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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无双全文阅读

作者:白色蝴蝶     重生之嫡女无双txt下载     重生之嫡女无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04章 大结局(19)

    她话说得颠三倒四,条理不清,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十分清楚。

    柳贵妃面色剧变,猛地看向宇泓烨。

    宇泓烨也很震惊懊悔,当时他看过周遭没有别人,这才出口询问,却没有想到假山里会藏着一个小丫鬟。实在是他听了展忠的话,心头太过震惊,一心想要寻找答案,就没有向平常那样谨慎,没想到这一次疏忽,竟然铸成大错。

    然而,看到柳贵妃那个怀疑的眼神,宇泓烨立刻镇静下来,忙道:“母妃,绝无此事!儿臣的确到过李府,那是因为李侍郎入了大牢,儿臣担心李夫人,所以前去探视,但并没有说这样花。母妃想想,如果这小丫鬟说的是真的,儿臣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起这种话题?应该找个很隐秘的地方才对?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丫鬟听到?”

    他骑马去了李府,一路并未遮掩,只怕看到的人不少,这件事不能撒谎,否则被拆穿,情形就对他更加不利了。

    “奴婢没有撒谎,奴婢说的是真的!”小绿急切地道,“奴婢真的听到七殿下和夫人这样说的!”

    宇泓烨言辞恳切地道:“父皇,母妃,绝无此事!九皇弟找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再随便找个李府的小丫鬟,就想要污蔑儿臣的身份,这实在太过分了!还请父皇和母妃明断,严惩九皇弟,还儿臣一个清白。”

    皇帝依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并不答话。

    而柳贵妃则看看颜昭白,再看看宇泓烨,目光中已经带了几分疑虑之色。尽管她明知道宇泓烨对她心怀报复,他带过来的人不能够相信,一定是在骗她,想要离间她们母子间的感情,但是——颜昭白身上那个胎记,却如同一根刺,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中。

    “如果说这个小丫鬟不能证明什么,那么,李夫人的证词应该会很可靠吧?”宇泓墨淡淡地道,“李公子,不如请李夫人来和这位小丫鬟对质,你觉得如何?”

    宇泓烨心头暗喜,忙道:“好!”

    如果母亲过来,肯定会站在他这边,绝对不会帮宇泓墨来算计他的。

    宇泓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又拍了拍手,道:“请李夫人进来吧!”

    然后帘子一掀,李夫人便慢慢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莲青色绸布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周身的装束无可挑剔,但是眼睛里却带着几许血丝,神情悲哀里带着一丝绝望。

    她原本安安静静地走了进来,然而抬头看到宇泓烨,却突然变了神色,猛地扑了上来,情绪激动的撕咬着宇泓烨,便哭着喊道:“我只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父亲为了帮你,把什么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你不图回报也就算了,居然还想要下毒手?想要安安稳稳地做你的七殿下,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如愿!”

    宇泓烨莫名其妙,正要说话,却被宇泓墨打断。

    “李夫人,你的账稍候再算,如今先将二十年前的事情经过弄清楚吧!”宇泓墨提高了声音道。

    李夫人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猛地又捧脸大哭起来,悲哀地道:“事到如今,我的女儿,我的丈夫都搭进去了,我这辈也没什么指望,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不如索性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不过,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七殿下宇泓烨,他是我的独生子李明昊,是二十年前我在京城有间客栈生下来的孩子!”

    “我的孩子根本就没有夭折,我丈夫也没有从外捡回来婴儿,只是我们快要回靖州的时候,看到了张贴的皇榜,要找寻七殿下,我丈夫当时就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回来后,他一直都在打听七殿下的情况,突然有一天,他跟我说,能够让我们的孩子顶替七殿下的位置,于是将当初跟到京城的仆婢全部灭口,对人话语中,也渐渐流露出昊儿不是我们夫妻亲生,而是捡回来的模样。再然后,昊儿就来了京城……”

    李夫人说着,失声痛哭了起来。

    宇泓烨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李夫人居然会在背后捅他一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他是李明昊,是你的孩子,那为什么他的背上会有那样的胎记,又为什么还有奶娘的玉佩?”皇帝沉思着问道,虽然神情还算平静,但话语中隐约透漏出了些许怒火。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的话,那么所有人都被李树杰欺骗了!

    甚至,他还曾经起过要立宇泓烨为太子的心思,如果真的被李树杰得逞,岂不是连这天下都要让给李家了吗?这真是太放肆了!

    李夫人捂着脸哭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都,我的昊儿生下来是没有胎记的,不知道我丈夫怎么弄上去的,我也不知道那枚玉佩是怎么来的,我丈夫没有跟我说。”

    皇帝沉着脸道:“来人,带李树杰过来!”

    不多一会儿,李树杰带到。身穿囚衣,步履维艰的他已进入殿内,便觉得氛围不对,艰难地跪下,向众人行了礼,还没来记得说话,李夫人便哭着道:“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起了贪心,要拿我的孩子却顶替七殿下,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把什么都替他担了,他非但不感激你,不想办法救你这个父亲,居然还想要杀我们灭口,好安安稳稳地做他的七殿下!这样忘恩负义的畜生,就算有一天真的登了大宝,你以为他会顾念我们这对亲生父母吗?你打错如意算盘了!”

    说着,痛哭不止。

    听到李夫人的话,李树杰勃然变色,厉声喝道:“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母亲,你在说什么?什么杀人灭口?什么忘恩负义?我没有啊!”宇泓烨终于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急忙辩解道。

    而这声“母亲”听在柳贵妃耳朵里,只觉得如同三把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脏。原本只有三分怀疑,如今已经变成了五分!

    “李侍郎这时候想要喝止也来不及了,方才李夫人已经将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了,她已经承认,李明昊根本就不是我七皇兄,而是你和李夫人的亲生孩儿!”宇泓墨淡淡笑道,反正李夫人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算现在穿帮,也没有任何大碍了。

第1005章 大结局(20)

    听到李夫人和宇泓烨的话,李树杰就知道,这两人肯定是被暗算了。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下昊儿!李树杰心念电转,跪地道:“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拙荆所说的也算是实情,却也不是实情。当年,拙荆生下孩儿后,因为元气耗损过巨,因而昏迷了过去。而孩儿没多久也就夭折了,罪臣心中悲痛,出去四下走动,机缘巧合捡到了七殿下。为了不让拙荆伤心,罪臣便瞒下了孩儿夭折之事,只说七殿下就是拙荆所生的孩儿,因此拙荆并不知道实情,还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明鉴!”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说辞究竟能不能够挽救一切,但只要柳贵妃有一点怀疑,以她对七殿下的看重,再加上昊儿和她三年的母子情分,事情就还有转机。

    “李侍郎真是巧舌如簧,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够狡辩,我不得不佩服!”宇泓墨淡淡笑道,“不过好在本殿下准备得够充分,否则说不定还真要被你这样蒙混过去。来人,带展忠上来!”

    等到展忠被带进来,宇泓墨笑着问道:“李侍郎,你认不认得他呢?”

    李树杰有些疑惑地转头望去,仔细地打量着展忠,忽然间想起了什么,面色剧变。

    柳贵妃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全然不似平日的娇媚婉转:“你叫展忠?你认识李树杰?”

    “回娘娘的话,草民正是叫展忠,二十年前,小人在京城开了间有间客栈,当时这位李老爷带着夫人,从靖州来到京城,就是宿在草民的客栈里。他的夫人生产,还是草民帮忙找的产婆!”展忠急忙答道,“事后草民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结束了京城的生意,回到老家。直到三年前送女出嫁,才又来到了京城。这次是因为女儿生个了儿子,所以来探视,正巧遇到了这位李公子。因为两人生得像,因此草民就上前打招呼,说起了二十年前李公子出生时的情形。没想到当晚就有人潜到草民的住处,想要杀草民灭口,好在这位九殿下及时赶到,草民才得以幸免!”

    这样一来,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不是李明昊的身世真的有问题,为何展忠不过是说了些出生时的事情,便引来了杀人之祸?

    李树杰听着,暗骂李明昊和夫人沉不住气,贸然动手,授人以柄。

    宇泓墨看了眼李树杰,问道:“那么展忠,本殿下问你,当年李老爷住在你的客栈里,他的孩儿是否夭折了?又是否曾经捡了个婴儿回来?”

    展忠很肯定地道:“绝无此事!当年这位李老爷从头到尾都是住在草民的店里的,他的亲生孩儿很好,他更加没有捡到婴儿回来!当时草民的妻子也在客栈里,她也可以作证。”

    李树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当初他也曾经担心事情会被揭穿,因此不敢立刻冒充,而是选择在十七年后,想着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就算遇到当初客栈里的人,也未必能够记得他的事情。而后来入京,更发现那个客栈早就关门大吉,改作他用,老板回了老家。当时他还觉得是老天爷再帮他。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还是撞上了。

    而且这老板偏偏就记得他,也记得当初孩子的事情。

    在加上之前夫人的证词,还有那个小丫鬟小绿的证词,这件事已经回天无力了。或许,这是天要亡他!

    “不必再问了,罪臣招认就是了!”李树杰突然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连背都佝偻了起来,再也无法直起来。

    二十年前的事情啊……

    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偶然的机会,带着怀孕的妻子来到京城,住在了一家名叫有间客栈的地方。妻子给他生个儿子,他很欣喜,但是看着满京城的高官贵族,他心中充满了向往,无奈一无钱财,二无靠山,想要往上爬简直难比登天。想到这里,他又觉得心情很郁结。

    那一天,他正在外面散步,突然间就发生了宁王之乱。

    他躲在一处干草堆里,看着无数带刀带剑的士兵来来往往,看着街道血流成河,心头砰砰乱跳,唯恐自己会就此丧命。他一动不动地躲在干草堆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似乎平静了,他悄悄地走出来,想要回客栈去。然而,才走到一半,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抱着个襁褓。

    那女人已经奄奄一息,眼看是活不成了,看到他时,眼眸中倏然绽放出光彩,将怀中的襁褓交给他,又取出身上的玉佩放在他手里,艰难地想要跟他说些什么,但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过世了。

    李树杰抱着那个孩子,有些为难,虽然宁王之乱,宁王暂时占了上风,但是他的情形并不好,又被一个叫做裴诸城的将军杀退,而那时候,正是双方厮杀之时。

    那个死掉的女人衣着装饰不俗,那块玉佩更是珍贵,只怕这个婴儿来历不凡。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边的,如果是叛乱这边的,却被发现被他抱走,时候备案上一个勾结叛匪的罪名,那可就太不划算了;就算是朝廷的,如今叛匪还没有彻底剿灭,说不定正在找这个婴儿,他抱着,如果撞到了叛匪,一样死路一条。

    他才刚刚得了儿子,不想就这样丧命。

    因此,考虑了会儿,李树杰还是将那个婴儿丢弃了。不过,他当时留了个心眼,留下了那枚玉佩,毕竟这玉佩不像那个婴儿,很好隐藏。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无意中看到,那个婴儿背部靠近肩膀的地方,有个褐红色类似梨形的胎记。

    随后他和妻子一道躲在客栈里,直到叛乱被彻底平定,皇帝回宫。

    然后,京城遍贴皇榜,寻找七殿下,李树杰这才怀疑,自己当初接手的那个婴儿,很有可能就是七殿下,不由得懊恼异常。如果他当时胆子大点,将这个孩子抱走藏起来,这时候就立下了大功,可以直接和皇室攀上关系,还愁没有前程吗?可惜,他再次来到当初丢弃孩子的地方,却怎么都没找到孩子的踪迹。

    带着这样的遗憾,他回到了靖州。

第1006章 大结局(21)

    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他仍然关注着那位七殿下的情况,得知七殿下一直都没有找到,很可能已经遇害后,越发唏嘘不已,为当初错失良机而懊悔。直到某天晚上,他忽然灵光闪念,七殿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说不定已经遇害了,但一直没有找到尸体。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能造出一个假的七殿下来?当初他曾经看到七殿下背上的疤痕,又有那个女人留下来的玉佩,想要冒充七殿下并不难。

    于是,他想办法在当时的李明昊身上隐秘地弄了个同样的胎记,然后将弄胎记的人杀死灭口,紧接着,又将随同他们入京,知道李明昊诞生经过的仆婢全部灭口。但当时叶氏当权,五殿下宇泓哲风头正盛,李树杰不敢直接将李明昊推出去,何况,既然是假冒,自然是时间越久越不好查证真伪,还是再等等,等到合适的契机时再将昊儿送入京城,想办法接近柳氏,揭露他的身世。

    而为了接近柳氏,他打听过柳老夫人最喜欢闵朝安大家的字画,便千方百计搜罗到寿春图,为将来做准备。

    这一等,就等到了李明昊十七岁的时候。

    当时九殿下和宇泓哲分庭抗礼,虽然还有些危险,但李树杰认为,这是送昊儿入京最好的时机,否则,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昊儿就算成为七皇子,也不会有太大作为。

    而接下来的事情,众人就都知道了。

    这一番话语,将在座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个李树杰,苦心积虑了十七年,让自己的亲生孩儿假冒七殿下,性情之隐忍,谋划之精密,胆子之大,简直叫人匪夷所思,也难怪他能够成功得蒙混过关,让李明昊占据七殿下的位置达三年之久,却没有任何人怀疑。如果不是九殿下机敏,又正巧遇到小丫鬟告密,碰巧救了展忠,只怕所有人都要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了!

