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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塞翁失马

    大年初二,新皇登基,定年号元和,新年为元和元年,同时宣布大赦天下,开恩科。

    元和帝今年五十岁,先皇帝和朝中大臣给他的评价是孝顺,忠厚,友爱,他也是是凭着这个评价稳稳当当的作了四十年的太子。

    在这四十年的太子生涯里,元和帝没有什么别的建树,唯一的建树是给皇家添了二十几位皇孙,而这些皇孙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也因此,新皇一上位,新太子位的争夺就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拉开了帷幕,如今,京城各势力,地方各大员,将整个京城搅得一地鸡毛。

    当然,这些不关李月姐什么事,做为普普通通贫民,李月姐一家还挣扎在温饱线以下,正为着吃饱穿暖的日子而奋斗。

    只要再过个十几天,各地士子都将云集京城,而柳洼这个运河码头就是第一站。

    李月姐期盼已经的赚钱大计终于也拉开帷幕了。

    所以,恩科的消息一公布,李月姐就忙活开了,一边准备着搬家,一边就直跑成衣店,当然,她跑成衣店不是为了买衣服,而是买租房子用的被头铺盖,租个房子,你不能没有被褥子给人盖,而新的,月姐儿也买不起,京城一些大户人家每年都要处理一些被褥子,买些回来,洗干净了是一样的,还能省钱。

    “月姐啊,这一车的被褥子你拉回去吧。”姚氏成衣铺里,姚娘子拉了李月姐到后院,后院子里摆了一辆独轮子,车子两边扎了两捆扎了高高的被头铺盖,李月姐目测了一起,应该有六七套之多。

    李月姐动手翻了翻,这一车子被褥居然有七成新的,伸手一摸里,发现居然都是棉的,偶尔的也压了一些碎布,但质量却是相当不错,至少比她家里的棉被暖和,看着很满意,不过,那心里也打着小鼓,这样一车铺盖,没有个五六两银子那绝对拿不下的。

    她现在手上只有六两银子,如果全都买了被头铺盖的话,那家里的房子还要整一下,再加上平日的伙食,这种租房都是包伙食的,也正是因为这样,房价才会更高一点。

    士子们可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

    想着,最后李月姐一咬牙:“姚婶子,我只要一半就够了,大约多少钱?”

    虽然以姚娘子的为人,肯定可以给她赊账,但她还欠着姚婶子的银子呢,哪里好再赊。

    姚娘子能开一个铺子,那也是眼力介极好的人,又哪里看不出李月姐的拮据,拍着李月姐的胳膊笑呵呵的道:“别客气,这些被子你家用的着的,二两银子就够了,有几套等手头宽裕的时候再拿我这里来翻一下新,还能当嫁妆呢。”姚娘子边说还打趣了李月姐几句。

    “二两银子?”李月姐一脸疑问,有些不信。

    “这我还能骗你啊,年前,我去城里进白麻布的时候,打听到有一户人家卖了房子要回乡,正好你托我收些半旧的被头铺盖,我就找上门,那人家也急着回乡过年,便三文不值两文的卖了,这些就是二两,我没少要你一分钱,当然了,我也不能赚你的银子,就你一个消息,我这几天可是赚了不少银子,瞧,铺子里的货都卖空了,我要真还赚你的银子?那我还不被我家里给唠叨死啊。”说到个死子,姚娘子又是一阵呗呗了两声。

    “瞧我这嘴,大过年的,不说不吉利的,月姐儿,你甭客气了。”姚娘子十分爽快的道。

    “那好,我不客气了,谢谢姚婶子。”见姚娘子这么说,李月姐也不是个别扭的人,便爽气的应了,付了二两银子,别人的好,记在心里就是。

    想着,环视了一下姚家这店铺了后院,两间房子多是用来放货的,这几天,货销一空,那两间房也显的空空的。

    于是李月姐又道“姚婶子,我看你这段时间如果不进大批货的话,正好把这两间房子空出来,前几天新皇登基,公布消息说要开恩科呢,如今,各地官员和皇新国戚都来京城奔丧和恭贺新皇登基,那京城的各大客栈早已经挤的满满当当的了,我们这里离京城近,又是码头上,来往方便,到时候各地士子云集,指不定还要到我们这里租房子住呢。”

    “行,那我看看,如果暂时不进货了就整理出来。”对于租房子这事,姚娘子倒不在意,随口应着,以前科举的时候,也有士子来租的,也赚不了几个钱。

    见姚娘子并不太在意,李月姐也不多劝,今年可不比往年,反正等房价一上来,姚娘子再整理着租出去也不迟。

    随后李月姐便叫了二弟墨易,四妹月娇,借了姚婶子家这独轮车,将一车的被头铺盖推回了家里。

    只是这独轮车,姐弟三个都推不来,歪歪倒倒的,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却倒在了地上,姐妹三个也撑着膝盖直喘气,没力气了。

    “李月姐,没事吧,要不我让下人帮你推进家。”这时,一个男声传来,李月姐抬头一看,却是周家的大少爷周东源从隔壁东屋里出来,李二叔正殷勤相陪。

    “不用了,多谢周公子。”李月姐笑的回道,虽然因为前世的关系,她不待见周东源,

    这周东源别看表面上温文尔雅,其实那是做给别人看的,私下最是阴狠刻薄,当年她在周家,虽然幽禁,但也知道阴损的事情周家没少干。

    当然这会儿人家好言好语的,她自然也要好言好语的,周家还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

    然后招呼着几个弟妹直接拆了捆件,一件一件的抱回屋里。

    “那就不打扰了。”周东源扯了嘴,皮笑肉不笑,他本来也就一句客气的话,是做给李家人看的,其实,对于年前闹的那婚事,周东源也是瘪屈的不行,本来让他娶李月姐做正妻,他就有些郁闷,只是灵水寺的和尚说了李月姐有旺家之福,再加上爷爷说的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所以他就答应,也由不得他不答应,郁闷之下,他便去城里花天酒地了两天,没想回来才发现这婚事又黄了,害得他被一干好友取笑了一顿,若不是这婚事是在全镇人的眼皮底下黄的,为了周家的面子,他不好做的太难看,否则,他怎么着也要出了这口气。

    说完,周东源又朝着李二叔一拱手,然后带着两个随从骑上马,扬鞭而去,扬起灰尘无数。

    “你这大丫头,人家周公子一片好心,你怎么不识好呢。”李二叔瞪着李月姐。

    “二叔,咱是什么人家,周公子又是什么人家,这么点小事,人家是客气,咱哪好意思真让人家帮忙。”李月姐随口解释道。是不是她本意没关系,总之这话肯定是二叔爱听的就对了。

    至于周东源,这一世,李月姐没打算跟他有任何的交集,上一世两人本就没有感情,再加上她一嫁过去没两天,周老太爷故去,她背了个克妇之名就被幽禁在后院里,而周东源跟她完全没有一夜无妻百日恩的情份,从她被幽禁后就再也没看她一眼。

    “嗯,还算你还懂事。”李二叔点头,却仍站在那里,看着远处长街的背影。

    李月姐则边搬着东西边想着心事,心里奇怪这周东源来二叔家做啥?

    再说了,前世,这个时候正是周老太爷过世的时候,这周家大少爷哪还有时间在这外面乱跑呀。

    想到周老太爷过世,李月姐发现不对劲了,很明显的,刚才周东源身上只是素服,并不是孝服,也就是说周老太爷应该还没死,这跟前世不一样啊?

    “二叔,这周公子来干啥呀,我听镇上的人说周老太爷病的快不行了,哪还有时间在外面逛啊?”李月姐故作纯良的问还站在门边的二叔。

    “胡说,周老太爷虽然还病着,但他家三爷请了太医来,身体虽没有康复,但却比以前好多了,镇是谁在嚼舌根子?”李二叔一脸不快的道,随后又瞪了李月姐:“镇上的人怎么说随他们,你别胡乱扯。”

    “我知道的,我就问问。”李月姐回道。又继续一趟一趟的抱着被头铺盖。

    怪了,身体还转好了?李月姐回想着前世,她清楚的记得,前世,周老太爷是在大年初二过世的,当时,周家三爷凭着在朝中的身份,还帮周老太爷请了御医,只是御医说,周老太爷身体本来就弱,又受了风,散了最后一点阳气,没的救了。

    想到这里,李月姐突然一拍额头,明白了,前世,加速周老太爷病故的正是因为周老太爷受了风,而周老太爷受风却是因为当日她冲喜,周老太爷心情十分的高兴,硬要主持长孙的婚事,这才受的风。

    感情还真是她克死的……不,不是她克死,是冲喜冲死的,突然间,李月姐就有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人人都要给病中的人冲喜,却不知病人最该清静静养,任何的烦劳都可能给病人带来害处,这一世,她拒绝冲喜,反倒过了救了周老爷子一命,当然,也许救了一命还谈不上,但至少周老太爷比前世活的长。

    想到这里,李月姐摇摇,这都什么事儿……难道这就是阿爹说的塞翁失马,李月姐学识不高,想着觉得差不多是这意思。

    李月姐正想着的时候,却见前面传来一阵哄声:“撞人啦,周大少爷撞伤人啦。”

    撞人了?撞着谁了?

    李月姐和李二叔同时朝那边看去,这时,一个婆娘急匆匆过来,冲着李二叔就道:“你快过去,你家金凤叫周大少爷纵马撞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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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之砒霜,彼之蜜糖

    月姐正想着的时候,却见前面传来一阵哄声:“撞人啦,周大少爷撞伤人啦。”

    撞人了?撞着谁了?

    李月姐和李二叔同时朝那边看去,这时,一个婆娘急匆匆过来,冲着李二叔就道:“你快过去,你家金凤叫周大少爷纵马撞了。”

    一听是金凤被撞,李仲达脸色一变,飞快的冲了出去。

    李月姐这会儿正准备去还独轮车,先是愣了一下,将车子放一边也快步跟了上前。

    远处,李二叔并未走远,便听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就见周东源抱着李金凤坐在马上缓缓过来。见到李二叔和李月姐两个,这才抱着李金凤下了马。

    “凤儿,你没事吧……周公子,你怎么能抱着她……”李二叔连忙上前,扶住了李金凤,瞪了落后几步的李月姐:“快过来,帮我扶一下金凤。”

    “哦。”李月姐就了声,上前扶住李金凤,只见她粉润的脸上有一丝潮红,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的。

    李月姐本想扶着她先回家里,可李金凤两脚死死的定在地面上,李月姐总不能强拽着吧,只得一面扶着,依然站在一边。

    “金凤姑娘脚伤了,在下心急之下倒是有些唐突了,还请李叔恕罪。”周东源一派温文的朝着李仲达拱拱手解释道,只是那眼神却饶有兴趣的盯着李金凤,都说李家出花骨朵儿,果然啊,李月姐已是少有的清秀了,没想到这李金凤更胜一筹啊。

    看着他的眼神,就算李仲达再怎么相巴结周家,这会儿那的脸色也好看不起来,便回头冲着李月姐吼:“月姐儿,还站在这里看什么?还不快扶金凤回去。”

    李月姐无语,那也要李金凤肯走啊,就算她劲再大,一个人也架不了李金凤回去,别看李金凤比李月姐小一岁,但个子李月姐还长那么半指关。

    “阿爹,这不关周公子的事情,也不知哪个臭小子在玩鞭炮,鞭炮惊了周公子骑的马才撞到我的。”这时,李金凤却在一边为周东源道。

    “现在有你说话的份吗?跟你大姐回屋里去,这里有爹作主。”李仲达一听这话,那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大姑娘叫一个年青男子抱在马上,还不知要惹多少吐沫子呢。这会儿还在这里为人辩解,凤儿是脑筋糊涂了吧。

    “是的,都是那该死的鞭炮,这国丧的,居然还有人耍鞭炮玩,要叫我逮着了,我非要他好看。”周东源顺着李金凤的话又道。

    这两人倒是投有默契的,李月姐摇头,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李二叔又一副要抓狂的样子,便死活的扯着李金凤:“走了,你待在这里,事情会越来越糟。”

    李金凤看着围过来的人群,只得一咬牙,由着李月姐扶着回家里去。

    此时,李婆子和李老头这会儿正在屋里说话,见李月姐扶着李金凤回来,金凤儿更是一身尘土的。

    “这是干什么,从哪个灰堆里钻了出来?”李婆子问。

    李金凤却是一句话也不说,推开李月姐的手,跳着一只脚回屋里,还嘣的一声关了门。

    “呵,这是咋回事啊?还跟我老婆子耍起脾气了,月姐儿你说。”李婆子口气不好的冲着李月姐。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金凤儿被周公子的马给撞了。”李月姐道,其他的她就不多说了,反正一会儿二叔回来,自然会跟阿奶说清楚。

    就在这时,李二叔急步回家了。

    “老2,你给我说清楚,凤儿是怎么回事?”李婆子又追问李二叔。

    李二叔黑着一张脸,正要说话,就在这时,方氏一阵碎步的从外面跑进家里,头号上钗子都跑散了,远远的就在院子里喊:“凤儿,凤儿……你咋叫马给撞了呢,没事吧?”

    这凤儿可是她的宝贝囡儿。

    李仲达一看到方氏那火就直冒,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你不是带着凤儿去灵水寺上香的吗?怎么凤儿叫马撞了你却不在身边?”

    “我和凤儿从灵水寺下来,正好碰到我家大嫂,就在茶座上吃了杯茶和点心,凤儿说家里的面脂快用完了,这冬天干冷的很,一日也少不了,就去了前面的杂货铺子里买,好一会儿没回来,我正准备去寻,便听说凤儿叫马给撞了,这才没命的追过来。”方氏有些委屈的解释道。

    “你……”李二叔气的抄起扫帚疙瘩,就要往方氏身上招呼。

    “老2,你干什么,给我放下,你这什么也不说清楚的就往自个儿媳妇儿身上招呼,你还是个男人吗?别忘了,你媳妇儿可是给你生儿育女的。”李婆子那眼睛刮着李二。

    “娘,你不知道,凤儿她刚才……被周公子的马给撞了,是被周公子抱在怀里骑着马送回来的。”李二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什么……”李婆子猛的站了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不行,得找周家讨个说法。”方氏一下子摊坐在椅子上。

    “这种事情能讨个什么说法,难道咱家女儿给人撞了,被人抱了,还得去求上门让人家要不成?”李婆子瞪着方氏,随后又转过脸问李二:“你跟周公子谈了,他怎么说?”

    “周公子承认是他不小心,让我们找郎中给凤儿看,银子他认。”李二道。

    “那其他的呢?”李婆子又问。

    “他没说。”李二摇摇头。

    “既然这样,那这事咱们就不提了,这从相撞到过来这一段路都是在大庭广之下,虽说有些惹人诟病,但情有可愿,也没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事情,咱家毕竟在个理上,倒不怕别人嚼舌根,咱们也不是朱门大户,没那么多的讲究,那闲话过段时间也就会散的,这段时间就让金凤待在家里别出门了。”李婆子很果断的道,又冲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你去许郎中的家里把许郎中请来,金凤被马撞了,还是请许郎中来看一下,女儿家的,身体一定要当心。”

    “好。”李月姐应声,就要出门。

    “不用去了,我没什么的。”这时,金凤开了门出来,冲着堂屋里的人道。

    “就是,那炮杖是阿姐让我丢的,阿姐早有准备,哪里真会让那马撞倒。”这时,金凤的二弟李荣延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胖呼呼的脸蛋一脸的得瑟,说完又冲着李金凤道:“阿姐,你今天玩的是仙人跳吧,我听镇上说书的人说过,对,好好的讹那周公子一些银子,到时候给我买酱鸭吃。”

    荣延小子说的自得,却不知他的话却是一石激起千重浪,一屋的人那脸全黑了。

    李婆子更是气的直喘气,用手指点着李金凤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李月姐这才明白,感情着今天这一幕都是李金凤的手笔,心里直叹息,前世,她是认命,可这金凤这般的又是为哪般?她之前倒是有一些知李金凤的心思,但没想李金凤这么的坚决,这周家的水可深着呢,自己千方百计的抗拒,金凤儿却千方百计的想得到,这难道就是阿爹说的,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月姐儿,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你自己家里去吧。”好一会儿,李婆子才面无表情的冲着李月姐挥了挥手。

    “好的,那我回去了。”李月姐应声,知道这时候她不宜留在这里,临出门前又道:“阿爷阿奶,我和墨易他们这几天就要搬去草屋住了。”

    “去吧,你是大姐,要照顾好他们,住在山腰那里,门户要小心,安全要注意。”李婆子没说话,李老汉接口道。

    “阿爷,我知道的,那里还好,是上灵水寺的路,郑家离的也不太远,我今天去集上的时候还跟更役杨老伯说了,让他晚上巡夜打更的时候多走一道,在我们那里绕绕。”李月姐回道,这些东西她都已经安排好了的。

    李老汉点点头,李月姐才出门离开,这一刚回西屋,东屋这边的门阿窗阿什么的就全关上了。

    “阿姐,阿爷阿奶他们那边又怎么了?”月娇儿是个好管闲事的,这会儿站在那里好奇的张望。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把刚才拿来的被头铺盖全拆了,一会儿跟阿姐一起拿河边去洗。”李月姐拍了她额头一记。

    “好吧。”李月娇撇撇嘴,一幅很不甘心的样子回屋里做事去了。

    李月姐却叫住一边正要一起回屋的月娥:“三妹,你知道周公子今天来东屋做什么事吗不跳字。

    李月姐一直好奇,周东源跑李家来干什么?

