他拉到马安家去。
“马安还有气没?”张叫花甩开那人的手。
“都醒过来了,怎么会没有气?”那人笑道。
“人都已经活了,还找我干嘛?”张叫花问道。
“醒是醒了,可就是不对劲啊。我们谁喊他都好像没听到一样。看着我们村里的人,都好像不认识。”那人连忙将马安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
“有趣。我去看看。”跟老道士行香火,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张叫花走进屋子的时候,马安似乎在地上找什么东西。
“找魂么?”张叫花一眼就砍出来马安仿佛丢了魂似的,运用法术看了一眼,果然没错,马安是丢了魂了。没办法,治好给马安收了魂。
过了没多久,马安就清醒了过来。说起了他昏迷过去之后遇到的怪事。马安说自己昏迷过后,发现自己被一群绑着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些人也都是一些怪人,长了人身,却没有长脚,像电视里的怪物一样。但是他们都能够说人话。这群人怪物将马安绑起来,说是要杀了马安报仇。马安本来以为死定了,结果这个时候听到有人在喊,一下子醒了过来。
村里人都感叹不已,赞叹张叫花的法术。
“真是不赖啊!年纪轻轻地就已经有这么大的本事。”
“以前看过别人收魂,水师来了要摆很大的阵场。但是这个小梅山竟然连香案都没摆,就这么干干地请师父,收游魂,还真让他收成了。实在太厉害了。”
……
张叫花见人醒了,就想着回家去了,出来了这么久,也没跟爹娘说。怕回去被爹娘骂。
“盛高叔,现在可以送我回家去了吧?”张叫花眼睛看着马盛高鼓鼓的袋子。
“行,我跟我大伯讲一声。”马盛高见马安没事了,自然也准备送张叫花回去。
马家人千恩万谢,跟张叫花讲了不少好话。刘月红则是有些依恋地看着马盛高袋子里的钱。完了,全完了。家里的钱全被这个小水师收割走了。马安这个人很精明,搞得很活,什么赚钱他就干什么。在村子里也算是光景好的。整个梅子坳总共就那么几辆自行车,马安家就有一辆。不算这一回卖蛇赚的钱,马安以前也赚了不少。马安上过高中,有点文化,养殖、酿酒……马安都干过。家里有些积蓄。但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在路上,马盛高问张叫花,“叫花,你真的要收我堂哥这么多钱啊?他们家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了。”
“他的一条命不值这么多啊?我救了他的命,就要承担因果。将来这因果是要落到我身上的。要不是因为大家有点亲戚关系。这么一点钱,我才不会冒那么大的危险呢。”张叫花人虽小,对水师的规矩却是非常熟悉的。水师不会因为别人穷,就不给别人看病。但是也不会白白给别人忙乎。
张叫花这么一说,马盛高无话可说了。怎么说都是一条命比钱要值钱。
几千块钱,让张有平与刘荞叶也都非常地吃惊,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将钱送回去。张叫花自然是强烈反对。等张有平与刘荞叶知道崽崽因为救人,扛下了因果,给崽崽的未来增添了不确定性。张有平与刘荞叶就彻底打消了还钱回去的念头。
说来也奇怪,三天过后,村子里再也看不到一条蛇。它们仿佛失踪了一般。
梅子坳小学也重新上课,不过每个讲台下面,都反贴着一个安宅符。从这一次的事情开始,梅子坳小学就多了一个传统。
第81章 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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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叫花赚了钱,一直最期盼的事情,终于可以实现了。这件事情,自然就是买电视机。在这一件事情上,一家人的意见都是一致的。村里越来越多的人家开始把电视机搬进家里。张叫花又情况特殊,家里有台电视机,张叫花就不会那么孤单。
“买台电视机也好。我们去广东了,崽崽在家里,也有个伴哩。”刘荞叶的话表明了,她与张有平似乎已经决定过年之后,要一起去广东打工了。崽崽自然不可能带过去。毕竟是去打工赚钱,不是去旅游。这个年代去广东打工的人在那边住的吃的可都非常的差,带上一个孩子是不大可能的。
“爹他们也同意了,等我们去广东之后,他们带着崽崽。”张有平点点头。
张叫花一听就不干了,“你们为什么要去广东打工呢?在家里不是一样可以赚钱么?这一次我就赚了两千多块哩。”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经常有?等别人都去广东赚了钱回来,我们家就变成穷光蛋了。在家里,爹娘都没有赚钱的路子。”刘荞叶也舍不得丢下崽崽不管。
“怎么没路子?我们可以多喂猪。养几个猪婆子生猪仔。电视里不是说农村里可以搞专业户,赚的比到广东打工赚的还多哩。还可以种果树。把水果卖到城里去。”家里虽然没有电视,张叫花可以用耳朵听从别人家传过来的电视的声音。
“这些都是要技术的呀。爹没多少文化,不懂技术。把家里这点钱投进去,只怕亏得一分钱都不剩下。爹娘去广东打工,学点技术回来,以后就在家里带着崽崽好不好?”张有平抚摸了一下崽崽的脑袋。
这些问题,大人都解决不了,张叫花自然也解决不了。打工潮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已经滚滚涌来,张叫花一个七岁的孩子,又任何能够阻挡得了?只能退一步,“那你们去打你们的工,我不要跟爷爷奶奶住去。我能够自己做饭做菜洗衣服,我一个人住就行了。家里的田土,我自己种。等我将来赚了钱,你们就不用去打工了。”
听了崽崽的这句话,刘荞叶鼻子一酸,泪珠子倏倏地从眼眶中涌出,划过脸盘,滴落在衣襟上。
张有平也觉得喉咙梗得厉害。
没办法啊!为什么梅子坳这么穷呢?