    听完这一切,宇泓烨,不,应该说是李明昊,有些瘫软地坐在了地上。

    一切都完了!连父亲都已经承认这一切,他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但是,突然间他又觉得很不甘心,朝着柳贵妃爬过去,哭着道:“母妃,这件事儿臣也不知道啊,儿臣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儿臣真以为自己是您的孩子,儿臣无意冒认七殿下啊,母妃!我们好歹有三年的母子情分,母妃为我说句话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明昊说着,满脸是累,大放悲声。

    宇泓墨静静地看着,心中暗自冷笑,即使母子相待三年,李明昊也一点都不了解柳贵妃呢!

    柳贵妃对李明昊的好,全然是因为把他当做自己失散依旧的孩子,这才会掏心掏肺地疼他,现在知道李明昊根本就是她的孩子,甚至李明昊的父亲李树杰还曾经抛弃了真正的七皇子,害得七皇子行踪不明,只怕心里对李明昊早就充满了恨意,又怎么可能为他求情?

    更蠢的是,李明昊居然还提这三年的情意。

    以柳贵妃的性子,只怕他越提这个,柳贵妃会越恼怒,因为那在提醒她,过去三年,她将害死她孩子的凶手的孩子当做亲生孩儿来疼爱,为他倾尽了一切。这样讽刺的事情,柳贵妃怎么可能接受呢?李明昊越提起这个,柳贵妃只会越恼怒而已。

    柳贵妃的慈爱,从来只是因为“宇泓烨”这三个字而发,当李明昊是宇泓烨时,柳贵妃可以变成天底下最宠爱他的慈母。但是,一旦李明昊不再是宇泓烨,所有的母子之情,所有的疼爱,就全部到此为止,两人立刻就变成了陌生人,甚至,仇人。

    这一点,宇泓墨早在三年前就彻底领教了!

    果然,柳贵妃根本不为之所动,反而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宇泓烨的脸上,怒声喝道:“你居然还有脸叫本宫母妃?这三年来,本宫居然被你们这对父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把杀子的仇人当做亲生孩儿疼爱,本宫真是瞎了眼了!”说着,便心如刀绞地哭了起来。

    但很快的,她就想起了颜昭白,猛地扑过去,道:“你也有胎记,你才是我的烨儿,是不是?”

    神情一派慈爱,眼眸中充满了希望,和当初在白衣庵逼迫颜昭白的柳贵妃相比,完全是两张脸。

    看着这样的柳贵妃,颜昭白突然很想笑。

    当李明昊是宇泓烨时,她能够为了李明昊,毫不犹豫地逼迫他,几乎将他和明月逼向绝路,如果不是九殿下相救,只怕如今两人都不在世上了。而现在,发现她有可能是宇泓烨后,柳贵妃却又摆出了这样的嘴脸,似乎他们之间的不愉快从来都没有存在过,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只是一对失散了二十年的母子,如今又重逢了一样!

    宇泓烨这三个字,就像一枚魔戒,戴在谁的手上,柳贵妃就会向谁流露出慈母之情。

    这样的母亲,这样的慈爱,他实在消受不起。

    何况……在他离开京城,挨饿受冻,颠沛流离的时候;在他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抛下,孤零零地四处流浪的时候,在他横卧在街边,被白茫茫的大雪包围,几乎冻死的时候……他早已经磨灭了所有对于父母亲人的想象,只剩下一片冷清,直到被明月救起。

    那辆载着明月的马车,是他一生的救赎。

    而明月那笑起来不染尘埃的笑容,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梦想。

    而眼前这个人,却曾经逼迫明月去做她所谓的“儿子”的妾室,还想要通过明月来挟制他。这样的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

    于是,颜昭白冷静地抽回了他的手,平静地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柳贵妃一怔。

    “从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宇泓烨。贵妃娘娘最好还是别错人了,免得到时候又说我冒认您尊贵的七殿下,我承受不起!”颜昭白淡淡地道。而在这时候,他也彻底明白了那次,宇泓墨告诉他说,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认识了裴四小姐,就是明月是裴四小姐的朋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九殿下是想要他死的吧?被柳贵妃逼迫而死。

第1007章 大结局(22)

    九殿下和柳贵妃的恩怨,他也有所了解,柳贵妃让九殿下失去了最爱的生母,那么九殿下大概也想让柳贵妃尝尝失子的痛楚吧?尤其,是无意中亲手逼迫死自己儿子的痛楚。而九殿下的谋算,原本是能够成功的,他甚至什么都不必做,只要看着柳贵妃步步紧逼就好,到最后,无路可走的他,只能和明月一起死。

    但是,九殿下最后还是心软了,因为明月是裴四小姐的朋友。

    因为九殿下那样的爱着裴四小姐,不愿意裴元歌因为明月而伤心,所以他才会出手。

    而现在,九殿下特意带他来,特意将他的胎记展露给柳贵妃看,无非是想要报复,想要让柳贵妃看到他恨她的模样。既然如此,他索性成全了九殿下。反正,他本来就深恨着柳贵妃,不可能原谅她,而且,是不是宇泓烨,对他来说也完全不重要,因为现在明月已经有了新的身份,不再是他的妹妹,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任何阻隔。

    所以,颜昭白完全按照宇泓墨的心意行事。

    柳贵妃微微一怔,是啊,只有胎记,也未必就能够证明他是烨儿,她已经错认了一次,不能再错认第二次。可是……可是……得而复失,明明在眼前,却又似是而非,这种煎熬,将柳贵妃逼迫得几乎发疯。忽然间,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转身拉住宇泓墨,急切地道:“墨儿,你知道的,对不对?你一定有证据能够证明他是烨儿,所以你才带他过来,对不对?”

    “不,我没有证据!”宇泓墨淡淡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微的冷意。

    柳贵妃被他的答案逼得几乎发疯:“你怎么会没有证据?如果不是有了确实的证据,你怎么会把他带过来?”

    “我早说了,我带颜公子来,只是因为我发现他背上有着同样的胎记,觉得很有趣而已。至于他到底是不是七皇兄,我也不知道,原本和颜公子一起生活的乞丐也早就找不到了,根本无法查证他们是在哪里捡到他的。至于他背上的胎记,或许他是七皇兄,也或许不是,这只是个巧合!”宇泓墨双手一摊,嘴角带着一抹弧度,“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也没有办法。”

    “你怎么会没有办法?你怎么会查不到?”柳贵妃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是,这一步之遥,却似乎永远都无法到达。宇泓烨原本就是柳贵妃内心深处最深的执念,好不容易找到了李明昊,疼爱了三年,现在却发现他根本就是宇泓烨,而真正的宇泓烨似乎是颜昭白,又似乎不是……任柳贵妃有多精明能干,也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

    宇泓墨依然在笑:“真奇怪,我为什么要查到?因为你杀了我的生母,所以我要替你找到你的儿子?柳贵妃,你不会这么天真吧?不过,就算颜公子真是宇泓烨,你也不会得到你的儿子,因为他恨透了你,因为你逼迫他心爱的妹妹为人做妾,生生将他推入了绝境,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柳贵妃一怔,倒退了两三步,拼命的摇头:“不会的,我那么爱我的烨儿,他怎么会不原谅我?他怎么恨透了我?我不信!你骗我的,宇泓墨,你故意骗我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烨儿,不是!”

    “当然,也有可能他不是,所以,你慢慢地找去吧!或许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人背上也有着同样的胎记,说不定还能够对你敬爱有加!”宇泓墨嘲弄地道,“到底是,还是不是,你自己慢慢想,慢慢选择吧!”

    是,还是不是?

    如果是,她的烨儿恨透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如果不是,那么她的烨儿又在哪里?她要怎么去找?她能不能够找到?她的烨儿,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柳贵妃来说,都是折磨。

    两种念头反复地在心头交错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柳贵妃再也忍耐不住,双手抱头,猛地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宇泓墨漠然地看着,忽然转身,不再理会在场的任何人,就这么径自离开。

    宇泓瀚担心皇帝会因此发怒,忙起身解释道:“父皇,九皇弟只是想起了丧母之痛,一时间有些失态,他不是存心要怠慢父皇的,还请父皇不要见怪。”他知道宇泓墨今天设宴,是要了结这件事,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恣意张扬,连得罪皇帝都不在乎,心中不由得暗暗为他担心。

    皇帝挥挥手,道:“不必说了,朕明白。”说着,也跟着起身离开。

    宇泓墨的心思,或许皇帝还是能够了解一点的,他眼下的作为,固然是因为王美人之仇得报,但或许也是一种表态,表明他意不在此,或许是故意激怒他,好让他对宇泓墨印象不好,给宇泓瀚争取更宽广的空间……但无论是哪种,皇帝都没有觉得恼怒,更没有觉得生气。

    离开刚才的殿阁,走了没多久,皇帝就看到了抬头望天的宇泓墨。

    红墙黄瓦间,他的神情似冷漠,又似寥落。

    或许,就像是他将叶氏彻底根除后的心情一样吧?在报仇之前,一心只想着报仇,为此不惜一切。可是,真正报了仇之后,就算有快意,也是片刻的,更多的是惆怅和落寞。就算他讲太后打入冷宫,就算他将叶氏诛九族。可是,阿芫和永和还是死了,永德王府也依然不在,他仍然是个孤家寡人的皇帝,仍然要坐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孤单地走下去……

    “你真的有李明昊身世的铁证吗?”皇帝漫不经心地问道。

    宇泓墨转过头,看了看他,摇摇头:“没有,我完全没有证据,只有猜想而已。”

    展忠的确是有间客栈的老板,三年前真假李树杰事件时,他曾经千方百计的找到他,想要拆穿假李树杰的诡计,但被元歌抢先一步,没有派上用场。但是,展忠所记得的,不过是李树杰这个人而已,至于二十年前,李树杰的儿子有没有夭折,有没有另外抱孩子回来,展忠根本就记不清楚了。就算勉强要他指证,也很容易就被拆穿。

第1008章 大结局(23)

    所以,想要让李树杰夫妇招供,他就得走险招,另辟蹊径。

    李树杰,李夫人,李明昊,三个人中李树杰最难缠,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胆子大,却又能够稳住,想要从他那里诈到真相,几乎是不可能,甚至,他还会阻拦真相的揭开。于是,宇泓墨让宇泓瀚揭开了时疫事件的真相,将李树杰投入大牢,却又不能让他死,否则后面的戏就没法唱了。

    接下来,宇泓墨示意展忠去接触李明昊,故意诈他,欺的就是李明昊不知情,所以就算展忠胡编乱造些事情,只要合情合理,李明昊就不会怀疑,反而会心生疑心,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来。

    既然有了怀疑,就要求证,李树杰在大牢,剩下唯一的知情人就是李夫人。

    所以,早在此之前,宇泓墨就授意那个叫小绿的洒扫丫鬟注意着李府的动静,想办法跟在李明昊身旁,偷听他和李夫人的对话。李树杰治府也算有一手,很难收买到受重用的奴仆,但是一个小小的洒扫丫鬟,想要收买她还不是不难的。

    果然,如他所料,宇泓烨找李夫人询问真相。

    而小绿则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彻底确定了当年的事情,然后再将经过告诉了展忠。所以在事后,展忠就复述了从李夫人那里得到的真相。因为是真实的,所以李树杰并没有想到,展忠根本就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以为他真的将当年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记得他没有抱婴儿回来,只能颓然认罪。

    至于李夫人,设计她就更简单了。

    当晚,宇泓墨派人到李府刺杀李夫人,又故意让李夫人认为,这是李明昊为了遮掩他的身世而灭口。李夫人毕竟是女人,容易感情用事,原本就是在最无助的时候,却又认为心爱的孩子为了保住身份而来杀她灭口,情绪难免有些波动,再让人从中挑拨两句,果然激起了李夫人的愤怒,答应指证李明昊。