    “我知道的,周公子来找阿爷赌钱,阿爷输了好多的钱,被阿奶骂了半天呢。”月娥一字一顿慢条斯理的道。

    哦,敢情是这么回事,李月姐点点头,明白了,这周东源明显是来探自家阿爷的虚实的,看自家阿爷赢周大爷的那次倒底是真会赌还是瞎蒙,不过,李月姐现在多少有些明白自家阿爷,外表糊涂,内里清明,最会扮猪吃老虎,周东源怕是一时半会儿探不出什么的。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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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无利不起早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东屋那边破天慌的请了李月姐妹妹兄弟六个去吃晚饭,四碗四碟的,很丰盛的一餐。

    几个弟妹吃的欢快无比,唯有李月姐,总觉得这顿饭有什么讲究。

    吃过饭,李婆子才冲着家里所有人道:“今天金凤被撞的事情李家所有人都不要在背后议论,尤其是荣延今天所说的,如果我在外面听到一丝一毫的风声,那就别怪我这做阿奶的无情,撕破脸面的事情,我李婆子是做的出来的,都听到了吗不跳字。李婆子说完,那刀子似的眼神便一一扫过众人,最些就盯着李荣延。

    李月姐一听这话,之前她的预感还是很准的,今天这顿饭是封口饭,当然此封口非彼封口。

    “知道了,阿奶。”荣延小子叫自家阿奶给盯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有些胆怯的道,一只手还一直揉着自己的屁股。

    “阿姐,荣延小子被阿奶打狠了,整个屁股都是肿的。”一边月娇儿吃吃笑的冲在自家大姐耳边低声的道。一边李婆子的眼光如影随形。

    李月姐无语,这丫头说是低声,其实这屋子里每个人都听得到,一屋子的眼光都盯着她,李荣延可是红着眼,瞪着李月娇。

    “行了,别多话。”李月姐瞪了四妹一眼,这丫头,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在人家家里打人家的脸,这太不厚道了,没看荣延小子快抓狂了嘛,二叔的脸黑的跟包黑子似的了。

    “月姐儿?”这时,李婆子的眼光又盯着李月姐,如寒月弯刀。

    “阿奶放心,我知道的,弟妹们我也会管束好。”李月姐也应着,其实自家阿奶就算是不说这个,她也不可能把金凤的事情说出去,没办法,金凤儿今天的事情做在太离谱了,真要传出去,她的名声毁了,李家的姐妹也要跟着遭殃的。

    人家会传的是李家的女儿怎么滴怎么滴,至于是哪一个,外人谁又弄的清呢。

    再说了,她自己这么多弟妹要操心,哪有空去管李金凤的闲事。

    得到李月姐的答复,李婆子这才点点头,然后挥手让李月姐姐妹几个回西屋。

    接下来几天,李金凤被禁足了,至于善后之事怎么办,东屋那边守的死死的,西屋这边无从知晓。

    当然,李月姐也没那工夫管,她最近忙的很,先是搬家,搬去了草屋那边,然后就带着几个弟妹拾掇着西屋的东西,床铺,桌椅板凳的,虽然不很齐全,但李家竹篾匠人出身,那竹篾活儿多少会一点,再请李老汉帮一下忙,倒也能补齐了。

    家里原来有两间房间是隔成四间的,另外两间没有隔,李月姐干脆就用竹制的屏风也将两那间隔开,这样,四间大房就成了八间小房,可以租八个人,若是经济拮据的,两人租一间也行啊,总之李月姐是尽量的能多塞人,这样她就能多赚钱不是。

    另外,李相公在世上,倒底是秀才出身,有一些文人雅好,院子的一角,种了一株梅树,梅树的边上还搭了一个竹制的茶棚,以前,有客上人门的时候,李相公都会带到这茶棚里闲会喝茶,聊天的。

    只是自李相公去逝,几个半大小子,生活都困难,哪个有那闲情逸致的,那茶棚自然成了堆杂物的了,这会儿,李月姐不免又花了些力气,把这个茶棚整理了出来,士子们嘛,多少喜欢谈文论诗的。

    另外,李月姐又自制了一些竹笔筒,竹笔舔,竹笔架的文房用具,这就是李家西屋的特色。

    阿爹在世时还常跟人调侃啥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李月姐虽然文化不高,但受到阿爹的影响,多少能摸着一些士子们的风骨雅好。

    投其所好,然后把房间租出更高的价,这就是李月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琢磨的东西。

    没办法,虽然李月姐凭着前世,比别人早做一些准备,但租房这东西并不是早做准备就一定能赚到银子的,随后这段时间,干河码头的人越来越多,柳洼镇的一些人也瞄准了租房这个市场,如今镇上的一些房牙手上,那都攒了好几间房,正待价而沽。

    所以,不弄出点特色来,她哪里争得过那些个房牙。

    好不容易,一切收拾停当,这会儿,李月姐就站在院子里,看着整理好的西屋,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再加上前些天,她到山上去挖了一些小水竹种在屋前屋后,院子边上的茶棚,一张小小的竹条桌,上面摆了一个竹托盘,竹托盘上一套竹茶具。

    端是一个雅致所在啊,看着这一切,李月姐很满意,虽然这些天里,她忙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但只要租了出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今柳洼镇的房租已经涨到了一人一天三十文了,往常多是八文到十文的。

    “大姐,花媒婆来了。”就在这时,月娇儿站在门外喊。

    李月姐一愣,花媒婆来干啥,现在柳洼城谁不知道自家一家人在守制?正想着,花媒婆已经进门了,一进门就打量着屋子,嘴里一阵啧啧啧的。

    “不愧是李相公的女儿啊,瞧这屋子,拾掇的还真是读书人该待的地盘,比镇上的私塾还书卷气呢。”那花媒婆看得两眼放光啊。

    “不知花大婶有何事?”李月姐问,直奔主题,象花媒婆这类人,说话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说,还弯弯绕能将人绕晕,李月姐没那工夫跟她瞎磨菇。

    “也没啥大事,就是想着你爹,多好的人啊,说走就走,我们乡里乡的,该搭把手的时候就该搭把手,这不,京里客栈房间紧张,有些人到咱们镇来租房子,已经有好几个人求到我手上了,我想着,你们姐妹六个要去草屋那边给你爹守制,这边屋子不就空出来了嘛,我想把你这房子租下来,三个月,每个月二两,三个月就是六两,你也是知道,往常你这屋子能租个一两银子都是相当不错的了,大婶把价儿翻一翻,若不是掂记着你们姐妹孤苦,也不来揽这事儿。”花婆子说着,一张嘴就把自己放在道德的致高点上。

    李月姐表面淡笑,心里却把这花媒婆骂的个狗血淋头,恨不得直接拿扫帚将人赶了出去。

    感情着哪里有钱这花媒婆就往哪里钻,还以为她来是为哪家说媒呢,原来是盯上自己家这房子了,一个月二两,也亏她说的出口,就按现在的房价,一人一天三十文,一个月就900文,也就是九钱银子了,她这房子有八间,一间一个人,**七十二,就是七两二钱的银子,三个月那也二十一两多,这花媒婆居然六两就想拿下,还美其名曰的是看在阿爹的份上。李月姐已经出离愤怒了。

    这贪心不是错,可以贪心了还要立个牌坊就招人恨了。

    “不用麻烦花媒婆了,这房子我自个儿租,现在可是三十文一天,我听码头上的人说了,可能过两天还要涨……”李月姐直接明说了,那眼光扫着花媒婆,花媒婆这种人,不明说不会识趣的。

    果然,李月姐这话让花媒婆脸色一阵尴尬,尤其是李月姐的眼光,感觉跟李婆子那眼光似的,寒利的很,心里不由的嘀咕着,不愧是李婆子的孙女儿,这眼光,刀子似的,心里想着,知道今天没便宜占了,嘴里兀自不甘的道:“你听哪个瞎胡说来着,敢情着,你当我花媒婆是讹人的人啊,行了,我不招惹你,真是好心没好报……”花媒婆说完,骂骂咧咧的走了。

    李月姐也冷哼一声。随后就招呼墨易和月娇去了码头,而屋里,让月娥带着墨风和小月宝守着,姐妹六个,兵分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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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坐酌泠泠水,mber17的平安符,君傲少爷,一张照片的评价票。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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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租房风波

    干河渠原本是通惠河上的一条引水分渠,后通惠河淤塞,不能再用,干河渠就承担了运河北上最后一段航运,只是干河渠水道迂回曲折,大型的漕船无法通过,所以,漕船一般到了通州就会由陆路进京,很不方便,而一般的客运小船,则可由干河渠至柳洼镇的干河码头下,然后由陆路进京,路程会减少一半。

    前世,在接下的几年里,朝庭为了漕粮的运输,加宽加长干河渠,建十一道闸门,十几个水库,用来保证运河用水,其中干河水库就是干河渠上最大的水库。

    其后又建钞关,而随着钞关的建立,柳洼镇扩大几倍,成为京郊最大,最繁华的一个商业名镇。

    当然,此刻,干河码头还只是一个小码头,往日只是一些小型的私人小船会停泊,只是最近,因为新皇登基及恩科的关系,干河码头较往日热闹了不少。

    李月姐带着二弟墨易,四妹月娇到达干河码头的时候,就见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吆喝声不断,码头边上,李家的竹篾作坊那店门口堆了高高的一垛子大竹筐,没一会儿,就被船上下来的商人买走,装上货物上了马车进京。

    而更多的圆领长衫,带着四方平定巾的文人士子,背着书箱三五成群的下了船,立刻的被一些房牙,游手,等人围住,介绍着吃饭,住客,以及京城等各种信息。

    看到这情形,李月姐便招呼着弟妹,坚起了招牌。

    码头边的热闹的情形,这些天来,李月姐早就派四妹月娇儿打听的清清楚楚,论起拉客,几个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这些个房牙游手帮闲的,更何况,这些天里,为了拉个客人,几帮游手和帮闲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争斗,李月姐觉得,既要挣钱,但也要讲安全,所以,她就另想了法子,用了两盒点心请了镇上的私熟帮忙写下了这个条幅,介绍了住房的情况,又给家里的房子起了一个青竹客舍的名称。

    清新雅致的名称再加上清楚明白的介绍,一倒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总之李月姐的策略是成功的。

    于子期和杨东城两个是江淮士子,突然而来的恩科让人狂喜但也让人手忙脚乱的,盘算着考期便收拾了行囊,两人结伴匆匆进京,他们二人昨日就到了京里,可愣是找不到一个住的地方。

    在临时在同乡会里挤了挤,但看整个同乡会,被挤的满满当当的,一间小小的屋子,愣是挤了三四个人,这样的环境,他们别说静下心来读书备考,就是想安稳睡一觉都难,后来两人听乡会里的一个商人说在柳洼镇租了一间屋子,那里既清静,来往的水陆路陆也很方便,最后两人一想,这是个办法,便又背着书箱回到了柳洼镇,想在柳洼镇找一个清静所在。

    只是此刻看着码头上越聚越多的士子,以及吵吵嚷嚷的房牙游手们,还有那越涨越高的房价,两人也是相对苦笑啊。

    “咦,看看那个……”这时,杨东城突然眯着眼,指着前面不远一家竹篾作坊边上坚起的两根竹杆,中间扯着一块白麻布,上书青竹客舍四个字,而青竹客舍的下面,则是用一些小字介绍着青竹客舍的信息及价钱。

    “三十五文钱一天呢,刚才那几个房牙提供的可是三十二文一天。”那于子期也顺着杨东城的手指看,只是三十五文一天的价格似乎有些贵了。

    “不管如何,就冲着青竹书舍四个字,再加上这种介绍方式,倒是可以去瞧瞧,价钱嘛,不是还可以谈的吗。”杨东城拽着于子期两个直朝着那边。

    “你这房子在哪里,离码头远吗不跳字。杨东城挤进了人堆里,就冲着李月姐问。

    “不太远,走两刻钟的就能到了,如果离的太近了,太吵也不利静心读书了。”李月姐笑着回道。

    杨东城想着,得走两刻钟,距离不算太近,但正如这姑娘所说的,太近了又吵,不利于静心读书,于是便看了看一边的于子期。

    “要不,我们看看。”于子期道。

    杨东城点点头,便冲着李月姐道那带我们看看情形。”

    “是啊,是啊,你这价可比一些房牙介绍的贵了一点,我们也一起去看看,值不值?”这时,边上也有一些士子应和着。

    “那好,你们跟我来吧。”李月姐看围着的人,有不少,只要有几个人住下,她今天就算有收获了,于是就收了条幅,先让月娇儿跟月娥打好招呼,有个准备,和墨易则带着人回家。

    墨易虽然有些木讷,但却是最实诚的性子,这会儿主动帮一些士子背着书箱,看着跟着小书童似的,在加上李爹在世时,也教过他读了一些书认得几个字,几个士子考他,他也能回答个一二,一,关系就拉近了,那杨东城更是有些爽气的拍了拍墨易的肩膀我这得急,家里书童都没带来,若是在你家这客舍住下,你就暂时来给我做个书童。”

    墨易一听这个,那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

    李月姐走在前面那嘴角也翘了起来,这其实也在她之前的打算之内,她把房子租给士子们,家里自然少不掉一个小跑腿的,让墨易跟在他们身边,跑个腿还能赚点小钱,更重要的时,墨易跟在这些人的身边,也能学着一点不是。

    可以说李月姐儿的算盘那打的是嘀当响的。

    不一会儿,一帮人就到了李家西屋,门口就用竹牌写了青竹客舍四个字,一进院子,院中的腊梅正绽放着,一股子扑鼻的清香,一边的竹棚上面还有一些积雪未化,白的皎洁,绿的青翠。

    房子虽然有些老旧,但干净整洁,光线明亮,再加了屋外的麦场,以及不远处的青山,平日读书读累了,还能三五的出来走走聚聚,果然是个好所在。

    几乎是看了一眼,杨东城和于子期就喜欢上了这么个地方,京城的客栈,贵则贵矣,却少了这一份清幽和闲适。这样的地方,倒也值个三十五文一天。

    “子期兄,就这里了,样?”杨东城转头看着于子期。

    “行,就这里,就要一个大间隔成的那两个小间,既不影响,兴致来时还能秉烛夜谈。”于子期也点头,温文的脸上带着微笑,这样的房间,还是比较满意的。

    “好,墨易,帮他们登记一下,就东边的那个大间,那里光线更好一点。”李月姐冲着自家二弟道,心里一阵兴奋啊,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同时也跟杨东城和于子期确认了一个东间,杨东城和于子期看了都没有问题。

    一边其他几个士子看到于子期和杨东城住下了,也着急,争着要定下来。

    “这房子可是刚死了人的,你们这些士子也不嫌晦气,你们没看到吗?这几个丫头小子的还有孝在身呢。”就在这时,一个没好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那些正争定下来的士子一听这话,一个个脸色都不好了,纷纷打听着姑娘,是不是真的呀,要真死了人的可不行。”

    大家都是来参加会考的,自然要讨个好口彩,若真是死了人的房子,那再好也是没人住的。

    李月姐狠命的瞪着的人,正是之前想捞便宜的花媒婆,心里便狠狠的咒着,这断人财路可是要断子绝孙的,只是这会儿,也不是跟她争辩的时候,再说了,自家阿爹也确实是年前才走不久的,这是事实,也辩不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李月姐却笑道天宫的玉皇大帝禅位于人间的人皇,所以先皇上了天,先皇上天,必要用净水洒街,黄土铺路,所以我阿爹便是先一步上天,给先皇扫街铺路去了,这有何晦气?”