穷则思变!虽然一家人守在一起,温饱无忧,日子穷过也有穷乐趣。但是崽崽会长大,将来他会有这样那样的需求。爹娘不能让崽崽过得比别人差。
山风吹过屋前的香椿树,呼呼作响,似乎一个声音在述说着山村的悲欢。梅子山脚下的小溪在宁静的夜晚细声呜咽,仿佛孩子们伤心的哭泣。
钻山豹匍匐在大门门槛边,不时的煽动着耳朵。外面稍稍传来一点声音,它就会微微抬起头,冲着外面叫两声。然后接着打瞌睡。
第二天,张叫花一家人去了葛竹坪镇,张有平挑了一担谷箩。买了电视机得挑回来。梅子坳没通班车,就只能用肩膀挑回来。
电视机太重,买了电视机就只能回家了。所以买电视机之前,得去把所有的想要买的东西都备齐。刘荞叶要给崽崽扯布做几身新衣服。还要给崽崽买鞋子。过了年就要去广东打工。以后一年才回来一次。走之前,要把崽崽一年四季的衣服全部准备好。不然到时候崽崽没衣服穿。
张叫花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只想着将爹娘留在家里。也许爹娘去打工,过年的时候,能够给自己带回来新奇的玩具,新潮的衣服。但是他却要像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一样一个人面对黑夜。
葛竹坪镇是一个并不是很大的镇子,但是对于张叫花来说,这里却是城市。城里人穿得花花绿绿,女人穿着比较通透的衣服,能够隐约看得清里面乳罩的轮廓。裙子比较短,露出白皙的长腿。这对于农村里的人来说,是很前卫的。这些对屁孩来说,虽然新奇,却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农贸市场里非常热闹,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农村里很难吃到的肉,在农贸市场里却挂了几个摊子。对于农村的屁孩来说,他们总结出来的农村与城市最大的差别之一,就是城里人天天吃肉。天天吃肉对于任何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几乎不可能实现。实在在眼下这个年代。而对于城里的屁孩来说,一切唾手可得。
农贸市场入口,一些农民挑了担子过来卖一些地里的出产。让张叫花眼前一亮,以为找到了致富的门路。
“爹,你看,我们也可以拿菜放到镇上来买哩。”屁孩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我们那么远的路程,得晚上赶路,才能够早上把蔬菜送到镇上。镇上的人都是一大早就要来买菜的。他们白天要上班。”张有平笑道。
屁孩不知道的是,蔬菜采摘了之后,没有合适的处理方式。没有便捷的运输方式,等到了镇上,早就全部蔫了。就算家里买辆自行车,蔬菜经过颠簸之后,哪里还能够卖得掉。住在镇子附近的村子条件便利多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屁孩是看不到的,蔬菜的价格低得要命。有些村民挑一担蔬菜过来,送都送不出去。
“那个呢?”张叫花又指着农贸市场边一个偏僻角落。那里摆着一些猎获,各种野味,直接摆在地上。那些猎物在梅山都能够看到。张叫花觉得自己也能够猎取到。
张有平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一群大盖帽的猛然从巷子两头冲了出来,两面夹击将那几个贩卖猎获的倒霉鬼堵在了巷子里。
张叫花有些沮丧,好不容易发现一条赚钱的路子,竟然是一条死路。
张有平自然知道崽崽的心思,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抚摸了一下崽崽的小脑袋。张有平又何尝没有挖空心思寻求致富的门路啊。只是梅子坳实在太偏僻了。就算是葛竹坪镇也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小镇。要想有更好的发展,就必须走出大山。
第82章 我唱山歌话本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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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叫花在街上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想到能够快速致富的办法。水师也不是万能的。现在大家都把梅山法术当成封建迷信,就算张叫花想要凭这个赚钱也非常不容易。
再说,张叫花年纪太小了。农村里四处寻仙问命的也大有人在。葛竹坪镇八仙桥听说就出了个仙娘。梅子塘有人去问过仙,听说这个仙娘当真厉害得紧,随便哪一个过去,只要报出名字,生辰八字,她就能够去阴间把那人的故去的亲人给叫出来。说得是一点不差。听说香火鼎盛得很。那仙娘的男人就在外面摆了个小摊,专门卖纸钱、香、蜡烛之类的祭品。卖的自然跟外面的价钱不一样。在他这里买了祭品,就等于拿到了门票。在里面问仙娘阴事,倒是不需要花一分钱。但是一般的人问完,总要给仙娘一个红包。
这种事情,张叫花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可算不上什么仙,不过是过阴而已。像老道士这样的道行高升的梅山水师自然不会将如此小道放在眼里。而且过阴是要损寿元的。梅山水师怎么说修的也是正道。虽然水师这一支,算是道教宗派的一个分支。但是影响力也是相当之广。对这种拼着损伤寿元去赚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阿堵物自然是非常地不屑的。
张叫花却觉得挺遗憾的,他知道,就算自己学别人在家里披头散发,满地打滚,懂不懂身体发颤,招一些阴风把四周搞得阴风阵阵。也不会有多少人会相信。总之,这太路是行不通的。
给人看屋场地,寻龙点穴,这东西倒是有可能的。但是梅子塘一年到头,也修不了几座房子。而整个梅子坳村,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几起白事。张叫花要是指着这两项赚钱,估计连一天一个纸包糖的钱都赚不到。
“唉。赚钱真难啊!”张叫花坐在门槛上,有些失落地看着慢慢沉入夜幕的村庄。钻山豹钻到张叫花的胯下,很安静地趴下,眼睛似闭非闭。
刘荞叶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个小屁孩搞得跟个林黛玉似的。怎么没开电视看哩。没买电视的时候,天天听你喊买电视机。现在电视机买回来了,你又不喜欢看了。”
“你们要是不去广东,在家里带着我。我不要电视机都行。”张叫花嘟着嘴巴说道。
“怎么又说这个了。不是还要过年以后才去么?宝贝崽啊,爹娘去广东打工也是为了你好。你看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去广东打工了。广东可赚钱了,到处是金子,跟捡似的。爹娘不是懒人,可是在梅子坳待着,连给宝贝崽买身好衣裳的钱都没有。过年的时候,别人家的崽崽都穿新衣裳,咱们家的崽崽只能穿补丁衣裳。将来等崽崽讨婆娘了,都要小洋楼了。你银秀婶子家的表哥在广东干了几年,就准备回家建洋楼了。等爹娘赚了钱,也回来建一幢小洋楼。”刘荞叶知道崽崽知道爹娘要去广东打工的消息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自己崽崽跟别的孩子不大一样,因为遇到的事情太多,这半年来,仿佛一下子变成一个大人似的。看得她有些心疼。
“娘,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个家的狗窝窝。我又没嫌家里穷,又不怕苦。就想让你们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像个没爹娘的孩子似的。别人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咋有妈妈还是像根草呢?”张叫花低声说道,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几乎不可听得到。
刘荞叶没说话了,将崽崽抱了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想蓝蛇溪里的溪水一般汩汩涌出。
梅子坳夜色如水,山村夜晚如歌。对门山的陈癫子又在山坳上唱癫子歌了。
“我一世冒唱癫子锅(歌)了,看到那岩壳滚上坡!枫树尖子上滴泥鳅眼,烂泥田里地喜鹊窝。肩起牛赶起耙,饭娄子湃起锄头耙。急水滩上洗粟米!钉耙搭倒往上拖!……”
陈癫子被整个梅子坳的人喊了一辈子癫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还记得他的名字。要不是陈癫子这个雅号还带着姓,只怕真的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张叫花这一辈的自然已经没人知道陈癫子的故事了,但是都知道这个癫子会唱歌。梅山的山歌,没有他不会唱的。现在陈癫子已经很少唱歌了。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回事,他又跑到山上去唱去了。
“娘,这个陈癫子的歌唱得还是蛮好听的。”张叫花终于被陈癫子的歌声转移了注意力。
“嗯。陈癫子年轻的时候唱歌才唱得好哩。”刘荞叶笑道。
“那他怎么变成了癫子呢?”张叫花不解地问道。
“癫了很多年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癫的。也许对门山的人肯定知道。”刘荞叶摇摇头。
“那他癫了,怎么还会唱歌呢?”张叫花一下子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张有平扛着锄头从打着一双赤脚从外面回来。
“天都黑了,怎么还坐在门槛上呢?”
