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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1章 被逼出家,谋朝篡位满门抄斩!

    皇宫的日子,闲适而悠闲,几乎是转眼间,安宁便在昭阳殿内住了数月,那日碧珠从昏厥中醒来,便被飞翩带了回去,飞翩这个初知道自己为人父的男人,从得知碧珠怀孕,到离开昭阳殿,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这段时间,皇太后就好似人间消失了一样,安宁只听闻皇太后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就连皇帝也避不见面。

    而至于住在春华居中的安兰馨,据说那日一早,皇太后怒气冲冲的去了春华居,将安兰馨带走之后,安兰馨便再也没有回过春华居,在这后宫之中,一个妃子的凭空消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是一个冷宫中的妃子。

    安宁的肚子,已有八月多的大小,这段时间,安宁的肚子便好似吹气一般的长大,东秦的服饰,喜束腰,现在的安宁,已然将束腰的带子扯下。

    茵茵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安宁的身旁,苍翟日渐忙碌,但无论再忙,都不会忘记抽空陪安宁和肚中的小家伙说话,除此之外,安宁还多了一个朋友。

    安宁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正是那日在游园会上,和安宁对视了片刻的女子——詹家大小姐,詹玉颜。

    一段时间相处,安宁倒发现,这个詹玉颜与一般的世家女子不同,身为三大望门之一詹家的大小姐,詹玉颜出身名门,身份可想而知,容貌娇丽,曾和凤家大小姐凤倾城齐名,又据说是被詹家老爷捧在手心上,极尽娇宠,安宁本以为这怕又该是另外一个凤倾城,但是,经过几日的相处,安宁才知道,这名唤詹玉颜的女子,竟和自己是那般谈得来。

    她不喜束缚,看似高贵傲然,但骨子里却是不理世俗的女子。

    她甚至还告诉她一个关于她的秘密,安宁想到什么,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浓郁了些许,谁能想得到,詹家大小姐那么一个有才有貌,又有身份地位的女子,竟然是佛门的俗家弟子呢?

    詹家老爷纵然是知晓,也无法左右这个女儿!

    安宁还记得,那日詹玉颜见到苍翟时的场景,她还以为詹玉颜会对苍翟颇有好感,毕竟,詹灏也是有意让詹玉颜接近苍翟的,不是吗?

    可是,她却没有从詹玉颜的眼中看到丝毫爱慕,这更加让安宁对这个詹玉颜颇有好感,安宁知道,詹家和苍翟是世仇,但对于这个女子,安宁却没有迁怒之意,只是,她却知道,终究有一天,这个女子将不会再是朋友。

    安宁正想着,一个宫女匆匆的跑进了花园,茵茵见其匆忙,敛了敛眉,“什么事情这么慌张?小心冲撞了王妃,有你的好果子吃!”

    茵茵并不是刁钻,好为难下人的人,但是,随着安宁肚子的日渐长大,她似乎也和苍翟一样,变得草木皆兵,只要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密切的注意。

    宫女怔了怔,忙将手中的信呈上,“茵茵姑娘,这是有人给王妃的信。”

    茵茵皱眉,看了宫女手中的信许久,终于是走上前,将那封信拿了过来,转身看向凉亭中躺着闭目小憩的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走到安宁身旁,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王妃,这儿有一封您的信,王妃可要阅了?”

    “谁的?”安宁没有睁开眼,似乎极其享受此刻的闲适。

    “看这字迹,应该是詹家大小姐的。”茵茵瞥了一眼信封上的几个字,心中也是疑惑着,詹家大小姐这些时日和王妃走动得甚密,这也是她为何识得她的字迹的原因,但今日詹家大小姐似乎是和王妃约好了,要一起喝茶,怎的人没来,却只来了一封信?

    安宁也是和茵茵有一样的想法,睁开眼,从茵茵的手中接过信封,展开一看,眉心倏地皱了起来。

    “王妃,发生了什么事?”茵茵试探的问道,心中亦是充满了好奇。

    “詹大小姐今日不会来了。”安宁眼底划过一抹阴沉,不但不会来了,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想到信上的内容,安宁将信递到茵茵的手上,闭上眼,微微叹息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茵茵摸不着头脑,这样,也好?怎样也好?

    茵茵终究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看了看手中信上的内容,当她看到上面的内容之时,心中一怔,詹大小姐她……

    “出家吗?”茵茵呢喃着,可她以为,应该是出嫁才对啊!毕竟,詹家大小姐已经年届二十,在北燕国竟然还没出嫁,本来就是一个异数了,可今日,她却要出家!

    这个消息怎能让她不震惊?她也不像是看破红尘的人啊!

    茵茵想不透许多东西,但是,安宁却是微微一想,就明白了许多东西,詹玉颜身为世家之女,她的命运,本就和世家荣辱牵扯在一起,这个女子虽然低调,但是,在世人的心目中,她却还是詹家的大小姐,她一直都摆脱不了那份枷锁,她终归是要嫁人,而她的婚姻对于詹家来说,必定是一个手段与筹码,詹灏虽然疼爱这个女儿,可怕也终究不会放过对詹玉颜婚姻的利用。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安宁没有想到,在三大望门之中,也有詹玉颜这样的异类,她是不愿意成为棋子,不愿意被那些充满着权力**与野心的人所利用。

    所以,她只能选择这一条路,出家为尼,了却红尘俗事。

    继游园会那日,北燕皇帝追封了一个皇后,废了一个皇后,赐死了一个皇后之后,詹家大小姐出家为尼的事情,在昌都城传得沸沸扬扬。

    人们都在竞相谈论着这件轰动昌都的事情,据说,詹家老爷欲将詹家大小姐许配给一个青年才俊,又说詹家老爷有意将詹家大小姐许给东秦来的宸王殿下做侧妃,可这一切的据说,都只导致了一个结果,那就是詹家大小姐的反抗。

    人们不知道詹家大小姐为何会因为抗拒出家为尼,或许是心上有人,不愿屈服,才了却红尘,可是,谁又知道真正的原因呢?

    据说,詹家大小姐瞒着詹家老爷剃了度,詹家老爷得知之后,气得当场晕死了过去,醒来之后,便立即想将詹家大小姐给绑回来,可怎料,詹家大小姐出家的寺庙,正是北燕国的皇家寺院,受皇室苍家保护,又高手如云,詹家老爷根本就是莫可奈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但在气愤之下,詹家老爷毅然开口宣布,和詹玉颜断绝父女关系,詹玉颜从此之后,便不再是詹家的人。

    世人当然也不知道,詹家老爷为何会这么生气,竟如此大动干戈。

    詹府,往日的詹府,热闹斐然,生气盎然,但是此时的詹府,却是流露出一丝萧索,下人三三两两的经过,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满是阴沉以及小心翼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詹府的气氛就变得分外的压抑。

    书房内,这种压抑阴沉的气氛尤为浓烈,似乎是一个活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一般。

    茶香四溢,可是书房中的三人,却没有心思去品茶,三人没有一个人眉心不是紧锁着的。

    詹珏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爹,眸光微敛,浓眉紧拧,“爹,现在该什么办?”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了好久,现在该怎么办?可是,饶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解决如今詹府困境的办法。

    詹灏眉峰皱得更加紧了几分,该怎么办?他也是在想这个问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詹家会面临这么大的危机,虽然在外界看来,詹家依旧是三大望门排名第二的世家望族,可是,谁又知道,这条百足之虫,早已经瘫痪了。

    “爹,以孩儿看,不如求求墨家,我想他们不会见死不救,毕竟我们三大望门从来都是同气连枝的。”詹珏试探的问道,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詹灏,似乎是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詹家和凤家不同,凤家的人,都想夺权,但是,詹家在詹灏的安排下,詹珏无疑就是唯一的继承人,所以,詹珏对詹灏也是分外的忠心。

    詹灏端着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他酷爱喝茶,但是,今日却品不出茶中的味道,甚至觉得那茶好似苦口的药一般,让他食难下咽。

    往日总是挂着笑容的笑面虎,此刻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以为墨家就那么安生吗?说不定,他们此刻也是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寻求着帮助,寄希望让他们帮忙?哼,那还不如在这里等着看詹家如何湮灭。”詹灏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他怎会想到,詹家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詹灏顿时觉得,这几乎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耻辱。

    詹珏怔了怔,脸上的阴沉又浓烈了几分,想到什么,开口咒道,“都是玉颜那死丫头,在詹家危难之时,她竟然不顾詹家,跑去出家为尼,嫁给裘公子,不是很好吗?那丫头,真是脑子你进水了!”

    若是可以,他甚是想杀了那丫头,这就是爹爹捧在手心里娇宠着的女儿啊,哼,真是一只白眼儿狼!

    虽然是为妾室,但也能够缓解他们詹家现在的危机啊!事实上,他又怎知道,便是詹玉颜不出家为尼,便是詹家的花轿抬到了裘公子的面前,得到的也不会是手下留情,亦或者是任何帮助,只有无尽的讽刺。

    “不要给我提他!”詹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厉声吼道,詹家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就是和那裘公子脱不了干系。

    裘公子这个人,在好几年前异军突起,手中掌握了一些资源,和三大望门都有生意往来,在三大望门看来,他们是合作,也是利用,但都怕是没有想到,裘公子在与他们合作之间,暗中却是在慢慢吞噬着三大望门的产业。

    能够做到如此密不透风,想来那裘公子不只是计划了一天两天而已,裘公子要干什么?稍早他或许还不知道,但是,在听了五皇子苍澜查到的消息之后,他就已经恍然大悟。

    那裘公子和苍翟竟有密切的关联么?看来,他们还真的是小瞧了苍翟了啊,与其说是裘公子在吞噬着他们,还不如说是苍翟在一步步的将他们蚕食。

    苍翟要干什么?詹珏或许不明白,但是詹灏却是心知肚明,想到多年前关于德昭瑞贤皇后赵昭阳的死,詹灏的眸子便凛了凛,看来,当年他们没有斩草除根,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啊。

    现在,等到那小子羽翼丰满了,便是想斩其羽翼,怕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书房中的另外一人,苍澜淡淡的扫了一眼房间中的这一对父子,身为詹灏的女婿,他和詹玉容成亲,本就是希望能够借助詹家的力量,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多一个筹码,而詹灏也是有着他自己的盘算,只支持他登基为帝,那么,苍澜便会利用权势,重新调整三大望门的格局,到了那个时候,詹家就不再会屈于凤家之下了。

    现在,他们都面对着同一个敌人,自然要相互扶持,敛了敛眉,苍澜朗声道,“岳父大人,以苍澜看,咱们若是坐以待毙,那么就只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詹家覆灭了。”

    詹灏赫然起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身旁的桌子上,“坐以待毙?不行,我们怎能坐以待毙?”

    眼睁睁的看着詹家覆灭吗?不,詹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那岳父想要怎么办?”苍澜眸光微闪,遮住眼底的深沉。

    詹灏眸子一紧,想要怎么办?裘公子虽然是出面的人,但是,那背后的操盘手还是苍翟,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似乎知道的,他的目标应该是苍翟!

    可是……

    “苍翟的周围,不知道哪里多了许多的高手,若是要他的性命,怕是很难啊!”詹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如是说道,那双锐利的眸子中,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意。

    苍澜嘴角一扬,“难又如何?便是再难,也要去做,总比等着苍翟彻底的将詹家给毁了好,不是吗?”

    詹灏身体微怔,是啊,便是再难,这事情也要去做,且容不得半点儿耽搁。

    如是想着,詹灏的眼底多了几分坚决,“别忘了,宸王苍翟可是有弱点的。”

    苍澜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他自然是知道詹灏是什么意思,苍翟的弱点,可不就是安宁和她肚中的孩子么?

    “不行!”苍澜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开口,安宁如今怀有身孕,已经是接近临盆,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是要命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不愿看到一尸两命的情况发生。

    他苍澜本事无情之人,但是对于安宁,他却屡次破例了。

    詹灏皱眉,眼底划过一抹幽深,这五皇子苍澜……若有所思的看了苍澜许久,嘴角隐约多了一抹诡谲,他也是男人,他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看来,这个苍澜,怕是喜欢上那宸王妃了。

    苍澜这等急切的护着某人,他可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啊。

    “罢了,利用女人达到目的,不是我詹灏的作风,既然不利用他的弱点,那么,咱们就设一出鸿门宴,请君入瓮。”詹灏眸中泛着幽光,冷冽的开口道。

    苍澜眸光微敛,“苍翟这人,心思缜密,诡谲莫辨,想要请君入瓮,怕是要有让他不得不来的名目啊!”

    他知道,利用安宁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只要安宁在他们的手上,那么,便是掌握了苍翟的死穴,怕是刀山火海,苍翟也要闯上一闯啊!

    可是,除了安宁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苍澜思索着,却是许久都想不出丝毫端倪,他本想借由皇太后帮忙,但是,自从那日皇奶奶跟他说了关于七星海棠的事情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皇奶奶,每次请安,皇奶奶都避不见面,若不是每次都听到了皇奶奶的声音,他怕是会以为皇奶奶出事了呢。

    “这个,我自有办法。”詹灏意有所指的道,看向苍澜,“五皇子殿下,你且回去,准备一下,五皇子府中的家臣,到时候怕是要帮些忙才行。”

    “这是自然。”苍澜挑眉,“不过,岳父大人想到了什么好方法?”

    “呵呵,这个五皇子殿下就不用操心了,我保证,一定有理由让苍翟不得不赴约!”詹灏嘴角微扬,原本那属于他的笑容跃然于脸上,似乎信心十足。

    苍澜皱了皱眉,但仅仅是一瞬间,那紧皱着的眉峰便舒展开来,“如此,那苍澜就静候岳父大人的好消息了。”

    说罢,苍澜起身,朝着詹灏行了一个对长辈的礼,“岳父大人,苍澜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先行告辞。”

    詹灏也跟着起身,颇为热络的开口,“五皇子殿下快去吧,詹珏,你去送送五皇子殿下。”

    詹珏领命,送苍澜出了五皇子府,便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书房,一看到詹灏,便急切的问道,“爹,您到底想到了什么方法,引那苍翟入瓮?”

    詹灏高深的一笑,嘴角隐约浮出一丝恶毒,“苍翟有弱点,对于有弱点的人,还有什么不好对付的?不要把那苍翟想得太过能耐了,小心谨慎是好的,可是,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这就不行了。”

    詹珏眉心微皱,苍翟的弱点?那个宸王妃安宁么?可是方才……

    “爹爹不是在五皇子面前说了,利用女人达到目的,不是爹爹的作风吗?可为何……”詹珏不解,为何方才爹爹承诺过的事情,此刻却突然反悔。

    詹灏淡淡的扫了詹珏一眼,冷哼一声,“你啊,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没有学会么?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叫我怎么放心将詹家交到你的手上。”

    突然的训斥,让詹珏脸色一阵苍白,“孩儿知错,孩儿……”

    “你没发现,五皇子殿下对宸王妃态度不寻常么?在他的面前,自然是要这么说了,不然,若是坏了大事,所有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詹灏眼底划过一抹阴冷,没有什么比利用宸王妃来引出苍翟,更加有用的方法了,既然是弱点,他又怎会不乘此机会抓住呢?

    现在,詹家的产业,已经千疮百孔,若是再不当机立断,那么,不出月余,詹家便是外界所看到的平静,怕也要彻底崩塌,等待詹家的,必定是毁灭。

    詹灏的话,让詹珏愣了愣神,思及方才,立刻明白过来,心中低咒,他怎么当时没有察觉到,敛眉,詹珏的目光重新落在詹灏的身上,“爹觉得该如何做?那宸王妃如今在皇宫之中住着,想要将她控制住,怕不是易事啊!”

    詹灏却是眸光一沉,什么都没说,但詹珏却是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坚决。

    苍澜出了詹府,马车上,他的心却是处在挣扎之中,詹灏心里在想什么,他有如何能不知道?那个老匹夫,口中说着不会利用女人达到目的,不过是安抚他罢了,他终究怕还是会利用安宁来引苍翟。

    他知道,他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去提醒安宁小心,但是,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利用安宁来引苍翟入瓮,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若是成功了,除掉苍翟之后,他离皇位又近了一步,至于二皇子苍焱,如今没了他那个当皇后的母后,他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现在,只剩下苍翟啊!

    脑中浮现出苍翟那自信的笑容,苍澜的眉心皱了皱,他恨不得一巴掌打掉他那如一切都在掌握的泰然,他知道,只有他登上了皇位,才能够狠狠的将苍翟踩在脚下,让所有人臣服在他的脚下,可是……

    要让安宁处于危险之中……苍澜内心纠结着,挣扎着,该如何选择,一时之间,向来果决的他,在此刻却是没了主意。

    马车摇摇晃晃,徐徐前行,终于,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皇宫到了。”

    五皇子身体一怔,皇宫到了?对了,方才他出了詹府,好似是吩咐了车夫来皇宫,他的潜意识里是要去提醒安小心的吗?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跳下马车,站在高大的城门前,望着皇宫的方向许久,他若是走进皇宫,那么该如何对付苍翟?若是没有办法对付苍翟,那么自己终究会成为那个失败者,得不到安宁,更加得不到他追逐了多年的皇位。

    想到此,苍澜眸子一紧,手在瞬间紧握成拳,似乎是做了某个决定一般,咬牙狠下心来,毅然转身。

    “对不起,安宁!”苍澜心中浮出一丝愧疚,喃喃的道,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皇位,只有得到皇位,他才可能得到一切,至于安宁……只要将苍翟引上了钩,他定会好好护安宁周全。

    苍澜上了马车,闭上眼,对着车夫吩咐道,“回府!”

    昭阳殿内。

    这一日,安宁起床,睁开眼,意外的对上苍翟的双眸,神色微怔,还未回过神来,苍翟俊美的脸庞便在瞬间放大,下一秒,两人的唇便贴在一起,苍翟宠溺的吻了安宁一记,才松开安宁,挑眉道,“看到我,有这么吃惊吗?”

    方才那模样,还真是像极了做了坏事,被察觉的孩子!

    安宁被吻得头犯晕,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怎能不吃惊?这段时间的早上,我和小家伙,似乎都没有见到宸王殿下的尊容,今日见到,安宁自然吃惊了。”

    “对不起,这段时间冷落你了。”苍翟满脸愧疚的看着安宁,伸手抚上安宁的脸颊,初醒来的她,透着一股子的慵懒,苍翟看在眼里,更是经不住心神荡漾。

    “哼,知道就好。”安宁嘴角一扬,话虽如此,但却丝毫没有责备之意,苍翟为什么会冷落了她,她比谁都清楚,抬手抚上苍翟的俊美脸庞,眼里多了几分怜惜,“辛苦你了。”

    这段时间,苍翟无疑是最累的,对付詹家和墨家,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可是,她从铜爵那里得知的成效,饶是她也为之震撼。

    苍翟怔了怔,眼里的宠溺更浓,情不自禁的俯身,再次吻住安宁的唇,温柔缱绻,缠绵亲热,安宁亦是迎合着他,甚至主动和苍翟交缠,不舍分开,清晨的房间里,热情不断的燃烧着,苍翟的手抚上安宁因为怀孕而越发丰满的柔软,却不敢再往下,他们都知道,安宁此时的身子,不适宜过分的热情,苍翟虽然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但却还是不得不松开了安宁的唇,改由怜惜的亲吻着她的额,脸,以及双眼。

    房间内的甜蜜浓得化不开,安宁让自己靠在苍翟的怀中,感受这属于她的温暖,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苍翟终于开口,“以后,我应该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和小家伙了。”

    苍翟在安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大掌来到安宁高高隆起的肚子,这段时间,小家伙可是长得飞快,但可累坏了宁儿了,心中付出一股怜惜,苍翟将安宁搂得更紧。

    安宁皱眉,意识到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你是说……詹家和墨家……”

    “今彤后,三大望门的墨家,怕是要不复存在了。”苍翟的语气虽是温柔,但在提到墨家之时,眼底却是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恭喜你。”安宁握着苍翟的手,墨家不复存在了吗?看来,这在北燕怕又要引起轰动了,三大望门的墨家没了,这是怎样的大事?!

    能够在这么断的时间内,让三大望门之一的墨家覆灭,饶是安宁也不得不佩服苍翟,这就是她的男人啊!

    不过,安宁却是比谁都知道,苍翟为了这一天,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十多年的蛰伏,就是为了此刻的爆发,不是吗?

    苍翟淡淡一笑,眸中的冷意流泻而出,“当年娘亲的死,墨家脱不了干系,那七星海棠虽然是凤家的,但墨家和詹家都起了对波助澜的作用,他们容不下娘亲,便要将其扼杀,我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墨家,我容不下!”

    所以,他便是用尽手段,都要将其扼杀!

    安宁伸出手,抱着苍翟的脖子,喃喃的道,“今晚,带宁儿去看这一出好戏,可好?”

    苍翟皱眉,“不行,你的身子……”

    “让飞翩保护我,我想亲眼看着当年害了娘亲的人,一个个的都下地狱。”安宁眼里划过一抹坚定,她是想陪着苍翟,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她越是要陪着苍翟,不让他孤单的一个人去报仇。

    苍翟似是明白了安宁的意图,嘴角微扬,“好,我会亲自保护你,任何人都休想碰到你分毫。”

    宁儿是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他,他不是一个人啊!既然她要去,他便让他去!

    是夜,月黑风高,整片夜空中,连星星都看不到一颗,完全一片漆黑。

    昌都城内的街道上,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之大,似是在行军一般。

    “快,给本将军赶快些!”一个沉稳的声音催促道,马蹄声混合在这些脚步声中,伴着夜色,分外诡异。

    街道周围的百姓,被惊醒,推开门窗,似看到一支军队在奔走,忙关上了门窗,生怕惹怒了官兵,或者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们心中都隐隐猜测,如此大的阵仗,如此诡异的行为,这北燕怕是要出大事了。

    一行队伍,在一处宏伟的宅院外停下,骏马上的男人举起手中的剑,朗声高呼,“团团围住,不能让一只苍蝇飞出墨府。”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侍卫们井然有序的将墨府团团围住,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每个人的手中,都抽出了刀剑。

    骏马上的男人给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把门给我撞开!”

    话落,侍卫便推来事先准备好的原木,朝着铜门撞去……

    砰砰的声音在整个夜空中回荡,惊醒了周围居住的人,同时也惊醒了墨府中,原本熟睡的人们。

    墨家家主姬妾无数,但今日,他是住在正室夫人的院子里,听闻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与不寻常的声响,墨家家主惊醒的那一刻,心中就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仓惶的穿好衣裳,匆匆忙忙的出了房间,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到处都是燃烧着的火把,几乎将整个墨府上的天空,照得通亮。

    “老爷,发生了什么事?”墨夫人匆匆的抓住墨家家主的衣襟,心中也是充满了不安。

    “我……我也不知道。”墨家家主往日镇定,但此时已经失了方寸,这段时间,因为墨家产业上的事情,他劳心劳力,几乎已经心力交瘁,今天晚上这突然的变故,让他更是有些无法承受。

    猛地,看到几个官兵打扮的人朝着这边走来,忙迎面走了上去,似乎是想要询问个究竟。

    “苍寂将军,是你!”等到靠近,墨家老爷才看清楚为首的那个人,那一身戎装,不是无敌大将军苍寂又是谁?只是,此番阵仗,又是为何?

    “墨老爷,墨夫人。”苍寂朝着二人点了点头,声音冷硬如铁,“深夜打扰二位,实在是抱歉,可苍寂有公务在身,若是惊扰了二位,还请二位莫要见怪。”

    “哼,苍寂,你有哪门子的公务?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能容你这般撒野?还不快叫你的人给本公主滚出我墨府。”墨夫人……也就是先帝的几个公主之一,冷冷的命令道,此刻,倒是多了几分跋扈。

    苍寂却是对墨夫人的话不以为意,淡淡的开口,“墨夫人,苍寂有什么公务在身,等会儿你们便知道了,来人,给本将军搜!不要放过墨府的每一个角落。”

    跟来的侍卫立即领命而去,墨老爷和墨夫人皆是一怔,墨夫人再次厉声喝道,“都给本公主站住,你们若是敢搜,就给本公主试试看,别忘了,本公主的皇兄是谁!”

    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好歹都是先帝的子嗣,皇上对她倒是不生疏。

    侍卫们猛地停住脚步,请示的看向他们的上司无敌大将军苍寂。

    苍寂的眸中划过一抹阴沉,他好歹也是北燕国最负盛名的将军,当年跟着皇上征战,在沙场上立刻赫赫功劳,那是杀了多少人,称他为杀神也不为过,所以,他身上的杀气,更是凌厉骇人,此刻倒是没有因为多年沉寂而有分毫的减少。

    “给本将军搜!”苍寂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的命令。

    墨老爷和墨夫人脸色赫然一白,墨夫人再次朗声喝道,“你们敢!你们若是搜,我就让皇兄取了你们的脑袋。”

    这一次,将士们没有将墨夫人的话放在眼里,丝毫也没有停留的冲进了每一个房间,紧接着就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声,不断的传出来,传进墨老爷和墨夫人的耳朵里。

    墨夫人狠狠的等着苍寂,凌厉的吼道,“你以为你是谁?被皇上赐了姓,就真当自己是我们苍家的人了吗?说白了,你不过是我们苍家的一条狗!”

    苍寂皱眉,眼里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墨老爷却是拉了拉墨夫人的手,训斥道,“妇道人家,乱说什么?!”

    墨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苍寂的眼底浮出一抹讽刺,便听得墨老爷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却是多了几分尊重与讨好之意,“苍寂将军,可否告知为何要搜墨府?”

    苍寂嘴角扬了扬,“墨老爷,你是聪明人,自然会知道,我这个苍家的狗,是没有权力私自带兵搜查人家府邸的,所以……呵呵,你该明白了吧?”

    墨老爷微怔,神色之间,多了丝慌张,“你是说……皇上?可是……皇上为何……”

    墨老爷脑中转动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透,但心里的不安却是越发的高涨了起来。

    “墨老爷果然是聪明人,墨夫人,你如果不信苍寂这条苍家的狗,那就请墨夫人亲自去向皇上问个明白。”苍寂目光落在脸色惨白的墨夫人的脸上,嘴角的讽刺与挑衅越发的浓烈。

    狗么?即便是狗,他也是皇上的狗,而不是苍家的狗!这个早已经嫁入了墨家的人,没有资格这般说他,他倒是要看看,这些自视甚高的人,会如何成为丧家之犬。

    苍寂的话,更是让墨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将军,这到底是为什么?皇上他为什么会下如此的旨意,我墨家……”墨老爷神色慌乱,他几乎隐隐感觉到墨家的末日快要来临。

    “呵呵,本将军,方才不是说过么?等会儿墨老爷便知道了,墨老爷这么急干什么?你可不是急切焦躁之人啊!”苍寂淡淡的道,想到皇上的命令,以及宸王的安排,苍寂的嘴角,不自觉的浮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

    “报……”正此时,一个声音传来,在这夜色之中,分外的嘹亮。

    那人匆匆走到苍寂的面前,躬身将手中的东西呈上,朗声道,“回禀将军,这是方才在墨家老爷的书房中找到的。”

    墨老爷看着那将士手中的东西,心中一怔,吃惊得无以复加,那……那是……怎么会?

    墨老爷还没有消化得知的信息,便听得苍寂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苍寂从将士的手中拿过那东西,那是一件袍子,苍寂将袍子展开,黑夜中,火把的照耀下,那布料上赫然呈现出一条蓝色的龙,张牙舞爪,异常威猛,霸气凌人。

    没有谁比他们更加知道这是一件什么衣裳,每日上朝,他们都可以看到皇帝的身上便有这么一件,那赫然就是一件龙袍啊!

    “墨老爷,这条龙……绣得可真好啊!”苍寂嘴角微扬,淡淡的开口,目光扫了一眼满脸惊愕的墨老爷和墨夫人,心中多了一丝幸灾乐祸。

    眼底猛地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朗声吼道,“墨老爷私制龙袍,意欲谋朝篡位,证据确凿,皇上有令,墨家……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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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章 彻底毁灭,狠毒算计安宁要生了!

    苍寂的声音在这夜空中,异常的嘹亮,一字一句,指明了墨家老爷的罪行,以及他即将面临的命运。

    火光依旧明亮,似乎照得人心发慌,一时之间,墨家老爷和墨夫人以及因为府上的喧闹声而吵醒了,紧随而至的墨家人,一个个的都站在那里,似乎是在消化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方才他们听到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一个人说话,这诡异的沉默持续蔓延着,苍寂满意的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来人,将这些逆贼给本将军绑起来!”

    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也不自称“狗”,浑身反而散发着居高临下的傲然。

    终于,苍寂的这句话,让墨家老爷好似被雷劈了一下,在呆愣了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苍寂,见将士在苍寂的命令之下朝着墨家的人围上来,下意识的开口道,“慢着!”

    侍卫们顿住,墨家家主好歹也是三大望门的老爷,这一声吼,往日的气势倒是拿了出来,侍卫们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个墨家老爷到底要做什么。

    “苍寂将军,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皇上不能还没有查清楚就定了我墨家的罪,这龙袍是哪里来的,我墨某人从来都不知道。”墨老爷对上苍寂,严肃坚定的道,想到这罪名,满门抄斩,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墨家承受不起这样的罪名,更加承受不起这样的灾难。

    “墨老爷,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做误会?这龙袍是从你的墨府中搜查出来的,这么多人都看着,铁证如山,这还不清楚吗?难道本将军还冤枉了你不成?”苍寂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墨家老爷。

    “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龙袍。”墨老爷摇着头,他确实没有见过,为何他的墨府会出现这样的东西?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可是,那栽赃嫁祸他的人是谁?

    一直以来,墨府守卫都相当森严,谁能够在他的墨府作乱?

    一时之间,墨老爷便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可能的人选。

    苍寂对墨老爷的话,丝毫都不以为意,“墨老爷想要逃脱罪责,现在自然要这么说了,墨老爷,请你体谅本将军,本将军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本将军只认从你这墨府搜出来的龙袍,其他的,本将军一概不理。”

    苍寂挑了挑眉,冰冷的语气,在这夜色之中,让人听了心中生寒,他虽然知道这龙袍是怎么回事,但是,却不会告诉墨老爷,墨家在这北燕国存在得太久了,理应歇息片刻了。

    “我要见皇上!”墨老爷沉吟片刻,终于想到这一点,他要亲自向皇上解释,这龙袍不是他的,他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他不能让嫁祸他的人逍遥法外,更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墨府今晚便终结在这一件龙袍之上。

    想到此,墨老爷要见皇上的决心,更加的坚定。

    可是,他又怎知道,皇上又会不会见他呢?今夜这一切的主导,皇帝也是插足其中的啊!

    “抱歉了,你恐怕见不了皇上了,皇上有令,若是真的搜出了证据,墨家一门大小,当场处决,墨家的所有财产,全数充公!”苍寂朗声命令,这一句话,又如晴天霹雳,对所有的墨家人所产生的冲击都是无法言喻的。

    要是方才苍寂说出“满门抄斩”之时,他们如当头棒喝,还没回过神来的话,那么,此刻再次的提醒,却是让他们都回到了现实当中。

    并且,话语中所表现出来的决然,更是如一把把的刀子,刺进他们的身体。

    当场处决?这是什么意思?连上诉的机会都没有么?

    “不,饶命,皇上饶命,将军饶命!”墨家的几个少爷猛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此刻,都彻底的害怕了起来。

    苍寂只是淡淡一笑,饶命?他想饶了他们的命又如何?皇上想饶了他们的命又如何?据他所知,这件事情的真正主导者,怕是那个人啊!

    这一次,宸王殿下来势的凶猛,饶是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墨家这一次,怕是已经走上绝路了,这能怪谁呢?当年墨家参与了德昭瑞贤皇后的死,现在,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便是想退缩,也已经为时已晚。

    “来人,去将墨府的大大小小,都给本将军叫过来,一起上路。”苍寂冷声道,眼中嗜血的光芒迸发着,异常的骇人。

    “是!”将士们领命道,随即按照苍寂的命令,不多久,墨府的喧闹声中,多了许多人的嘶喊,几乎是所有的墨家人,一个不拉的聚集在这里。

    墨老爷更是慌乱了起来,目光闪动着,似乎是在想着脱身的办法,他隐隐有预感,墨家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可是,即便是墨家逃不过,他也不愿就此而死,以他的身手,便是救不了其他的墨家人,他独自一人杀出一条血路,还是有希望的。

    “给本将军杀!”苍寂眸子一凛,举起了手中的配剑,厉声吩咐道。

    话一落,一个将士手中的刀便重重的落下,那人还来不及惊呼出声,血粼粼的头颅便滚落在地上,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惊恐。

    “苍寂,本公主是苍家的人,我要见皇兄。”墨夫人亦是满脸骇然,身体隐隐颤抖着,朝着苍寂,再次强调,“我要见皇兄!”

    苍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上扬,“好,墨夫人想要见皇上,本将军便成全你!”

    成全她?真的吗?墨夫人心里一喜,可是,心中的喜悦刚刚冒出来,下一瞬,她的身子便是一僵,整胸口上的疼痛传来,眸子睁大,而她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把剑,锋利的剑身,才她的胸口没入,刺穿了整个身体,带血的剑端,从后背冒出来,血从剑端落下,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而那剑,正是苍寂手中的那把。

    “你……”墨夫人仅仅是吐出了这么一个字,整个人便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赫然倒在地上,便是倒在地上的她,也依旧睁大着眼,看着苍寂的方向,无法瞑目。

    这一幕,就连墨老爷也呆了片刻,他的夫人,可是真正的公主啊!连她也……握着拳头的手紧了紧,墨老爷眼底划过一抹阴沉,一闪而过。

    苍寂走到墨夫人的尸体前,眼底的不屑更浓,握住那柄属于他的剑,一用力,便将剑从墨夫人的身体里抽离,他好久都没有让这把剑沾到血了,今日正好,用公主的血喂剑,划得来!

    这个女人,方才在贬低他时,他就已经有了杀意了,想到方才她说的话,苍寂眸子一紧,狗吗?那她又是死在谁的剑下?!

    “时辰不早了,让他们一起上路!”苍寂的声音更是阴冷了几分,话落,几乎是所有的将士,都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剑,朝着墨家人砍下去……

    只是,正此时,墨家老爷却是丢出一个东西,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伴随着一片浓烈的烟雾,苍寂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好,果然,在那烟雾渐渐消散之时,却已经不见了墨家老爷的踪影。

    “将军……”有将士开口道,“是不是要命令人追上去?”

    苍寂却是敛眉,眸光微微闪动着,扫了一眼方才落地的人头,淡淡的道,“不用了,墨家的财产,全数充公,现在,都给我忙起来,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不放过。”

    “是。”将士们领命下去,心中都疑惑着,墨家老爷逃了,将军不追的话,如何向皇上交代?

    只是,苍寂却是不以为意,依然淡定,他之所以淡定,完全是因为,他知道,墨家老爷便是逃也逃不掉,倒不是因为他带来的将士已经将墨府围得水泄不通,而是因为……这个墨府,除了他的人,还有别的人存在啊!

    果然,如苍寂所料的那样,墨家老爷便是从他们的眼前逃脱了,也没有逃出墨府。

    墨府当年在建造之后,就暗中挖了不少的地道,地道通向府外,这个时候,那地道自然就成了墨老爷的逃生之路,不过,他却没有料到,在刚进了地道之时,他便被两个黑衣人拦住,惊诧之余,整个人便被打晕,再次醒来,墨老爷睁开眼,熟悉的环境,让他微怔,这不是他的书房又是哪儿啊?!

    “终于醒了吗?”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让墨老爷身体微怔,这声音,他认得,墨老爷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他猜想的那人——宸王苍翟!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墨老爷看着眼前俊美男子,关键是,他墨家的地道,除了家主代代相告,无人知晓,可方才他们不就是在地道中,将自己截住的吗?

    苍翟扯出一抹笑容,夹杂着些微的不屑,“墨老爷看来脑子是糊涂了,你还不明白吗?那龙袍……”

    经苍翟这一提醒,墨老爷方才反应过来,看着苍翟的目光,神色变幻,“是你,是你栽赃嫁祸?”

    苍翟轻哼一声,“栽赃嫁祸?哼,墨老爷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

    他不过是稍微动了点儿小手脚罢了,谋朝篡位,这个罪责,足以让整个墨家在北燕国烟消云散了,当年墨家对娘亲的陷害,这一切都是墨家应得的,不是吗?

    苍翟朝着墨老爷走近,嘴角的笑意,让人心底生寒。

    “你……你要干什么?”墨家老爷想到什么,身体猛然瑟缩了一下,此时的苍翟让个感到非常的害怕,“报仇”两个字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整个人几乎被恐惧包围。

    “你还不明白吗?我回到北燕国的那一日起,就只有一个目的……”苍翟利眼微眯着,在距离墨老爷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当年,所有参与了我娘的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墨老爷,你便先走一步,早些前去替他们引路吧!”

    说罢,眸子一紧,电光火石之间,大掌猛地朝着墨家老爷袭去,凌厉的攻击,墨家老爷虽然有些身手,但也招架不住,胸膛硬生生的挨上了一掌,那强大的冲击力,更是让墨老爷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噗……”墨老爷的身体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又被弹了下来,一口鲜血吐出,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重重的落在地上。

    墨老爷抬眼看向苍翟,神色更是惊恐,猛地,他竟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当年参与你娘亲死的人……”

    墨老爷虽然隐隐知道苍翟回国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有这样的能耐,他甚至还要赶尽杀绝啊!凤家,詹家,墨家,都在他的目标之中啊!

    不过,想到什么,墨老爷的笑声更是猖狂,故意道,“苍翟,你们父子,联手对付我们,但你不要忘了,你娘亲之所以死,罪魁祸首不是我们,我们参与了她的死,但却是皇上将你的母亲带到了这里,他执意要疼宠你的母亲,可北燕怎容得下一个东秦公主做宠妃?尤其是那宠妃还育有你这么个儿子,北燕的天下当初是三大望门和苍家一起打下来的,怎能拱手让给一个血统不纯正的人?”

    苍翟冷笑,不能让给一个血统不纯正的人么?眼底划过一抹凌厉,苍翟紧锁着墨老爷的双眼,“那你且看着,看着你北燕国的天下,会落在哪一个血统纯正的人的身上!”

    这理由就足以让当年他们对娘亲痛下杀手吗?脑中浮现出娘亲在自己怀中死去的画面,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燃烧得越发炽烈,“而至于你们的皇上……”

    苍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他锐利眸光中所蕴藏的恨意与决然,却是昭示了他对北燕皇帝的态度。

    “哈哈……”墨老爷不笨,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对父子,横在他们之间的这条用恨建筑起来的鸿沟,怕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填平,想到方才在皇帝的旨意,诛杀满门吗?他且看这一对父子,到底会有什么结果!

    墨家老爷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只是,仅仅是片刻,他的笑声却是戛然而止,双眼睁大,原因无他,只因为一根银针没入了他的身体,恰巧封住了他的哑穴。

    苍翟看向射出银针的那人——安宁,他无法拒绝宁儿跟他前来的要求,只能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方才在外面,他亲自目睹了墨家满门被诛的一幕,不过却霸道的将安宁的头按入怀中,不让她去看那血腥的画面,只要她陪着自己就好。

    安宁坐在房间中的一张椅子上,闲然自得的喝着茶,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嘴角流着鲜血的墨家老爷,眼里划过一抹不悦,这个墨家老爷心里在想什么,聪明如安宁,又怎会么看不出来?

    她甚是讨厌墨老爷这笑声。

    他是想着看苍翟和北燕皇帝的好戏吗?哼,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安宁意有所指的开口,“墨老爷,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墨老爷皱眉,缘分?什么缘分?墨老爷想开口,但是,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但不知为何,宸王妃脸上的笑容,在那绝美的脸上,温婉之中带着些微的恶意,他知道,这个宸王妃的不比这个苍翟好对付!

    安宁顿了顿,继续说道,“一年多前,我有幸见到见证你女儿墨无双的死,没想到今日,又要亲自看着你,去和她相会,呵呵……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话落,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墨老爷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眼中盛满了不可思议与愤恨,无双……无双自去了东秦之后,就好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们知道无双贪玩的性子,以为她又开始四处游走,玩疯了,怕是连家都忘了,可……她竟然……死了么?安宁的意思,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呢?

    无双的死,定是和这宸王妃有关啊!

    安宁既然说出来,就不怕他知道,墨无双的死,却是和她有关,可一切都是墨无双咎由自取,妄图取她性命,对于想要取她性命的人,安宁又怎会手下留情?留着墨无双的命,难道是等着她来取自己的命吗?

    看到墨老爷的反应,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倒是要看看,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墨老爷还能不能如方才那样,笑得那么猖狂。

    现在,他脸上的哀愁,愤恨,让她甚是满意啊!

    苍翟明了宁儿的意图,眼底划过一抹笑意,走到安宁面前,拉着她的手,安宁正好抬眼,和苍翟的视线相对,嘴角微扬,“王爷,想必苍寂将军的人,应该是将墨府的东西都掏空了吧!”

    安宁意有所指的道,她几乎不用看,都能想象墨老爷的脸色是怎样的,墨家这么多年的积淀,终究还是毁了啊!身为墨家家主,他又有何脸面去见墨家的列祖列宗?

    “应该已然差不多了吧!”苍翟沉声道,很乐意的配合着安宁。

    “可惜了,东西都搬走了,墨老爷连一点陪葬都没有剩下,王爷,让堂堂三大望门之一的墨家家主如此狼狈寒酸的走,是不是太凄凉了些?”安宁皱眉,神色似哀婉,似同情,但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却是丝毫也没有掩饰她的不怀好意。

    这让墨老爷看了,心中更是冒着寒意,在心疼墨家的那些珍宝之余,又禁不住为自己接下来的下场而担心着。

    “可是已经这样了,苍寂将军怕也已经回宫复命了,看来是无法替墨老爷要回有些陪葬了,这可又该如何是好?”苍翟亦是唱作俱佳的道,不着痕迹的看了墨老爷一眼,瞧见他的神色,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许,心中暗叹,宁儿还真是知道,该如何折磨人的内心,墨老爷现在怕是心中忐忑的猜想着,他们会对他怎样吧!

    陪葬?他们自然是不会替墨家老爷要回一丁点儿的陪葬的,苍翟若有所思的看着安宁,心中的兴趣亦是越发的浓烈,宁儿要做什么?

    安宁呵呵一笑,纯真无害,那笑容中没有丝毫杂质,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墨老爷,开口道,“王爷,你说这样如何?墨家的这座宅子,虽然在昌都城,算不得是最好的,但好歹也能排到前几位,况且,这宅子又是墨家老爷住了多年的地方,哦,不,是墨家的列祖列宗,一直传下来的东西,不如,我们就放一把火将这宅子给墨家老爷烧过去,也应该对得起墨家老爷当年对咱们娘亲的容不下了,王爷,你说如何?”

    安宁话落,苍翟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瘫软在地上的墨家老爷便挣扎了起来,好似一头被击中了要害的野兽,不过,在苍翟和安宁的眼里,墨老爷也只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墨老爷挣扎着起身,他们竟然……这座墨家的祖宅,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定期修缮扩大,对于墨家的意义非同凡响,他们要干什么?要将这座宅子烧了吗?

    不,不行,这座宅子若是被烧了,那就代表着,墨家的最后一点儿存在过的痕迹,都被他们给彻底的抹平了!

    墨老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这么做,可是,他越是护着这座宅子,安宁和苍翟,越是乐意见到这座宅子化为灰烬。

    墨老爷刚站稳了身体,苍翟身形一闪,便从安宁的身旁离开,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一记踢腿,便重重的打在墨老爷的身上,身体轰然倒地,再次趴回了原地。

    这一次,没有听到痛呼声,但骨头错位的声音,却是更加强烈了些许,安宁便是听到那声音,都禁不住摇头,皱眉斜睨了苍翟一眼,“太不温柔了!”

    墨老爷的嘴角抽了抽,随之而来的剧烈的疼痛,苍翟冷笑一声,重新回到了安宁的身旁,将她的脸,安放在他的怀中,低声呢喃,“别看,对小家伙的胎教不好。”

    这下换安宁嘴角抽搐了,知道对胎教不好,方才还那么粗暴!

    墨老爷却是在这一刻再次呕出一口鲜血,看着那靠在一起的两人,眼里尽是不甘,安宁目光扫过去,意有所指的道,“王爷,你还没有回答宁儿方才的问题呢,你觉得如何?”

    苍翟能觉得如何?

    “宁儿的提议甚好,墨家老爷想必也很是喜欢这个提议。”苍翟眼里的邪恶闪烁着,喜欢这个提议吗?看墨老爷那扭曲狰狞的脸庞,就明白了。

    也好,便让墨家老爷亲眼看着这座宅子在他的面前化为灰烬吧!

    “宁儿,我们走!”苍翟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墨老爷,动作轻柔的扶着安宁,安宁起身,想到什么,却是顿了顿脚步,手腕儿翻转,另外一小块碎银从手中激射了出去,墨老爷身体一怔,再想动弹,却已经无法如愿。

    墨老爷自然是到这个宸王妃对自己做了什么,他们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是防着自己逃脱吗?

    在这一刻,墨老爷几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狠狠的瞪着那两抹身影,渐渐的出了房间,房门大开着,外面火把的光亮照进房间内,苍翟和安宁在那火光的映照之下,竟如火中走出的杀神。

    “送墨家老爷上路!”苍翟一声令下,一直在外面守卫着的黑衣人,便将手中的火把全数投进了房间,房间内的布帘,沾染到火,瞬间以燎原之势四处蔓延。

    他们可清楚的看到房间里的墨老爷,脸上满是惊恐,火越少越大,凌厉的火势,将整个房间包围,突然,啪的一声响,房顶上的横梁垮下,赫然就打在墨老爷的腰上,衣服碰到了火,仅仅是在那一瞬间,墨老爷便在他们的眼前变成了一个火人。

    无法动弹的他,几乎是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被一片烈火吞噬。

    苍翟看着迅猛的火势,眸中深不见底,从现在起,这个世上,便不再有三大望门的墨家存在!

    “全部烧了!”苍翟的声音在火光之中,再次响起,黑衣人拱手领命,迅速的散开,仅仅是片刻,除却这个正在燃烧的房间外的其他房间,都陷入了一片烈火的汪洋中,火光冲天,几乎是照亮了整片夜空。

    而此时,完成了任务的苍寂坐在骏马上,身后的将士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是带着珍奇异宝,准备进宫向皇上复命,猛地听得有将士吼道,“将军,您看那边……”

    苍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身体竟是一怔,“墨家……彻底没了!”

    他自然知道那个方向正是他们方才离开的地方,而为什么会燃起这么大的火,苍寂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宸王殿下对墨家的恨,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儿啊,墨家没了,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苍寂敛了敛眉,眸中一片深沉,想到什么,苍寂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勒了勒缰绳,朝着皇宫奔去……

    皇帝寝宫,灯火依旧通亮,北燕皇帝还没有睡下,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此时的他站在寝宫的庭院中,也是望着火光冲天的方向,面容沉静,让人看不出他此刻正在想些什么。

    “皇上……苍寂将军求见。”贴身太监禀报道。

    北燕皇帝收回深思,朗声道,“宣!”

    贴身太监退下,很快,无敌大将军苍寂便进了庭院,看到皇上,立即行礼。

    “事情可办妥了?”北燕皇帝问道。

    “回皇上的话,已经办妥了,墨家私制龙袍,谋朝篡位,证据确凿,按照皇上的吩咐,墨家当场满门抄斩,微臣亲自处决,而墨家宅院的大火……”苍寂说到此,试探的看着北燕皇帝,墨家的火光,饶是在这皇宫之内都看得到,方才,他进来,就已然注意到皇上的注意力在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上。

    “是苍翟烧的。”北燕皇帝呢喃着,苍寂他是再了解不过的,没有他的命令,苍寂不会做更多的事情,所以,那火必然就是苍翟放的了。

    苍寂敛眉,这段时间,皇上对宸王殿下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皇上怕是连皇位都愿意拱手相让,可是……怕只怕,有人不会领情啊!

    “皇上,有句话,微臣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苍寂眉心皱得更紧,有些事情,一直是他所担心的,身为臣子,他理应提醒皇上。

    北燕皇帝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你说。”

    “皇上,微臣知道皇上对宸王殿下并非无情,可是,以宸王殿下对三大望门的恨,可见他对当年德昭瑞贤皇后的死的在意,微臣害怕……”苍寂正说到此,还未说完,便被北燕皇帝打断。

    “你是怕他嫉恨当年朕的作为,无法原谅朕,最后会以对三大望门的狠辣,来对付朕吗?”北燕皇帝轻笑出声,明了苍寂要说的是什么。

    “对,皇上,宸王殿下不得不防。”苍寂咬牙道。

    北燕皇帝却是不以为意,“你觉得,苍翟和朕当年比起来,谁更具有帝王之才?”

    苍寂身体一怔,“皇上……”

    “朕要听实话。”北燕皇帝强调。

    苍寂皱眉,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宸王殿下是几个皇子中,和皇上最像的一个,无论是长相,还是与生俱来的霸气与尊贵,其他几个皇子都是及不上的,微臣……微臣觉得,宸王殿下比起当年的皇上,还更具王者之气,但是……”

    “哈哈……”北燕皇帝大笑出声,拍了拍苍寂的肩膀,“朕果然没有看错你,没有什么但是,朕也觉得,朕愧不如苍翟,这孩子,失去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他在很多方面都比朕强!”