    一听李月姐这话,大家都愣了。

    “胡扯八道。”花媒婆没好气的撇撇嘴。

    可一边的士子可不敢说月姐儿胡说八道啊,开玩笑,这村姑搬出了先皇,这时候,谁还敢说死人是晦气,那不是自找死路嘛。

    “这姑娘不简单哪,这份急智便是你我也未必有。”一边杨东城凑在于子期卫边道。

    于子期看了李月姐一眼,也微微点头,不过又觉得这姑娘过于狡慧。

    “这房子,我包了。四十两银子”就在这时,一个有些蛮横的声音插了进来。

    李月姐一听这声音,不由的眼睛一亮啊,四十两银子包下,那可比她分开来租赚的多,不由的看向来,是一个富家,一身绫罗绸缎的,大冷的天,手里还摇着一把折扇,扇坠上的玉佩碰的叮当响,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轻狂,一看就是哪家纨绔。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管家打扮的老人,一个有些贼眉鼠眼的挑行礼的随从,一个背书箱的书童,还有一个眼含春意的灶娘。

    一看这一行,哪里上进京赶考,分明是一幅游玩的样子。

    李月姐不由有些踌躇,这一行人明显不是省事的,可四十两银子又是善财难舍。

    “这位姑娘,万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先到的,你可不能叫那阿堵之物黄了眼,失了信。”这时,人群人几个士子道。

    李月姐一听这话就有些不痛快了,这些个士子一开始听到自家阿爹过逝,一个两个就打退堂鼓,这会儿倒好,又要让她讲起信义来,这不是双重标准吗?

    她干嘛跟钱过不去,一家的生活跟千均重担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呢,于是道不,人要讲信义,所以,之前已经租出去的房间不能退,你只能包剩下的三间。”李月姐冲着那富家道,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住,院中厨房边上的柴房我可以再整理出来拾掇一下给你的人住。”

    至于其他的那些个士子,既然这些人之前已经打退堂鼓了,那她又何必吃回头草。

    那富家回头跟那管家商量了一下,便点点头那行,就这样吧。”便完便招呼着随从进屋,墨易带着墨风前前后后的招呼着。

    月娥则在厨房里烧热水。

    其它一众士子,见没份了,一个个甩了脸无知村姑……势利小人……见钱眼开……”等等。

    李月姐无视之。

    “,阿奶叫你去。”就在这时,李荣延从西屋出来,跑到李月姐身边道。

    “事啊?”李月姐问他。

    “我不,不过,阿奶脸色很不好看。”李荣延说着,又拍拍屁股赶紧回家,最近这小子被打怕了乖觉的很。

    “好,我了,我这就。”李月姐说着,叮嘱墨易招呼着客人,而月娥月娇两个,厨房里的活儿忙活好了就带着月宝儿回草屋去,既然客人已经入住了,那以后这里招呼的事情就交给墨易了,忙时让墨风来帮忙。

    月娥和月娇这过了年就十二岁了,这边的士子们倒底是年轻男子,不好总待在这边的。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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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再起争端

    东屋,李月姐静静的坐在炕头,帮着自家阿奶搓着纳鞋底的麻绳,而李婆子自李月姐进来,便一直低头在纳着鞋底,那鞋针还时不时在头发上划拉几下,神情十分的专注。

    屋里静的有些压抑。

    “阿奶,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终于,李月姐放下手上的麻绳,冲着自家阿奶道。

    “租你房子的都是些什么人?”李婆子终于放下鞋底,拿着边上的茶碗喝着茶问。

    “两个江淮举子,一个陇西监生带着家人。”李月姐回道。

    “这么说,都是来参家今科会试的士子?”李婆子问着,眼神有些阴沉,不知怎么的,看着自家阿奶这眼神,李月姐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是的。”李月姐静静的回道。

    “那让他们把房间退了吧……”好一会儿,李婆子沉声的道,脸色依然阴沉。

    “退了?为什么?”李月姐再也没有想到,自家阿奶会提出这个要求,猛的站了起来,两眼紧紧的盯着李婆子,有些炸毛了。她千辛万苦的等的就是这一刻,自家阿奶居然让自己把到嘴的肉给吐出来,她能不炸毛吗?

    “租给谁都好,就是不能租给士子,我之前跟花媒婆谈过了,她手上有两个行商客户,可以介绍他们到西屋住,每月五两银子,三个月十五两,也不算少了。”李婆子也盯着李月姐道。

    李月姐看着自家阿奶无比认真的脸,明白自家阿奶这绝不是开玩笑,可……可为什么呢?

    “阿奶,两个江淮举子,每人每天三十五文,三个月就是九两四钱多的银子,那个陇西贡士以四十两银子包下其余的房间,一共合计四十九两多的银子,为什么不让我赚这四十九两,却要我去拿花媒婆的十五两呢,这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吗?阿奶!!!”李月姐发急了,绕到自家阿奶面前,蹲下来,紧紧握住阿奶放在膝盖上的手,语气中有一丝请求。

    “你以为银子赚的多是好事吗?那些个士子是什么人,一个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嘴甜似蜜,实则却是心黑薄情之人,这些人沾染不得。”李婆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一听阿奶这话,李月姐倒是松了口气,看来阿奶是担心这些士子住这里,怕自己几个女娃子让人给骗了,这才不准自己租给那些士子,不由笑着宽慰道:“阿奶,你多心了,我和月娥月娇都是有孝在身的,再说了,除了这次租屋,平日里月娥月娇是不会来这里的,主要由墨易和墨风招呼,我们平日跟这些士子不会有太多的瓜葛,这些士子平日付钱住房子,等到他们的租期一到,那么不管他们是嘴甜似密也好,心黑薄情也好,到时间房子收回,他们哪来的回哪去,跟我们又有何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这些人住在这里,不管如何总是有些瓜葛的,他们的手段又岂是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能招架的,听阿奶的话,如果你还认我这个阿奶,你就马上让他们退房,房子另交给花媒婆就行。”李婆子再一次道,那眼神紧紧的盯着李月姐。

    李月姐心中一片烦燥和郁闷哪,阿奶太固执了。

    “阿奶,不是月姐儿不听您的,只是没有人会跟银子过不去,月姐儿身负抚养弟妹之重担,爹娘坟头立下重誓,每日绞尽脑汁的,无外乎想着怎么让弟妹过上好日子,所以,月姐儿不能听您的,再说了,月姐儿虽只是一个农家女,但阿爹在世时说过,这世间,人无信不立,已经签好的约,收好了租金,阿爹在天之灵看着,月姐儿断没有毁约的道理。”李月姐站起来,掷地有声的道,那眼睛也紧紧的盯着李婆子。

    “你是拿你阿爹来压我?”李婆子一步不让的回盯着李月姐,一脸恨的咬牙切齿的道。

    “阿爹是您的儿子,月姐儿岂有拿阿爹来压阿奶的道理,但阿爹是月姐儿的爹,月姐儿必将遵从阿爹的教诲。”李月姐坚定的回道。

    “这么说,你是坚决不听阿奶的了?”李婆子一字一顿的问。

    “不是不听,实是阿奶强人所难。”李月姐同样一字一顿的回道。

    “好,好,好!果然是翅膀硬了,我李婆子没有你这样的孙女,你给我滚,些后不准踏进东屋一步。”李婆子一扫条桌上的茶碗,咣当一声,碎了一地。

    李月姐没有说话,只是握紧着拳头,深深的看着自家阿奶。

    “岁岁(碎碎)平安!”些时李老头刚从外面回来,才进屋,就看到砸碎在地上的茶碗,连忙说着吉利话,随后又有些无奈的看着屋里两个跟斗鸡儿似的祖母孙女俩:“我说你两个这又是怎么了?”说完又冲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你怎么又惹你阿奶生气了?”

    李月姐梗着脖子,仍一声不啃,不是她惹阿奶,明显着是阿奶跟她过不去好不。想着,那眼眶就有些红,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大姑娘的,还撒金豆子了。”李老汉拍了拍月姐儿的后脑。

    “阿爷……”月姐儿唤了一声,本来眼泪没掉下来的,叫阿爷这一句话,那眼泪断线的珠儿似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李月姐便用袖子抹了泪儿,转身出门。

    “老2,叫几个人,把中间的那堵墙给我砌的高高的,我不想再看到西屋一星一点。”李月姐身后,李婆子声音冷如寒冰的道。

    李月姐身子猛的一顿,转身看着屋里阿奶那张绝然的脸,那一刻心里真的说不出的滋味儿,咬咬牙,吸了吸鼻子,逼回眼泪,飞快的冲出西屋,回去,该照应的还要照应,日子该咋过还得咋过……

    “我说老婆子,你这是干什么?又怎么了?至于做的这么绝吗不跳字。李老汉吸着旱烟,蹲在炕上,看着窗外,月姐儿挺着笔直的脊背。

    这丫头,还真象她阿奶,尤其是这倔强的脾气,这祖母孙女两个,一样的性子,遇到问题,没一个妥协的,这关系只会越来越糟啊。

    “她一屋子的房客,全是士子,我让她退了,她却拿老大来压我,忤逆女!”李婆子恨声的道。

    “老婆子,你也是的,都是房客,是不是士子又有什么关系……”李老头嘟喃的道。

    “不行!!是士子,就不行!!!”李婆子冷着声道。

    李老汉转脸看着李婆子,叹了口气,又重重的吧嗒了一口烟,然后吐出浓浓的烟雾:“老婆子,过去的那些你该放下了!”

    “放下??!!谈何容易!”李婆子低沉着声,转身出了屋。外间,立时又传来她的喝声:“老2,娘说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怎么嘀,家里的砖是现成的,你叫几个人来,连夜把墙砌起来。”

    “知道了,娘,我这就去。”李仲达应了声,就出门叫人了。

    李老汉在屋里重重的叹了口气,继续吧嗒着烟,唉,这老婆子,这越老这脾气咋越来越倔哟!!

    …………………………

    感谢君傲少爺的香囊!!!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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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过往

    回到西屋那边,那陇西富家子有家人有灶娘跟着,家里有厨房,一应生活之事倒不用月姐儿操心,至于两个江淮士子那边,李月姐跟他们说好,每天让墨易来帮他们烧点热水,平日跟着跑跑腿的也就没什么事了。

    照应好一切,李月姐从屋里出来,就看到自家二叔请了几个帮闲在那里砌墙,二婶在一边倒茶递点心的,忙的不亦乐呼,那心里很不是滋味。

    “月姐儿,你怎么惹你阿奶生气了,快过来,去跟你阿奶说几句软话,这墙就兴许能不砌了。”一边李二婶看到李月姐出来,便冲着李月姐道,其实她打心里对于这砌墙的事是乐见其成的,以前是瞧不上西屋这边几个穷小鬼,而今,西屋这边租了外人,没有一面墙挡着,两家院子毕竟是相通,怕给自家金凤儿招来闲话。

    凤儿这段时间招惹的闲话已经够多的了。

    只是,她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这墙却不是能由她开口说砌或是不砌的,毕竟这墙一砌起来,那两家的关系就真的是隔离,何况老大还尸骨未寒呢,那她还不叫镇上人的吐沫给淹死啊。

    可现在,是李婆子做的主,她今日这样一说,几个帮闲便听在耳里,以后在镇上传开,镇上的人最多说说李婆子,可说不到她身上来,那她就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李月姐自然听得出自家二婶说的是光面话,这会儿就拄在那里既没动也没回话,这事,她没办法跟阿奶服软的,只是盯着墙一块砖一块砖的往上垒。

    “这丫头,这性子也不知象谁?跟自家阿奶有什么好拧的……太不懂事了。”方氏没得到李月姐的回应,便沉了脸,嘀咕了句。

    那几个帮闲都不由的看向李月姐。

    最近李家的女儿在镇上就是话题人物,先是李月姐跟周家大少爷的婚事,后来李老汉跟周大爷做博,婚事取消,随后却又传出,李金凤叫周大少爷撞了的事情,一出一出,一幕一幕的,给镇上添了不少热闹。

    “行了,这天快晚了,你去烧几个菜,整一壶酒,一会儿我跟几个大兄弟喝一杯。”一边李仲达横了自个儿婆娘,家里人的矛盾能在外人面前说吗?他对自己娘亲的脾性了解的可是很透的,别看这会儿,娘对这大丫头好象是一百个不待见,可真要是外面传扬出了什么闲话,以娘那护短的脾性,可不会给人好果子吃。

    “好,我这就去,一会儿,几个大兄弟跟我家里好好的喝上一盅。”方氏应了声,又笑着跟那几个闲汉打招呼,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李嫂子客气……”几个帮闲也纷纷回着话,然后抛砖的抛砖,砌墙的砌墙,没一会儿,东西屋院子中间的墙就砌的高高的了,挡住了李月姐的视线。

    李月姐只觉得那心一阵失落。

    这时,墨易手里紧紧的抓住一个褡裢出来,脸上兴奋的有些红。

    “大姐,银子。”此时,墨易一溜小跑的跑到李月姐身边,将那褡裢往李月姐手里一塞,这是两个举子和那富家子的租金,之前找了镇上的总甲做保,这会儿一口气全付了。

    墨易平日里打柴卖柴,进出也不过几十文的收入,何曾一下子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便是阿爹在世时,也不曾亲眼见过,这会儿,那银子握在手里,跟握了一个烧红的烙铁似的。连忙丢给自家大姐。

    银子握在手上,李月姐失落的心情好了不少,掂了掂那重量,嗯,明日就能把欠的债还清了,姚婶子那里五两,棺材铺那里一两五钱,药堂里二两二钱,再还有答应阿奶的五两银子,除掉这些,还余三十几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钱了,可以做不少事情了。

    李月姐心里又默默计算着,有了这钱,她才能做些个小买卖。

    前世,她被周家软禁在后院,周家可不养那吃饭不干活的人,所以,后院许多的杂活都是她在干,虽然做的很累,但也学了不少的东西,尤其是后来,周家后院收留了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婆婆,姓田,虽然近八旬的年纪,但眼不花耳不聋,尤其是那一手白玉豆腐的手艺让人叹为观止。

    做豆腐,乡下人家,没有不会做的,但做出来的豆腐品质却是一般,老,吃到嘴里就有些糙,还有一股子豆皮的腥气,所以,一般人家在烧豆腐的时候都要先用开水过一遍,再烹制,这样才好吃一点,但田婆子的白玉豆腐却不是这般,滑嫩的跟那羊脂白玉似的,不但没有豆皮的腥气,还有一股子果子的清香,尤其是那刚出来的豆腐脑儿,不用拌任何调料,吃着就温滑细腻,尤其是那香味儿,闻着就能让人流口水。

    李月姐打算用这些银子起家,开一家白玉豆腐坊,也许来钱的慢,但却是一个长长久久的生计。

    前世,她在后院的有一项主要的工作就是帮着田婆子做豆腐,那老婆婆对她甚好,怜惜她的处境,甚至把做白玉豆腐的手艺都传给了她,本打算是如果周家能放李月姐出去,那么李月姐也能凭着这个一技之能讨生活,结果,前世没机会,今生倒是有机会了。

    李月姐不由的翘了翘嘴角。

    而这白玉豆腐其实跟别的豆腐制法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盐卤,白玉豆腐在平常的盐卤里要加一种浆果的发酵液。而这种浆果,灵水寺后山的山谷里就有,前世,李月姐就听田婆子说过。