“你崽崽听陈癫子唱山歌哩。一直问我问题。打破沙锅问到底。崽崽,问你爹去。你爹肯定知道陈癫子的事情哩。”刘荞叶连忙把这个难题交给了男人。
张有平将锄头放在屋后头,然后走过去将崽崽抱了起来,“来来来,你爹的山歌才唱得好哩。比陈癫子唱得好听多了,当年爹就是一首山歌就把娘娶回来了。”
“太阳落山又落坡,筲箕淘米用手搓。心想留郎吃晚饭,筛子关门眼睛多……”
山里人都是唱歌的能手,不会唱两句,真不好意思出门。娶个婆娘都进不了门。
“爹哩,我师父也教了我唱歌。我唱给你听听,好不好?”
张有平哈哈一笑,朝着里屋喊道,“婆娘,快过来听听哟。崽崽要给我唱山歌了。”
刘荞叶咯咯笑着走了出来。
张叫花清了清喉咙,很是严肃地唱了起来:
唱歌要知歌本经,树枝树叶知根深,
唱歌之人本姓张,记歌之人张姓人。
张姓仙人挑歌本,拍拍满满担子沉。
一路走来一路唱,歌声入土七寸深。
渡口搭船把河过,丢落一筐浮江心,
鲁班张良来捡起,二人抬上苍山岭。
七月七日刮黄风,吹散歌本满天飞。
看牛伢子捡一本,骑在牛背唱三春;
和尚道士捡一本,祭坛演做散花人;
巫婆神汉捡一本,占神卜卦做花文;
田中农夫捡一本,四季唱歌催阳春;
打渔老子捡一本,挂在网上给鱼听;
樵夫药手捡一本,花花木木知鸟音。
龙汉年间兴歌会,子午年间修歌厅,
歌书三千又七百,歌有八万七千零,
红黄兰白传后世,黄本情歌打头行。
第83章 生意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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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天,张叫花还在苦思冥想着赚钱的路子,第二天就来了生意。安宅符让张叫花打响了名头,虽然还是屁孩一个,但是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不把张叫花当小孩了。
张起高婆娘谢春娥已经嫁到梅子塘两三年了,一直没有开怀(怀孕)。梅子塘已经开始风言风语,说这婆娘中看不中用,没有生养(没有生育能力)。两口子也是压力山大。到医院一检查,两个人什么问题都没有。医生说是两个人压力太大,让不要太紧张。顺其自然。问题是,这都顺了快三年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农村是个依然坚守着传统的领地。一个家庭如果没有下一代来巩固,就不能得到永久的稳固。张起高两口子之间感情虽然不错,但是在婆家与娘家的双重夹击之下,小两口的日子过得有些磕磕碰碰。
这个时候,村里一些老人给张起高两口子支招了:架个阴桥啊。
过桥是梅子坳这一带的农村的一个风俗。梅子坳的人有一种传统的说法,一个小孩子八字里有劫难,就需要过桥。在村子里找一条沟,然后砍一颗不大的松树,钉一架横跨小沟的桥梁。意为跨过这道坎。这样,小孩子的成长就顺利了。
桥上要钉大钱,到这个年头,大钱不好找,就用硬币来代替,一般用的都是五分钱的硬币,下面叠几层红布,桥的四个接口分别钉四枚硬币。
过桥也有过阳桥,也有过阴桥的。过阳桥就是给已经生下来的孩子。过阴桥则是那些一直怀不上小孩的。怀不上孩子是因为孩子来投胎的时候,一直过不了一道坎,得在这道坎上修了桥,才能够把孩子接过来。
过桥是有一个固定的仪式的。一般也是由水师来完成。毕竟首先要找到合适的沟坎,然后定一个适宜的时辰。另外还要炼水化咒。这过桥的仪式才能够成。
以前这种业务,都是马道长在做。但是现在张叫花小师傅的风头已经明显盖过了马道长。虽然张叫花还没有干过这种业务,村里人却并不认为张叫花完全可以胜任。毕竟过桥这种小仪式,对于一个正是的梅山水师来说,那都是必须具备的基本功。张叫花的基本功是扎实的,村里人都是这么认为。要不然怎么能够炼出那么厉害的安宅符呢?
虽然蛇祸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但是村里人依然心有余悸。并没有因为蛇祸过去,对花了五块钱请回家的安宅符有什么想法。因为安宅符依然在起作用。
请了安宅符回去之后,村里人都发现睡眠质量大幅度提升。房子里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动静。就连爱晚上出来折腾的老鼠也安静了许多。
谢春娥倒是不好意思到张叫花家来说这个事情。来的是谢春娥的婆婆陈美娟。
“荞叶,这事情还是要让叫花出把力才行。春娥都回来了(回来了意为嫁过来)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去医院检查,两个都没毛病。老人们都说得架阴桥,才能把孩子接过来。”陈美娟一大早就来到了张叫花家。
“婶子,不是我不想帮忙。我家崽崽今年才七岁,你说让他干这事,能靠谱么?要不咱再想想别的办法?”不是刘荞叶不相信崽崽,而是过阴桥这种事情,听起来就让人寒碜得慌。
“哪能不靠谱呢?村子里闹蛇祸,不就是靠着叫花的安宅符给度过去了么?我家可以最先就到叫花这里请了安宅符的。我那个时候就说,叫花做的安宅符肯定靠得住。”陈美娟怎么不知道刘荞叶两口子的心思?
“婶子,我崽崽是懂一点梅山的法术。但是架桥这事他也没做过。没有经验。生孩子的事情是大事。我怕耽误了你们家的大事哩。”张有平也不想让崽崽趟这趟浑水。
“哪里会耽误哟,我媳妇都回来了有三年了,也不靠这一回了。我就信叫花这一回。也不靠这一时半会,事成语不成,我都怪叫花,就让叫花试试。我跟你兴良叔在村里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不管这一次事情成不成,该有的礼行我们不会少亏了叫花。事情成了,时候我们还会有谢礼。我们眼睛里是有水的。不像村子里有些人,叫花救了她的命,还在背后嚼舌头。我最看不得这种人。”陈美娟知道张有平、刘荞叶两口子的顾虑。
这种事情不好拒绝,陈美娟态度这么坚决。张有平与刘荞叶推辞了一下,只能去把张叫花叫起来。
张叫花睡得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陈美娟,“七奶奶。有啥子事哩?”