    至少,在对待心爱的女人时,他更坚定他的选择。

    “皇上,可他终究对皇上……”苍寂欲言又止,他越来越有预感,现在皇上和宸王虽是合作关系,但是,终有一天,这父子二人怕是会成为最大的对立,宸王无疑会是皇上最大的威胁啊。

    “别忘了,他终究是朕和昭阳的儿子!”北燕皇帝望向那依旧火光通亮的天空,呢喃着开口。

    苍寂却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皇上的儿子又如何?可宸王苍翟,终究是没有将皇上当做父亲,怕是仇人才更加贴切。

    苍寂不再多说什么,君臣二人站在原地,各有所思……

    而此时,昌都城内,另外一处,也正因为这黑夜中突然燃起的大火而陷入沸腾与焦急之中。

    詹府,詹家老爷穿着一身睡衣,似乎刚刚从床上起来,看着那火光冲天的方向,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爹,孩儿方才得到消息,墨家……墨家没了。”匆匆赶来的詹珏满脸担忧,紧皱着的眉峰无法舒展开来,这火势,已经烧了好一段时间了,听闻去打探消息的人说,不仅仅是墨家的宅子着了火,就连墨家人,也一个都没有留下。

    詹灏身体一晃,詹珏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他扶住,“爹……”

    “我没事。”詹灏将他推开,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他真的没事吗?他詹灏这么多年来,人称笑面虎的他,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可是,刚才那一瞬,他却破例了。

    惊慌,他的心里竟然惊慌了起来。

    “墨家没了,下一个会是谁?”詹灏喃喃,他知道墨家和他们詹家一样,在这段时间都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是,他却没有料到,墨家的毁灭竟来得这样的迅速。

    墨家是为什么没了,詹灏若不还不知道的话,那么,他就真的枉为詹家的家主了。

    苍翟!当年对那个小男孩没有斩尽杀绝,还真是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祸患啊!

    “爹,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詹珏也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心里更是乱了方寸,更别说是想办法了,现在,他也只有寄希望于詹灏,希望他能够想出应对的办法。

    詹灏敛眉,眸子里划过一抹狠戾,墨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教训了,他们现在,也只有先下手为强,不然的话,就只能是下一个墨家,成为那烈火中被吞噬的家族。

    詹灏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闭上眼,詹灏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父子二人之间,一阵诡异的沉默,终于,当詹灏再次睁开眼之时,他的眼里凝聚起一抹坚决与狠毒,沉声开口,“宸王妃怕是要临盆了吧!”

    “爹,您的意思是……”詹珏皱眉,试探的问道。

    “这是一个好机会!”詹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哼了一声,给詹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附耳过来,詹珏意会,立即上前。

    随即,詹灏在詹珏的耳朵边说了什么,詹珏听着,脸上的表情从开始的震惊,渐渐的转化为笑容,等到詹灏说完,詹珏禁不住激动的道,“爹爹果然好计策,这一次,还怕苍翟给我们带来威胁么?”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自信满满,詹灏坚定的道,“这一次,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第二日,整个昌都城的人都在竞相谈论着关于昨晚墨家的那场大火的事情,据说,昨夜,皇上派兵去墨府搜查,竟搜出了龙袍,墨府上下全部被诛,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一晚,就连现在,火也还在燃烧着,那么一大个宅院,被烧成一片废墟,竟没有一个人去救火。

    伴随着墨家宅院在大火之中渐渐的化成灰烬,三大望门之一的墨家,彻底的从北燕国的历史上被抹去。

    百姓们乐得看一出好戏,多了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各个官员却是隐隐感觉到了北燕上流社会的暗流涌动。

    自从近一年前开始,北燕就一直处在动荡当中,凤家军玄武营的一夜被毁,凤家大小姐的死,凤家层出不穷的变故,两宫皇后的一死一废,到如今墨家的覆灭,这一切看似巧合,但却透着太多的关联。

    官员们心中虽然有自己的猜测,但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到了雷区,引祸上身。

    昭阳殿内,一如往日的宁静安逸。

    自从墨家淡出北燕国的历史舞台之后,他们的目标就少了一个,安宁自然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苍翟依旧忙碌着,安宁的肚子日渐长大,眼看着距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些时日,苍翟将飞翩和碧珠都安置到了昭阳殿中居住,就是为了给安宁更多的照顾。

    这一日,安宁的昭阳殿内,竟迎来了一个客人,几个月不见,他依旧那般俊美,不食人间烟火。

    凉亭中,安宁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依旧是一袭白衣,一头银发用发带束着,送送的放在背后,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快生了吧?”昀若温柔的开口,目光在安宁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看了好久。

    安宁点头,呵呵的打趣道,“你该不会是算准了我快生了,所以才出现的吧!”

    这个昀若,总是神出鬼没,行踪不定,让人捉摸不透,记得距离上次见面,已然过了好几个月,再次见到,她的心里依旧有一种浓烈的亲切,就好似面对着表哥云锦一般。

    “是啊!”昀若笑答,只是,在敛眉的一刻,眼底却是划过一抹隐隐的担忧,但却是稍纵即逝,似乎不愿让安宁察觉到什么,想到自己这几日的不安,昀若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若不是因为不安,他怕也不会来这一趟。

    昀若安慰自己,宁儿是大福大贵之人,终究会尊贵无比,便是有劫难,也定能安然度过。

    正如是想着,却只见安宁皱了皱眉,一张美丽的脸庞微微纠结了几分,昀若心中一抽,“你怎么了?”

    安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手扶着肚子,似乎是在等那痛缓过去,可是,等了片刻,那痛依然在持续着,猛地,她感觉到双腿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心中一惊,羊水破了!

    立即抓住昀若的手腕儿,安宁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快,快叫产婆,我可能……可能要生了!”

    小家伙啊小家伙,你竟然如此迫不及待,杀娘亲一个措手不及么?

    这小家伙,以后必是一个难缠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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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章 苍翟之怒,危难关头安宁产子!

    昀若意识到什么,在那一瞬间也有些慌了手脚,可能……可能要生了?瞧见安宁因为忍痛而纠结在一起的脸,忙喊道,“快,快来人!”

    昀若虽然活了这么久,但是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又怎能不慌呢?更何况,眼前的女人还是宁儿!

    昀若没做多想,在叫出这句话之时,就已经将安宁打横抱起,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被安宁的双手圈住,她似乎是要不顾一切的保护着肚中的小家伙一般。

    昭阳殿中的人听到动静,茵茵,铜爵,以及飞翩碧珠夫妻,立即朝着这边跑来,看到抱着安宁的昀若,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什么,皆是让开了一条道。

    “姐姐……”碧珠看到安宁紧皱着的眉峰,心中不仅浮出一丝担忧,她虽是丫鬟出身,但是,对于生孩子这种事情,却是极其陌生的,她听闻女人生孩子很痛,同时也是危险的,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

    “别担心,这小家伙要出来了而已。”安宁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以安碧珠的心,要知道,碧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万不能情绪波动。

    安宁虽然表现出一幅轻松的姿态,但是,没有谁比她自己心里更加清楚,她此刻的紧张,前一世临死前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

    她所在意的不是自己的痛,而是孩子的安危,前世的事情,终究在她的心里造成了阴影,那个孩子……

    阵痛再一次袭来,安宁紧咬着唇,强忍着,手扶着隆起的肚子,在心中暗自低喃,“小家伙啊小家伙,你这般迫不及待,可要平平安安的让娘亲见到你啊!”

    只要能够让这小家伙,安稳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她便是受再多的痛,她也能够忍下去!

    努力将脑海中临死前的那一幕挥开,安宁发现自己已经被他们送到了房间里,房间里,满室的慌乱,慌乱之中,却是带着有条不紊的节奏。

    猛地,安宁想到什么,朝着铜爵吩咐道,“王爷呢?去唤王爷!”

    今日一早,苍翟出了门,临出门前,他还抱着她和肚中的孩子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若不是有要事在身,他怕是根本都不愿和他们母子分开,想到苍翟对她和肚中这小家伙的爱护,安宁的眼神更是温和,好似阵痛也没有方才那么难以忍受。

    铜爵回过神来,忙转身出了房间……

    产婆和她的两个帮手很快的便到了昭阳殿,这个产婆,是整个昌都城最好的,早在一月前,就被接到了皇宫,专门等待着为安宁接生,此刻匆匆赶到,一进了门便利落的安排着昭阳殿中的丫鬟忙上忙下,很快的,在产婆的指挥下,各方都顺利的进行着。

    产婆一边安抚着安宁,看到站了一屋子的男女,眉毛不由得皱了皱,“你们都出去吧,尤其是男人,这里是产房,你们可待不得。”

    几个人可不管那些习俗,此时他们的心,都在安宁的安危上,见不得产房的血光又如何?他们压根儿就不在意。

    几个人都没有动作,依旧站在那里,那产婆眉心皱得更深,“各位爷,你们在这儿,是要影响产妇的,若是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让碧珠留下来当帮手。”飞翩开口,若他们当真影响了小姐生产,那后果,绝对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但是,他身为小姐的侍卫,自然要为小姐的安危着想,碧珠对小姐的在意,他是知道的,有碧珠在里面照看着,他也放心一些。

    产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回到安宁的身旁。

    昀若,飞翩,两个男人以及茵茵出了房间,房间里,安宁因为阵痛的呼喊,一声高过一声,可几个人只有在外面干着急着,什么都做不了……

    裘公子的府上。

    自从墨家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之后,墨家消失,就连詹家的各个产业,也陆续传来不好的消息,据说,詹家成向三大望门之首的凤家求助,得到的只是无情的回绝。

    仅仅是在短短的时间内,詹家就有几分摇摇欲坠的趋势,这几乎是震惊了整个昌都城,要知道,三大望门每一家的根基,都是有几百年的沉淀,怎么会说出问题就出了问题?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怕是在稍早之前,詹家的产业,就已经出问题了。

    但和詹家相反的,裘公子却如日中天,裘公子积极地奔走在昌都城内,成为各个商人的座上宾,无一不将他奉为财神,昌都城的坊间,甚至有传闻说,詹家产业上的打击,就是裘公子在一手操控。

    但至于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仅仅是将这件事情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话题的老百姓们,却是无从知晓,可是,没有人比苍翟和当事人裘公子更加明白这其中的纠葛与缘由了。

    裘府的书房内,仅仅只有三个人,主位上,苍翟手中端着茶杯,浅浅的抿着,不知为何,今日的他,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思绪总是时不时的飘向另外一处,能够让他在谈正是的时候分心的,除了宁儿,别无他人。

    突然,苍翟的眼皮挑了挑,眉心不由得微微皱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里会浮出一个莫名的不安?好似有一只手在紧紧揪着他心,让他呼吸不过来。

    “王爷,您怎么了?”双胞胎的大哥追风察觉到苍翟的异常,不由得开口问道。

    苍翟收回神思,敛眉,摇了摇头,“没什么,继续说。”

    追风看了苍翟一眼,顺着他的吩咐,道,“詹家最近这段时间,竟在各个产业上都有动作,好似有信心,能够一举改变他们詹家现在的处境一样,王爷,属下猜想,詹灏那只老狐狸,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卑鄙手段。”

    苍翟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想到詹家,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严加防范,无论他有什么动作,都要极力打压,他越是想让詹家站起来,我们就越是要将他狠狠的踩在脚下。”

    “属下明白了。”追风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对付詹家,王爷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计划吩咐给了他们,只要得了王爷的指令,其他的,他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定是要让詹家如墨家一样,在这北燕国的社会上消失!

    “王爷,属下得到消息,二皇子最近也有些不安分。”双胞胎中的另外一人追电开口道,平日里喜爱玩闹的他,此刻却是一脸正经,这段时间是非常时期,容不得他吊儿郎当,他们这么多年所做的事情,是否有意义,就看着最后的一搏了,不过,照目前的成效来看,这么多年,他和哥哥二人伪装成裘公子,在北燕的商界游走,是值得的!

    对付三大望门,在经济上给三大望门以沉重的打击,追风追电两兄弟,可谓是功不可没。

    苍翟脑中浮现出苍焱的身影,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苍焱在做什么,以为他不知道么?想凭着一个青楼名妓,就妄图兴风作浪,这个苍焱,还真是太天真了。

    想到什么,苍翟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倒是要看看,苍焱能玩出什么花样!

    “让他去吧!”苍翟淡淡的开口,苍焱现在还有哪些筹码,他心里都有数,对于他的这些个兄弟,一个个的都是有野心的,呵呵……他们想要皇位么?那么,他就让他们的梦破灭又如何?还有什么比这个对他们的打击更大的呢?

    正此时,房门倏地被推开,房中的三人皆是一怔,在裘府,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没有通报,就闯进书房的?追电还没有来得及训斥,就看到那一抹身影,要出口的话赫然僵在了喉咙里,那人不是他们八骏之中的同僚铜爵又是谁?

    同为八骏,虽然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但他们各自的性子,他们都是熟悉的,八骏之中,最为沉着冷静,心思最细腻的,便是铜爵,若是没有遇到什么大事,铜爵断然不会露出如此惊慌的神色。

    “宁儿怎么了?”看到铜爵的一瞬间,苍翟便赫然起身,大步上前,抓住铜爵的领口,以苍翟的精明,又怎会不知道铜爵会因何慌张?这段时间,他将铜爵安置在宁儿的身旁照看,若不是宁儿有事,铜爵又怎么会离开安宁的身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苍翟的一颗心,被提了起来,心中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

    “主子,王妃她,她快生了。”铜爵努力让自己平静,王妃她要生了,这是好事,不是吗?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的他,依然是无法保持镇定,一想到王妃的痛呼声以及紧皱着的眉峰,他的心里,就平静不下来。

    苍翟身体一怔,轰的一声,脑袋瞬间一片空白,要生了?宁儿要生了?喜悦从他的心底不断的冒出来,回过神来之后,苍翟神色难掩激动,一把推开铜爵,高大的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苍翟的身影便在书房中消失,留下一脸凝重的铜爵,以及还未从方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的追风和追电两兄弟。

    “要生了?”追电呢喃着,脸上不若方才的严肃,哈哈的笑了出来,这一笑,也惊醒了站在他身旁的大哥追风,王妃要生了吗?难怪王爷会这么急切的瞬间就不见了。

    小主子啊!会长得什么模样?两个男人脑中暗自想象着,以王爷的丰神俊朗,王妃的风华绝代,他们二人孕育出来的子嗣,定是人中龙凤。

    “大哥,你觉得会是个小王爷,还是小郡主?”追电饶有兴致的道,眼里的神采,异常的明亮。

    追风忍不住斜睨了追电一眼,他觉得?他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吗?况且,现在王妃还没生,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会生个小王爷还是小郡主?

    这个追电,还真是没有脑子!

    “小王爷也好,小郡主也好,都是咱们的小主子。”追风敛眉,却是招来追电的一声轻嗤。

    “我追电怎么有你这么个老八股的哥哥,一点儿趣味儿都没有。”追电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但随即,那双眸子中,又散发出兴奋的光彩,“怎么样?老哥,咱们两打个赌怎样?”

    话落,果然看到追风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赌什么?”

    “我赌王妃会给咱们王爷生一个小郡主,等到我们手上的事情完结之后,你一个人做这个裘公子,如何?”追电挑了挑眉,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嘴角笑意拉大,似乎是要刻意用笑容来拉开此刻二人的区别。

    “成何体统!小主子可是你我能够亵渎的?”追风轻声呵斥,这个追电,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打这样的赌!

    “嘿嘿,这怎么是亵渎?乐趣而已,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就赌会是个小王爷,那么相应的,我输了的话,我就当这个裘公子,那么你不就自由了吗?”追电抛出诱惑,裘公子这个身份,在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啊,若是让别人看见,这两兄弟将这个身份当做球来踢,不知道会不会吓掉下巴。

    追风利眼眯了眯,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终于,过了片刻,才沉声道,“一年,谁赢了,谁就暂时离开‘裘公子’,休息一年的时间。”

    “好,就这么说定了,击掌为誓!”追电举起一手,另一手抓住追风的手,两手相碰,一年么?一年也算是很不错了,若是他赢了的话,谁又能保证他一年后会按照约定出现?如是想着,追电心中浮出一丝得意。

    而铜爵则是的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想到已经回宫了的王爷,立即转身,跟着出了书房。

    “诶,等等我!”追电见铜爵离开,立即追了上去,笑话!他可是要去看王妃到底生了小王爷还是小郡主,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自然是亲自到产房外等了!

    苍翟出了裘府,舍去了马车,除去连接马车与马的绳子,翻身上马,一路疾驰,朝着皇宫的方向奔去,耳边的狂风呼啸,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宁儿要生了!宁儿要生了!

    心剧烈的跳着,几乎就要破体而出,他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刻飞到宁儿的身边去,该死的!他今天就不该出门的,有什么劳什子的大事,比得上宁儿和孩子呢?!

    听闻女子生产,会疼痛难忍,苍翟的眉心便不由得皱了皱,夹了夹马肚,一鞭子狠狠的打在马的身上,顿时,身下的骏马便是嘶吼一声,便如箭矢一般,飞驰出去……

    皇宫里,昭阳殿,一声声的痛呼声,几乎是在整个昭阳殿内回荡,外面站着的昀若,飞翩等人,神色越发的凝重。

    听到消息赶来的北燕皇帝,此时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眉峰紧皱着,似乎是掩饰自己的紧张,北燕皇帝喝着茶,当年,昭阳生苍翟的时候,也不轻松。

    他的子嗣不少,但是,唯独昭阳生苍翟时,他在门外候着,再就是现在了,安宁将生下他的第一个孙子,又是苍翟的子嗣,他又怎能不重视呢?

    “啊……”一痛呼声再次从那紧闭的房间传出来。

    苍翟一进了昭阳殿,便听到这痛呼声,心立即跟着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大步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冲去。

    苍翟的到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苍翟刚走到了门口,想要推门而入,却被守在门外的丫鬟拦住,“王爷,这里是产房,王爷进去不得。”

    苍翟皱眉,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有什么进去不得的?

    “让开!”苍翟厉声吼道,那丫鬟身体一颤,瑟缩的后退了几步,宸王殿下的怒气,她怎么承受得住啊?

    没了丫鬟的阻挡,苍翟再次推门,怎料手腕儿却是猛地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抓住,苍翟眸子一紧,锐利的视线扫过去,看到抓住自己的人,那不是北燕皇帝又是谁?眼底的不悦更浓,“放开!”

    手紧握成拳,他现在压抑着,急切的想要见到安宁,谁若阻拦,饶是北燕皇帝,他也照打不误!

    “这产房可不是随便能进的,里面血光太重,你给朕就在外面等着,生孩子又怎会不痛?安宁大福大贵,不会有什么事情。”北燕皇帝异常坚决。

    苍翟狠狠的甩开北燕皇帝的钳制,冷笑一声,“你还是不够爱娘!”

    只是那一瞬,苍翟便看得出来,当年,娘亲生他之时,北燕皇帝怕也不在娘亲的身边吧!

    屋内,女子的痛呼声,更加高亢了几分,北燕皇帝微怔,苍翟趁着他呆愣的片刻,转身,推门而入……

    苍翟的那一句话,犹如一个霹雳,在北燕皇帝的脑中炸开,控诉着他。

    看着苍翟的背影,北燕皇帝的脑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当年,他虽然焦急的在外面等候,可终究还是因为母后的阻拦,没有进产房,此刻想想,那时的昭阳一定会希望自己陪着她,一起迎接小生命的降临吧。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便是极力压制,也终究无法压制住他心中不断冒出来的愧疚。

    他真的不够爱昭阳吗?至少,他在感情上,没有苍翟的绝然!

    “这是怎么回事?!”苍翟刚进了产房,屋外的人便听得一声厉吼从产房中传出来,那紧绷着的语气,好似要杀人一般,外面的人都是一惊,立即顾不得其他,冲进了产房。

    正此时,方才产房中传出来的痛呼声,也早已经戛然而止,众人进了产房,看到产房中的这一幕,每一个的脸上都充满了凝重。

    “这是怎么回事!”苍翟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在一瞬间,弥漫了整个产房。

    产房中,原本应该在忙碌着的宫女,此刻竟然全数昏睡在地上,而那躺在床上一脸惊恐的女子,哪里又是安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但却没有一个很快的消化掉眼前的一切,猛地昀若意识到什么,大步走到一个角落,那角落里,赫然点着一根香,香已经燃尽,但昀若却认得出那是什么,想到今日里浮升在他心里的不安,昀若眼底一沉,“是这个!这是南诏国特有的凝神香,能够在很快的时间内,让人昏睡。”

    苍翟听了,心中更是担忧,猛地走到窗前,一把将床上的那个女人给提起来,咬牙切齿的道,“宁儿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这女子不是昭阳殿的宫女,想必是产婆带来的人,而产婆和安宁一起消失不见,那这其中是怎么回事,苍翟隐隐猜出了几分!

    那女子似是没有想到宸王殿下此刻的骇人,整个人僵在那里,满心的惊恐,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宸王好可怕,眼前的他,让她感觉他好似下一刻就要将自己杀了一般。

    “快说!”飞翩上前吼道,不仅仅是小姐不见了,就连碧珠也不在这房间里了,小姐现在生产在即,碧珠又何尝不是怀有身孕,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飞翩眸子一紧,几乎不敢继续往下想,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快些找到小姐和碧珠,无论如何,都不要有事!

    那女子回过神来,猛地想到什么,艰难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这不关我的事,是产婆叫我在这房间里喊叫,她……她还叫我将这封信交给……给宸王……”

    女子话还未说完,整个身体便被苍翟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而她手中的信封,却已然落在苍翟的手上。

    苍翟努力让自己镇定,可是,想到宁儿此刻的状况,他又怎么镇定得了?手几乎是颤抖着将信打开,一看到上面的内容,苍翟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息,便越发的浓烈。

    可恶!苍翟紧咬着牙,那詹灏竟然利用宁儿……况且,宁儿这个时候……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平静镇定,宁儿和肚中的孩子,都需要他!

    “信上说什么?”昀若满心的自责,方才若是留一些,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苍翟的神色,就知道,这事情一定非常的棘手。

    想到信上的内容,苍翟的眸子里迅速的凝聚起一抹浓浓的阴沉,苍翟瞥了昀若一眼,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昀若接过来一看,脸色更是阴沉,信在几个人之中传阅,每一个人看了,心情都更是凝重。

    “詹灏这个老匹夫,他怕是狗急跳墙了。”追电敛去了玩闹,狠狠的道,他欢欢喜喜的来等着看王妃到底会生个小王爷还是个小郡主,却没有料到,詹灏竟然利用产婆,偷偷的将王妃掉了包,哼,若是让他追电见到他,他定要让詹灏那厮,尝尝他新研制的毒药的厉害!

    王妃现在的情况如何?便是想想,他也心惊胆战,更是不敢去想那后果。

    苍翟眉心更是拧紧,詹灏,若是宁儿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眸子一紧,扫过地上那个满口鲜血的女人,刺目的鲜红,让他的心紧紧的揪着,宁儿……

    “杀了她!”苍翟冷声命令道,飞翩得令,手起刀落,在那地上的女人还没有来得及惊恐之时,利刃便划过她的脖子,一刀毙命。

    苍翟没有理会空气中散发着的血腥味儿,想到什么,毫不犹豫的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王爷……”铜爵神色凝重的叫道,“你去哪儿?”

    苍翟没有回答,还能去哪儿?宁儿现在在詹灏的手上,他现在必须去救宁儿!

    “王爷,你不能冒险,那詹灏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利用王妃,设计了一个陷阱,王爷你怎能如了他的意,跳进去?”铜爵大步上前,挡在了苍翟的面前,他是料准了王爷对王妃的在意,定不会置王妃不顾,可是,王爷一去,必定受到牵制,到时候,若真是让詹灏那老匹夫得了逞。

    只要王爷落入詹灏的手中,以詹灏的性子,断然不会留活口,王爷若是没了性命,那他还谈何报仇?他们十多年来所做的事情,就都功亏一篑了啊!

    苍翟淡淡的扫了铜爵一眼,铜爵的顾虑,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只是……

    “便是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去闯,宁儿和孩子,都在等着我!”苍翟沉声道,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报仇吗?若是没了宁儿和孩子,他报了仇,又怎样?

    他这辈子怕是永远也无法从仇恨中走出来的,那仇恨就不是对别人的了,而是对他自己的!

    他若是救不了宁儿和孩子,他定会恨自己一辈子!

    “王爷……”铜爵和追电齐声道,都不愿苍翟去冒这个险。

    “让他去吧!”北燕皇帝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苍翟的身上,眼中神色复杂,但更多的是佩服,苍翟啊苍翟,为了心爱的人奋不顾身,这才是真正的男儿,而反观当年的自己,竟然连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好,还不得不对自己的儿子残忍……

    这么多年的苦楚,他一个人背着,他不希望苍翟再如他这般,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才抱憾终身。

    铜爵和追电相视一眼,主子的性子,他们是知道的,只要他做了的决定,谁也无法改变,更何况,在等着他的人,是王妃和未来的小主子?!

    苍翟目光瞥向北燕皇帝,朗声道,“皇上,可否借你的御林军一用!”

    苍翟开口之时,他的眸中一片深邃,无人能够探知到,他在想些什么。

    “好。”北燕皇帝毫不犹豫的开口,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朝着苍翟丢去。

    苍翟伸手,牢牢的抓住飞过来令牌,随即随手一丢,“铜爵,带领御林军,听我的指令,追电,你和追风一起,计划提前进行!”

    铜爵接到令牌,和追电二人得到命令,立即拱手,“属下得令!”

    今日,他不但要安然无恙,还要让人为宁儿所受的心惊胆战,付出惨痛的代价!

    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苍翟大步走出了昭阳殿,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回响:宁儿,等着我!一定要和孩子等着我!

    安宁被一阵剧痛惊醒,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室的陌生,手伏在隆起的肚子上,记忆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对,她刚感觉到肚子痛,对,孩子要生了,产婆进了房,可是,那产婆……

    回想起那产婆嘴角邪恶的笑,当时安宁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还没有来得及防备,浑身的无力感便袭来,随后彻底的陷入了昏迷当中。

    “孩子……”安宁抚着肚子,轻声呢喃着,阵痛再一次袭来,安宁紧咬着牙,便是再痛又如何?只要孩子安然无恙,她便是受再多的痛,也值得。

    安宁想到方才的昏迷,她已经无暇去想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陌生的地方,到底是谁要对她们母子动手,她现在关心的只有肚中的小家伙。

    孩子没事吧!安宁皱了皱眉,脑中浮现出前世的那一幕,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挥去那不好的预感。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安宁目光闪动着,这一世的安宁,可不再是前一世的安宁了,她安宁的孩子,定也不会如前世那般脆弱,可是……为何不安会如影随形,怎么也挥之不去?

    猛地,安宁的目光落在距离自己不远的一抹身影上,“碧珠,碧珠,你快醒醒!”

    安宁一边忍着痛,一边急切的叫着,碧珠隐约听到这声音,渐渐地找回来意识,睁开眼,看到安宁,立即起身上前,“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孩子……孩子……”

    饶是那个铁娘子,此刻也手足无措了起来,看到安宁脸上的苍白,以及那不断冒出来打湿了她身上衣服的汗珠,碧珠说不出的心慌。

    “碧珠,帮我!”安宁紧紧的抓住碧珠的手,这一幕,竟和前世那般相像,可这个时候,除了碧珠能够帮她,她已经没了其他的办法,她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一个推力,在不断的往外冲击着。

    碧珠吞了一下口水,“好,姐姐别怕,姐姐别怕,姐姐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姐姐别怕……”

    碧珠眼里萦绕着泪水,但她却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目光慌乱的闪烁着,碧珠伸出两只手,面对着安宁以及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却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姐姐……姐姐……”碧珠的脸色亦是苍白,突然,她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碧珠该死,碧珠笨……碧珠……”

    “碧珠,你别慌了,姐姐和孩子,都还要靠你呢,你不能慌……听……听姐姐的话,姐姐教你怎么做。”安宁抓住碧珠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

    碧珠点了点头,看着安宁,安宁感受到阵痛再次袭来,却没有忘记自己应该做什么,“现在,你呼吸一口气,镇定一点儿……”

    碧珠按照安宁的吩咐照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姐姐需要她,姐姐肚中的孩子也需要她!

    “很好,现在……”安宁缓缓出声,此时的她,似乎比什么时候都镇定平静,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便是平平安安的将肚中的小家伙迎接到这世上来。

    碧珠按照安宁的吩咐,平静下来的她,似乎又有了铁娘子的风范,“姐姐,你再用点儿力。”

    安宁忍着阵痛,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下来,突然,门猛地被推开,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房间内的两人,安宁和碧珠顺着声音看过去,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不是詹家家主詹灏又是谁?

    此刻,安宁赫然想明白了方才没有来得及去想的问题,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是他么?这个老匹夫,心中在打着什么主意?倒是有些本事,竟能利用产婆,钻了空子!

    “哈哈,宸王妃,好长时间不见,没想到,今日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方才詹某的人对宸王妃无礼,还请宸王妃莫要见怪才好。”詹灏目光扫过安宁,方才,在外面,他将这主仆二人的对话都听在耳里,心中暗叹,果然不愧是苍翟的女人,便是在这陌生的情况下,竟也能保持镇定,这女子,当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难怪会让苍翟那般在意,还让五皇子也为之动情。

    不过,佩服又如何?这样一个女人,错就错在她是苍翟的女人,错就错在她在苍翟心中的分量不轻。

    “是啊,好久不见,詹老爷何时也喜欢用这样的方法请人做客了?倒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安宁紧咬着牙,扯出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却是带着凌厉的寒光。

    “呵呵,宸王妃还是如此牙尖嘴利,宸王妃在昭阳殿中被宸王殿下保护得密不透风,詹某想见宸王妃一面,还真是十分困难,所以,不得不用此下策啊!”詹灏一脸的得意,这个机会,他可是等了好久,好不容易威逼利诱的买通了产婆,才完成了这一连串的计划,宸王妃在生产之时失踪,这事情传到苍翟的耳朵里,苍翟怕是要急坏了吧!

    急吗?他就是要他急,只要他越在意安宁和她肚中的孩子,他就越有可能往自己的陷阱里跳,苍翟啊苍翟,现在,我詹灏抓住了你的命脉,看你还不随我摆布!

    想到这段时间苍翟和裘公子给詹家产业带来的冲击,詹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看看时辰,苍翟怕是已经发现了吧!只要他看了那封信,他就只管在这里等着苍翟自投罗网吧!

    “你以为,利用我就可以牵制住宸王了吗?”安宁强忍着痛,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想到这段时间,苍翟对詹家的行动,这个詹灏,怕是被逼急了,孤注一掷了。

    他在赌,赌苍翟对她的在意,不会不顾她们母子的安危!

    可是,这赌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詹灏给得逞,他利用自己,引苍翟来,定时事先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苍翟来,无疑是凶险万千,可是,苍翟会来吗?几乎是不用想,安宁也知道答案,那个傻瓜,为了自己,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心中浮出一丝担忧,但安宁表面上却是十分的镇定,按照节奏深呼吸着,她知道,她便是再担心苍翟,此刻当务之急,是要将孩子给生下来。

    “当然,有你和你肚中的孩子在手上,还怕宸王殿下不来吗?”詹灏哈哈的笑道,笑声在房间之中回荡,异常的诡异,目光落在安宁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嘴角的笑意亦是多了几分狠毒,“说实话,我还真是想看到苍翟的骨肉,就这么没了,不知道他又会有什么反应?”

    安宁眸子一紧,狠戾的道,“你要是敢动我的孩子分毫,我安宁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此时的安宁,犹如一个护着自己孩子的老虎,那气势,丝毫没有因为她此刻正努力生着孩子而减弱,反而让人觉得胆寒,就连詹灏也在那一刻,身体微颤了一下。

    詹灏回过神来,轻哼了一声,“宸王妃不用急,詹某便是想动手,也不会在这里,宸王妃,你能不能生得下这孩子,还是两回事呢!等你生下了,我的手上不就多了一个筹码了吗?不知道对你万般疼爱,千般呵护的宸王殿下,在你和他的孩子之间,会选择谁呢?你说,我们等会儿就来做个游戏可好?”

    阵痛如潮水袭来,几乎要将安宁淹没,游戏么?

    “好啊!做个游戏又如何?”安宁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詹灏想拿她和肚中的孩子来做游戏么?可不到最后,谁输谁赢,甚是谁是这游戏中的棋子,还尚未可知,现在,安宁只知道,她要平安的将肚中的孩子生下来!

    安宁闭上眼,紧紧的抓住衣襟,不断的用力,心中祈祷着,“孩子,听娘的话,一定要平安出来!”

    “啊……”正此时,房间中一声嘹亮的啼哭声赫然响起,传遍了整个房间。

    “姐姐,生了……姐姐,生了!”碧珠双手抱着不着寸缕的婴儿,脸上难掩激动,还好,姐姐终于生了啊!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花花,谢谢

214章 肆意威胁,恶毒父子疯狂报复!

    安宁紧绷着的身体在这一刻彻底的虚软了下来,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耳边响着婴儿的啼哭声,安宁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前世那血腥凄惨的一幕,整颗心放了下来。

    这一世,她和孩子是有缘的!

    “姐姐……你看,你给王爷生了个小郡主。”碧珠顾不得詹灏在场,背过身子,扯下了里面柔和的内衫,小心翼翼的将婴儿裹着,送到安宁面前。

    安宁睁开眼,转脸看向哭得嘹亮的婴儿,小郡主吗?这就是她和苍翟的女儿吗?一股暖意,从心底浮,快速的在心中蔓延开来,安宁下意识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到婴儿细嫩的脸颊,就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女娃赫然停止了哭声,甚至还呵呵的笑了,那清亮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让安宁心中一怔。

    “姐姐,她笑了,她笑了!”碧珠虽然见过韶华郡主和云王爷生的龙凤胎,但依然难掩激动,想到自己肚中此刻也正孕育着飞翩的孩子,再过几个月,她也要和他见面了吗?

    单是想象,心里的激动便上了一层。

    “呵呵……”小女娃挥舞着手,竟猛地抓住安宁的手指,笑声更是开怀。

    安宁心中抑制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兴奋,这么小小的一个身体,竟能让她感觉到如此大的能量,她的女儿好似很喜欢她呢!

    此时的安宁,自然不知道,她的女儿和她一样,亦并非常人。

    安宁的身子虽然虚弱,此刻却依旧坐了起来,伸手从碧珠的手中接过女儿,放在怀中那一刻,她的心好似被填得满满的,她此刻,比什么时候都感谢老天,让她的女儿平安的来到这个世上。

    一室的和谐弥漫着,但是,这样的和谐,却是让詹灏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看着安宁抱着女儿的画面,竟是觉得十分的刺眼,方才他还在想,这样恶劣的环境,没有产婆,孰料,竟真的让安宁平安的生下了孩子,这婴儿啼哭出来的那一刻,就好如一个巴掌,硬生生的打在他的脸上,那滋味儿,着实是不好受的。

    “宸王妃,恭喜啊!”詹灏朗声道,故意要打破安宁喜得贵女的喜悦。

    安宁抱着女儿的手怔了怔,眼底划过一抹凌厉,但抱女儿的动作,却依旧轻柔,“如果詹老爷是真心道贺,那安宁便在此感谢了。”

    “自然是真心的,宸王的女儿,能够在我詹灏的面前降生,当真是我詹灏的福气,不过……”詹灏嘴角一扬,隐约夹杂着些微的不怀好意,人也朝着安宁的方向走去。

    安宁眼里的防备更浓,浑身好似竖起了尖刺,微微侧身,似乎是要将怀中的女儿,牢牢的护着。

    詹灏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小郡主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她的父亲团聚了,哦,不……不,她一定会和宸王团聚的,宸王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在朝着这边赶过来了。”

    安宁眸子一凛,目光看向怀中的女儿之时,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柔柔的笑意,“是啊,呈詹老爷吉言,我的女儿自然会和她的父亲团聚。”

    不但能团聚,她的父亲定还能看着她慢慢长大。

    詹灏眉心皱了皱,暗道这个安宁,还真是伶牙俐齿,心中的不悦越发的浓烈,詹灏更是大步上前,想要将安宁怀中的婴儿给夺过来,她护着她的女儿吗?哼,她既然护着,那么,他就让她尝尝因为女儿而心惊胆战的滋味儿,只要这小女娃落在了他的手上,看她这张利嘴还敢不敢和他顶撞。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意图,碧珠在他靠近安宁之前,猛地挡在了安宁的面前,此时的碧珠,不再是方才因为面对安宁生子,慌乱得手足无措的女子,这浑身散发的气势,足以让商界和她交过手的那些人为之折服。

    “堂堂詹家老爷,想要欺负女人和孩子不成?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掉了大牙?”碧珠冷声开口,平静的双眸,对上了詹灏的视线,丝毫都没有畏惧之意。

    詹灏挑眉,这女人他是知道的,八珍阁的主事者,仅仅是来了北燕国数月,便将八珍阁经营得有声有色,现在,甚至足以和三大望门的酒楼媲美,这个女人方才慌乱得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但此刻,却是有勇气和他对峙,哼,这苍翟和安宁的身边,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人才辈出么?詹灏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抹凌厉,若不是苍翟有这些个帮手,他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詹家和墨家的生意几乎陷入瘫痪?

    这几乎是詹家有史以来的最大的一个冲击,便是在曾经面对凤家和墨家的勾心斗角中,都没有一次,这么凄惨过。

    这叫他如何能甘心?猛地一扬手,啪的一声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碧珠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碧珠只感觉到脑袋在那一瞬间空白,口中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开来。

    “碧珠……”安宁惊呼出声,狠狠的瞪着詹灏,“詹灏,你……”

    安宁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竟然打碧珠?!她怎容他当着她的面儿伤害她的妹妹?!

    “怎么了?她是你的妹妹?但詹某可听说过,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出身罢了,你便是认她做妹妹,她也终究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才,宸王妃,詹某在替你教训奴才,你应该感谢我才是,何必这么瞪着我,好像我杀了你在意的什么人一般,呵呵……宸王妃,要这样瞪着我,也还不是时候啊!”

    目光扫过碧珠嘴角流出的血迹,詹灏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其中的恶意也是不断的攀升着。

    碧珠的意识渐渐的收了回来,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痛,听着詹灏那刺耳的声音,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阴沉,低贱的奴才吗?这个世上,怕也只有小姐他们不将自己当奴才了。

    可是,奴才又怎样?便只能被人这样的鄙夷不屑,肆意践踏,毫无尊重吗?

    手紧握成拳,若是以前的碧珠,只会忍气吞声,能避则避,但是,现在的碧珠,在安宁的影响下,思想也在潜移默化的受着影响,她会向所有人证明,她值得尊重!

    碧珠心中翻腾着,但是,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碧珠知道,这个时候,她和姐姐在詹灏的手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老爷,如果教训奴才,能够让高兴些,那詹老爷随便教训便是!”

    “碧珠!”安宁轻呼出声,碧珠的心思,她又怎会不明白?碧珠是要借用自己来转移詹灏的注意力,好保护她和女儿啊!可是,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碧珠……

    “姐姐,詹老爷说得不错,碧珠本就是奴才。”碧珠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但是,心中的冷意,却是越发的凌厉。

    “哈哈……哈哈……”詹灏猖狂的大笑出声,“哼,好一对情深的姐妹,好一对让人羡慕的主仆。”

    心中盘算着什么,也许在等待苍翟到来的这段时间内,他找到乐趣了,目光落在碧珠的脸上,虽然是丫鬟出身,但生得极其标致,伸出手,轻佻的抬起她的下颚,嘴角的邪恶越发的浓郁,“大皇子尝过你的滋味儿了?”

    话落,碧珠身体一僵,安宁心中一怔,狠狠的瞪着詹灏,“老匹夫,你说话注意点儿,有本事,你朝着我安宁来!”

    那件事情是碧珠心中的伤痛,詹灏这老匹夫,竟然揭碧珠的伤疤,安宁知道,这比方才打碧珠那一耳光,还要让碧珠痛啊!

    可是,碧珠却是笑笑,“是啊,可惜,大皇子是个短命鬼。”

    意思就是说,伤了她的人,没有好下场!

    詹灏眸子一凛,狠狠的捏着碧珠的下巴,正要发怒,却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詹灏皱眉,朗声道,“进来!”

    来人推门而入,赫然就是他的儿子詹珏,詹珏看到詹灏,立即上前,“爹,宸王殿下来了。”

    话一落,在场的几人神色各异,就连安宁怀中的女儿,都咿咿呀呀的哼了几声,安宁拍了拍怀中的女儿,神色却是凝重。

    她知道苍翟一定会来,可是,面对的却是詹灏准备好了的陷阱,这叫她怎能不担心?

    目光落在怀中女儿的身上,想到詹灏方才的话,眸光微敛,心中暗道:女儿啊女儿,今日,是咱们一家三口共同作战的时候,到最后,谁都不能落下!

    好似有感应一般,小女娃竟然扬了扬手,似乎是在对安宁表示着什么,安宁心里一暖,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抱得更是安稳。

    碧珠听到消息,心中却是满心欢喜,在她的眼里,宸王似乎是无所不能,只要有宸王在,他便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姐姐!

    而詹灏则是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看来,他来得还挺早的,既然宸王殿下已经来了,那么,我们作为主人,自然要好好招待,可不能怠慢了贵客,詹珏,好好看着宸王妃和小郡主,照料好了,若是有丝毫差错,唯你是问。”

    “是,爹爹放心,詹珏定会好好照看宸王妃和小郡主。”詹珏拱手,眼底划过一抹冷然,想到他们今日的计划,事情已然进行到这个份儿上,他们的胜利的几率又大了几分了,只要苍翟一进了这座宅院,就等于是瓮中的鳖,还不是任由他们处置。

    苍翟的本事再大又如何?他们的手中可是掌握了苍翟的命脉,先前是宸王妃安宁,现在多了个宸王的女儿,这筹码,还真是让他看了都甚是满意啊!

    詹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大步走出了房间……

    这是一处僻静的宅院,并非是詹家祖屋,而是詹家在城郊的一座别院,这处别院,依山而建,根据地势,休得分外宏伟,进入院子的大门,便有一条一直蔓延而上的路径,路周围的平坦处,伫立着几个小院子,这环境,好似人间仙境一般,但是,苍翟却无心欣赏这个院子里面的美景,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确定宁儿无恙!

    而乍一看,怕也不知道这么一个别致精巧的庭院之内,暗处却是隐藏着无限的锋芒,别人不知道,但是,在苍翟进了这个院子的第一刻,就已经心中了然,他早就料到詹灏设下了埋伏,就等着他进院子,没想到,詹灏竟选择这么一处地方,这里,看似有层次,在外面,似乎可以将院子中的一切尽收眼底,但身处其中就会发现,这就是一个牢笼,只要进了里面,就很难逃出生天。

    “哈哈……”一个得意的笑声响起,苍翟顺着那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袭锦衣裹身的詹灏站在阁楼上,那阁楼正好在上一级的平底上,苍翟从这里看上去,那压制性的气势,让苍翟不由得皱了皱眉。

    “宸王殿下大驾光临,实在是让我这郊外别院,蓬荜生辉啊!”詹灏朗声道,目光和苍翟的视线对视,从他所站的这个角度,正好是居高临下,好似能够掌控着这一切的感觉,让这段时间一直饱受挫折的詹灏,分外的高兴,苍翟啊苍翟,饶是他那般步步为营,饶是他有能力让三大望门之一的墨家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可终究还不是落在了他詹灏的手上么?

    苍翟眸子一紧,不愿理会詹灏这老匹夫虚假的寒暄,“蓬荜生辉不敢当,本王已经如你所愿的来了,现在,是不是该让本王见到本王的王妃了?”

    苍翟开门见山,心中却是将詹灏利用宁儿的作为牢牢的记下了,这个仇,他一定会连同娘亲的仇,一块儿报!他苍翟在此发誓!

    詹灏嘴角的笑意扩大,呵呵的笑道,“宸王殿下急什么,既然来了,咱们叙叙旧也是好的,哦,对了,宸王殿下似乎没有按照我信上的交代做吧!”

    詹灏说话之间,目光落在苍翟身旁的飞翩身上,眼底划过一抹凌厉的光芒,“詹某记得,詹某让宸王殿下独自前来,可宸王却带了这么一个人,实在是让詹某很是不悦啊。”

    苍翟皱眉,一旁的飞翩却是冷哼了一声,“詹老爷没有跟在下打声招呼,就请了在下的夫人到你这里来做客,时辰已是不早,在下不过是来接夫人回家罢了,和宸王殿下不过是巧合罢了。”

    飞翩心中气愤,若不是小姐和碧珠在这可恶的老匹夫的手上,他定要上前,一刀结果了这天杀的男人,可是,一想到小姐和碧珠此刻还情况未知,他便是对詹灏有太多的恨,此刻要做的事情,也必须是镇定。

    詹灏却是轻哼一声,那个叫做碧珠的女子,是在他的手上不错,不过,他却是不相信飞翩的话,转念想到自己今日为伏击苍翟所做的准备,詹灏心里却是划过一抹不屑,多一个人又怎样?不过是到最后多一具尸体罢了,既然他要来送死,他就成全他吧!

    “来人,宸王殿下来了这么久了,还不将椅子搬上来,宸王殿下身子金贵,可别累着了。”詹灏似乎是很乐意享受此刻和苍翟的周旋,不过,苍翟却没有心思和詹灏周旋。

    “詹灏,你到底要干什么?”苍翟眸子一紧,语气冰冷得好似刚被寒冰萃过,那丝丝的凌厉,便是站在高处的詹灏,都感觉到了。

    詹灏眸光微敛,看来,这苍翟还真是坐不住,这么想见到他的妻子和女儿么?他越是想见,可他偏偏不让苍翟如意。

    “宸王殿下这等聪明的人,詹某想干什么,难道宸王还猜不出来吗?”詹灏挑眉,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抹而已,视线一瞬不转的落在苍翟的身上,似乎是不想落下他一丝一毫的反应,“宸王殿下,今日,詹某要恭喜你了。”

    苍翟皱眉,随即便听到詹灏的声音再次响起,“方才宸王妃为宸王产下一女。”

    话落,苍翟身体一怔,神色和方才的冷然想必,隐隐多了些微的拨动,产下一女?宁儿生了?她们母女可平安?他们的女儿长得什么模样?

    无数的问题在苍翟的脑海中回荡,心中澎湃着,想要见到她们母女二人的心情越发的激烈,可是,在听到詹灏接下来的话的时候,苍翟脸上的激动在那一刻赫然僵住……

    “可惜啊……”詹灏突然叹息了一声,果然满意的看到那双不容易表现出情绪的眼中,流露出了些微的紧张,呵呵,她手上的筹码,还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呢!

    詹灏仅仅是吐出这几个字,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是故意要折磨苍翟的心一般,苍翟即便是知道詹灏的意图,但他心中对宁儿母女二人的担心,却是容不得他沉默。

    “詹灏,你要做什么,冲着我苍翟来,我苍翟随时奉陪,只要你放了安宁母女,我苍翟,就交由你处置。”苍翟沉声开口,心中却是在盘算着,只有确定宁儿和女儿安然无恙了,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对付这个詹灏,到时候,属于他和詹灏的对决,谁输谁赢,各凭本事。

    “呵呵,宸王殿下,我詹灏能够成为詹家的家主,脑袋里装的,可不是豆腐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只要放了宸王妃和你们的小郡主,便是能够控制你又如何?都知道宸王苍翟精明诡谲,没有宸王妃和小郡主在手上,我可是心里没底啊。”詹灏坐在了下人送来的椅子上,接过茶杯,悠闲自得的喝着茶。

    苍翟眸子一紧,暗自在心底将詹灏诅咒了千万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你要什么?我的命么?”

    詹灏挑眉,果然不愧是苍翟,竟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句话,若他们是朋友,他定会接近权力的拉拢苍翟,但无论如何都已经改变不了他们是敌人的事实,有一个这样的敌人,还真是伤脑筋啊,这样的敌人,只有彻底的铲除了,才能以绝后患。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想苍翟给詹家带来的是怎样的打击,这笔账,他詹灏若是不算回来,那还真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啊!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裘公子名下……不,应该是宸王名下的所有产业,记住,是所有哦!”詹灏俯视着苍翟,刻意强调着。

    这个苍翟,本事还真是大得很,仔细一想,以裘公子在北燕国崛起的时间,看来,那个时候,还远在东秦国的苍翟,就已经在北燕国替他们埋下了这个炸弹啊,可怎料,他们三大望门,都是着了他的道了,竟然将一条鲸鱼,当成了小虾米,到最后不但没有将小虾米吞掉,还成了对方的腹中肉。

    不过现在看来,苍翟和裘公子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在为他们詹家做嫁衣裳罢了,他詹灏才会是那个真正的赢家。

    裘公子作为在北燕国除了三大望门之外的第一商业大家,单单是他名下的产业,就足够丰厚了,更何况是在他们蚕食鲸吞了三大望门之后?

    詹家这次的损失,他要讨回来,还是加倍的讨回来,只要苍翟的这些产业全数落在他的手上,那么,从今之后,北燕三大望门,就该是他詹家成为寡头了,谁又能出其右?饶是苍家,怕对他都要竟让三分。

    一想到此,饶是素来内敛深沉的詹灏,此刻也兴奋了起来,要知道,让詹家超越凤家,就已经是他的梦想了,更何况是詹家在北燕独大呢?

    “怎么样,宸王殿下可舍得?”詹灏看着眉心紧锁的苍翟,催促着苍翟的答案。

    “如你所愿,不过,本王有一个条件!”苍翟对上詹灏的目光,朗声道,詹灏的要求,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仅仅是要他的命吗?詹灏这人,本就是重利益之人,他又怎会放弃这么大的甜头呢?