    正好,自家现在住在草屋那边,离灵水寺不远,这段时间就去寻那种浆果,听老婆婆说过,这种浆果的挂果时间很长的,只要不是鸟啄了,到了开春都一直挂着。

    “大姐,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一边墨易催着。

    “嗯,回去了。”李月姐回道,看了看天,已经暮色沉沉,随后便跟那个富家子身边的老管家打了个招呼,又跟于,杨两位举子道别,说了以后每日墨易会来照应等。

    大家都没意见。

    随后李月姐便带着墨易出了西屋,又看到自家阿爷坐在两屋门中的那石板上编着竹篮,最近,得益于码头的兴旺,李家竹篾坊的生意也好了几分,每天制的竹筐等都不够卖的了。

    “阿爷,天黑了呢,休息吧,小心得鸡扒眼。”李月姐打着招呼。

    “哎,这个编好就休息。”李老汉道。

    这时,李月姐想着之前答应阿奶的五两银子,便从褡裢里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元宝,递给李老汉:“阿爷,这个你交给阿奶吧,阿奶之前答应帮我们收着的。”

    “行,交给阿爷吧。”李老汉接过银子,又冲着李月姐道:“你阿奶就那脾气,别放在心上,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嗯。”李月姐点点头,心里却没有那么的乐观。终是不甘心的又问:“阿爷,阿奶为什么要这样,总有个理由吧。”

    李老汉听着李月姐的问话,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活计,抬头看了看远处青山尚未化去的积雪,吧嗒了两口烟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阿奶对士子有偏见,你阿奶有个小表妹,关系很好的,最后叫一个士子给骗了,吃了大亏,所以,你阿奶记恨着呢。”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以前倒没听阿爹说过,李月姐点点头,虽然听阿爷说的不是很清楚,但这种牵涉到长辈的私密之事,阿爷也不可能跟自己说的太清,只是,就算这样,也不能因噎而废食啊,不过,以自家阿奶那记仇的性子,如今这样的反应倒是不奇怪了。

    李月姐想着,总算是不再一头雾水。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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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歪打正着

    天已经灰灰了,晚风虽然刺骨,但较之冬天的肃杀,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清新。

    李月姐带着墨易出了西屋,就直朝着镇尾后山的草屋那去,路过镇尾的那口老井,就看到郑家的郑屠和郑屠娘子正扶着家里的老太,跟井边几个打水的人聊着天。

    那郑老太脑后盘着一个发髻,贴着贴额,上身蓝花大袖长衣,外套毛领比甲,下身穿的也不是裙子,而是深蓝阔脚裤,看着清清爽爽一利落老太。

    “月姐儿,回家啦。”郑屠娘子看到月姐儿,便打着招呼。

    “嗯,郑奶奶好,郑二伯,郑婶子好。”李月姐忙应着声,郑屠是郑家的老2,随后李月姐又问候道天冷了哩,二伯和婶子和郑奶奶咋不在屋里烘火。”

    “刚吃完晚饭里,老太说要出来走走,省得积食,再说了,这活动活动,手脚就暖和了,你们姐弟俩快吧,一会儿天黑了,道儿不好走,路上,有啥事就大吼一声,这一块是咱郑家的地面儿,我跟家里那几个小子都打招呼了,乡里乡亲的,你们姐弟几个,让他们照应着点儿。”这时郑屠乐呵呵的道。

    最近因为国丧和新皇登基,他杀猪的活计都暂时停了。

    据说是郑老太发的话,说是天牢里的死囚都大赦了,那猪哼唧哼唧的,也得赦一赦,郑屠虽是一个五大三粗,看着凶蛮的汉子,但在柳洼镇,谁都,郑家的郑屠,那是一个大孝子,凡是老太发的话,那就没有不应的。

    所以,在柳洼镇,哪家老太要教训自家子孙,必然会以郑屠做榜样。

    要,那郑屠可不是郑老太亲生的,当年,郑老太爷跟郑老太成亲,此后十几年,郑老太无所出,于是,郑老太做主,帮郑老太爷典了个妾,接下来六年,那个妾一连家伙的生了四个,然后郑老太爷和郑老太给了那个妾一大笔钱,那个妾便带着银钱回原来的家过小日子去了。

    四个便郑老太扶养长大,当年,郑老太爷去世的时候,镇里好些人想看笑话的,四个都不是郑老太生的,能指望着有多孝顺?

    可没成想,郑家却让整个柳洼镇的人失望了,郑老太爷去世后,四个对郑老太一如既往的孝顺,让镇里一干子人大叹郑老太好家教,好命哪……

    真叹有些事情真是羡慕不来的。

    此时,郑屠跟李月姐说着,还用手指了指镇尾山间那一片绵延的郑家大宅,三四十几间呢,好大的一片。

    本来,郑家在镇中也有房子的,可他们家是杀猪的,一杀起猪来,那血水到处的流,招了镇里许多的闲话,最后郑家干脆就跟村里人换了这镇尾山边的地皮,盖了屋,这样杀猪干的就影响不到别人了。

    而李月姐家的地就在郑家大屋的后山山腰上,离郑家近的很,只要站在那后山腰一吼,郑家的人在屋里都能听到声音。

    “谢谢郑二伯,我晓得了。”李月姐真心感激的回道。

    镇里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争斗,但大多数人,看着她们家孤儿几个,都乐意搭把手的,这便是乡邻乡亲。

    “那快吧。”郑屠挥挥手,李月姐点头,摆手道别,然后带着李墨易继续走在黄昏的乡间小道上。

    一边郑老太一直盯着李月姐的背影,看着那姐弟两个走远。

    “娘,您看啥子呢?”郑屠娘子好奇的问。

    “这李家的大丫头,能干,象我。”郑老太嘟喃的道。

    郑屠和他娘子都乐了,郑家家里男丁多,除了娶进门的儿,全是一色子的和尚。郑老太想孙女儿都想了好多年了,最后都成空,因此便落得个见不得女娃子的毛病,只要见到镇上看得上的女娃子,那一个个的必然都象她,恨不得全划拉回家做孙儿。

    “对了,这李家大丫头跟咱家铁汉不管是年纪还是样貌,都挺般配的,要不找人去跟李婆子说道说道。”郑老太睁着老花的眼晴道。

    “娘,您忘了,铁汉已经定亲了,是京城张家,这张姑娘可是官家,他大伯保的媒。”一边郑屠娘子连忙道,铁汉是郑屠的第二个。

    “老大也是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娶官家千金,这不找不自在吗不跳字。郑老太有些不太乐意的嘟喃。郑家是刽子手出身,虽然银钱不少,但在贵人的眼里,这是贱业,这娶个官家千金,那不等于娶了尊佛来供着。

    “娘,说是官家千金,那也是祖辈的事情,其实也就是破落户,家里穷的很,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京城里啊,别的不多,就是官多,那一竹杆子扫去,就能扫到七八个的,再多一个说不定还是王侯啥的呢,不稀奇的,张家愿意把女儿嫁给铁汉,也就是看咱们家日子过的还算是殷实,那张姑娘跟了咱家铁汉别的不说,至少饿不着。”一边郑屠解释道。

    郑老太这才点点,随后又睁着有些昏花的眼睛,一把握住郑屠娘子的手那要不,就铁柱。”

    “娘,铁柱不急,再说了李家前些日子放话出来了,李月姐要给李守大孝,三年内不谈婚嫁呢。”郑屠娘子连忙打消郑老太的心思,郑铁柱是她家老三,那李月姐比铁柱大一岁不说,更重要的是,那一家子五个弟妹,这得多大的累赘啊。

    这讨个儿进门,可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不过,说到李家的女儿,她倒是看着李月娥和李月娇两个了,琢磨着,这个可以找个跟李婆子聊聊。

    这边,听郑屠娘子这话,郑老太也只得收了心思。嘟喃着冷了,回家。”

    此时,山间。

    晚风刺骨,李月姐拢着衣袖急步走,李墨易跟着,两人肚子已经咕咕叫了。那鼻间似乎已经闻到了月娥烧的饭的香味儿。

    “,快点。”墨易撒开脚丫子,一溜子往前跑。

    李月姐应了声,正待再加快脚步,那眼角突然看到前面一株伸到路中的树上,跃下一个黑影,下意识一扯着自家二弟的后领子,把他往回拽二弟!!”

    随后却听到一阵嘣的响声,以及‘哎哟’的惨叫声。

    接着,还没等李月姐和李墨易两个反映,就从一边的小林子里冲出几个半大的混小子,手里兜着鱼网,罩在那洞口上。

    却是以郑典为首的镇里那帮混世魔王。

    此时那落入洞里的人惨叫着,想爬出来,就叫鱼网给绑的结实,气得在那里大叫你们干,快放开我。”

    “我倒想问问,你想干?”李月姐这时也反应了,看着路边那根同这人同时落下来的粗木棍,这可是凶器。

    捡起那木棍,再看那被绑的结实的面生后生,李月姐哪还不知是一回事?

    这人定然是截道的,也不知他时候盯上的,这会儿居然躲在树上,候着和墨易路过,先从路上跳下来,想先打晕一个,再对付另一个,记划的很周全,可却偏偏没想到这处正好有人挖了一个捕猎物的陷进,叫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只是李月姐也奇怪来着,这是条路上,谁会在这里挖陷进抓猎物啊?这人来人往的路上,却有野兽经过吗?

    “我就是路过的,你们快放了我。”那面生的人急道,在鱼网里挣扎,只是这话谁会。

    这时,山脚下听到声音的郑家人急匆匆的赶来。

    “回事?”郑屠一马当先。

    “爹,这个人想打劫李家阿姐,正好落在我们挖的陷进里面了。”郑铁柱一脸得意的冲着郑屠道。

    “不是的,不是的,误会,这都是误会。”那面生的人连忙摆手。看着郑家那一帮子男人,脸儿都吓白了。

    “误会?我们就躲在边上的小林子里,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刚才在树上还说来着,对了,说抢到银子就去找个粉头乐呵一下。”郑典得意洋洋的道,只是不知粉头是,转身问身后两个小子,两个小子也不,还很有求知欲的问郑屠。

    一边郑屠没好气的拍一下他的脑袋,粉头就是窑姐儿,这些个小子半大不小的,一知半解,他自是不好解释。

    而此时,那被绑着的人咋巴了两下嘴巴,有些苦,他哪晓得螳螂捕蝉,黄鹊在后呢。不过,这会儿唯有死不承认。

    郑屠更阴沉了,这一块可是他郑家的地盘,之前李老头可是正尔巴经的提了礼物上门,让他们帮忙照应一下的,这会儿,李月姐要是在这里出了事,那他郑家的脸面就丢到家了。

    因此见这人死不承认,于是二话不说,抱抄起拳头,对着那人就是一顿毒打,几个郑家小子也施着暗手,连一向木讷的李墨易也随大流的踢了几脚。

    “别打了,别打了,我都说。”那人根本不经打,没两下就求饶了。

    原来这人是花媒婆的外甥,是通州那边来的,是花媒婆叫来的,这段就跟着花媒婆做那房牙的生意,平日本身就是个偷鸡摸狗之辈,今天他自是跟着花媒婆一起到了李家,起先是想破坏李月姐的赚钱的好事,可最后没破坏成,又眼红那富家子的钱,就在李家周围打转,本来是想对那富家子下手的,可后来,看到李月弟两个从西屋出来,手里还紧紧的抱着鼓鼓囊囊的褡裢,有货,于是这才起了歹心思,想半路劫了钱财。

    没想却中了陷井,被郑家给逮着了。那人颇是丧气。

    “对了,你们会正好在这里挖了陷井呢?”郑屠问明原由,却奇怪了,按说这花媒婆的外生见财起意也是临时的,自家几个小子会正好挖了个陷井等着,难道是未卜先知?

    “爹,年前的时候,典弟叫李家阿姐打了,典弟说要找回场子,便挖了个陷井,想报复李家阿姐,让她吃点苦头。”一边郑铁柱老实的话。

    郑二伯一脸的尴尬,他之前还打着包票,郑家子弟会照应李家几个呢,没想这私下里,这些臭小子却在琢磨这个………………今天有事,迟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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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护犊

    听着郑铁柱的话,李月姐是哭笑不得啊,这臭小子记恨心也太重了,不过,再一看那个陷井,心里又腾的火起啊,要是自己真不小心的着了道,万一折胳膊断腿的,那对自己家目前的情况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李月姐不由的狠狠的瞪了郑典那臭小子一眼。

    “瞪什么瞪,你要是再敢动手,我给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时,郑典看李月姐那凶样,还以为又要打他,便跳后一步,居然从后腰摸了一把杀猪刀出来,一脸恶狠狠的道。

    一边的郑屠连忙抢过刀子,恶狠狠的拍了那小子一记,力道却是不轻不重的。

    郑典是郑家老三的唯一所出,郑家老三和老三媳妇早丧,留下这一根苗,这小子虽然自小郑老太带在身边,但大多时候还郑屠这二房在照顾,时间久了,倒跟亲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在管教的时候郑屠不免要念着三弟三弟妹的早逝,就是下不了狠手,而郑家大房和四房又格外的宠着这小子,才造成这郑典小子如今跋扈的性子。

    颇让人头痛。

    李月姐一看这情形,眉毛更是纠结起来了,郑典这小子真的是让家里的人给宠坏了,可最终害的却是他自己。

    前世,这小子就当街杀了人,被判斩立决,而当时行刑的刽子手正是他大伯,说起来,让人唏嘘不已啊。

    虽然李月姐恼火这小子手段不地道,但到底这回这小子算是阴错阳差的帮了她一把,而且郑屠更是巴巴的赶来帮忙,这份情却是不能不记。

    算了就当是回报道,给这臭小子敲敲警钟。

    想着便冲着那郑典小子没好气的道:“你今年也十四岁了,不是七八岁的小屁孩,事情的轻重也该能分得清了,动不动就动刀子,你真当自己是那些游侠儿啊,再说了,我阿爹还说过一句话,侠以武犯禁,可见这动刀子不是好事,何况你还不是侠,充其量是个没头脑的混小子,你以为动刀子能吓胡得了谁?最后害的还不是你自己和你的亲人,你若伤了人,下大牢那是你活该,只是不知你家老太和这些个叔伯会伤心成什么样子,若是伤了人命,一命抵一命,说不准到时候刑场里行刑的会是你大伯……”

    李月姐噼里啪啦的一顿,说的好不畅快,借着话将前世这小子的结局说了出来,既是说给郑典小子听,也是说给郑二伯听,希望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你胡说……”郑典气的挥着拳头。

    “我胡说,你只要动了刀子,就该有这些思想准备,这不是我危言耸听,你自己仔细想想,万一失了手,会不会有这样的结局?”李月姐再一次道。

    郑典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之人,但李月姐的话虽说有些危言耸听了点,但却无法反驳,那胸中堵得一口气,恨不得拿许郎中那臭不可闻的膏药贴了李月姐的嘴,可也只能想想,直气的挥着拳头在那里直嘟喃:“不会的,不可能。”

    倒是一边的郑屠,却是有些若有所思。而越想着李月姐的话,那背心就凉叟叟的。

    好一会儿,才道:“行了,天已黑了,月姐儿和墨易小子快回家,这小子就交给我处理,铁柱,阿典快回家,老太还在家等着你们呢。”

    郑屠发话了,杀猪佬二伯的气势是相当凶悍的,大家一一应着,于是各归各处。

    晚上,李家姐妹吃过晚饭,照例的在李相公坟头请了安,然后姐妹六个窝在炕上,说话聊天。

    傍晚发生的截道事件可将几个小家伙吓的不轻,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等看到今天的收获后,姐妹兄弟几个笑的眼睛都眯了。