“叫花,奶奶有事要求你哩。”陈美娟看着张叫花,脸上陪着笑。
“啥子事嘛?”张叫花问道。
“你会架阴桥么?你起高叔跟春娥婶子结婚三年了,一直还没个崽崽哩。你起高叔比你爹小不得两三岁。村里老人说要架座阴桥,才能把崽崽接过来。”陈美娟将情况说了说。
“架阴桥啊。”张叫花点点头,架阴桥他当然会,跟老道士跑了那么久,这种事情经常遇到。哪家媳妇不开怀,就得来找老道士。老道士便会说,架座阴桥吧。有没有效果,张叫花似乎没有梦到过。不过架阴桥的仪式,张叫花记得清清楚楚。
“你会么?”陈美娟面露喜色,听张叫花的口气就能够知道张叫花肯定是会。
“这个当然会。不过你媳妇怀不上孩子,肯定是你们家阴德不好。我要给你们架阴桥,我就得吃亏。”张叫花学着老道士的调调说道。
其实这都是水师跟顾客谈价钱的套路,首先得告诉别人,这事很难办,让主家掏钱的时候更慷慨一点。另外,也是一种威胁。别小气,不然道爷我补伺候。你爱找谁找谁去。
陈美娟活了几十岁,这方面上道得很,“叫花,你放心喽。奶奶还能让你吃亏?我已经准备好两份礼行。一份做架阴桥的礼行。一份等到你春娥婶子生了娃的谢礼。”
张叫花可不是老道士,一听见有谢礼,眼睛就亮了起来,“要得,要得。”
第84章 搭阴桥
【不好意思,这一更晚了。这两天都是清早写一章出门,然后晚上回来再写一章。今天晚上查资料查得久了一点,到现在才完成。
至于老鱼错别字多的问题。老鱼只能说对不起。从写作文开始,就从来没有修改的习惯。看一遍自己刚刚写的东西,对于老鱼来说是一种折磨。就算勉强检查一遍,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善。看过老鱼所有小说的,都知道,老鱼极少写套路文。不走套路,就意味着,得写新的东西。每天一天到晚都得去思考,该怎么写,才能够每天都有更新。
至于叫花什么时候长大的问题,这一点,老鱼没办法回答。实在不喜欢看童年,就等到叫花长大再看吧。老鱼这一次要坚持自己的节奏。打乱了节奏,自怕又会走上一本书的老路。所以,老鱼会慢慢地写下去。争取将内容写得好看一些,而不是让叫花长得更快一些。】
无论是阴桥、阳桥,这搭桥也是很是很讲究的。沟坎不是很宽,大人稍微用力就可以跨过去。但是就算是一个田坝口子(稻田的排水口)上架桥,也得是像模像样一座桥。得真的能踩。否则,别人踩上去一脚,结果桥翻了或者散了架,别人会骂人的。这可要不得。本来是架桥修阴德,结果害了人,被人咒骂,反而损了阴德。
张叫花一个七岁的孩子,自然是不可能做出结实的桥来。陈美娟家早已经考虑周全。还特意给张叫花请了一把帮手。老木匠张积旺,专门负责木工部分。虽然是湿木料,在张积旺手里,也能够变成一座精美的小木桥。张积旺可了不得,这老一辈的木匠也是要懂一点梅山法术的。张积旺道行不高,自然不能主持张起高家的过桥仪式。
张积旺看到张叫花就嘿嘿直笑,“叫花,今天爷爷给你打打下手。你又爷爷做么子,尽管开口。”
“积旺爷爷,你抽了烟,就莫吃糖果。起高叔家敬的烟,我也是有份的。全给你拿了,你还把糖果果塞到袋子里去,那就太要不得了。”张叫花一上来,就跟张积旺分赃了。
张积旺哈哈大笑,“你这娃子可以啊。年纪小小的,就知道抢东西了。”
“那是当然的。我现在是师傅,你打打副工的。当然这些吃的东西得优先我了。”张叫花伸开双手,将桌子上的茶点全部围到自己这边来。
过桥这种仪式自然是少不了观众的。过桥也算得上是梅子坳难得一见的传统节目。一旦有谁家里搞这种仪式,村里人自然是全部出动。
村里人看到张叫花在桌子上的滑稽行为,都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
“叫花,你吃归吃,事情得办好了。必须把起高婆娘搞出崽来。不然的话,你就得把你自己送给起高两口子当崽。”张恩中挑起一担豆腐到处叫卖,到了张起高家也把担子放下来,坐在扁担上看起了热闹。做生意的人,都有一口好口才,个个都是能说会道。
“恩中叔,你莫笑,信不信我让你豆腐锅锅只出水不出豆腐?”张叫花被张恩中说得满脸通红,嘟着嘴巴威胁道。
“莫莫莫。叔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张恩中慌了神。俗话说得好,搓(作弄)大莫搓小,叫狗咬一口。梅山法术真有这样的法术,张叫花真要是给张恩中下个咒,张恩中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别小看打豆腐这门营生,利润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还得了豆腐渣。豆腐渣在梅子坳也可以做为菜肴。也可以做成霉豆腐渣,别有一番风味。当然更多的是用来喂猪。张恩中每天打两扎豆腐,豆腐渣一年到头可以喂出两三头大肥猪出来。
村里人立即起哄。
“叫花,恩中说你坏话,你赶紧给他下个咒。让他打豆腐打不出来。”
张恩中连忙说道,“你们咋这样呢?见不得我。叫花别听他们的,回头叔给你留一碗嫩豆腐,白糖尽你加。”
“算了吧。你都骗了我好多回了。每次我去你家吃的时候,你说豆腐老了,不好吃。以后你家的豆腐干脆不出豆腐只出渣算了。”张叫花随口说道。
“哎哟,我的个祖宗,你咋这么说呢?”张恩中知道张叫花是随口一说,但是张叫花这会摆好了香案,请着神呢。神仙要是把这话当真,张恩中家的麻烦可就大了。保准每次都是豆腐浆熟不透,过滤不出来。全部变成了豆腐渣。
张积旺扑哧笑出了声,“恩中,你活该,谁让你惹叫花。没看到他在干正事么?你非得嘴贱。我看你这几天干脆歇一阵吧。等过一段时间,叫花帮你解了咒。不然你家的猪得撑死了。”
村里人也都笑话张恩中非要自己作死去挑衅叫花,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积旺叔,真的会见效?”张恩中有些为难。耽误一天,损失蛮大的。而且不打豆腐,喂猪也得喂粮食。这样一来一去,每天亏了不少。
“会不会见效,你回去试一试就知道了。叫花,我这下手完成了,该你这师傅来了。”张积旺已经制作好一架精美的木桥。张叫花从香台上拿出几枚供在香台上的面值五分的四枚硬币。
“未曾动兵先动粮,千千兵马降坛场。宝座灵金殿,毫光照玉喧,万圣朝帝所,非敢下云天。一心皈命礼,虔诚奉请,游江五娘,送子娘娘,三朝王母,造般童子,和合仙娘,黄衣道士,白衣仙师,翻坛倒洞。度男承对,度女成双,双手化为千年杨柳木,寅时斩断卯时生……”
咒语念完,张叫花提起一柄小斧头,将四枚五分硬币钉入小木桥的四个交叉点。钱币下面还叠放了几层各色布片。这钱币其实是个买路钱。意思是为张起高未来的孩子交买路钱。这样,张起高未来的孩子就能够顺顺利利地到投胎到张起高婆娘谢春娥肚子里面来。
张叫花这一下真正成为梅山水师,哪里还有半分孩子气。看起来就仿佛一下子化身为得道的梅山水师。
“哎呀,叫花了不得,小小年纪,这梅山法术竟然已经到这个火候了。”
“可不是?张起高婆娘这一回怕是该怀上了吧?”
