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侯门毒妃TXT下载侯门毒妃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侯门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九十一章 大遭刺激兽性勃发

    “快,快来人啊!”意识到面前秦玉双的状况,安平侯爷完全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下床将灯点亮,看到秦玉双双腿之间被血染得通红,脸色一白,“快来人,找大夫!快找大夫!”

    安平侯爷也是急了起来,洪亮的声音几乎将无双阁内的丫鬟都吵醒了,自从秦玉双怀了身孕之后,他便又调了几个丫鬟到无双阁里,和福儿一起伺候秦玉双,福儿首先醒来,一听到动静,忙跑了进来,远远的就看到床上秦玉双身上刺目的红,惊恐的睁大了眼,忙又跑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快些将大夫找来,千万莫要出什么大事才好啊!

    “老爷……玉双好痛……我们的孩子……快救救他,老爷,快救救他……”秦玉双整个人被恐惧包围着,看安平侯爷苍白的脸色,她的心中更是不安。

    不要啊,她的孩儿千万不要有事啊!她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如愿了,可怎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是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玉双,你坚持住,等会儿,已经去找大夫了。”安平侯爷握住秦玉双的手,此时的她,脸色早已经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因为疼痛,不断的从身上泛出,上次杨木欢小产,他回来之时,已经成了事实,此刻他却是亲眼看着秦玉双的双腿之间不断的流出鲜血,几乎将身下的床单都浸透了。

    “老爷……你答应我,会保住孩子……你答应我……”秦玉双反握住安平侯爷的手,紧咬着唇,强烈的不安让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要得到一个承诺,她要老爷保住他们的孩子。

    安平侯爷皱眉,脸有异色,便是他也明白,要保住这个孩子,怕是真的很难了,可见秦玉双那近乎于绝望的双眼,这双眼和楚楚的眼睛那般像,他竟无法拒绝,咬了咬牙,安平侯爷更是握紧了她的手,“好,我答应你。”

    “啊……”秦玉双咬牙忍痛,得到安平侯爷的承诺,心中多了一些希望,血似乎还在往外流,她也感觉到自己越发的虚弱,脑中盘旋着的还有她无数挥之不去的疑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深夜,原本安静的侯府,顿时乱了起来,各个院子都被无双阁这边的动静吵醒,听雨轩内,碧珠匆匆穿好衣裳,跑进安宁的房间,“小姐,你也醒了,许是无双阁那边出大事了,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过去一趟?”

    安宁在听到外面的动静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敛了敛眉,径自起身,“不用太急,收拾一下过去也无妨。”

    自然是要过去的,侯府发生这样的大事,她又怎能错过?想必这个时候大夫人那边怕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安宁和碧珠穿好衣裳,出了听雨轩,正遇到六夫人雪儿也过来了,六夫人看到安宁,眼中多了一份焦急,“二小姐,五夫人她……”说着,更是急切的上前,抓住安宁的手腕儿,低声说到,“大夫人……是不是大夫人她动手了。”

    终究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太过单纯的过往,让她面对这样的事情,还是不知道怎么内敛,她只知道这个二小姐是一个可以说真话的人,便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想到那日大夫人的话,脸色变得惨白,这事情定和大夫人有关,这两天,她一直留意着,想寻些端倪,若是能抓到大夫人的把柄,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这么些天,她竟什么收获都没有。

    “雪姨娘,莫要乱说话,亏这里只有我们几人,若是让他人听了去……”安宁皱眉,忙提醒道,雪儿跟在大夫人身旁,许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她能将这话对自己脱口而出,可见,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任的,虽然对这个六夫人,她没有过多的感情,单是回报她这一份信任,她也该是要提醒她一下。

    六夫人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立即看了看周围,察觉出了她们三人并无别人之时,才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依然有些后怕,“我方才糊涂了,二小姐莫要当真。”

    六夫人看了安宁一眼,对这个二小姐的喜欢又多了几分,她是在提醒自己,若是方才的话被别人听了去,传到五夫人的耳里,自己手中没有证据,也于事无补,若是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那么,她的日子怕又要难过了。

    “方才我可是什么都没听见,碧珠,你听见了吗?”安宁嘴角微扬,淡淡开口。

    “回小姐,奴婢也什么都没听见。”碧珠应承道,怕也只有小姐在这样的时候依旧如此镇定吧。

    六夫人看二人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感激,扯了扯嘴角,松开了安宁的手,“二小姐,那雪儿便先走了。”

    未免大夫人察觉什么,她不便和二小姐一同出现,说完,便匆匆的加快了脚步,朝着无双阁的方将走去……

    安宁看着她的背影,明了她的意思,这个六夫人是单纯,但这些天她所见到的六夫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比起以往在大夫人面前的胆小,倒是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隐忍,有时候,她甚至还能从她那双眼中看出她对大夫人的恨意。

    安宁自然是不知道那夜在岁兰轩发生的事情,若是知晓,便明白六夫人对大夫人的恨是来自何处!