    “什么条件?宸王殿下说来听听。”詹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里多了几分防备之意,饶是苍翟此刻是瓮中之鳖,他也要防着他耍出什么花样来。

    “我要将安宁。”苍翟坚定的开口。

    “不行!”詹灏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

    “呵呵,詹老爷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你想要的产业,可都是在裘公子的名下,如果本王一死,没了本王的意思,裘公子又怎会将那么大的产业拱手让给詹老爷?”苍翟眼底划过一抹幽光,詹灏这老匹夫用宁儿和孩子牵制住他吗?他又怎么不可以用詹灏在意的东西牵制住对方呢?

    而詹灏在意的,便是让詹家得到更多的利益,他想要他的所有产业,那么,他就拿这产业来牵制他又何妨?

    詹灏心中一怔,浓眉紧紧的拧成一条线,苍翟在威胁他!这是**裸的威胁啊!

    苍翟的意思,他又如何能不明白?若是他不让苍翟见安宁,那么,苍翟怕是宁愿死,他若是就这样死了,那裘公子手中的产业,还真的落不到他的头上,裘公子是苍翟的人,他要利用苍翟将所有的财产转移到他的名下,这才能万无一失。

    可是,让苍翟见安宁吗……詹灏眸光微敛,沉吟片刻,终究是妥协,“来人,请宸王妃上来。”

    詹灏极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方才,好似又被苍翟牵着鼻子走了一样,但想到什么,詹灏却是平息了下来,等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他会将这份不悦,全数加注在这一家三口的身上。

    詹灏这一吩咐下去,不多久,便有人带着一个女子出现在阁楼上詹灏的身旁,苍翟看到那女子,身子下意识的朝前,“宁儿……”

    宁儿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似虚弱之极,好似一不小心,就会随时昏厥过去一般,是因为生产的原因吗?苍翟心中好似被一直大手揪着,针刺般的疼痛在他的心里弥漫开来,方才,宁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刻,苍翟恨不得立马冲到宁儿的身边,将她搂在怀中,将胸膛给她靠着。

    只是,苍翟仅仅是往前迈出一步,詹灏的声音便在那阁楼之上响起,“宸王殿下,别轻举妄动,站在那里便好,不然……”

    詹灏的眼里划过一抹恶毒,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然,我的人手中的箭可不认人,伤到了宸王殿下和宸王妃哪一个都不好,不是吗?”

    苍翟迈出去的脚步,赫然顿住,余光扫过突然冒出来的几个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弓箭都已经拉满了弓,那模样好似在告诉他,只要他轻举妄动,詹灏便会一声令下,那些羽箭便会离弓而出,苍翟没有办法再往前一步,若是那些羽箭的目标是自己,他并不害怕,但是,那些羽箭的目标却是阁楼上的宁儿,他不能拿宁儿的性命与安危去赌詹灏的仁慈。

    站在原地,苍翟的眼中划过一抹愤恨,该死的詹灏!

    他若是真有本事,就休要让他苍翟有机会占到上风,不然……心中的恨意,炽烈的燃烧着,这詹灏,不可饶恕!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只能如此远远的望着安宁。

    阁楼上,当安宁看到苍翟的那一刻,心在那一瞬间安了下来,苍翟的担忧她又如何没有看出来,她已经很努力的强撑着身子,很努力地让自己表现得轻松,可是,从苍翟那越发紧皱着的眉峰……对,便是这么远,远到根本看不清楚苍翟的眉峰到底呈什么样的状态,安宁也知道,他的眉峰越皱越紧了。

    她很想如往日的那样,一伸手,便可以触碰到心爱的男人,替他将眉心的皱褶抚平,可是……她现在,身体无力得,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安宁想到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悠悠的声音从她的口中缓缓流泻而出,“王爷,小家伙她很好!”

    苍翟一怔,小家伙?远远的对上宁儿的双眸,宁儿是在向自己报平安啊!

    “好,很好。”苍翟呢喃着,小家伙很好便行,女儿已经出生,但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有亲自抱过,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怀抱离宁儿母女太远太久!

    “哼,宸王殿下,就不给时间你们诉衷情了,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詹灏朗声打断夫妻二人的对视,今日,他不仅仅是要苍翟的命,正所谓斩草除根,这一家三口,留下了谁,都怕是祸患,有十多年前苍翟的这个教训在,詹灏绝对不会再让他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而这夫妻二人一同赴了黄泉,有的是时间向对方展现自己的情谊,不是吗?

    想到此,詹灏的眼底,隐约有一抹冰冷的恶毒一闪而过。

    苍翟和安宁同时看向詹灏,眼底皆是凝聚起一抹深沉,随即便听得詹灏再次开口道,“宸王殿下,詹某已经如你所愿的让你见到了你的宸王妃,现在,是不是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安宁眉心皱得更紧,兑现承诺?苍翟给了詹灏什么承诺?询问的看向苍翟,却只见苍翟敛眉,不疾不徐的道,“好,还请詹老爷给苍翟一些笔墨,待苍翟休书一封,詹老爷不是要裘公子名下的产业吗?本王这就让他将所有产业的所有权,改在詹老爷的名下。”

    詹灏想到詹家即将面对这样的好事,心里喜不自胜,眼里兴奋的神色闪动着,“快,笔墨伺候!”

    很快,有家丁送上了笔墨纸砚,苍翟丝毫都没有犹豫,在白纸上写下一些内容,便满意的放下了笔,詹灏可是一个警觉的人,命人将苍翟写的东西呈上来,仔细看了好久,确定苍翟不可能耍什么花样,才命人送了出去。

    詹灏没有发现,在他命令将这封信送出去的那一刻,苍翟深邃的眸中有一抹异样若隐若现,让人来不及捕捉住,便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又怎会知道,自己送出的这封信,会成为他的催命符呢!

    詹灏的心情好极了,如果不是怕让苍翟他们看了笑话,此刻,他怕是要欢呼起来,壮大詹家,可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啊,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詹灏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对于用如此手段吞噬掉对手壮大自己,他丝毫不以为耻,他要的只是结果,而至于这过程是否卑鄙,他何必要去在意呢?

    詹灏满心的希望,终于,在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裘公子——追电亲自带着他名下所有产业的所有权状,进了这座宅院,在看到下人呈上来的所有权状之时,方才还极力保持着淡定的詹灏,终究是淡定不了了,竟赫然起身,双手捧着那高高的一叠权状,如一个小孩子一般,疯狂的手舞足蹈着。

    “哈哈,以后这一切就都是我詹灏的了……哈哈……太好了!太好了!”詹灏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庭院之中,那闪闪发亮的的眼眸,让在场的其他人,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鄙夷,不过,鄙夷之外,他们更多的是平静。

    “詹老爷,你现在也得到你想得到的了,詹家有了这些东西,必然会成为北燕独一无二的世家望族。”苍翟敛眉,平静的语调响起,打断了詹灏独自一人的欢悦。

    詹灏怔了怔,目光扫过下面的一干人等,好似方才记起了什么,一抹诡谲重新爬上了他的脸颊,呵呵,他倒是只顾着享受得到这么多天降横财带给他的喜悦,忘记了还有他们的存在了!

    呵呵,他的最终目的是苍翟,不是吗?而这个……詹灏掂了掂手中的这一叠所有权状,这些不过是他额外的战利品罢了,一想到此,詹灏便又忍不住哈哈的大笑出声来,那得意的笑声在整个院子中回荡,经久不息。

    终于,詹灏笑得够了,收敛好了笑容,目光落在苍翟的身上,幽幽的开口,“宸王殿下,詹某在这里要谢谢你的慷慨了,宸王殿下,看来宸王妃在你的心里,还真是够分量,仅仅是见一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詹某佩服至极,不过……”詹灏眸光转动着,顿了顿继续开口道,“詹某这里还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宸王殿下有没有兴趣,和詹某来玩一玩!”

    苍翟皱眉,连安宁眼底也是划过一抹警惕,不用想,詹灏这老匹夫也没有安什么好心。

    但他们却知道,既然詹灏已经提了出来,那么,詹灏口中这个所谓的提议,便是他们再没有兴趣,他们也是躲不掉的,也只能静观其变,看着卑鄙小人,还要耍出什么花样了!

    “说来听听。”苍翟沉声开口,那双深邃的眸子,波澜不惊。

    詹灏挑眉,“宸王和宸王殿下夫妻情深,甘愿为宸王妃放弃这样代价,不知道宸王千金在宸王的心目中,是怎样的地位?”

    詹灏的话一落,几乎是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苍翟眸子一紧,安宁却是率先朝着詹灏吼出声,“詹灏,你休要打我女儿的主意!”

    不,他怕不仅仅是打女儿的主意,他是要为难苍翟啊!

    “宸王妃,你这虚弱的身子,还是不要动怒的好,若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宸王殿下怕是要和我詹某拼命了,至于我打不打你女儿的主意,你觉得我为刀俎,你为鱼肉的情况下,你有说话的地方吗?”詹灏眼底的疯狂闪烁着,一想到苍翟给詹家带来的灾难,他无法咽下这一口气,思及此刻心中的盘算,詹灏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来人,去唤大少爷亲自将宸王殿下那可爱的小郡主带出来。”根本就不等苍翟等人说些什么,詹灏便朗声吩咐道,目光却是一瞬不转的落在苍翟的身上,恣意欣赏着他此刻的怒意。

    愤怒吗?苍翟这人,素来冷情,但对几个人,却是用情至深,除了当年死在他们算计之下的赵昭阳,怕只剩下眼前的安宁和他们初生的女儿了。

    苍翟不是一直要报仇吗?那他不妨让他的仇恨更深,只是,这一次,苍翟不会再像十多年前那样幸运,还有机会报仇!

    很快的,如詹灏所吩咐的那样,詹家大少爷詹珏便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出现在阁楼上,小郡主的出现,顿时让在场几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那么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如何能够承受詹灏这老匹夫的算计?

    “女儿……”安宁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上前将女儿抢过来,要说这世界上有谁会让安宁失去狼,乱了方寸的话,除了苍翟,碧珠,现在又多了女儿。

    她的女儿,那么小,连一点儿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叫她这个做娘亲的如何能不紧张担心?

    此刻,安宁更加能够体会当年昭阳长公主保护苍翟的决心,这是身为母亲的天性,便是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自己的子女受到丝毫伤害!

    可是,安宁刚要靠近,詹珏却猛地将手中的小女婴高高的举了起来,厉声威胁,“宸王妃,不要轻举妄动,不然我的手万一不小心一松,那后果恐怕……”

    安宁停住脚步,咬牙切齿,“卑鄙!”

    詹灏和詹珏父子二人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卑鄙么?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卑鄙又如何?历史只会记住成功者!

    “你要干什么?”苍翟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锐利的黑眸紧锁着詹珏手中的女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女儿会是这样的方式见面,詹灏,今日已然触碰到他的底线,而那后果……

    苍翟眸子一凛,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彷如那地狱走出的暗夜修罗,但在此时此刻,却是对詹灏和詹珏这对自认为已经掌控了全局的人来说,却是对苍翟的骇人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现在的苍翟,命脉掌握在他们的手上,不过是一个纸老虎而已,无法带来丝毫威胁。

    此时的二人,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拔了虎须,还骑在老虎的身上。

    苍翟和安宁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詹灏和詹珏二人如此恶毒的算计,他们又怎会轻易放过?

    只是,詹灏和詹珏都沉浸在此刻的得意与兴奋之中,詹灏眼底的恶毒闪烁着,抽出身旁的一把剑,一挥,那剑便插入苍翟面前的地上,凌厉的缠斗着,只听得詹灏凌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我想看到这把剑,刺入宸王殿下的身体,不知宸王殿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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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章 形势逆转,精妙反击惨死下场!

    詹灏的话一落,顿时在场人神色各异,安宁,飞翩,追电,皆是瞳孔微张,看着楼阁上站着的中年男人,眼里划过一抹狠意。

    “詹灏,你休想!”安宁轻呵出声,詹灏他说什么?目光落在苍翟脚边的那一把利剑上,詹灏,这老匹夫竟如此心思歹毒,若不是此刻,安宁身体虚弱,若不是因为怀孕,她善用的毒药几番被苍翟禁止放在身上,甚至接近临盆,她更是连银针都没有再放在身上,此刻,她早已让詹灏为他的恶毒付出代价。

    “休想吗?宸王妃心疼宸王殿下,詹灏可以理解,不过,若是宸王殿下不按照詹某说的做的话,那……呵呵……詹珏,你的手可要将小郡主给抱稳了,这么小小的一个丫头,不知道若是落了下去,会怎样啊!啧啧啧,这还真是残忍啊!”詹灏不怀好意的道,说到最后,更是疯狂的大笑出声,满意的看着这几人对自己的恨,他真是太开心了,便是曾经成亲,都怕是没有此刻这般开怀过。

    “爹,只要宸王殿下不让爹失望,我的手,保证是稳稳的,这小郡主这么可爱,若是摔了,就真是太可惜了!”詹珏配合默契的附和道。

    “咯咯……”突地,小女娃竟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一双小手挥动着,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此刻正处在危险之中,但没有人察觉,那双稍微睁开的眼中,却是隐隐有一抹诡谲一闪而过。

    听到女儿的笑声,安心心里一紧,脸色微沉,目光落在被詹珏举在空中的女儿的身上,手紧紧的握成拳,这一对父子,她安宁定和他们势不两立!

    “好!”在那清脆的笑声之中,苍翟沉声开口,仅仅是吐出一个字,便已经表明了他的决心。

    詹灏果然是个老狐狸,以女儿威胁他,自是无往不利,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锐利的目光望向詹珏手中举着的小女娃,他女儿的笑声好似天籁一般,自豪油然而生,心中激起一股暖流,不断的在四肢百骸流窜着,好似只要听到她的笑声,他便是放弃生命,也是值得的!

    詹灏想要的,无非是看到他自残,可他苍翟又何曾怕过?

    “王爷……”飞翩和追电,皆是异口同声的叫出声来。

    “苍翟!”安宁亦是轻唤出声,虽然早已经料到,苍翟会做这样的决定,可是,在听到他吐出这一个“好”字的时候,心中还是抽了抽,两个都是她最珍视的人,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可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詹灏啊詹灏,今日你加注在我安宁身上的,只要我安宁一日不死,便发誓,就算是倾其所有,也要让詹灏这老匹夫死无葬僧地!

    “好,宸王殿下果然是爽快,詹某就喜欢和宸王殿下这样的人打交道,宸王殿下不仅爱妻情深,连对一个女儿,都是如此的奋不顾身,若是这事传到天下人的耳里,宸王殿下,定能为一代榜样啊!”詹灏兴奋的道,表面上的话,粉饰得极尽漂亮,但是,这话落入苍翟和安宁等人的耳里,却更是激起浓烈的怒意。

    苍翟心里对詹灏的小人行径,早就鄙夷不屑,手一伸,插在脚边地上的利剑,便赫然落在了他的手上,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异样,为了女儿,他自然能够忍受疼痛,但是……

    敛眉,苍翟再抬头之时,却是凝聚了满眼的深沉,“詹灏,本王送你两剑,但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詹灏皱眉,条件么?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条件!

    “本王要抱抱本王的女儿,这个条件,詹老爷应该不会拒绝吧!”苍翟嘴角微扬,那笑容之中,却看不见丝毫的温度。

    詹灏眸光微敛,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苍翟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詹老爷难道你不放心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詹老爷觉得,我苍翟就两只手,能够敌得过你隐藏在暗处的那么多的帮手吗?再加上,本王的王妃,还在你的手上,你觉得本王能够耍什么花样?还耍得出什么花样?本王不过是想见见本王这女儿罢了,难道詹老爷不觉得,让本王更加舍不得离开女儿,更是对本王的折磨吗?”苍翟远远的对上詹灏的双眸,眼底的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詹灏紧皱着的眉峰越发的紧了几分,原本的防备,似崩开了一条裂缝,是的,他被诱惑了,被苍翟话中的那一句“让本王更加舍不得离开女儿,更是对本王的折磨”所诱惑了,他就是希望看到苍翟痛不欲生,若是这样能够让他如愿,他何乐而不为呢?

    詹灏思索的目光看向了詹珏手中的小女娃,那眉开眼笑的可爱模样,便是谁一看,都禁不住心生喜欢,更何况是孩子的父亲呢?他怕是会更加爱不释手吧!

    眸光闪了闪,詹灏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苍翟的身上,朗声道,“好,成交!”

    如果这两剑,他还不死的话!詹灏如是想着,他虽然希望苍翟彻底的毁灭,但是在自以为掌控着全局的情况下,他自然是希望慢慢的将苍翟折磨而死。

    苍翟说的不错,现在,他的人以及五皇子的人,将这座宅院围得密不透风,便是一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就算是苍翟再深不可测,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不是吗?况且,安宁还在他的手上掌握着,便是让苍翟抱抱这小女娃又如何?

    不过,至于怎么抱嘛……猛地,詹灏的脑海闪过一个更是恶毒的念头,眸中阴狠闪烁着,丝毫都没有掩饰。

    他的表情被安宁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心中的防备更加的浓烈。

    “既然如此,那宸王殿下就请吧!”詹灏迫不及待的催促道,似一个等待着好戏开场的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苍翟,眼里的幸灾乐祸异常的鲜明,两剑啊,那把剑削铁如泥,无论苍翟刺进身体哪里,都足以让他承受不小的折磨。

    苍翟握紧了手中的剑,手一扬,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他手中那一把锐利的剑,赫然刺入了苍翟的身体,苍翟一声闷哼,一张脸似因为痛苦而狰狞的纠结着,但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心底的盘算,詹灏不就是想看他痛苦吗?有时候,适当的投其所好,不失为对敌人的一种迷惑,不是吗?

    “苍翟……”

    “王爷……”

    三个声音传来,苍翟的眉峰依旧紧紧的拧着,这让詹灏和詹珏看了,倒是十分满意,心里更是兴奋了起来。

    “哈哈……”

    “哈哈……”

    两个猖狂的笑声响起,不用想,也知道狂笑的人是谁,看到苍翟此番模样,他们终于是抑制不住了啊!

    现在,苍翟已经刺了一剑,剩下的一剑……二人更是雀跃期盼了起来,詹灏有些迫不及待的朗声道,“宸王殿下,剩下的呢?”

    苍翟眉心皱得更紧,詹灏却好似想到什么,朝着詹珏使了个眼色,詹珏立即意会,将手中的女娃高高的举过了头顶,这一举动,顿时让还在为苍翟担心着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你这该死的!”突然,一声咒骂紧随着惊呼声响起,似乎带着无尽的愤怒,那不是詹珏又是谁?

    他到底怎么了?为何咒骂?

    而方才看到了这一幕的人,嘴角都是忍不住抽搐,好似无法从方才看到的画面中回过神来,他们看到了什么?方才,在詹珏将手中的女娃举过头顶的那一刻,在詹珏所站的那片区域,就好似下雨了一般。

    只是,此刻天朗气清,又哪里来的雨水?

    此时,只见詹珏满脸是水,脸色铁青,将手中的女娃放在眼前,眼底似乎充满了怒意,怒骂道,“你这小孽种,看我如何收拾你。”

    说着,再次高高的将手中的女娃举起,似乎是下一瞬就要将在她狠狠的摔下去,苍翟安宁等人看了,一颗心皆是高高的提起,而那女娃,却是在此刻赫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哭,那模样,好不委屈!

    “住手!”

    “住手!”

    “詹灏!住手!”

    几个声音响起,皆是充满了焦急,唯独一人,语气中却是冷冽的平静,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詹家老爷詹灏,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声命令,愤怒的詹珏才停下了动作,愤怒的看着詹灏,“爹,这小孽种她……”

    想到方才的事情,詹珏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方才按照爹的吩咐,想要用小郡主来威胁苍翟,却丝毫没有留意到这个小女娃的动静,可正是这疏忽,却是他愤怒的根源。

    脑中浮现出方才发生的事情,他本笑得开心,却不料,正此时,脸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湿意,连同因为笑而张开的嘴里,也是装了不少的不明液体,等到詹珏察觉到那突然从天而降的水是从何而来,脸色瞬间铁青。

    那罪魁祸首不是被他举过头顶的小女娃又是谁?她竟然……竟然……一想到口中还有着小女娃的……詹珏就禁不住在心里低咒,想要将手中的女娃狠狠的摔在地上,可是,看到爹眼里的阻止,詹珏却是不敢有所动作。

    而此时,詹珏手中的女娃,方才的哭声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咯咯咯的笑声,一双小手挥舞着,那微微眯着的双眼,若仔细看,似乎有一抹得逞一闪而过,敏锐如安宁,从她的这个方向正好没有错过小女娃这一丝细微的异样,在那一瞬,安宁几乎是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么会呢?那么一个小小的女娃,刚出生,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有那种属于大人的眼神?可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定是没有看错,女儿方才眼中闪烁的,分明是狡黠的神采啊!

    狡黠?好似方才她是故意的一般。

    安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她还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啊!

    安宁挥开脑中的思绪,现在,她更应该关心的是女儿的安危,好在詹灏的命令,詹珏便是有再大的愤怒,此刻也不得不隐忍着。

    “爹,为什么?”詹珏心里不甘,他堂堂詹家的大少爷,怎能就如此被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儿给这般羞辱了?

    詹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为什么?只是因为还不是时候!

    他可不是因为怜惜这小女娃的性命,他本就没有打算放过苍翟一家人,包括这个初生的小女娃,但是,即便是要让这小女娃死,现在也还不是时候,这筹码这么好用,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不是吗?

    没有得到詹灏的回答,但是,詹灏的眼神,却已经让詹珏闭了嘴,可即便是嘴能够闭上,但心里的郁结,却是越积越多,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詹珏厉声吼道,“来人!”

    身旁的下人立即上前,等待着大少爷的指示,只是,大少爷却将手中的女娃交到他的手上,凌厉的吩咐道,“把她给本少爷看好了!”

    詹珏几乎是咬牙切齿,若是他还继续抱着这小女娃的话,难保不会想将她掐死,为了不妨碍了爹的大事,他现在也只能忍了,不过,等到她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詹珏一定要亲手结果了她的性命。这便是羞辱他詹珏的代价。

    这一出,小女娃的笑声越发开坏了些许,似乎是在炫耀着,她初始的胜利。

    苍翟安宁等人稍稍放下了心来,不过,他们却知道,詹灏这老匹夫,不会是因为仁慈,才会阻止詹珏的举动。

    苍翟在心中盘算着,只要女儿到了自己的手中,他就有办法护她周全,宁儿不能受丝毫伤害,女儿亦然!天知道,方才詹珏的举动,他的呼吸在那一刻,都好似要窒息了。

    “宸王殿下,别忘了,你还有一剑!”詹灏朗声道。

    苍翟敛眉,丝毫都没有犹豫,再次举剑,刺入大腿,鲜血很快的染红了他的锦衣,苍翟这一次却是连痛都没有呼一声,抬眼对上詹灏的双眸,“该你兑现承诺了!”

    这对父子,方才的账,等会儿他才找他们好好的算算!想到自己的计划,思及时辰,他必须快些才行,苍翟眸子里面,隐约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狠辣一闪而过,他会让他们知道,动他最心爱的两个女人的代价!

    詹灏虽然很满意苍翟的举动,但是,真的就这样让苍翟抱到他的女儿吗?

    詹灏眸光微闪,亦是在盘算,该如何折磨苍翟,才能加能够让他更加痛苦,想到方才的算计,詹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宁,这个女人,刚生了孩子,本就十分虚弱,又经过这番折腾,竟还能坚持得住,还真是让他不得不佩服啊!

    不过……想到什么,詹灏眼底的毒辣隐隐闪动着,“宸王妃,还记得我方才说过的话吗?”

    詹灏的笑容,明显的不怀好意,安宁皱眉,此刻,她恨不得上前给詹灏一耳光,她又如何记不得詹灏说过的话?心中浮出一个猜测,沉吟片刻,一些东西在安宁的脑中闪过,安宁敛眉,“詹灏,你要玩这个游戏,我便陪你!”

    安宁整颗心紧绷着,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女儿的动静,见她被另外一个下人抱着,咿咿呀呀的,似乎极尽欢快,她现在只要想办法,将女儿送到苍翟的手中,那么,她就安心了。

    “好,宸王妃也是女中豪杰,哈哈…来人!”詹灏狂笑着,声音陡然一变,朗声吩咐道,“将宸王殿下身边的这两个公子,给看住了!”

    詹灏话一落,一群劲装男子,手中拿着刀剑,从假山后涌出,团团将飞翩和追电围住,飞翩和追电的性子,只是,他们这几个人,又怎么入得了飞翩和追电的眼,二人下意识的要反抗,却听得一声凌厉的拔剑出鞘的声音,二人一怔,下意识的看过去,竟看到詹灏手中的一把剑,赫然架在了安宁的脖子上。

    “两位,不要你们的王妃了吗?”詹灏嘴角勾起一抹阴冷,厉声威胁。

    飞翩和追电眸子一紧,相视一眼,都是止住了动作,狠狠的瞪了詹灏一眼,暗自低咒出声,追电更是意有所指的看着詹灏,眼底的阴沉越发的浓烈。

    二人的妥协,让詹灏心中异常的得意,随即目光转苍翟,呵呵的笑道,“来人,将宸王妃和小郡主推出去!”

    说罢,阁楼上的家丁便按照他吩咐,将安宁推到了栏杆的边缘,而意识到詹灏要做什么,詹珏猛地从那家丁的手中抢过还在欢笑着的小女娃,眼底燃烧着炽烈的嗜血光芒,他说过,他定要好好收拾这个小孽种!

    看着阁楼距离下一级地面的距离,詹珏心中澎湃着,从这里摔下去,别说是一个大人都怕是承受不了,更何况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只要他的手一松,她怕是要血肉模糊吧!

    一想到那画面,詹珏便迫不及待了起来,等待着他爹的下一步吩咐。

    “宸王殿下,我詹灏信守承诺的人,方才我答应你,让你抱抱你的女儿,现在我便兑现承诺,不过,你能不能抱得到,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詹灏意有所指的道,他是觉得这游戏是越来越有趣了。

    顿了顿,詹灏继续说道,“另外,我不仅让你如愿的抱你的女儿,我也可以让你抱抱你的妻子……哈哈……”

    他倒是想看看,苍翟在女儿和妻子之间,到底会选择谁!

    苍翟和安宁脸色都是变了变,仅仅是詹灏的一声吩咐,苍翟都猜出了詹灏这老匹夫要做什么,安宁更是更加肯定了她方才的猜测,詹灏这厮,竟是要将她和女儿一起推下去吗?

    这阁楼建立在比苍翟所站的位置,更高一层的台阶上,若是落下去……

    锐利的眸子紧了紧,安宁看向阁楼下的苍翟,双唇开合,“保护女儿!”

    苍翟身体一怔,他们的距离并不近,苍翟是习武之人,他的视力也是优于常人,站在他的这个位置,虽然看得清楚脸,但要读出对方的唇语,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苍翟却是知道安宁的意思,保护女儿吗?

    苍翟眸光微敛,无论是女儿还是宁儿,他都得护着!

    精明如苍翟,明明眼前摆着的是危机,但是,此刻他却是从里面看到了转机,深邃眸子里,让人看不清丝毫的情绪,此时,他刻意忽视掉伤口传来的疼痛,全神贯注的注意着阁楼上的动静。

    詹灏看着已经被送到了阁楼栏杆边的安宁和小女娃,嘴角的恶毒越发的浓烈,随即,目光转移到苍翟的身上,锐利的眸子一凛,朗声道,“宸王殿下,我数三声,你可要接好了啊,若是没接好,那就不要怪詹某人残忍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没本事,哈哈……”

    詹灏疯狂的大笑出声,突然,笑声一收,声音变得冰冷,“一……二……”

    詹灏一声一声的数着,每数一声,众人的心便紧紧的收着,追电和飞翩二人的一颗心都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他们从来没有如此束手束脚过,屏气凝神的看着阁楼边缘的两个女子,王爷会救谁?

    王爷对王妃的爱,他们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没了王妃,王爷怕也不会独活,可是,若是救了王妃,那么小郡主呢?小郡主是他们的女儿啊,还才刚出世,就要经历如此的事情,便是他们想想,也禁不住心里的怜惜。

    空气紧绷着,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但是此时,一家三口却是和其他人截然相反的表现,詹珏手中的小女娃,被并不粗暴的他抱着,但依旧是满脸的笑容,咿咿呀呀的笑着,好似谁在跟她玩着游戏一般。

    而苍翟和安宁在这一刻,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平静,对苍翟来说,事关安宁母女的安危,他如何能不平静呢?

    锐利的目光紧锁着阁楼上的两个身影,苍翟握紧了手中的剑,终于,詹灏口中吐出一个字,“三!”

    伴随着他的话落,安宁只感觉到身后一个用力,而詹珏眼里的恶毒也越发的嗜血,手猛地一松,安宁和小郡主母女二人,同一时间从阁楼上落下……

    追电和飞翩呼吸一窒,而安宁的目光却一直都在女儿的身上,便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她都没有惊恐的大哭,而是依旧笑着,有着平常人所不及的淡然。

    “救女儿!”安宁心里不断的祈祷着,可是,她的视线当中,却是赫然出现了一把剑,那剑端,正好是朝着她的女儿落下的方向激射而去。

    安宁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叫出声来,“女儿……”

    安宁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女儿的身上,并没有看到方才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将剑朝着那小女娃射出那把剑的,不是苍翟又是谁?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就连在阁楼上看到苍翟举动的詹灏和詹珏两父子,脸上的笑容都是僵了僵,难掩吃惊,他们似乎没有料到苍翟竟不但连女儿的性命都不顾,甚至还要痛下杀手!

    詹灏嘴角扬起一抹不屑,原来,苍翟对他这女儿还真是如不对他妻子的爱啊!事实上,他以为,苍翟会选择救这个小女娃的,毕竟,她的身上流着苍翟的血脉,不是吗?可惜……这小女娃,怕是刚来到这世上,匆匆的走这一遭,便要香消玉殒了啊!

    正如是想着,詹灏微微皱了皱眉,原因无他,而是他竟然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詹灏还没有来得及去追寻精神恍惚的缘由,便因为眼前的一幕而再次震惊,整个人脸色突变,甚至赫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看到了什么,怎么会……

    那一把剑好似算准了精确的目标一样,赫然插进了阁楼之下的泥土台阶上,不仅仅是如此,那剑还精准无误的穿过了裹着小女娃衣服,腰带挂在剑上,锋利的剑刃,离小女娃的细嫩的肌肤,仅仅不过是分毫。

    “咯咯咯咯……”小女娃笑得更是欢快,但她先前不断挥舞着的手,在这一刻却是分外安分,要知道,那脆弱的布料,怎敌得过锋利的剑刃,她越是动,那剑刃割破布料的速度就越快,而能为苍翟争取到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

    不错,方才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苍翟放弃了他的女儿,事实上,他又怎会放弃?他不过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虽然是那么短短的一瞬,对苍翟来说,也是足够了。

    在苍翟将手中的剑射向女儿的时候,他整个身体便腾空而起,直接笑着安宁的方向而去,安宁的身体,自是比一个婴儿要重得许多,所以,她下降的速度,也是快了女儿不少,几乎是在剑刺穿女儿身上裹着的布料,带着女儿,插进了泥土之时,苍翟就已然接近到了安宁,长臂一揽,成功的将安宁揽在怀中,止住了她掉落的趋势。

    心爱的女人在怀,苍翟并没有松一口气,他还有女儿!

    虽然是暂时止住了女儿下降的趋势,但是,脆弱的布料,终究是很快的被利刃割破,就连裹在她身上的布料,也都因为腰带的断裂而赫然散开,小女娃的身体重新往下掉,与此同时,布料也脱离她的身体,**裸的小女娃,一丝不挂,在众人的目光中,往下掉。

    不仅仅是飞翩和追电的心在这一刻重新提了起来,就连詹灏和詹珏父子两此刻也是屏气凝神,目光紧紧的看着那重新下落的女娃,心中却是和飞翩与追电截然相反的期待,詹灏的目光猛然一怔,看着那女娃的后腰,神色变了又变。

    但是,现在他却是无暇去探寻自己看到的那个东西的由来,想着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宸王妃已然在苍翟的手上,那么只有摔死了他们的女儿,才能让苍翟痛不欲生,而至于苍翟和安宁本人,想到他们安置在院子内外的埋伏,就算他救了安宁又如何?最后还不是逃不过这里!

    詹灏和詹珏期待又如何?苍翟如此安排,自然不会容许他错过了自己的女儿,接到安宁的那一刻,苍翟便借助外界的力道,足尖轻点阁楼下的泥壁,朝着不断下落的女儿冲了过去。

    苍翟和安宁往上,小女娃往下,三人越来越近,众人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幕,只要苍翟这一下,接不住小郡主,那么,那结果……

    苍翟自是不会允许自己有丝毫都失误,终于,快要靠近女儿,苍翟的另外一只手,微微一揽,母女两人都同时在他的怀抱之中,一颗心也终于安了下来。

    安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对啊,苍翟不会放弃她,亦是不会放弃女儿,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不是吗?

    便是在苍翟的怀中,安宁将女儿从他的手中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一家三口,丈夫抱着妻子,妻子抱着女儿,这一幕,好不和谐,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和谐的一幕,却是让詹灏和詹珏父子二人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方才挨了两剑的苍翟,竟还有如此的能耐,现在可好,原本在他们手上的两个筹码,此刻均落在了苍翟的手中,不过……他们还没输,他们一家三口依然在他们的包围之中。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没有料到苍翟会以这样的方式,将母女二人一同接下,同样,也有其他无法料到的事情,也许在苍翟走进了这个院子的时候,一切就开始发生变化了,詹灏自以为掌握住了全局,其实却……

    比如现在,他们以为接住了安宁母女二人之后,苍翟必定会顺着重力,让三人落地,然后好好安置好安宁和小女娃,可是,苍翟却再一次借助力道,愣是带着母女二人朝着阁楼上飞去……

    就连追电和飞翩也没有反应过来,苍翟便带着母女二人落在了阁楼之上。

    在落到阁楼之上的那一刻,苍翟第一时间不放下怀中的妻子和女儿,而是依旧抱着母女两,身形一闪,根本让詹灏和詹珏无法反应过来之时,人就已经来到了詹珏的身旁,眼里激射出一道厉光,谁也无法看出苍翟的心思,就连面对着苍翟的詹珏也没有,但是,安宁却是在那一瞬间明了苍翟的意图,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而与此同时,安宁抱着的女儿也咿咿呀呀的笑得更是欢快,甚至又开始挥动着那双小手,手舞足蹈的似乎是满心的兴奋。

    苍翟这一系列的动作,都仅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詹珏在苍翟靠近他之时,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到底要做什么,更何苦是防备了。

    众人只见苍翟朝着詹珏一踢,那一脚,没有丝毫手下留情,詹珏猝不及防,硬生生的挨下了这一踢,若是在平常,以詹珏本就有些武功底子的资质,仅仅是受伤而已,但是,这一刻的情况,却是与众不同。

    詹珏本就站在阁楼的边上,詹珏闷哼一声,被这力道带着,整个人赫然从阁楼上飞出了少许,毫无防备的他,就好似一片落叶从阁楼之上落下去,就如方才安宁和小郡主一样。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之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从阁楼之上掉下,这高度,便是詹珏这种身体强壮的人,摔下来,怕也是够呛的,詹灏眸子一紧,下意识的上前几步,手伏在栏杆上,脸色惨白。

    詹珏是他的儿子,又是詹家下一任的继承人,他一直辛辛苦苦的培养着,若是这一摔,即便是摔断了手脚,那对他的影响,对詹家的影响也是巨大的,詹灏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可是,他只注意着下落的詹珏,却没有留意到,苍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让人心生寒意。

    摔死吗?詹珏这摔下去,怕是死不了,詹珏是习武之人,只要他借助外力,放慢下落的速度,那冲击力就会大幅度的减少,可是,苍翟又怎会留这样的空子给詹珏钻?

    摔不死,还有其他的死法,不是吗?

    想到方才詹珏将女儿丢下去时的画面,苍翟的眼底凌厉更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詹珏,他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苍翟和安宁的目光紧锁着下落的詹珏,果然如苍翟所想的那样,詹珏在初降落之时,没有防备,但却很快的在那一瞬间找回了神思,正好,他是靠着泥壁而落,所以,詹珏果断的利用着摩擦力,为自己减少着掉落的速度,望着阁楼之上的苍翟,和他冰冷的目光对峙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苍翟先摔死他吗?哼,他未必也太小瞧了他詹珏了,眸光闪动着,詹珏的目光没有从苍翟的脸上移开,他似乎是在等待着看到苍翟失望的表情,只是,随着身体的降落,苍翟嘴角的弧度却是越发的大了些许,那诡谲的寒意,让他心里犯凉。

    他还来不及探寻心中不断生出来的不安是从何而来,感受到腰部下的锐利,詹珏脸色一怔,疼痛传来,但他却没有那个好命去体会更多的疼痛……

    下一瞬,詹珏的身体便被利刃从腰部拦腰斩断,一分为二,鲜血四溅,那模样,甚是凄惨恐怖。

    “不,詹珏……”詹灏看着那一幕,惊呼出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是,他的儿子詹珏却没有机会再听到他的声音。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再是砰地一声,又一个重物落地,一分为二的两节身体重重的落在地上,鲜血满地,而詹珏的脸上,表情呈现着不可思议的状态,双目大睁,依旧是看着苍翟所站的方向,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上。

    那模样,似乎是在控诉着苍翟的狠,可他控诉又如何?若不是他方才对苍翟的女儿痛下杀手,他又怎会如此狠辣?

    敢打他女儿的主意,哼,明显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便是代价!

    这一幕,再次让众人震惊,他们又如何想得到,事情竟是这般发展?

    “咯咯……咯咯……咿咿……”安宁怀中的小女娃手舞足蹈着,双眼骨碌碌的转动着,最后落在苍翟的身上,在娘亲的怀中,小女娃仰着头,手挥舞着,似乎在挣扎着朝苍翟靠近,可是,他被娘亲抱在怀中,距离爹爹的脸,似乎总也够不着。

    安宁见到女儿这般模样,微微凝眉,想到方才从女儿身上察觉到的异样,鬼使神差的将女儿抱高了些许,小婴儿的小手终于触碰到了苍翟俊美的脸庞,小女娃的欢笑声,又大了几分。

    安宁嘴角微抽,这小丫头果然是想和她的爹爹亲近吗?她还是一个小婴儿啊,怎会有意识与想法?安宁越是想,越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儿,不过,她却不担心,因为女儿安好,不是吗?

    苍翟此刻完全因为女儿的举动而呆住了,哪里又会去留意那么多?那只小手在他的唇角触碰着,苍翟终于近距离的观察到了他的女儿,这么小,却这么可爱,这就是他的女儿吗?

    心里被浓浓的暖意包围着,苍翟方才还满是冷冽的脸上,此刻却已然被温暖的笑容所取代,这是他的宝贝啊!

    这边,父女二人沉浸在亲密接触的温情里,而那边詹灏却是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儿子……我的儿子啊!”詹灏丝毫没有了方才的猖狂,儿子惨死给他带来的打击,迅速的在他的心里发酵,猛地,他想到什么,目光从阁楼之下收回来,转向甜蜜团聚的一家三口,眼里烧红了怒火与恨意。

    猛地,他的目光落在那小女娃的身上,后腰上的那个红色的胎记,异常的明显,他又如何认不出来?

    那不是凤家女子才有的胎记吗?苍翟不可能是凤家人,那么唯独安宁……凤家男子所传之女,必定有这个胎记,而凤家嫁出去的女子所生的女儿也有没有这个胎记的,但有些却有!那么安宁……

    詹灏看了看苍翟,再看了看安宁,脑中快速的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猛地,他好似捕捉到什么一般,他抬起手,指向安宁,瞪大着眼,神色异常复杂,疯狂的大笑出声,“原来……原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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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章 揭穿秘密,剜肉之痛沉重打击!

    “原来……哈哈,竟然……竟然是这样,你……”詹灏口中喃喃着,那疯狂的笑声在整个院子里回荡,让大多数人都摸不着头脑。

    但精明如苍翟和安宁二人,看到詹灏目光所及之处,心中皆是猛地一怔,顿时明白了过来,安宁下意识的将女儿暴露在别人视线中的后腰给遮了起来,不过,她却没有多少慌乱。

    詹灏他发现自己是凤家女儿的秘密了吗?可那又怎样?她只是因着安平侯爷的关系,才和凤家有些联系,但实际上,她和凤家没有任何瓜葛,她所在意的是苍翟的看法,苍翟不介意她是有凤家的血脉,就够了,不是吗?

    只是,詹灏发现了这个秘密,怕是要大做文章了,安宁如是想着,眼里划过一抹狠意。

    苍翟亦是皱了皱眉,嫌恶的看了詹灏一眼,随即却听得詹灏在疯狂的大笑声倏然停住。

    詹灏心中依旧有无数的疑问,安宁十有**是凤家的人,那苍翟又知道她的真是身份吗?安宁替女儿遮掩的举动,落入詹灏的眼里,更是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苍翟定是不知道吧,不然,安宁又怎会有那般心虚的动作呢?

    不然以苍翟对当年他娘亲的死的在乎,他又怎会娶凤家的女子做王妃?又怎会为了这安宁将他手中的产业拱手相让?又怎会在方才的那一刻,率先去救安宁?

    詹灏如是想着,好,很好啊!没想到,老天还送给他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若是苍翟不知道的话,那么……疯狂的眼底划过一抹算计,心中的阴狠迅速的凝聚在一起,想到方才那让他痛不欲生的一幕,詹灏眸子紧了紧,苍翟啊苍翟,你竟将我詹灏唯一的儿子,这般置于死地,就休想让他手下留情了!

    他詹灏倒是要看看,这宸王在得知他娶了仇家的女儿之后,并和仇家的女儿生下子嗣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痛不欲生吗?肯定会的吧!他对凤家的仇恨有多大,那么,他怕就该有多悔恨吧!他甚至可能会立马后悔方才那般为这两个流有仇家血脉的女子,甚至奋不顾身,甘愿自残。

    詹灏越是想,心里就更是激动了起来,看向这一家三口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怀好意,他在这里经受着丧子之痛,而他们却是一家三口享受着甜蜜喜悦,他怎能让他们如意?

    甜蜜吗?喜得贵女吗?那么,就让他詹灏来亲自打破这让他看着极为刺眼的温馨。

    “宸王啊宸王,你那般对付我们詹家,不就是因为詹家当年和你娘亲的死有关吗?可凤家,呵呵,凤家在你娘亲死的这件事情上,所起的作用,比我们詹家可是大得多了,那七星海棠,就是出自凤家,哈哈……你应该是没有听说过吧,凤家的女子,后腰上,会有一个红色的月牙形胎记,这是凤家女子的标志,你看看你的女儿,她的身上也有属于凤家女子的标志呢,哈哈……难不成宸王殿下也有凤家的血统?”詹灏猖狂的朗声笑着,目光一一瞬不转的紧锁着面前的宸王和宸王妃,他想看到苍翟的震撼,悔恨,痛苦,可是,他所看到的苍翟,脸色却是极其平静。

    詹灏眉心微皱,以苍翟的精明,经过他这么一点,定是会怀疑这其中的端倪,可是,他怎能如此平静?詹灏心中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他却不愿相信从心底冒出来的那个可能性,顿了顿,继续说道,“宸王殿下当然不可能有凤家的血统,那么,就只有宸王妃有凤家的血统,才能够让你们的女儿身上有这个属于凤家女子的标志了,宸王啊宸王,你的王妃是凤家的女子,和你本就该是仇敌,你竟娶了她,和她生了一女,哈哈……还真是讽刺得很啊,你就不怕你那娘亲在天之灵不能安息吗?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后,无颜去见你的娘亲吗?”

    詹灏的声音大得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自然隐藏在暗处的一抹身影听到了,除此之外,刚刚到了院门口的某人也是听到了。

    皆是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着,詹灏说了什么?宸王妃安宁是凤家的女儿?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是东秦国的人,不是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连飞翩和追电也是吃惊于这个消息,王妃她竟然……不,怎么可能呢?没有谁比他们更加知道王爷对凤家的仇恨有多深,除却凤家,还有那个凤皇后啊!可是……

    众人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在苍翟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对詹灏所说的话的回应。

    詹灏的话越是说道后面,他的脸色便越是难看,原因无他,只因为自始至终,苍翟依旧是平静的,好似他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一般,可是,他这么大的声音,苍翟又怎会听不见呢?

    此时,詹灏依旧不相信苍翟竟对这件事情毫无反应,不甘心放弃的他,再次开口,眼神更是急切疯狂,“苍翟,你被这个女人骗了,她是凤家的女儿,是你的仇人,她骗了你啊!”

    苍翟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讽刺的看着詹灏这般疯狂的举动,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宁儿的身世,所以妄图利用这一点来打击自己吗?可是,他又怎会打击得到他?

    不仅如此,这詹灏如此的不怀好意,他又怎能放过他?

    苍翟敛眉,眼底有一丝诡谲一闪而过,再次抬眼之时,苍翟的锐利的目光落在詹灏那早已经变了的脸色上,朗声一字一句的道,“劳烦詹老爷你为本王操心了,不过,无论本王的王妃是否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样,拥有凤家的血脉,本王只认她这个人,哦,对了,无论安宁成亲之前,是谁家的女儿,到底是姓什么,从她嫁给本王的那一天起,她就只是本王的人,她所生的女儿,也就只和本王有关系,詹老爷可不要再说谁谁谁是谁家的人了!宸王妃和宸王府的小郡主,自然是本王的人!”

    原本安宁在看到苍翟丝毫不受詹灏影响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詹灏的挑拨休想得逞了,早知道苍翟态度的她,此刻听到他这番话,心中依旧抑制不住暖意的四窜,牢牢的将女儿抱着,怀中的女儿竟然挥舞着手,还没有多长的小手努力让两掌相碰,似乎是在为爹爹说的话鼓掌叫好,这模样,又引得苍翟嘴角裂开了慈爱的笑容,下意识的抬手,似奖励一般,轻抚着女儿的小手,父女二人的亲密互动,饶是安宁看了,都禁不住嫉妒。

    这边一家三口嘴角都带着笑容,众人听到宸王苍翟的回应,皆是神色各异,宸王并没有否认宸王妃是如詹灏所说的那样,是凤家的女儿,那么宸王妃真的是吗?

    这个消息,在各自不同人的心里,产生了不同的化学反应,躲在暗处的身影,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眼中若有所思。

    唯独飞翩和追电在紧紧一瞬间的惊诧之后,脸上皆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王爷又怎会不恨凤家的人呢?可是,王妃对王爷来说,却是另外不同的存在,王爷对王妃的爱,已然超出了一切,对于中了爱情的毒,中了王妃的毒的王爷,又怎会被王爷对凤家人的恨所迁怒?王爷疼王妃都来不及呢,不是吗?

    既然王爷都说,王妃自嫁给王爷之时起,就只是他宸王的人,那么,对他们来说,又去计较王妃的身世做什么?追电想到那日和王妃的较量,自己的惨败,高大的身体怔了怔,再次提醒自己,可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王妃表现出什么异样啊,不然,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反观詹灏,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詹灏身形一晃,脸色更是惨白得吓人,他没有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这样看来,苍翟是一早就知道了啊!可是,苍翟怎能有这样的反应?不对,这不对啊!苍翟知道这安宁的身世,为什么还要娶她?!

    狠狠的瞪了安宁一眼,似乎是将他此次没有如愿以偿的所有怨恨,都归咎到了安宁的身上,这个安宁,还真是有些本事的,竟然能够将这苍翟迷得忘记了仇恨吗?

    好,很好,既然她对苍翟来说这么重要,等会儿,他就让这宸王妃先死,让宸王亲眼看到,他的女人在他的面前死去!想到此,詹灏的眼神又越发的凌厉了起来,努力挥开心中的那一丝挫败与不甘。

    经过了方才詹珏的突然惨死,詹灏再也无法保持最开始的那种笑面虎的姿态,目光瞥了一眼阁楼之下,地上躺着的那两截尸体,胸中的恨意肆意的激荡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儿子竟然死得这般凄惨,连全尸都无法保住啊!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目光扫向正和女儿玩弄着小手的宸王苍翟,眼里激射出一道厉光,“苍翟,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让你死无葬僧地!”

    听着他突如其来的宣告,苍翟浓墨的眉峰拧了拧,眼底划过一抹不屑,眉毛微挑,却是连看也没有看詹灏一眼,淡淡的道,“是吗?可本王记得,将贵公子拦腰斩断的那把剑,是詹老爷你的啊!那杀死贵公子的罪魁祸首……呵呵……”

    苍翟意有所指的道,却是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话落,詹灏果然身体一怔,随即脸上的表情更是异常的狰狞,詹灏想到方才自己将剑给苍翟的目的,他是要看着这把剑吃苍翟的血,却没有想到,这把剑却是要了他儿子的命,而反观苍翟,方才硬硬生生的受了那两剑,便是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但他却依旧好似没事人一样,让人经不住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痛觉。

    苍翟没有痛觉吗?自然不是这样的,他痛,只是此时此刻,在妻子女儿面前,在喜得贵女的情况下,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身体的痛,所有的痛,都好似被怀中的这两个女子给安抚了。

    似乎是乐于看到詹灏那不甘与悲痛的神情,苍翟想到这个詹灏方才的狠毒,顿了顿,继续道,“詹老爷,你莫要忘了,本王只不过是推了贵公子一把,谁知道,好巧不巧的,贵公子会落在剑上?啧啧……”

    苍翟一边说着一边摇头,似怜惜,又似在幸灾乐祸,目光扫过阁楼下的那一具凄惨的尸体,“贵公子的运气,还真是不好!”