“谁知道?以前听了个笑话,两口子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有怀上崽,结果去医院一问,那两口子搞了几年,竟然没一次进对地方……”
农村的人说话非常的奔放,竟然说起了小段子。
“起高,要不要哥哥给你做个示范哟?”有人大声说道。
张起高也不是省油的灯,笑道,“先义哥,你天天烤酒那么忙,哪好意思麻烦你,让嫂子教我就行了。”
众人也被张起高的机智逗得轰然大笑。大家都是占点嘴皮子上的便宜。极少会搞得翻脸干起来。当然有个时候开玩笑过了火,打完了嘴仗打大仗的也是经常的事情。年轻人火气方刚,压抑在村子里,总需要一个途径拍宣泄他们心中的火。
第85章 陈癫子
过桥的时候,村里围观的人也都退得远远的。因为过桥有个规矩,这个时候撞上了,就要拜亲爹(岳父的意思)的。
梅子坳这里有这样的风俗,小孩子过桥,谁撞上了,就得认亲爹。称呼很有意思,孩子的父母与亲爹那边相互称为亲家。小孩子则称对方为亲爹亲娘(称呼上是岳父岳母的意思,实质上更应该算是干爹干妈)。
一般情况下,都是提前打好招呼,过桥的时候,对方去搞个仪式。如果没有这个意思,这边一放鞭炮,别人早早地就避让开了。当然,无意中撞过来的情况也不在少数。张起高家是过阴桥,他的儿子有没有都还是未知数,自然也不可能事先跟别人打好招呼,别人也不可能愿意当这个可能不存在的孩子的亲爹。
张叫花的咒语一落音,鞭炮立即响了起来。张积旺与张起高两个负责将木桥架在沟坎上。张叫花拍了拍手,以为今天的事情怕是就到这里了,想着待会陈美娟承诺的红包里面是装了一张大团结,还是一张炼钢工人大哥。
谁知道这个时候有人唱这歌走了过来。
“……送子太太花娘娘,你把我没儿女的惜孽障,给上一个胖儿郎,我给你献肥羊来点长香,钢四两,量钢哩,儿子我要一双哩,一个送者学堂里,一个他把养挡哩……”
来人穿着一身黑乎乎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很长,却蓬乱不堪,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过了。脸上也是黑不溜秋,要不是眼眶里白的很白,两个眼珠子都看不见。经常咧着嘴笑,倒是衬托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裤子的两只裤腿已经变成了丝丝缕缕,两腿从都露到了膝盖以上,没穿鞋子,两个脚丫被泥巴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这个人不是梅子塘的。张叫花也不认识。不过村里人很快将此人的身份喊了出来。
“陈癫子!别个在这里过桥,你跑这里来干啥子哟?”
来人是陈癫子,梅子坳出了名的癫子。不过很少跑到外面来。所以,张叫花这样的不怎么出去的孩子,竟然认不出陈癫子这个大名人。
陈癫子嘻嘻笑了笑,又唱了起来。
“去年来是要着哩,今年来是抱着哩,灵佛爷,你把娃娃着哩,娃娃给你笑着哩,裆里牛牛吊着哩!”
也不知道陈癫子有没有听懂别人对他说的话,他只活在他的世界里。也许别人笑他疯癫,世人却不知道他的世界只有歌声。
有不怕事大的人大声嚷道,“起高,按照咱们梅子坳的习俗。你家过桥,人家既然撞过来了,你今天就得把这个亲家个认了。”
这人虽然是玩笑之言,但是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过桥认亲家,本来就是撞的。有人运气不好,撞过来的不是人,而是一只狗,都得硬着头皮认了这个亲爹。现在好歹也是撞过来一个人。
张起高一家自然是不愿意跟一个癫子认亲家。张起高走过去,大声嚷了起来,“陈癫子,你到别处去。别耽误我们这里的正事。”
张叫花突然大声说道,“起高叔,人家给你送崽来了,你怎么还赶别人走呢?”
走到半中间的张起高立即停住了脚步,苦笑着回头跟张叫花说,“叫花,你莫拿叔叔开玩笑啊。”
“我跟你开什么玩笑?你没听见刚才他唱的是什么歌么?这是好兆头啊。你要是想要崽,就赶紧认了这亲家。说不定明年你就等当爹了。你要是赶他走,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崽了。”张叫花认真的说道。
张积旺也说道,“叫花说得对。别人给你送崽过来了,你咋还嫌弃呢?你别看陈癫子疯疯癫癫,当年生产队的时候,他在这十里八乡有多红,你又不是不晓得。可惜了,好好的一个认竟然变成了一个癫子。唉。”
张起高还在犹豫,陈美娟连忙跑了过来,“起高,叫花跟你积旺叔说得没错。不管怎么说,这兆头不错啊。认个亲家又不是让他到咱们家来过。大不了,你生了崽,逢年过节去给他送点礼行就是。你何必管他疯癫不疯癫呢?”
有张叫花的警告在前,又有众人的劝慰。张起高很愉快地认了陈癫子这个亲家。
张积旺有又说道,“起高,你认了这个亲家,善待一下陈癫子这个可怜人,其实就是给你崽积阴德,这样今天这阴桥才搭对了路子。叫花说得没错,陈癫子就是给你送崽来了。你也好好对待人家。别觉得人家是癫子,就忽略了别人,该有了礼行不要少了。你带他到你家去洗个澡,给他换身干净衣服。招待他好好吃一顿。以后,多照顾着点。你就当给你崽积德了。”
众人都觉得张积旺说得有道理。
张起高一开始确实是看不起这陈癫子,担心跟陈癫子结了亲家,将来脸上无光。但是听张积旺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活络了起来。领着陈癫子去了自己家里,烧了热水,动手给陈癫子洗了个澡。足足用大灶锅(非常大的锅子)烧了一灶锅水。洗了三四遍,水才变清了。又去喊村子里剪头发的,给陈癫子理了发。拿了干净衣服给陈癫子穿上。
这陈癫子也是奇怪,你说他疯癫吧。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竟然一点都不挣扎。说他不疯癫吧,吃饭的时候,他也不上桌,端了一碗饭,蹲在廊前吃,也不去夹菜,张家人给他夹什么就吃什么。
张叫花觉得陈癫子这个人真是奇怪,看起来这个人的气比村子里一般人的气还要更加纯净。为什么这么纯净的一个人会如此疯疯癫癫呢?