    李月娇这个财迷,握着那几个银元宝,藏这藏那的都不放心。

    “别藏了,这些钱要先把债给还了,再置办几样东西,还要收购一些黄豆,也就多不了多少了。”李月姐看着四妹月娇那财迷样,有些莞尔。

    听自家大姐这么说,月娇才不折腾了,知道家里欠了不少的钱,这还钱是天经地仪的,只是想着明天,这些钱又要去花掉,这会儿就看着更不眨眼了,能多看一会儿是一会儿。

    而一边墨易,却是一个两个的数着铜钱,颇有些自得其乐。

    “二哥太没见识,铜钱有什么数头,那一把子铜钱还抵不了我这一点子碎银。”月娇埋汰着她二哥。

    “四妹不晓得,这数钱是挺有乐趣的事情,呵呵。”李墨易木讷着笑道。

    李月娇儿翻了个白眼,一边月娥正拿着一双缝好的布袜,让小月宝儿试穿。小月宝儿翘着白胖的小脚给月娥,而大半个身子却躺在李月姐的怀里,眼睛眯着,已经是半睡半醒间。

    而对面桌上,五弟墨风正专心的看着书,那毛笔酌了水在一张草纸上写着,神情专注而认真。

    这一幕,在昏黄的油灯下,一室温馨。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李墨易记跑去开门,门一开,刺骨的山风便吹了进来,一个有身影站在那门边,李月姐一看,是阿奶,鬓边的几缕头发被风吹乱了,脚上的鞋满是泥,手里还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嘴里呼出一片白雾,显然外面是极冷的。

    “阿奶……你咋来了?”李月姐惊讶的叫了一声,下午的争吵还历历在目,本以为有好一段时间不能去见阿奶了,没想到,这大晚上的,阿奶却来了。

    连忙上前,和李墨易一起扶着自家阿奶坐在炕上,又吩咐月娥去烧点热水,她正要脱了阿奶的鞋子,让阿奶把脚放在炕上,再搓搓,暖和一下。

    “不用了,你跟我走。”李婆子脸色仍是板着的,冲着李月姐道,又站了起来。

    “阿奶,去哪里啊?”李月姐奇怪的问。

    “哪那么多的废话,跟我走就是了。”李婆子斜了李月姐一眼。

    “哦。”李月姐不知道自家阿奶要干什么,但阿奶叫跟她走,那就只能跟着,于是便又叮嘱了墨易几声,让他照顾好弟妹。

    然后接过李婆子手上的气死风灯,出了门,风一灌,李月姐不由的打了个抖,拢紧衣领,然后一手提着气死风灯,一手扶着自家阿奶,两人在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却是朝山下的郑家而去。

    郑老太还没睡,正在跟郑老2说着话。郑屠把今天李月姐说的那番话跟郑老太说了说。

    “是啊,典小子是太毛燥了,这样,他今年也十四了,你给他找个事情,苦一点没关系,磨磨他的性子。”郑老太道。

    “行,我知道了。”郑屠点头,正琢磨着该找什么事情的时候,铁柱进来说李婆子来了,连忙迎了出来。

    “二郎啊,今天这事,多亏了你照应,老婆子感谢了。”李婆子一来就朝着郑屠鞠了个躬。

    “李婶子,你这不是折我的寿吗?一切都是应当的,说起来我家几个臭小子……”

    “那些不谈,我这大晚上的来,还有个事相求。”李婆子一摆手,打断了郑屠的话。

    “李婶子请说。”郑屠道。

    “我知道,今天那人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花媒婆求了情,大家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可我李婆子不同意,那花媒婆的外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这段时间,大家心里都有点数,偷鸡摸狗不说,码头上几庄斗殴都是他挑起来的,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这回是因为郑典那帮小子下手在先,我家大丫头和二小子才幸免了祸事,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回如就这么轻轻的放过他,焉知他下回还会不会找我家大丫头和二小子的麻烦,而花媒婆此人,一张嘴更是舌灿莲花,这回罪责不定来,焉知以后到她嘴里,又会被说成个什么样子,我不能让我大丫头吃亏在她的嘴里。”李婆子寒着一张脸直截了当的道。

    而此刻,李月姐的心是一片翻江倒海。

    原来,阿奶这大晚上的来找她,却是要为她做主,这让她的心一阵暖暖的,正如阿爷所说,不管阿奶表面上怎么绝情,但却实实在在却是要护着她们这些小辈的,想着,那嘴角便不由的翘起,半边身子紧紧的依着自家阿奶,李婆子斜了她一眼,没说话。

    镇里是藏不住事的,晚饭时刻发生的时候,在郑屠押着那人下山就传偏了整个柳洼镇。

    “那李婶子想要怎么样?”郑屠问。

    “两个要求,第一,那花媒婆的外甥必须赶出柳洼镇,遣返通州。第二,要追究花媒婆管教不利之责。”李婆子第一第二说的十分清晰。

    郑屠沉呤,这显然是得罪人的活计。

    “这两点要求不算过份,别说那花媒婆的外甥本就不是咱们柳洼镇的人,就算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能随便了了,而花媒婆在这件事上本就是管教不利,这个责问的应当。”这时,一边的郑老太道。

    郑老太发话了,郑屠自是没有二话,心里嘀咕着,别看李婆子不待见这老大一家子,可真出了事,那份护犊之心一点也不少啊。

    于是便带着郑铁柱郑典这两个目击证人,然后又同李婆子李月姐一起去找村老和镇总甲。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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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继续前进

    郑家,李家同时出面,还有之前花媒婆外甥被打落下的口供,这可算是铁证如山,再加上这段时间,因为码头上的利益问题,发生了几起争斗,镇总甲正头痛呢,这会儿便跟村老琢磨着,正好借着花媒婆外甥这事杀一警百,好好整顿冶安,于是,几乎没有多话便痛快的应承下来。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李婆子才带着李月姐回家。

    “阿奶,那我回去了。”到了东屋门口,李月姐冲着李婆子挥手。

    “嗯,这灯提着,照着点路。”李婆子声音依然冷冷的。

    “好。”李月姐也不多话,接过那盏气死风灯,就离开了,因为顺路,郑二伯便送李月姐一程。

    到了山腰草屋边上,李月姐回头看了看山下不无远处的李家大屋,就见那高高的门楼边上,黑呼呼的立着一个身影,门楼上还摆着一盏气死风灯。

    “你阿奶不放心你,在那门楼上看着呢。”郑屠咧着嘴大声的道。

    “嗯。”李月姐重重点头,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浑身轻松了,前世的经历,重生后的重担,既便是李月姐一直坚信自己会做的很好,但有时仍觉得这压力很沉,压得她不敢松一口气,怕一松气,那后劲就提不起来了。

    可如今,李家大屋那门楼上的身影和气死风灯的光亮让她知道,不用怕的,一往无前就是,背后有人顶着。

    “郑二伯,我到了,谢谢你,您快回去吧,这天气冷的很。”到了草屋门口,李月姐搓着手感谢郑二伯。

    “好,那我回去了,你晚上注意点,有啥不对的就大叫。”郑屠叮嘱了句,然后便转身下山。

    看着郑二伯离开,李月姐并没有马上进屋,而是叫了李墨易,将手里提着的气死风灯挂在自家阿爹坟头的招魂幡那杆子顶上,还摇了摇,看着那晃动的灯光,这是在跟阿奶打招呼,自己安全到家了。

    果然,没一会儿,李家大屋门楼上那灯就灭了,阿奶放心去休息了。

    而村老和镇总甲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

    第二天,就传了花媒婆和他那外甥,有李家和郑家作证,再加上那花媒婆自己外孙的供词,花媒婆想抵赖也不成,最后花媒婆的外甥被打了十板子遣返通州老家,而花媒婆也被当众责问,并记录在族事录里面,这有了记录,那以后任花媒婆再舌灿莲花,那也是抹不掉的。

    而花媒婆这回被落了脸面,整整十来天不好意思出门,没了她在那里搅风搅雨,柳洼镇码头上的生意有序多了,扛包有扛包的一伙,拉纤有拉纤的一帮,房牙,人牙等,各自划归势力范围,井水不犯河水的,全没有了前段时间的混乱。

    村老和镇总甲们总算松了口气。

    李月姐这几天先是带着银钱一家一家的还债,随后想着墨易以后的路子,便又买了些礼物去看了阿爹生前的几个同窗,一是尽晚辈之礼,二也是维持着关系,以后有什么事好开口。

    办完了这些,李月姐就一门心思的放在了豆腐生意上。那田婆子说的浆果,李月姐已经在灵水寺的后山找到了,这种果子,山里挺常见的,小时候李月姐还采回家吃过,没有别的,就是酸的不行,一些怀着身子的妇人嘴里实在馋的不行的时候喜欢放两个,一般的人可吃不消那股子酸劲,可没想到一经以酵后,那汁液除了本来的酸,还带着一种香甜。

    跟田婆子制的一模一样,李月姐这才放下心来。

    小宝儿闻着那股味道,那嘴馋的不行,不过,李月姐说了不能吃,这小丫头把自家大姐的话奉为圣旨,只能边流口水边忍着,只盼着豆腐快做出来,她想吃豆腐花儿了。

    而李月姐这时却在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动作豆腐了。

    这卤制好,黄豆前几天已经收购了一些,够做几天豆腐的了,而一应豆腐的磨具,李月姐也请木匠打好了,唯有那石磨,石匠袁师傅最近有些忙,一时腾不出空来,李月姐已经定好了,但得过段时间才能拿到。

    不过,石磨这东西,可以先租用镇里的磨坊用用,反正这段时间,磨坊里的石磨一直是空着的。而对李月姐来说,这段时间是生意最好做的时候,李月姐不想白白放过。

    于是李月姐又咚咚的跑去找族老,谈好租用磨坊一段时间。

    李相公在过世前,还兼着族里的书吏,记录着族事的,平日里为人最好说话,那族老记挂着李相公的情份,直接就让李月姐用就是了,不谈租钱,直到李月姐说清,是要做豆腐生意了,为免别人说闲话,最后才按惯例收了租金。

    一切谈好。

    于是,这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则打过五更,李月姐便从床上起来。摸黑点着油灯,稀稀索索的穿着衣服。

    “大姐,天还黑着呢。”床边,五岁的幺妹小月宝揉着迷迷蒙蒙的眼睛,嘟喃着小嘴儿道。

    “你忘啦,今天早上要做豆腐的。”李月姐揉了小宝儿的小脑袋。

    一听豆腐,小宝儿便掂记着豆腐花儿,立马就醒了,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李月姐不让她跟还不行,差点就哭了,只得帮她穿好衣服,随后李月姐又叫醒了月娥月娇和墨易墨风。

    对于今天的第一次做豆腐,李家姐妹兄弟都兴奋的不行的,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关系着一家人今后的生计,于是既便是最偷懒的月娇一听自家大姐叫唤,也二话不说,一骨碌的爬了起来。

    准备好一切,李月姐带着弟妹在自家阿爹的牌位前上了香,然后一行提着气死风灯,雄纠纠气昂昂的出门了。那样子,不亚于去战斗。

    已是二月时节,天气渐暖,那春风也柔和的带着一种舒畅。

    不一会儿,李家一行就到了镇磨坊那里。

    镇里的磨坊就在李家大屋不远,麦场的边上,边上还有一溜子青石板,每到吃饭的时候,一些喜欢端饭碗的人,便会端着饭碗,边吃边唠嗑。

    李月姐拿出钥匙,开了磨坊的门,先看了一下昨晚泡的黄豆,两只木桶,黄豆已经泡胖了。正是好磨的时候。

    姐妹几个也不多说,便干起活来,李月姐此刻的心里有着忐忑,也有着兴奋,虽然前世,这样的豆腐,她跟着田老婆子不知做了有多少,但今世却是第一次,成败就在此一举。

    磨坊的石磨很高很大,李月姐和李墨易轮流着推磨,月娇在边上加水加豆子,月娥带着墨风整理着过滤用的白麻布等等杂事,小月宝儿负责在边上打盹,这小囡儿,兴奋的劲儿一过,又开始睏了。

    整整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豆浆才磨好,主要是这磨坊的石磨太重,月姐儿和墨易两个推起来太慢太吃力,如此,李月姐心里月记下了一个计划,等钱够了,最好要去买头螺子才行。

    两木桶的豆浆,再兑上温水,用白麻布吊成袋子,过滤豆渣,等一切完事,白嫩的豆浆就新鲜出炉了。

    随后李家姐妹兄弟便抬着豆浆回到了西屋的厨房里,烧了大锅煮浆,煮好了豆浆便用制好的卤点浆。不一会儿豆浆就凝成了豆腐脑儿。这豆腐脑儿一出来,就能看出质量了,比起往常豆腐脑儿,那香味更浓,质感更细,颜色更白嫩。

    李月姐先预留了一部份豆腐脑儿,然后用事先调好的卤汁,再加上羊肉片儿,先煮了几碗大家伙儿掂掂肚子。

    “真香,真好吃。”小月宝儿最是等不及,豆腐脑儿还没出锅,这小囡儿就拿着勺子进锅里舀了,直烫的嘴里嘴里唏唏呼呼的,还冲着墨风打着招呼:“五哥,快来尝尝,这是宝儿吃过的最好吃的豆腐脑儿。”

    姐妹几个听了,全围着锅去了,一人一碗下肚,整个身子暖洋洋的。

    “大姐,这豆腐绝对好卖,你啥时候学会这手艺的?我记得以前过年边家里做豆腐的时候也没这么好吃的啊。”凡是能赚钱的事物,月娇儿都有着格外的兴奋,并提出疑问。

    这倒是让李月姐迟疑了一下,这她总不好说前世跟人学的吧,顿了一下道:“其实没啥,你们不是看到了吗,程序都是一样的,就是那卤,阿爹走前无意中得到的一个方子,还没机会实用呢。”

    李月姐说着,随后便岔开话题:“行了,继续干活。”

    姐妹兄弟几个听李月姐说起过世的阿爹,那心情便失落了些,也没兴趣在关心豆腐制问题,一个两个的都闷起头来做事。

    接下来是做豆腐最后一道工序,将凝成的豆腐脑倒进制好的木具里,包浆,压去多余的水份,如此,没一会儿,豆腐就做好了,还热呼呼的。

    姐妹几个看着那整块细腻如羊脂白玉帮的豆腐,一个个都咧开嘴笑了,颇有成就感。

    而此时,外面的天才开始大亮,呼儿声,马车声,还有刷马桶的声音,柳洼镇平凡而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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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开张大吉

    豆腐做好了,自然是要拿去买的,李月姐之前早就打好了豆腐挑子,于是就挑着一对豆腐挑,又让墨易小子挑了一个小挑子,一边摆了一小桶豆腐脑儿,一边摆了一个家里以前熬药的火炉子,再带劈了成小段的成捆柴火,一行几人,便到镇集上去卖豆腐了。

    清晨,干河渠堤岸集市。

    三三两两的人拢着袖子摆着小摊,各种吆喝声不断,一些早市的铺子,那学徒门正打着啥欠开门,有时门板掐的太紧的,只得死命的拍几下,发出邦邦的声音。

    一边几个闲汉嘻嘻哈哈的说笑逗趣,也说着最近柳洼的新闻,而最近柳洼镇的新闻有两个,其一就是花媒婆外甥这档子事情,再一个却是周家的周老太爷,春天是疫病的多发季节,就是平常的人,也觉得干活有些软绵绵的,何况是周老太爷久病的身体,虽然年前的时候,周家三爷请了御医来给周老太爷看病,算是暂时稳住了病情,可前些日了受了风,这身体又每况愈下了。

    “唉,如果周家四郎还活着的话,周老太爷这病说不定也不算啥了。”一边一个老汉嘀咕着道。

    “嘘,苍头,别乱说。”一边元妈妈使劲的摆着手。

    周家四郎不仅在周家,在整个柳洼镇那都是禁忌。

    “不说,不说。”那老汉一副心领神会似的点头。

    随后一干人又嘻嘻哈哈的聊别的了,就在这时,长街的头上,闲聊的人看到李家几个挑着一个大挑子一颤一颤的,很有韵律的走来。

    “月姐了,你今天这是卖啥?”那老苍头好奇的问。这集上的人对李月弟几个还是挺熟的,因以前每天,李月姐和李墨易经常来卖柴火。

    大家乡里乡亲的,她家的难处,所以基本上都会先买她的柴火。

    “苍伯,我来卖豆腐呢。”李月姐笑的一脸灿烂。

    “哟,你这姐儿,啥时想到卖豆腐?来我看看。”一边元妈妈正要准备买菜,听李月姐说卖豆腐,便挤一看哟,这豆腐的扮相不,还热呼着呢,白嫩的跟玉儿似的。”