    至于詹灏想要让他死无葬僧地,呵呵……这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你……”詹灏眼里的凌厉更甚,这个苍翟,竟然能如此推卸,方才明明……詹灏心中愤恨,再一次被苍翟给刺激了,詹灏猛地感受到胸中一怔抽痛,就如方才的那样,甚至比方才还要强烈几分,詹灏眉心猛地紧紧的皱在一起,手下意识的揪住胸口,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苍翟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特意在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詹灏之手的那一叠产业的所有权状上停留了片刻,眼底的讽刺更浓。

    “快,快来人!”詹灏一颗心顿时慌乱了起来,心底的那一股不安,越来越浓烈,牢牢的将他笼罩住,甚至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下人立即一拥而上,不过,还没有来得及靠近詹灏,便听得宸王殿下一吼,“站住!”

    那些本来是詹灏的属下,此刻却因为苍翟的这一吼,鬼使神差的顿住了脚步,原因无他,只因为宸王殿下语气里所蕴含的凌厉气势,让不敢违抗,好似违抗了他的命令,下一瞬,他们就会落得和方才大少爷一般的下场。

    方才大少爷惨死的那一幕,在他们的脑海中不断的回荡,好似扎了根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虽然宸王说这事情和他无关,但是,宸王方才眼里闪烁着的邪恶光彩,那般的浓烈,就算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忽视,宸王怕是事先就精确的计算到大少爷这一掉下去,会是怎样的下场,这个想法,更是让他们心里不断的冒出一股寒意。

    詹灏的眉心皱得更紧,抬眼看向苍翟,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庞,异常的狰狞,“来人,你们听他的做什么,谁是你们的主子?”

    那些被训斥的人满脸的为难,看了看自家的主子,再看了看宸王殿下,虽然此刻他俊美的脸上是笑着的,可是,那笑容总是让人觉得不安,一时之间,他们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苍翟自然十分满意自己对这些人造成的威慑力,看来,方才詹家大少爷的死,给大家带来了不小的威慑啊,好,如此甚好啊!

    “詹老爷,你不用急,不过是有些痛罢了,又要不了你的命!”苍翟将安宁和宝贝女儿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但却让那椅子一直都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他想就如方才那样,一直抱着宁儿和女儿,可是,现在,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做。

    这个詹灏,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方才竟然利用宁儿母女来威胁他,他又怎么轻易的放过!

    轻迈着步伐,苍翟优雅的走到詹灏的面前,詹灏努力让自己站稳,强忍着痛,他不笨,此刻亦是猜出,他突然而来的疼痛,定是和苍翟脱不了干系。

    “你对我做了什么?”詹灏努力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哪怕是丁点儿的蛛丝马迹,他都没有放过,可是,他终究是没有找到丝毫端倪,方才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当中,而反观苍翟,却是受制于他,可么可能有机会对他怎样?

    可是,他忘记了苍翟并非寻常的人,他的精明,是连他詹灏也自叹弗如的。

    苍翟挑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本王能对你做什么呢?本王不过是按照你的要求,将你要的东西给了你罢了,现在,詹老爷这般质问的口气,实在是有些让人生气啊!”

    苍翟这辈子,从来都不曾畏惧过谁,就算是方才,他也是因为宁儿和女儿掌握在詹灏的手中,让他有些投鼠忌器,可是,现在,宁儿和女儿已经在他的羽耶下,他可不介意触怒詹灏这老匹夫。

    方才詹灏所做的一切,他都必须让他十倍百倍的偿还!

    眼底的幽光闪烁着,嘴角含笑的苍翟,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样的苍翟,往往是最危险的苍翟!

    詹灏跟着苍翟的引导,将他要的东西给了他?他要了什么?答案很快再脑袋里面清晰起来,詹灏因为疼痛而狰狞着的脸,更是难看至极,目光从苍翟的身上往下,最后落在自己手中的这一叠所有权状上,神色不断地变化着,怎么会?是这个东西吗?苍翟仅仅是给了他这个东西啊!

    可是,这些所有权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此刻,他饶是知道这些权状是导致了自己的胸口疼痛的原因,可是,他却依然紧紧的攥着,舍不得放开。

    “詹老爷,你是在想,这权状哪里出了问题吗?”苍翟目光冷冷的落在詹灏的身上,眼底的讽刺更浓了些,这詹灏,还真是为了利益,什么都不顾,现在还紧抓着权状不放吗?

    “你忘了,本王方才送出去的那封信吗?”苍翟满意的看着詹灏的神色有了些微异常的拨动,嘴角微扬,却依旧是不动声色。

    詹灏目光微闪,回想着那封信上的内容,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什么问题,他是检查了的呀,上面苍翟明明只写着,让裘公子将名下全部的所有权状带来的话啊,可是……

    看着詹灏的疑惑,苍翟这一次却没有吝于替詹灏解惑,清朗且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本王以为詹老爷是聪明人,看来是本王高看了你了,你该不会没有听说过暗语吗?本王方才所写的内容,在詹老爷你看来,那只是传递了让裘公子带权状来的消息,但是,对裘公子来说,那封信中,却还隐藏着第二个信息。”

    詹灏紧咬着牙,心中满是不甘,早在那个时候,苍翟就已经开始慢慢的反击了吗?这个苍翟还真是让他吃惊不小,“什么信息?”

    他知道,这信息定和他此刻胸口发疼有关!

    苍翟眉毛一扬,眼里的兴致越发的浓郁,“没有人告诉你,裘公子是一个用毒高手吗?本王给他的信息,自然是对你下毒了,什么东西能够让你毫无防备?答案似乎不难想到,你这么想要本王的那些产业,这些所有权状,便是那毒药的最好的载体,将毒下在这些所有权状上,你不是满心欢喜,压抑不住激动,甚至自从这所有权状到了你手上的那一刻起,你就从来都没有一刻放下过,就连方才你儿子死,你也是紧紧的抓着它们,呵呵……你可知道,你越是接触这些权状越久,你所中的毒,就只会越深!”苍翟一字一句的说着,而他的话却好似晴天霹雳,狠狠的劈在詹灏的身上,整个人僵在那里,呆愣了片刻,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詹灏身体一晃,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比起方才亲眼目睹儿子的死,更加冲击着他的身心与灵魂,怎么会是这样?

    苍翟还是不愿意放过他,继续说道,“詹老爷,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将你自己给害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詹老爷现在可知道了,这蛇要吞下象,也要看那蛇有没有本事消化得了!消化得了还好,若是消化不良,那所产生的后果,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不仅如此,会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也说不定啊!”

    詹灏消化得了吗?哼,他苍翟的东西,又怎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詹灏被苍翟的话拉回神思,人心不足蛇吞象吗?可是,他不过是想要壮大詹家的势力罢了,是的,也许是他太想要达到这个目标了,甚至近乎一种病态,能够有这么好的机会吞噬掉苍翟的这些产业,他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自己方才的兴奋,他以为下一步,就是詹家最负荣耀的时候来,以后的北燕国,将会是他詹灏的时代,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没有了幻想的资本!

    这毒,等于是他自己送到自己手上的啊!

    詹灏紧咬着牙,他自然不会怪自己,他要怪的人,他要恨的人,都是眼前这个,宸王苍翟!

    此刻,他比什么时候都更加体会到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的悔恨,若是当年杀了这个苍翟,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强大的一个敌人了!

    “你们给我下了什么毒?”詹灏隐隐猜测,这毒定不会这么简单,以苍翟以往对詹家的恨,他不会轻易放过他,再加上方才,他用宸王妃和小郡主作威胁,甚至还差一点儿让她们二人命丧于此,现在,他甚是后悔,不是后悔利用她们二人来牵制苍翟,而是后悔他方才没有一下子狠下心来,将这两个被苍翟万分珍视着的女子一刀杀了,他想慢慢的折磨着苍翟,可是,却没有料到,到最后,倒是给了苍翟机会!

    詹家和苍翟的仇恨,这一辈子,怕是永远也休想解开了!

    苍翟微微皱眉,什么毒?什么毒他倒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听闻追电这段时间又研制了新的毒药,想必该是那一款吧!

    苍翟看了阁楼下面的追电一眼,追电立即意会,朗声开口,“詹老爷,不得不说,你是幸运的,权状上淬的毒药,可是本公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研制出来的,混合了好几种稀世的毒草毒物,仅仅是一点儿都价值连城啊。”

    追电的语气满是自豪,上一次,他在王妃面前惨败之后,就一直更加用心研制这一中毒药,终于啊,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前不久成功了,眼前都是在动物的身上做实验,今日,还是第一次用到人的身上呢!

    詹灏越是听,心里越是愤恨,这不是他想知道的,他想知道,中了这个毒,会有怎样的下场!

    正如是想着,胸口处的疼痛,竟然多了些微的灼热,并且,他几乎感觉得到那灼热的程度在慢慢的上涨,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行了,你就少炫耀了,詹老爷还等着你回话呢!”苍翟骤然开口,虽然是斥责,但却没有半分斥责的语气。

    追电立即住了口,转念说道,“这毒药名唤‘噬心’,不是什么一碰就毙命的毒药,但可别小看它的作用,它真的就它的名字一样,一步一步的啃噬着中毒之人的心,这疼痛,詹老爷已经见识过了,不是吗?不过,这只是初始阶段,越是中毒至深,越是疼痛难忍,哦,对了,詹老爷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看看,你的胸口上是不是有一团黑点。”

    话说到此,詹灏果然一点儿都不敢怠慢,立即扯开了自己的锦衣,看到胸口上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黑点,竟然已经有了一颗棋子般大小,詹灏脸色一沉,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此时的他,才意识到什么,猛地将手中的所有权状丢在地上,好似那是洪水猛兽一般。

    这举动,成功的取悦了苍翟安宁,以及飞翩等人,眼底的看好戏的意味儿越发的浓烈,终于舍得讲那些所有权状个放手了吗?

    追电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继续开口道,“那黑点可是会长大的哦,随着你胸口上黑点的长大,你的痛苦就会越严重,直到这黑点长到了碗般大小,詹老爷的命,呵呵……怕就不保了,便是有妙手公子在,也是无力回天!哎……在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追电看着詹老爷那难看至极的脸色,眉毛微皱,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满脸诧异,这个时候了,这裘公子对詹老爷有不情之请?这是什么情况?应该是詹老爷求着裘公子要解药,这才正常,不是吗?这裘公子是不是颠倒了什么?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裘公子若是追风,他倒是会稳妥沉稳一些,眼前的追电,素来就有些不按常理出牌啊!

    詹灏自然是没有回答他,苍翟,安宁,以及飞翩,倒是有些了解这个追电的性子,皆是饶有兴致的挑眉,似乎是在等着看,这个追电对詹灏到底是有什么所求?!

    追电沉吟了片刻,便重新开了口,“詹老爷,你是第一个中此毒的人,作为对在下的感谢,你若是痛得更加厉害了,就和在下说说吧,也便于在下更好的了解这毒药的特性啊!”

    追电此话一落,苍翟,安宁,飞翩等人明了他的意思,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追电竟然……他是将堂堂的詹家老爷当成了小白鼠来做实验吗?

    詹灏不对他恨之入骨也就不错了,又怎会帮助他了解毒药的特性?这追电,还真是异想天开!以为詹灏这老匹夫,如此大公无私么?

    追电异想天开吗?这怕就只有他自己才能决断了,不过,他们却知道,在追电说了这句话之后,詹灏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好似恨不得上前,立即将他碎尸万段一样!

    可不是吗?此时此刻,要说詹灏最想杀的人是谁,那断然不是苍翟和安宁了,而是这个一脸无辜,实则腹黑的裘公子!

    他当他是什么?这个追电,还真是知道如何在别人的伤口上再捅上一刀!

    追电不笨,他自然是知道,詹老爷恨他还来不及,又怎会帮助他了解这“噬心”的特性?他不过是故意的罢了,故意在詹灏中毒的身子上,在补上无形的一刀,此刻,看他脸上那愤怒的好似整个人要燃烧起来了的模样,追电心中异常的兴奋。

    暗地里冷哼一声,追电敛眉之间,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狠意,方才他就说过,定要让詹灏这老匹夫尝尝他的厉害!

    现在,希望詹灏他好好享受他追电带给他的礼物!

    “来人!将这些人给我围住!”詹灏赫然开口,此时的他慌了,他想在想要解药,必须要解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黑点在身上扩大,他不会笨得不相信这裘公子的话,碗般大小吗?不知道这黑点扩散的速度,到底是快是慢啊!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因为,他不能冒险!

    詹灏一声令下,原本还仅仅只有很少的几个人的院子里,赫然出现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他们分别从房顶上,假山后等隐蔽的地方出来,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弓箭,背后配着长剑,单是一看,就知道,詹灏为了伏杀苍翟,费了多大的心思准备!

    苍翟凝聚起一抹深邃,面对着这突然而来的围攻,他却依旧是面不改色。

    等到他的人都出现,几乎是团团的将苍翟等人围住,詹灏的心里才稍微安了些许,强撑着身子,强忍着痛,詹灏冷冽的目光看向的目标正是追电,“把解药交出来,不然,今天你们所有人都休想走出这个院子!”

    追电脸色一沉,面露惊恐,神色慌乱至极,“等等,等等,詹老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让你的人可要仔细着点儿,别一不小心,真伤到了人,可就不好了呀!”

    詹灏满意的一笑,果然是怕了吗?

    “裘公子,那就快些交出解药,不然,说不定我的人,可就真的不小心手一抖,刀剑可是无眼的,伤到你,你或许倒不介意,若是你们的王妃和小郡主……”詹灏冷哼一声,那气势,似乎在那一瞬间又涨了起来,可是,他的得意,却没有持续得太久。

    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那打断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给他下毒的追电!

    追电哭丧着一张脸,摇了摇头,惋惜的道,“这……这没有解药啊!这药刚研制出来不久,方才我还在府上研制解药呢,可怎料,你让宸王殿下一封信,就让在下将所有权状都送过来,在下可是立马放下了研制解药的事情,将这权状给你送过来啊,要是方才不是你的人催促得太急,说不定,那解药也就成了!”

    追电煞有其事的说着,别说是飞翩,就连苍翟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面皮微抽,没有谁比他们更加知道追电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个追电,演戏的功夫,竟然这般炉火纯青,若不是他们知道他方才根本就没有研制劳什子的解药,怕这的会跟着相信了。

    詹灏眼底划过一抹怒意,“怎么会?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抱歉,就是没有解药,就算是你将在下扒皮抽筋,在下也交不出解药啊!”追电耸了耸肩,眼底有一抹诡谲闪烁着,解药吗?他就算是有解药,也不会给詹灏,他还要看着他,慢慢的被这疼痛折磨,看着他惨死的下场呢!

    哼,詹灏他是自寻死路,不是吗?敢动王妃和小郡主,敢打王爷的主意,他真的是不要命了!

    詹灏眸子一凛,紧咬着牙,一张脸,比起方才还要狰狞几分,目光下落,看到自己的胸前,那黑点,似乎是在以他看得见的速度长大着,一颗心更是慌了起来,快速的思索着救命的办法,没有解药,他不就只有死路一条吗?

    不,他不能死啊!

    猛地,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詹灏眸子一紧,猛地朝着安宁走去,在他看来,控制住了安宁在,就等于是控制住了所有人,此时,没有别的办法的他,只能将主意再一次打在宸王妃安宁的身上。

    可是,有苍翟在,又怎会让詹灏如愿?几乎是在詹灏有所动作的瞬间,苍翟的身形便是轻闪到了安宁母女的面前,连抱着女儿逗弄着的安宁,都没有察觉到詹灏的举动,詹灏便被苍翟给挡住,而与此同时,一把将赫然架在了詹灏的脖子上。

    仅仅是一瞬间,甚至没人看到苍翟手中的那一把剑是从何而来,只是,此刻他们才看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剑,却是已经不见了。

    “詹老爷,你觉得本王在这里,还能让你接近本王的宝贝吗?”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讽刺的意味儿甚浓,眼底更是有凌厉一闪而过,这个詹灏,还真是不自量力!

    詹灏怔了怔,心里的不甘袭来,想到什么,“苍翟,今天,就算是我得不到解药,就算是我要死,我也要拉着你们陪葬!你以为你们还能出得了这里吗?”

    苍翟不以为意的挑眉,“是吗?本王还以为詹老爷不会这么容易认命等死,却没想到,你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啊!”

    詹灏眉毛紧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

    “裘公子说你中这毒没有解药,本王还想着,虽然没有解药,不过,却有方法解掉詹老爷的毒。”苍翟叹息了一口气,一脸的惋惜,“既然詹老爷都已经做好了要死的准备,那我就不多这一事了。”

    詹灏心中一怔,苍翟有方法解掉他的毒?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万一是真的呢?詹灏下意识的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可是,苍翟又怎会帮他呢?

    内心挣扎着,苍翟嘴角微扬,不动声色的看着詹灏的表情,终于,詹灏终究是开口了,“什么方法?”

    苍翟浓墨的眉毛一挑,这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灿烂,目光对着詹灏的双眸,一字一句,朗声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方才裘公子也是说了,这毒性会从心口的这个小黑点扩散,那么,如果詹老爷将这个小黑点给去了,那不就好了吗?”

    众人一听,皆是一怔,去了?怎么去了?

    聪明人仅仅是一想就明白了过来,到底要怎样去了呢?那还不简单么?

    但詹灏却因为这句话而震惊呆愣着,苍翟眼里划过一抹邪恶,继续说得更是明白,“用刀子,将那黑点给剜掉,这不就去了吗?只要詹老爷狠得下心来,挖掉了心口的这一块肉,那么就可以逃过一死,詹老爷是精明人,自然知道这买卖到底划不划得来!”

    “咯咯……呀呀……”安宁怀中的小女婴再次发出灿烂的笑声,似在表达着她的兴奋。

    安宁亦是饶有兴致的挑眉,呵,她倒是要看看,这詹灏如何承受这剜肉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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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章 惨不忍睹,让他付出代价!

    詹灏整个人僵在那里,似乎还没有从苍翟的话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苍翟嘴角的邪恶越发的浓烈,丝毫不吝啬回答詹灏的这个问题,“本王说,剜去心口的黑点儿,便可以救詹老爷一命,难道詹老爷想死么?”

    “哼,好一个苍翟,你当我詹灏是傻子吗?活生生的从身上剜去一块肉?哈哈,你想得也未免太天真的了一些。”詹灏冷哼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这是什么馊主意,这个苍翟,摆明了就是想让自己如方才他那样,亲自在自己的身上动刀子。

    以苍翟对他的恨,他又怎么会替自己想好办法呢?苍翟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啊!

    苍翟却是不以为意的挑眉,不过他手中的利剑,却是不着痕迹的朝着詹灏的脖子压进去了些许,詹灏自然是不会感觉不到,身体顿时更加僵硬,暗自将苍翟狠狠地诅咒了千万遍。

    “是吗?”苍翟耸了耸肩,深邃的眸光落在詹灏胸前的黑点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詹老爷,你可要想好了啊,你看,这黑点儿可是越来越大了,你是想试试,要多长的时间,这黑点儿才能长到如碗一般的大小吗?呵呵……詹老爷,本王只是提醒你,越是往后,黑点儿越大,你要剜去的肉,怕是要更多了啊!”

    詹灏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苍翟说的不错,那方才还如棋子一般大小的黑点儿,现在已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仅仅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长成这么大,看来,长成碗般大小,也用不了多久了。

    詹灏的脸色更是黑了下去,他虽然知道苍翟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是,实际上,他还是被苍翟的话引诱着,苍翟说的是事实啊!

    詹灏的眸光闪动着,在疼痛交加之下,心再一次陷入了极致的挣扎之中,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詹灏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决定,安宁抱着女儿,在一旁和女儿一起看着好戏,她发现,女儿眸中偶尔闪烁着的邪恶光芒,异常的浓烈,安宁嘴角忍不住抽搐,他们的宝贝怕还真是一个小恶魔,才刚出生就这样,怕真的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啊!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詹灏胸口的黑点儿越来越大,他的神色也更是慌乱,脸上许是因为疼痛,而不断的冒着冷汗,苍翟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不屑,这詹灏终究还是一个怕死的,既然这样,他还能料想不到他的选择吗?

    只是,再次看了看那胸口的小黑点儿,苍翟深邃的眸光闪烁着,都已经这么大了啊!呵呵,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果然如苍翟所料的那般,詹灏在挣扎了许久之后,终究是做了选择,抬眼看向苍翟,苍翟似乎是明了他要做什么一般,吩咐道,“来人,你们家老爷需要一把匕首,还不送上来吗?”

    不远处的下人神色微闪,皆是以请示的目光看向詹灏,似乎是在询问着詹灏,他们该不该听宸王的吩咐。

    苍翟俊美的脸庞笑得灿烂,看着詹灏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抹异样,随即,下人便送上了一把匕首,递到了詹灏的手中,自始至终,苍翟手中的剑,都没有离开过詹灏的脖子。

    詹灏握着手中的匕首,神色闪动着,那锐利的刀刃,此时似乎散发着幽幽寒光,让人禁不住心生战栗,看着胸口的黑点越来越大,身体上所带来的痛,也是将他包围着,连手也在跟着颤抖。

    所有人都看着詹灏,小女娃咯咯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詹灏拿着匕首,缓缓的靠近他的胸口,匕首的锋利,触碰到人的身体,陷下去了几分,空气中,一声细微的“噗”声隐隐响起,众人皆是睁大了眼,看着那匕首没入了詹灏的胸膛,而与此同时,詹灏终于忍受不住闷哼了出声,身体也跟着稍微一晃。

    鲜血从詹灏的胸口流出来,沿着匕首,沾染到了詹灏握着匕首的手掌上,这鲜血顿时让好些人热血沸腾了起来,比如安宁,比如她的女儿,再比如飞翩和追电。

    要知道,方才苍翟可是在詹灏以宁儿和他们的女儿为条件的威胁下,连刺了自己两剑,那两剑不痛吗?苍翟没有表现出痛,并不代表不痛啊,现在,倒是让詹灏亲自享受一下,利刃没入皮肉的痛,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安宁眸光微敛,不,不仅仅是利刃没入皮肉的痛,詹灏是要剜肉呢!

    此时此刻,匕首已经入了皮肉,那么接下来,詹灏所要做的事情……想到那嗜血的惨不忍睹的画面,安宁眼底闪烁着的兴趣越发的浓烈,果然是风水轮流转啊!

    詹灏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落下来,紧咬着牙,强忍着痛,他也想到了苍翟方才所受的那两剑,心中不禁暗道,这个苍翟,是铁做的不成,竟然在这样的疼痛下,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詹灏此刻却没有时间去想太多,想到接下来等待着他的事情,詹灏的脸,越发的狰狞着,他必须快些,既然已经动手了,就要彻底的将那快黑点儿给剜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中一横,手一狠,利刃在他的身体里画了一个圈,下一瞬,一块黑肉便从詹灏的身体上落下,詹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却被更加剧烈的疼痛所淹没。

    鲜血染红了詹灏的一大片衣服,看上去,异常的诡异,在经历了方才那样的疼痛之下,詹灏终于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紧紧的捂着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一个踉跄,赫然倒在地上。

    砰地一声,异常响亮,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詹灏的人猛地上前一步,苍翟却是眼疾手快的将手中的剑再次放在了詹灏的脖子上,眉毛一挑,平静的声音传来,“各位还是别动的好,不然……”

    声音虽然平静,但是,那语气却是让人只感觉到凌厉的寒意,那些詹灏的人,被这样无形的气势震慑着,美没有再往前一步,苍翟满意的一笑,随即目光落在詹灏的身上,正好和躺在地上的他四目相对,苍翟好看的眉峰微挑,“詹老爷,看来,你终究是老了,这么折腾一下子,就承受不住了,让本王很是担心呢!”

    詹灏眉毛紧紧的皱着,“苍翟,你休要得意!”

    “得意吗?”苍翟呵呵的笑了笑,不以为意。但这笑容,却是让詹灏心里更是郁结着一股浓烈的怒气。

    这个时候,詹灏越是愤怒,苍翟便越是满意,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苍翟锐利的眸子紧了紧,猛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苍翟眉毛一扬,想到他在来了路上所做的安排,眸光闪了闪,看来,一定是有了结果了,很好!目光扫过地上的詹灏,看来正是时候啊!

    “放外面的人进来。”苍翟站在阁楼之上,居高临下的朗声吩咐道。

    詹灏的人面面相觑的犹豫着,却没有人有所动作,詹灏眼底浮出一丝得意,不过,苍翟却没有因为这些人的举动而生气,不过,他手中的剑,却是微微一用力,仅仅是下一瞬,詹灏如杀猪般的痛呼声,便响彻了整个院子。

    “放人……放人!”詹灏大叫出声,此刻,他是彻底的明白了过来,他受制于苍翟,便等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受制于苍翟啊!这个该死的苍翟,真的是他最大的克星啊!

    苍翟嘴角满意的一扬,随即人被放了进来,那人小厮模样,走到追电的身旁,附耳轻声对他说了什么,众人只见得追电眼睛一亮,那迸发出来的光彩,异常的灼人,身形一闪,下一瞬,追电便已经到了阁楼之上,朗声道,“王爷,方才传来消息,说是詹家的各个产业,原先有合作的商家,都签订了切结书,断绝了和詹家的一切生意往来……”

    追电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詹灏的神色,只见他方才就因为疼痛而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了许多,双眼大睁着,似乎是满眼的不可思议,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怎么可能?那些……那些都是和詹家交情极好的商家,几乎是合作了好几十年,甚至有些是世世代代都有合作的关系,可是……你乱说的对不对?你乱说的,一定是乱说的!”

    如果这个裘公子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最近他计划着对付苍翟之时,也在挽救着詹家受苍翟所创的产业,对付苍翟,他极有信心,本计划着在将苍翟除去之后,就来一次迅猛的扩张计划,这段时间,他让詹珏和各个一直合作关系密切的商家都通了气,各方打点,十分的顺利,可是,那些商家若真的签了切结书,那么,詹家前段时间所做的一切除了没有丝毫作用以外,所有的货物积压与资金的无法流动,都足以将詹家压垮。

    那詹家这一次,算是彻底的完了!

    詹灏似乎是忘记了身体的痛,这个打击,甚至比方才那剜肉之痛,还要剧烈得多!

    詹灏不停的摇着头,无法从这个消失中回过神来,不愿意接受这一切。

    可是,苍翟又怎会容许他不接受?苍翟知道,詹灏这样的人,太过注重詹家的利益,甚至比三大望门中的每一个家主,都要注重得多,在一直以来,凤家压在詹家头上的模式之下,詹灏壮大詹家,想要独占鳌头的心就越发的坚定,就算说詹灏是为了詹家而活的,也不为过。

    既然这样,那什么才能给詹灏最沉重的打击呢?这一点,苍翟稍微一想,便能够了然,苍翟所要的不仅仅是要毁灭詹灏,单是看在方才詹灏那般对宁儿和他们的女儿的狠辣上,就足以苍翟用最残忍的办法将詹灏毁灭。

    目光扫过詹灏那不愿相信的神色,眼底的恶意闪烁着,逃避吗?他可不能让他如愿!

    “这可如何是好?那些商家和詹家断绝关系,那据本王所知的,詹老爷先前所做的大动作,怕是不好办了吧?”苍翟朗声道,故意想将詹灏拉回神思。

    果然,詹灏身体微怔,双眼慢慢有了焦距,但是,越积越多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愤恨与疯狂。

    “啊……”詹灏凄厉的大叫出声,似乎是在宣示着他的不甘,那声音在整个院子里回荡,如呜鸣声一样。

    谁人见过这样的詹老爷?答案是没人见过,往日里的他,贵为詹家家主,一句话,便可以决定许多人的命运,但是此刻,那一声凄厉的喊声中,他们似乎听到了绝望,詹老爷的命现在可是掌握在了别人的手里啊!

    不,不仅仅是老爷的命,整个詹家的命运,怕也是被这个宸王殿下牢牢的抓着啊!宸王殿下是扼住了詹家的咽喉啊!

    他们也是看出来了,为什么这个消息会这么巧合的传来?这背后操控一切的人,就应该是宸王殿下吧!

    “苍翟,你……都是你……你要毁了詹家……你怎么这么残忍?!”詹灏目光狠狠的瞪着苍翟,所有的恨意迸发出来,脸上疯狂的狰狞着,詹灏努力的想要站起身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爬不起来,不断动着的身体,甚至自动的送到了苍翟原本就架在他身上的剑口,割破了衣衫,鲜血直流。

    “残忍么?”苍翟眼底划过一抹不以为意,“詹灏,你莫不是忘了,你方才是如何对本王的妻子和女儿的?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们詹家,是怎么在陷害本王的娘亲的?这些仇,本王可一点儿都没有忘记,任何人都可以说这两个字,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根本就不配指控本王残忍!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残忍么?如果方才那都是残忍的话,那接下来,詹老爷又将用什么字来形本王呢?”

    苍翟眼底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詹灏皱眉,还没有来得及去探寻苍翟话中的意思,他只感觉到心底有一抹不安迅速的窜上来,此刻,他竟然觉得有些后悔,后悔如此激怒苍翟,这头老虎,一旦被触到逆鳞,竟然是这般狠辣!

    “飞翩,你去看看,铜爵带的人,来了没有!”苍翟朗声吩咐,将手中的剑猛地朝着同样到了阁楼上的追电一丢,追电立即眼疾手快的接住,几乎是不用吩咐,追电就明白王爷的意思,拿到剑的追电,立即如苍翟方才那样,将剑架在了地上詹灏的身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心中畅快之极。

    而苍翟则是朝着一旁始终看着这一切的安宁走去,坐在椅子上的安宁,许是因为孩子已经安稳的在自己的手上,形势也已经掌控在苍翟的手中,心中安心了不少,方才脸上的苍白虚弱也缓和了不少。

    看到苍翟走近,安宁目光落在他沾染了鲜血的腰腹间,心中一怔,“苍翟……你的伤……”

    安宁还没有说完,苍翟便柔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一点儿小伤罢了,不碍事。”

    柔和的声音,是和安宁说话时独有的宠溺,而说话之时,人已经到了安宁的身旁,拉过她的手,坐在安宁身旁的位置上,揽过她的双肩,让她如以往那般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没有了方才对她们母女的担心,有的只是满心的温情。

    一家三口,异常的和谐,三人皆是面对着詹灏的方向,似乎是在等待着看詹灏的一出好戏。

    突然,隐约听见一阵微微的地颤的声音,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仅仅是片刻时间,方才领了苍翟命令下去的飞翩,便立即出现在了院子当中,“王爷,铜爵带的人已经到了!”

    詹灏还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努力坐起身子,赫然看到阁楼之下,黑压压的一片,詹灏心中一怔,对于这是什么,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御林军!这正是皇上的御林军!

    “王爷,属下已经将整个院子都包围了!”铜爵坐在骏庐上,一身锦衣,异常的伟岸,清朗的声音几乎是传遍了整个院子,而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原本那些属于詹灏的人马,立即将手中的剑全数丢在地上。

    詹灏脸色更加黑了下去,厉声吼道,“你们这群饭桶!”

    可是,此时的他大势已去,便是他的那些属下也看得出来,他们又怎会再为他卖命?

    几乎是没有兵戎相交,御林军便已经占据了上风,这似乎是在苍翟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些人的是有眼睛,知道该怎样做,对他们的利益才是最大的。

    詹灏啊詹灏!苍翟眼底凝聚起一抹讽刺,此时的他,怕是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吧!

    目光扫过詹灏那阴狠狰狞的脸,不仅仅是苍翟,就连安宁心中的幸灾乐祸都更加的浓烈了几分。

    不过,仅仅是这样吗?还不够!

    想到什么,苍翟眸光微闪着,浑厚的嗓音响起,“铜爵,本王让你带的人,可带来了?”

    往日里严肃的铜爵,此刻却是神采飞扬,“回王爷的话,属下全数带来了。”

    “好,很好,既然带来了,那么就快些带上来,让詹老爷见见。”苍翟敛眉。

    “是。”铜爵拱手,随即便转向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铜爵一声令下,随即侍卫便领命下去,仅仅是过了片刻的时间,他们口中的人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詹灏的人,尤其是詹灏,对于这些人并不陌生,那些不是詹家的一家大小又是谁?

    “老爷……老爷……”

    “爹……”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叫詹老爷,满脸的惊恐与慌乱,而詹灏也是和他们一样,努力的起身,到了栏杆旁,看着楼阁下的人,那一个个的,他的所有妻妾与子嗣,全在里面啊!怎么回事?詹灏转脸狠狠的瞪向苍翟,“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本王这不是学詹老爷吗?你将本王的妻女带到这里来和本王相见,本王不过是礼尚往来,将你的妻妾子女,带来和你见面罢了!”苍翟淡淡的挑眉。

    话刚落,就听见在詹灏的其中一个妾室哭喊道,“老爷,我们詹家被封了,我们詹家所有的人都被赶出来了,老爷……妾身的珠宝首饰……”

    “你这女人就知道这些东西,老爷,该怎么办?皇上旨意,我们詹家老宅被收入皇室,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老爷,我们该怎么办啊?”詹夫人哭诉着,已经泣不成声。

    詹灏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消息,足以让他再承受一次打击,詹家被没收?凭什么?为什么?

    猛然,他明白了过来,苍翟,一定是苍翟,詹灏浑身一震无力感,他想再指责苍翟,却发现,他便是指责又有什么用?他们詹家,他詹灏,怕是已经栽在他的手上了!

    “苍翟,你想怎么样?”詹灏连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无力感,这种被扼住咽喉的滋味儿,还真是不好受。

    苍翟抬眼,目光一瞬不转的落在詹灏的脸上,似乎是要看清楚他的表情,“詹老爷,你的这些妻妾在你眼里,到底有多重要?”

    果然,詹灏听到这句话之时,神色之间,却没有太多的波动,顿时,苍翟心中便明了了什么,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了几分,“詹老爷,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詹灏身体微怔,游戏?想到方才自己对苍翟一家三口做的事情,神色更是多了几分惊恐,不过,很快的,詹灏的脸上却是浮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如你所愿!苍翟,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吗?他们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即便是你将他们所有人都在我面前杀死,我詹灏也不会眨一下眼。”

    詹灏心里冷哼一声,他可不像苍翟这么傻,不惜自伤,也要护女儿和妻子的周全!

    苍翟微微一笑,眼底有一抹诡谲一闪而过,詹灏啊詹灏,以为他会拿这些人来威胁他吗?呵呵……威胁是有,不过,这游戏要换一个方式玩,只是,詹灏怕会有些不喜欢这个方式啊!

    眸光微敛,苍翟再次抬眼之时,眼神之中的气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怔,目光一扫阁楼之下那些詹家的女眷子嗣上,朗声道,“各位夫人,你们也都听见你们老爷的话了,本王再复述一遍,你家老爷说,你们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人罢了,即便是将你们所有人都杀死在詹老爷的面前,他也不会眨一下眼,呵呵……各位,你家老爷,根本没有将你们的性命,放在眼里啊!”

    詹灏眉心紧皱着,看着苍翟,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为何。

    但是,苍翟的一席话,在詹家的那些夫人们的心中都是激起了不小的波澜,老爷当真是如此绝情吗?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苍翟将他们各自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精明的眸光闪动着,顿了片刻,苍翟复又开口道,“铜爵,将詹老爷的最小的公子请出来。”

    说罢,在詹家那群人当中,有一个仅仅只有几岁的身影一个踉跄,还没有等到铜爵去逮人,便听得那小男孩朗声的哭了起来,下一瞬,那男孩便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宽敞的地方,铜爵亲自将那小男孩安置好,随即,苍翟的声音便再一次响起。

    “上弓箭。”苍翟朗声吩咐,眸中阴沉凝聚。

    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弓箭到了苍翟的手中,拿到了弓箭的他,拉弓如满月,而那羽箭的目标,赫然是朝着站在阁楼之下的那一个小男孩。

    这一幕,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宸王苍翟他要干什么?饶是安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那可是一个小男孩啊,八岁大小,安宁下意识的想到了当年的苍翟……

    “哇啊……”锐利的羽箭对着自己,男孩哭得更是大声,那哭声几乎响彻整个院子。

    一时之间,气氛凝结在一起,所有人都一瞬不转的看着小男孩,以及阁楼上拉着弓箭的苍翟,随即宸王苍翟的声音朗朗传来,“詹老爷,这样如何?方才你手中的那些所有权状,我若是给你一张,要你在那权状和你的小儿子当中选择,你会选什么?”

    詹灏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所有权状!”

    轰的一声,詹家的老小皆是一怔,尤其是那小男孩的娘亲更是大哭着叫闹,“老爷,你不能这样,他是你的儿子!”

    “哼!”詹灏冷哼一声,胸口剜肉的疼痛,让他虚弱不已。

    难道儿子还比不过那一张纸吗?众人心中也是如是想着,记起方才老爷说过的话,他们在他的眼里,果然是分毫都不值么?

    顿时,詹家所有的人看着詹老爷的神色,都是变了变,老爷竟然是如此的绝情啊!

    苍翟浓墨的眉毛一挑,很好,詹灏啊詹灏,接下来的游戏,会越来越好玩了呢!

    突然,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苍翟手中的羽箭会射向那小男孩之时,苍翟的目标却是一转,那锐利的羽箭,赫然指向了詹灏,随即,苍翟的声音传遍整个院子,“小男孩,同样的,我给你一张权状,你若是放弃,你的爹爹就可以少受一箭,你是选择保你爹,还是要那一张权状?”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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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章 众叛亲离,彻底疯狂一个不留!

    苍翟的话一落,安宁瞬间便彻底的明白了苍翟的用意,抱着女儿的她,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只见那小男孩纯净的眸子中,似乎闪烁着些微其他的东西,安宁嘴角一扬,心中禁不住暗自赞叹苍翟的高明,他是要让詹灏众叛亲离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詹灏在苍翟的引导下,却是说出了那样绝情的一段话,他是自己绝了他自己的后路啊!

    呵呵,苍翟竟然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这一下,怕是要让詹灏这老匹夫跌破眼镜了吧!

    果然,在那锐利的羽箭指向詹灏之时,詹灏硬是片刻没有回过神来,等到听了苍翟的话,詹灏方才还满脸不屑的脸色更是铁青得不像话,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苍翟,口中喃喃,“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苍翟似乎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眼底的讽刺更浓,却是没有理会詹灏的求饶,锐利的目光依旧落在阁楼之下的那个小男孩的身上,再一次开口道,“他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选择得到权状,让你爹受这一箭,还是放弃权状,若是放弃……”

    “我……要权状!”苍翟还没说完,小男孩便吼出了声,此刻的他,在经历了方才爹爹对他的遗弃之后,他还能怎么选择呢?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得到权状,看着爹爹受那一箭,要么自己去承受那一箭,看了看那锋利的泛着寒光的箭端,小男孩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那一箭若是刺进自己的身体里,应该会要了他的命吧!

    不,他不要死!想到爹爹方才的无情,小男孩终究是狠下了心来,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小男孩的话一落,彻底的摧毁了詹灏的希望,詹灏似乎是早有预感,抬眼对上苍翟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詹灏彻底的明白了过来,苍翟所谓的游戏,并不是要拿他的家眷来威胁他啊!而是……而是……而是将自己推向众叛亲离的境地,而现在……詹灏紧咬着牙,苍翟无疑是得逞了啊!

    苍翟大方的接受詹灏那凌厉的目光,心中的畅快又高涨了几分,詹灏啊詹灏,他那样薄情的性子,自己又怎么会利用他的家眷来威胁呢?

    在詹灏的眼里,怕只有他认定的接班人詹珏才有资格和一张所有权状做比较吧,只可惜,目光落在阁楼之下那依旧睁着眼,死不瞑目的詹珏,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可惜,詹珏终究还是死了,不是吗?詹珏一死,詹灏的希望就等于是掉了一大半啊!

    “詹老爷,你听见了吗?你的儿子要权状,那么,本王就多有得罪了。”苍翟好看的眉毛微挑,将手中的弓箭拉得更满,眼底冷光一闪,羽箭的尖端正对着詹灏的眉心。

    詹灏心中咯噔一下,脸色更是惨白无色,方才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死神的召唤。

    咻的一声,羽箭划破空气,伴随着一声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随即便听得詹灏那凄惨的痛呼声,那一箭竟没有要了他的命,而是直接插在他的右腿上,整个人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詹家人,他们几乎无法想象,若是他们来承受那一箭,那又会是怎样的痛?

    “詹老爷,这滋味儿如何?”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恣意的欣赏着詹灏脸上痛得狰狞的表情,哼,玩游戏?想到方才宁儿和女儿在詹灏的手中,詹灏所做的事情,苍翟心中的怒气,便蹭的一下,赫然窜了出来,他要玩游戏吗?他喜欢玩游戏吗?那么他苍翟就陪他玩,不过,这一次詹灏却没有资格喊停,这是詹灏的报应,不是吗?

    “苍翟,我和你势不两立!”詹灏咬牙切齿的道,目光狠狠的等着苍翟,那里面激射出来的锐利,似乎要将苍翟给灼穿,不过,苍翟却不怕他,如今,詹灏已经是他手中待宰的羔羊,何惧之有?

    “好啊!本王等着詹老爷和本王势不两立,不过,那前提是,詹老爷还能够有能力,让我苍翟付出代价啊!”苍翟眸光闪动着,云淡风情的姿态,好似要让詹灏死,不过是轻松得如捏死一只蚂蚁,这更是让詹灏气得牙痒痒。

    只是,詹灏这胀在胸中的怒气,却没有能够持续太久,因为,苍翟可不会给太多的时间,让他休息,仅仅是过了片刻的时间,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下一个!”

    别人或许不懂苍翟的这一声“下一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和他默契如安宁,还有八骏,却是不可能不明白,苍翟话落,铜爵便将另外一个詹家的人推上了前,那是詹夫人。

    詹夫人此刻断然没有了往日贵妇人的优雅,狼狈的跪在地上,还没有待苍翟开口,便听得詹夫人战战兢兢的道,“宸王饶命,宸王饶命,我……我选权状!我选权状!”

    轰的一声,詹灏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似乎无法相信,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推上绝路,而苍翟安宁等人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夹杂着些微的讽刺,詹灏啊詹灏,你对你的家人无情,你的家人又何尝不会对你无情呢?

    瞧,这还没开口下令呢,这詹夫人就迫不及待了起来了。

    “你……你这贱人!”詹灏厉喝出声。

    詹夫人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直了直身子,“老爷,休要怪妾身,妾身也是迫不得已。”

    她不想挨那一箭,更加不愿意拿生命去做赌注!是老爷激怒了宸王,便由他亲自偿还!

    “哈哈……詹老爷,詹夫人,你们还真是夫妻情深啊!”苍翟丝毫不掩饰他心中的讽刺,目光扫向其他的詹家人,眸底精光乍现,“你们呢?你们会作何选择?”

    被苍翟那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就已经如坐针毡了,再被苍翟这一问,几乎是所有的詹家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他们作何选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詹灏,对上他带着凌厉的警告视线,众人神色各异。

    如今詹家已经被没收了,就算是老爷回来了,那么,他们也回不去往日的荣耀,不仅如此,怕还会因为老爷而受到牵连,他们是被赶出了詹家大院儿,什么东西都没带出来,若是有了一张权状,那么……

    “老爷,对不起,妾身是有苦衷的。”詹府的一个小妾率先开口,正是那个方才向詹老爷哭诉的妾室。

    詹灏脸色一凛,其他人看好戏的兴味儿,越发的浓烈了几分,有苦衷?有什么苦衷?不就是不想挨那一箭吗?

    说罢,那小妾便自发的站到了詹夫人的身边,有一个开口,余下的人便没了顾忌。

    “老爷……”

    “爹……”

    “大哥……”

    每一个称呼,带给詹灏的都是更深一层的打击,知道最后,所有人都走到了詹夫人的身边,表明了他们的选择,詹灏看着这些人,猛地疯狂的大笑出声来,“好,你们好啊!这么多年,我詹灏你们吃,给你们住,给你们显赫的身份地位,到最后,你们竟是这样回报我的?”

    众人听了不禁皱眉,心中暗道:可你也不顾我们的生死啊!若是你处于我们的位置,定也会和我们做一样的选择!

    詹灏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经久不息,苍翟等人看着这一切,猛地,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抱歉,各位,本王的手上,可没有那么多的权状,不过……”

    苍翟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詹家人各自的神色,嘴角似笑非笑,果然看到他们皆是怔了怔,似乎有些惋惜与不悦,眼底划过一抹不屑,果然是詹家人,潜移默化中,还是自发自的追求着利益!

    苍翟更加明了他们的心思,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一百两银子,本王还是拿得出来!”

    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和一张权状比起来,那可是砂砾比巨石,一时之间,詹家人都面面相觑,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各位如果不满意,不接受的,本王也不勉强,你们可以重新做选择!”

    苍翟话落,嘴角的似笑非笑更是浓郁,重新选择么?呵呵……

    詹灏一听,顿时生出了希望,强忍着胸口的痛,大腿的痛,詹灏努力的支起身子,满脸祈求的看着阁楼之下的詹家人,“对,你们重新选,一百两银子太低了,你们快重新选啊!”

    到最后,詹灏几乎是声嘶力竭的狂吼出声,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不想死,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箭,他如何承受得住?

    不过,他却没有料到,他的吼声更是坚定了那些人的决定,老爷的性子,他们又如何会不知道?就凭着方才他们对他的背叛,若是老爷活下来,那么,他们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一百两吗?确实是太低了,不过,加上他们自己的命,他们也是赚了啊!

    所以,就算是只有一百两,他们也要坚持这个选择!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低垂着头,詹灏见众人没有反应,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如一只受伤的野兽一般,挥动着那张牙舞爪的手,“你们……我杀了你们!”

    只是,他还没所动作,便被追电给制服住,除了奋力挣扎,别无他法,挣扎的痛,让他嗷嗷大叫,此时的詹灏,双目通红,里面似烧着火焰,脸上的青筋凌厉的暴跳着,异常骇人。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在整个院子中回荡,“杀了你们……苍翟……哈哈……我詹灏才是赢家……”

    语无伦次的声音,传进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众人只有一反应,那便是:他疯了!詹灏彻底的疯了!

    “我是赢家……我没有输,我詹家是最显赫的……哈哈……”詹灏疯狂的大叫着,似乎想要每一个人都听见。

    苍翟在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夹杂着几分冷意,疯了吗?便是疯了,他也不会放过詹灏!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诡异之极,所有人所看向的,不是疯了的詹灏,而是手中拿着弓箭,真正掌控着全局的宸王苍翟,对于这个宸王,他们传闻中听过不少,但今日一见,他确实是一个相当棘手的主啊!

    他站在阁楼上,负手而立,锦衣飘飘,竟然有几分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

    他们在等,等待宸王殿下对这詹灏的处置,甚至詹家的人,还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着,宸王殿下能够杀了詹灏,以绝了他们的后患,不然,那疯了的老爷,怕也会杀了他们啊!

    终于,在所有人的等待之中,苍翟朗声开口,“詹老爷,只怕是要劳烦詹老爷到地底下去享受你那显赫的身份了。”

    一句话,判了詹灏的死刑,只是,疯狂了的詹灏,却是听不进去了,依然在那里疯狂的张牙舞爪,拳打脚踢,口中狂乱的叫嚣着,谁能够想到,三大望门排名第二的詹灏,在商场上那个呼风唤雨,心思缜密的笑面虎里,此刻竟是这般下场!

    “来人,送箭!”苍翟沉声吩咐,仅仅是片刻,便有人将一筒箭送到了苍翟的手边,苍翟随手抓了一把,足足六支,全数架在弓与弦上,锐利的箭端异常锋芒,目标直指詹灏,饶是旁人看了,都不禁心惊胆战。

    “哈哈……”詹灏依旧疯狂的大笑着,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而他却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这足以要他性命的危险,正在一步步的朝着他靠近,苍翟紧咬着牙,脑中浮现出娘亲死时的画面,浮现出方才詹灏这老匹夫将宁儿和女儿推下去的那一幕,眼神一紧,一道厉光激射而出。

    而和这厉光一同激射而出的,还有苍翟手中的六支羽箭。

    苍翟是什么人?!该狠辣无情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手软,而面对眼前的这个敌人,苍翟更是不会留情,硬生生的将弓拉满,再倏地一松手,早已经瞄准目标的羽箭,如风一般疾驰过去。

    “哈哈……啊……”伴随着噗的几声,原本疯狂大笑着的詹灏,此刻却是倏然怔住,双目大睁着,口中慢慢的溢出一股鲜血,詹灏最后的目光落在苍翟的身上,他似乎是在看着他,输了,他彻底的输了!

    苍翟,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大的敌手,但愿……但愿下辈子,不要遇见他!

    詹灏身体一斜,身体上插着箭的他,如刺猬一般,从阁楼的栏杆处轰然落下,稍早的他,又怎会想到,他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苍翟一家人的坟墓,此刻倒是要成了他自己的坟墓啊!

    砰地一声,重物落地,在场的人皆是身体一怔,而詹家的女眷们更是别开了眼,不敢去看詹灏掉在阁楼之下,摔得血肉模糊的画面。

    死了,詹灏已经死了!而他尸体的旁边,赫然躺着的是属于詹珏的上半身,父子二人皆是双眼睁着,死不瞑目,可以,这何尝不是他们自作自受呢?

    安宁扫了那地上的父子二人一眼,没有丝毫同情,方才,差一点儿,死的就是她和女儿了,一想到那个画面,安宁就觉得心惊胆战,对于詹灏,他死了活该!

    从此之后,这个北燕不再有詹灏这号人物,不会再有三大望门之一的詹家!