    她的证词也很重要,但就算没有也无所谓,她最大的用处,就是从她嘴里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然后展忠再通过这些真相去诈李树杰,让李树杰认为已经无力回天了。

    所以,宇泓墨原本根本没有能偶证明李明昊不是宇泓烨的证据,只是靠着猜想,然后敲山震虎,打草惊蛇,拿展忠去诈李明昊,再利用李明昊去诈李夫人,从而得到真相,再让展忠凭借这些真相去诈李树杰,进而使他认罪。环环相扣,虽然有些冒险,但一切正如他所预料的,顺利进行了。

    “朕猜着也是,如果有铁证的话,何必这么兜兜转转的麻烦,直接让那个展忠指证李树杰就够了!”皇帝淡淡地道,却没有再说这件事,沉默了会儿,才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这话没头没尾的,宇泓墨却几乎是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

    “你确定?”皇帝再次询问道,心头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在他心中,还是觉得宇泓墨手段百出,机敏过人,如果能够收敛性情,应该能够成为很好的明君,挑起大夏的江山。

    宇泓墨点点头,道:“那不是我想要的,六皇兄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比我更合适。”

    皇帝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其实……他在皇帝这个位置上也坐了这么多年,比任何人更明白,做皇帝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如果泓墨真的坐上了这个位置,辛苦劳累不说,只怕元歌也要受许多委屈,皇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能够幸福的。想到这里,皇帝又觉得释然了,或许这样也好。

    “你就不怕他鸟尽弓藏吗?”皇帝最后还是问道。

    宇泓墨淡淡一笑:“吃饭有可能被噎死,喝水可能被呛死,走路可能会摔死……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不过,也不能因为这种种可能性,就不吃饭,不喝水,不走路……那样的话,人还怎么活?”他更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尤其,他还有元歌,为了元歌,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任情况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的。

    皇帝又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当初你和元歌敬茶的时候,朕曾经给了她一份见面礼,元歌那丫头应该还没有看吧?回去之后看看吧!”说着,背起手,缓缓地离开了。

    宇泓墨微微一怔,不明白皇帝的意思。

    不过,他也的确想见元歌了!

    他知道,从李明昊身份被拆穿那一刻起,他的报复就已经达到了,无论颜昭白是不是宇泓烨,对柳贵妃来说都是绝路,而且,有了李明昊的前车之鉴,单凭着胎记,只怕很难为颜昭白明证身份,而没有了子嗣,柳贵妃和柳氏就没有依仗,无论他们怎么折腾,都只是白费力气,完全没有前途的。

    这样痛苦的活着,或许比一刀杀死柳贵妃更能够解他的心头之恨。

    只是……之前他虽然平静,却是一心想要报复柳贵妃的,如今报复已经达到了,可是,心头却并不如想象中的畅快。就算柳贵妃将来再痛苦又如何?娘亲死了,就不可能再活过来,他终于还是永远都失去了娘亲,永远都不能够再孝敬她了。失去的人和事,无论在怎么报复,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想着,宇泓墨已经走到了正殿的门口,看到裴元歌站在门檐下,正在给花朵浇水。

    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宇泓墨的心又突然温柔了起来,原本的空旷和寂寥渐渐被柔情所取代。他悄悄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裴元歌,将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好在,他还有元歌。

    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裴元歌没有说话,而是任由他就这样靠着她,寂静在一片温柔脉脉之中。

    好一会儿,宇泓墨才放开手,想起皇帝说的见面礼,一时也有些好奇,便和裴元歌回到了房中,找出之前皇帝给的见面礼。因为给见面礼时不兴打开看,而回春阳宫后,宇泓墨又拉着裴元歌胡闹,一时间倒都忘了,如果不是皇帝突然提起,只怕他们也想不起来。

    裴元歌边找着东西边道:“刚才寒麟来找我,说想要求娶紫苑!这个呆木头,居然到现在才来跟我说!”

    “他不是呆木头,他是一心想要为寒铁报仇,在此之前,他不敢轻易给紫苑许诺,否则,万一他在报仇前死掉的话,岂不是耽误了紫苑?这次他正好撞到杀死寒铁的凶手,亲自为寒铁报了仇,了了这个心愿,自然就没有顾忌了。”宇泓墨笑着道,“他可不是呆木头,他是个有心人。紫苑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你的暗卫你当然说好,我可没那么容易就把紫苑交给她!”裴元歌道,正好找出两个盒子,“找到了。”

    这两个盒子,一个是皇帝给的见面礼,一个是皇帝代元后景芫给的见面礼。

    后者里面是一只羊脂玉手镯,靠里的地方刻着一个浅浅的“芫”,应该是元后景芫留下来的遗物。而前者打开后,里面的东西却让宇泓墨沉默了。裴元歌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丹书铁券。”宇泓墨简略地道,“拥有这个东西的人,无论犯了什么样的过错,都可以免罪,就连谋逆之罪也不例外,可以说是一块免死金牌!”

    裴元歌有些惊讶:“父皇为什么把这个东西给我?”

    “或许……他从前给你,是担心如果我做了太子,或者新帝,你会受委屈,所以给你傍身。”宇泓墨沉思着道,“而现在他提醒我,就是准备把这东西给我们做护身符,以免将来六皇兄即位后,会做出鸟尽弓藏的事情。说起来,父皇对你真的挺好的,只怕比我们几个弟兄还要好。”

    “嗯,所以以后,我也会好好孝敬父皇的。”裴元歌点点头,又欣喜起来,“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块丹书铁券,以你的本事,我想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够顺利解决的。这样一来,我们倒是免了后顾之忧。父皇为我们想得很周到。”

    宇泓墨点点头,将裴元歌涌入怀中:“放心,我一定会护着你的!”

    “嗯。”裴元歌轻声道,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又猛地坐起身来,欣喜地道,“对了,泓墨,差了忘了告诉你。之前我不是老是觉得困乏,浑身无力吗?今天紫苑又帮我诊脉,终于确定我是有喜了。刚才也已经召太医看过了,确定是有喜了没错!我好开心,我终于有了我们的孩子。”

    裴元歌原本以为宇泓墨会跟她一样开心,毕竟这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然而,宇泓墨脸上的笑容却慢慢僵硬了,忽然间暴跳如雷:“有没有搞错?成亲才一年,你生病病了半个月,好不容易我才刚开荤,还没怎么着,现在居然居然有了孩子?这么一来,我岂不是要整整一年都不能跟你亲热了?该死,谁把这小子放进去的?”

    裴元歌先是奇怪,然后是脸红,最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除了你,还有谁能把孩子放进去?”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我原本打算着,最好一两年内都不要有孩子的,我们两个人更亲密些,而且到时候你年纪也大些,会更加安全。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敢半路插队!”宇泓墨恨恨地盯着裴元歌的肚子,指着道,“臭小子,你给我出来!出来!”

    “他要出来,要等到九个月后呢!”

    “我不管,他现在就给我出来!”宇泓墨暴躁地道,“这臭小子,居然敢跟我抢老婆,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我数一二三,你最好乖乖的给我出来,不然,我就揍你!”

    “泓墨,别闹小孩子脾气了,这时候他又听不到你说话。”

    “我不管,我就要他出来,不许他现在跟我抢老婆。出来出来出来出来出来……”

    该死的,不识趣的臭小子!

    宇泓墨又想杀人了!(全书完)

第1009章 父子斗法(1)

    香消翠减,金秋渐浓,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朵朵白云,正是秋高气爽时节。

    高大的枫树上,枫叶早已经转为片片丹红,偶尔秋风吹过,便有红叶随着秋风而去,飘飘悠悠地坠落下去,却在快要落地时,陡然遇到一股股拳风,改变了原来的轨迹,悠悠然地打了个转,被拳风影响着,左摇右转,许久才飘落在地。

    而就在枫叶落地的同时,原本正在交手的两人同时后退一步,胜负已分。

    “哈,你又输给我了!”说话的是个六七岁年纪的男孩,容貌俊美,衣着华贵,玉雪可爱的脸上嵌着一对如黑玉般的眼睛,光华转啊转啊,流转生辉。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的男孩道,得意洋洋地道:“宇泽楷,从学武开始,你就没赢过我,总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好意思做我哥哥吗?”

    令人惊叹的是,站在他对面的男孩,容貌竟然和他一般无二,这兄弟二人显然是双生子。

    只不过,两人容貌虽然相同,气质却迥然有异。

    说话的男孩眼睛不时地转来转去,表情生动活泼,显然性子十分跳脱,而被称为宇泽楷的男孩却是眼神沉静,举止沉稳,小小年纪变给人一种沉着冷静的感觉,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和另一个男孩站在一起,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一目了然。

    只不过,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听到男孩挑衅的话,宇泽楷貌似冷静的神情顿时裂了道口子,微微咬住了唇,显得有些不忿。

    但很快的,他便收起了情绪,平静地道:“泽隶不要胡闹,兄弟之序从出生便已经定了,我是哥哥就是哥哥。习武你的确更有天分,为兄自愧不如。”言语神态之间,倒是一派大家风范,十足兄长的气度。

    明明就只比他大半刻钟,偏偏处处都要摆兄长的架势!

    宇泽隶撅起了嘴,不服地道:“你只比我大半刻钟而已!再说,要做我哥哥,得让我心服口服才是,可是你打架从来都赢不了我,凭什么做哥哥?从今往后,我才是哥哥,你是弟弟,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揍你!”说着,示威般地举起拳头晃了晃。

    宇泽楷玉雪可爱的脸紧绷起来,恼怒地看着这个只比他小半刻钟的弟弟。

    他和宇泽隶是孪生兄弟,他早生半刻钟,是哥哥。对于这点,宇泽隶一直都觉得不服气,尤其从五岁后,两人开始跟着父亲学武,他虽然是哥哥,但在习武上却不如弟弟有天分,每每都输给弟弟,更助长了宇泽隶的这种情绪,让他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地家伙!

    宇泽楷虽然不屑于这种武力比拼,但是被弟弟这样欺负挑衅,他却还是很恼火,恼火得想要狠狠地揍这个不听话的弟弟一顿。

    但宇泽楷心里也很清楚,他出生时是难产,因而身体虚弱,虽然后来在紫苑姨的调养下养好了身体,不再体虚,但在习武上的确逊了弟弟一筹,不可能打得过他。不过……。宇泽楷嘟了嘟嘴,那也没关系,武力上赢不了,他可以靠脑子,一样能让泽隶这家伙吃个大亏!

    想到这里,宇泽楷神情依然平静,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别在这胡说八道,刚练完武,一身的汗,赶紧回去沐浴去!”宇泽楷开口,仍然是副爱护弟弟的好兄长的表情,完美得无可指摘,“娘今天做了桂花酥糕,放在正房里。等到沐浴完了,我们一起去给娘请安,泽隶,记住,我们要一起去,你不可以偷偷地跑去偷吃哦!”

    桂花酥糕?!

    宇泽隶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嘴里似乎已经泛起了桂花酥糕那酥酥甜甜的滋味。他猛地咽了一大口口水,眼珠子转了转,用力地点点头:“好!哥哥快回去沐浴吧!”

    等到宇泽楷朝着自己院子走过去后,宇泽隶却是调转方向,飞快地朝着正房跑了过去。

    娘做得桂花酥糕最好吃了,不过因为太好吃了,所以都会被爹爹统统吃光。笨蛋哥哥,知道正房有桂花酥糕,居然不赶紧去吃,还要先回去沐浴,等到回来桂花酥糕肯定都被吃光了,真是傻瓜!

    转弯处,宇泽楷看着那道飞奔的小小身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笨蛋弟弟,也不想想,娘做的桂花酥糕,能让他们吃到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都被他们的无良爹爹霸占了!

    跑到正房时,房内刚好没人,只放着一盘刚做好的桂花酥糕,弥漫着诱人的香味。看着那一整盘的桂花酥糕,宇泽隶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眼看着已经到了桌子旁边,他正要伸手去拿,却突然领子一紧,被人从后面提了起来。宇泽隶转头,映入眼帘的是张妖魅的容颜。

    宇泽隶顿时变成了苦瓜脸:“爹!”