    “元妈妈,我这豆腐就叫白玉豆腐,吃到嘴里细腻嫩滑,而且没有豆腥气,我这边还有豆腐脑儿,您先尝尝。”李月姐说着,便让墨易小子舀了一小碗煮好的豆腐脑儿递给元妈妈。

    元妈妈也不客气,接过一尝,那眼睛便亮了,连连点头嗯嗯嗯,这豆腐脑儿不,那,月姐儿,给我再来两碗,我带回家给我家小孙子吃,另外再拿三块豆腐。”元妈妈说着,便塞了钱在一边的月娇手里。

    第一单生意就成了。

    之后,一些买菜的婶子娘姆家主婆的也都先尝过豆腐脑儿,然后无一例外的都买了豆腐,还没到一个时辰,这豆腐就卖完了,主要是第一天做,李月姐不敢做的太多。

    乐呵呵的收拾着,李家几个都兴奋的不得了。

    “阿姐,要多做一点。”墨易小子提着一袋子黄豆,柳洼镇许些农户,买豆腐是直接拿黄豆来换的,这对李月姐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事,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豆子的价比往常时候贵。

    “就是啊,李家大丫头,豆腐我都没买到,对了,豆腐脑儿再多整点,这一口口也没吃过瘾。”一边卖杂货铺的东家咋巴着嘴巴道,他这店开门晚了,只赶上最后一勺子豆腐脑儿,吃的很不过瘾的。这会儿还在回味呢。

    别说,李家大丫头这豆腐儿确实比一般人家的好吃。

    “哎,晓得了。”李月姐高兴的应了声,今天最受欢迎的不是豆腐,而是豆腐脑儿。

    当然,李月姐可以打包票,只要今天买豆腐的人家吃过她制的豆腐后,那以后就会认准她家的。

    前世,她跟田婆子一起制的这豆腐,周家大爷大*奶的没一个不喜欢吃的,每日里还要送进京里不少,都是一些关系不的,都成了周家走关系的一种资本了。

    “月姐儿,你在这里干嘛?”就在这时,二婶李方氏挎着一个竹篮子来买菜,

    “卖豆腐呢,二婶今天豆腐别买了,我家里给你留了的,一会儿给你拿。”李月姐一边收拾着一边冲着自家二婶道,她这,还给得阿爷阿奶煮上几碗豆腐脑儿。

    “那成,我早上在床上还嘀咕呢,一大早就听到西屋厨房那边咣啷咣啷,隔着墙又看不见,原来是你们一早在做豆腐啊,卖的样?”二婶看着豆腐挑子时面一些豆腐碎边儿,这才恍然大悟。

    早上她睡在床上就听到西屋那边的动静了,正奇怪着,平日里,西屋那边的住户可没那么早,只是,现今,屋两边叫中间的高墙给分开了,也不能象以前那样能看到西屋在做,所以好奇着呢。

    “今天第一天,我做的不多,大家都挺照顾我,已经卖完了。”李月姐笑着回道。还不忘跟一边捧场的人感谢。

    得了李月姐的感谢,那几个人也是一脸高兴,李家这大丫头,为人处事不,让人感觉相当的舒服。

    “月姐儿,那有大舅母一份不?”这时,二婶的边上又探一个人,李月姐一看,是二婶家的嫂子贾氏,这贾氏最爱贪小,李月姐又想着前世,自家姑母在这贾氏手上可吃了不少的苦头,那心里自是不乐意的,但这会儿却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扫了二婶的脸面,于是道大舅妈要要,那哪里会没有。”李月姐的称呼自然是随着李金凤来的。

    “那敢情好,今天省了买豆腐的钱了。”贾氏笑眯着眼道,然后又拉着二婶去郑屠家的肉案上买了肉,李月姐分明看见,那肉钱又是自家二婶付的。

    这么一来,贾氏家今天的菜钱算是省了。

    李月姐没好气的摇摇头,如果说对家二叔二婶心里是有些怨的话,那么对这贾氏,李月姐就实在是瞧不上,纯一攀高踩低的势利妇,前世,她嫁给周东源之初,这个贾氏还巴巴的赶来巴结她,后来她被周家冷落,又数这个贾氏落井下石的最殷勤。

    “莲英,你大哥让我跟你说,听上面说,咱们镇要增设几名巡河总甲,让你家男人好好把握。”

    回家的路上,李月姐让墨易几个先回家,她则挑着挑子跟二婶和贾氏一道走,就听贾氏拉着方氏道,莲英是方氏的闺名。

    镇里的总甲之位,职位并不高,但他管着一镇冶安,又兼顾契约监督之责等等,每年能捞的油水不少,至少每年的房牙,人牙,以各种脚力行都会孝敬一点,虽然不见得有作坊一年的收入高,但这就好比批了一张虎皮,一般人不敢惹,若是心更黑一点的,那每年能捞到好处就更可观了,所以,人人都挺羡慕。

    可这巡河总甲,方氏却没有听过,不由的奇怪的问巡河总甲是管的?”

    “就是巡查河道的呗,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小看这巡河总甲,现在看起来没权利,可你大哥听周大爷说了,朝延有意要扩张咱们干河渠的水道,想让通州的漕船进入干河渠,在咱们柳洼镇码头下,真到了那时,这个巡河总甲可不是镇里那管着几户人家的总甲所能比的。”贾氏说着,还挑了挑眉。

    “那我再跟我家男人说说。”方氏听贾氏这么一说,便心动了。

    李月姐在边上听着,扩张河道,冶理干河渠,开通漕船,这确实是未来朝延要做的事情,巡河总甲也是钞关上一个重要的职位,算是肥差,这些都是对的,可问题是,贾氏这人的话可信度太低,她一惯的手法就是先下诱饵,然后让二叔二婶送钱,却不说送多少,也不说有多少把握解决问题,这就把人给陷在坑里了。

    这是捞钱最常用的一种手段,偏自家二叔二婶,上了这么多次当,却还一次又一次的砸进去。

    李月姐打心里不想管二叔二婶的事情,你爱上当那是你家的事情,可一想到这些钱却是阿爷阿奶省吃简用攒下来的,又有些看不过了,就算要花,也得花在一个明处,也得花的有效果吧,于是便一脸八卦的问大舅母,那这个位子多少银子能拿到?”

    当然,问这话的时候,李月姐也还有点私心,看看能不能从贾氏嘴里探一点消息出来,毕竟这也关系着自家二弟的出路。柳洼镇这边因为是京郊,正儿巴经的好田好地早就叫京里的大老爷们给圈了,几乎家家都没有田的,多是一些贫瘠的山地,也就能种点小麦和菜,收成还很低,靠田地吃饭,那家家都得饿死,所以,柳洼镇的人大多是吃手艺饭,或者混差吃饭。

    李月姐这话问的赤果果的,让贾氏的脸面有些不好看,那贾氏脸色不愉的道这哪说的准啊,这要看机会。”

    “都没个准头,那岂不成了无底洞,那再多的银钱也填不了啊。”李月姐一听这话,就这贾氏的也不多,她就是一门心思的想从自家二叔二婶手里捞银子。

    李月姐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二婶,方氏想着这些年送出去的银钱,也是一阵肉痛那哪天我找大哥问问,这总有个大约的数呗,要不然,真不敢往里面砸。”

    “这随你,反正我就是传个话。”贾氏横着李月姐,一脸悻悻的道。随后那贾氏又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神叨叨的道其实有个法子,你一分钱不花,也能拿下。”

    “法子?”方氏一脸惊讶的问。

    李月姐也皱着眉头,不花钱,那一定会有别的代价。

    “一会儿,我们回屋说。”那贾氏神叨叨的道。那眼睛却盯着前面不远。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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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田婆子的消息

    月姐不由的顺着贾氏的眼光看去,却看到金凤儿正在门边,路边,一个年约十七八的青年男子,穿着一件半旧直裰,样貌长的很是俊朗,只是那眼睛有些狭长,给人一种擅谋之感,手里正撑着一个铁口神算的牌子。

    李月姐觉得这个相士有些眼熟,只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喂,你算的准不准啊?”李金凤站在门口冲着那算命先生问。

    “包准,不准不要钱。”那年轻的算命先生摇着幡子,虽然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麻衣直裰,但那一脸的自信,给人的感觉倒象是个有本事的。

    “凤儿,你怎么出来了,小心你阿奶生气。”方氏连忙上前道,金凤儿还在禁足期呢,家里的婆婆又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她要不看紧点,谁知那婆婆又要怎么发作风儿了。

    “我就在门口,不出去,先生稍等,我去拿生辰八字,请您帮我算个命。”李金凤转脸冲着那算命先生道。

    “这位大姐尽管去,在下候着呢。”那算命先生做了个揖道,他本是算命的,有客人上门,又岂有不候着的道理,说着就在李家门口不远的青石板上坐了下来。奈心的等着。

    “是该好好算算,看看哪家人好福气,能娶到我家凤儿。”一边贾氏打趣的道。

    闹的李金凤一个大红脸,转身回屋里找生辰八字去了,方氏连忙跟了进屋,那贾氏又回头看着李月姐道:“月姐儿,你把豆腐拿来,我在外面等着,就不进屋了,也找先生问个卦呢。”

    贾氏是完全不知道客气的,李月姐撇撇嘴,转身进了西屋,不是她心疼几块豆腐,实在是不待见贾氏。

    西屋里,月娥月娇带着墨风和小月宝已经回了草屋,昨晚兴奋,早上又起的太早,都没睡好,让他们回去补眠,尤其是墨风,春天稍一不小心,就容易受风,而墨风的身子骨最弱,不得不注意,前世的悲剧摆在眼前那。

    所以,李月姐不得不重视。

    而墨易就留在西屋,这会儿他已经煮好了剩下的豆腐脑,给两个士子,还有那富家子的管家那些人一人捧了一碗。

    “哈哈,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吃到家乡的白玉豆腐脑儿,我这嘴可真馋了。”江淮举子杨东城说着,拿勺子舀了一瓢,咋巴了一下嘴巴连连点头:“子期快尝尝,跟田老太调的豆腐脑儿一个味道,自从田老太离乡后,这豆腐脑儿可有两年没尝过了。”

    “嗯,挺怀念的。”一边于子期也一派儒雅点头,吃了一口豆腐脑儿,那眼睛却又盯着另一只手上的书,这位举子老爷读书显然极其刻苦,连喝豆腐脑儿的时间也不放过。

    对于田老太,前世,李月姐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她到柳洼来是来找儿子的,至于其它的,两人谈的并不多,这会儿听了杨东城的话,李月姐有些好奇,便问:“这个田老太是什么人啊?”

    于子期一头钻在书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杨东城抬眼看了李月姐一眼,之前还道是田老太将这白玉豆腐的技术传给东家姐儿的,如今看来倒不是了,他本是建谈的人,而自上回租房风波后,月姐儿留给他很深的印象,这李家姐儿婉约中透着一股子爽利和英气,却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于是便解释道:“这田老太在咱家县里那边可也是一个传奇人物,她膝下有一子一女,四十多年前,田家在江淮一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只可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啊,钱财招人眼,她家的财产叫当时的县令给掂记上了,给田老爷子下了套,最后田家是散尽家财才保得田老太爷一命,可田老太的儿子不干了,本来一个富家子,一下子变成破落户,哪里受得了,受了人激,干出了当街杀人之事,只得逃难了,这一逃就是三十多年没有一丝一毫的音讯,此后,田老太就是靠这一手白玉豆腐过活的,小日子过的还算殷实,田老太为人是极好的,平日里我们几个同窗空闲时就喜欢去她那里喝碗豆腐脑儿。”

    “哦,原来是这样。”李月姐点点头,又问:“那田老太的儿子呢?”

    “这一晃都快四十年了,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猜可能早就没命了,不过前两年,田老太突然变卖了家产,说是要去找儿子,如今也不知在何方,快八十岁的老人,如何能承受旅途的辛劳,怕是也要客死他乡了。”杨东城说着,脸上也有一份戚然。

    李月姐也沉默了,她知道,再过不久,那田老太就会出现在柳洼,然后被周家收留,心里便琢磨着,如果有机会,她倒是愿意照顾这个田老太的,毕竟现在她的这门手艺是前世田老太传给她的,如今她将靠着这门手艺生活,那么就有义务照顾老人,当然,一切也要看田老太的意思,这不急。

    “这豆腐脑儿好香啊,怎么没有本老爷一碗。”就在这时,那个陇西王监生从屋里出来,大马金刀的往竹棚里一坐,他身后跟着那个灶娘,脸色还带着一股子潮红,上衣的领子开了一个扣子,露出白生生的一截子脖颈,那样子春情无限。

    精明的人一看就能猜到这两人之前在屋里的好事。

    杨东城这厮显然不是好鸟,看着这情形,笑的一脸的暖昧,倒是那于子期,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看书,这位显然比杨东城要自律。

    “有的,我让墨易小子给您端来。”这种情形,李月姐自然不好待在这里,这对男女,实在是太不讲究了,不过金主为大,转身回厨房,让墨易给王监生和那灶娘各端一碗,而她则直接用一个大的汤盆,净煮好的豆腐脑儿全装了拿去东屋那边给阿爷阿奶尝尝,那胳膊上又挂了一只竹篮子,里面放了十块豆腐,四块给贾氏,六块送去东屋。

    出了门,看到门外,那贾氏还在跟那算命先生低声的说着什么,见到李月姐出来,便住了嘴。

    “大舅母,豆腐给你。”李月姐便冲着她道,十块豆腐,再加上一大盆的豆腐脑儿,这提在手上也是挺沉的。

    那贾氏看了看她自己的双手,却又冲着李月姐道:“我这一时不好拿,你先拿进屋,把给你二婶的东西放下,一会儿这篮子我正好提着走。

    李月姐又一阵白眼,得,这又得讹她一只竹篮子。想着,只是点点头,转身进了东屋。

    一进门,又看到阿奶在教训金凤儿:“大姑娘家的,这生辰八字好随便拿出去的?真是猪脑子。”

    “这算命的哪个不拿生辰八字的,少见多怪。”李金凤兀自在一边不服气的哼哼着。

    李婆子气的眉毛直耸。一边方氏说着好话打着圆场。

    这时贾氏也扭着腰进来,看着屋里情形便道:“李婶子这是在三堂会审啊,人家算命先生在外面已经等急了哩,就算是不拿生辰八字,但看面相,看手相,测个字的哪样不行啊,我这边可有个好人家跟我打听凤儿呢,凤儿若是有个好命盘,这说起亲来也事半功倍,别忘了,过了年,凤儿就十六了,这说亲的事就在眼前。”

    从李金凤十三岁起,来说亲的就不断,只是方氏一心想让金凤嫁大户人家,因此一些农家或小手艺的人家里,都让方氏给回了,所以,直到如今,李金凤的婚事也没订下。

    贾氏的嘴巴极溜,一翻话把看相和金凤的婚姻大事给结合起来了,金凤听着这话便低了头,不过,李月姐却看到贾氏在给金凤递眼色呢。

    不由的猜测着,这两人,别是有什么默契吧?听墨易说过了,这段时间,虽然金凤被禁足,但是贾氏却常常往东屋走动。

    也不知这两人倒底在整什么鬼?好人家?在柳洼镇,最好的人家就是周家,难道金凤还掂着周东源?