陈癫子吃了过饭,也没有如张起高一家所担心的那样赖在他们家不走。将碗一放,用刚换上的干净衣服的衣袖抹了一下嘴巴,就开唱了。
“世上单身讨亲,只有对面情姐好担心;近年(去年)是个单身汉今年还是个单身郎,想起单身实难当;出去三五天,屋里冒出烟;大坑里扒两扒,扒出乌梢蛇;炉锅里揭两揭,揭去蛤蟆来;想起单身实难捱。这山望着那山高,山那边有树好仙桃;郎来不吃仙桃不下手,不爱沉香不下刀;水打茅蔸郎不扯,别人的婆娘郎不捞;只有我郎打单身志气高。”
这是梅子坳版的单身情歌,村里人好多人会唱,却没有一个唱得陈癫子这么有神的。
第86章 不出豆腐只出渣
【抱歉,昨天食言了,实在是回来太晚。这几天睡眠时间有些不够。有些扛不住了。今天不不出去,会将补上。】
“积旺叔,这个陈癫子是怎么回事啊?”张叫花看着陈癫子逐渐远去的背影,用手推了推坐在一旁的张积旺。张叫花今天是师傅,坐的自然是头席。张积旺辈分高,自然跟张叫花坐在同一条长凳上。
“陈癫子。那个时候,谁敢叫他陈癫子。都是叫他陈秀才。能文能武,那个时候在年轻人当中,陈癫子绝对是佼佼者。可惜了啊。要不是跟城里来的知情搞对象,哪里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啊……额,我跟你一个小屁孩说这些干啥?你以为你坐了头席,就成人了啊?”张积旺咪了一口酒,笑吟吟地看了张叫花一眼。
“谁稀罕!”张叫花不屑地说道,随手从菜碗里抓了一个鸡腿子来,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张积旺扑哧一笑,将刚才喝进去的一点酒又喷了出来。幸好他反应灵敏,喷的时候,特意朝着空地,才没让旁边的人遭殃。
张起高家陪酒的几个都愣愣地看着张积旺,张叫花则白了张积旺一眼,他估计张积旺狂笑肯定是没好事。八成跟他有关系。
张积旺强压着笑意,“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水师坐在头席啃鸡腿哩。”
众人皆是爽朗大笑。
张叫花翻了翻白眼,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张叫花懒得跟张积旺这糟老头子计较,反而下口特别有力。一大口一大口的用牙齿撕咬下来,好像是在咬张积旺一样。看得张积旺头皮发麻。
“积旺叔,你要是老笑我,别怪我让你……”张叫花正要威胁张积旺。
张积旺知道张叫花要说什么,连忙夹了另外一只鸡腿放在张叫花碗中,“叫花,你可千万别乱跟积旺爷爷一般计较。你大人大量。这鸡腿算是积旺爷爷给你赔罪。”
别人不知道,张积旺他是知道的,水师出口成咒,叫花若是说将来他做木工对不上眼,弄不好真的对不上眼。这东西很邪门的,就算尺寸一分不差,将所有的部件对起来的时候,偏偏死活对不上。这就是煞。犯了煞,会严重影响一个木匠的职业生涯。张积旺心里还想着今天架桥的时候,张恩中不知轻重地跟张叫花开玩笑,被张叫花说了那一嘴。以后,张恩中那个估计哭都哭不出来。
所以,张积旺连忙向张叫花赔罪,不让他把话说出来。
吃过了饭,陈美娟分别给张叫花与张积旺封了红包。张叫花接红包的时候,仔细看了看两个人红包的差别。可惜都是用红纸封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自己稍微厚实一些。
“看么子看哟?要不我跟你换一个。”张积旺笑道。
“想都别想。”张叫花连忙将红包塞进裤袋子里。谁知道,刚走一步,那红包便从裤腿里钻了出来。这才发现竟然将红包塞进那个烂了裤袋子里。连忙将掉到地上的红包又捡了起来。
张积旺嘿嘿一笑,“哎呀,真是可惜。我要是反应快一点,就捡到一个大红包了。”
张叫花干脆将红包用手捏着,不敢往裤袋子里放了。
张起高一家是千恩万谢,虽然还不出结果,但是经过了这场仪式,全家人似乎更有信心。
谢春娥夹了鸡块鸡肉放进男人的碗里面,“起高你多吃一点。”
“你这不懂事的婆娘,我一个人把好的全吃了,大家吃啥子哩?”张起高脸上有些不高兴。
陈美娟连忙说道,“你媳妇关心你,你咋一点都不懂事理呢?现在全家最紧要的就是你们小两口赶紧生个小孩。春娥,别光给起高一个人吃,你也得吃。这一阵,我多赶几次集市,去买些肉回来,改善改善生活。”
这晚上,张起高家动静很大,村子里都听得到,还以为闹狐媚子哩。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恩中家里已经忙乎了大半天了。
张恩中家祖祖辈辈打豆腐都不知道打了多少辈了,豆子该浸泡多久、浸泡多长时间可以让豆子发胀到最佳、磨豆浆的时候加多少水、磨多粗细……这些细节,他们都已经精确到一分一毫。所以,每次他们做出来的豆腐,厚薄均匀,每一扎豆腐都厚薄都相差不了多少。
但是这一天早上,却出了一点状况。过滤的时候,张恩中发现今天过滤特别费劲,过滤用的布袋子似乎变成了塑料袋,所有的缝隙仿佛完全被堵住了一样。任凭张恩中怎么费劲,豆浆就是出不来。一袋子热乎乎的粗豆浆在架子上滚来滚去,细豆浆却只是像一条随时可能断的线一般缓缓滴入木桶中。
“猪婆娘,你今天这豆浆烧开了没有?”张恩中只能将原因归结到豆浆没完全熟透。
王芳对这结果也很是诧异,“怎么没烧开,你又不是没看到豆浆都开了几回。跟平时完全一样。怎么会滤布出来呢?”
是一样啊,张恩中自己也看到的。但是既然是一样,平时过滤就跟滤水一般,一下子就滤出来了,今天怎么就滤布出来了呢?
张恩中忘记了白天张叫花说过了话。他根本就没把张叫花的话当一回事。以为开个玩笑有什么要紧的呢?