    “臭小子,想干什么?”宇泓墨笑眯眯地问道,眼眸深处却闪过不悦的光芒。

    宇泽隶勉强一笑:“爹,你放开我的衣领啦,这样脖子很难受的!”等到双脚落地后,忽然猛地抛开,满屋子乱窜,边跑边扯开喉咙喊道:“娘!娘!娘!快出来救命啊,爹爹要打死我,您再晚出来一会儿,就看不到隶儿了啊!娘!娘!娘!”

    听到儿子的喊声,裴元歌忙从内室走出来:“怎么了?”

    宇泽隶连忙扑进娘亲的怀中,有了娘做靠山,胆子顿时又大了起来,告状道:“娘,爹欺负我!”

    臭小子,搬救兵倒是搬得很快!宇泓墨咬牙切齿,脸上却是一副和蔼的笑容,丝毫也没有跟宇泽隶计较的模样,而是顺势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笑呵呵地道:“刚刚我一进来,就看到这小子偷偷摸摸的不知道想做什么,看到我就一副心虚的模样,大喊大叫的,不知道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会儿在这贼喊捉贼呢!元歌别理他!”

    说着,顺势拈起一块桂花酥糕放入嘴中。

    桂花的香甜,和酥糕的柔软酥脆,立刻弥漫在口齿之间。

    嗯嗯,还是元歌亲手做的桂花酥糕最好吃!宇泓墨惬意地眯起眼睛,立刻又拈起一块放入嘴中。现在没功夫跟臭小子计较,还是先吃元歌亲手做的爱心糕点是正经。

第1010章 父子斗法(2)

    看着爹爹狼吞虎咽的模样,似乎很快就会把桂花酥糕吃完,宇泽隶一下子急了,忙跑过去,想要虎口夺食。然而,他刚伸出手,就被宇泓墨敲在手背上,疼得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猛地缩手,眼泪汪汪地看向裴元歌,拖着哭腔道:“娘,爹欺负我,不让我吃糕点!”

    臭小子,就知道告状!

    宇泓墨咬牙,然而转眼看到裴元歌不赞同的目光,心中就觉得酸溜溜的。哼,难怪人家都说,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丈夫就退到了第二位。他更好,一下子就蹦出来了两个臭小子,楷儿倒也罢了,素来乖巧,不敢跟他争,隶儿这臭小子,倚小卖小,时时刻刻都跟他抢,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宇泓墨算计着,脸上却是和蔼的笑容,道:“臭小子又胡说八道,才刚练完武吧?瞧着满身的汗,手也没有洗,怎么就能拿搞点来吃?快回去沐浴去!”

    开玩笑,他要是连个小家伙都收拾不了,宇泓墨三个字倒过来写!

    他的话言之在理,裴元歌便也没有在意,点点头,俯身道:“隶儿,你爹说得对,快回去沐浴去!”

    “才怪,爹根本是想要独吞这些糕点,等到我沐浴回来了,肯定一块儿都没有了!”宇泽隶看穿了宇泓墨的诡计,恼怒地等着自己毫无为父自觉的爹,寸步不让地道,雪团儿似的小脸气鼓鼓的,“爹,你都二十六岁了,我才七岁,你好意思跟我抢东西吃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是元歌的夫君,元歌做的东西都该是他的!

    宇泓墨毫无愧疚感地道:“臭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别以为爹不知道,说这么多,就是想要偷懒不想沐浴对不对?小心变得臭烘烘的,快去沐浴去!爹跟你保证,你回来后还会有桂花酥糕吃!”一幅慈爱而不失严厉的父亲模样,丝毫也看不出破绽。

    宇泽隶怀疑地看着宇泓墨,心头狐疑不定。

    “臭小子,连爹的话都不信了?”宇泓墨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有你娘在旁边作证呢!”顺手又拈起一块桂花酥糕来吃。

    宇泽隶想了想,觉得娘要比爹可信得多,终于放下心来,又露出了可爱的笑脸:“娘,我这就回去沐浴,很快就会回来的!”为了好吃的桂花酥糕,他没再耽误时间,飞快地跑了出去。

    看着元歌认真地盯着那盘桂花酥糕,宇泓墨越发不忿起来。

    哼,有了儿子就没丈夫了!

    不过,他才不会傻得跟元歌争吵,总之,这盘桂花酥糕,他吃定了!宇泓墨眼珠子一转,露出了郑重的神色,道:“元歌,我们离开京城,来到藩地已经三年了,按照大夏的礼法规定,藩王每三年要入京面圣一次,一般都会定在十月份,正好能够赶得及在京城过年。算起来,圣旨只怕也差不多该到了!”

    三年前,皇帝病逝,临终前立宇泓瀚为太子。

    虽然说宇泓瀚这三年来声势渐重,但这道旨意仍然让人有些惊讶。不少人都在暗地猜测,原本声势隆盛的九殿下宇泓墨这下肯定要倒霉了。然而,新帝宇泓瀚即位后,却是立刻封宇泓墨为瑜王爷,将内城占地最广的宅邸赐给他做亲王府,将最为富庶的封地并州划给他做藩地。因为宇蔚琛是嗣子,并没有兄弟,因此宇泓墨变成了大夏王朝唯一的一位亲王。

    原本,宇泓瀚是想要留他在京城的,但宇泓墨执意不肯,坚持带家眷回到了封地。

    提到回京,裴元歌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有些感慨地道:“没想到一晃眼,就已经三年了。也好,我也许久没有见爹和母亲,还有礼杰弟弟,还有温姐姐和明月,实在很想念她们!”

    在封地的时日过得十分安稳,以至于有时候想起在京城时的种种过往,会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不过,虽然说那里有无数的刀光剑影,却也有着她所挂念和在乎的亲人,朋友,也有着她和泓墨无数过往的见证,以及参杂着甜蜜和惊险的回忆。想起和泓墨从初遇,到定情,再到成亲,生子的经过,裴元歌的眼眸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脉脉温情,充满了柔情蜜意。

    宇泓墨自然不会忽略,心头同样变得柔软起来,将她揽入怀中。

    “元歌!”

    两人说着,开始商量入京的事情。

    等到商量得差不多了,裴元歌无意中往桌上一看,却发现盘子已经空空如也,半片桂花酥糕也没剩下来。

    面对着裴元歌狐疑的眼神,宇泓墨有些尴尬地道:“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没太注意,结果不知不觉……。嘿嘿,就把桂花酥糕吃完了。”

    “你答应了隶儿的!”裴元歌盯着他道。

    宇泓墨浑不在意地道:“一盘桂花酥糕而已,隶儿想吃,让厨房做给他吃就好了。”说着,他立刻派人到厨房去传消息,还格外强调要让厨房用心地做,一定要做得美味可口,反正元歌亲手做的桂花酥糕已经全部进了他的肚子,任务完成,至于厨房做的,那臭小子爱吃多少吃多少,他都没意见。

    见他这般用心叮嘱,裴元歌便觉得自己多疑了。

    虽然泓墨有时候有些孩子气,不过应该不至于跟孩子们抢糕点吃,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孩儿见过父亲,母亲!”门外传来宇泽楷的声音。

    沐浴过后,他换了身玉白色绣浅蓝团纹的圆领衣,更衬得他面色如玉,身姿挺拔。遗传自父母的好相貌,加上他本人的沉稳气质,格外适合这样温润而微带清冷的衣裳,越发显得风度翩翩,清贵雅逸,小小年纪便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像是六七岁的孩子。

    就连宇泓墨也微微点头,对这个长子十分满意:“楷儿免礼吧!”

    “是,父亲。”宇泽楷沉稳地道,“刚才孩儿来正房时,正巧遇到了寒麟叔叔,说有事要找父亲禀告,如今正在二门外等候呢!”

    这个时候,如果没有正事,寒麟不会来找他。宇泓墨跟裴元歌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

    等到宇泓墨离开,宇泽楷便不再端着方才沉稳有度的模样,露出了些许小孩子的天真娇憨,扑到裴元歌怀中,用软糯的声音喊道:“娘,我沐浴好了。”没有看到宇泽隶,正在他的预料之中,虽然没有看到正房内的情形,但猜也猜得出来,笨蛋弟弟肯定没吃到桂花酥糕,还被爹记恨了。说不定,他还当着爹的面跟娘撒娇,那明儿笨蛋弟弟的下场就更惨了。

第1011章 父子斗法(3)

    跟娘撒娇,绝不能当着爹的面,这是宇泽楷吸取无数惨痛经历后得出的教训。

    裴元歌摸了摸儿子的头,慈爱地道:“嗯,还是楷儿最乖!”

    听到表扬,宇泽楷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忽然见又有些气馁地道:“娘,刚才我跟弟弟比武,我又输了!”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微微垂下,显得煞是可怜。

    裴元歌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深切的怜惜,当年她怀的双生子,楷儿虽然是长子,但在生他的时候却是难产,几经波折,好容易才生下来,因此楷儿便有些体弱,不如隶儿强壮。虽然后来她和紫苑想尽办法为他调养身体,终于养好了他的体弱,但在习武上,终究比隶儿吃了亏,不如隶儿学得快。

    说起来,这不是楷儿的错,而是她这个母亲亏欠他的。“没关系的,爹教你们兄弟习武,是为了让你们强身健体,如今你和隶儿身体都很好,娘就很开心了。”裴元歌柔声道,“何况楷儿你虽然学武不如弟弟,但听师傅说,你其他的功课都很优秀,比弟弟要好得多,这就很好了呀!今天魏师傅还夸了楷儿,说你读书快,能够举一反三,是他遇到的最聪明的学生呢!”

    宇泽楷眼睛闪亮闪亮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裴元歌嫣然笑道。

    宇泽楷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那娘还是会疼爱楷儿的,对不对?”

    “当然了,楷儿是娘最乖巧的孩子,不管怎么样,娘会永远都疼爱你的!”裴元歌温声道,看着宇泽楷那副欢喜的表情,只觉得心几乎都要被他的笑容融化了。这个孩子从小就乖巧,从来不生事,再加上他是长子,将来要继承瑜王府,因此平日里对他的要求难免严苛了些,可是这孩子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只是笑着说,爹这样是为他好,他会好好努力用功的。

    那副懂事体贴的模样,反而更让裴元歌心疼到了骨子里。

    还是个孩子呢……。

    “嗯!”宇泽楷用力地点点头,神情一下子飞扬起来,“娘,我给你将今天先生讲的功课好不好?今天先生给我讲了三国的故事,说从前有魏蜀吴三国,魏国最强大,蜀国和吴国比较弱……。”

    朗朗的童生在正房内响起,讲述得头头是道,时不时换来裴元歌赞赏的笑容。

    母子二人相偎的画面,温馨得令人心醉。

    宇泽楷望着娘亲因为他而闪亮温柔的眼睛,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心头充满了幸福的感觉,果然还是娘最疼他,他也最喜欢娘了!只可惜,有个没有做父亲自觉的爹,也不顾念他们还是个小孩子,常常霸占着娘,也霸占着娘做的点心,做的衣裳……。不过没有关系,虽然他打不过泽隶,更打不过爹,不过他会长大,会越来越强大,总有一天,他会比爹还要强大的。

    至于宇泽隶那个笨蛋,根本就不用放在眼里。

    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娘亲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宇泽楷在心中暗暗地道。

    正如宇泽楷所料,宇泽隶跟爹爹抢桂花酥糕,非但没能吃到,反而被无良爹爹宇泓墨记恨。于是,接下来,宇泓墨在教习儿子武学时大展身手,狠狠地“教导”了宇泽隶一番,而且在亲亲娘子面前也有着充足的理由:“玉不琢不成器,孩子不能娇惯的,尤其是习武,更是要真刀实枪地学,否则最后只学了一身花拳绣腿,那反而是害了他们。”

    最后,宇泽隶还被额外罚蹲马步一个时辰。

    胆敢跟瑜王爷宇泓墨抢瑜王妃的下场,就是这样悲惨,小孩子也不例外,亲儿子也没跑掉。宇泽楷看着委委屈屈蹲马步的宇泽隶,撇了撇嘴,无良爹爹,白痴弟弟!

    虽然他打不过泽隶,可是爹爹能,而且爹爹对他们这两个儿子很能下得去手的。

    这就是用脑子的人的好处,不用动手,就能修理看不顺眼的人。

    不过……。这个弟弟会不会太白痴了点?从小到大,得到的教训还不多吗?居然连一点长进都没有,亏他还长得一副冰雪聪明,伶俐无比的模样,真是侮辱了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半点脑子都没有,笨得要死,没半点像他这个聪明的哥哥。如果不是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的确确是双胞胎的话,宇泽楷几乎都要怀疑,当初娘和爹是不是抱错了小孩?

    不然这个弟弟怎么会这么笨?