    再一想着最近,镇上传言,周老太爷病又加重的传闻,又想着之前,贾氏说不花银子也能让李二叔拿到巡河总甲位置的那番话,她觉得,她的猜测**不离十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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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下的好大一盘棋

    一听贾氏这话,李婆子也暗自沉吟,本来是打算着先解决月姐儿的婚事,再办金凤儿的,可如今,月姐儿死活要给她爹守制,自然不可能让金凤儿也跟着耗时间。

    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是该订亲嫁人了,说起来,若不是这回金凤儿的行为太大胆了点,李婆子要压着她一点,要不然,早就让人打听厚道的人家了。

    “那成,就请算命先生进来算吧。”李婆子冲着贾氏道。

    贾氏很是热情,转身出了屋,招呼了那算命先生进来。

    那算命先生一进来,李婆子就不由由皱眉头啊,算命先生看着太年轻了,一般常见的算命先生不都得四五十岁的样子,哪曾见过十七八的。

    “这位哥儿是算命的?这么年轻的算命先生倒是少见。”李婆子淡淡的道,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算命先生。

    “小生自幼学习易学,推背,麻衣,杏林之术等,如今已有十载,略有小成,此刻进京主要是来参加明经科的阴阳生科举,算命只是恰逢其会,赚点伙食钱,倒也算不得正经的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揖一礼道。

    这算命先生这么一说,李婆子倒是释然了,就说嘛,哪有这么年轻的算命先生,原来是来参加明经科的学子,想到这里,李婆子的心又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似乎,淡淡的抽了口气才又复归平静。

    “那就麻烦先生给我这丫头看看相,再推个八字吧。”李婆子道,虽然一开始她责备李金凤随意拿八字,这会儿,见这算命先生还算坦荡,便一并让他推推八字。

    那算命先生拱手就应了声:“是。”就开始算了起来。

    算命嘛,总是那么掐指神叨叨的,一干人在边上也不懂,又怕打搅了算命先生,俱低头喝茶,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李月姐瞅着这情形,又看着端来的豆腐脑儿,阿奶这会儿显然没工夫吃,便直接进了厨房,阿爷正在厨房里煮篾片,煮过的篾片,编起篮子来不容易虫蛀。

    “阿爷,吃豆腐脑儿,我刚煮的,热呼呢。”李月姐舀了一碗给李老汉,又将剩下的豆腐脑放在一边煮茶水的碳炉上温着,一会儿阿奶可以吃。

    “嗯,这豆腐脑不错,你哪学的这手艺啊?”李老汉吃了一口,好奇的问。

    “阿爹不知打哪儿得来的方子。”李月姐拿出之前敷衍两个弟妹的由头说话。

    “这就好啊,有这门手艺我就放心了,虽说日日起大早的辛苦了点,但总归能养活你们几个了。”李老汉边吃边点头,那神情有着一丝欢愉,显是为姐弟几个高兴。

    “嗯,我不怕苦,墨易他们也懂事,以后会越过越好的。”李月姐点头,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是这个理,手艺人家,只要勤劳,就不会饿死,对了,外面在干什么?”这时李老汉又问,一碗豆腐脑没一会儿就喝完了,正抹着嘴巴。

    “不知打哪儿了个算命先生,阿奶正让算命先生给金凤儿算命呢。”李月姐回道。接过阿奶手里的空碗,便舀了水清洗干净。

    “唉,尽整先怪力乱神的。”李老汉嘟喃了句。

    这时厨房门外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大嫂,你说的好人家是哪一家啊?”问话的是方氏,趁着算命先生还在算的时机,拉了贾氏到一边说话,却未曾估计到厨房里有人。

    “还有哪一家,当然是周家了。”贾氏回道,李月姐在厨房里听个分明,果然,让自己猜准了。

    “周家哪成啊,我婆婆说了,不准提这事,你没看自上回之事,我婆婆就禁了凤儿的足了嘛。”方氏抱怨着。

    “你婆婆那性子我还不知道,要强的要命,还不是因为周家没主动说话,她不原意倒贴嘛,可你也不想想,你家凤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抱在马上,虽说是情有可愿,可要是嫁了那不讲理的人家,你家凤儿可就落了个把柄在人家的手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到时,你这做娘的就忍心?”贾氏道。

    “不忍心还咋嘀,事情出都出了。”方氏的口气里满是无奈,凤儿这回实在是太糊涂了,就算是看中周家大少爷,也不能这么的不管不顾啊。

    想到周家大少爷,方氏猛的醒觉起贾氏说的话来,连忙问:“怎么,周家发话了?”

    “可不是,要不是周家发话,我还不揽这事儿呢,我可跟你说啊,那周大少爷自上回之后,就跟我打听凤儿几回了,这回周家老爷身子骨又不见好,冲喜这一招总是要走的,不走这一招,周家也不甘心哪,这回为了凤儿的事情,周大少爷求了周大爷,周大爷发话了,若是凤儿的命盘合适,就让我问问你们的意思,若是成的话,就要找人上门提亲了。”贾氏道。

    “我说呢,怎么今天凤儿突然想起来要算命。”方氏这才大悟,随后话音又直打颤:“那这么说,凤儿知道周家的意思。”

    “那是当然的了,这些天,我给凤儿和周大少爷传了不少的话呢,就今儿个这算命先生,也是之前就说好让他来的。”贾氏声音里带着笑意道。

    “嫂子,你咋跟孩子胡闹呢。”一听这话,方氏跳了脚,声音有些恼怒。

    “我说你这个当娘的是一点也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凤儿的心早就扑在周大少爷的身上了,这一边是我的外甥女儿,一边又是东家大少爷,我能见着不管哪,我这也是成全他们,再说了,这也是好事啊,你想想,你家凤儿要是嫁了周家大少爷,那巡河总甲的事情还能跑得掉吗,而且真正是一分银子也不花,这上哪儿找的好事?”贾氏教训着口气道。

    “可是,这倒底是冲喜啊。”方氏尽管一门心思希望自己女儿嫁大户人家,但却不甘心以冲喜的身份。

    “冲喜能进周家,那也值。”贾氏打断方氏的话道。

    “这……”方氏还待再说什么,又叫贾氏打断了:“走,别待这里了,估计算命先生的结果出来了。”贾氏说完,就接着方氏走了。

    厨房里,李月姐有些目瞪口呆,金凤为了能嫁周家,跟贾氏一起可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阿爷,凤儿这是胡闹啊。”李月姐看着自家阿爷道,这周家外人看着是安乐窝,真进去了那可是黄莲地,有苦都说不出的。

    李老汉脸色也不好,拿出烟斗,一连抽了好几口,才道:“都到这步田地了,那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了她的意吧。”

    李月姐叹气,是啊,都到这份上了,私相授受都有了,贾氏又不是个嘴巴严,再加上金凤一门子心思,若是不应了她还不知又要整出什么事来,如今,金凤嫁周家反而是最好的选择了。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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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作诗

    那算命自然是把凤儿的命盘算的花团锦簇一般。

    李家几人欢喜的送算命出门,李月姐这才从厨房里出来。

    李婆子一看到李月姐,又寒了脸不是说了你以后别进我东屋的门吗?别以为我上次出头,你就当没事了,我那次出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李家的脸面。”

    “我,我这不就送点豆腐豆腐脑来,现在就走。”李月姐对自家阿奶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阿奶就是一幅老虎不吃人凶相难看,但实则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拿去。”这时,李婆子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钱往桌上一拍。

    “不用了,阿奶,是自家的。”李月姐哭笑不得啊,阿奶就是干嘛。

    “?刚能赚俩钱,就瞧不上这几个子儿了?”李婆子挑着眉,眼神凌厉。

    “阿奶,瞧您说的,得,我收着。”李婆子这么说了,李月姐哪里能不收,她阿奶是因为家日子难,不想占一点点的好处,心意是好的,可一家人这么着,就显得生份了,看来阿奶虽然为出头,可那气儿还憋着呢。

    随后李月姐就打了招呼出门,门口,李金凤还站在那里,神情是若有所思,看到李月姐出来便撇撇嘴这脸皮真厚,不让你来,还馋着脸的贴上来。”

    “自家阿爷阿奶的,脸皮厚点又有关系,总不象有的人,那脸皮真叫厚,连这等损招都使出来了。”李月姐说着,撅了嘴朝前面不远贾氏和那算命的背影呶了呶。

    “你意思啊,瞎说呢?”李金凤炸毛了,瞪着眼睛推了李月姐一把。

    “意思就不要我说明了吧,那周家外表看着是安乐窝,内里说不定是黄莲地,你这么做真值得吗不跳字。李月姐正色道,看在都是姓李的份上,给这丫头提个醒。前世她在周家吃的苦可大了去了。

    “这要看人了,有的人去那绝对是黄莲地,可我去了,就是黄莲地,也能给它淌成一个安乐窝来。”李金凤抬着下巴,不是一般的自信,那眼神之中倒有一种别样张扬的神彩。

    “好,有这自信是好事,记住,周家没有一个是善与之辈,进去眼睛就得瞪亮一点,还有周老太爷的身体多关照一点,他多活一天,你便能多得一天的利。”这是李月姐给李金凤最后的忠告。

    也许,同样的路,不同人走会有不同的结果。

    毕竟,如今许多事情跟前世已经不同了。

    想着,李月姐便不在管金凤的事情,每个人的路选的,选定了就一往无前的走,酸甜苦辣由自个儿去尝。

    出了东屋,李月姐又回到西屋,几个士子们还在谈文论诗,可明显的,论起打嘴仗,那个陇西富家子王监生不是两个江淮举子的对手,这会儿被问的张口结舌的。李月姐听墨易说过,这位王监生的监生是用钱捐的,肚子里没半点墨水,不过仗着家里有钱,平日里对着两个江淮士子也是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总之,这两方是相看两相厌。

    李月姐又看到墨易在边上侍候着笔墨,这大比之日眼看就到了,别说,墨易这小子跟了那两个举子两个月下来,整个人在气质上便有所变化,已经有一些阿爹在世时的沉稳了,当然,这里面更有阿爹亡故,墨易做为家里的长男,同样有着承担家事的责任,而责任能让人瞬间成长起来。

    “不就是一首诗嘛,有啥了不起的,我不是不能作,只是偷懒了一会儿罢了。”这时,那陇西王监生故做不屑的道。

    一边于子期一步不让的盯着如此就请王兄赐教,让我们也听听王兄的高作。”

    “赐教就赐教,你们等着。”那王监生道,口气很冲,颇有一幅老子天下第一的味道。

    “好,开始了。”一边另一个江滩举子杨东城敲着桌面数数。

    “嗯嗯嗯……”那王监生嗯了两下,感觉无从说起,恨之前嘴太硬,实在是这两个江淮举子忒不是了,挤兑的他没路走。着急间,抬眼看到李月姐进来,不由的一拍巴掌有了,门外进来一娇娘,淡扫娥眉细钗环,官人上前把揖作,娇娘随我入洞房。”说着,那王监生还快步上前,做朝李月姐作揖状。

    李月姐一听这诗,又看那王监生得意的眯着眼的色鬼样子,那眉毛直耸,这姓王的一早灌饱了黄汤还嘀,这等污大姑娘家闺誉的诗也做的出来,真是丢了天下士子的脸面,想着,她脚步轻快,早就在王监生上前时将身子侧到一边,又暗暗的伸了一只脚,王监生一个没收势住,拌住了李月姐的脚尖子,朝前跌了个大马趴。

    “你这小娘皮敢绊我?王三,给我把小娘皮拿了,爷我要好好拾缀拾缀。”王监生正自得他的神来之作,没想出了这等大丑,被他的书童扶起来就回头气恼冲着他那个狗腿子长随吼,瞪着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那长随立刻卷了袖子上前。

    “你想干?”一边的墨易一看这情形,飞快的跑,抓起门栓子就横在李月姐面前,同那长随冷眼对峙。李月姐则抄起一边棰衣服的棰子。这是在的地盘上,就算这王监生多有钱也不必怕他。

    一边杨东城和于子期也联袂而上。

    “这位可太冤小女子了,自个儿走路没看清路,这跌倒了,干小女子何事,再说了,小女子还要请还小女子一个公道,做诗自做就是,却要扯上小女子干,更说出入洞房这等轻浮之语,是欺小女子姐弟等孤苦无依吗?若天下的士子都如这般,那小女子真要小瞧天下士子了。”李月姐手握木棰盯着王监生。

    说到最后,那语气便有些咄咄逼人了,她是长姐,任何时候她都不能示弱,要立得起来,撑得住门户。

    这王监生租在她这里,平日里总有些接触,如果示弱了,这等人免不了要顺杆爬子的。而李月姐这话也用了些心计,平日里于杨两位江淮举子就跟王监生不对付,这会儿,就冲着她最后一句话,于杨两个为了天下士子的名声,也免不了要出头。

    “东家,切莫因一颗老鼠屎就小看天下士子,再说了,这花钱捐来功名的士子,吾等也羞于之为伍。”一边一身蓝衫的于子期嘴巴之乎者也的,却是利如刚刀。

    李月姐不由的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家里住着几个士子,虽说安排了墨易照应,但每日里早晚李月姐都会来看一下,也因此,对几个人的性格了解了一些,杨东城,虽是文人,但也许是因为自幼习武的原因,性格豪爽,行为处事也颇有手段,而于子期性子要忠厚些,也不喜欢管闲事,所以,如果这话是杨东城说的,李月姐一点也不奇怪,可这会儿,这话却偏偏出自于子期之口。

    老实人抓狂,倒是让人有些好奇。

    “,那王监生不是,逛骗于举人写了编文章,他却偷偷拿去行卷了。”这时,墨易在自家耳边道。

    今朝,科举之前的行卷并不是必须的,但一些士子为了拜师和走门路,行卷又成了显示才华的必要手段,而一些没才华的,这行卷就自然找别人代笔了,而代笔这种事情,以于杨两位举子的性情显然是不屑为之了,这王监生免不了使了一些下作的手段。

    李月姐释然,难怪于子期恨之入骨了。

    “若天下士子都如两位举人老爷这般,小女子自然不敢小瞧了。”李月姐微笑的回道。

    “别别别,这帽子太大了啊,咱们代表不了天下士子,就象那王监生也代表不了天下士子一般。”一边杨东城摆手,心里咋舌啊,这位李家大丫头真是精道人物。让人不敢小瞧,瞧这小坑挖的。

    再看一边于子期仍一幅维护天下士子名声为已任的样子,这于兄就是太忠厚了呀,杨东城哭笑不得。

    不过,对于李月姐的计,杨东城也不反感,母丧父亡,一个姑娘家带着五个弟妹抛头露脸的讨生活,没一点心计,早就要让人生吞活剥了,这是生存的智慧。

    此时,一边的王监生看着边上几位谈笑风声,那心中火更是直窜哪,便冲着那王三道王三儿,你没听爷的话啊?”

    王王儿一阵踌躇,上前一步付在王监生耳边小声的出主意爷,这马上就要开考了,这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可不比家里,咱们还是从长计较吧,也得考完了再说,这万一出了,误了您的考期,那可是大事了。”

    那王三儿一由獐头鼠目的样子,这会儿,这一边势单力薄的,他哪里敢动手,他跟着王监生也就是混吃混喝的,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自然是能避则避。

    王监生出来混的,那着也不可能是傻瓜,听了王三儿的话,再想想失礼在先,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考期又近,为了这场考试,他可是塞了近千两的银子,可出不得差,还是得忍着点。

    想到这里,他便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老爷我有大事待办,等我中榜了,我再要这帮人好看。”说完便转身,又斜了李月姐一眼,这小娘皮不懂欣赏,愣说他的诗轻浮,其实他觉得这诗是他自学文以来做的最好的一首,这会儿是越咋巴越有味道了。

    “哼,就凭你这样人也中得了榜?你要是能中榜,我便从那干河提上跳下去。”一边于子期冷着脸嘲声道。

    “好,姓于的,你就等着从干河堤上跳下去吧。”王监生自信满满盯了于子期一眼,随后又朝着一边站立的灶娘招手官人上前把揖作,娇娘随我入洞房……四娘啊,陪爷屋里喝酒。”想到得意之处,那王监生居然哼起了小调来。

    “哎,奴家就来。”那灶娘脆声声的应了声,风摆杨柳似的摇着腰肢上前。

    李月姐看着王监生和那叫四娘的灶娘进屋,暗里碎了一口,这对不要脸皮的男女,以后那屋子定要好好拾掇拾掇。

    “子期,这话太过了。”一边的杨东城看着于子期道,子期太过忠厚,又哪里科举中的一些龌龊事情,万事不可说的太满。

    “没事,我就不信那考官都是瞎子。”于子期不在意的摆摆手。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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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下聘

    三天后,贡院开考,头天,住在西屋的士子们就拾掇了东西回了京城,为了方便,杨东城和于子期两个还雇了墨易小子,让墨易小子跟着进京当个小跑腿。

    头天晚上,李月姐自然是好一阵叮嘱墨易小子,打包了一些干粮,又塞了些银钱。

    “大姐,不用银钱,我有。”李墨易推开李月姐塞到手里的碎银,却从怀里又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李月姐:“大姐,这是两位先生付给我的差钱,先生说了,我跟他们进京一切的伙食费都由他们出的,这银钱我用不着,大姐收着。”说着,便把钱塞进了李月姐的手里。

    “那不行,你总要带点防身吧。”李月姐想了想,拿下一块碎银子,另一块碎银复又塞进了自家二弟的手里。

    “大姐,真不用。”李墨易要推脱。

    “二哥你就拿着吧,到时候给我们带点礼物也好啊,京城徐记的云片糕最香糯,唐记的杂色糖最甜,邹记的花布最好看。”一边小月娇儿一脸兴奋的窜掇着。

    李月姐没好气的看着月娇,这丫头对于吃穿倒是门清啊,不知从哪里打听了这些,没好气的道:“你从哪知道这些的?”