    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抱着怀中的女儿,心里异常的舒坦,詹灏死了,可是事情却没有完,阁楼之下,还有那么多被御林军围住的詹灏的人以及詹家人。

    众人皆还沉浸在詹灏的死中,那从阁楼跌下,被箭穿心的画面,怎么也无法从他们的脑海中挥去,有些人甚是脸色已经惨白,身体甚至都在颤抖着。

    现在他们老爷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宸王殿下,又会如何处置他们?

    詹家人这么想,詹灏的那些个属下亦是这么想,就连詹灏从五皇子那里借来的一些人马,脑中都是这个想法。

    空气静得几乎让人窒息,唯独小女娃咿咿呀呀的声音,显得尤为清脆悦耳,不过,这正好让当场形成一种非常强烈的反差,更是让那些心惊胆战的人的心,揪得更紧。

    “铜爵……”终于,在这诡异的气氛当中,宸王苍翟开口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气氛,但是,却并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松一口气,反倒是更加提心吊胆了起来。

    宸王他要做什么?会怎么处置他们?

    这些问题,在他们脑海中,挥不开,也找不到答案,不过,很快的,苍翟便亲口给了他们答案。

    “吩咐御林军的兄弟们,凡是带刀剑的人,一个不留。”苍翟一开口,便决定了那些原本埋伏着,等着伏击他的詹灏爪牙们,苍翟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些人必须除掉!

    话落,御林军顿时领命,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宸王的吩咐,他们竟有一种潜意识想追随的感觉。

    一时之间,院子里刀剑相交,詹灏爪牙们的尸体一个有一个的倒下,几乎是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儿在整个院子中飘荡,让还活着的看着这一幕的詹家人,心中更是胆寒。

    而暗处那一抹黑影,下意识的抓住了面前遮挡住自己的假山,手不断的用力,指骨泛白,看着阁楼之上的那一抹劲装身影,黑影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甘。

    苍翟啊苍翟,这样都没法让你死么?你的命还真是大!不过……黑影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依旧掩饰不掉他眼底的那刺目的火红。

    “苍翟,我在此发誓,下一次,定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上!”黑影紧咬着牙,低声呢喃,好似恨不得将人活生生的撕碎,这声宣告之后,黑影再次看了阁楼上的那几个身影,神色复杂的消失在假山之后。

    而院子外,另外一抹身影,也是悄然离开,临走之时,眸中异常的阴沉。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詹灏的爪牙就全数死在了御林军的剑下,方才那一刀刀凌厉的攻势,几乎是手起刀落,人命陨落,这倒是让詹家的人人人自危,但是,却让安宁怀中的小女婴异常的兴奋,挥舞着双手,那双眸子中,竟似热血沸腾。

    等到所有人都解决掉了,院子里,除了御林军和苍翟的人,便只剩下詹家人了。

    此时,他们还没有从詹老爷的死中回过神来,又面对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幕,他们自然是受惊不小的。

    苍翟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微微敛眉,“本王方才说过,一百两银子本王会兑现,不过,你们既是詹家的余孽,便只能被流放到更北的苦寒之地,这一点,本王可是改变不了。”

    苍翟徐徐开口,有人一听流放,竟一下子昏厥了过去,可有些人倒是松了一口气,流放总比如方才这些人一样,被杀了好啊!况且,他们的手上还有一百两银子,虽然不多,但稍微为自己打点一下,说不定还能了此残生。

    顿时,众人跪在地上,朝着阁楼之上,不停的磕头,感谢苍翟的饶命之恩。

    可是,安宁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冷冽,但又很快敛去,让人根本就来不及察觉到分毫,一抬眼,苍翟便再次走向自己,这一次,他却是将她拉起,一把打横抱着,缓缓步下阁楼。

    一路畅通无阻,碧珠也被飞翩找到,早已经出了院子,被安置上了马车,不过,碧珠却是在马车之中,等待着安宁,她要亲眼看着姐姐安然无恙,终于看到安宁和怀中刚出生的小婴儿被宸王抱着走了出来,正要下马车,飞翩却强行将她拦住,碧珠抬眼对上飞翩眼中的担忧,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放下了车帘,她已经看到了小姐,已经安心了!

    安宁被苍翟安置到马车上之后,安宁却是撩开了帘子,招来了追电,一边逗弄着怀中的小女婴,一边开口道,“一个不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不能为自己留下祸患!”

    苍翟和追电皆是一怔,他们又怎会不明白安宁的意思,她不能让詹家的那些人活下来啊!

    “你会用毒,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应该不是一件难事。”苍翟沉吟片刻,亦是同意安宁的决定,安宁说得不错,一旦留下来,将会是祸患无穷,宁儿这是在为他们的以后考虑啊!

    反正,他手上的人命多了去了,不在乎多詹家一门!

    苍翟眼底划过一抹冷冽,都说杀业多了,将会不得好死,但他却不在乎,他只要今生和妻子女儿安安稳稳的就好,除掉那些祸害,是对宁儿母女的保护,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安宁河苍翟相视一眼,苍翟却不知道,此时安宁心中也是有和他一样的想法,对她心爱的人造成威胁的,她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

    转眼一月过去,自那日从詹灏的手中脱僧后,苍翟便一月没有再出门,硬是要在昭阳殿中陪着她们母女二人,一月的时间,小余儿长大了不少,甚至还能自己坐起来,到处找玩的。

    安宁没有养过小孩儿,但从别人那里听说,小余儿一月便能自己坐着找东西,确实是让安宁吃惊不小。

    这段时间,苍翟亲自伺候着母女二人,不过,有一点儿,却是让安宁哭笑不得,女儿和苍翟甚是亲近,平日里都是一脸的笑容的待在苍翟的怀中,任凭父亲抱着,可是,每次到了要替小余儿洗身子之时,只要是苍翟动手,小余儿便会哭个不停,一直到苍翟离开,小余儿才会停止哭泣。

    安宁偷偷的在一旁看着,竟觉得分外怪异,小余儿哭泣挣扎的画面,让她禁不住联想到一个女子喊非礼的画面。

    想到这个,安宁还禁不住暗自怪自己多想,小余儿才多大?明日才到一月,又怎会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苍翟是她的亲爹爹,小余儿又不是大姑娘,又有什么瞧不得的?

    安宁虽是如是想着,可终究还是让茵茵亲自替小余儿洗身子。

    不过,倒是苍翟失去了这个差事,心情低落的很,总是跟安宁抱怨,都说女儿长大了,要离开爹的怀抱,但他们的女儿,还这般大小,就跟爹爹生疏起来了,不知道长大了还认不认他这个爹。

    又说,早听闻女儿和爹亲近,可谁知,他想多照顾女儿,替女儿洗个澡,都被当贼一样防着,还不如生个儿子……

    又说,等她身体恢复了,得赶紧再生一个儿子,要让那小丫头片子后悔!

    一想到此,安宁就禁不住笑出声来,苍翟很疼他们的女儿呢!

    安宁发现,自从有了女儿后,苍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多了。

    “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来让我也高兴高兴。”苍翟浑厚且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性感,说话间,修长的双臂从身后环住安宁纤细的腰身,下颚抵在她的头上,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夫妻二人,仿似一体!

    熟悉的温度与感觉,让安宁的心好似被一只温柔的大掌轻抚着,思及自己方才心中所想的内容,眸光微敛,她自然不会告诉苍翟,她方才想的这些内容,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苍翟的胸膛上,轻靠着他,手也跟覆上苍翟放在她腰腹间的大掌上,柔声开口,“明日就是小余儿满月的日子里,皇上方才找人来传话,说是,他已经发了邀请帖,邀请所有的达官贵人,明日到宫中来参加小余儿的满月宴。”

    说到北燕皇帝,安宁也要禁不住要多提一下了,这段时间,北燕皇帝用了无数的借口,想要见得小余儿一面,可是,怎奈苍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昭阳殿内,苍翟又怎会让北燕皇帝见女儿呢?

    这一月,北燕皇帝不知道吃了多少的闭门羹了!一想到那憋屈的脸,安宁便禁不住想笑,但她却不会同情,当年昭阳长公主的经历,又岂是能够以同情为借口原谅的?

    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知道,苍翟和北燕皇帝的仇恨,终究有一天会有一个了解,而那一天……安宁总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一天,似乎不太遥远!

    “谁让他办满月宴的?我们的女儿,他办哪门子的满月宴?”苍翟沉声道,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之前,二人虽然有合作的关系,但却丝毫消弭不了自己对他的仇恨,若不是那北燕皇帝,娘亲也不会流落到这满是豺狼虎豹的北燕国来。

    他想插手自己女儿的事情?门儿都没有!

    苍翟的反应,似乎是在安宁的预料之中,扯了扯嘴角,安宁转过身体,将脸靠近苍翟的怀中,“我们若不愿,那便让他的满月宴落了空便是。”

    宁儿温柔的语调,让苍翟心中的怒气慢慢的平息了下来,“不说他了,小余儿今日许是玩得太累了,刚刚睡下了,我陪你说说话。”

    苍翟放柔了目光,拉着安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让她侧身坐在他的腿上,双手依旧将安宁的要圈着,那模样,甚是眷恋。

    提到小余儿,安宁想到什么,却是欲言又止,想着想着,还是不说好,可是,苍翟已然看出了她有话要说,又怎么会让她逃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心中盘算着到底该如何让宁儿开口,猛地,他好似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安宁正挥开脑中所想,准备开口说另一个话题,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苍翟便转过她的脸,安宁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那张俊美的脸便瞬间放大,意识到什么,那双性感的唇便已经压了下来,封住了她的口,灵活的舌撬开贝齿,安宁的脑袋便已经晕头转向了。

    这一月,苍翟不止一次吻她,但是,每一次都不弱此刻这般激烈,这段时间,他的亲吻都好似春雨一般,细无声息,却让她感觉得到自己是被眷恋着的。

    事实上,苍翟不敢激烈的吻她,宁儿的身子还没恢复,又怎承受得住他的索需?所以,每一次他都刻意的压抑着,免得到时候一发而不可收拾,伤到了宁儿。

    苍翟的本来目的,是想将安宁吻得晕头转向,好探出她方才在想什么,说是美男计吗?或许算是吧!对宁儿,他可不介意使用美男计,况且,宁儿若是中了他的美男计,他还要谢天谢地,毕竟,这能证明,自己对宁儿来说,还是有魅力的,不是吗?

    不过,这一次,苍翟在吻住了安宁之时,却也在同时陷入了晕头转向之中,这段时间,压抑着的渴望,好似因为方才那一瞬的热烈而点燃,苍翟的吻立即变得激狂。

    空气中的气温明显升高,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翟终于松开了安宁,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若是继续,首先投降的怕是他内心的渴望啊!可是宁儿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还真不是一个好时机!

    苍翟禁不住暗自苦笑,他这是在干什么?自找苦吃吗?现在,他竟然后悔用这个方法来套宁儿的话了,什么美男计?到最后怕是美人计吧!

    “你方才想说什么?”苍翟将安宁搂在怀中,试探的问道,此刻他倒还真没有把握,能够探得出宁儿的话。

    只是,他却不知道,此刻意乱情迷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啊,安宁又何尝不是呢?

    方才那一吻,霸道,缱绻,犹如烈火将她席卷,那热情让她……让她……脸上红了红,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她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她爱极了他的这一个吻!

    安宁只想着方才的那一吻,哪有心思去辨别苍翟问这句话的意图,当下就晕头转向的将方才所想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发现小余儿有些奇怪,好像……好像不是一个小孩儿……”

    苍翟微怔,没想到这美男计终究还是起到了作用,不过想到宁儿的话,苍翟下意识的变得严肃起来,“什么叫做不是一个小孩儿?她分明就是我们刚出生一月的女儿啊!”

    安宁这才彻底的意识到什么,完全回过神来,看着苍翟严肃的俊脸,此刻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安宁敛眉,将自己的发现一一告诉了苍翟,苍翟越是听,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将宁儿拉入怀中,如方才那样抱着,呢喃道,“怎么会?你一定是多想了,一个小女娃,怎么可能有那种眼神?她还什么都不懂。”

    安宁沉默,她又何尝不理解苍翟此刻的心情,扯了扯嘴角,安宁安抚的道,“嗯,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小余儿她那么可爱,她定是比其他婴儿聪明罢了。”

    苍翟点头,附和着,夫妻二人各有所思,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料到,明日的满月宴,终归是躲不过,不仅如此,他们也没有料到,小余儿在满月宴上,竟是给大家带来那样的震撼!

    而此时,北燕许多达官贵族的府上都收到了皇上的邀请,邀请函上,清楚的注明了,是宸王苍翟的小郡主的满月宴,众人也都纳闷儿,皇上是以什么身份,来替宸王殿下的小郡主办满月宴?

    收到了邀请函的人,都是各有所思。

    二皇子府内,同样也摆着一张邀请函,但那充满了喜庆的邀请函,对他来说,却好似锋芒一样,让他如鲠在喉。

    苍翟爱女的满月宴?

    “哼!”苍焱冷哼一声,大手一扫,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邀请函,便被苍焱狠狠的摔在地上,飞出了老远,落在刚好走进来的一人的脚边。

    来人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弯身将地上的邀请函捡起来,展开一看,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殿下,你也受到了吗?皇上的邀请函,被殿下这般对待,也幸亏捡到的人是雨儿,不然的话……呵呵……”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雨霏霏,雨霏霏一袭蓝色衣裳,拿着邀请函,缓步走到苍焱的面前,将邀请函递到他的面前,“殿下,何必如此愁眉不展,不过是一个满月宴罢了。”

    “满月宴罢了?你知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父皇亲自替苍翟的女儿举办满月宴,他是有心让他们真正的认祖归宗啊!以他对苍翟的这番态度,皇位迟早还不得落入苍翟的手中吗?”苍焱紧咬着牙,此刻倒是少了往日的平静,父皇啊父皇,你竟这般着急了吗?

    詹家和墨家刚覆灭不久,现在凤家也等于是被苍翟的人掌控着,三大望门早已经不存在了,如今北燕的局势,还真是让他有些胆战心惊。

    “殿下……”雨霏霏皱眉,她很少看到这样的二皇子,可想而知,此刻他的心情到底是多么的恶劣了。

    雨霏霏眸微敛,“殿下,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

    苍焱眸子一凛,狠狠的瞪了雨霏霏一眼,“你以为是那么好下手的吗?还亏得你是在兰婷阁中打探消息,难道不知道詹家是怎么没的吗?”

    虽然对于詹家的事情,百姓们不怎么敢谈论,但是,他们这些人心里都有数,詹灏正是利用安宁和那小郡主,触怒了苍翟,才落得那般下场。

    詹灏的能耐,他又不是不清楚,能够掌管着整整一个詹家,就算是差死,也有三成,可拥有那么好的筹码,都栽在了苍翟的手中,这无疑是给人一个很好的警醒啊。

    “那……那该怎么办?”雨霏霏瑟缩了一下,看向苍焱,自始至终,那双浓墨的眉峰都是紧紧的拧着的,似乎都没有舒展开来过。

    怎么办?苍焱心中也在不断的问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他该怎么办?

    闭上眼,苍焱遮住眼里的复杂的情绪,努力的思考着办法,沉吟片刻,终于是开口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若是苍翟掌权,那么,他苍焱便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做些什么才行!

    “殿下,您有主意了?”雨霏霏心中一喜,开口问道。

    苍焱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从雨霏霏的手中拿过明日满月宴的邀请帖,一字一句的道,“明日,宸王千金的满月宴,我苍焱,自然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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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章 暗流涌动,满月盛宴风波乍起!

    雨霏霏是聪明人,看苍焱那紧缩着的双眸,她就知道,明日里那小郡主的满月宴,怕是休想太平了!

    猛地,雨霏霏敛眉,眼底一抹异样划过,手轻抚着他健硕的胸膛,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娇媚,充满诱惑的开口,“殿下,雨儿……”

    “雨儿,你又来做什么?你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了?”苍焱似乎料到雨霏霏要说什么做什么,立即出声打断道,眸中隐隐闪着不悦。

    声音虽不冷,但也没有多少热情,这让一心想在苍焱身上点火的雨霏霏,心中有些挫败,扯了扯嘴角,“殿下,您交代的事情,雨儿都做得很好,尚书大人酒后吐真言,参与卖官鬻爵,户部大人亏空国库银两,这些年的数目可不少,还有……殿下,你该怎么奖励雨儿呢?”

    苍焱皱了皱眉,奖励吗?目光深邃的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中变换万千,奖励?是该奖励!他最是知道该如何合理的利用资源,雨霏霏现在为他办事,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但那在雨霏霏的眼中,却更像是燃烧着的欲火,心中顿时雀跃了起来,果然,下一瞬,苍焱的俊脸便压了下来,却不是朝着她的唇,而是雨霏霏细嫩修长的脖颈。

    雨霏霏心里浮出一抹失落,有多久,殿下没有亲吻过她的唇了?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她知道,殿下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自己,她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棋子吗?明明早已就已经知道,但每一次想起,她还是会心痛,更加忍不住去想,到底怎样的女子才能在苍焱的心中长期的住下?

    “宁儿……”一声呼唤从苍焱的口中吐出来,雨霏霏本就失落的心里猛然一怔,宁儿?谁是宁儿?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的名字啊!

    是谁?雨霏霏的脑中不断地转动着,宁儿,宁儿,猛地,她的身体一僵,脑中已经确定了可疑的人物,宁儿?听闻宸王苍翟的王妃叫安宁?莫非殿下口中叫着的宁儿,就是那个宸王妃安宁?

    想到那日在凉亭中,殿下听她弹琴时所流露出的情绪,那个安宁就是殿下当时心中所想着的女子吗?

    心中的嫉妒倏地一下冒了出来,但她的身体依旧没有什么异样,眼底眸光闪烁着,要是……要是她能够替殿下生下一个子嗣,或许能够在殿下的心中挽回一些地位吧!

    这个想法赫然在脑海中出现,雨霏霏神色变换,但仅仅是片刻,她的眼中便浮出一抹坚定,对,她要千方百计的替殿下生下一个子嗣,哪怕是会触怒殿下,她也在所不惜!等到孩子落地,她说不定真的能够母凭子贵!

    而此时,另外一个地方,酒楼内,雅间里的帘窗将外面的喧闹隔绝开来,这里并不是昌都城最繁华的酒楼,甚至连普通的酒楼也及不上,这里,地处嘲杂的闹市区,鱼龙混杂的让人一见,便禁不住皱眉头。

    而就在这闹市区的一个在普通不过的酒楼的雅间内,一个黑衣劲装的公子,坐在桌子旁,闲然的喝着茶,但那微微紧皱着的眉峰,却是昭示着他此刻有些不耐烦了。

    他倒不是因为外面的喧闹而不耐烦,而是因为他所等的人久久不至,而有些坐不住了。

    恼怒的看了几眼帘子处,眼底的不悦更加的浓烈,猛地,正在他决定不等而要离开的时候,帘子却被挑开,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帘子外走了进来,莲步轻缓,虽然带着面纱,但脸颊上露在面纱之外的粉色疤痕,却是昭示了她的身份,不错,来人可不就是凤倾城的亲娘,当年安平侯府的三夫人,同时又曾是詹家大小姐的詹楚楚吗?

    “你这大贵人,终于是来了。”五皇子苍澜开口,语气明显的不悦,丝毫都没有掩饰他的情绪,看了詹楚楚一眼,能够让他等的人,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而这詹楚楚竟是其中的一个,他苍澜若不是因为有事要依仗这个詹楚楚,他又如何会浪费时间与精力在这里等呢?

    “呵呵,五皇子殿下,等这么一点儿时间都等不得,这可不是干大事的人能够有的心性啊!”詹楚楚没有理会苍澜语气中的尖锐,径自坐了下来,自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拉下面纱,那张依然风韵犹存的美丽脸庞,暴露在空气中,十分惬意的喝着茶,好似深闺大院中,不懂心机,也不知算计为何物的受宠夫人,纯净的眸子,没有办法杂质。

    饶是苍澜看了,心中都禁不住感叹,这詹楚楚还真是一个会掩饰自己的!

    在他所见过的女子当中,除了安宁最会操自己的情绪之外,在这方面深谙其道的第二人,就要数这个詹楚楚了,这样一个妇人,不知道的,怕还真被她的外表给骗了去。

    不过,和她打过交道的人,却是知道,这个妇人非比寻常!

    五皇子苍澜微微敛眉,想到自己的目的,也是压下心中的不悦,开口沉声道,“东西呢?”

    詹楚楚端着茶杯,将香茶缓缓送入口中,却好似没有听见五皇子苍澜的话一般,“这茶还真是不错!”

    五皇子苍澜脸色微僵,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要不是这詹楚楚是凤家大少爷的夫人,要不是皇奶奶说话不算话,明明说让他准备好,而皇奶奶则是弄到七星海棠,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等到。

    一个月前,詹家的灭亡,让他更加着急了,那日,他偷偷的伪装成侍卫,悄悄的躲在一旁,本来以为能够看到詹灏瓮中捉鳖的计谋能够置苍翟于死地,可是,他却没有料到,詹灏竟然有安宁和小郡主这两个筹码在手,都无法威胁到苍翟,反倒是被苍翟给反噬了回去。

    不仅如此,还将他借给詹灏的那些人马都给折损了,天知道,那是费了多少的精力才培养起来的。

    可是,那一日,他发现,在御林军的面前,那些人竟然那么不堪一击!幸亏啊!幸亏他没有动公开叛变的心思,不然……那被砍断头颅,活着是万箭穿心的人,怕是他苍澜吧!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一日自己竟然听到了那么一个让人震惊的秘密,安宁……脑海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谁能想到安宁这么一个东秦国的女子,竟然是凤家人的后代?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敛眉,那日之后,他便没有再见过安宁了,凤家人的后代吗?呵呵……看来,凤家人为一宫皇后的怕是不会因为三大望门的没落而改变啊!

    他若登基为帝,那么,他也免去了许多麻烦事了,到时候,他便向全天下人昭告安宁的真实身份,册立她为皇后,只要有那一个胎记在,一切就都十分的好处理了,那么现在,他要做的,就是除去苍翟,皇位和安宁,他苍澜势在必得!

    正是因为心中除去苍翟的愿望异常的浓烈,那天后,他去找了皇奶奶,可是,皇奶奶却终究是避不见面,还传话说,他的事情,她不会再管!

    不会再管吗?那就证明,以后的道路,便只有他一个人走下去,那七星海棠,没有皇奶奶,他也能够不遗余力的得到。

    和詹楚楚结识,完全是利益的推动罢了,他要的是七星海棠,而她要的……苍澜看向詹楚楚,这个女人,深不可测,自始至终,都表明自己有利可图,却不说明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夫人若是觉得这茶好喝,等会儿苍澜交代下去,让他们准备一下,让夫人带回去,尽情享用。”苍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和方才不耐烦的神色大相径庭。

    詹楚楚眉毛也是一扬,放下了茶杯,“如此便多谢五皇子殿下了,哦,对了,五皇子殿下,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詹楚楚话还未说完,苍澜脸上便掩饰不住喜色,更是赫然起身,“真的?”

    詹楚楚笑望着苍澜,苍澜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开口道,“抱歉,本皇子方才只是太兴奋了,要知道,这七星海棠在北燕国,不,乃至是整个天下,怕都只有你们凤家才有,先前又听闻,凤家的七星海棠已经没了,所以,方才听见夫人说将它带来了,本皇子实在是有些按耐不住了,不知道夫人可否容许苍澜窥视一二?”

    詹楚楚似笑非笑的扬了扬唇,不过,却没有将七星海棠拿出来,端起茶杯,继续喝着茶,这举动倒是让苍澜皱眉了,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不悦,莫不是这詹楚楚还想耍什么花样?

    敌不动我不动,所以,苍澜却也没有开口,似乎是在继续等待着詹楚楚的反应。

    詹楚楚心中淡淡的冷哼了一声,这七星海棠在苍澜的心中,地位还真是高呢,也对,这七星海棠是凤家难得的宝贝,不过,外界所传的没有了,却不是真实的消息,当年东秦国来的昭阳长公主就是因此毒而死,那之后不久,便传出了七星海棠用尽的消息,不过,她却知道,这七星海棠被凤老爷子转移了地方而已。

    想到那转移的地方,詹楚楚眼底划过一抹阴沉,要不是她去替翔哥扫陵墓,进了翔哥地下墓宫,倒也不会发现,七星海棠竟被藏在了那个地方。

    等到詹楚楚将这一杯茶喝完,悠然的放下茶杯,才再次抬眼看向苍澜,呵呵的笑道,“五皇子殿下,你想看七星海棠,这倒是不难,反正这都是我替你准备的,不过,我倒是记得,我们事先就已经做好了约定,我答应给你七星海棠,自然是要给你的,早看与晚看一会儿,我想,倒是没有什么差别,不如,我们先来说说,我给了你七星海棠之后,你如何回报我呢?”

    苍翟微怔,聪明如他,也听出了些许端倪,詹楚楚她是要提出她的条件了吗?

    嘴角微扬,意有所指的道,“夫人想要本皇子如何报答呢?”

    詹楚楚和他的视线相对,并没有再掩饰她的意图,不疾不徐的开口,“五皇子殿下,我知道你拿到七星海棠之后,想做什么,不过是想除掉宸王苍翟罢了……”

    说到此,詹楚楚果然看到苍澜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脸色僵了僵,不过,她却没有理会他的脸色僵硬,继续开口道,“五皇子殿下,宸王苍翟虽然是东秦国的宸王,可是,他终究是流着北燕皇帝的血,不仅如此,皇上又将他的母亲追封为德昭瑞贤皇后,这意味着什么,我想,有脑子的人,怕都会想得明白吧!依我看,如果你再不除掉苍翟,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苍翟怕就要被皇上立为继承人了,到了那时候,苍翟登上皇位,那就名正而言顺了,呵呵,不过,那个时候,也就没有你五皇子苍澜什么事儿了。”

    “哼,他想要登基为帝,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苍澜冷哼一声,不悦的道。

    “所以,你就需要七星海棠,这毒可是毒辣剧烈的,虽然不会立刻致死,但是,却和死没有什么差别了,不,有差别,一个是立刻死,一个,是受尽身心的折磨而死,不过,都是逃不过一死的,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七星海棠的解药呢!明日便是宸王千金的满月宴,皇上邀请了很多人赴宴,到时候人多复杂,这对五皇子殿下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

    詹楚楚眸光转动着,此时的她,断然不再是方进门时,那掩饰着自己的贵妇人了,倒是有了几分蛇蝎女子的魅惑与阴狠,想到什么,詹楚楚眼底的狠意更是浓烈了些许。

    苍澜一直静静地听着,越是听,脸色越是阴沉,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詹楚楚竟然知道得这么多,这个詹楚楚,还真是不简单啊,那么,她要提出的条件……

    “夫人,说了这么些,和你要提的条件有关系吗?”苍澜敛眉,沉声开口,好像被**裸的摊开来被人看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詹楚楚敛眉,再次抬眼之时,坚定的对上苍澜的目光,“我要你在毒杀宸王苍翟之时,顺便毒杀了他旁边的人!”

    说到此,一抹凌厉的阴狠从眼底激射出来,异常的骇人,好似恨不得将那人扒皮抽筋一般。

    苍翟身旁的人?苍澜意识到什么,身体一怔,苍翟身旁的人,不就是安宁吗?

    “夫人,你要宸王妃的命?”苍澜掩饰好自己的吃惊,不疾不徐的问道。

    “是的,我要她的命!”詹楚楚咬牙切齿的道。

    苍澜敛眉,“为什么?”

    “这你不需要知道。”詹楚楚的声音冷冽了几分。

    苍澜却并没有放弃,“我们是合作者,自然应该知道,不然,这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么,谈何合作?”

    不想让他知道吗?那么,他就偏偏要知道,他不笨,自然看得出詹楚楚对安宁的恨意不寻常,所以,不仅仅是他想她合作,现在,她怕是更加想和自己合作了吧!

    呵呵,谁比较急切,谁就受制于人,这个道理,苍澜还是懂的。

    詹楚楚眉心皱得更紧,对上苍澜的视线,二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安宁,她害死了我的女而凤倾城,你说,我该不该替我的女儿报仇呢?”

    凤倾城?苍澜挑眉,似乎是明白了过来,安宁害死了凤倾城么?哼,在他看来,他对那凤倾城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同情,且不说凤倾城一直都表现出对宸王苍翟十分爱慕的模样,单是他也似乎感觉到,安宁对凤倾城有一定程度的针对。

    安宁这个女子,那段时间他伪装成大牛时,也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那女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若千倍百倍还之,想来安宁之所以那么针对凤倾城,定是有其中的原因的吧!

    既然是凤倾城自己种下的因,到最后便是死在安宁的手上,那也是她自找的,得不了半点儿的同情。

    可现在,这个做娘亲的要将女儿的死,迁怒到安宁的身上,他又能说什么?

    苍澜敛眉,现在他要的东西,在詹楚楚的手上,她即便是提出怎样的条件,他现在也会应允,不过……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深,沉吟了片刻,苍澜笑道,“你可知道,宸王妃是你们凤家的女子?”

    苍澜本以为会从詹楚楚的脸上看到吃惊的神色,但是,詹楚楚却是平静的一笑,“是又如何?”

    苍澜微怔,他又怎知道,詹楚楚曾经在东秦国的时候,是安平侯府的三夫人,而作为安平侯爷的女儿安宁,詹楚楚又怎会不知道她的身世呢?就连那个丫头……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詹楚楚嘴角的笑变得诡异至极,不知道那丫头,如今在皇宫中死了没有!

    苍澜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感觉一阵寒意划过身体,这个詹楚楚,果然不是个善茬,她怕是比他知道得还要多,还要早吧!不过,她要安宁的命么?

    “好,我答应你。”苍澜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决定,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么现在,夫人是不是应该将本皇子要的东西拿出来了呢?”

    詹楚楚收回神思,嘴角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很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你替我顺便杀了安宁,我给你七星海棠,对了,就要用七星海棠来杀她,哼,她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就要让她知道,慢慢忘记一切,慢慢的等死,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詹楚楚说到最后,便是笑容也变得冷冽,似乎是已经看到了安宁尚剧毒的模样。

    苍澜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好,反正一个人也是死,两个人也是死,只要让他们夫妻二人沾到一点儿七星海棠,他们还有活路吗?别说是那个妙手公子,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苍澜话落,詹楚楚终于将手伸进了怀中,出来之时,手中多了一个小瓷瓶,那小瓷瓶精美娇小,看着好似放了很多年。

    “这就是七星海棠?”苍澜眼睛一亮,似看到了皇位在向他招手。

    詹楚楚看了苍澜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得意,“不错,这就是七星海棠炼制而成的毒药,无色无味,要知道,这七星海棠的种子本就十分难得,要想将种子培育而成,也要花尽不少的心思,听闻当年的毒王大人,便是知道该如何培育,都没有将它培育成功,更别说是研制了,凤家的七星海棠,是祖传下来的秘药,当年,凤家有一代的当家人,就十分善毒,好不容易才研制而成,这可是我们凤家的宝贝,我敢说,这世界上,除了我手上的这点儿,怕是再也找不到七星海棠的踪迹了。”

    “这么珍贵,夫人都拿给了本皇子,本皇子得到它,定不会让夫人失望。”苍澜承诺道,成功的引得了詹楚楚满意的点头。

    “好,你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放心的将它交给你了,不过……”詹楚楚将小瓷瓶伸了出去,但好似想到什么一般,眸光微转,顿了顿,继续道,“五皇子殿下,方才我说错了一点儿,这七星海棠,我取了一滴出来,所以,若是五皇子殿下没有替我詹楚楚办成了这件事情,那么那一滴七星海棠虽然少,但却足以送五皇子殿下……下、黄、泉!”

    苍澜身体一怔,狠狠的瞪着詹楚楚,他似乎没有想到,詹楚楚还留了这么一手,不仅如此,她竟然威胁他,堂堂一个皇子,又怎是这么一个妇人可以威胁到的?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却是开口道,“无妨,这是应该的,只要我苍澜完成不了任务,你便杀了本皇子又如何?不过,本皇子绝对不会让自己死,所以,你交代的事情,我苍澜势必完成!”

    势必完成吗?那可不一定,这个詹楚楚想要安宁的命,他可舍不得,完不成任务又如何?他苍澜可不是她詹楚楚的手下,会听她的使唤,只要自己杀了苍翟,他自然会有办法让父皇赐封他为皇位继承人,只要他处于那样的高位,又何惧詹楚楚这个妇人?

    为他准备的七星海棠吗?哼,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些!

    “好,我们击掌为盟。”詹楚楚举起手掌,苍澜亦然,两掌相击,二人相视一笑,詹楚楚开口道,“此时此刻,我们才算确定了合作关系,可别让我失望啊!”

    “本皇子说过,本皇子不会让你失望!”苍澜挑眉道,从詹楚楚的手中将那一个小瓷瓶拿了过来,紧紧的握在手中,眼底光彩四溢,七星海棠,据传是天下剧毒之首,现在,竟落在了他的手上,而这剧毒……脑海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苍澜心里多了几分疯狂之意,这一次,他苍澜不会再如詹灏那样失败。

    詹楚楚满意的点头,“好了,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放心了,我不多留了,距离明日,时间也不多了,五皇子殿下还需要时间去安排,可要万无一失才好!”

    苍澜但笑不不语,他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无需再留詹楚楚,走了也好。

    詹楚楚重新拉好了方才揭开的面纱,那张美丽的脸,又悄然的隐藏了起来,詹楚楚转身,走出几步却是停了下来,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看着苍澜,面纱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日,五皇子殿下登基为帝,若是缺一个凤家的女儿做皇后,我詹楚楚定当相助!”

    说罢,复又转身走出了雅间,独独留下苍澜一人,耳边回荡着詹楚楚方才留下的话,却一个凤家的女儿做皇后,她詹楚楚定当相助?

    她在打什么主意?她的女儿凤倾城不是已经死了吗?看她方才那样子,似乎是想替他物色女子一般,甩了甩头,苍澜挥开脑中的思绪,看了手中的小瓷瓶,眼神更是坚定了起来,他若是要一个凤家的女子做皇后,心中不早就已经有人选了吗?怎还需要她詹楚楚多费心思?!

    想到明日的满月宴,苍澜眼底凝聚起一抹浓浓的阴沉,将小瓷瓶放在怀中,大步走出了雅间……

    这一日入夜,皇宫中几乎是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就剩下那些值夜的宫女太监,以及守卫皇城的侍卫们还尽忠职守着。

    不过,在冷宫里,却是有一个主子级别的人物,还没有睡着,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凤皇后凤舞,如今的她,没有皇后的投降,便和一个普通的冷宫妃子没有丝毫差异,在这冷宫之中,她住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不仅仅是身体的煎熬,还是心理的煎熬啊。

    从云端跌落,陷入泥潭中,越发深陷,这是什么滋味儿,凤舞曾经从来都没有想过,但是,如今她却深切的体会到了,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还未睡着的凤舞身体一怔,便是白天的时间内,她这冷宫之中都没有人来造访,更何况是晚上呢?外面敲门的人是谁?

    凤舞下意识的起床,快速的跑到门口,想要开门,可是,突地,她却警惕了起来,“是谁?”

    外面的声音过了片刻传来,是一个小宫女,“娘娘,奴婢是来替娘娘传话的。”

    传话?黑暗中的凤舞皱眉,“你替谁传话?”

    “奴婢是替二皇子殿下来传话的。”小宫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而话刚落,凤舞便打开了房门,看到房外的小宫女,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身后是否有人,发现一片夜色中,除了小宫女,便没有他人,才开口道,“快些进来说话。”

    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依旧一片漆黑,凤舞终于是按耐不住,“快告诉我,二皇子他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自从进入这个冷宫开始,许是为了避嫌,焱儿来看她的次数少之又少,距离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回娘娘的话,二皇子殿下让奴婢告诉娘娘,明日是宸王殿下的小郡主满月的日子,皇上在皇宫中大设宴席,邀请了无数的宾客,为小郡主办满月宴……”小宫女如是说着。

    黑暗中,凤舞的神色闪了闪,眼底激射出一股浓浓的不悦,“什么?苍翟那孽种竟然有了一个女儿?哼,赵昭阳,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死了死了,还让你的这些后人,触我凤舞的霉头!”

    在冷宫里的这段时间,凤舞想得最多的,就是赵昭阳,想她当年和皇上的浓情蜜意,想她喜得贵子,被封为贵妃,想她的儿子现在受皇上如此的对待,哼,她有预感,皇上终究是要将皇位传给苍翟啊!

    可是,她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皇位是她的儿子的,定不会让给那个赵昭阳的儿子!

    “娘娘,二皇子的殿下说,宸王千金满月大喜,还请娘娘请旨出冷宫,恭贺大喜才好。”小宫女看了凤舞一眼,将她的愤怒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顿了顿,继续道。

    凤舞敛眉,焱儿让她也去恭贺大喜?焱儿的意思是……凤舞知道,焱儿定不会真正的让她去恭贺大喜,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让她去做,在那一次差一点儿让章皇后给要了性命,被苍焱救下来之后,凤舞对这个儿子的看法有些诸多的改变,他是她的儿子,她为他铺就这些道路是应该的,可是,以前,她总是太过自私,对这个儿子更多的也只是利用而已。

    她想让凤家皇后的儿子当上皇上,打破几百年来的惯例,更或者,她真正想要的是让凤家的皇后坐上皇太后的位置,凤家的女人便是再尊贵,都只能止步于皇后这个身份,便是凤家的皇后再嚣张,到最后,都还不得看着另外一个皇后走上皇太后的位置,然后再将凤家的皇后狠狠的踩在脚下,几百年来,凤家的皇后无疑都是最后的失败者,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不愿当那个失败者,所以,她一心想要让凤家皇后的儿子当上皇帝,而苍焱,正是那个可以被她推向皇位的人啊!

    焱儿救了她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儿子,自己该好好对待,所以……凤皇后敛眉,“他有没有告诉你,让我做些什么?”

    无论焱儿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做,只要能够帮助到焱儿就好!

    “这个是二皇子让奴婢交给你的,娘娘请看后务必将它烧掉。”小宫女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纸条,塞到凤皇后的手中,如是说道。

    凤舞并不急着看,而是将纸条捏在手中,想到什么,开口问道,“明日,太后娘娘是否会去?”

    “娘娘,你不知道吗?太后娘娘前几个月就避不出宫,每日里深入检出,几乎鲜少有人见到太后娘娘,听闻偶尔皇上去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只是看上一眼,连茶都没有喝上一杯,就让皇上走了,她自己也要休息,这一次,皇上让人送去了邀请函,可是,太后娘娘一早就让贴身侍女回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宴会人多嘲杂,影响她的心情,她也就不来了,娘娘,您问这个,可是为何?”小宫女试探道。

    凤舞吃惊于自己听到的消息,这段时间,她在冷宫中,消息几乎是闭塞的,竟然连太后娘娘避不见人的事情都没有听闻过,太后娘娘生病了吗?可若是生病了,皇上定会担心,那太后娘娘为何突然之间避不见人?

    凤舞想不出端倪,不过,她的心里却是浮出一丝失落,她知道太后娘娘有多不待见赵昭阳,更知道她有多反对苍翟,她还想着,明日里,皇太后若是在场的话,定不会让这小女娃的满月宴好过,可是……

    此时的凤舞又怎么会知道,她所想的皇太后,此刻早已经不在人世了,而那太后寝宫中深入检出的皇太后,不过是另外一个人的桃代李僵罢了。

    “好了,你且下去吧,路上小心留意着点儿,别让人发现了。”凤舞交代道,人已经转过身体,走到桌子旁,点燃了一根烛火,背后的小宫女福了福身,转身出门,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阴森冷冽的房间里,又剩下凤舞一人,不过这一次,她在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之时,嘴角却是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翌日一早,整个天际泛出鱼肚白之际,皇宫之中,便热闹了起来,原因无他,只因为皇上昨日里便让贴身太监亲自到各个司各个局宣旨,千叮呤,万嘱咐的要让大家今日里务必要比平日里早起,起来干什么?自然是为了筹备今日里宸王殿下的小郡主的满月宴了。

    在昭阳殿中住了这么久,苍翟是皇子的身份,在皇宫中早已经不再是秘密,以皇上对宸王殿下的态度,稍微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些微的端倪,皇上是十分的在意这个三皇子殿下啊!

    虽然宸王殿下从来都不承认他是三皇子殿下,据说有一次,有个想讨好宸王殿下的宫女,在参见宸王殿下之时,自作主张的唤成了“三皇子殿下”,本以为这番奉承,能够让她大获青睐,却没有想到,竟然当场便被宸王殿下下令乱棍打死,从那之后,谁也不敢再叫错宸王殿下了。

    皇上对宸王殿下的小郡主的满月宴大肆操办,这规格可是和公主皇子的相差无几啊!这意味着什么?太容易让人联想了。

    所以,无论是谁,都不敢怠慢了这一次的满月宴。

    要说关于这次满月宴的准备,在好些时日之前,皇上就已经下令着手准备了,今日,不过是为了让一切都万无一失,有条不紊才这么谨慎罢了。

    天色慢慢大亮,昭阳殿内,一切都非常的娴静宜人。

    小郡主的房间内,婴儿床上,小女娃已经睁开了眼,骨碌碌的明亮双眸,随意望着,伸了伸小手,似乎是要抓住栏杆,好借助栏杆的起身,可是,那短短的手,够了几次,都是够不着,如此几次下来,小女娃竟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嫌恶这短胳膊短腿儿的小身子。

    终于,吱嘎一声,小女娃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顿时神采飞扬,看到推门而入的两人,笑得更是咯咯咯的。

    “娘……”一个声音赫然出现,空气瞬间凝结,站在门口的两个人,愣是僵在当场,神色复杂的看着婴儿床上的小女娃,久久无法回神。

    娘?谁在叫?这房间里除了刚进来的苍翟和安宁本人,就是那个只有一月的小女娃了呀!

    娘?这么小,她会叫娘了吗?

    小女娃似乎是意识到太过兴奋之间她做了什么事情,那双眸子闪动了片刻,猛地大哭出声,“哇啊……哇啊……”

    安宁和苍翟二人听到女儿的哭声,皆是回过神来,安宁顾不得去想方才的事情,立即上前将哭着的女儿抱在了怀中,柔声安抚着,“小余儿不哭……”

    不过她的脑海中却没有忘记方才的那一声“娘”,看了看苍翟,低声道,“你方才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苍翟皱眉,他又如何没有听见,可是,想到宁儿昨夜对他说的事情,他也觉得震惊,不过,他却不想宁儿为女儿的事情太过担心,扯了扯嘴角,安抚的将安宁的揽入怀中,让抱着女儿的宁儿靠在他的胸膛上,“女儿不过是在哭罢了,这么小,她除了会哭,还会怎样?”

    “是吗?”安宁敛眉,真的只是再哭吗?方才是她听错了?女儿一直再哭?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挥开脑中的想法,专注的哄着怀中的女儿。

    苍翟见安宁似乎没有再纠结于这件事情,松了一口气,随即目光落在女儿的小脸上,却不欺然的对上了女儿的双眸,身体却是一怔,那眼神……

    苍翟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那眼神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不,他绝对没有看错,竟是感激和心虚!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如此,好似察觉到了苍翟的异样,那小女娃眼神之中更是多了些微的慌乱,好似秘密被发现了的不知所措,最后,甚至是哭得更加剧烈,似乎是故意要用哭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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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章 扮猪吃虎,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这个发现让苍翟更是震惊,正经之余,是不知所措,不过,苍翟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幸亏宁儿此时正抬眼看着他,并没有留意到女儿方才那一系列精彩的反应。

    不过,很快的,宁儿便在看到他的一系列精彩反应之时,呆愣了片刻,眉心皱得更紧,“你……怎么了?”

    此时的安宁,甚至忘记了要哄怀中哭得更是开怀的女儿,苍翟意识到什么,立即敛去方才那的失态,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今日怎么总是哭个不停?”

    苍翟一边说着,一边从安宁的手上将女儿接过来,抱在自己的手上。

    小女娃落入父亲的怀中,神色之间,竟然有些惊慌,甚至比方才哭得更是大声,那声音清亮得响彻了整个房间,这模样,让苍翟和安宁二人皆是十分的诧异,要知道,小余儿对这个父亲甚是喜欢,时常黏在父亲的怀中,今日怎么反而到了父亲的怀中,便是这般哭得停不下来?

    安宁满脸的担忧,而苍翟深邃的眸子中却是闪过一抹深沉,苍翟的警觉性素来都很高,昨夜听宁儿提起,他因着是自己的女儿的关系,倒是不怎么愿意相信女儿有什么异常,但是现在,他更加肯定落在这个小女孩儿的不同寻常,想到方才那模模糊糊的一声“娘”,此刻看来,还真的不是听错了吧!

    “这小余儿,爹爹是洪水猛兽吗?越发哭得这般厉害,还是被爹爹抓住了什么……”苍翟叫小女娃高高的举起,放在和自己视线平行的地方,目光对上小女娃的视线,可是,小女娃好似故意避闪着,最后更是哭着闭上了眼,苍翟心中禁不住好笑,不过,却没有放过她,从口中吐出两个让小女娃瞬间忘记了哭声的字,“把柄?”

    话落,小余儿那张小脸僵了僵,似乎是愣了片刻,但这一愣,也仅仅是片刻的事情,下一瞬,小余儿就不只是哭了,而是挥舞着手,整个身体不停的往安宁的方向挣扎,好似在父亲的手中受了无尽的委屈一般。

    安宁早就被女儿的哭搅得急了,女儿更加凄惨的哭声,让安宁的一颗心都软了,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安宁立即伸出手,想将女儿抱着,可是,苍翟却是不让。

    “苍翟,快将小余儿给我,她许是饿了,这么哭,嗓子别坏了。”安宁心疼不已,以往苍翟若是看女儿这般哭,早就比她都还急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既然有力气哭,那就证明还没有饿!”苍翟挑眉,似乎是要和女儿这样对峙下去,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不错,虽然他也舍不得她这般哭,可是,他依旧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宁皱了皱眉,正此时,门外刚进了昭阳殿的北燕皇帝在听到了里面婴儿的哭声之后,立即顾不得自己在这个昭阳殿里不受欢迎,快步的进了房间,看到苍翟抱着的小女娃哭着那般可怜的样子,猛地上前,一把从苍翟的手中将小余儿给夺了过来,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哄着,还皱眉瞪了苍翟一眼,“你这个做父亲的,对小余儿做了什么?她还这般小……乖,小余儿乖,皇爷爷抱抱,不哭,不哭了啊,皇爷爷疼……”

    北燕皇帝哄着小余儿的模样,让在场的,不仅仅是门外的宫女太监,就连苍翟和安宁也是傻了眼,谁人见过这样的北燕皇帝?这温柔得好似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这还是北燕皇帝吗?在场的人几乎每一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苍翟也是在愣了片刻之后,眼底划过一抹不悦,“那么皇上是如何做父亲的?”

    他的女儿容他北燕皇帝插什么嘴,况且,他也没有对小余儿怎么样,不是吗?

    北燕皇帝愣了愣,脸上浮出一抹尴尬,很快的便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不受昭阳殿欢迎的事实,这段时间,他来昭阳殿每每都是吃闭门羹,今日,小余儿满月宴,他是按耐不住了,所以,便是知道会被苍翟不待见,也要来这昭阳殿一趟,满月宴怎么能少得了这个小主角?

    可是,一进来,就听到小余儿的哭声,心瞬间就揪在了一起,几乎是下意识的进来,将小余儿给抢了过来,方才对苍翟的斥责,也是出于急切,却没有想到,他这个父亲是最没有指责苍翟是如何做父亲的资格的。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不过,小余儿却在此时停下了哭声,眼睛骨碌碌的大睁着,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男人,又看了看站在娘亲身边的男人,那双眸中好似在探寻着什么。

    沉默了片刻之后,苍翟终于是上前,试图将女儿重新抱回来,便是小余儿有些让他不得不怀疑的异常,也是他们一家三口内部的事情,容不得北燕皇帝来插什么手。

    不过,苍翟的靠近,却是让小余儿吓了一跳,伸着小手,竟是牢牢的将北燕皇帝的脖子抱着,整个身体往北燕皇帝的怀里蹭。

    这举动,让北燕皇帝惊了,让苍翟和安宁也惊了,北燕皇帝满心的喜悦,心想,自己这么受小余儿的喜欢吗?这是自己第一次抱她啊,况且,先前哭得那么厉害,自从到了自己的怀中,竟也不哭了,这个发现,让北燕皇帝喜不自胜,好似将全天下送到小余儿的面前,他也在所不惜。

    苍翟却是皱了皱眉,自然是明了,这小余儿此番举是为何,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他是真的将女儿吓到了啊!

    这小丫头,也算是一个精明的,竟然将北燕皇帝当成保护伞了吗?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苍翟再往前走了一步,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气势汹汹,而是柔声道,“小余儿,来,到爹的怀里来,不然,爹可不高兴了啊,爹若是不高兴……”

    苍翟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往北燕皇帝怀中蹭的小女孩儿,果然看到她小小的背影微微一僵,苍翟眼底划过一抹诡谲,别怪他要威胁一个刚满月的小女娃,这小女娃还是她的女儿,他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过,看小余儿的反应,苍翟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儿不管她为何会那般异常的“聪明”或者说是异于常人,但有一点,他却是明白,她是一个识时务的主。

    苍翟挑了挑眉,再次开口道,“来,快过来爹爹抱。”

    苍翟的声音,分外的温柔,不过,在小余儿听来,却是透着一丝寒意,威胁,这是**裸的威胁啊!

    好似在说,若是不到爹爹的怀中去,那后果便是小余儿不愿看到的一般。

    小余儿不再往北燕皇帝的怀中蹭,竟是咿咿呀呀的转过身体,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甚是谄媚的朝着苍翟挥舞着小手。

    “爹爹的宝贝真乖。”苍翟俊美的脸上亦是浮出一抹笑容,暗道女儿的配合,从北燕皇帝的手中接过女儿。

    小余儿在埋入苍翟胸膛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异样,苍翟却是捕捉到了其中的哀怨,那眼神,好像在埋怨他,竟然是这么腹黑!