    不过,虽然泽隶笨了些,但是,比起无良爹爹来说,还算能忍耐。而且,想要对付爹爹的话,他和泽隶不能先闹内讧,要联合起来才行,就像先生讲的三国故事,蜀国和吴国虽然都不如魏国强大,但是两人联合起来,魏国就不敢小觑他们,这样说起来,他也应该要联合这个笨蛋弟弟才对。

    宇泽楷想着,慢慢有了主意。

    向娘告状,反而被娘说爹是为他们好,求救无门的宇泽隶只好老老实实地蹲起了马步,只是雪团儿般的脸上满是委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宇泽楷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边,双腿一弓,同样蹲起马步来。

    宇泽隶不解地道:“你做什么?爹又没有罚你。”

    “陪你蹲马步啊!”宇泽楷认真地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蹲马步,被下人看到,肯定知道你是被爹罚了,于你颜面不好看。我陪你一起蹲马步,他们就会认为,这是爹给的功课,就不会背地里笑话你了。谁叫我们是兄弟,自然要患难与共了!”

    嗯,现在笨蛋弟弟正倒霉呢,他如果陪着他的话,笨蛋弟弟应该会对他这个哥哥改观吧?

    果然,宇泽隶心头一阵感动,眼泪汪汪地道:“哥哥,你真好!”

    他之前那么欺负宇泽楷,现在他被爹罚,宇泽楷非但不落井下石,还为他的颜面着想,和他一起蹲马步,陪着他。哥哥真好!

    看着宇泽隶感动的眼神,宇泽楷心头难得地涌起了些许愧疚。

    虽然说这个弟弟笨得要死,又总是不听话,但其实心思蛮单纯的,从来没有坏心眼儿,虽然偶尔会对他这个哥哥出言不逊,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至少比无良爹爹好多了。他……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然而,次日——

    “宇泽楷,你又输给我了,以后管我叫哥哥,不然我就揍你!”

    该死,这个宇泽隶,活该被爹爹揍,活该被爹爹罚蹲马步!他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同情他!宇泽楷咬牙切齿地在心底发誓。

    当晚,宇泓墨回到正房,说起白天寒麟找他的事情,道:“是京城来的圣旨,就是我白天说起的事情,六皇兄命我们十月份回京。算算时间,应该这几天就要动身了。”

第1012章 腹黑包子,墨墨吃瘪(1)

    这一页,狂风大作,暴雨如倾,轰隆隆的雷声一个接一个地在耳边炸响,似乎天地都在随之动摇,随时会倾塌。宇泽隶抱着被子,原本顽劣的小脸上满是害怕,偏偏今晚奶娘告了假回家,虽然还有服侍他的丫鬟在外间,但他实在不好意思喊她们进来陪他。

    他可是宇泽隶,堂堂男子汉,如果让她们知道他怕打雷,那不是很没面子吗?

    可是,雷声不绝于耳,狂风的呼啸如同凄厉的嘶喊声,宇泽隶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小小的身体努力地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够找到些许安慰。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将天地映得一片刺目的白。

    借着这一瞬即逝的白光,宇泽隶忽然看到自己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承受不住,断裂开来。

    “啊——”

    “喊什么喊?见鬼了?”不悦的童声打断了他的尖叫,紧接着只听“嚓”的一声,火石亮起,宇泽楷稚嫩却沉静的面孔顿时出现眼前。他镇静地点亮了蜡烛,走到窗前,道:“你往里面去点,我睡在外面。”

    宇泽隶下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腾出位置来。

    宇泽楷上床,拉起被子盖好。

    “宇泽楷,你是不是怕打雷闪电,所以才来跟我一起睡觉啊?”见到自己这个孪生哥哥,宇泽隶顿时又得意起来,“我做弟弟都不怕打雷,你做哥哥的居然怕。干脆咱们颠倒下吧,以后我做哥哥,你做弟弟。”

    来来去去就这一句话,你烦不烦啊?

    宇泽楷真想把这个顽劣的弟弟扔到九霄云外去,却还是强忍住了。

    这时候,窗外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宇泽隶下意识地,第一时间抱住了旁边的宇泽楷。宇泽楷原本还算平静,却被宇泽隶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到底是谁害怕啊?宇泽隶,你刚刚好意思说我害怕?”

    外面轰隆隆的雷声不断传来,宇泽隶抱着宇泽楷,身体微微发抖。

    宇泽楷心突然又软了,伸出了幼小的胳膊,抱住了害怕的弟弟,轻轻拍着道:“好啦好啦,泽隶别怕,雷公和闪电娘娘只会劈坏人,不会劈好人。只要你乖乖的,他们就不会找你。再说,咱们王府的房子很结实的,雷和闪电也打不到你,别怕啊!”

    劈……劈坏人?

    宇泽隶心中不安,颤抖着声音道:“可是……先生说,长幼有序,我却常常仗着学武快,经常欺负你这个哥哥,不把你放在眼里,我这样是不是违背了先生说的伦常?是不是就变成了坏孩子?我还偷吃过娘留给你的糕点,还把爹爹喜欢的花瓶打碎了,又跟爹爹说是你干的……呜呜呜,哥哥,我这样是不是就是坏孩子了?是不是就会被雷公和闪电娘娘劈了?”

    听着宇泽隶的忏悔,宇泽楷突然后悔跑过来了。

    这个臭小子,应该让他被雷劈才对!

    “只要你以后乖乖的,我会跟雷公和闪电娘娘求情,让他们不要劈你!”然而,话到嘴边,宇泽楷却还是没能狠下心,说出口的仍然是安慰的话。

    算了,小孩子嘛,哪有不淘气?哪有不闯祸的?

    “哥哥,这时候你还帮我求情,你真好!”宇泽隶软糯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被吓的。许久,他才再次开口,小心翼翼地道,“哥哥,你是怕我害怕打雷闪电,所以特意过来陪我的,是不是?我刚才还笑你,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宇泽楷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不生你的气。”

    “哥哥你真好!”宇泽隶眼泪汪汪地道。

    哼,这时候倒是乖巧听话!宇泽楷敢打赌,只要过去今晚,明天练武的时候,这臭小子绝对又会仗着武功欺负他!明明就知道这是个过河拆桥的家伙,他刚才怎么会担心这臭小子被吓到,所以特意跑过来陪他呢?

    算了算了,娘说,做哥哥要有做哥哥的样子,不能跟弟弟一般计较。

    再说,他这个聪明哥哥也没必要跟这个笨蛋弟弟计较。

    窗外又是一阵雷声,宇泽隶缩了缩身子,低声道:“哥哥,这雷什么时候会停?”

    “不知道,可能还要好一会儿吧!”宇泽隶有一搭没一搭地道。

    宇泽隶继续问道:“哥哥你不害怕打雷吗?”

    “不怕,因为我没有仗着武功好欺负哥哥,也没有偷吃过娘给你留的糕点,更加没有在爹爹跟前栽赃嫁祸……所以我不怕。”宇泽楷淡淡地道,只是话语中似乎好像隐约带了一点咬牙切齿。

    宇泽隶缩了缩身体:“哥哥你生气了?”

    “没有。”宇泽楷硬邦邦地道。

    宇泽隶似乎松了口气:“哥哥,你没生气就好。”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哥哥,我困了,想要睡觉。”说着,便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那就睡觉吧!”宇泽楷也打了个呵欠,睡眼朦胧地道。

    他比他更困好不好?要不是想到这个笨蛋弟弟可能会害怕得瑟瑟发抖,他早就在甜美的梦里了!

    宇泽隶怯生生地道:“可是,我害怕,睡不着。”不敢在丫鬟婢女面前承认的害怕,在宇泽楷面前,他却再自然不过地承认了。“哥哥,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以前我睡不着的时候,娘都给我讲故事的,讲好多好多故事。你也给我讲故事吧?”

    “……”宇泽楷没有说话,只是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从前,娘也会抱着他睡觉,给他讲故事。可是,从他和宇泽隶五岁后,爹就说男孩子要自立自强,不能再粘着爹娘,然后把他和宇泽隶安排在了别的院落,不许他们晚上再缠着娘。宇泽隶还能撒娇耍赖,死缠烂打着娘,可是……可是他是哥哥,是将来的世子,是要撑起整个瑜王府的人,怎么能跟笨蛋弟弟那样做出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他要沉稳,要冷静,要像瑜王府世子,不能给娘丢脸!

第1013章 腹黑包子,墨墨吃瘪(2)

    突然间,宇泽楷觉得心头有一股不忿之气。

    什么男孩子要自立自强,不能粘着爹娘?爹分明就是找借口,把他们跟娘分开,好独自霸占娘,不行,不能让爹就这样得逞!娘亲也是他们的,何况他们还都是小孩子,正是需要娘亲关心爱护的时候!谁家的小孩子在碰到打雷的夜晚,不是跑过去跟娘一起睡觉,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凭什么他就得跑过来看护这个笨蛋的胆小弟弟?

    不行,要把娘亲抢过来!

    宇泽楷突然坐起来,看着宇泽隶道:“泽隶,你是不是想听娘亲给你讲故事?”

    宇泽隶用力点点头,目光闪闪发亮。

    “既然你想,就去正院找娘,说你害怕,要和爹娘一起睡!”宇泽楷放柔了声音,知道他的顾虑,道,“你还是小孩子呢,小孩子遇上打雷的夜晚,和爹娘一起睡天经地义,我打听过了,别人家都是这样的。”见宇泽隶仍然在犹豫,他诱惑道,“难道你不想和娘一起睡吗?娘一定会心疼地抱着你,给你讲好多好多故事,说不定还会给你做好吃的……”

    宇泽隶立刻上钩:“我要去找娘!”

    “这就对了,如果爹不同意,说什么男孩子什么的,你就哭,反正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哭一点都不丢人。不过,看到你哭了,爹就不好意思再赶你走了,就算他想赶你走,娘也舍不得,你就能跟娘一起了。”

    “嗯!”宇泽隶用力地点点头。

    就是嘛,他本来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怕打雷闪电有什么奇怪的?小孩子哭又有什么奇怪的?

    刚刚下床,宇泽隶又顿住了:“哥哥,你不和我一起吗?”

    “我就不去跟你抢娘了,免得爹借口我们两个小孩,让娘带我,他自己带你,然后背地里恐吓你。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就巴着娘不放就对了!”宇泽楷很好心地道,末了又再三叮嘱,“还有,如果娘问起我,你就说我不怕打雷,一点都不怕,绝对绝对不能把我害怕打雷,所以跑到你房间的事情告诉娘,记住了没有?如果你敢说的话,赶明儿我就揍你!”

    宇泽楷郑重其事地道,末了还挥挥拳头,以示威胁。

    宇泽隶嘟起了嘴,眼睛闪了闪,很乖巧地道:“哥哥放心,我不会告诉娘的!”这会儿看在宇泽楷半夜跑来陪他的份上,他就暂时不跟他唱对台戏。不过,待会儿到了正房,不告诉娘这件事才怪,要丢脸要一起丢脸,哪有他自个儿丢脸的道理?再说了,宇泽楷的威胁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论打架,宇泽楷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看着宇泽隶闪闪的眼睛,宇泽楷表面似乎是松了口气,心中却在暗自鄙夷。

    白痴弟弟!

    正巧裴元歌被雷声惊醒后,也担心两个孩子,因此派人前来查看。宇泽隶才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她派来的侍女,跟着侍女来到正房,一进门就扑到了裴元歌的怀中,呜咽着道:“呜呜呜,娘,打雷好可怕,我害怕,呜呜呜,我要和娘一起睡!”

    哥哥说了,要一直哭,反正他是小孩子。

    看着宇泽隶泪流满面的脸,裴元歌心疼地抱起他,柔声安慰道:“爹和娘都在这里,不怕了,嗯?隶儿别担心,今晚和娘一起睡。”

    “嗯。”宇泽隶抽抽噎噎地点点头,才刚抬头就看到宇泓墨炯炯有神的眼睛,顿时“哇”的一声,又哭了。

    裴元歌急忙问道:“怎么了?”

    “爹爹瞪我!”宇泽隶轻车驾熟地告状道。

    裴元歌转头,宇泓墨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没有啊!这臭小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告歪状,这可不行,得好好教育教育,元歌你不准拦着我!”

    裴元歌瞪了他一眼,宇泓墨无力地低下头。

    果然,还是娘厉害!宇泽隶在心中偷笑,急忙上床,挤到裴元歌怀中开始撒娇。宇泓墨在旁边恨恨地瞪着,臭小子,等着瞧!