    “码头上听一些太太姑娘们说的,这几天,我下午没事,便跟了郑铁柱郑典他们去码头搬货,郑典现在在郑家的脚力行做事,一些奶奶和姑娘他们不好上前招呼,便都我招呼的,说着,李月娇也从口袋拿出几分碎银:“大姐,你帮我收着,等以后帮我置办嫁妆。”

    这丫头,说到嫁妆,没一点害臊,大大咧咧的。

    “没羞没臊的,现在就知道攒嫁妆了?”李月姐好气又好笑的点头她的小脑袋,就知这丫头是个精怪。

    “现在不攒,我怕到时候攒不起来。”李月娇却是一副大人样儿。

    李月姐看着这小精怪又看着一边憨慢的李月娥,真不知阿爹阿娘怎么生出这两个性子完全南辕北辙的双胞胎妹子。

    “大姐……”月娥在一边低着头,鞋底磨着地面。

    “怎么了?”李月姐揉了揉她头顶的又丫髻,其实对月娥,她最心疼,这丫头,性子最是温和木讷,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前世,嫁了那傻子,公婆拿她当奴隶使唤,那傻子又不知道疼人,一不如意还打人,这丫头没一天好日子过,想到这里,李月姐那鼻尖就有些酸酸的。

    “我赚不来银子……”月娥低低的声音道,小模样很愧疚的样子。

    “胡思乱想,谁说你赚不来银子,咱家,你烧的饭菜最好吃,你做的针线活儿最好,你还要带着小月宝儿,这要折成银子,咱家呀,谁也没你赚的多,家里每进项一分银子,那里面都少不了你的一份,大姐啊帮你攒着呢,以后定会给你置办一份不输别人的嫁妆,让咱家月娥风风光光的出嫁。”李月姐呵呵笑道。

    “大姐,我不是这意思……”月娥叫自家大姐的话给臊的一脸通红。一扭腰身,带着小月宝儿去洗脚了,不过,眼睛却晶亮亮的,是被认同的喜悦。

    “哼,大姐就是偏心。”李月娇嘟着嘴,皱着鼻。

    “偏心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日里,你自己的事都是推给月娥帮你做,尽欺负她,下回再这般,小心我收拾你。”李月姐点头李月娇额头,这四丫头要压一压,不压要翻天了。

    “大姐,你别怪四妹,是我愿意的。”一边正在帮小月宝洗脚的月娥抬起脸道。

    “大姐,你瞧,我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李月娇一脸得意。

    李月姐一阵无力啊,得,自个儿这还是枉做恶人了。不过还是敲打了月娇几句:“这几天,你跟着我卖豆腐就成了,码头上少去,那里龙蛇混杂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容易吃亏,知道吗。”

    “知道了。”月娇不耐烦的道,显然没把自家大姐的话听在耳里。

    李月姐无奈,四妹这性子,阿爹在世时不知敲打过多少次,但本性难移,只得她以后多盯点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李月姐带着月娇做好豆腐,先将豆腐挑子挑到集上,然后叮嘱月娇在那里看着,她又回转,送墨易小子随着两个举子进京。

    家里,那个王监生自上回受了大家的气,便不奈烦住在李月姐这里,这会儿进了京,又自觉肯定会中榜,因此虽然还差十来天,却先退了房,只留一间,将一些麻烦的物品暂寄,说好等回乡的时候再来取,然后带着家人灶娘驾着马车也得意洋洋的离开了。

    一时间,西屋曲尽人散。

    李月姐收拾了一会儿,别的屋子倒不急,主要是那紧靠着厨房的柴房,如今家里做豆腐,这家里不能没有个摊子,她打算把家里的柴房拾掇出来,柴房的一面墙正好是面对着院外的,可以把那面墙开个门,摆个摊口,她家这里就在麦场边上,在镇西也算是个热闹所在,而且,李月姐知道,随着后来河道工程开展,这麦场这里就成了个大场口,另一边的河岸也要建一个河埠,这就是后来挺热闹的西埠,而干河码头就是东埠。

    从总体上来说,西埠没有东埠热闹,但后来,镇上的磨坊会被改成一个大的粮仓,所以,西埠却是漕船专门停靠的码头。

    收拾了柴房后,李月姐又跑去找了当初帮她家盖草屋的王家兄弟,谁他们帮忙收一个柴房,都是老主顾了,王家兄弟自然没话说,说好了,中午吃过饭就过来拾掇,出了王家,李月姐又去了石匠师傅那里,看到自家的石磨已经制好,就剩最后的收尾,李月姐就把工钱付了,让石匠师傅派两个徒弟下午送到家里。

    一切妥当,李月姐又回到集上,这来回的一番奔波,两条腿累的跟灌了铅似的,坐在豆腐挑子边上的小凳子上,就再也懒的动了。

    “大姐,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花媒婆带着人去二叔家呀?”坐在一边的月娇儿瞪大眼睛一脸八卦的问。

    “我是从石匠师傅那边过来的,跟回家不是一条路,没看到啊。”李月姐回道,然后又问:“怎么,花媒婆又带人去二叔家了。”

    “可不是,刚才一路过去,那嚷嚷的,带了两个周家的管事,还有一干子下人,挑了好几挑的箱笼,说是去给金凤姐儿下聘呢,集上都炸窝了。”李月娇一脸精怪的道。

    给金凤儿下聘?也该是这时候了,李月姐是知道来龙去脉的,知道金凤儿是定要嫁给周东源的,所以,听月娇说花媒婆带着周家的人去给金凤儿下聘并不意外,只是……

    “集上炸啥窝呀?”李月姐好奇的问。

    “有两派,一派说,金凤姐这是爬上枝头当凤凰了,另一派说了金凤姐这是进了火坑了。”月娇儿快嘴快舌的说着,又凑近李月姐耳边道:“刚才集上有人说了,周老太爷情形很不妙,明天夜里人就昏死过去了,那许郎中半夜里进了周家,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周老太爷救醒,不过,听说也是暂时的,许郎中出来的时候直摇头,说,除非周四郎重生,否则没人救得了老太爷了。”

    周老太爷的病是老病根子,中年的时候就犯过,当年是周四郎将周老太爷的命从鬼门关里拽出来的,虽然这病当时是冶好了,但显然没有断根,这岁数大了,又开始复发,可如今,能救命的周四郎却早已亡故。

    可周四郎已故无法相救,但周四郎的儿子或许能救,也许柳洼镇,包括周家的人都不知道周四郎有个儿子,但李月姐却偏偏知道,因为前世,她被幽禁的后院正好同周四郎曾经住过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曾无意中发现一个人潜进院中祭拜,那人祭拜声中,口称周四郎为爹。

    想到这里,李月姐便想起了那个帮金凤儿算命的先生,她就说这个算命先生有点面熟吧,是的,这个算命先生应该就是周四郎的儿子,当日在月光下,看的并不分明,再加上时隔已久,难怪她之前怎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不知这个算命先生如今在何处,不过,这个贾氏应该知道,当日,不正是她请来算命先生做局的吗?李月姐想着,这人让金凤自己去请就是了,能不能救不知道,但总算有一线希望,权且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虽然李月姐对金凤,二叔一家各种不待见,但她心底终归不希望金凤儿步上前世自己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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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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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财帛招人眼

    辰时末刻,豆腐就卖完了,李月姐挑着空挑子,月娇提溜着两张小板凳,姐妹两个一路回家。月娇儿记挂着东屋今天的热闹,先一步提着两张小板凳溜了,李月姐挑着空的豆腐挑子随后。

    不一会儿就到了西屋,一进家门,就看月娥已经将豆腐布都洗了干净,院中的竹杆上,高高的挂了一溜子豆腐布,抬头往上看,就好象给蓝天打了一块又一块的补丁似的。小宝儿猫着腰躲在一边,跟老五墨风躲着迷藏,墨风明明看到她了却故作不见,惹得小宝儿眯着眼睛笑的跟偷了腥猫儿似的。

    这段时间,伙食的丰富,墨风瘪下去的脸蛋也鼓了起来,一改这前腊黄的病弱模样。

    这一切,看得李月姐会心一笑,放下挑子,整理了一应用具。

    “月姐儿,阿奶说了,把这两块布料给你们。”这时,李金凤一脸得意的进来,满脸的春风喜气。其实她忙着呢,本来这两块布完全可以让荣延小子送过来,可她就想看看李月姐此刻的表情。

    “行,放着吧。”李月姐道。手上的活儿忙不完,头也没抬,李金凤那点小心思又怎么能瞒过她两世为人的眼光。

    “李月姐,看着今日情形,你有什么想法呀?”李金凤仍拿着布,靠着墙道。她从来不叫李月姐大姐的,直接叫名字。

    “这能有什么想法?”李月姐明知故问。

    “没点后悔?你要是年前的时候答应了周家这门婚事,那些聘礼就是你的。”李金凤依然刺道。

    李月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啊,想想自小到大,她跟金凤也没闹啥大矛盾啊,李金凤至于到这个时候了,还一幅想看她笑话的贼心眼吗,到最后还不知到底谁看谁的笑话呢。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各有前因莫羡人,再说了,不是所有好的都是适合自己的,也不是所有现在好的以后都会好,听说,周老太爷情形不太妙啊,你就没点担心?”李月姐反刺回去。

    金凤的脸上却有一份自信:“这不用你操心,我有把握周老太爷不会有事。”

    “有把握?是因为那个算命先生吧?”李月姐看了李金凤的话,琢磨了一下试探的问。

    “你怎么知道?”金凤倒底还年轻,心理素质差了点,失声的轻叫起来,随后道:“胡说什么,这**什么事啊,这是我命好。”

    “命好,谁信啊?”李月姐撇撇嘴,又道:“嗯,让我猜猜,定是算命先生曾跟你说过,他有法子冶周老太爷的病,对吧?”李月姐再一次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一次李金凤连掩饰也没有了,一副见鬼样的盯着李月姐。

    她跟算命先生的约定,李月姐怎么会知道?

    “跟你说了是猜的嘛,不过,我就奇怪了,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法子没有。”李月姐反问。反正以她跟李金凤相看两相厌的相处方式,都没必要做任何解释。

    “富贵险中求,这柳洼镇的人家除了周家我谁家都看不上,为了进周家我就敢赌,何况赢面还很大,你太胆小了,所以注定受穷。”李金凤最后又刺了李月姐一句。

    李月姐看她那一往无前的表情,摇头,这丫头这股子赌性让人咋舌,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小户人家,又哪知道大户人家里那些个阴暗龌龊事情,不过,到了这地步,已经是覆水难收了:“行,那我祝你马到成功,心想事成。”

    “这才象句人话。”李金凤脸色转好了些。

    李月姐真个是无语了,明明是金凤先不说人话的好不,而她李月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人话。

    “不过,我很奇怪呀,那个算命先生如果真能救周老太爷为什么不自己上门,却要让你出面呢,这样他又能讨得了什么好的?”李月姐继续反问。其实她这么问的用意还是好心的提醒李金凤想想别人的用心啊。

    “这有什么,正如你说的,他也不是有十全的把握,他也可能忙会儿一阵,啥也捞不着,说不定还有可能得罪周家,可我,不管成功于否,我都会给他报酬,那他当然选择让我出面了。”李金凤道。

    “嗯,有理。”李月姐点头,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哈哈,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就在这时,月娇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跑进屋,嘴里嚷嚷着。

    “什么打起来,一惊一咋?”李月姐一把扯着她的衣袖。

    “隔壁,二叔二婶家,荣延小子和清德小子打起来了。”月娇红朴朴的一张脸道,清德是方氏大哥的三儿子,方清德,比荣延大两岁,不过,这方清德长的跟方管家一样,矮小瘦弱,不管是个子和力气,十四岁的半大小伙都比不过十二岁的荣延小子。

    “李二,你也不管管你儿子。”东屋那边,传来贾氏惊天的大嗓门,显然方清德吃了亏。

    “清德偷我家银子,那是我阿姐的聘礼。”荣延小子不管不顾的大叫。

    “我没偷,我没偷,阿娘说了,那该是我家的。”一边方清德不干了,也大叫起来。

    “什么是你家的,这明明是我家的,快把银子还给我,否则我拉你去见官。”李荣延小子气势迫人,这小子,小小年纪,已经钻到钱眼里去了,凡是钱,好吃的东西,那都要扒拉进他自己的怀里。

    “李二,李二娘子,这小偷的罪名我家清德可是担不起的啊,我家清德拿的就是自家的东西,当初为了金凤这婚事,我花了多少的心思啊,人哪,总有一图,当初,金凤可是跟我保证了的,周家给的我能拿一半的,所以,这聘礼就该有我一半,这可是金凤亲口应承的,怎么,这就翻脸不认账啦,让金凤出来,我跟她对证。”贾氏大着嗓门道。

    “大嫂,一半也太狠了吧,我们家辛苦养出的女儿,你凭着一张嘴巴就要划拉去一半,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由金凤说了算了。”一边方氏听自家大嫂一开口就是聘礼的一半,那除去开消的,自家连一半都拿不到,那哪成啊。

    “呵,你还有脸说,没有我,金凤能嫁进周家吗?好啊,如今过河拆桥了,你既不仁我不义,东西我还真看不上,不过,我这上窜下跳的撕了脸皮在做事,这道儿还得讲的,我得让周家人还我一个公道,看清一些事情,比如说,过年边周大少爷马失惊的事情……”

    贾氏这话是赤果果的危胁了。

    “他大嫂,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你跟我这婆子说,婆子定还你个公道,先进屋吧,外面吵吵嚷嚷的,叫人看笑话。”李婆子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贾氏的话,随后又听李婆子冲着方氏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你大嫂进屋里坐,金凤呢?死哪去了,快把她找回来给她大舅母煮茶。”

    “那我家清德?”贾氏的声音道。

    “清德是个好孩子,怎么会是小偷,他拿的是他自家的东西。”李婆子冷冷的回道。没法子,李婆子再要强,也强不住自家孙女的把柄在人家手上啊。

    “那就好,那就好,这种事情可关系到清德的一身,冤枉不得的。”贾氏悻悻的声音。

    随后东屋的声音渐小。

    李月姐在西屋这边,隔着墙听得在一阵咋舌,贾氏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不过金凤有把柄在人家手上,这回二叔一家只能大出血了,这是窝里反。

    想着,李月姐看了看一边的金凤,金凤一脸青白,显然气的不轻,对上李月姐的眼光,哼了一声,将手上的布丢在一边凳子上,一扭腰就出了西屋。

    又过了一会儿,西屋传来贾氏带着她儿子的告辞声。李月娇站在门口,看着贾氏和她儿子一起离开,两人骑着毛驴来的,这会儿走的时候,毛驴边的框子塞的满满。

    “大姐,果然是大出血啊,之前我们过去,连块云片糕也不舍得给我们吃,活该。”李月娇十分解气的道。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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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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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门篷户,生活艰难。 母丧父亡,留下弟妹一箩筐。 重生长姐,表示压力就是动力……长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