    苍翟明白,女儿虽然有奇怪的地方,但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所以,他暂且放下心来,再慢慢的从女儿的身上探寻出端倪,他就不信,这么一个小女孩儿,能够斗得过他苍翟!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苍翟却不得不将这个女儿高看了几分。

    “苍翟,宁儿,今日小余儿满月,朕特意让人准备了宴席,让小余儿去见见热闹,让她高兴高兴,你们看……”经过方才苍翟的那一声讽刺,此时的北燕皇帝甚是小心翼翼,他在心里禁不住自嘲,好不容易才见到了自己的孙女儿,在这样的情况下抱到了他这段时间日思夜想的孙女儿,可却没有料到,胸膛都还没捂热,人就被她父亲给夺走了,他倒是也想抢过来啊,可惜了,苍翟才是小余儿的爹!

    苍翟皱眉,安宁也是皱眉,探寻的看了看苍翟,昨晚苍翟的态度,安宁自然是知晓的,安宁似乎是在等待着苍翟的拒绝,可是,没有等到苍翟的拒绝,却等到了女儿欢快的笑声。

    “呀呀……咯咯……”小余儿发出一阵寻常婴儿高兴时会发出的声音,虽然让人听不懂,但她此刻挥舞着的手,以及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似乎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她似乎很想如北燕皇帝说的那般,去见见热闹,高兴高兴。

    苍翟和安宁皆是皱眉,苍翟此时自然是明了女儿这般反应的真实意图,她怕是想借此机会逃避吧!

    这小丫头,当真是如此怕他吗?不过,他竟发现,这小丫头,是不是有些小腹黑?表面上受了他的威胁,心中却是在想着如何自救,小余儿啊小余儿,现在都这般,若是长大了……

    苍翟挑眉,对女儿的举动只是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北燕皇帝见小余儿这般兴奋,这般给面子,自然是乐得高兴,他也是一个聪明的,立即趁机开口,“看来小余儿很是喜欢,来,皇……朕……还是请你爹娘抱着你去。”

    北燕皇帝说着,满脸期待的看着苍翟和安宁,以及苍翟手中的小娃儿,就希望苍翟和安宁能够看在小余儿喜欢的份儿上,一起出席这一次小余儿的满月宴,天知道,他为了这个满月宴,是费了多少心思啊!甚至连他自己的子嗣,就算是当年昭阳替他生下的苍翟满月,他都没有如此兴师动众。

    北燕皇帝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好像再不做些什么,以后便没有机会再为小余儿做什么了一样,昨晚,他终于是梦见了昭阳,梦中,昭阳还是那么美丽年轻,可他却老了!

    梦里,他兴奋的告诉昭阳,他想她,告诉昭阳,她们多了一个小余儿这样的小孙女儿,昭阳笑得很是开心,最后他的梦,一直都停留在昭阳的笑容之上。

    “咿咿呀呀……”小余儿双手挥舞得更是卖力,好似在附和北燕皇帝的提议,希望快些到人多的地方,见见热闹。

    “苍翟,要不去吧?小余儿喜欢,这些时日,她都在昭阳殿,怕是要闷坏了。”安宁看着女儿,不忍她的希望落空。

    苍翟没有说话,却是转身,抱着小余儿走出了房间,留在房间里的安宁和北燕皇帝却是神色各异,北燕皇帝望着苍翟的背影,眉心紧紧的皱着,这是什么情况?他是答应了呢?还是想将女儿抱走,藏起来,不理满月宴?

    不过安宁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看了北燕皇帝一眼,“皇上若是不急,那么宁儿便先随王爷一起去满月宴了。”

    说着,优雅的福了福身,转身追着父女二人而去,身后的北燕皇帝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神色难掩激动,忙吩咐道,“摆驾群芳殿!”

    这一次的满月宴,设在群芳殿,今日,他定要让他的孙儿,艳压群芳!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北燕皇帝似有些迫不及待的出了房间……

    宸王千金的满月宴,几乎是朝中五品以上的所有官员以及命妇,都受邀前来,除却官员,还有昌都城中有头有脸的望族,都派人前来道贺,别说是皇上亲自让人送邀请帖,单是看在这个东秦国来的宸王苍翟最近这段时间的炙手可热,他们都得跑着一趟,卖宸王苍翟一个面子。

    群芳殿中,大部分受邀前来的宾客,都已经入了席,偌大的群芳殿中,就只有几个主要的位置,尚且空着。

    已经到了的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摆谈着,大部分的话题都集中在宸王殿下的小郡主的身上。

    稍早,听闻在昭阳殿有幸伺候过小郡主的宫女说,小郡主生得俊秀,极为可爱,非常讨喜,他们也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这个小女娃。

    不过,他们还听说,皇上每次去昭阳殿中看小郡主,都是无功而返,宸王苍翟对皇上的态度,似乎是极为强硬,众人心里也不仅暗自猜测,今日这满月宴,到底能不能够等来小主角。

    坐在一个极其重要的位子上的中年男人,却是没有参与众人的谈论,硬朗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浅浅的笑意,眼底流转着的光芒,却是掩藏得极深,无人能够探寻。

    大殿之外,苍翟抱着女儿,俊美脸上的笑容,让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和,看了看怀中的女儿,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小丫头,等会儿可要放机灵着点儿。”

    小余儿目光闪了闪,窝在苍翟的怀中,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不过,眼底却是带着些微复杂的神色,似认命,又似庆幸。

    一家三口和北燕皇帝一起进了大殿,大殿中的人皆是朝着北燕皇帝下跪行了礼,各自入座之后,北燕皇帝便热情的向在座的宾客介绍宸王殿下的小郡主,众宾客看到宸王怀中的小郡主,皆是满口赞美。

    宴会伊始,众宾客竞相道贺,北燕皇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好些人看着一家三口的神色,却是充满了异样。

    “宸王殿下,恭喜了,这么漂亮的小女娃,真是像极了宸王妃,宸王拥有如此两个美人,当真是羡煞了本皇子了。”二皇子苍焱开口道,语气之中,满是酸意,方才在苍翟和安宁等人来之前,苍焱的心中还是平静的,可是,看到这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他的心里却是浮出一丝异样,胸中的嫉妒,似乎是促使着他说出此番话。

    这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苍澜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心中禁不住暗自腹诽,二哥啊二哥,你终究是坐不住了吗?看来,你的定性,终究是不及我这五弟了!

    想到自己今日的计划,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深沉,目光再次落在苍翟安宁一家三口上时,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意味深长,呵呵的笑着上前,“二哥,宸王和宸王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今得了女儿,可谓是美满至极,小郡主是叫小余儿是吗?来,这是我准备的礼物,小小玩意儿,给孩子把玩,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话之间,苍澜朝着小女娃伸出手,手中一个玉佩,虽然小,但是却极其精致,只是一看,便能判断其必是精品,对于这样的一个小东西,小孩儿看了,必定是喜欢的,众人皆是期待的看着小郡主,似乎是在等待着她去将这块玉佩接过来,就连苍澜也是一样。

    苍澜的目光紧锁着小余儿,那精致的小脸,五官和安宁似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苍澜看了,禁不住片刻的晃神,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如果他杀了苍翟,他倒是不介意留下苍翟的这个女儿,让苍翟的女儿,唤他为父皇,这一定是一个新奇的感觉,如是想着,苍澜更是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可是,这笑声却是让小女娃皱了皱眉头,那双如毛毛虫一般的眉毛扭动着,灵动的双眸异常闪耀,伸着那短短的小手,咿咿呀呀的笑着,似乎是想快些拿到那张大掌之上的小玩意儿。

    终于,等到苍澜的手靠近到小余儿能够够得到的范围,小余儿满脸兴奋的将手放在了苍澜的手中,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就在爱所有人都以为小余儿会欢欢喜喜的将玉佩拿在手上,那些准备讨好宸王的宾客,皆是在心中准备了又一轮对小郡主的赞美之语,只是,众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却骤然发生了。

    众人只见小郡主的手触碰到玉佩,只是,下一瞬,那小小的手却是一扫,刚满月的娃儿力道虽小,但却足以让那玉佩从苍澜的手中滑落,在这安静的大殿之中,砰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瞬间炸了开来,几乎是让所有人的身体都是一怔,空气似乎瞬间凝结。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是变了脸色,方才准备好夸赞之词的宾客们,一时之间,将所有想好的溢美之词都忘得一干二净,耳边不断的回响着方才那那清脆的响声,无法从失神之中走出来。

    大殿里,安静得有些诡异,而此时的苍澜,方才还满脸的笑意,此刻却是难看至极,几乎胀成了猪肝色,这女娃,竟然敢摔他送的东西,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当真是不识好歹!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这摔下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玉佩,而是他五皇子苍澜的面子啊!

    “你这小孽种……”苍澜怒不可遏,不着痕迹的瞪了小女娃一眼,那一瞬竟然失去了狼,完全忘记了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也完全忘记了,他正被多少双眼睛看着。

    那小女娃却是“哇”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顿时打破了满屋子的诡异沉默,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宸王殿下手中的小女娃,那瘪着的小嘴,双手放在脸颊旁,眼神还略带了几分畏惧的看着五皇子苍澜,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怜惜,都不成,更加显得她这么个刚满月的小女孩儿,被苍澜这个堂堂五皇子给欺负了去。

    同情的声音渐渐的在宾客们之间流传。

    “怎么哭了?这么可爱的小女娃……”

    “这一哭,让人心都碎了。”

    “五皇子把她吓到了,这么小的女孩儿,摔了玉佩,也该是不小心的……”

    “孽种?五皇子怎能这样说宸王的千金?”

    “宸王和宸王妃都是在这儿啊,五皇子殿下如是说小郡主,只怕是……”

    “你小声着点儿,让五皇子听了去,有你的好果子吃。”

    ……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异常热闹,五皇子苍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意识到什么,那略微胀红的脸,青筋暴跳着,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些开口说话的人,眼里的不悦激射而出,而此刻,却鲜少有人留意到小女娃的眼底一闪而过的那一道精光,不过,却没有逃过苍翟的双眼。

    就连想将小余儿从爹爹的怀中接过来,自己哄着的安宁,都在伸手之时,被苍翟给制止了。

    笑话!他的女儿替他来对付这个五皇子苍澜,他又怎能容许人打扰?

    这小丫头,这么小,演戏的功夫,却是一流,又有婴儿的身份做伪装,谁会想得到,这一切都是这个小女娃一手造成的呢?

    谁又会想到,那玉佩是小余儿故意碰落打碎的!

    瞧她那哭得委屈的模样,扮猪吃虎,有模有样,哎,长大了,怕又是个谁也动不了的小恶魔吧!

    呵呵……看来,他的女儿还当真是个宝贝!不过,她的来历……苍翟方才发现了她的异常开始,就已经知道女儿的来历不一般,还好,他有的是时间去探寻!

    思索之间,苍翟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被推到刀锋郎口的苍澜,眼底划过一抹冷意,连他的女儿都斗不过,苍澜哪还有本事,和他斗呢!

    想到他对宁儿的觊觎,脑中又浮现出方才苍澜看小余儿的眼神,他知道,女儿长得像宁儿,苍澜在想什么,精明如苍翟,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觊觎宁儿么?可惜,宁儿的眼中只有自己,不仅如此,他苍翟也不容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女人!

    孽种吗?苍翟嘴角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冽,脑海中浮现出十多年前的画面,眸子猛地收紧。

    “五皇子殿下,小女不小心打碎了你的玉佩,本王在此替他赔罪了,五皇子殿下该不会真的要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吧?这刚出生的小婴儿,可受不住你方才这么一吓!”苍翟朗声道,声音足以传遍整个大殿,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小余儿是本王和安宁因为相爱共同孕育的孩子,地位,名分,你说那一样缺了?才让你这堂堂的五皇子殿下,叫出‘孽种’这两个字?”

    苍翟的质问一字一句,果然如众人所料的那般,堂堂宸王苍翟,又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女儿被骂孽种?这五皇子这一次,怕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众人正如是盘算着,苍翟的这一质问,更加是让五皇子苍澜脸色一阵一阵白,但很快的,却回复了冷冽,和苍翟对峙着。

    不过,一个是东秦国的王爷,同时又拥有北燕国皇室的血脉,一个是堂堂北燕国的五皇子,二人对峙下来,不知道到底谁会占了上风?

    气氛顿时紧绷得好似稍微一个火星子,便可以让整个大殿在瞬间炸开,正此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老五,小余儿还小,她方才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块玉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苍翟,老五方才是太过激动,出口之言,未经过细细斟酌,你也不要和他……”北燕皇帝打着圆场,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是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

    “皇上,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小余儿虽然还小,但这么多人都听着,都看着,若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那我的小余儿怕就真的要顶着这个‘孽种’的名号了,五皇子殿下,这事儿无论如何,你都得给小余儿一个交代!”安宁的态度似乎比苍翟还要强硬,就如一个护着自己幼崽的母老虎,谁要动她的女儿,就得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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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章 宴会刺杀,出乎意料身中剧毒!

    安宁的强硬,让所有人的都为之一怔,要知道,这个宸王妃平日里说话总是温婉柔和,脸上总是挂着笑意,便是言语之间将人推进深渊,那也是不着痕迹的,可是,此刻,那沉下去的脸色,却是明显昭示着她的态度。

    宸王妃的话说得虽然不错,但是,要让堂堂五皇子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一个刚满了月的小女娃一个交代,这交代可又该如何给啊?

    而当事人之一的五皇子苍澜,此时的脸色,更好似吞进了一只死苍蝇,憋得难看至极,若面对的是苍翟的刁难,那苍澜倒是会毫不犹豫的回击,可惜,这人却是安宁,是他暗地里倾心的女子,这又是多么的讽刺!

    目光落在安宁的脸上,苍澜眸子微微收紧,安宁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怎么就看不出来,自己是喜欢她的呢?若是她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还是大牛时的接触,苍澜心中泛出一丝异样,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自己有好态度过啊,那次给他下的药,呵,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人试验出解药来。

    沉默,诡异的沉默,除了小余儿的哭声依旧在继续,其他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过,有几人看着眼前这对峙,倒是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儿。

    “怎么?五皇子殿下的沉默是什么意思?”安宁再次开口,更是咄咄逼人,她可容不得苍澜逃避,迎上苍澜的目光,丝毫都没有因为他五皇子的身份而畏惧,五皇子么?这个苍澜,终究是苍翟的敌人,安宁又怎会相信他会安什么好心?

    孽种?她的小余儿可容不得苍澜这厮这般羞辱!

    五皇子微怔,安宁啊安宁,苍澜发现便是安宁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也是迷人至极,苍澜心中禁不住叹息一声,他苍澜这辈子,红颜知己倒是不少,不过,却没有一个得了他的真心,就连极乐园的胭脂,他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可却偏偏为一个嫁了人的女子动心,郎有心,妾无意,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惩罚吗?不,他苍澜又怎会甘心接受惩罚,他倒是希望将这看成是老天给他的历练,终有一天,他会江山美人,独揽在怀!

    苍澜的眼神,让安宁心里浮出一丝不悦,甚至是有些厌恶,让她感觉好似他要对她势在必得一般。

    势在必得?安宁是聪明的女子,可是,她却不愿往那方面想,毕竟,她已是一个有夫之妇了,不是吗?

    自己的妻子,被别的人这样看着,别说是苍翟,饶是平常人,都不会没有动作,苍翟眼底激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腾出一只抱着女儿的手,长臂极具占有欲的将安宁揽在怀中,大掌安放在安宁的腰际,似乎是在向所有人宣示着他的身份与地位。

    他是安宁的丈夫,这个天下唯一能够和她如此亲密的人!

    安宁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转眼对上苍翟那双深邃的眸子,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和苍翟相视一笑,夫妻二人这亲密的互动,不就是对苍翟身份地位的最大认可么?

    不过这画面,却是让苍澜和苍焱二人,心中冒出一股浓烈的嫉妒,脸色更是沉了几分,而苍翟则是满意极了宁儿的反应,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得逞。

    似乎是不愿意看到这夫妻二人的甜蜜,五皇子苍澜敛眉,嘴角浮出一抹笑意,面对安宁道,“宸王妃要让我如何交代?”

    安宁被拉回神思,如何交代吗?

    “希望五皇子殿下能够收回你方才的话,并且,向本王妃的女儿道歉,得到我女儿的原谅!”安宁在面对苍澜之时,面色又恢复了冷冽。

    这更是让苍澜心中不是滋味儿,对苍翟和对自己,她的态度相差就这么大吗?眸子一紧,苍澜要征服安宁的决心,顿时越发的坚定。

    苍澜想到安宁的话,眉心下意识的皱在一起,收回他方才的话,不难办到,但是,向这个小女娃道歉,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这件事情,苍澜的心中,却是浮出一丝排斥。

    “宸王妃,我可以收回方才的话,可是,小郡主还如此小,她又怎知道该如何原谅?况且,我们又该如何判断,她已经原谅了本皇子?”苍澜对上安宁的视线,即便是方才苍翟那般富有占有欲的宣告,也依旧没有掩饰他看安宁的热切,甚至比方才还要明显得许多。

    这对苍翟来说,无疑是**裸的挑衅,苍翟的性子,又怎谁任人挑衅的?

    挑衅么?苍翟敛眉,目光看了一眼依旧哭着的女儿,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这还不简单?本王的女儿不哭了,那么,她就该是原谅你了。”

    此话一出,几乎是所有人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让小郡主不哭了,就算是原谅了吗?可是,小郡主刚满月,又怎知道‘原谅’的意思?再说了,若是小郡主一直不停的哭,那就是一直没有原谅五皇子吗?

    “宸王殿下,你这标准,分明就是刁难!”苍澜也是怒了,顾不得其他,厉声吼道。

    苍翟挑眉一笑,“五皇子殿下不想道歉吗?”

    刁难么?刁难又如何?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他相信,想刁难他的,不仅仅是自己呢!

    苍澜语塞,他知道,若是自己承认他不愿道歉,终究是会落了话柄,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老五,这件事情,你是应该道歉的!”正在两方僵持之时,北燕皇帝骤然开口,威严的语气,透着王者的霸气。

    苍澜微怔,浓墨的眉峰更是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脸色难看之极,轻声道,“苍澜方才失言了,不该羞辱小郡主,小郡主大人大量,请原谅本皇子的失言。”

    “呜哇……呜哇……”小余儿裂开闭着的眼,似乎是看了一眼苍澜,随后不但没有停下哭泣,还哭得更是惊天动地。

    这倒是让苍澜脸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不悦,瞪了一眼那小女娃,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看来,小郡主怕是觉得五弟的诚意不够啊!”

    众人看向开口的那人,不是四皇子又是谁?平日里,四皇子鲜少参加宴会,没想到,今日,小郡主的满月宴,他竟然出现了,他们又怎会知道,以四皇子的真实身份,又怎么可能连宸王千金的满月宴都不来参加呢?

    四皇子似笑非笑,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继续道,“五弟,小娃儿都是要哄的,不如,你哄哄,小郡主说不定就不会哭了。”

    以这老五的性子,哪里是会哄孩子的啊?

    他倒是想看看,老五会如何哄孩子!

    如是想着,四皇子眼底看好戏的意味儿更加的浓烈,其他的人经四皇子这一提,倒也是跃跃欲试起来,皆是看着五皇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动作。

    五皇子苍澜皱眉,哄这个女娃?这怎么可能?

    可是……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小女娃的哭声,扰得他心烦意乱,苍澜顿时觉得,她就如小恶魔一般,若是可以,他真的忍不住想要将这小丫头一把掐死。

    可是……苍澜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方才要是知道,他的举动会让这小恶魔如此纠缠着不放,打死他,他都不会那么做。

    小女娃哭得更是可怜委屈,饶是安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苍澜沉吟片刻,再次抬眼看向小余儿之时,脸上却是立即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来哄这小丫头,苍澜只有解下腰间的玉佩,送到小余儿的面前,柔声道,“小余儿,拿着玉佩玩,不哭了……”

    可怎料,小余儿看也没有看他一眼,继续自顾自的哭着,丝毫没有要松动的意思。

    苍澜绞尽脑汁,想着各种方法,都无法讨得小余儿的欢心,苍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神色之间,甚至明显的流露出让人无法忽视的狼狈,他甚至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五皇子殿下的诚意看来还是不够的,不如,五皇子尝试一下跪地求饶如何?”苍翟冰冷的声音传来,响彻整个大殿。

    跪地求饶?堂堂五皇子对一个小女娃跪地求饶?这……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苍澜的脸上,此时,他紧咬着牙,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之气,似乎是已经昭示着他的态度。

    “休想!”苍澜咬牙切齿,朝着苍翟和小女娃吼道,这对父女,当真当他苍澜好欺吗?

    苍翟挑眉,但笑不语。

    安宁早已经将小余儿抱在怀中哄着,可小余儿依旧哭得欢快,这倒是让北燕皇帝心中急了。

    “老五,你这是在干什么?”北燕皇帝斥责道,丝毫没有掩饰他对小余儿的心疼。

    苍澜当众被训斥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是语塞,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不过,有人却是不忍苍澜受着这样的对待,五皇子妃詹玉容上前一步,“父皇,这小女娃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郡主罢了,又不是什么公主,哭了也就哭了,再说了,殿下是堂堂皇子,如此低声下气的哄着一个小丫头,这如何说得过去?况且,殿下怎么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给一个小丫头下跪?”

    詹玉容自从上次被关到别院之后,很久都没有再出席这样的场合,今日,她好不容易请了旨,才有了这次机会,她怎么着也得在五皇子殿下面前好好表现,因为是皇家儿媳,她逃过了上次詹家的灾难,不过,北燕国没了詹家,她这个詹家的小姐也就没有以前那等高贵的地位了,她现在只能抓住五皇子殿下,牢牢的攀附着。

    “谁说她只是普通的小郡主?”詹玉容话一落,北燕皇帝便厉声喝道。

    众人皆是一愣,宸王殿下的千金,地位虽然尊贵,可听皇上的意思,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苍澜和苍焱二人,脸色都是僵了僵,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北燕皇帝目光落在小余儿的身上,大步朝着小余儿走去。

    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北燕皇帝站在小余儿的面前,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到小余儿的面前,柔声道,“小余儿,这个朕就送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

    众人看着那锦囊,里面明显似乎有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众人都禁不住暗自猜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皇上的模样,那般慎重,看来,那里面的东西,怕是不简单的啊。

    说来奇怪,方才一连拒绝了两次苍澜所送的东西的小余儿,这一次却是伸出手,抓住了那精致的锦囊,只是,哭声依旧没有停止,楚楚可怜的抽泣着,脸上挂着怎么也流不断的泪水,让人不胜怜惜。

    小余儿一拿到锦囊,两只手便扯着锦囊,似乎想要将里面的东西扯出来,一探究竟。

    北燕皇帝看着小余儿的举动,一脸的高深,众人屏气凝神的看着小郡主的动作,那锦囊在小余儿的几个拉扯之下,里面的东西渐渐的露出了一角,那金黄的颜色,让人怔了怔,心中隐隐浮出一个猜测,可是,他们却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猜测会是真的。

    尤其是苍澜苍焱等人,对那猜测更是排斥。

    怎么可能呢?那般贵重的东西,皇上怎么可能会给了一个小女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只是,当那锦囊中的东西终于被小余儿扯出来了之时,众人是彻底的震惊了,那……那……那果然是……

    他们看错了吗?小郡主手中握着的黄金令牌,上面的龙形纹路那般深刻,那真是北燕皇帝的令牌啊,这令牌,全天下只有一枚,还有一个意义,那便是——如朕亲临!

    见令牌如见皇上啊!

    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尤其是苍焱苍澜两兄弟,双目瞪着那令牌,眼中神色变换,这……怎么会?父皇……父皇将这令牌给了这个小娃儿?

    父皇是开玩笑的吧!

    “父皇,这东西这般贵重,您还是快收回去吧,切莫让小郡主损坏了。”詹玉容却是率先回过神来的人,声音带着些微不安的颤抖。

    北燕皇帝凝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谁说朕要收回来了?朕方才不是说了吗?这是朕送给小余儿的,就当是朕给小余儿的满月礼,你可是认为朕的礼物有什么不妥的吗?”

    詹玉容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呼吸一窒,神色之间更是慌乱了起来,仓惶的跪在地上,“玉容不敢,父皇息怒。”

    笑话!皇上送出的礼物,谁敢说不妥?

    这一出,顿时惊醒了方才还在震惊中的那些人,一个个皆是从位置上出来,齐齐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郡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参拜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郡主,此刻她的手中拿着“如朕亲临”的令牌,那也丝毫和普通占不到丁点儿关系了。

    此刻就算是苍澜苍焱这两个皇子,乃至是善亲王都是跪在了地上,朝着北燕皇帝行礼,同时也朝着拿着皇上亲临的令牌的小郡主行礼。

    “呵呵……咯咯……”方才还哭着的小余儿赫然笑出声来,和方才哭着的她,完全是两个模样,丢开一只手中的锦囊,专注的用两只手把玩着这令牌,似乎是极其喜欢。

    这一幕,让安宁怔了怔,更是觉得这个女儿的不寻常,苍翟则是挑眉一笑,暗道女儿的精明。

    单是凭着她这般机灵,他也要好好奖励一下这丫头!

    小余儿的反应倒是让北燕皇帝喜笑颜开,呵呵的笑道,“看来小余儿甚是喜欢,只要小余儿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啊!”

    小余儿抬眼看了看北燕皇帝,竟然是朝着北燕皇帝伸出了手,咿咿呀呀的笑着,叫着,身子也朝着北燕皇帝倾斜,北燕皇帝见她可爱的模样,忙又靠近了她几分,谁知那小女娃竟挣扎着凑到北燕皇帝的面前,在他的脸上一亲,小嘴轻轻一碰,又迅速的离开,继续咯咯的笑着,把玩着手中的令牌,爱不释手。

    北燕皇帝一怔,几乎是无法回过神来,小余儿……呵呵……这小余儿方才亲了他呢!

    本就满心欢喜的北燕皇帝,笑得更是开怀,几乎是想也没想,开口道,“哈哈……好,小余儿,你还看中了这皇宫中的什么,朕都送与你!”

    此话一落,众人一惊,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燕皇帝,皇上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今日却因为喜欢一个小娃儿……看上什么都送给她吗?万一,她看上的是那个皇位呢?

    “父皇,不可……”这一次开口的却是苍焱,父皇这是要干什么?想到父皇对苍翟的偏爱,都说爱屋及乌,父皇对赵昭阳的爱,父皇对这小女娃的爱,万一他现在就将皇位传给苍翟该怎么办?

    如果是这样,他便是今天要有所动作,会不会也晚了?

    不,不行,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此刻也顾不得北燕皇帝会怎样,他还是毅然开口。

    北燕皇帝利眼一扫,怒喝道,“有何不可?”

    “父皇,小郡主她……”苍焱皱眉,对于他心中所忌讳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北燕皇帝又如何会不知道苍焱的心思,冷冷的挑起眉毛,北燕皇帝看了苍焱一眼,“朕送一点儿东西给她,都不成么?难道还碍了你二皇子殿下的眼?”

    “不,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苍焱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不好,终究是触怒的父皇,心里忐忑,神色之间,多了些微的慌乱。

    北燕皇帝敛眉,却是没有再去理会苍焱,目光落在了苍澜的身上,此时,苍澜的神色和苍焱没有多大的差别,北燕皇帝想到方才他对小余做的事情,本来他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刚刚小余儿对他的这一亲,北燕皇帝顿时就将心中的天平偏向了小余儿这边,那“孽种”两个字,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异常的刺耳。

    “老五,小余儿可原谅你了?”北燕皇帝沉声道。

    苍翟和安宁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他们还想着,就算是北燕皇帝送令牌的插曲,也休想将方才的事情掩饰掉,他们各自的心里都在想着如何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这件事情上来呢,却没有料到,北燕皇帝倒是先一步开口了,好,很好啊!

    小余儿咯咯的笑声,也在此刻停了下来,好似真的听得懂大人的话一般,看向苍澜,又是一脸的委屈,憋着嘴,似乎是又要开始方才的嚎哭,北燕皇帝一看,心中一紧,立即开口催促道,“苍澜,你还不快些!”

    苍澜自然是知道,北燕皇帝催促他快些干什么,跪地求原谅么?

    要说方才,因为小余儿的身份终究是不及他这个五皇子,他可以不跪的话,那么现在,小余儿手中的那一块令牌,就容不得他不跪!

    咬了咬牙,苍澜心中溢满了愤恨,不过,便是心中再愤恨,他此刻也不得不强忍下心中的屈辱与不甘。

    大殿之中,气氛近乎诡异,所有的人都看着苍澜,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动作,终于,众人之听得砰地一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五皇子苍澜赫然跪在地上,众人经不住倒抽一口气,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五皇子跪了,五皇子终究还是跪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五皇子的神色异常诡异起来。

    “小郡主大人大量,请原谅苍澜的口不择言。”苍澜咬牙切齿,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几乎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说出这一句话的,屈辱,从未有过的屈辱!

    苍澜的心里异常的愤恨,他道歉下跪的对象,可是一个刚满了周岁的小女娃啊,这说出去,他堂堂五皇子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心中的郁结之气,快速的凝结,饶是苍澜知道,这个时候,他要狼,可是,他也无法挥开那不断凝聚的怒气,想到他今日里的安排,苍澜的手握得更紧,心里浮出浓烈的杀意。

    好,很好!这小女娃给他羞辱吗?既然敢给他羞辱,那么,就休要怪他苍澜心狠手辣,也好,让这小女娃和她的爹爹一起上路!

    眸子一紧,苍澜的嘴角渐渐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低垂着头的他,却是没有让人察觉。

    “呵呵……”小余儿似乎是十分满意苍澜的跪地求原谅,敛去了方才脸上的委屈,又呵呵的笑了起来,抬眼看了一眼苍翟,那神色似乎是在对苍翟汇报她的胜利,她可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啊!

    不错,小余儿完美的完成了任务,苍翟自然是高兴的,给了她一个奖励的眼神,小余儿便欢欢喜喜的继续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来。

    “宸王,宸王妃,如此道歉,小郡主想来是满意了,二位满意了吗?”苍澜的声音带着冷意,在大殿之中响起。

    苍翟挑眉,但笑不语,安宁则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满意,自然是满意!”

    看苍澜那饱受屈辱的模样,她怎么会不满意呢?屈辱么?这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这一场闹剧,终于以五皇子殿下的妥协收场,要说最大的获利者,那无疑就是小郡主了,得了五皇子殿下的下跪,还得了皇上送的这么一枚玉佩,她今天可是赚大发了啊!

    宴会继续,宫廷宴会,自然少不了歌舞,今日满月宴的歌舞,北燕皇帝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欢快的,能够逗小余儿开心的。

    宸王苍翟和宸王妃安宁的位置,就在北燕皇帝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当之无愧的尊贵位置,而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是善亲王。

    经过方才北燕皇帝对小郡主所表现出来的疼爱,众宾客对这个宸王千金更是不敢怠慢,欣赏歌舞之时,赞美亦是不绝于耳。

    苍翟听着这些赞美,再看小余儿那眼底隐隐闪烁着的不屑,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而回到座位上的苍澜,嘴角含笑的看着苍翟的意气风发,以及他们一家三口的和乐美满,眼底一抹阴沉一闪而过,目光投降某个地方,苍澜端着面前的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呢喃道,“好酒!”

    隐蔽处的身影,看到五皇子殿下发出的暗号,眸子一凛,缓缓抬手,在他的手腕儿下方,两道凌厉的箭矢激射而出,在空气中势如破竹,那气势,让人看了都禁不住为之胆寒。

    那两道凌厉的箭矢,目标赫然朝着苍翟和安宁——怀中的小女娃……

    “啊……救命!”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让大殿之中顿时诡异至极。

    不过,一些人却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留意这个声音,苍翟感觉到危险的逼近,眸子一紧,安宁看着一支箭矢朝着怀中女儿的方向激射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身形一闪,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将女儿牢牢的护着。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也不能让小余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只箭矢的目标苍翟,却是快速的一闪,闪过了射向自己的那一支箭矢,而将身体挡在了宁儿和女儿的面前。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两支箭矢距离那边越来越近,众人都是将一颗心给提了起来,苍澜在看到安宁用身体护着小余儿之时,心中紧了紧,大叫不好,若是那一箭射到宁儿,那么……想到那箭上涂抹了的东西,苍澜眸光微闪,可是,下一瞬,看到苍翟用身体挡在了母女二人的面前,苍澜却是松了一口气。

    苍澜便是避开了他自己的那一箭,也终究是逃不过一死,而至于那小余儿……苍澜眼底凝聚起一抹幽深,只要苍翟死了,他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吗?

    如是想着,苍澜心中迫不及待了起来,心中的血液都在沸腾着,他的面前似乎已经浮现出了苍翟中箭,尚七星海棠之毒的画面,他倒是要看看,苍翟最先忘记的是谁。

    如果苍翟忘记了安宁,那么,她应该会很伤心吧!而他,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抚慰宁儿的心伤?

    苍澜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浓郁,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此刻定要哈哈的大笑出声来,可是……

    在所有人的惊诧当中,箭噗地一声,没入了皮肉,随即听得一声属于男人的低沉闷哼,无论是宁儿怀中的小余儿,还是宁儿,都在这一刻心揪在了一起。

    “苍翟……”

    “爹……”

    一家三口的姿势,小余儿在安宁的怀中,安宁背对着箭射过来的方向,不过,感受到身后的属于苍翟的气息,安宁也知道,站在她身后的是谁。

    热泪猛地涌上来,安宁几乎不愿相信自己的猜测,可是,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她的身上并没有受伤啊,那么,方才那一箭……苍翟……

    安宁的心好似被一双手紧紧的揪着,有些呼吸不过来,而此刻,苍翟的眉毛也是紧紧的皱着,他的眼神之中,有的却是疑惑,说不尽的疑惑。

    原因无他,只是他已然准备好了要替宁儿和女儿挡开这一箭,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疼痛的迹象,可方才那噗地一声,箭矢已经没入身体了,不是吗?只是,到底没入的是谁的身体?

    苍翟紧皱着眉,而此刻,大殿之中所有的人都呆了,似乎谁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一幕,每一个人都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眼,看着……看着那一身明黄,原本不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人,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不错,那箭矢没有刺入苍翟的身体,却是没入了北燕皇帝的身体,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在主位上坐着的北燕皇帝,在方才那一刻,竟是匆忙的挡在了苍翟一家三口的面前。

    此时此刻,箭插在北燕皇帝的手臂上,鲜血很快渗透出来,沾染到明黄的龙袍上。

    苍澜心中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崩塌了,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的摇着头,不,不会,该是苍翟,怎么会成了父皇?为什么?为什么父皇竟然……

    苍澜手中的酒杯砰地一声,轰然落地,清脆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父皇……快,快抓刺客!”开口的是四皇子,赤骥是八骏之一,他的敏锐,便是追风追电都及不上,反应过来的他,赫然察觉到一抹刻意的身影悄然隐去,他又怎么会让这刻意之人逃脱?

    在吼出这一声的同时,赤骥便已经追了出去……

    “皇上,快,快宣太医!”众人立即一哄而上,神色顿时慌张起来。

    安宁和小余儿察觉到中箭之人不是苍翟,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北燕皇帝……

    北燕皇帝竟然为苍翟以身挡箭,这一点,饶是安宁也是万分吃惊的,她如何能不震惊呢?她看得出,北燕皇帝爱昭阳长公主,对苍翟也甚是愧疚,可她却不觉得,北燕皇帝会因为愧疚,替苍翟挡箭!

    若是射中要害,那还不连命都没了?!

    安宁看着北燕皇帝,眸中神色变换,此刻,苍翟也是神色复杂的看着北燕皇帝,那手臂上插着的箭,在苍翟看来,分外的刺眼,脑海中浮现出十多年前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这个男人不顾刚死的母亲,不顾他的哀求,硬是拖着他,将他丢出了昭阳殿,赶出了北燕,可同样是一个人,今天,他却替自己挡箭,谁能告诉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苍翟没有开口说话,北燕皇帝被苍翟这般看着,神色也是极其复杂,方才,他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冲了过来,此时此刻,他问自己,是因为愧疚吗?还是因为其他?他想不出答案,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让昭阳最爱的儿子受伤!

    如果这一箭刺在苍翟的身上,昭阳的在天之灵看了,怕也会伤心吧!

    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昭阳的一颦一笑再次浮现在脑海之中,北燕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和苍翟对视一眼,便将视线侧开。

    周围关切的声音不绝于耳,北燕皇帝心中不禁想,若是能够得到苍翟的一句关怀,那该多好,可惜,他知道,苍翟对他的恨,可不会因为自己替他受这一箭而消弭,他怕是到死,都得不到苍翟的关怀吧!

    心中浮出一丝苦涩,北燕皇帝满心自嘲,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啊!

    他饶是一国帝王,能够生死予夺,却依旧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目光落在手臂上的箭上,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幸亏这一箭是在手臂上,除了受些痛,倒也无碍。

    “皇上,皇上……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用你万金之躯的身体,替他……替他挡箭啊?万一……万一……”一抹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众人一看,神色微闪,那不是被关在冷宫,曾经的凤皇后又是谁?

    只是……

    “你怎么在这里?”北燕皇帝利眼一眯,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凤舞,此时的她,竟然是宫女的装扮,北燕皇帝当下眸子便是一紧,这女人,被关在冷宫中了,还不安分么?她这一次,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凤舞身体一怔,方才意识到什么,神色更是慌乱了起来,“臣妾……臣妾是想皇上了,所以……所以……”

    她避开了宫女太监,偷偷的出了冷宫,想到昨日收到的苍焱的信,今日,她还有事情要做,刚才经过大殿,她偷偷的混在宫女堆中,就是想悄悄的看皇上一眼,可是,却没有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皇上为了苍翟那孽种,竟是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吗?

    太过激动,凤舞这才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

    北燕皇帝眼底划过一抹浓烈的不悦,正要说些什么,太医正此时匆匆赶到,北燕皇帝立即嫌恶的挥开凤舞,“你且下去,待在你的儿子身边,没有朕的命令,你给朕好好的待着!”

    无论这凤舞今日到底要耍什么花样,他都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地下,才安心!

    太医匆忙上前,查看了北燕皇帝的伤势,宣布道,“皇上只是受了皮肉伤,皇上,请让微臣先将这箭拔出来。”

    “嗯。”北燕皇帝沉声道,坐回到椅子上,侧着身子,示意太医拔箭。

    众人皆是看着北燕皇帝,心中庆幸这箭无性命之忧的同时,也在思考着皇上对宸王苍翟的态度,看来,以皇上对宸王苍翟的奋不顾身,那这皇位继承人,怕是……

    众人的心里都有了底。

    太医拔箭,异常小心翼翼,但当箭端从北燕皇帝的手臂中被拔出来之时,北燕皇帝还是闷哼了一声,脸上微微布着一层薄汗。

    “皇上,这段时间这只手臂,不要用力,月余便可痊愈,微臣替皇上包扎……”太医将拔出来的箭放在托盘上,如是说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

    “慢着!”

    悦耳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众人循着那声音看过去,赫然看见的女子,不是宸王妃安宁又是谁?

    众人皆是皱眉,慢着?宸王妃要干什么?

    众人满心疑惑,都一瞬不转的看着宸王妃安宁,只见宸王妃将怀中的小郡主交到了宸王的手中,随即走到那个盛放着被拔出的那支箭的托盘前,伸手将箭拿在手中,细细的打量着那站了鲜血的尖端,神色变幻。

    安宁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发现,心中的情绪剧烈的翻腾着,是她所想的那样吗?她不愿相信,可是,眼前的一切,却容不得她不相信。

    《毒典》记载,七星海棠,无色无味,沾了血,再遇金属,久之,便会呈现出幽绿色,而此刻,这箭端上的颜色,不就是幽绿吗?

    安宁的身体顿时窜出一股寒意,目光转向北燕皇帝,神色变了又变,他……他竟中了七星海棠吗?

    北燕皇帝中了七星海棠,这意味着什么?想到昭阳长公主,安宁的心中骤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这七星海棠本是冲着小余儿和苍翟而来,是谁?安宁心中怒意横生,到底是谁这么狠毒,竟要用这样阴狠的方法伤害她最爱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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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章 彻底疯狂,下令斩首惨痛教训!

    众人都看着安宁,她变换的神色,满脸的愤怒,几乎让每一个人更是将心提了起来,这箭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北燕皇帝被安宁的视线看着,竟有些头皮发麻。

    “宸王妃,可是有什么异常?”北燕皇帝终是开口问道,心中的不安,渐渐的冒了出来,目光落在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箭端上,眸子一紧,精明如他,在这一刻也是明白了什么,“这箭有毒!”

    方才拔出箭之时,都是鲜红的血迹,过了这会儿时间,竟是这样让人心中生寒的颜色,到底是什么毒?

    在场的人其他人一听,在惊诧的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惊慌了起来,“太医,快,快看看这到底是何种毒?”

    太医从安宁的手中拿过箭,细细观察,眉心紧皱着,却是不住的摇头,“微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重新将视线放到了宸王妃安宁的身上,不知为何,他们觉得,宸王妃应该是知道这毒到底是何物。

    安宁从方才的愤怒之中渐渐清醒,目光扫过众人期待中的神色,最后落在了北燕皇帝的脸上,“皇上,这毒……”

    众人屏气凝神,等待着安宁说出那毒药的名字,只要知道皇上中了什么毒,那便容易对症下药。

    安宁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大家迟早都会知道北燕皇帝所中之毒是什么,现在告诉大家,又何妨,闭上眼,安宁终于是吐出了最后的几个字,“名唤七、星、海、棠!”

    轰……

    七星海棠!

    这四个字几乎如一记惊雷在大殿之中炸了开来,每一个人都在呆愣在当场,神色各异,七星海棠?是他们所想的那个七星海棠吗?

    据说,七星海棠是十大剧毒之首,更加让人对这种毒药心生畏惧的是,这七星海棠,据说……无解!

    无解?这意味着什么?

    “宸王妃,你……你是开玩笑的吧?”无敌大将军率先回过神来,开口问道,此刻,饶是久经沙场的铁血硬汉,此刻的眼眶都禁不住泛红,就连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似乎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怎么可能?皇上乃万金之躯,怎会中了七星海棠这毒?

    安宁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得苦涩,“我也希望这是玩笑!”

    可是,仅仅是希望而已!安宁熟悉《毒典》上的每一种毒药的各种特性,对于这七星海棠,她更是因为苍翟的关系,尤为留意它的各种特性,此刻又如何会认得错?

    安宁不在意北燕皇帝的命,在她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要不是北燕皇帝当年自私的爱,昭阳长公主也不会落得那般悲凉的下场,北燕皇帝本就是苍翟的仇人,死不足惜,可是,北燕皇帝却是因为替苍翟挡箭而中毒,这……她在愤怒平静之后,竟也开始后怕,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方才那被剑刺中的人,中七星海棠之毒的就是苍翟了啊!

    安宁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苍翟,却只见苍翟平静的眸子中多了些微异样的波动。

    苍翟深邃的眸子紧紧的收缩着,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目光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神色复杂至极,七星海棠?这个名词在他的记忆深处,就和娘亲的笑容,和心底的仇恨一眼,怎么也抹不去。

    北燕皇帝竟然为了替他挡箭,中了七星海棠,这是讽刺吗?这个造成了娘亲悲剧开始的男人,这个当年在娘亲中毒之时,七七四十九天内都对娘亲不闻不问的男人,却在娘亲咽气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将他生生从娘亲身边拖走,驱逐出北燕国境的男人,此刻竟然中了和娘亲一样的毒吗?

    替他挡箭?他以为替他挡箭,替他中毒,就可以化解一切的仇恨了吗?不,不可能!

    心中纷繁复杂的情绪萦绕着,苍翟眸中变幻万千,而此时,北燕皇帝得到安宁肯定的答案之后,只是微微怔了片刻,消化掉这个消息的他,嘴角却只是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夹杂着几分自嘲。

    七星海棠?原来是这种毒药吗?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这是他的报应吗?老天惩罚他的自私,惩罚他当年没有保护好昭阳,也让他阴差阳错的中了和昭阳一样的毒!

    中了七星海棠,只能等死,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点,因为,当年……

    想到当年的事情,北燕皇帝眸光敛了敛,

    北燕皇帝发现,他此刻的心里没有害怕,没有将死的恐惧,有的只是坦然,平静,还有解脱,是的,他终于要解脱了吗?

    “都是你,要不是你,皇上也不会中了这种毒!”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扮作宫女的凤舞,在听到皇上中了七星海棠之毒的时候,她也是愣了片刻,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震撼,七星海棠,是他们凤家的秘药啊!她又如何能不知道七星海棠意味着什么?

    皇上要死了!必死无疑!

    所有的狼都在这一刻溃堤,顾不得许多,凤舞猛地冲到苍翟的面前,抓住苍翟的衣襟,不停的摇晃,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朝着苍翟打下去,只是,苍翟又怎会让这凤家的女人如意?

    就在那一巴掌落下之时,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凤舞的手腕儿,狠狠的将这个女人给推开,凤舞在这力道之下,一个踉跄,随即重重的倒在地上。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当年直接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啊,一想到此,苍翟的眼里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几乎是咬牙切齿,“别忘了,七星海棠是你家凤家的东西!”

    这句话一出,几乎是在这大殿之中投下了一记惊雷,将所有还陷在皇上中毒之事中的人惊醒,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点上,对啊,七星海棠只有凤家才有,那么,这毒杀皇上的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凤舞的身上,凤家吗?凤舞也是凤家的人啊!况且,听说,当年德昭瑞贤皇后的死,也是因为凤家的七星海棠,不是吗?

    “大胆狠妇!竟敢谋害皇上!”五皇子苍澜厉声吼道,顿时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凤舞,苍澜万万没有想到,他明明是要让人刺杀苍翟和那小余儿,可……一想到方才的画面,苍澜就停不下心中的沸腾,父皇,竟然是父皇中了那一箭,没有谁比他更知道,那一箭意味着什么,即便是手臂中箭,那也是要命的,他陷在震惊与不安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但苍翟的一句话,却是点醒了他,他不能让人知道,这一次刺杀的幕后主使人是他苍澜,所以,他必须嫁祸给他人,而此刻,凤舞无疑就是那个最好的替罪羊!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凤舞的神色都充满了谴责与愤恨,好似认定了凤舞真的就是那个幕后主使者一样!

    凤舞一惊,还来不及从跌落地面的疼痛中回神,便来了一个这么严重的指责,顿时慌了起来,“不,不是我,我没有谋害皇上,不是我!”

    凤舞不断地强调,可是,众人看她的神色却丝毫都没有改变,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她的否认啊,这就如一记催化剂,让凤舞更是不知所措,该怎么办?刺杀皇上,这个罪责,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啊!

    凤舞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她今日会被这般千夫所指,会被强加这样的罪责!

    所有的人都看着凤舞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神色慌乱的摇头,口中呢喃着“不是我”,安宁的目光却是扫过了另外一人的脸——五皇子苍澜!

    谁将苍翟视作眼中钉?安宁的心中有几个人选,而在这几个人选之中,谁最可疑,安宁本来不能确定,但是,在苍澜出面指认凤舞的时候,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更为确切的目标,而在所有人都用指责的眼神看着凤舞的时候,安宁却是在留意五皇子苍澜的一举一动。

    五皇子虽然刻意掩饰着他自己的情绪,可是,偶尔不经意间的流露,却没有逃过安宁的这一双利眼,从苍澜的神色之间,安宁捕捉到的信息,已经加深了安宁对苍澜的怀疑。

    是苍澜吗?她可没有忘记,这两箭分别是朝着她的女儿和丈夫而来啊!

    安宁敛眉,正此时,凤舞好似猛地想到什么,目光定定的转向五皇子苍澜,狠狠的道,“你,你含血喷人,你栽赃嫁祸,是你,你才是幕后主使,你狼子野心,你想弑父篡位,对,一定是这样的!”

    凤舞的眸子里,积满了疯狂,整个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五皇子苍澜的冲过去,看到苍澜的脸色怔了怔,笑得更是疯狂,“哈哈……你脸色怎么变了?被我说中了吗?好你个狼子野心的苍澜,谋害皇上,事情曝光,又想诬陷我,你好算计啊!你其罪当诛!”

    “你说话要讲求证据!”苍澜眸子一紧,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即便是再努力,心中还是慌了,谋害皇上,弑父篡位,这意味着什么?每一条罪责,都是要杀头的谋逆大罪,谁也承受不起!

    “证据?证据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苍澜,你的母妃虽然身份低贱,但你的野心可不小,就凭着你想当皇上这点,就足以证明你没安什么好心,这就是你的动机,你想杀了皇上,你自己当皇帝!”凤舞步步紧逼,凌厉的指责,几乎让苍澜无所遁形。

    “欲加之罪,你休要胡说八道!”苍澜眸子一紧,狠狠的瞪了凤舞一眼,随即跪在地上,拱手朝着北燕皇帝道,“父皇,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儿臣看从来没有谋逆的想法,更没有野心当皇上,以儿臣看,倒是曾经的凤皇后野心勃勃!”

    安宁挑眉,没有想到,凤舞狗急跳墙,竟和苍澜互相攻击了起来,眼底精光闪烁,呵呵,看来,这出好戏,有得看了。

    果然,安宁正如是想着,凤皇后便不愿落了下风,“我野心勃勃?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哪来什野心?”