    安抚住宇泽隶,裴元歌立刻想起了宇泽楷,问道:“对了,楷儿呢?怎么没见他?”

    宇泽隶立刻道:“娘,哥哥半夜被打雷吓得害怕了,就跑到我房间里跟我挤着睡觉。刚才我来找娘的时候,哥哥不肯跟我来,还说,不许我告诉娘他害怕,不然就揍我。娘,哥哥这样不好,说谎的不是好孩子,害怕就是害怕,你看我,我从来就不说谎的。”

    说着,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闻言,裴元歌微微皱起了眉头,楷儿这个孩子,怎么这么喜欢逞强?想着,又忍不住瞪了宇泓墨一眼,都是他,对楷儿的要求太高,以至于楷儿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再怎么说,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呢!想到这里,裴元歌立刻下床,披上外衣道:“泓墨,你先带着隶儿,我去看看楷儿。”

    “元歌!”宇泓墨才刚喊出口,裴元歌已经走到了门口,阻拦不及。

    她步履匆忙地跑了出去,剩下屋内宇泓墨和宇泽隶大眼瞪小眼。片刻后,宇泽隶悄悄地抱起枕头,蹑手蹑脚地想要离开,忽然后领一紧,又被人提起,转头对上宇泓墨的眼睛,宇泽隶小小的脸又皱成了苦瓜:“爹——”

    “想去哪?”宇泓墨神色不善地道。

    宇泽隶怯生生地道:“回房间。”

    “不是害怕打雷吗?”宇泓墨阴沉着脸道。

    宇泽隶猛的大叫,拼命挣扎道:“可是爹现在的样子,比打雷可怕多了!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去找娘啦!”

    “闭嘴!”宇泓墨喝道,瞪了他半天,最后恨恨地将他扯回床上,硬邦邦地道:“乖乖睡觉!”

    宇泽隶最怕宇泓墨阴沉着脸的模样,娘亲又不在身边,只能乖乖闭嘴,委屈地一撇嘴,闭上眼睛。他毕竟是小孩子,半夜正是困倦的时候,又闹了这么一通,早就撑不住了,只是因为害怕打雷一直强撑着,如今在父亲身边,见宇泓墨没有揍他的意思,放下心来,便也觉得打雷没那么可怕,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宇泓墨却直直地坐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口,等候着裴元歌的归来。

第1014章 腹黑包子,墨墨吃瘪(3)

    知道白痴弟弟这一去,娘亲多半很快就回来,宇泽楷思索着,忽然起身下来,倒了些茶水出来,用手指蘸了蘸,抹在眼睛下面,看起来好像流泪的模样。想了想,又用手指揉了揉眼睛,直到眼睛周围看起来红肿红肿的才作罢。

    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伪装,宇泽楷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又回到了床上。

    很快,有细微的脚步声夹在在风雨声中想起,宇泽楷知道定是娘亲来了,精神猛地紧张起来,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后,立刻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猛地朝着门口望去。看到是裴元歌,他像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做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唯独声音里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娘,你怎么来了?”

    “突然打雷了,我来看看你。”裴元歌柔声道。

    宇泽楷眼睛猛地亮了下,随即又黯淡了,强笑着道:“我不怕打雷,娘别担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努力做出平静的模样。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雷响,宇泽楷身体微微发抖。

    裴元歌看得清楚,心中充满了怜惜,走上前来。而走近过来,更是清楚地看到宇泽楷红肿的眼睛,和脸上的泪痕,显然在她来之前,这孩子正被打雷吓得哭泣着,却分毫不肯流露,只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不让她担心。而这幅懂事的模样,更让裴元歌从心底心疼起宇泽楷来。

    这个孩子……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将宇泽楷涌入了怀中。

    宇泽楷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湿痕,许久才哽咽着道:“娘,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害怕,也不该哭的。”很快的,他又起誓般坚决地道,“不过,娘你放心,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我不会再害怕打雷,也不会再偷偷哭,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用功,将来撑起整个瑜王府,孝敬爹娘,照顾弟弟,不会让娘失望的!”

    原本只是想好的措辞,但说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宇泽楷居然真的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傻孩子!”裴元歌慈爱地道,“怕打雷就怕打雷,有什么难为情的?你还是个孩子呢,怕打雷天经地义,这有什么好羞赧的?跟你将来能不能撑起整个瑜王府,更没有半丝关系。怕打雷就来找娘,我看谁敢笑你?”

    宇泽楷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烛火下澄澈得几乎能够融化人心:“可是,爹说,男孩子要自立自强,不能怕打雷——”

    “别理他!”裴元歌断然道,心中难得的对宇泓墨涌起了一丝埋怨,就算楷儿是将来的世子,要求要严格,那凡事也要顺其自然,这样强逼着他,跟揠苗助长有什么区别?楷儿小小年纪,却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这还不够吗?居然连怕打雷都不能了,这还有天理没有?

    听出娘亲话语的不满,宇泽楷心中偷偷地笑出了一朵花。

    他就知道,像宇泽隶那个笨蛋,时时刻刻跟爹抬杠,娘虽然宠着宇泽隶,但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更加不会因此对爹不满,只会觉得他们父子在闹着玩。但他这样就不同了,不管爹说什么,他都努力去做到最好,就算做不到了,也要在娘面前强撑着做出一副努力的模样,这样一来,娘自然而然会心疼他,日子久了,总会对爹不满的。

    这样一点点慢慢地侵蚀着,总有一天,娘会全然站在他这边,把无良爹爹扔到九霄云外去的。

    “那娘,我是不是可以害怕打雷?”宇泽楷怯生生地问道。

    这个表情经常出现在宇泽隶的脸上,裴元歌看到了,固然会心软,但绝不会像看到宇泽楷露出这种表情时,涌起那种心疼得几乎要融化的感觉。她立刻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那娘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宇泽楷一步一步地试探着道。

    裴元歌点点头,解下外衣挂在床边,上床将这个让她心疼不已的孩子抱入怀中,道:“当然可以,娘今晚陪着你。”

    “真的吗?”宇泽楷欣喜地道,随即脸上的光彩又黯淡了,怯怯地道,“可是,爹会不会不高兴?他不喜欢我太粘着娘!”

    “不用理他!”裴元歌坚决地道。

    宇泓墨这家伙,总是以她做母亲,太容易心软,容易养出孩子们的纨绔性情为理由,不许她插手孩子的教育。她也知道自己对着孩子容易心软,因此就默许了,可是现在看起来,泓墨太过分了,楷儿这样聪明乖巧的孩子,就算她多疼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以后,如果你遇到打雷,害怕的话,都可以来找娘,娘都会陪着你的!”裴元歌柔声道。

    让宇泓墨所谓的养出孩子们的纨绔性情去见鬼吧!

    太好了!宇泽楷欣喜不已,看来今晚的成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娘不仅留下来陪他,还说以后打雷都可以去找她,这样就算爹也不能干涉。看在这点份上,他就勉强装作怕打雷的样子吧!

    “娘,我好久没有和娘一起睡了,我今晚好开心哦!”

    宇泽楷抱着裴元歌的手臂,抓住机会撒娇道。

    “傻孩子!”裴元歌柔声道,“娘在这里,不要害怕,睡觉吧!”

    宇泽楷用力地点点头:“嗯!”沉默了片刻,又道,“娘,我睡不着,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好!”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会努力,我不会松懈的,我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

    “嗯,乖孩子,娘相信你!”

    “娘,我好爱你!”

    “傻孩子,娘也爱你啊!”

    宇泓墨打死都没有想到,元歌这一去,居然就在宇泽隶的房间睡下了,只派个侍女回来告诉他,说她要陪着楷儿,不会来,让他带着隶儿睡觉!这怎么可能?从元歌生下了两个臭小子,出了月子后,他就再也没有和元歌分房而睡了,而现在,元歌居然说要陪着那个臭小子,把他这个夫君扔下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简直岂有此理!

    宇泓墨怒气冲冲地想着,想到宇泽楷那个臭小子霸占着元歌的模样就心头有气,恨不得将那个臭小子揪过来狠狠地揍一顿!他想着想着,也忍不住开始迁怒身边的宇泽隶,很有种把这个跟霸占着元歌的臭小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扔出去的冲动。

    然而,转头看到宇泽隶熟睡的脸,以及熟睡中仍然抱着他的手臂,把小小的脸靠在手臂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宇泓墨又莫名地迟疑了。那小小的脸,那熟睡安然的模样,似乎触到了他心底深处的柔软……许久,宇泓墨按捺住把宇泽隶扔出去的冲动,愤愤然地躺下。

    算了,迁怒是不对的,隶儿这孩子是无辜的。

    不过,宇泽楷这臭小子,敢跟他抢元歌,他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修理他!

    失眠一整晚,第二天起来,顶着一对熊猫眼的宇泓墨恨恨地想着。

    于是,次日宇泓墨教两个孩子习武时,开始特别关照起宇泽楷来,关照程度之深,让宇泽隶在旁边看着都有些不寒而栗。宇泽楷却很平静,他早知道,昨晚他霸占了娘亲一整晚,无良爹爹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的,不过,他也不会轻易认输。

    因此,不管宇泓墨怎么操练他,宇泽楷都咬牙忍了下来。

    当然,宇泓墨是个高手,因此他很清楚怎么样能够修理宇泽楷,却又不留下让人生疑的伤痕,免得这臭小子再跑去向元歌告状。哼,臭小子,不信收拾不了你!

    宇泓墨咬牙想着。

    宇泽楷似乎全不在意,只是在习武结束后,回房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而沐浴后换了衣裳去见裴元歌时,又“很不小心”地将胳膊撞在了桌子上,疼得倒抽冷气,然后自然而然地被裴元歌发现了身上的伤。虽然宇泽楷一再解释,这是他回房途中不小心摔伤的,但裴元歌显然不信。

    昨晚她陪了楷儿一晚上,今天楷儿就“不小心”摔了一跤,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裴元歌狠狠地瞪着宇泓墨,脸色很难看。

    而宇泽楷却在旁边笑得天真无邪:“娘不要生气了。爹对我要求严格点,也是为我好,我心里名表,不会怪爹的,娘也不要怪爹了。”

    闻言,裴元歌脸色更难看了,眼神中透漏的意思很明显。

    楷儿一个孩子都这样大气懂事,宇泓墨你这个做父亲的,居然因为这种事情报复孩子们,格外给孩子们苦头吃,你不觉得羞耻吗?

    宇泓墨看看怒气满面的裴元歌,再看看旁边天真无邪的宇泽楷,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宇泓墨,居然被宇泽楷这么七岁的小孩子算计了?

    而且是在他心爱的娘子元歌面前算计他,抹黑他……靠,宇泽楷,你这个臭小子,我跟你势不两立!宇泓墨咬牙切齿地盯着宇泽楷,暴跳如雷。

第三章 海外夷人,包子立志

    接连被儿子摆了两道,瑜王爷宇泓墨哪里是个肯吃这亏的,当即指天立誓要修理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但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瑜王妃也不是吃素的,从前没发现就算了,现在都亲眼看到儿子被欺负了,怎么可能还放心地把儿子交给宇泓墨管教?

    于是,但凡宇泓墨跟宇泽楷同框,裴元歌的眼睛就没离过儿子,一旦看到宇泓墨有疑似“虐待”的迹象,眼刀子就像飞镖一样嗖嗖嗖地射了过去。

    在瑜王妃的明察秋毫下,瑜王爷宇泓墨只能含泪咽下苦果,暂时放弃报复的打算,做个二十四孝的好父亲。

    宇泽楷心中暗喊:“娘亲威武!”