张恩中折腾了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细豆浆滤了出来。今天的豆腐渣几乎比平时多了一倍。
“要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会亏得没内裤穿的。”张恩中嘟哝了一句。
细豆浆倒进锅子里,再烧一回,比平时少了足足三分之一。看得张恩中两口子心疼不已。总共也救赚这么多。今天的豆腐全部卖出去,堪堪足够保本。
豆浆再次烧开,只要一次就够。火候掌握得很好,豆浆刚刚开,张恩中就揭开了锅盖。一点都没流出来。香醇的豆浆香味弥漫着厨房。
张恩中称好了烧化的石膏粉,放在碗了,用清水混匀。然后倒进木桶中。张恩中两口子一人一桶烧开的豆浆,直接往木桶中冲。这样冲击的过程,正好将木桶里面的石膏水混得均匀。在石膏的水合作用下,会将豆浆中的蛋白成分,凝结成胶状物,这就是豆腐。
张恩中习惯用一根筷子来衡量豆腐的好赖,将一根筷子竖起放在木桶上方,让筷子垂直落下,筷子插入到豆腐之中,如果依然能够竖立起来,半截留在外面。说明豆腐的质量非常好。
但是,今天的情况很不对劲,筷子掉下去,直接沉没在豆浆之中。
张恩中大惊失色,豆腐走了火候了!张恩中多少年没出这样的事情了,没想到今天再次品尝到这种苦涩。
“以后你家的豆腐干脆不出豆腐只出渣算了!”
张恩中脑海中猛然响起了张叫花有些稚嫩的童音。
第87章 揍了一顿
“叫花,你给我出来!”
张恩中跑到张叫花去喊门的时候,天还没亮。张叫花自然还在睡梦之中,这个时候正是小屁孩睡得正香的时候,别说是喊,就是打雷都不一定能够把屁孩吵醒。
张有平两口子自然是被一下子吵了起来。
张有平一骨碌爬了起来,胡乱穿上了衣服,就打开了大门。张有平有些纳闷,恩中这么早干嘛来了。难道是叫花在外面闯祸了?昨天就去给起高家过了桥就回来了,昨天一天一直为了他赚了二十块得意了一整天呢。起高家这一次出手也真是大方。红包里竟然包了二十块。
“恩中,你这么早嚷嚷个啥啊?我崽正长身体呢?你把他吵醒了,要是影响了发育,长得跟你似的一个矮冬瓜,到时候我找谁去?”张有平也是来气了,有什么事情,你不晓得天亮来啊。这个时候算是什么事呢?
“你崽长多高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的种。”张恩中没好气地说道。
“球日的,你找事是吧?”张有平一大早被吵醒,本来就有火,没想到张恩中还趁机占口头便宜。气得张有平捏着拳头就冲张恩中过去了。
张恩中连退了好几步,结果没看到院子里横着一个竹扫把,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就你这熊样,还在老子面前耍横。”张有平看见张恩中这么软,也没有量肌肉的兴致。
“今天早上我一锅豆腐走锅了。都怪叫花。”张恩中很是恼怒地说道。
“哎哟,你家的豆腐走锅了,关叫花啥子事?叫花昨天在起高家吃了饭回来之后,就没出过门。根本不可能去你们做什么手脚。你要是敢诬赖我崽,看我怎么收拾你!”张有平来火了。怎么不好的事情尽怪到自家崽头上来了呢。
“昨天,起高家过桥,你崽给我下了咒,说以后我家打豆腐不出豆腐只出渣。”张恩中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崽说你家打豆腐不出豆腐只出渣你就信,那他说你家崽是猪的种,你咋不信呢?”张有平来气了。
“反正你让叫花出来。他必须得把这个咒给解了。不然我让你们家不得安宁。”张恩中急了,忘记现在是绵羊跟狮子说话呢。结果,悲剧发生了。
张有平本来就恨不得走张恩中一顿,结果张恩中硬生生给了张有平这个机会。张有平二话没说,一下子就把张恩中撂倒在地,啪啪两巴掌,直接把张恩中打得晕头转向。
“张恩中,我给你二十四个胆子,看你怎么把我家闹得不得安宁了!”张有平手指直接指到了张恩中鼻梁上。
张恩中被张有平吓得浑身发抖,他从小就被张有平时不时地教训。看到张有平就心里发怵。张有平娶了婆娘之后,脾气改了很多。张恩中差不多已经忘记了年少时的那种被教训的滋味了。要不然,他哪里敢跑到张有平家来碰张有平的逆鳞啊。
刘荞叶走了出来,连忙将男人拉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
张有平这才把张恩中松开,“这混球打坏了一锅豆腐,怪到崽崽头上来了。”
“恩中,你豆腐没打好,怎么能怨我家崽崽呢?”刘荞叶也很是不悦。早知道不让男人这么快把他给松开了。
“叫花昨天在起高家过桥请师傅的时候,我开了他一句玩笑,叫花随口说了一声,让我家打豆腐不出豆腐只出渣。虽然只是玩笑之言,但是他当时请了师傅,这一句话就成了下咒了。我之前也没在意。等坏了一锅豆腐,才想了起来。我过来找叫花的目的,就是想让叫花把这个咒语给解了。不然以后我这豆腐生意没法做了。”张恩中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他没招你惹你,别人家过桥,你一个大老爷们也跑过去凑热闹,难道你想当起高亲家啊?”张有平反而笑了。这家伙活该。
“谁没事去看啊。我不是卖豆腐从那里过么?顺便在那里看了一会。看大家说得热闹,跟叫花开了个玩笑。叫花也是随口说的。我知道他是没有恶意,但是我是真真实实中招了。”张恩中哭丧着脸。
“你说你好好跟我们讲不行啊。这事也说得清啊。你一大早跑过来叫死,别人还以为我家叫花干什么坏事了呢。”张有平横竖有些看不上张恩中。
“我……”张恩中是坏了一锅豆腐,在气头上跑过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倒被揍了两老拳,彻底看清楚形势了。
张叫花睡到七点才被刘荞叶叫了起来。看到张恩中坐在堂屋里,还以为家里端豆腐吃呢。对于屁孩们来说,豆腐是除了肉之外的美味佳肴。新鲜水豆腐如果被巧手的娘做成美味可口的麻婆豆腐之后,它的鲜美就彻底升级了。这种味道也许会一直深藏在屁孩们的记忆之中,多年以后,还会回味起这种小时候的味道。
“娘,我们今天端豆腐吃啊?”张叫花问道。
“端个屁。你恩中叔今天打的豆腐全是豆腐渣。崽崽,你老是说,昨天是不是给恩中叔下咒了?”张有平问道。
“没有啊。”张叫花哪里还记得自己随口说了一句什么话。
“你怎么没上说呢?过桥的时候,你在敬神的时候,我跟你开了一句玩笑,你就说,让你以后打豆腐不出豆腐只出渣。还记得么?”张恩中连忙插话。
“好像说过。但是我没下咒啊。”张叫花抓了抓脑壳。
“你是没下咒,但是你那个时候在敬神,你没当真,但是神仙当真了。”张恩中哭丧着说道。
“活该你。以前还骗我给你捡柴火,说打豆腐的时候,给我留一碗嫩豆腐。等我去你家的时候,你不是说忘记了,就说豆腐老了。看你以后还骗我不?”张叫花嘻嘻笑了起来。
“叫花,叔错了。你帮个忙,把这个咒给解了行不?以后叔每天给你留一碗嫩豆腐。”张恩中陪着笑脸向张叫花说道。
“恩中,其实我崽崽就是一句玩笑话。你豆腐打坏了,未必是因为我崽崽那句话。要不你回去再试试?”张有平说道。
“我今天都浪费了几升豆子了。再试,要是还坏了,我都亏死了。”张恩中差点没哭出来。
第88章 撞了煞
“我没给你下咒啊。”张叫花看了看张恩中抓了抓脑壳。
“不可能。你没给我下咒,我家的豆腐怎么会坏了一锅?我打了这么多年豆腐,还从来没坏过。”张恩中自是不相信。
“我要是给你下了咒,我还会看不出来?下咒语也有下咒语的讲究,你以为随便说句话就下咒了啊?”张叫花是真的没在张恩中身上看到下咒之后留下的痕迹。下了咒语,自然会在别人身上留下痕迹。法师可以利用这个痕迹进行控制。张叫花根本就没下过咒,又怎么可能在张恩中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呢?