    “哼,没有吗?难道你没想过改变你们凤家皇后的命运,也想坐上太后之位,你没想过将你的儿子苍焱推向皇位吗?”五皇子苍澜也是怒了,父皇中了七星海棠,已经是无力回天,那么,北燕国接下来所面临的必定是新皇的册立与登基,这个时候是最为关键的时候,他的敌人,可不止苍翟一个啊,还有苍焱!

    虽然苍焱没有皇位继承权,但是,他的野心,他们都已经是心照不宣,他不能让他得利,便只有在为自己脱罪的同时,将苍焱个拉下水。

    被点到名字的二皇子苍焱,眉心皱了皱,这个时候,他选择的却是沉默不语,丝毫没有要帮凤皇后说话的意思,这个时候,言多必失,形势未明之下,唯独静观其变,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苍澜都知道的道理,苍焱又如何能不知道呢?父皇必定会决定出一个皇位继承人,正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不能出丁点儿的差错!

    而凤舞的脸色却是白了白,带着些微被说中心思的尴尬,苍澜的这些话,可是将她的心思全说出来了啊,不过,这些话虽然是真的,但,却是不能让大家知道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凤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亦是跪在北燕皇帝的面前,楚楚可怜的道,“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五皇子他是故意要往臣妾和焱儿身上泼脏水,臣妾断然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焱儿是凤家皇后所生的儿子,凤家皇后之子,没有继承权,这是祖祖辈辈立下的规矩,臣妾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破坏老祖宗的规矩,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一个清白啊!”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厌恶。

    “皇上,您说句话啊……”

    “父皇,七星海棠是凤家的东西,除了凤家的人,还有谁能够拿得到?”

    一时之间,大殿里,独独凤舞和苍澜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众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后妃和皇子之间的互掐,神色各异,心中都在猜测着,到底会是谁输谁赢,不过,更加精明的人却是知道,或许,这二人都会是两败的下场,原因无他,只因为皇上此刻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那凌厉眸子中凝聚起来的怒气,好似下一刻就要爆发一般。

    “父皇,况且,当年凤皇后他们,也是用这个毒,害死了德昭瑞贤皇后……”

    轰……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身体赫然站起,怒吼着打断了这二人的争吵,“够了!”

    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充满爆发力的吼声惊了一下,苍澜和凤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心中亦是生出浓浓的不安,凤皇后的脸色更是惨白得不像话,她又如何不知道北燕皇帝对那赵昭阳的疼爱?苍澜卑鄙得在这个时候提及此事,怕更加是要将她推入深渊啊!

    凤舞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北燕皇帝,刚触碰到那凌厉的眼神,凤舞的心中便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移开眼,那眼神中的恨……几乎要将她溺毙!

    凤舞的不安越发的浓烈,皇上……皇上他还会相信她的清白吗?

    苍澜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得意,他知道,方才的这个筹码是押对了,凤舞啊凤舞,想跟他斗,终究不可能是他苍澜的对手!

    北燕皇帝的目光在苍澜和凤舞的身上游移,心中除了愤怒,满是苦涩,这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吗?

    在这个时候了,他们所关心的,不是他这个中毒之人本身,他们竟还在往对方的身上泼脏水,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他又怎会不知道呢?毕竟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呵呵……他太了解他们了!

    他们每一个都有野心,每一个都望着他身下坐着的那个位置,明争暗斗,尔虞我诈。

    他想,若是昭阳还在,看到他中毒,这个时候,她该有怎样的反应?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满脸泪水的身影,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若是昭阳还在,这个时候,她一定会为自己伤心,这个世界上怕也只有昭阳是真心对他的!

    而他……却辜负了她的真心!

    “哈哈……”北燕皇帝猛地大笑出声,骤然而起的笑声,在大殿中回荡着,听在每一个人的耳里,都是分外的诡异,众人皆是看着北燕皇帝,似乎是在猜测着,他们的皇上为何发笑。

    聪慧如安宁却是敛眉,北燕皇帝为何发笑?这笑声中无尽的讽刺与悔意,她如何能听不出来?

    终于,北燕皇帝笑得够了,停下之时,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整个人好似被雾霾笼罩着一般,这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又是一惊,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北燕皇帝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之内响起。

    “好,很好,你们一个个的,就只知道争,后宫之争,皇位之争,你们什么时候才肯消停下来?”北燕皇帝锐利的目光一扫凤舞和苍澜。

    苍澜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忙辩解道,“父皇,儿臣只是想替父皇找到凶手,儿臣……”

    “想替朕找到凶手?”北燕皇帝轻哼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找到凶手之后又如何?然后自持有功,名正言顺要朕传位于你吗?”

    苍澜心中咯噔一下,脸色变了变,“不,父皇,儿臣不敢如此妄想。”

    “不敢?你堂堂五皇子殿下还有什么不敢的事情?”北燕皇帝利眼一眯,冷眼看着苍澜的神色更是慌张。

    “父皇……”苍澜本以为,他能成功的将所有的矛头都引到凤舞和苍焱的身上,但是,他却料错了一点儿,父皇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精明,被他那双利眼看着,他甚至觉得如锋芒在背,好似自己在他面前,什么花花心思都无所遁形一样。

    父皇果然不愧是皇帝!

    苍澜正想着,该如何扭转这个局面,却听得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父皇,儿臣抓到一个可疑之人!”

    那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响彻整个大殿,所有人,包括绞尽脑汁的苍澜,都不约而同的往大殿门口的方向看过去,苍澜看到那被四皇子提在手中的人,身体一怔,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惊慌。

    该死的!竟然……

    苍澜意识到什么,努力让自己恢复如常,好似害怕有人发现了他的异样一般,可是,有人却早已经将他的神色完全纳入眼底。

    安宁眸子一紧,如果方才,她仅仅是猜测与怀疑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已经肯定了方才的猜测,苍澜啊苍澜,这下,人证在,看你还能如何?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四皇子提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站在大殿的门口,朝着北燕皇帝这边走来,将手中的人往地上一丢,朗声道,“还不快向皇上认罪,大胆贼人,竟敢刺杀皇上,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赤骥察觉到此人有异,方才追了出去,没想到,在方才他的严刑拷打之下,还真认了罪,不过,有些事情,必须从他口中再次亲口说出来,才有效,不是吗?

    赤骥想到什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五皇子苍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

    “皇上饶命啊!”那人本就被赤骥打得断了手脚,瘫软在地上的他,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只想能够保得一条性命。

    那人挣扎着朝着北燕皇帝爬去,可是,刚爬出几步,五皇子苍澜却是眸子一凛,“刺杀皇上,罪该当死!”

    说话之间,人已经朝着地上的那个杀手冲去,眼底的杀意迸发,苍澜的手掌凌厉的呈爪状,妄图置那人于死地,便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得不这么做,五皇子苍澜知道,这个人不能留,只要从他的口中吐初了自己的名字,那么,他苍澜的一切就都毁了,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绝对不能!

    只是,眼看着他就要接触到那人,可是,一个力道却阻碍了他的前进,苍澜眉心一皱,狠狠的瞪着那人,看到那人,眸中划过一抹异样,“老四,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你想纵容这个刺杀父皇的凶手吗?”

    赤骥眉毛一挑,淡淡的道,“老五,我若是要纵容,那方才,我就不会将这人制服,带进来面见父皇了。”

    苍澜面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不安,想要挣脱赤骥的手,去没有料到,这个老四,平日里游手好闲,力道竟是比他都还大,饶是他也挣脱不开,苍澜想到此刻的处境,更是焦急,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得赤骥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五,你这是要干什么?,莫不是要杀人灭口?”赤骥以后所知的道,眼底的精光闪烁着,话落,果然看到苍澜的脸色怔了怔,嘴角扬起的冷笑越发的浓烈,“你是怕他说出什么对你不利的话吗?比如告诉父皇,你便是指使他刺杀的幕后主使!”

    话到最后,赤骥声音骤然拔高,凌厉的质问,传遍大殿的每一处,几乎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质问的神色,看着苍澜,矛头再一次转移到了苍澜的身上。

    苍澜身体微怔,脸色更是难看,“老四,你休要胡说,我怎么会杀人灭口!我又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没有要杀人灭口吗?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赤骥眼底划过一抹诡谲,抓着苍澜的手腕儿,往上一抬,顿时,那双还十指弯曲,凌厉如爪的手,赫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好似在昭示着,苍澜到底有多希望那刺杀之人死,好死无对证!

    苍澜狠狠的瞪了赤骥一眼,这个老四,平日里没什么害处,没有想到,此刻竟成了他的绊脚石,苍澜对上赤骥的双眸,却察觉到里面闪烁着的幽光,猛然意识到什么,苍澜心中一惊,这个老四,他还真是小瞧了他啊!他怕是在等着抓他的把柄吧!

    看着哑口无言的苍澜,苍翟和安宁二人皆是赞许的看了赤骥,心中禁不住大叫,干得好!这下子,苍澜便等着下地狱吧!

    “还愣着干什么?人家都要杀人灭口了,难道,你还想保全他吗?皇上面前,容不得你隐瞒,还不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一次,开口的却是凤舞,一想到方才苍澜对她的指控与栽赃,心里的恨就不断的冒出来,现在好了,有了证人,自然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地上的那人处在惊恐之中,看着苍澜的神色变了又变,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终于是开口,“皇上,饶命啊,奴才是迫不得已的,五皇子殿下要奴才刺杀宸王和小郡主,可……可……”

    轰的一声,众人的脑袋里炸开了,虽然料到可能和五皇子苍澜有关,但此刻听到行刺之人亲口说出指使之人,众人依旧是震惊的。

    众人哗然,那五皇子竟然要刺杀宸王殿下以及那刚满月的小郡主,甚至还下了如此的剧毒,看来,他是真的很想宸王死啊……可没有料到,最后中箭的却是皇上……

    真相大白,赤骥松开了五皇子的手腕儿,五皇子苍澜的身体一晃,一个踉跄,脑袋在那一瞬间一片空白,周围的人的视线,一一的扫过他的身上,交头接耳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苍澜却听不真切,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回荡着:该怎么办?现在他该怎么办?

    “好你个苍澜,果然是你!”凤舞得意的大笑出声,已经尘埃落定,看苍澜这一次还如何翻身!而她也自然不会放弃落井下石,目光转向北燕皇帝,将方才苍澜给她的话,全数送还给他,“皇上,五皇子苍澜狼子野心,谋害皇上,其罪当诛!”

    北燕皇帝眸子一凛,却没有立即开口说话,目光幽幽的看着苍澜,眼底的神色复杂的变换着。

    凤舞的这一句话,顿时让苍澜惊醒,想到什么,砰地一声,神色慌乱的跪在地上,抓住北燕皇帝的衣摆,“父皇,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是鬼迷了心窍,儿臣没有想杀父皇,儿臣也不知道……”

    “你不想杀朕,可你想杀的却是朕的儿子,你的兄弟,还有这么一个刚满了月的小女娃,苍澜啊苍澜,你有野心,你曾经暗地里做的那些个事情,朕念在你是朕的儿子的份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有想到,你倒是变本加厉了起来,如此恶毒!”北燕皇帝猛然打断苍澜的话,眸中一片冰冷,这就是他的儿子啊!

    苍澜脸色变了变,“父皇,儿臣……”

    “好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北燕皇帝冷声道,利眼一眯,“苍澜谋逆篡位,狠心毒辣,刺杀朕,罪当诛,将之关入天牢,三日之后,午门斩首!”

    北燕皇帝话落,大殿之中更是沸腾了起来,三日之后午门斩首,皇上是真的要杀了五皇子啊!

    想来也对,纵然是皇上的亲儿子又如何?竟敢谋划如此狠毒的刺杀,还波及了皇上,五皇子无论怎样,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便是斩首了五皇子,皇上的毒……众人面色沉重,禁不住在心中叹气。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三日之后,午门斩首,苍澜啊苍澜,在谋划这件事情之时,他可又曾想过这个结果,哼,五皇子这不是罪有应得么?

    便是北燕皇帝不处置苍澜,她安宁也不会放过他,敢打苍翟和小余儿的主意,他便只有死路一条!

    在北燕皇帝的话传入耳朵之时,苍澜愣了片刻,他却是一直沉默着,低垂着头,面容之上迅速凝聚起一抹凌厉,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北燕皇帝的话——三日之后,午门斩首!

    午门斩首吗?苍澜的脑海中浮现出那血淋淋的一幕,身首异处的残忍与悲凉,猛然充斥着他的心扉,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败了,他苍澜一直都看着皇位奋斗,希望有一天能够坐在皇位之上,万人之上,生杀予夺,又何曾料到,他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三日之后,午门斩首……

    他败了吗?他真的就这么败了吗?

    不,他想不认命,死么?可是,他除了等待三日之后的命运,他又能怎样?逃么?呵呵……逃,无疑是异想天开,这皇宫之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凭着一个人的力量,便是他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得出去,可是……苍澜心里的不甘越聚越浓,既然三日之后,逃不过一死,那么,在那之前,他也要拉一个人先下去替他引路!

    苍澜心一横,眸子里划过一抹厉光,电光火石之间,便朝着某个方向冲过去,那凌厉的气势,似乎是想将人撕碎,而他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宸王苍翟!

    “苍翟,你给我去死!”

    众人看着苍澜的举动,很快的便猜出他的意图,苍翟眸子一凛,却是不动声色,在苍澜靠近他之时,也丝毫没有避闪。

    苍翟现在的心中非常的混乱,七星海棠掀开了他痛苦的记忆,北燕皇帝替他挡箭的画面,一幕幕的在他脑中不断的交织着,他恨,他恨那些害死娘亲之人的冷血残忍,恨北燕皇帝当年的无情,更加恨北燕皇帝替他挡箭!替他死!

    他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苍翟的心因为北燕皇帝的举动,而被搅乱了!该死的,他以为他会感谢他吗?不,他恨他!恨死他了!

    现在,他正想寻一个人出出气,苍澜既然送上了门来,那么,就休怪他苍翟不手下留情了!

    而对于这个要杀他,甚至要杀他女儿的人,他又有什么好手下留情的?

    啪……啪……啪……

    大殿之中,除了这骨头错裂的声音,便只剩下不断而起的抽气声,所有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幕,张大着嘴,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本以为五皇子苍澜,奔着宸王苍翟而去,开始就已经占了主动的先机,不说要将宸王伤得如何,至少二人若是打起来,也该是不相上下,可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五皇子苍澜在靠近宸王苍翟的那一刻,每一个出手的攻击,都无法伤及宸王苍翟分毫,不仅如此,反倒是对于宸王苍翟的反击,每一招都无法招架。

    苍翟就好似一只被激怒了的凶残雄狮,眼中烧红着怒火,迸发着嗜血的光芒,快,准,狠,招招狠辣无情,似乎不将人彻底撕碎,他便不会善罢甘休一般。

    “噗……”苍澜吐出一口鲜血,这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打倒在地,这一次,苍翟倒是没有继续将他提起来,方才还气势凌厉的苍澜,此刻却是如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感受到各个关节传来的疼痛,苍澜瞪着苍翟,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

    苍澜啊苍澜,现在,你还败得不甘心吗?

    “苍翟,这个世上,如果没有你,那该多好!”苍澜骤然停止了笑声,直视着苍翟,凄婉的道,若是没有苍翟,那么,他的对手,便只有苍焱,而苍焱,远不如苍翟这般难对付!

    若是没有苍翟,那么宁儿……呵呵……宁儿便不会是爱上苍翟,说不定,他会是那个被安宁爱上的幸运男人!

    若是没有苍翟,他苍澜也不会败得这么惨,败了,彻底的败了!败得毫无尊严啊!

    苍翟淡淡的看了苍澜一眼,“让你失望了,这个世上,永远没有如果的事!”

    苍澜一怔,眸光闪了闪,再次笑出声来,那笑声在大殿之中经久不息,是啊,没有如果的事,所以,他只能接受失败!

    不过……苍澜想到什么,眸子一紧,“苍翟,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下半辈子,永远不得开心!哈哈……哈哈……”

    苍翟怔了怔,却是对他的诅咒不以为意,缓步走到苍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永远不得开心吗?他的下半辈子,有安宁作陪,有女儿作伴,他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又何来不开心呢?那一天,苍澜是永远不会看到的!

    在所有人的目光当中,苍翟的下一个举动,却又是在尊严上给苍澜狠狠的一击……

    苍翟眸光一凛,抬起一只脚,做工精致的靴子,还是宁儿亲手缝制,而此时,那一只脚,却是落在了苍澜的脸上。

    苍澜的笑声戛然而止,而在场的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宸王殿下竟然……这,这对堂堂一个皇子来说,不是无尽的羞辱么?这甚至比方才将苍澜打得满口吐血,骨头断裂,还要来得残忍凌厉得多!

    羞辱?苍翟就是要给苍澜羞辱,他要让他连死都要记住这次他苍翟所给教训!

    脚踩着苍澜的脸,跨了过去,苍澜呆愣在当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的他,看向苍翟之时,正对上苍翟眼底淡淡的讽刺与不屑,苍澜原本因为疼痛而惨白的脸色,顿时胀得一片通红。

    “啊……”

    苍澜下意识的想冲上去,可是,断了的筋骨,却是让他动弹不得,终于,苍澜疯狂的大吼出声,眼里一片通红。

    苍澜的吼声,响彻整个大殿,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一切,各有所思。

    五皇子疯了吗?那样子,该是疯了吧!

    堂堂五皇子,平日里那么高傲的性子,在这样惨败的打击之下,又怎受得住这样**裸的羞辱?

    宸王还真是一个精明狠辣的主,知道该怎么羞辱打击一个人,才能让他彻底崩溃!宸王苍翟是抓住了五皇子的死穴啊!

    苍澜疯狂的大叫声中,猛然掺杂了断断续续的大笑在里面,听起来,更加显得诡异至极。

    突然,苍澜的笑声和叫声停住,神色严肃的看着北燕皇帝,众人皆是一瞬不转的留意着苍澜的神色,过了片刻,才听得苍澜夹杂着几分疯狂的声音响起——

    “父皇,我苍澜失败了,可你比我败得更惨,对于儿女,你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于妻妾,你不是一个好丈夫,对于整个北燕国的臣民……哈哈……你若是将皇位传给苍翟,你便不是一个好君主!哈哈,你们都看着吧……你们都等着吧……北燕毁了……北燕就要毁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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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章 当场赐死,全部陪葬血的诅咒!

    苍澜疯狂的大吼,在大殿中回荡,指控直指北燕皇帝,北燕皇帝心中一怔,比他败得更惨吗?他这一辈子,确实是败得够惨的,苍澜的话,没有说错啊,他不是一个好父亲,无论是对苍翟,还是对其他的子嗣,他都是无情的,对于妻妾……他爱昭阳,却因为爱得太过自私,让她在这冰冷的皇宫之中香消玉殒,对于他不爱的那些后妃,他也是负了她们的一生,在这个皇宫之中,他才是最大的失败者啊!

    可是,对于苍澜最后的那一项指控,北燕皇帝的眸子紧了紧,眼底一抹幽深迅速的凝聚在一起,如风云汇聚变幻着。

    “北燕就要毁了,彻底的毁了,毁在你的手上,哈哈……”苍澜好似真的疯了,口中不停的呢喃着。

    在场的人,皆是神色各异,苍澜的话,更是提醒他们一个问题,他们即便是不想面对,都不得不面对了。

    皇上已经中了七星海棠,据传,中了七星海棠,人便会慢慢的忘记最不愿意忘记的东西,直到恢复婴儿的心智,最后如一个白痴一样的死去。

    现在的北燕国,还没有册立皇位继承人,皇上当务之急是要将皇位继承人确立啊!

    而现在的几位皇子……各个官员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位皇子,五皇子已经被下令斩首,六皇子,四皇子二人,才能并不出众,怕是无法挑起北燕国这个担子,而二皇子……北燕素来的规矩,历代凤皇后所生的儿子,是没有继承权的,那么……现在唯一剩下的……众人看向宸王苍翟,他的身上也是流着北燕皇室的血啊,他是货真价实的苍家人,曾经的三皇子,可是……除了北燕皇室的血,他的身上还流着东秦皇室的血,这一点,却是他们所排斥的。

    众人的耳边不断的回荡着五皇子苍澜方才的话,若是皇上册立宸王苍翟为皇位继承人,北燕会毁了啊!

    这个时候,最是担心北燕皇帝将还给传给苍翟的,就要数凤皇后和二皇子苍焱了,苍澜如今的下场,已经不再是他苍焱的威胁,可是,苍翟带给他的威胁,在此刻却是尤其的大。

    皇上中毒太突然了,这根本让苍焱等人措手不及,现在,一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不,苍焱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左右父皇的决定。

    可是,北燕皇帝的决定,又怎是那么容易左右的?

    “皇上,这皇位继承人……”有人开口,试探的道,现在这个时候,到底选哪一个皇子作为皇位继承人,关系甚为重要,皇上的心智会慢慢的退化,必须早些确定继承人,才算稳妥,要是等到皇上的心智退化之后,怕是……

    “父皇,当务之急是寻找解药,解除皇上身上的剧毒,至于继承人之事,此刻谈来,为时尚早。”苍焱开口,满脸的关切,他知道,现在父皇若是真的要确立皇位继承人,以他对苍翟的偏爱,将皇位传给苍翟的机会十分的大,所以,他必须等,拖延时间来为自己争取机会,等到父皇真的丧失了心智,他才能从中钻到空子。

    “对,皇上,焱儿说的对,皇上的身子重要,你们这些撺掇皇上早些册立继承人的是什么意思?当真是以为皇上快死了吗?皇上乃真命天子,性命自有天佑,难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希望皇上早死,好拥立新皇登基吗?”凤舞附和道,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方才那提出册立皇位继承人的大臣,脸色顿时苍白。

    安宁又如何不知道凤舞和苍焱这对母子的心思,敛眉,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嘴角微扬,淡淡的开口,“据说七星海棠是凤家的宝贝,有没有解药,我想凤家人,应该比其他人都要清楚才对,二皇子殿下的母妃是凤家人,听二位的语气,如此说来,这七星海棠并不是外界所传的那般,没有解药了,既然这样的话,前凤皇后说的倒是有理,皇上的身子重要啊!二位,是不是要快些拿出解药,让皇上服下才好?”

    话落,二皇子和凤舞身体皆是一怔,解药?七星海棠,哪里有什么解药?而这宸王妃,竟要他们给出解药,他们哪里拿得出来啊?!

    安宁满意的看着二人的反应,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不过,她可没有打算如此放过二人,“难道二位不愿意将解药拿出来救皇上吗?”

    安宁的步步紧逼,苍焱和凤舞脸色更是难看,凤舞目光闪烁着,“这……这……”

    苍焱眸子一紧,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解药,总会找到的!”

    “那若是找不到呢?”安宁对上苍焱的双眸,丝毫不掩饰她的挑衅,“若是找不到,是不是就眼睁睁的看着皇位空虚,兄弟多嫡,北燕社会摇摇欲坠?”

    安宁的话,如在大殿之中投下了一记炸弹,顿时,所有的人都交头接耳了起来,这宸王妃说得不错啊,无论这七星海棠找不找得到解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册立皇位继承人!

    “皇上,请册立皇位继承人!”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之后,在场的官员超过半数跪在了地上,起身向北燕皇帝请旨。

    苍焱和凤舞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北燕皇帝一直沉默着,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早已经有了决断,北燕皇帝是什么人,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些臣子们的顾虑,苍焱和凤舞的顾虑,他会看不出来吗?

    敛眉,眼底一抹幽深凝聚,再次抬眼之时,北燕皇帝的目光变得锐利,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北燕皇帝利眼,一一在众人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六皇子苍璘的身上,“老六,你可想当皇帝?”

    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到苍璘的身上。

    六皇子苍璘突然被点到名字,身体一怔,他没有想到,父皇回如此问他的意愿,他可想当皇帝?如果他的答案是“想”,父皇又会让他坐上皇位?

    苍璘敛眉,沉吟片刻,终于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朗声开口,“父皇,儿臣没有帝王之才,难以担当重任!”

    在还是二哥跟班的时候,他没有那个野心,在栽在了宸王和宸王妃手上之后,他更加没有这一份野心,皇帝又怎是那么容易当的?即便是坐上了皇位,有二哥的野心在,有宸王对北燕皇室的恨在,他也休想将皇位坐得安稳!

    北燕皇帝满意的一笑,“既然不愿,以后便做个王爷吧!赏良田万顷,黄金万两,奴仆千名,宅院两座,从今之后,不得入朝,若有违反,视为谋逆,格杀勿论!”

    苍璘心中微怔,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北燕皇帝,父皇他是要……仅仅是片刻,苍璘便明白了过来,父皇是要自己和皇权彻底的划清界限啊!同时也绝了其他人拉拢他心思!

    这是对他的防备,也同样是对他的保护!苍璘赫然发现,父皇对他并非冷情,之时,在这皇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太多,掩盖了原本的那份亲情,所以,他们都忽视了罢了!

    苍璘嘴角一扬,跪在地上,朗声谢恩,“谢父皇隆恩,儿臣领旨!”

    想到什么,苍璘顿了顿,眉宇之间多了些微的愁绪,“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允许儿臣在皇宫多住两月!”

    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命陨,两个月的时间,父皇应该是出殡了!

    北燕皇帝明了他的意思,眼底划过一抹苦涩,也有儿子想在最后尽孝么?那证明,他这个父亲,并不是完全失败的吧!

    可是,北燕皇帝想到什么,摇了摇头,“罢了,无需等这么久,朕方才的旨意,明日生效!”

    “父皇……”苍璘心中一紧,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从北燕皇帝眼中看到的坚决,苍璘却是咽下了要出口的话,闭上眼,苍璘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着,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儿臣……遵旨!”

    看来,他也只能在远离皇宫的地方,远远的送父皇一程了!

    北燕皇帝的深深的看了苍璘一眼,目光转移到四皇子的身上,依旧问出了方才对苍璘的那句话,“老四,你可想当皇帝!”

    “不想!”几乎是想也没想,赤骥开口道,他本就不是真正的四皇子,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主子罢了,皇帝,他可没有放在眼里。

    北燕皇帝听到这个答案,却没有如对六皇子苍璘那般,对四皇子多做安置,眼底隐隐闪烁着的高深,让赤骥在那一刻,好似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身体猛然一怔,赤骥再想深做探究,北燕皇帝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身上。

    众人的视线,随着北燕皇帝来到了二皇子苍焱的身上,而此刻,二皇子苍焱被北燕皇帝那锐利的目光看着,心中竟有些忐忑,父皇回问他方才的问题吗?那么,他又该怎么回答?

    想!他又怎会不想当皇帝?可是,此时此刻,若是将自己的心思表露了出来,又是否会是一件好事?

    他本没有继承权,若是想当皇帝,必定会坐实了他心思不正,觊觎皇位的罪名,可是……若是回答“不想”,那么,这一次,他便和皇位失之交臂了。

    苍焱心中挣扎万千,一张俊美的脸,此刻也是阴沉着,他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痛恨他凤皇后儿子的身份,现在,横在他面前的大石,不仅仅是苍翟,还有这个身份啊!

    沉默,大殿之中,一阵沉默,众人似乎是在等,北燕皇帝再次询问,同时也在等二皇子的回答,二皇子会回答什么?众人心中暗自猜测着。

    长久的沉默,给了苍焱思考挣扎的时间,终于,在他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他的回答是“愿意”,这对他来说,是一次机会,他绝对不能放过,不愿意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是吗?况且,他也已经想到了最好的理由,来粉饰自己的野心。

    苍焱对上北燕皇帝的目光,此刻,他也在等,他似乎是做好了为他的皇帝梦战争的准备。

    大殿之中依旧一片宁静,静得近乎诡异,甚至连呼吸声,都有些小心翼翼,终于,在这一片沉默之后,北燕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人,拟诏,朕命不久矣,念继承人久为定下,今日,考量几个皇子的德行才能,二皇子德行尚佳……”北燕皇帝一字一句,朗声道,声音传遍整个大殿,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话到此,众人的神色微微波动了一下,皇上中意的是二皇子苍焱吗?

    就连二皇子本人,此刻心中也是兴奋雀跃了起来,他还准备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现在怕是用不到了,他没有想到,父皇还是决定将皇位传于他吗?

    此刻,二皇子苍焱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穿着龙袍,接受百官朝拜的样子,浮现出他狠狠将苍翟踩在脚底下的样子,身体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对,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压苍翟。

    想着那日栽在苍翟手中的事情,那八十五大板打到的可不仅仅是他的身体啊!他堂堂二皇子的尊严,亦是被苍翟给踩在了地下,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才不过多久?他要让苍翟因为那日之事,付出惨痛的代价!

    脑中的各个画面交织着,苍焱的眸光闪了闪,苍翟方才是如何对苍澜的,断起筋骨,侮其尊严,他倒不妨让苍翟也尝尝此番滋味儿!

    以苍翟的性子,怕是会生不如死吧!

    苍焱低垂着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头顶上,依旧回荡着北燕皇帝的宣诏……

    “但……不足以统帅北燕天下,朕之三子苍翟,德行才能,皆是数上乘,有帝王之风,故,朕驾崩之后,群臣当拥立朕之三子苍翟为我北燕国皇帝,尔等,需如待朕一般待他,不得有违!”

    轰的一声,几乎是所有人,脑袋都是一片空白,他们听到了什么?皇上所立的不是二皇子苍焱,而是宸王苍翟吗?

    众人渐渐回过神来,看向皇上定立的皇位继承人苍翟,却只见苍翟的眉心紧皱着,眼底的深邃,让人丝毫探寻不出,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威严的气势,便是站在那里,都足以让人震慑,若是龙袍加身……众人禁不住想象,宸王苍翟若为帝王,那么,他的威仪,怕是不输现在的皇上的吧!

    众人禁不住觉得,这宸王确实如皇上所说的那样,有帝王之风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各有所思,而当事人之一的二皇子苍焱,此刻,原本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方才脑袋里的那些画面,瞬间如琉璃一般碎裂,整个人好似从云端,跌落在地上,那硬生生的冲击力,让他的心都禁不住紧紧的揪在一起。

    不,怎么会这样?父皇中意的是他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他册立的人却是苍翟?!

    “朕驾崩之后,群臣当拥立朕之三子苍翟为我北燕国的皇帝……”

    这一句话不断的在苍焱的脑中回荡,好似梦魇一般,紧紧的更随着他,挥之不去,为什么会这样?一定是他听错了,一定是!

    可是……

    正在苍焱要确定他方才所听到的话是听错了的时候,却看到在场的百官皆是齐齐的跪在地上,朝着北燕皇帝和宸王苍翟齐声高呼,“臣等谨遵皇上旨意,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苍翟的眉心拧紧了些许,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太子殿下?哼!他们以为他稀罕这个太子殿下的名号吗?

    不过,看着北燕国的官员,那些曾经或多或少反对过他娘亲这个东秦国来的公主的臣子,此刻都跪在他的面前,苍翟的心中却是异常的畅快!

    拥立他为北燕国的皇帝么?

    苍翟敛了敛眉,淡淡的别开眼,不说话,似乎没有将这跪了一地的臣子放在眼里,顿时,气氛变得异常的尴尬,众人心中微怔,这才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宸王殿下的身世上。

    当年德昭瑞贤皇后的死,宸王苍翟又莫名的消失在北燕国,大家隐约都知道这其中的内幕,宸王苍翟可又放得下当年的恨,若是放不下,北燕国交到他的手上,又该面临怎样的命运?他们又该面临怎样的命运?

    当事不关己的时候,怎样都行,可是,一旦牵扯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不能坐视不理了。

    众人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探寻苍翟的心思,却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再次传来……

    “起来,都给我起来,你们跪什么跪?什么太子殿下?那个孽种,怎么有资格当北燕的太子殿下?怎么有资格成为咱们北燕的皇帝?皇上,你糊涂了吗?苍翟的身上流着东秦国的血脉,皇位叫到他的手上,他哪天将咱们北燕卖给他们东秦国都不知道,皇上……为了北燕国的前途,为了北燕国的黎民苍生,请皇上收回成命。”

    凤舞大声的叫嚣着,她和苍焱一样,最开始在听到皇上说出‘二皇子德行尚佳’之时,就以为皇位继承人非苍焱莫属了,她也陷入了疯狂的幻想之中,要知道,只要二皇子苍焱当了皇帝,那么,她便是此刻还是关在冷宫的被废皇后,在苍焱登基之后,她照样可以坐上皇太后的位置,那样的话,那么他一直以来的愿望,也就彻底的实现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让赵昭阳的儿子当皇帝?她凤舞怎么能够容忍?赵昭阳那贱人,得了皇上的爱,临死了怎么多年,还被追封为皇后,夺了她的皇后之位,自从赵昭阳出现的那一天起,她便是贵为皇后,即便是那赵昭阳在她面前从不曾恃宠而骄,她也总感觉自己被赵昭阳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

    哪一个女人不想得到自己丈夫的爱,她凤舞也曾有小女儿的心思,希望自己能够和夫君恩爱白头,可是,仅仅是当了一年的皇后,她就认清了一个现实,她嫁的人不是常人,是皇上,皇上所爱的,必须是黎民百姓,万千苍生,皇上后宫佳丽无数,他的爱,又怎么分得过来,皇上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男人,他爱征战沙场,爱扩充北燕国的领土,这样的男人让她着迷,她也就努力的说服自己,皇上有的是大爱,不会有儿女情长的小情小爱。

    可是,自从皇上的和东秦国的那一次战争之后,他带回了赵昭阳,她才知道,原来,皇上也是有儿女情长的小爱的,他能够给予女人的,不仅仅是临幸与地位,他还能够给女人爱。

    凤舞依旧记得她当年得知这件事情时的痛苦,后来,她将痛苦转化为恨,皇上爱赵昭阳是吗?那么,她就要让赵昭阳生不如死,让赵昭阳在这北燕国的皇宫之中,一朵美丽的鲜花,渐渐枯萎,她还是成功了,她在看着皇上对赵昭阳的宠爱之下,终究是毒死了赵昭阳。

    她以为她成功了,在和赵昭阳的斗争之中,她才是胜利的那一方,可是,到头来,她才发现,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赢过,不但没有赢过,还输得彻底!

    那个女人便是死了,都占据着皇上的心思,便是死了,都能够被追封为皇后,便是死了……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也能将她的儿子踩在脚下!

    皇上将皇位传给赵昭阳的儿子,她第一个不同意。

    可是,别说她现在已经失了皇后的身份,便是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凤皇后,也没有资格插手此事啊!

    “放肆,君无戏言,难道你还要朕出尔反尔不成?”北燕皇帝怒喝一声,满脸嫌恶的瞪了凤舞一眼,这个女人,当年对昭阳做的一切……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北燕皇帝深邃的眸中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皇上,赵昭阳的儿子,会毁了我们北燕的!”在北燕皇帝的呵斥下,凤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叫嚣得更是厉,一如方才五皇子苍澜的疯狂。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凤舞的面前,毫不犹豫的扬起手,一巴掌打了下去,大殿之中,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身体一怔,便是听那声音,都似乎能够感受到这一巴掌打在脸上的痛。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凤舞的整个身体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感受到口中传来的血腥味儿,凤舞愣了片刻,才看向一脸阴沉怒气的北燕皇帝,“皇……皇上,为了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的儿子,你当真如此狠心?”

    北燕皇帝眼底激射出一道凌厉的光芒,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着,咬牙切齿,“休要‘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叫,你不配用任何言语来玷污昭阳,当年你做了什么,别以为朕不知道,当年朕就该……”

    要不是因为凤家的势力,他在那个时候,就不会放过凤舞这个女人了,可是……顿了顿,北燕皇帝的眼底多了一丝愧疚,眼中的凌厉更加的浓烈,“朕告诉你,你一辈子想和昭阳斗,你根本就及不上昭阳一星半点儿,她那般美好,你却这般恶毒,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她虽然死了,但一直都活在朕的心里,没有一天缺席过!”

    凤舞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那脸颊上印着的五个指印,映着她越发苍白的另一边脸,显得更是诡异,怔怔的望着北燕皇帝,耳边不断的回荡着方才北燕皇帝的那一番话,竟然哈哈的大笑了出来,“哈哈……好,她比所有的女人都好吗?你爱她是吗?可是她爱你吗?说不定,她是恨你的呢?你忘记了,她将拒绝侍寝的事情了?她连碰都不让你碰,又怎会爱你?

    你爱她?你爱她又如何?你们终究是天各一方,皇上,这辈子,你负了她,你也负了这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你才是最残忍的,你才是最可恶的,哈哈……你负了多少女人啊!皇上,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凤舞是最爱你的,只有我凤舞!”

    凤舞狂笑着朝着北燕皇帝大吼,近乎疯狂,口中还不断的呢喃着,“只有我凤舞最爱你,只有我,只有我……”

    北燕皇帝皱了皱眉,眼里的嫌恶更浓,猛地,北燕皇帝似想到什么,眸子一紧,锐利的目光紧紧的锁着凤舞,一字一句的道,“你爱朕是吗?”

    狂笑着的凤舞怔了怔,停止了笑声,专注的看着北燕皇帝,“是!”

    从嫁给皇上为后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帝王,真是因为爱,她才变得那般狠辣啊!

    北燕皇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扫了一眼凤舞,“既然这样,你就给朕引路吧!”

    北燕皇帝的话一落,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皆是满脸疑惑的看着北燕皇帝,皇上他方才说了什么?引路?引什么路?

    二皇子苍焱的眉心一皱,目光落在凤舞的身上,而此刻的凤舞,亦是在消化着自己听到的话,引路?去哪里的路?

    众人心中猜测着,北燕皇帝却没有让他们疑惑太久,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道,“拟旨,朕驾崩之后,朕的所有妃子,三宫六院,没有临幸过的,都遣散出宫,送到皇家寺庙出家为尼,临幸过的,都跟朕一起走吧!”

    众人微怔,此刻赫然明了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是要让所有的妃子都陪葬吗?

    凤舞身体一晃,整个人彻底的僵住,脑袋轰的一声,好似被雷劈了一下,不仅仅是凤舞,就连在场的其他嫔妃,也都是和凤舞的反应如出一辙,皇上……皇上竟然……

    “皇上……皇上饶命啊!”嫔妃们猛地跪在地上,此刻,她们面临的是死,又怎会不慌张呢?有的甚至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陪葬?这……不,她们不愿意陪葬!

    北燕皇帝利眼一米,“怎么?你们是朕的嫔妃,平日里口口声声都说爱朕,巴不得朕到你们的寝宫去陪你们,为了争宠,你们可以坏事做尽,现在,朕给你们恩典,让你们跟朕一起走,你们倒是不愿意了吗?还是你们根本就是贪生怕死!”

    北燕皇帝的声音在整个大殿回荡,那些嫔妃们更是脸色惨白,浑晒不住颤抖。

    怕死?谁不怕死?可是,这个时候,谁又敢说出来?!

    北燕皇帝眼底划过一抹讽刺,夹杂着些微的冷意,她们不是好斗吗?他就让她们到地底下,继续斗!

    “皇上,这……”有女儿是嫔妃的官员开口,想要替自家女儿求情,陪葬,这命运是不是太悲惨了些?

    “怎么?你们想和你们的女儿一起?或者是想代替你们的女儿?”他们还没说完,北燕皇帝就拔高了语调,打断了他们的话,心中冷哼,这些个劳什子的官员,当初削尖了脑袋将女儿往他的后宫送,这便是给他们的教训!

    那些官员心中微怔,面露为难之色,皇上如此明显的怒气,他们又怎敢多说什么?即便是此刻皇上中了毒,即便是皇上命不久矣,可是,他此刻还是皇上,他的决定都是圣旨,抗旨不遵的罪名,他们可承受不起啊!

    现下,他们也只能隐忍下来,暗自后悔当初将女儿送入皇宫之中。

    北燕皇帝满意的看着他给这些官员带来的震慑,深邃眸光微转,听见那些嫔妃依旧持续的嘤嘤哭泣,眼底一道厉光激射而出,冷冷的开口,“谁若是还有怨言,那么就先朕一步走吧!”

    此话一出,哪里有人还敢有怨言?方才还满心委屈哭泣着的嫔妃们,就连下意识呻吟声,都不敢发出来,更别说哭了,即便是有满心的不甘,她们的命运都已经被北燕皇帝一口决断,毫无出路。

    这些女人不敢,可不代表别人不敢,凤舞好歹也曾是当过皇后的主,在消化掉眼前的事实,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凤舞狠狠的瞪着北燕皇帝,“臣妾不服!”

    凭什么得不到皇上的爱,还要替他陪葬?

    此时此刻,心里强烈的不平衡,让凤舞眼里烧红了怒火,更加不甘,“你这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哼!”北燕皇帝冷哼一声,带着无尽的讽刺,目光扫过每一个嫔妃,“你们说你们哪一个手上是干净的?草菅人命?”

    那些嫔身体一怔,目光闪烁,凤舞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北燕皇帝嘴角一扬,“这是朕的决定,可没有和你凤舞商量,你服与不服,又如何?”

    在他看来,凤舞的看法分文不值!

    凤舞身体一晃,却是又开始哈哈的疯狂大笑着,她的笑声让人身上不断的窜出寒意,诡异至极,在她疯狂的大笑声中,北燕皇帝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人,赐鸩酒!”

    鸩酒,宫廷常用的一种剧毒之物,以快速狠辣著称,只要毒酒入喉,不过分毫时间,人便会当场毙命。

    凤舞笑着的声音猛然微僵,只是仅仅是片刻的时间,那笑声甚至比方才还疯狂,似乎是在嘲笑着她自身的命运,又似乎是在讽刺着北燕皇帝的狠。

    不多久,鸩酒便被送了上来,宫人端着盛放着酒瓶酒杯的托盘,恭恭敬敬的呈在凤舞的面前,想了想该如何称呼这废弃的凤皇后,却找不到合适的,便只说道,“皇上赐酒!”

    皇上赐酒,皇上赐毒酒!

    凤舞的笑声渐渐的平息下来,看着眼前的酒瓶酒杯,酒杯中,已经满上了,满满的一杯,犹如当年大婚之时的合卺酒,那合卺酒带着她走上了一条怨恨的不归路,而眼前这杯酒,是要带着她,走上黄泉路吧!

    安宁看着凤舞,这是一个被后宫毒害了的女子,可是,她对凤舞却没有丝毫同情,这是她应得的,不是吗?

    后宫或许会改变一个人,但是当年,昭阳长公主在这北燕皇宫之中待了那么多年,临到死也依旧是一朵青莲,谁说是后宫改变了人?而是人心中的**改变了人!

    对权力的**,对爱的**,吞噬了人原本纯真的心啊!

    而凤舞,是自作自受!

    凤舞伸手端盛着鸩酒的酒杯,目光落在苍焱的身上,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这辈子,她用了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去争斗,去陷害,去算计,却独独忘了,给孩子一片母爱。

    对比起,我的焱儿!

    凤舞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逃不掉,所以,这杯酒,她只有喝下,仰头,酒入喉咙,砰地一声,酒杯轰然落地,猛地,凤舞身体一怔,口中一股血腥味儿涌上,从嘴角缓缓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凤舞猛然睁开眼,直直的瞪着北燕皇帝,厉声喝道,“我凤舞,以鲜血诅咒,诅咒你便是死,也永远得不到你想得到的!”

    话落,北燕皇帝身体果然一僵,脸色更是阴沉,凤舞猖狂的大笑出声,北燕皇帝的这点儿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不要让他如意,便是用最后的戾气,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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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章 死不瞑目,疯狂吐出当年真相!

    凤舞的诅咒,确确实实的刺激到了北燕皇帝的内心,永远得不到心中想要的吗?现在,他心中想要的事情,本来对他来说就是奢望,他期待许久,怎能容许它因为凤舞的诅咒而落空了?

    怒气在北燕皇帝的心里肆意张狂的冒了出来,看着凤舞那疯狂的笑脸,北燕皇帝眸光一凛,一抹杀意激射而出,便是知道此刻凤舞已经中了鸩毒,殒命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北燕皇帝也无法消弭心中的怒气。

    猛地从身旁苍寂的身上抽出佩戴在腰间的利剑,苍寂身为无敌大将军,又是他的心腹,他特意准许他御前带利器,一方面是为了彰显苍寂的功绩与地位,一方面是便于苍寂保护自己,没想到此刻倒是让他得了便利。

    凌厉的剑锋在空气中泛着寒光,凤舞得意的笑着,张狂的笑着,她的脑中不断的浮现着北燕皇帝满脸失望的神色,心中畅快至极,她便也只能在此刻,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自己罢了。

    猛地,胸中一阵疼痛传来,凤舞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往下,落在自己的胸上,那里赫然插着一把凌厉的利剑,顺着那利剑往上,凤舞看到了满脸愤怒的男人。

    心中的苦涩无边的蔓延开来,“你……”

    皇上便是这么恨自己,这么迫不及待的让她死吗?即便是她已经中了鸩毒,必死无疑,他也还要补上一剑,此刻的这一剑,不是刺在她的身上,而是刺在她的心里啊!

    对上北燕皇帝的双眼,看来,她是真的刺激到了北燕皇帝啊!

    “诅咒又如何?朕以天子之名许愿,朕告诉你,朕想得到的,谁也阻止不了,这一次,朕不会再离开她,朕要牢牢的守着她,而你,下地狱去吧!”北燕皇帝手中的剑一转,狠狠的一用力,利眸微眯着,如另外一把刀子,一瞬不转的看着凤舞,一字一句的宣告,他想要得到的,谁也休想阻止!

    凤舞身体一弓,北燕皇帝的剑瞬间刺穿了凤舞的身体,从后背而出,而凤舞的口中猛地流出大量的鲜血,异常凄惨骇然。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双眼大睁着,似乎是因为惊得呆了,而久久无法回神,血腥味儿在大殿之中弥漫着,连带着一室的诡异,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笼罩着。

    凤舞的身体依旧挂在剑上,一动不动,双眼睁着,但是,人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她依旧瞪着北燕皇帝,好似在控诉着他的无情,无情么?北燕皇帝是无情的,至少对他不爱的人,始终都是无情的。

    可是,无情的又怎只是北燕皇帝?凤舞又何尝不无情呢?她曾对赵昭阳做的一切,又怎单单用“无情”二字能过概括的?

    一个因爱而变得扭曲了的女人,注定得不到快乐,也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样,众人看着死不瞑目的凤舞,皆是神色各异。

    二皇子苍焱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头,但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情绪,凤舞死了,他心伤吗?闭上眼,苍焱心中的苦涩满眼,终究是他的母后,不是吗?虽说他们之间的亲情薄弱,但终归是血浓于水。

    不过,他现在最在意的,却不是凤舞的死,而是父皇的态度。

    母后反对父皇立苍翟为继承人,结果却是落得这般下场,那么,他要将心里的反对表现出来吗?如果表现出来,他又该是如何的下场?

    苍焱的眼皮挑了挑,心猛地收紧,心中禁不住怨恨,父皇啊父皇,为何同样是你的儿子,你却对苍翟那般钟爱,可苍翟呢?却是对你爱理不理,难道就因为,他是你心爱女人所生的儿子吗?

    既然那般钟爱这个儿子,为何当初在十多年前,要将苍翟驱逐出北燕?

    苍焱的心里,有太多想不透的东西,可是,这个时候,却不容他有太多的时间去想。

    苍翟看着凤舞凄惨的下场,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冷意,眼底的深邃越发的深沉,脑海中浮现出娘亲的一颦一笑,是这个女人毁了娘亲的美好,毁了他的幸福,她死了么?死不瞑目么?

    凤舞爱着北燕皇帝么?死在心爱之人的手上,怕是对她最大的残忍与教训了吧!

    娘,当年害你的人,又一个被送来了,你可高兴?

    安宁抱着怀中的女儿,目光从凤舞的身上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下意识的靠近了苍翟些许,微微将自己的身体朝着苍翟的怀中倾斜,苍翟感受到安宁的靠近,心中一怔,转眼看向安宁,正好对上安宁温柔的目光以及那张脸上绽放出来的一朵唯美笑容,心猛然一紧,暖意四溢,自然而然的抬手,揽着安宁的肩膀,将妻子拥入怀中,心满满的。

    北燕皇帝手中的剑在凤舞的身体里僵持了许久,此刻,他方才因为凤舞的诅咒而沸腾的心满满的平静下来之后,北燕皇帝阴沉的眸子才微微变回了原来的颜色,猛地将剑从凤舞的身上抽回来,失去了支撑,凤舞的身体猛然到底,砰地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在这安静的大殿之中异常的响亮。

    眼依旧不瞑目的睁着,空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大殿之中,许久都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许,害怕一开口,便会惹祸上身一样。

    “哈哈……死了……死了……哈哈……死了……”猛地,大殿之中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疯狂的重复着这几个字,五皇子苍澜依旧在原地躺着,狼狈不堪。

    苍澜的声音好似惊醒了方才大殿之中持续的沉默,此刻,所有人回过神来之后,皆是看向了北燕皇帝,此时此刻,他虽然尚剧毒,但依旧是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北燕皇帝锐利的视线朝着二皇子苍焱的身上看去,二皇子苍焱感受到那视线,身体一怔,低垂着头,心猛地收紧。

    北燕皇帝看了苍焱许久,终于沉声开口,“老二,你对父皇方才的决定,可有何异议?”

    北燕皇帝的声音低沉,但是却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威慑力,尤其是在方才他才处置了凤舞之后,此刻更是让人觉得畏惧,好似谁要是不如他的意,便就会被他手中依旧握着的那把染着鲜血的剑给刺穿身体一样。

    苍焱心中微怔,整个人好似被推到了刀锋浪口,对他方才的决定,可有异议?

    有!苍焱在心里回答,他自然是有异议的,他想当皇帝,可是,如今父皇中意的是苍翟,他有怎会没有异议呢?