    不过,父子俩的暗战没持续多久,因为宣瑜王夫妻入京的圣旨很快就到了并州。

    亲王要离开封地数月,并非小事,宇泓墨顾不上跟儿子斗气,召集封地官员,交代他离开时期,封地的诸般事宜。

    裴元歌也开始繁忙起来,准备行李,准备到京后的各色礼品。那些礼尚往来的交际还好,但诸如裴府、郑府、温府和秦府的礼物,她却不放心由下人打点,样样都亲自过问,看到有不满意,便亲自出府采买。

    两只包子倒没事,但能跟娘亲出府去玩,总比在府里做功课要好太多,因此围着自家娘亲百般撒娇。

    裴元歌也不想把两个儿子养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纨绔,痛快地答应了,也没大摆依仗,只带了两只包子和紫苑夫妻,乘坐寻常的马车便出了府。

    并州本就是个繁华之地,成为瑜王的封地的这三年,更是蒸蒸日上,吸引来无数外地客商,车来船往,越发兴旺发达,如虽不及京城恢弘气派,但繁华热闹之处,却丝毫也不逊色。

    两边茶楼酒肆林立,栉比鳞次,摊贩货郎你来我往,叫卖吆喝声络绎不绝,令人眼花缭乱。

    一路上,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象,宇泽隶几乎就没安生过,尤其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更是恨不得从窗户里跳出去。

    宇泽楷自不会像他那般跳脱,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但也兴奋得脸颊通红,继承自父亲宇泓墨的凤眼睁得圆溜溜的,闪闪发光,甚至情不自禁地将头挤到了窗户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的热闹。

    见长子难得露出了几分孩子气,裴元歌放下了心,微微一笑,端华凝艳,容姿比少女时更甚。

    “娘,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宇泽隶忽然抓住裴元歌的衣袖,嚷嚷道。

    宇泽楷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颇为高大的男子正好奇地东张西望,高眉深目,长相与大夏人截然两样。

    他的头发并非黑色,而是前所未见的金黄色,在阳光下光泽越发耀眼,没有束髻,而是卷卷地披散着,有好多向上卷成了圆圈,看着像是顶了一头的纸卷一样,有点好笑。但他的眼睛却是碧绿碧绿的眼睛,像是传说里的妖怪的眼睛,又有点吓人。

    不止宇泽楷兄弟,路边的行人也是又是好奇,又有点害怕地看着那个人。

    “那应该是从海外夷族,听说从万里之外乘船前来,长相、习俗和语言都跟大夏完全不同,我也只是听你们爹爹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裴元歌也好奇地看着,“不过听说这些夷族大多都在沿海诸城停留,没想到也会来到并州。”

    宇泽隶好奇地问道:“娘,海是什么?万里有多远?夷族又是什么?”

    不止他,宇泽楷也盯着裴元歌,一脸期待,认真地听着。

    毕竟,两兄弟从记事起,能接触到的也就是瑜王府,最多偶尔到并州官员家里去过几趟。对他们的世界来说,就这小,最多再加上一个遥远模糊的京城。如今骤然看到海外之人,而且还是万里之外的海外,简直像是天方夜谭,怎能不让两人好奇?

    “娘也只在书上看到过海,应该比并州最大的谭湖还要再大几千几万倍吧?或许还要更大。万里很远很远,比并州到京城还要远很多。夷族,就是对不是大夏领土的人的统称。”裴元歌也没有见过真正的海,能靠书上的描写,绞尽脑汁地给两只包子解释。

    但即便是这样,两只包子也都听得呆住了。

    比谭湖还要大几千几万倍?那海得有多大呀!先生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有不是大夏领土的人吗?而且长得那么奇怪。他们远在万里之外,那这天下到底有多大呢?

    “娘,他们能乘船来并州,那我们也能去他们那里吗?”宇泽隶兴致勃勃地问道,满心地向往。

    “没听说有人去过。不过,”裴元歌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如果隶儿你想去,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学武学文,说不定等你长大了,就能成为大夏第一个乘船远渡海外的人呢!”

    宇泽隶一想象那种情形,就激动得眼睛闪闪发亮,用力点头:“嗯,娘,我一定会努力的!”

    “那弟弟你替我去海外看看吧,我在王府,替你给爹娘尽孝。”宇泽楷一本正经地道,蠢弟弟跑得越远越好,到时候娘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嗯,回去就找先生要些海外方物的书,多给蠢弟弟读读,让他能保持对海外的兴趣,越早滚远越好,免得过几天就望到脑后,依旧跟他抢娘,抢爹,还用拳头威胁他。

    “哥哥你真好!”宇泽隶完全不知道哥哥的险恶用心,感动得眼泪汪汪,想象着自己长大后,威风凛凛地率军乘船,即将远渡海外,横扫千军的模样,深情地握住宇泽楷的手,像小大人一样叮嘱道,“那爹娘和瑜王府就交给你了!”

    宇泽楷也想象着蠢弟弟离开,再没人招惹他,独霸娘亲的情形,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放心去吧!”

    两人说得煞有其事,明明还是两个小萝卜头,却好像大人灞桥别柳一样,依依不舍,看得裴元歌和紫苑都忍不住掩袖轻笑。

    说话间,马车已经在一处坊市停了下来。

    这里不比先前繁华,反而有些冷清偏僻,来往之人都衣着寻常。但在小巷深处,却隐居着一名工匠,精于打造兵刃,尤其是剑,柄柄都是精品,只是打磨花费的时间长,产量太少,因此声名不显,只在爱剑之人之间流传。

    裴元歌的父亲本是武将,交好的郑府也是武将出身,自然都喜欢利刃,因此,裴元歌从宇泓墨那里听说后,便订做了九柄剑,恰恰完工,刚好赶得上回京给父亲和郑府备礼。

    巷子狭窄,马车难以入内,裴元歌一行人便下了车,正要步行前去,却见不远处街道口站着许多人,围拢成一圈,正指着里面的情形纷纷议论着什么,偶尔掺杂着“作孽哦”“早晚遭报应”之类的话。

    突然间,“瑜王府”三个字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

    裴元歌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第四章 包子破案(上)

    人群中间是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睡得正熟的孩子,眼睛发直,似乎一点都没察觉自己被人围观着,神情痴痴呆呆的,一下一下把头往后面的墙上磕,边反反复复地说着一句话:“我相公是冤枉的,我相公是冤枉的,我相公是冤枉的……”

    四周叹息声、同情声、议论声一片,只是,像是忌讳着什么,都压低了声音。

    刚才那句“瑜王府”转瞬即逝,仿佛根本没有存在过。

    裴元歌微微皱起了眉头。

    宇泽楷和宇泽隶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形,有些害怕,又有些觉得这个女人可怜,一边往母亲身边缩着,一边好奇地探头看着她和她的孩子。

    紫苑见状,便拉了拉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大婶,这位大姐是怎么了?要是有冤枉,怎么不去喊冤告状?”

    “上哪喊冤啊?”中年妇女满脸同情,又有些畏惧,小声道,“她得罪的可是瑜王府,这里是并州,是瑜王爷的封地,上上下下哪个官儿不得听着瑜王爷的?谁敢给她伸冤?就算上京告御状,瑜王爷也是皇上的亲弟弟,能不偏着瑜王府吗?”

    宇泽隶一听跟自己家有关,顿时恼怒地睁大了眼睛,张口就要反驳。

    宇泽楷对他的脾气再了解不过,刚听到“瑜王府”三个字,就果断地伸手,捂住了弟弟的嘴,小声在他耳边道:“别急,听听怎么回事!”

    紫苑眉头顿时也紧锁起来,假装好奇地问道:“这位大姐是什么人?怎么就得罪瑜王府呢?”

    “她夫家姓陈,家道倒也殷实。听说陈家祖上是当过大官的,留了件传家宝,是前朝一个有名的画家画的画儿,听说价值千金。这不,太有名气了,让瑜王府听说了,看上他这画儿了,就找了个罪名,说他盗窃,拿下了大狱,人判了个流放,家产也抄了。如今是画儿也没了,人也遭罪。”

    中年妇人跟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叹息着道。

    旁边也有人小声道:“哪是遭罪?陈老爷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一路流放,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回事呢!”

    “这位陈夫人不服气,去告状,可是官府哪敢跟瑜王府作对?一顿板子就打出来了。如今男人马上就要押解流放了,家也没了,又申告无门,可不就疯了吗?也亏得她是疯了,要是再闹下去,恐怕连命也保不住!”

    “就是,那可是瑜王府,那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得罪起的?”

    ……

    宇泽隶气得脸通红,虽然年幼,却也听先生说过什么叫做横行乡里,什么叫做鱼肉百姓。可是爹和娘根本就是不是这样的人,这些人连瑜王府也敢污蔑,简直岂有此理!

    宇泽楷再次眼明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急什么?有娘在呢,肯定能弄清楚!”

    宇泽隶这才气呼呼地忍住了。

    别人都只当这小孩是听了陈家的遭遇,一时气愤,谁都没在意。

    紫苑继续问道:“怎么就知道是瑜王府呢?总不可能是瑜王爷亲自出面讨要吧?”

    “哪儿能呀?”旁边又有一个人凑过来,小声道,“我就住在陈家隔壁,再清楚不过了,我亲眼见过有个公公来了陈家,别人都叫他崔公公,听说是瑜王爷的心腹。他来陈家要过一回画儿,陈老爷说是祖传之物,不肯献画,第二天就被官府抓走了,没几天就被抄了家。”

    裴元歌眉头皱得更紧了,跟紫苑交换了个颜色。

    姓崔,又说是瑜王府的心腹,难道是崔岳?

    紫苑装作好奇地问道:“您真是好福气,连瑜王府的公公都能见到,我就没这个福气了。不知道这位崔公公长什么样子?大娘您跟我说说,以后我也能够别人吹嘘吹嘘!”

    那人被挠到痒处,当即说道:“那崔公公吧,也跟正常人没啥区别,就是是个公公,白脸,没胡子,说话尖声细气的。哦,对了,他眉毛边上长了一颗黑痣,还挺显眼。”

    宇泽楷和宇泽隶震惊地彼此看了一眼。

    那人说的正是崔岳的容貌。

    这个崔岳是当年宇泓墨被封瑜王时,内务府拨派的太监之一,在京三年,虽然有点小奸猾,但做事也算勤恳,尤其对宇泽楷和宇泽隶两兄弟服侍得颇为用心,便被升为管事,平时也不在宇泓墨和裴元歌夫妻身边听用,倒是伺候两位小公子更多点,跟两兄弟也更熟悉。

    宇泽楷和宇泽隶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总是笑眯眯陪着他们玩,殷勤周到的太监,能做出这种事情?

    出了这种事情,裴元歌顿时没了心情再采买,匆匆取了剑,便带着两兄弟回府。

    马车中,一行人都沉默无语。

    裴元歌抚摸着两兄弟的头,忽然开口道:“楷儿,隶儿,你们怎么觉得?”

    “娘,我不太相信。”宇泽隶闷闷不乐地道,“崔管事人很好的,对我和哥哥都笑呵呵,我们怎么闹他都不生气,要什么他都能送给我们。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可是——”

    宇泽楷接话道:“可是,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也很可怜,不像是假的。而且她的邻居能够说出崔岳的长相。娘,事情得查清楚,不然,百姓受了冤屈,瑜王府声誉也会受损。”

    这些人和瑜王府、崔岳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如果不是真的见过,怎么能说出崔岳的长相?十有八九是真的。

    裴元歌欣慰地看着长子:“那依你们看,应该要怎么查清楚呢?”

    兄弟俩都知道娘亲是要借此事考验他们,宇泽隶抢先开口道:“抓住崔岳,问清楚事情经过。”

    裴元歌不置可否,只问道:“那如果崔岳不承认,喊冤,又要怎么办?万一他真的是冤枉的呢?也许邻居是从哪里听说过崔岳的长相,或者有人故意告诉他,让他散布消息呢?”

    “……”宇泽隶顿时懵了,转头去看哥哥。

    宇泽楷沉思道:“既然事情是因为那幅画而起,就应该先找到画。”

    “不错,楷儿说得很对。”裴元歌赞赏地点点头,“那楷儿你觉得该怎么找到画呢?”

    宇泽楷知道娘这是在考验他,小眉头皱得紧紧的,跟大人一样,冥思苦想,忽然间眼睛一亮:“有了!”

第五章 包子破案(下)

    回到瑜王府时,谁也没有提崔岳和陈府的事情,只是裴元歌脸色稍稍有些沉闷,回府后只跟宇泽楷兄弟说了一小会儿话,便让他们回自己的院落了。

    听说两位小主子回来了,崔岳赶忙前来伺候。

    他才走到花园,正好看到两位粉妆玉琢的小主人坐在花圃边的台阶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一声挨着一声叹气。崔岳赶忙上前行礼,殷切地问道:“世子,小少爷,你们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们不开心了?”

    宇泽隶闷闷地道:“没人惹我们,只是,看到娘烦心愁闷,我们做儿子的当然开心不起来了。都怪那个什么绿的红的画儿,好好的画什么画儿呀,就跟那些诗人圣人一样,没什么做是什么诗啊经啊,折磨我们这些小孩子!”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偏到了抱怨功课上。

    “是前朝吕成宽的山水画。”宇泽楷纠正道,神情严肃,“还有,怎可非议圣人?”

    崔岳听到吕成宽的山水画,心中一动,问道:“吕成宽的画儿怎么了?”