“恩中,崽崽肯定不会骗你。你还是回去好好看看,究竟是哪里不对。说不定是你石膏不对呢。烧度的石膏放久了,可能就会出问题。还有木桶里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总之,多找找原因。不要出了问题,就跑过来怪我崽。”张有平说道。
张恩中转身就往家里跑,他心急如焚。既然问题没在张叫花身上,那就有可能出在自己家里。
张恩中一走,张叫花就被刘荞叶揪着耳朵进了屋,“老实跟娘说,究竟怎么回事?”
“娘,什么怎么回事啊?我可不知道。反正我是没在他身上下咒。他家的豆腐坏了也不关我的事。”张叫花理直气壮地说道。
刘荞叶脸上露出了笑容,“娘说了是你干的么?但是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
张叫花嘿嘿一笑,“娘,你怎么知道?你会算么?”
“娘不会算。但是你是娘的崽,肚子里有几根蛔虫,娘还不知道?”刘荞叶笑道。
张有平见着娘俩神神秘秘的,也跟了进来,他可没看出什么来。
“他们家打不出豆腐跟我没关系,但是确实有些邪门。”张叫花嘿嘿笑道。
“崽崽,究竟是怎么回事。快点告诉娘。”刘荞叶见真的跟崽崽没有任何关系,也总算放心了下来。
“他肯定是撞了煞,浑身带着煞气,这样要是能够打出豆腐来才怪呢。”张叫花笑道。
刘荞叶看着张叫花幸灾乐祸的样子,忍不住揪住了小耳朵,“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张叫花不满地说道:“娘。他一大早跑到我们家来大吵大闹的,还冤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他。反正不是我干的。”
“那是谁干的?”张有平好奇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煞本来就是捉摸不定的东西。我又不是老道士。老道士肯定知道。我好久没梦见老道士了。他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啊?”张叫花最近一段时间,竟然很少梦见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反而有些想念老道士了。老道士虽然规矩多,絮絮叨叨,但是他毕竟也跟父母一样关心着在梦里的自己。
“没梦见就没梦见。缘分到了自然相见。”刘荞叶反而松了一口气,但是又不能在崽崽面前表现得太露骨。
张有平也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声,“你恩中叔中的这煞,有什么解救的办法没?”
“有时当然有了,不过挺麻烦。他这又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坏豆腐而已。时间久了,煞自然消散了。”张叫花不以为然地说道。
吃过了早饭,张叫花就背起书包上学去了。
有意思的是,在路上竟然遇到了陈癫子。陈癫子今天身上穿着昨天张起高家给他的衣服。看着张叫花笑意盈盈的,张口便唱:
“十万蚂蚁一路行,十万山歌同本经,歌书一千八百本,四本合起共一斤,田里生来水里长,山里摘来屋里存,鲁班举斧去枝节,张良弹线定五音,黄道婆婆用车纺,蔡伦造纸记原身,歌祖本是孟姜女,教会梅山众弟兄,男教女,老教幼,孙传子来子传孙,五湖四海尽歌声。”
张叫花一听到“本经”两个字就来了精神。谁知道陈癫子唱完转身就走了。看着他走路飘飘荡荡,但是速度极快。
“叫花,刚才陈癫子跟你唱了什么歌啊?”哑巴气喘吁吁地跑到张叫花身边。
“我怎么知道。准是他疯病又犯了。”张叫花抓了抓脑袋。
哑巴点点头,“肯定是。这一阵,陈癫子到处跑。前天晚上,我还听到他在梅子山唱歌呢。对了,昨天他跟起高家当亲家了?”
“是啊。他身上穿的衣服还是起高家给的呢。”张叫花点点头。
“起高家给了你多少钱?”哑巴有些羡慕地看着张叫花,在他看来,能够自己赚钱了,就能够随心所欲地买纸包糖吃。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刘宝义家的代销店里好吃的东西可不少。可惜,小屁孩没几个袋子里有钱的。
“二十。我给我娘了。”张叫花还没明白哑巴的意思。
哑巴很是惋惜,“你应该留一点买好吃的。”
“我爹娘想去广东打工。我想多赚点钱,那样他们就不用去广东了。”张叫花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爹说广东到处是金子。谁去了广东都能够发大财。我爹娘要是想去,我才不会阻拦他们呢。他们赚了钱多好,就可以给我钱买好吃的了。”哑巴的想法跟张叫花不一样。
娃各有志,张叫花也不强求哑巴跟他想法一样。
张叫花给起高家过桥的事情传得还真快。就连恩中家打不出豆腐也被那群多嘴的屁股归咎到张叫花头上。班上的同学对张叫花是既羡慕又害怕。羡慕张叫花能够自己赚钱,怕的是自己会像张恩中一样被张叫花下了咒。
龚子元现在对张叫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他坚信张叫花是个天才,小小年纪竟然有大本事。小山村里也不凡。竟然有能人异士。龚子元自然不相信张叫花是梦中学得梅山术法。还以为是有道行高深的法师在教张叫花。
龚子元将张叫花叫到房间里,拿了一些从家里带过来的小吃给张叫花吃。
“就在这里吃吧。东西带得不多。班上这么多人,可不够分。这是我家里人让我带过来,好好感谢你的。上一次要不是你,我也挺危险的。”龚子元觉得花钱从张叫花手里买的符非常值。
“龚老师,我爹娘要我以后不能收龚老师的钱了。你这东西我可不敢吃。”张叫花嘴里是这么说,眼睛却盯着那些好吃的不放。里面有一瓶可乐,还有一好多没见过的零食,看包装就知道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