    可是,他有异议,父皇又会将他的异议放在眼里吗?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母后死在父皇剑下的画面,他知道,他便是有异议,都不能说出来!

    父皇此刻已经中了毒,虽然方才他说是慢慢寻解药,可是,谁会不清楚,七星海棠,哪有什么解药啊!

    那不过是安慰罢了,父皇中了此毒,就会和当年的赵昭阳一样,一天一天的等死,知道正的死的那天的降临。

    这个时候的父皇,无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强弩之末也有他的厉害之处,他现在,已经要死了,什么也都豁得出去了,他怕什么呢?

    父皇要苍翟当皇帝,那么,谁又敢有任何异议?

    有异议的下场,怕是和母后一样吧!

    心中浮出一丝苦涩,且不说其他的,单是父皇的语气,也是充满了威胁之意啊!

    “父皇,儿臣没有异议,儿臣愿为贤王,辅佐三弟登基,助三弟统帅我们北燕!”苍焱敛去心中的不甘,既然父皇中意苍翟,执意要让他做这个北燕皇帝的继承人,那么,他从了便是,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也要为自己打算!

    贤王,辅助苍翟,只要还在朝堂之上,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吗?

    北燕皇帝眸子一紧,满意的一笑,“好,很好,焱儿,那朕驾崩之后,你就为贤亲王,辅佐你三弟,北燕就交到你们手上了。”

    “儿臣领旨!”苍焱跪在地上,拱手行礼,声音甚是坚定。

    对于这个决定,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北燕皇帝当真觉得,苍焱的野心便这么容易消弭么?

    苍焱的野心沉积了这么久,又怎么那么容易消失呢?贤王?北燕皇帝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

    安宁看了北燕皇帝一眼,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放心,不安,怅惘……

    安宁的眸光微敛,脑中快速的转动着,猛地,她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眸光之中多了些微的阴沉,看北燕皇帝的眼神亦是变了变。

    北燕皇帝有意将皇位传给苍翟,也终究还是不放心的啊,想到方才苍澜那些猖狂的话,北燕皇帝真的没有听进去吗?恐怕不然,他不但听了进去,或许,苍澜说的那些话,早就在北燕皇帝的心中浮现过,而他也思考过。

    北燕皇帝终究是北燕的皇帝,又怎么会让北燕处于危险当中,苍翟若是登基为帝,在苍翟对北燕国心怀仇恨的情况之下,北燕皇帝终究还不是完全放心的将北燕国交到苍翟的的手上啊!他还怕苍翟真的如苍澜说的那样,将北燕国给毁了。

    所以,他才留下了这么一道旨意,让苍焱为贤王,制衡着苍翟么?

    安宁敛了敛眉,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淡淡的不屑,苍翟若是真的要毁了北燕国,有岂会是一件难事,若是苍翟想,她安宁便会利用所有的资源,不要忘了,她的手上还握有一颗海神珠,海神珠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能够诏令海国的圣物啊!

    北燕皇帝这般防着苍翟又有何用,只要苍翟想毁了北燕国,他以为是一个苍焱就能够掣肘得到的吗?他想的未免也太天真了!

    北燕皇帝眸子眯了眯,对于他现在的安置,满意之中透着些微的担心,不过,也只能这样了,他现在只希望,他的死,能够让苍翟放下仇恨!

    只是,苍翟真的能够不再恨北燕吗?这个造成了他和昭阳所有噩梦的地方!

    北燕皇帝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丢下手中的沾染着鲜血的剑,转身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淡淡的开口,“你们都下去吧!今日小郡主的满月宴就到这里,苍翟夫妻和小余儿留下,苍寂也留下吧!”

    北燕皇帝声音幽幽的在大殿中回荡着,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第一次,他们从他们这个君王的语气中听到了无奈,对生命的无奈,听到了期待,或许是对死亡的期待。

    “皇上……”有朝中的大臣开口道,看着北燕皇帝,眼神之中满是关切,对北燕国来说,皇上是个好皇上,这么多年来,北燕在他的手上,日益繁荣,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君臣,感情终究还是有的,他们都知道,皇上中了此毒,已然是时日无多了。

    “罢了,朕说了,都下去,明日的早朝,一个也不得缺席!”北燕皇帝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之中多了些微的沉静。

    众人一听,皆是怔了怔,没有再多说什么,陆续退了下去……

    大殿之上,独独剩下北燕皇帝,苍翟安宁夫妻,还有小余儿,以及无敌大将军苍寂,就连所有伺候着的宫女,以及地上躺着的那具属于凤舞的尸体,也都没有继续留在这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少了许多人,更加是安静得不像话,猛地,北燕皇帝坐在主位上,目光看向安宁怀中的小余儿,俊朗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在经历了方才那样的事情之后,在此刻尚剧毒,命不久矣的情况之下,还能如此笑着,饶是安宁看了,心中都不由得怔了怔,暗自感叹这北燕皇帝的镇定。

    “可否让朕抱抱再抱抱小余儿?”北燕皇帝的语气之中满是期待,没有帝王的威严,就如再普通不过的人的祈求一般。

    安宁皱眉,她知道苍翟不喜女儿和北燕皇帝多过接触,但是,此刻北燕皇帝的情况,安宁终究是动了些微的恻隐之心,都是要死的人了,谁还忍心拒绝,谁还忍心看到他失望的神色?

    况且,看在北燕皇帝方才给小余儿那么一块分量十足的令牌的份儿上,安宁也会将小余儿让给北燕皇帝抱抱,只是,安宁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怀中的小余儿便挥舞着手,整个身体朝着北燕皇帝那边倾斜了过去,好似听懂了北燕皇帝的要求,连她也不忍拒绝一般。

    此时安宁想起了方才在危难关头,自己再次从小余儿的口中听到的声音,眉心皱了皱,暗自再一次记下了小余儿的异常,这一次,若是今天早上的那一声“娘”,是她的幻觉的话,那么,方才那声音那般真切,还是幻觉吗?

    小余儿是真的不寻常,看来,她应该找个时间,好好的和女儿沟通沟通了,不过,此刻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啊。

    安宁抱着小余儿,从苍翟的怀中出来,苍翟并没有阻止,安宁朝着北燕皇帝走去,在快要靠近北燕皇帝之时,北燕皇帝竟迫不及待的起身,迎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将小余儿从她的手中接了过去。

    小余儿一到北燕皇帝的怀中,便呵呵的笑着,好似在逗北燕皇帝开心一般,事实上,方才小余儿的在为难之时的叫声非常的大,不过,对于除却安宁和苍翟的其他人来说,鲜少有人留意到,有也不过是那么一两个,而对于北燕皇帝,他的注意力都在苍翟的身上,也是没有留意,再加上方才的那一系列的事情,完全的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分散了过去,所以,众人也便没有去探究这个小女孩儿的异常了。

    小余儿对他的亲近,北燕皇帝甚是开心,脸上的笑容更是浓郁,“小余儿,皇爷爷还想到抱抱你,可是……”

    话说到此,北燕皇帝语气有些不舍与失望,要说他死,还有放不下舍不得的,那么就是北燕国的天下,苍翟以及怀中的这个女孩儿了。

    “当年,你父亲小的时候,皇爷爷没有疼惜,皇爷爷很后悔啊……”北燕皇帝呢喃着,声音多了几分哽咽,目光幽幽的扫过苍翟,似乎是在对他做着忏悔,看着他最愧疚的儿子,北燕皇帝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些微的动容,但是,这一次,他无疑是失败了。

    苍翟的神色依旧如常,面无表情,甚至,目光都好似不屑多看他一眼,心中浓烈的苦涩浮现出来,北燕皇帝心中的无力感急速的蔓延着,这是对他的惩罚啊。

    想到方才凤舞的诅咒,北燕皇帝的眸子紧了紧,他想在死前得到苍翟的原谅,还有可能吗?

    心中一阵抽痛,北燕皇帝眉心皱得更紧,不,他要努力争取!如果在死前,得不到儿子的原谅,他便是死了,也不会安宁吧!

    “翟儿……”沉吟片刻之后,北燕皇帝终于是开口叫出了这个他这么多年都不敢叫的小名儿,当年昭阳用她那如天籁的声音唤着‘翟儿’的声音在他的记忆中回荡,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得让他吃醋,让他嫉妒,可是,这声音在这么多年来的时间内,却是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记起来,让他分外怀恋。

    甚至,让他想回到过去,若是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再这般的不知珍惜。

    可是,这个时候苍翟真的如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平静吗?

    翟儿?他甚至记不得这两个字从这个男人口中叫出来,是怎样的感觉,但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是排斥着这个声音的。

    苍翟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当年北燕皇帝对他的嫌恶与敌意,翟儿?哼,嘴角勾起一抹讽刺,他不习惯他这么亲昵的叫着自己!

    北燕皇帝看到了他的不悦,眸光闪了闪,但是,他却很快的敛去了心中的苦涩,深深的呼吸了一一口气,继续说道,“翟儿,当年,是朕错了,朕不该仇视于你,你是朕的儿子啊,可是,朕对你娘亲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强烈到连她对你过度的关心,也不能容忍,朕是一个自私的男人,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你娘亲,朕都是自私的,朕今日中了此毒,朕是高兴的,朕终于可以解脱了,朕终于可以去见你的娘亲了……”

    北燕皇帝哽咽了一下,顿了顿,继续说道,“昨晚,朕梦见昭阳,她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可朕却老了,不知道,这次朕过去,她还认不认得朕。”

    北燕皇帝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容,似乎是看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在对他微笑,“翟儿,你可否答应朕一个要求,这是朕最后,唯一的一个要求了。”

    北燕皇帝看着苍翟,眼中的祈求更浓,可是,他却没有得到苍翟的回应。

    苍翟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另外一处,好似没有听到北燕皇帝说什么一般,可是,他怎么可能会没听到呢?他这是在对北燕皇帝的漠视。

    安宁伸手握住苍翟的手,她不想左右苍翟的对北燕皇帝的态度,她只希望,苍翟能够时时刻刻都知道,自己是陪在他的身边的。

    感受到苍翟回握住了她的手,安宁的嘴角下意识的上扬起一抹弧度。

    北燕皇帝没有理会苍翟的态度,他现在哪里还能去理苍翟的态度呢?他已经时日无多了啊!

    “朕希望,朕死后,你能够将朕和你娘亲,合葬在一起……”北燕皇帝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他的愿望,这是他最大的愿望了,他死后,要和昭阳合葬,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听到凤舞的诅咒之时,那般在意的原因,他想要得到的,一定要得到,对于昭阳的事情,他必须慎重再慎重。

    只是,他的话刚说完,方才还沉默着,一点儿也不想理会他的苍翟,却是骤然开口,立即给了他答案。

    “不行!绝对不行!”苍翟瞪向北燕皇帝,一连说了两个不行,以做强调,北燕皇帝说了什么?他说想和娘亲合葬在一起,呵呵……他倒是敢想啊!

    苍翟紧咬着牙,所有的怒气与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的迸发了出来,“合葬?你配吗?你可以和任何人合葬,唯独不能和娘亲合葬!”

    北燕皇帝心中咯噔一下,虽然已经有预感,苍翟不会同意,但是,此刻亲耳听到他如此激动的拒绝在,心中还是浮出一抹失落,可是,他也有他的坚持,他的坚持不会因为苍翟的拒绝而有所动摇,“朕爱你娘亲,你的娘亲也爱朕,朕当年是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她,可真是真的爱她,朕忏悔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朕只想在死后能够陪着昭阳,让她不再孤孤零零的,翟儿,算朕求你了还不行吗?”

    说着,北燕皇帝猛地起身,竟然是跪在了苍翟的面前,苍翟身形一怔,饶是安宁的神色之间,也是流露出些微的惊诧,北燕皇帝当真这么希望和昭阳长公主合葬吗?竟然为此向人下跪,他可是一个皇帝啊!堂堂一个皇帝,给人下跪,这又是怎样的坚持与决心?

    “皇上……你不能这样……您是帝王,您是九五之尊,您怎能下跪?”苍寂立即上前,想要将北燕皇帝扶起来,可是,北燕皇帝确实挣脱开了苍寂。

    “朕此刻不是帝王,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与父亲,翟儿,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让我和你娘亲合葬!”北燕皇帝再次开口,那神情,好似苍翟不答应,他怕是连磕头都会毫不犹豫。

    这个愿望,他无论如何都要达到,前段时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追封昭阳为德昭瑞贤皇后,一方面是想给昭阳最高的地位,另一方面还是为了他自己,北燕国的规矩,皇帝只能和皇后合葬,所以,他如此一来,便可以堵住百姓朝臣的悠悠众口,让一切名正言顺。

    如今,他是名正言顺了,但是,即便是名正言顺了,也要得到苍翟的同意,不仅仅是因为苍翟是昭阳的儿子,还因为苍翟是下一任皇帝,他的后事,都由下一任皇帝来料理,若是苍翟不如他的愿,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是白费了,那样的话,他怕是连死都不能瞑目吧!

    苍翟缓缓地闭上眼,静默了片刻,等到再次睁开眼之时,他的眼底所浮现的是更加浓烈的疯狂,“你说你爱娘亲,可当年,在娘亲中毒之后,你在哪里?你明明知道娘爱你,可为何不来看看她?你可知道,她虽然看着我,可是……可是,便是那个时候的我,也从娘的眼里,看到了她对你的思念与不舍,我恨你,我好恨你,我不仅仅恨你将娘亲带到北燕这豺狼窝中,让她饱受欺凌,我还恨你没有保护好娘,你也知道娘爱你吗?娘为什么会爱上你呢?你可知道,娘最后,叫着的不仅仅是我的名字,还有她的皇上啊!”

    苍翟疯狂的朝着北燕皇帝怒吼着,这是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秘密,他不愿让任何人知道,因为他很想忽视掉娘亲在最后弥留之际,叫出的那个除他之外的名字,他有多想忽视掉,就有多恨北燕皇帝。

    那个时候,他就想,为什么那个人在娘亲中毒的这么多天的时间内,连看都没有来看一眼,而娘却还要牢牢的记着他?是他造成了娘所有的不幸啊!

    那个时候,他还小,不懂情到深处的浓烈,更不懂爱的身不由己,便是凭着对他的爱,娘亲竟在不断的流失着记忆的最后,或许已经忘记了他的模样,忘记了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但是,却依旧记得那个名字。

    多年隐藏的秘密从苍翟的口中吐了出来,苍翟心中好似轻松了许多,又好似空了一块,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刻意的忽视着这个记忆,当它不存在,甚至在这么多年之后,重新面对着北燕皇帝的时候,不断的强调着娘亲到最后忘记了北燕皇帝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所受的折磨与不甘。

    他为娘亲痛,也为自己痛,娘亲是爱着北燕皇帝的,那么,他就为娘亲恨!

    可是,今天他终究还是说出了口,目光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此时的北燕皇帝呆呆的跪在那里,似乎被苍翟的最后那一句话,震惊得无以复加,整个人好似被雷劈了一下。

    苍翟说了什么?昭阳在临死之时,竟然还叫着他吗?昭阳中了七星海棠之毒,那毒意味着什么,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呢?慢慢的忘记最重要的记忆,知道整个人如婴儿一般空白,慢慢的失去所有的心智,如白痴一样,卑微的死去……

    昭阳临死之时,还叫着他的名字吗?他以为昭阳将他忘记了,毕竟,那七七四十九天内……

    泪水,从脸颊上滑下,一颗接着一颗,便是在昭阳当年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得如此凄惨过,男人的哭声整个大殿之中回荡,呜咽着,满是自责与愧疚。

    苍寂想要上前,可是,想了想却是止住了动作,皇上需要发泄,皇上更需要解脱,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当年皇上对贵妃娘娘的爱是多么的浓烈!

    他还记得,皇上第一次看到昭阳长公主之后,回来之时,那神色之间的兴奋,他告诉他,他遇到了从天而降的仙子,遇到了值得他这一辈子去追逐,去疼爱的女子。

    皇上虽然是帝王,但是,从来不曾对那个女人用过强硬的手段,但是,对当年的昭阳长公主,他却是颠覆了所有,竟是用尽近乎卑鄙的手段。

    在带着昭阳长公主从东秦国回北燕的一路上,那时候的皇上,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他的目光只追随着那一抹灿烂的倩影,好似只要是昭阳长公主想要的,哪怕是费尽千辛万苦,他也要送到他的手上。

    那日花灯节之后,皇上好似变得更加珍视昭阳长公主,那时,便是他也看得出,皇上一定将昭阳长公主彻底的变成了他的女人,不然,他不会时时刻刻看着昭阳长公主之时,都是那么充满占有欲的眼神。

    皇上,是太爱她了!

    “昭阳……我该死!我以为……”北燕皇帝哽咽着,说是自责吗?可心中却有那么些兴奋与窃喜,昭阳终究还是记得他的啊!

    猛地,一只小手移动到北燕皇帝的脸颊上,似乎是在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北燕皇帝一怔,看着怀中的小女娃,那双灵动的双眸,骨碌碌的看着他,眼神之中竟然带着些微的怜悯与同情。

    就连小余儿也在怜悯同情他吗?

    “小余儿,皇爷爷对不起你奶奶。”北燕皇帝握着小余儿的手,一起一句的道,不知为何,他好似觉得小余儿会听得懂他的话。

    小余儿炸了眨眼,挥着另外一只手,继续替北燕皇帝擦着泪水,北燕皇帝心中浮出一丝暖意,小余儿都同情他,那么苍翟呢?

    北燕皇帝再次看向苍翟,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苍翟,当年,我没有去看你娘,是因为,我一直在找七星海棠的解药,日日夜夜,不眠不休,我不能看着昭阳死,所以……”

    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提过,此刻说出来,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者是想着,苍翟能够看在这一点上,哪怕是减少些许对他的恨与怨怼,答应他方才的要求。

    只是,苍翟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并没有买账。

    “那解药呢?你找到了吗?哼!”苍翟的语气变得冰冷,淡淡的扫了北燕皇帝一眼,嘴角勾起的讽刺越发的浓烈了几分。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神色敛了下去,解药呢?七七四十九天,他终究还是失败了,天知道,在得到昭阳死讯之时,他是怎样的痛苦,他终究还是彻底的失去了昭阳!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子,同时也失去了他们的儿子!

    那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许多人都无法忘记,据那那一偷夜的人说,那一晚,昭阳殿内,不断回荡着男人痛苦的吼声,有人看见北燕皇帝,在大殿之中,抱着贵妃娘娘的尸体,独到天明。

    第二日,北燕皇帝下令,封锁昭阳殿,不许任何人进入,而北燕皇帝一人在昭阳殿中,守了贵妃娘娘,七天七夜,有人记得在七天七夜之后,看到北燕皇帝,出来之时的狼狈与消瘦。

    之后,北燕皇帝亲自安排着贵妃娘娘的后事,所有人都看着北燕皇帝的悲伤,却没有人真正的明白,他内心的痛苦。

    “解药?或许,那个时候,娘最想要的,不是你的将解药送到她的面前,而是你来看她一眼,可是你……娘死的时候,是失望的,而你,便是那个造成了她失望的罪魁祸首!”苍翟一字一句,凌厉的指控,北燕皇帝以为他的苦衷就能够抵消掉什么吗?

    不,不能!

    北燕皇帝心中一怔,更浓烈的自责与愧疚,排山倒海的袭来,是啊,苍翟所说的,又何尝不是对的呢?七星海棠,本就无解,他所做的一切,终究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或许,他用那段时间,来陪着昭阳,昭阳也该会走得开心一些吧!

    “苍翟,让我去赎罪吧!让我陪着你娘,慢慢的对她忏悔,苍翟,你就看在,我将皇位都给了你了的份上,给我这个机会,我会感激你,难道你就真的这般狠心,让我和你的娘继续如此分别下去?”北燕皇帝依然没有放弃,这一次的哀求,他的姿态放得更加低了,为了能够和昭阳合葬在一起,他就算是放下所有的尊严,他也在所不惜。

    苍翟微微皱眉,眸光一凛,眼里划过一抹不屑,“皇位,你以为我在意这个皇位吗?我稀罕你的给予吗?别忘了,你方才所下的诏书,我可丝毫都没有同意。”

    北燕皇帝一怔,神色微闪,苍翟竟然,连皇位都不屑吗?沉默着看了苍翟许久,北燕皇帝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是啊,苍翟这样的男子,又怎会在意他给的皇位呢?

    苍翟不是他,更加不是他那些个为了皇位与权力,而争得你死我活,甚至可以不顾兄弟情谊的儿子,他所在意的,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还有他们的女儿。

    在整个苍家,怕是只有苍翟还留有这份人性吧!其他的,都被权力给污染了!

    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安宁能够遇到苍翟,无疑是幸福的,小余儿能够有苍翟这样的父亲,也是天大的福分,不像昭阳那般命苦,竟遇上他这么个男人!

    他现在竟然有些后悔,以前他便是后悔没有保护好昭阳,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在遇见昭阳之后,便用尽手段,将她捆绑在自己的身旁,现在,他竟有些后悔了。

    也许,没有他的昭阳,此刻已经是一个幸福的妇人,儿孙满堂!

    可他后悔归后悔,却终究还是会嫉妒那个被昭阳爱上,陪着昭阳共度一生的男人!

    “苍翟,皇位你必须要,为了你的妻子,为了你的女儿,你也必须要!”北燕皇帝沉声道,声音之中透着些微的虚弱,整个人好似在瞬间老了十岁。

    “你若不是皇帝,皇位必定是老二的,老二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他虽然看似温和,但终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他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倒好,若是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第一件事情,便是拿你开刀,你的妻子,你的女儿,都必定受到波及,现在,你还会说,你不要这个皇位么?”北燕皇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终归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又怎会不精明呢?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看的极其透彻的,他也知道,苍翟会接受皇位,苍翟是聪明人,对于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总是知道该如何保护,所以,他应该能够权衡到利弊,为了安宁和小余儿,苍翟只能接受他的皇位。

    只是他却不知道,苍翟的能耐,便是不接受,他也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妻女。

    “苍翟,你要这个皇位么?”北燕皇帝对上苍翟的视线,再次开口问道,似乎是想从他的口中得知一个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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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章 震惊!北燕皇帝之死!(必看)

    苍翟淡淡的敛眉,嘴角依旧是那种不屑一顾的笑容,他要皇位么?

    他承认,北燕皇帝所提到的,确实是他所在意的,为了宁儿,为了女儿,他理应让自己有更加高的地位,来保护她们二人,不过,便是没有皇位,他依然有能力保护好她们母女二人,但是,苍翟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诡谲流转。

    “我要!”苍翟对上北燕皇帝的双眸,神色之间的诡谲更浓,既然北燕皇帝要将这北燕的天下送到他的手上,他为什么不要?他恨苍家,将苍家的天下,握在手中,似乎是一件不错才事情,不是吗?

    北燕皇帝的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苍翟的口中,听到了肯定的答案,他要,既然,他要,那么……北燕皇帝想到什么,正要开口,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不过,别指望我会感激你将皇位送给我,你应该相信,我能够让三大望门没落,也同样能够让苍家……”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目光幽幽的落在北燕皇帝的身上,和他的视线相对,带着报复的快感,他的身体里,流着和北燕皇帝相同的血,北燕皇帝当年可以用尽手段得到娘亲,那么,他又何尝不可以用尽手段,毁了北燕?

    只是,苍翟的话还没有说完,北燕皇帝便怒喝出声,“住口!”

    北燕皇帝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苍翟却丝毫都不在意,反而是恣意的欣赏着北燕皇帝此刻的愤怒,愤怒吗?还是,他已经后悔了方才所下的诏书?

    “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苍家的人,你的身体里,流着苍家的血液,你是朕的儿子!”北燕皇帝赫然起身,朝着苍翟吼道,看来,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他后悔了方才的决定了吗?不,他不后悔,苍翟有帝王之才,应该比他懂得如何做一个好君主,可是……他的恨……他对苍家,对北燕的恨,太浓烈了,北燕交到他的手上,真的只能被毁灭吗?

    呵呵,北燕皇帝心中苦涩至极,以苍翟的能耐,以苍翟的决心,以苍翟恨的浓烈,便是没有将北燕交到他的手上,只要他想毁了北燕,北燕怕是也终究逃不过毁灭的命运吧,苍翟啊苍翟,无论是身份父亲,还是身为君王,自己对苍翟都没有任何办法啊!

    他该说什么?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他的克星吗?

    北燕皇帝此话一出,苍翟却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无数的情绪流转着,似冰似火,肆意的交织着,呵呵的大笑出声,那笑声在北燕皇帝听来,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异样。

    “你的儿子?你也好意思说,我苍翟是你的儿子?你难道忘记了,当年那个夜晚,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驱逐出国,这便是你一个做父亲的人该做的事情?你也配说我是你的儿子!”苍翟的笑声骤然停止,讽刺的指控着北燕皇帝当年的作为,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眼中燃烧的火焰越发的旺盛,那一幕,在他的记忆深处,怎么也无法磨灭,每次他在累了的时候,都会一遍一遍的想起,提醒自己,他的身上还有仇恨,他要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终有一天,他要站在北燕皇帝的面前,让他后悔当初做过的事情!

    此刻,苍翟看着北燕皇帝,那双深邃的眸子凝满一层冰霜,这**裸的指控,让北燕皇帝顿时变了脸色,苍翟看到他的模样,嘴角的讽刺更浓。

    北燕皇帝身体一晃,整个人一个踉跄,往后退了数步,目光闪烁着,看向苍翟,“翟儿……”

    北燕皇帝似乎是想解释什么,可是,喉头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将心中的话说出口,事实上,他是害怕,害怕自己将解释说出口,得到的是苍翟的不屑,苍翟恨他,这恨怕是任何解释都无法消弭的吧!

    解释,又有何用呢?只不过是让苍翟更加觉得自己虚伪罢了!

    北燕皇帝心中已然打消了解释的念头,可是,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苍寂,却是终于不忍皇上这般痛苦无奈,开口道,“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说皇上,当年皇上将你驱逐出北燕,实属无奈,你想想,那时候,贵妃娘娘刚死,你已经不再有任何保护伞,皇上忙于国事,又哪能顾及得到你?他将你赶出北燕国,事实上,是想让你远离北燕皇宫的危险,免于那些人的陷害,当年,皇上将你赶出皇宫之后,是微臣一路上保护,暗中护送你出了北燕国,即便是皇上将你驱逐,一路上,也有不少暗杀的人,若不是皇上让微臣……”

    “够了!”北燕皇帝出声打断苍寂的话,目光却是落在苍翟的脸上,他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当看清他表情之后,他的心中好似有一把刀子在转动着,剜着他的心。

    平静,苍翟有的只是平静,或许,除了平静之外,剩下的只是讽刺。

    是啊,即便是他当初做着一切,是为了苍翟着想,可是,当年的事情,对于一个八岁小孩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了,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昭阳和苍翟母子之间的感情至深,在这北燕皇宫,他们才是彼此对方的精神依赖。

    事实上,他可以晚些将苍翟送出去,可以不必采取如此残忍的手段,可是,他终究是自私了。

    在听到昭阳死讯的时候,他已经乱了方寸,他没有多少时间,或者说,他不远将太多的时间放在儿子的身上,所以,他便只能采取如此的手段。

    他只陷在自己失去昭阳的痛苦之中,却忘却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能在母亲死后,承受如此的对待。

    苍翟恨他,是应该的,不是吗?在他的年少的心里,是他给了他重重的一刀,那伤口,怕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愈合。

    北燕皇帝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以往健硕的他,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老态,深深地看了一眼怀中的小余儿,朝着安宁招了招手,示意安宁过去,安宁明了北燕皇帝的意思,走上前,从北燕皇帝的手上,将小余儿接过来。

    “替朕好好照顾他(她)!”北燕皇帝柔声道。

    安宁身体一怔,照顾她?还是照顾他?北燕皇帝是想让自己照顾苍翟吧!

    这个失败的父亲,终究是愧对于苍翟的,可是,这世上,愧疚二字,太过虚无,纵然是愧疚又如何?北燕皇帝对苍翟的伤害,已经伴随了苍翟那么多年,饶是她也感同身受。

    她有多爱苍翟,就有多怜惜苍翟所受的伤,从而也就有多痛恨北燕皇帝的残忍。

    安宁敛眉,她自然会照顾苍翟,但是,此刻在北燕皇帝的面前,她却不想开口承诺他什么,也许,对于一个即将离世的老人,应该报以更多的宽容,但是安宁终究不是善男信女,也不屑做什么善男信女。

    她是一个被仇恨折磨过的人,自然也知道心怀仇恨的痛苦,淡淡的敛眉,她能做的,就只是给苍翟支持,苍翟原谅便原谅,若是苍翟不原谅,那么,她也会陪着苍翟一起,不会原谅任何伤他之人!

    安宁抱着女儿,回到苍翟的身旁,再次看向北燕皇帝之时,他的脸上太多的情绪交织着,失望,绝望,痛苦,不甘,祈求……

    “苍翟,朕求你……求你可好?”北燕皇帝无力的呢喃着,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与努力。

    他不用说明,对苍翟所求的是什么,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明白,北燕皇帝依旧没有放弃想要和昭阳长公主合葬的念头,此刻,他的恳求显得那般卑微,哪有半分帝王的傲气?甚至连一个男人的傲气也都没了。

    苍翟沉默的看着北燕皇帝,猛地,他的身体一怔,眼中神色变幻,不因为别的,他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做的那个梦,那个有娘亲的梦。

    那是预兆吗?娘亲是在告诉自己,她愿意跟北燕皇帝走,愿意让北燕皇帝跟她合葬?

    这个信息,一时之间,让苍翟有些无法接受,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娘亲临死之时,所叫出的那个除了自己之外的称呼,苍翟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合葬?如果这是娘亲愿意的,那他该怎么办?

    闭上眼,苍翟似乎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咬了咬牙,却是转身大步走出了大殿。

    安宁看着苍翟的突然离开,方才,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苍翟的异常,眉心皱了皱,苍翟他怎么了?下意识的,安宁连招呼都没有和北燕皇帝打,便抱着小余儿,追着苍翟而去……

    北燕皇帝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当中,大殿里,只剩下北燕皇帝和无敌大将军苍寂这君臣二人,北燕皇帝心中一阵失落,整个人瘫软的靠在了椅子上,充满了无力感。

    “皇上……”苍寂开口叫道,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跟随着北燕皇帝,可以说是见证过他的许多事情,从当年登基为帝,一直到现在,他从来都不曾见到过如今日这般卑微的皇上,也从来未曾见到过如今日这般绝望的皇上。

    此刻,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了一样。

    是苍翟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给毁了吗?他们明明是父子,为何关系却是这般的僵持?

    “苍寂,别怪苍翟,这是我应得的。”北燕皇帝似是看出了苍寂的心中所想,缓缓的开口道,“苍寂,你跟随朕多年,朕更多的时候,是将你当兄弟看待的,在这北燕国,你是朕唯一的心腹,也是唯一全心全意忠心于朕的人,朕命不久矣,你是无敌大将军,手中有兵权,朕殡天之后,对你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够辅佐苍翟,坐稳这个江山,你要想对朕忠心一般,忠心于他!”

    “皇上,太子殿下他恨北燕,若是……”苍寂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满脸担忧的看着北燕皇帝,他不否认,苍翟无疑是这几个皇子当中,最为优秀的一个,他有帝王之才,帝王之风,可是,他却也不得不担心一些事情,他害怕今日五皇子苍澜的话,一语成戢。

    若是北燕国交到苍翟的手上,真的被他毁灭了,该如何?

    “够了!”北燕皇帝再次打断苍寂的话,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担心呢?所以,他让老二苍焱为贤亲王,或许会对苍翟还有些制衡的作用。

    心中浮出浓烈的苦涩,他这一辈子,矛盾的时候太多了,就是这性子,害了昭阳一生啊!

    听天由命吧!他这般安排,若是苍翟真的要毁了北燕国,那也只能是他犯下的罪,而到列祖列宗面前请罪的,也会是自己!

    “答应朕,你会全力辅佐苍翟,忠心于他!”北燕皇帝看向苍寂,目光热切而坚定,他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好似只有得到这个答案,他才能安心一般。

    苍寂和北燕皇帝对视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朗声道,“臣会如皇上所愿,全力辅佐新皇上!”

    北燕皇帝得到苍寂的答案,脸上终于是绽放出了一抹笑容,和苍寂君臣这么多年,苍寂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他便是对别人虚伪,也从来不会对自己撒谎,既然他已经做了承诺,他便会好好的去做到。

    了却了一桩心事,北燕皇帝呼出了一口气,敛了敛眉,继续道,“朕殡天之后,你便想办法将我火葬吧!”

    “皇上,这怎么行?”苍寂不可思议的看着北燕皇帝,北燕国的风俗,土葬为佳,火葬那算是尸骨无存,这可是不吉利的,北燕国历代的皇帝,都会建造宏伟的陵墓,入驻皇陵,皇上竟要火葬,这怎么行呢?

    北燕皇帝倒是没有理会苍寂的反对,想到什么,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了几分,摇了摇头,似吩咐苍寂,又似在在言自语,“罢了,还是不要为难你了,苍翟这性子,他所决定的事情,又怎会你容许你动什么手脚,别让你们生出了嫌隙,这事情还是让朕自己来吧!”

    北燕皇帝呢喃着,似乎是已经做了决定,下了决心。

    苍寂看着北燕皇帝,对于这句话,甚是不解,想要开口问询问,却听得北燕皇帝的吩咐声再次响起,“苍寂,明日早朝之后,随朕去一趟皇陵吧!朕想看看昭阳!”

    苍寂皱眉,“是!”

    皇上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去看看最心爱的女人,哪怕是她的坟墓,他便是不能和她合葬,心中也该是有一个安慰吧!

    北燕皇帝交代完毕,便示意苍寂下去,一个人留在大殿之内,这一夜,整个皇宫,乃至是整个昌都城,知道皇上中了七星海棠之毒,命不久矣的所有人,府邸都是一片通亮,这一夜,似乎谁也无法入眠。

    而在皇宫里,北燕皇帝的寝宫中,亮起了许多花灯,后世有宫人提及此事,只说当晚北燕皇帝独自一人在挂满了花灯的院子中,一个人弹着琴,据传,那首曲子,曾是被追封为德昭瑞贤皇后的贵妃奶娘,当年最爱弹奏的一首曲子。

    后世又传,那晚有人看见一绝色女子,在花灯之中翩然起舞,就好似灯中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亮,皇城外,各个官员的轿子便陆续到了,他们都没有忘记昨日皇上的吩咐,今日还要早朝,皇上如今的身子,怕是支撑不了太久的早朝了吧!

    开始的几天还好,忘记的东西还少,越是到最后,便越是会忘记一切,或许,他最后怕是要连自己皇上的身份也要忘得一干二净。

    皇宫的门按时开启,官员们有条不紊的进了皇宫,照着熟悉的路径,到了金銮殿上。

    金銮殿上,北燕皇帝甚至比他们还早的到达了这里,平日里都是众臣子在这里恭候皇上驾临,今日,倒成了皇上等他们了,所以,看到皇位上坐着的那个帝王之时,众人都是愣了愣,但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大家也都恢复如常,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如往常一样,上奏,请示。

    北燕皇帝好似没有中毒一样,早朝顺利的进行着,直到皇上的贴身太监,一声高喊,“退朝!”之时,众人才都愣了愣,猛地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高呼着皇上万岁。

    但此时此刻,这“万岁”两个字却是显得极其的讽刺,一个命不久矣的帝王,如何担得起万岁两个字?

    万岁?谁又能达到这个境界?

    “以后,各位要效忠新皇,若是有谁敢暗中作乱,朕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北燕皇帝的声音在金銮殿上回荡着,众人听着,只觉得身体有一阵阵的寒意窜过。

    “臣等遵旨!”众大臣齐声高呼。

    北燕皇帝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没有一处遗漏,随即,大步走出了金銮殿。

    北燕皇帝出了金銮殿之后,丝毫都没有停歇,便坐上了马车,在苍寂带着一部分御林军的护送下,朝着皇陵的方向而去,一路上,北燕皇帝坐在马车上,都极其沉静,眉心一直深锁着,手指甲掐入皮肉,好似在故意让自己痛一般。

    马车很快便到了皇陵,北燕皇帝下了马车,再次踏入这里,他的心情异常的激动,自从苍翟到了北燕国之后,北燕皇帝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他虽然没来,但却并不代表他不思念这个地方。

    “皇上,臣陪您一起……”苍寂走到北燕皇帝的面前,请旨道。

    北燕皇帝却是摇了摇头,“朕不希望人打扰,苍寂,你带着御林军,现在就返回城内去,朕尚剧毒,朝中的官员们,虽然一个个都服服贴贴的,可是,他们内心在想些什么,你我都不知晓,这是非常时期,朕能够相信的,也只有你了,朕要你带着御林军,一定要维护好皇城的秩序,如若有人胆敢作乱,一律格杀勿论!”

    苍寂皱眉,“可是,皇上……您一个人……”

    “苍寂,是不是朕要死了,连你也不听朕的话了?”北燕皇帝眼里划过一抹不悦,终究是帝王,稍微一拔高语调,那凌厉的霸气便彰显了出来,让人为之震慑。

    苍寂身体一怔,猛地跪在地上,“不,皇上,微臣……微臣遵旨就是!”

    苍寂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他虽然不放心皇上,但是,却也不得不听皇上的吩咐,便是皇上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赴死。

    北燕皇帝满意的一笑,“好了,既然这样,那就快去吧!朕有你这么一个臣子,是朕的福气!”

    苍寂鼻尖一酸,饶是他这个强硬汉子,此刻也禁不住想要哭泣,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皇上一定不会希望看到一个懦弱的他,不然,他又如何值得让皇上这般信任呢?

    苍寂起身,翻身上马,再一次看着北燕皇帝,对上了北燕皇帝的笑脸,不知为何,北燕皇帝脸上的笑容个,竟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但他却抓不住这不安是来自于哪里,苍寂敛了敛眉,朝着北燕皇帝道,“皇上,微臣等会儿来接皇上!”

    北燕皇帝眸光闪了闪,微微点了点头,苍寂这才策马转身,带着御林军,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去……

    等到御林军的身影走远,北燕皇帝才收回视线,转身对着贴身太监吩咐道,“吩咐下去,准备一些柴火,送到墓前去。”

    那贴身太监,自然是知道皇上口中的“墓前”指的是哪里,皇上来这里,就是祭拜德昭瑞贤皇后的啊,可是,往日里每次皇上来这里,需要的就只有琴和煮茶的用具,那是每一次都必备的,可是,今日为何皇上竟然要柴火?

    虽然知道身为一个奴才的本分是不过问主子的事情,只需要听命于主子便可,可是,贴身太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您要柴火是要做什么?”

    要柴火是要做什么?北燕皇帝望了望天,开口道,“天冷了,昭阳会不会怕冷?”

    他能够陪着她,如曾经那样,替她暖暖身子也好啊,心中浮出一丝苦涩,昭阳冰冷的尸体,已经在这冰冷的墓中躺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才想着她会不会冷么?

    北燕皇帝丢下这一句话,叹息了一口气,朝着昭阳的陵墓走去,留下依旧呆愣着,似乎是在思索着北燕皇帝的话到底丝毫什么意思的贴身太监,还站在原地,直到北燕皇帝走了老远,他才回过神来,立即吩咐皇陵中的那些守卫准备皇上需要的东西——柴火!

    昭阳的陵墓前,那里已经摆好了一套煮茶的用具,那是稍早皇陵的守卫在得知皇上要来时,事先就准备好的,而那一把琴,虽然不是昭阳最爱的那把焦尾,但也是一把名琴,此刻正摆在距离墓碑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

    北燕皇帝站在陵墓前,看着陵墓上的那几个字,这是他当年亲手刻下。

    北燕皇帝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走到更靠近墓碑的地方,北燕皇帝席地而坐,在这里,他不是一个帝王,只是一个男人,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北燕皇帝拿着煮茶的用具,手法熟练的煮着茶,一边煮茶,一边口中喃喃着,“很久没煮了,我的手艺肯定又退步了,哎,无论我曾经是怎么努力的练习,都煮不出你所煮的味道,昭阳,我好想念……好想念,那些有你陪伴的时光,我……”

    说到这里,北燕皇帝有些哽咽,甚至有些说不出接下来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当初没有好好的保护好你,老天便让我一个人啃噬着孤独,我想陪你,可是,手上却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昭阳,你可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许这样很好,老天帮我做了决定,让我得以解脱,昭阳……”

    北燕皇帝煮好了茶,斟了两杯,一杯摆在昭阳的墓前,一杯端在自己的手中,朝着昭阳的墓碑举杯,看着那墓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继续开口,“昭阳,还记得第一次在飞花小筑遇见你之时……”

    北燕皇帝说话之时,脑中也跟着闪现着各个画面,猛地,只见北燕皇帝的身体一怔,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碎裂一地,而北燕皇帝却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回过神来的他,神色慌张了起来。

    “不……我记得……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北燕皇帝口中呢喃着,眼神焦急,怎么可能?他……他竟然想不起那个画面了,他们是怎么遇见的……

    北燕皇帝努力的思索着,连头都痛了,可是,他却依旧记不起来,神色越是慌张,这些记忆对他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没有谁比他自己更加清楚了,“对,飞花小筑……是在飞花小筑……”

    可那一日,飞花小筑里面发生了什么?

    “啊……”北燕皇帝痛苦的吼出声来,他忘记了,中了七星海棠,会慢慢的忘记那些最舍不得忘记的记忆,那中痛苦,便是如此刻这般吗?

    “昭阳……昭阳……”北燕皇帝扑倒昭阳的墓碑上,伸手将昭阳的墓碑抱住,口中不断的呢喃着昭阳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好似在加深自己对这个名字的记忆。

    无边的痛苦如潮水一般的涌向北燕皇帝,他虽然一早就有心理准备,会忘记许多事情,可是……真的忘记了,这痛苦,却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

    他忘了和昭阳的相遇,接下来又会忘记什么?北燕皇帝从未有过的恐惧,似乎要将他彻底的淹没。

    当年,昭阳是怎么度过这段时间的?当她发现,又忘记了一件事情的时候,那又会是怎样的无助?

    自责将北燕皇帝笼罩着,“昭阳,我该死,我该陪着你的……我该陪着你的啊!”

    北燕皇帝一拳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自责,他害怕,他不想忘记!

    猛地,北燕皇帝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身体微僵,伸手摩挲着墓碑上“昭阳”这两个字,坚定的开口,“昭阳,我不会忘了你,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忘了你!”

    “昭阳,我愿意用我来世之后的生生世世来换和你来世的相遇,我希望能够再遇见你,我不再是帝王,哪怕是你不爱我,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你,也请容许我陪你走完一世,来赎我的罪孽……”

    “昭阳,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和你合葬在一起,可是,儿子不同意啊!”北燕皇帝闭上眼,任凭眼中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一滴一滴,滴在昭阳的墓前。

    “昭阳,你是不是在等我?从儿子的口中,得知你临死之时,还叫着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还是记得我的……我不会忘记你,我绝对不要忘记你……”

    北燕皇帝哽咽着,呢喃着,将脸贴在昭阳的墓碑上片刻,随即踉跄着起身,整个人好似一个醉酒的人一般,踉踉跄跄的走到稍早吩咐人准备好的柴火旁。

    北燕皇帝方才已经遣散了众人,昭阳的墓碑和皇室的主陵墓群,有一段距离,独独剩下一个人的他,此刻一边呢喃着什么,一边将柴火慢慢的架起来,过了片刻,所有的柴火被架成了一个一人高的台子,北燕皇帝站在那架好的柴火面前,看着昭阳墓碑的方向,“昭阳,儿子不让我和你合葬,可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分开,我们已经分开得太久太久了!昭阳,我有我的办法,和你在一起!”

    说到此,北燕皇帝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容,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火把,北燕皇帝转身,一步一步的爬上了用柴火架好的台子上,缓缓的躺在上面,自始至终,北燕皇帝都是笑着的,但脸上却是残留着方才未干的泪水。

    “昭阳,我不会让自己忘了你!”北燕皇帝再次说道,他不会让自己忘了她,所以,他一早就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不过是一死,他不愿在不断忘记的痛苦中受折磨,宁愿让自己在记忆完整的时候,离开这个世界,带着对昭阳的美好记忆离开,可是……他唯一的失望,就是忘记了和昭阳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到底该是怎样的?北燕皇帝皱了皱眉,再努力的去想,可是终究是记不得了,已经失去了这个记忆,他不愿再失去其它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手猛然一松,原本高举在手中的火把掉落下来,只听得轰的一声,干柴碰上烈火,越烧越旺,将整个柴火架起的台子全数包围着。

    烈火将北燕皇帝团团的围住,烧到了他的衣裳上,北燕皇帝却是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睁着眼,脸上带着笑,泪水早已经被烈火烤干,猛然间,他好似看见火光之中,一张让他眷恋了一生的容颜,依旧笑得那般美丽动人……

    “昭阳……”北燕皇帝朝着那张脸伸出手,烈火已经窜到了他的手上,空气中,不断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分不清那是烈火焚烧柴火时发出的声音,还是焚烧人的身体时发出的声音……

    安宁和苍翟赶来之时,火刚燃烧不久。

    事实上,苍翟昨夜一直想着那一天晚上所做的那个梦,一夜无法入眠,安宁自然是陪着他一起,而今日一早,苍翟突然决定想来看看娘亲,他似乎是想想清楚,到底该如何对待北燕皇帝那一个合葬的要求。

    合葬?他是不愿意的,他恨那个男人,又怎能让他如愿以偿?可是,他却爱着娘亲,娘亲的意愿,他能违背吗?他舍不得让娘亲失望,就像舍不得让宁儿失望一样,所以,他想亲自来娘亲的陵墓,寻找答案。

    在到了皇陵入口,他就已经看到这边有不正常的烟雾升起,这是娘亲陵墓的方向,所以他尤为紧张,他匆匆的带着安宁跑过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北燕皇帝竟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是为了什么?精明如苍翟和安宁,便是一想也能够明白。

    “昭阳……”他们听见了北燕皇帝在伸出手时那一声呼唤,随后所看到的,便是大火吞噬了一切。

    “皇上……”跟着赶来的侍卫以及贴身太监等人,看到这一幕,都是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皇上让准备的柴火,竟是这个用途,皇上怎能……

    那炙热的烈火烧在人的身上,会是怎样的痛?皇上难道感觉不到吗?竟用这样惨烈的方式……

    “快,快救驾!”贴身太监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的吼道,侍卫们立即想要冲上前去,可是……

    “站住!”

    众人顿住脚步,看向喊出声的那人,那人竟是站在下一任皇位继承人苍翟身旁的女子——原来的宸王妃,以后,怕该是北燕国的皇后了。

    “皇上选择了这条路,让他安稳的走下去吧!”安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越来越旺的大火之上,北燕皇帝本来就命不久矣,也许这种死法,对他来说,是最幸福的,能够死在昭阳长公主的墓前,能够在还没有忘记那些他珍视的记忆的时候,完整的死去。

    所有的在场的侍卫宫人都是一怔,看向那大火,他们也很怀疑,即使是现在去救,救出来的皇上,还有命在吗?

    皇上选择了这条路,就让他安稳的走下去吧!

    众人的耳边都不断的回荡着这句话,齐齐跪在了地上,掩面哭泣着,似乎是在恭送着他们的皇上离开这个世界……

    哭声在天际回荡,火光照耀进云霄,照红了每一个人的眼,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在那一团燃烧过后的废墟堆上,原本的北燕皇帝早已经不在。

    众人看着这一切,哭得更是大声,他们知道,皇上是彻底的没了,化成了那一堆白灰,静静的躺在那里……

    “太子殿下,奴才请旨,请太子殿下让奴才去将皇上的骨灰收敛好。”贴上太监满脸的泪水,跪在苍翟的面前,哽咽着道,虽然没有正式册封太子的仪式,可是,自从昨日皇上下诏宣布宸王苍翟便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之时起,苍翟就已经是名符其实的太子了。

    北燕国的太子,不久之后,他们应该唤他为皇上了!

    苍翟眉心微皱,此刻,他的心里亦是震惊的,震惊于北燕皇帝的决绝,收敛骨灰,收敛骨灰吗?

    苍翟闭上眼,似乎是平息着自己的心情,那个他恨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死了吗?他要求的合葬呢?自己终究是没有同意啊!

    他无法原谅,所以,无法答应……他今早曾想,若是合葬是也是娘亲的意愿,那么,为了娘亲,他或许会退让,但仅仅是为了娘亲而已,并不是因为他的原谅。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决定,眼前的一切……

    “去吧!”苍翟睁开眼,吩咐道。

    话刚落,就连那贴身太监还没有来得及起身,猛然的一阵狂风吹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而在那阵狂风之下,北燕皇帝的骨灰赫然被带起,在空中几个旋转,飘散开来……

    众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皇上的骨灰被风吹走了,不,不是被风吹走了,而是在空中飞扬着,盘旋着,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停了下来,空中飘着的骨灰慢慢的落下,飘落在那一个陵墓的四周,一切归于宁静……

    安宁看着这一切,这才是北燕皇帝真正的意愿与目的吧!

    苍翟不同意他和昭阳长公主合葬,他便用这样的方式,和昭阳长公主“合葬”在一起!

    心中微动,安宁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走到那一架琴旁,手拨动着琴弦,瞬间,一首曲子悠然婉转的在空气中响起,安宁悦耳的声音,低声吟唱……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苍翟听着那悠悠琴声,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所做的梦,眼前,他似乎看见娘亲温和的笑容,如梦中那般,站在北燕皇帝的身旁,朝着他微笑……

    “娘,这便是你的选择么?”就像当初她临死之时,也还唤出了那个人的名字一样,娘,你的爱,原来也是这般的炽烈!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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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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