    宇泽隶两手托腮,没精打采地道,“爹和娘不是要回京吗?回京当然要准备礼物了,尤其是皇伯伯的礼物。爹说,皇伯伯这些年喜欢上那个什么宽啊窄啊的画,要是能弄到一幅献给皇伯伯,皇伯伯肯定会高兴。”

    “可是娘寻了很久也没寻到,回京日期渐近,礼物却没有备好,怎能不烦恼?”宇泽楷接话道。

    宇泽隶不甘心被抢话,连忙点头道:“对啊对啊,如果我们能找到画儿给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爹也会夸我们的。”

    “而且画是献给皇伯伯的,到时候让皇伯伯知道是我们找到的,皇伯伯肯定也会夸我们,说不定还会有赏赐。”宇泽楷眼睛闪闪发光,但很快又垂了下来,叹息道,“可我们还是小孩子,连府门都出不去,更别说找画儿了。”

    宇泽隶眼睛一亮:“我们没办法出府,可以崔岳可以啊,让他帮我们找呗!”说着转头向崔岳道,“你不是一直说在外面很有门道吗?如果你能找到那个什么宽的画儿,到时候我和宇泽楷就在皇伯伯面前给你请功,让皇伯伯也赏赐你!”

    魂淡,居然不叫他哥哥,敢叫他全名!

    宇泽楷货真价实地瞪了眼宇泽隶:“你就别为难崔岳了,娘找了这么多天了都没打听到消息,崔岳怎么可能找到呢?要不我们还是跟爹娘说说,换成别的礼物吧!”

    瑜王妃!皇上!

    崔岳在两位小主人面前还算有点体面,但是在瑜王和瑜王妃面前就不值一提了,能有巴结瑜王妃的机会都不多,更别说皇上了!他本就是个媚上欺下的角色,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连忙道:“别,别换!世子,二少爷,别的奴才可能没办法,但吕成宽的画,奴才倒还真有!”

    “你——”听他这么说,宇泽隶几乎要跳起来了。

    宇泽楷眼明手快,拉住他道:“隶儿,你别高兴得太早,是不是真的还没弄清楚呢!”又问崔岳道,“你可别蒙我和隶儿,娘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你从哪弄来这画儿的?别闹到最后是假的,害得我和隶儿被骂没关系,要是害得爹和娘丢脸,可不会轻饶你!”

    “奴才哪敢?”崔岳满心都是立功受赏的锦绣前程,根本没注意宇泽隶的异常,谄笑道,“奴才曾经帮了一位落魄官僚的忙,他为了感谢奴才,就送给奴才一幅画,绝对是真的。不信,奴才拿来给您看看?”

    宇泽楷点头道:“好。”

    崔岳兴冲冲地跑回去取画,很快就回来,将一幅卷轴毕恭毕敬地献给宇泽楷。

    宇泽楷打开看了一眼,点点头:“果然跟陈府那副祖传之物一模一样,看来不会错了。”

    “崔岳你这个狗奴才,居然敢打着瑜王府的名声欺压百姓,还把脏水泼到我爹和我娘的头上,你找死!”证据到手,宇泽隶立刻暴跳起来,冲着崔岳就狠狠地踢了一脚。

    听到“陈府”二字,崔岳便是一怔,再一听宇泽隶的话,更是吓得肝胆俱裂,想要说些什么,却哆嗦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吕成宽的画在此,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来人,把崔岳抓起来,送给父亲处置!”宇泽楷冷着脸道,虽然年纪尚幼,神情之中却已经有了几分威仪,和瑜王宇泓墨有着三四分相似。

    护卫们是早就安排下的,闻言立刻将崔岳绑住,拉了下去。

    事情既然解决了,也拿到了证据,就该去找裴元歌说清楚经过了。

    宇泽隶抱着画卷,兴冲冲地跑到裴元歌面前邀功:“娘,你看,我拿到了画了,也把崔岳抓住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才刚到门口的宇泽楷闻言,差点绊住门槛,抬头震惊地看着宇泽隶,完全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

    诱骗崔岳主动拿出画卷的主意是他出的,对话是他一句一句交给这个蠢弟弟的,中途蠢弟弟还差点露馅,幸亏有他在旁边补漏。现在蠢弟弟居然敢说这都是他的功劳?这得多厚的脸皮!怪不得抓住崔岳后,这小子居然反常地叫他哥哥,还怕他累,主动提出要帮他拿画,原来是为了抢功劳。

    宇泽隶你这个臭小子,你给我回来,咱们好好谈谈人生!

第六章 弟弟什么的,就是用来欺负的

    裴元歌虽然不在场,却早就得知了经过,见宇泽隶吹牛,也不拆穿,笑吟吟地问道:“哦?隶儿你都做了什么,说来让我听听。”

    宇泽隶知道被看穿了,嘿嘿笑着,转溜着眼睛想了半天,忽然一拍胸膛,自豪地道:“我把宇泽楷跟我说的话全记住了,演得活灵活现的,把那个崔岳唬得一愣一愣,这才能骗他主动交出画。要不然,就靠宇泽楷那个小老头,崔岳肯定会怀疑的,才不会乖乖拿出画来。”

    “……”宇泽楷真恨自己功夫学得不到家,不然准上前把这个蠢弟弟揍一顿。

    裴元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道:“是吗?我们隶儿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宇泽隶完全没感觉这是裴元歌给他的安慰,当仁不让地摆出一副天下第一的模样。

    裴元歌笑笑,向宇泽楷招招手。

    宇泽楷离开开开心心地跑过去,偎依到她怀中,仰头道:“娘!”

    “这次崔岳的事情能够顺利解决,楷儿当居首功!你做得很好,没有辜负你爹和我的期望。”裴元歌毫不吝啬地赞扬道,“不过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你们提个醒,崔岳在你们面前殷勤周到,可是在外却胡作非为,说明你们所看到的,所知道的,未必就是这个人的全部,记住了吗?”

    宇泽楷和宇泽隶各自领会不同,但都乖巧地点点头。

    裴元歌微笑着起身,携了他们的手往外走:“陈家的事情,我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他们的确是冤枉的,还好押解陈家人的兵差还未启程。如今被冤枉的陈家人就在前厅,娘是女子,不便与他们相见。这件事既然是你们兄弟解决的,就由你们去见陈家人,好不好?”

    “娘,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宇泽楷胸有成竹地道。

    兄弟二人来到偏厅,陈家人已经等候多时。他们似乎是直接从大牢之中过来的,尚穿着囚衣,一个个神情憔悴,身上还隐隐能看到伤痕。

    见到两位衣着华贵的小少爷进来,当头一人立刻率众立刻跪倒在地:“草民陈雪桥拜见两位少爷。”

    “陈公子请起。”早在来的路上,宇泽楷就在心中将要说的话想了许多遍,因此说来十分沉稳有度,“崔岳贪图你们家的名画,罗织罪名,如今已经查清楚,你们可以无罪离开,被抄没的家产官府会如数奉还。这吕成宽的画,既是你家祖传之物,如今物归原主。”

    说着,向宇泽隶使了个眼色。

    宇泽隶立刻把抱着的画递了过去。

    陈雪桥展开一看,的确正是祖传的名画,心中百感交集,犹豫了片刻道:“此画草民甘愿献给瑜王府,以谢瑜王府救命之恩!”

    “陈家这次的祸患,本是因为瑜王府管教不严所致,还你清白公道,是应当之事,你不必如此。”宇泽楷久经宇泓墨和裴元歌教导,猜到了陈雪桥心中所想,“此事本是崔岳一人所为,与瑜王府无关,若是收了你这副画,岂不是坐实了罪名?你放心,以后只要在并州地界,绝不会再有人敢图谋这幅画。”

    陈雪桥这才确定瑜王府当真没有贪图名画之意,不由得老泪纵横:“多谢世子恩典!”

    “起来吧!”宇泽楷继续道,“此事因瑜王府而起,你们又受了许多苦,瑜王府自有补偿。你的妻子因此患病,我也会明下人延请名医为她诊治,直到她痊愈为止。”

    没想到瑜王府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陈雪桥不由得热泪盈眶:“世子天高之后之恩,草民……草民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他的确为妻子的情况担心,如今有瑜王府插手,自然能够请到更好的大夫,妻子的疯病或许还有痊愈的机会。

    宇泽隶终于忍不住了,嚷道:“你怎么只谢我哥哥,不谢我?抓崔岳,找画,查明真相,我也有功劳啊!”

    “草民多谢二少爷查明真相,还草民和陈家上下清白公道。二少爷当真是青天再世!”陈雪桥自然不清楚内情,听到宇泽隶这么说,不敢怠慢,同样扣头道。

    身后的陈家众人自然也随之磕头谢恩,青天之名不绝于耳。

    从小到大,宇泽隶被人夸过可爱,夸过聪明,夸过有乃父之风,还是第一次被人夸是青天大老爷,不由得十分新鲜。尤其看到陈家诸人神色陈恳,言辞由衷,更是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厉害。嗯,青天大老爷,这个名号似乎也不错,还能被人感恩戴德,不错,十分不错!

    他不像宇泽楷那般矜持,心中得意,脸上自然而然地就显现出来,看得宇泽楷恨不得揍他一顿。

    好好的安顿陈家,一切都很顺利,他也一直表现地无可挑剔,尽显瑜王府的风范和威仪,恩威并重,结果最后被这个蠢弟弟的一番话全毁了!

    刚才在娘面前抢他的功劳,现在又破坏他的威仪,哼哼,待会儿看他怎么修理这个蠢弟弟。

    安顿好感恩戴德的陈家人,宇泽楷径自去了王府的书房。

    宇泽隶则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自我得意了一段时间,忽然又愁眉苦脸起来。嗯,率军出海,征服海外夷族真的很威风,而且还能看到许多新奇有趣的事情,很不错;可是当个青天大老爷,查明真相,铲除奸佞,还百姓公道,也很有成就感,尤其被老百姓夸晴天,感恩戴德的时候……。

    所以他到底选哪个好呢?

    正纠结时,宇泽楷抱着厚厚的一摞书进来了。

    宇泽隶看到书就头疼,见状如临大敌:“你抱这个多书来我房间干嘛?我不看!”

    “你不是想要远渡海外吗?这些都是描述海外方物的书,这些是行船方面的书,这些是水军作战方面的书……”宇泽楷不紧不慢地把手中的书分类,然后一一说明,“如果你将来想要帅人远渡海外,这些知识都是必不可少的,必须全部看完。”

    宇泽隶神色惊恐,他只想威威风风地去海外看新鲜有趣的事情,可不想看书。

    算了,他还是当青天大老爷吧!

    “不不不,我改主意了,我不去海外了,我要当断案如神的青天大老爷,所以这些书用不着了,我不看了。”宇泽隶连连摆手,果断地道。

    宇泽楷长长地“哦”了一声,挥挥手,立刻有个下人进来,将同样厚厚的一摞书放在旁边。

    “这又是什么?”宇泽隶惊恐地道。

    “想断案,怎么能不知道刑律呢?这些是大夏律法,这些是律法释义,这些是案例汇总,哦,还有前朝的律法、释义、案例在书房,我没带来,咱们先从大夏的开始。”宇泽楷对这个弟弟的性格了如指望,猜他的心思再容易不过,因此有备无患,他温和地笑着,“放心,我会一本一本地把这些书都教给你的。”

    宇泽隶的包子脸顿时苦得皱成了包子褶儿。

    宇泽楷甩了甩搬书搬得酸疼的手腕,却觉得神清气爽。果然弟弟什么的,就是用来欺负的,没事欺负一下,精神抖擞。

    虽然这些书他也不太看得懂,不过没关系,欣赏着蠢弟弟的苦瓜脸,他完全不介意辛苦点多去请教一下先生。

    小样儿,我就不信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宇泽楷在心中得意地想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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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一根根手指被掰断的痛侵袭着她身体的时候,她才知奶娘与丫鬟早已是背叛了她; 当那庶母姐姐说出腹中怀着她夫君骨肉的时候,她才知她们以前对她的好只不过是演一场戏; 当那温柔缱绻的夫君指使新欢索要她命的时候,她才知自己不过是他登上高位的踏板石…… 尘世二十载,原来,她只是任人操控的傀儡! 好在苍天垂怜,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次,轮到她来送那些人下地狱! 明眸乍睁,冷光寒冽,无人知晓,这一缕带着满腔仇恨的灵魂,将会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又将会展现出怎样的耀眼风华……重生之嫡女无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嫡女无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嫡女无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