    锦绣阁内。

    大夫人一听说无双阁那边出事了,第一时间便起了床,她倒不是担心,而是高兴的再也睡不着了。

    “太好了,秦玉双那贱人终于是得意不起来了。”大夫人冷笑,眸中满是阴狠残忍,这些天,她每天送补汤去秦玉双那里,早已经看不惯她得意的嘴脸了,现在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这一下,看她秦玉双如何痛苦!

    “夫人,恭喜夫人,听那边的动静,事情似十分严重呢!若是五夫人没了这个孩子,那当真要感谢老天爷对夫人的眷顾了。”顾大娘满脸笑容的附和道。

    “老天爷的眷顾?你当真是以为今晚那边的动静是老天爷一手安排的?”大夫人轻哼一声,严重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顾大娘笑容微敛,不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夫人,你的意思是?”

    莫非是大夫人动的手脚么?可是,她一直伺候着大夫人,没发现大夫人做什么呀,况且,若是大夫人真的要做什么,也会吩咐她才是,大夫人连每日里给五夫人送的汤,都是没有动过手脚的呢!

    可即便是没动过手脚,五夫人还是不敢喝,每日都将汤倒掉,这一点,大夫人也是知晓的。

    “你以为五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怀上,是为了什么?哼!”大夫人高深的一笑,见顾大娘的脸上越发的疑惑,却是没有再为顾大娘解惑,眼中的阴冷更甚,淡淡吩咐道,“快些收拾一下,五夫人出了事,我这个做姐姐当然要第一时间赶到!”

    话虽如此,却听不出丝毫关系,反而幸灾乐祸的意味儿尤为浓烈,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秦玉双那贱人的惨况了呢!

    秦玉双啊秦玉双,你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防到吧!哼,凭你那点儿小伎俩,也想和我刘香莲斗,实在是不自量力!

    顾大娘见大夫人出了房间,但她却依旧沉浸在方才的疑惑中,夫人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是连她都不知道的?

    无双阁内,不多久,听到这边动静的,都赶了过来,大夫人,六夫人,安宁,安兰馨,以及管家都在厅中待着,神色凝重。

    房间内,安平侯爷依旧守着,大夫已经请了来,房间里,五夫人早已经晕厥了过去,大夫检查了一下,随即无奈的摇头,“禀侯爷,胎儿已经……没了。”

    安平侯爷身体一个踉跄,没了?就这么没了?虽然他的心中一早就隐隐有预感,但是此刻听到大夫说出来,一时之间却是依旧有些无法承受,这一次不同于上次杨木欢,他是亲眼看着胎儿没了的呀!

    “侯爷你放心,胎儿虽然没了,五夫人没大碍,若是好好调理,身子会恢复的。”大夫见安平侯爷似难过的模样,安慰道。

    安平侯爷眉心皱得更紧,比起五夫人,更让他在意的当然是她肚中的孩子,“胎儿是怎么没了的?”

    今晚,他就睡在秦玉双的身边,直到秦玉双痛苦的将他叫醒,他才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前两日都好好的,没可能在睡觉的时候,胎儿就没了吧?

    “该是麝香所致。”大夫皱眉道。

    “麝香?本侯爷不带麝香,五夫人也并没有接触到麝香。”安平侯爷也是疑惑了起来,顿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五……五夫人平日里喜欢用熏香,可都是普通的香料。”一旁在床边伺候着秦玉双的福儿开口,五夫人自然是知道麝香的作用,她那么想怀孕,怎么会让自己接触到麝香呢?

    “这……老朽就不知了,可否给老朽看看五夫人平日里用的香料?”大夫提议道。

    安平侯爷随即给福儿使了个眼色,福儿立即意会,忙到秦玉双的梳妆台前,寻找五夫人平日里用的熏香,猛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张药方上,微微蹙眉,伸手将药方也同时拿在了手中。

    “这便是夫人喜欢用的味道,现在香炉中燃着的,也是这个香料。”福儿将香料递到大夫的手中,神色凝重。

    大夫翻看了一下,放在鼻尖闻了闻,叹息到,“这是极其普通的香料,并没有什么危害。”

    安平侯爷眸子一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老爷……”福儿瑟瑟的道,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这个时候了,还吞吞吐吐干什么?你是五夫人的贴身丫鬟,平日里理应更注意才是。”安平侯爷斜睨了福儿一眼,言语中透着责备。

    福儿忙将手中的药方拿出来,“这个药方,夫人在还没有去幽州的时候,天天喝,夫人说,这是调理身子的药方,可以帮助夫人尽早怀孕,福儿不知……”

    听福儿这么一说,安平侯爷猛地抢过她手中的方子,交给大夫,“大夫,你且看看,这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夫接过药方,看着上面罗列的十几味药材,眉心却是越皱越紧,看了许久,都不说话,但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大夫,可有问题?”安平侯爷观察着大夫的表情,试探的问道。

    “侯爷,老朽看了这药方,这上面的十几味药材,都是上等的调理身子的好药材,可是,这其中有两样,是不能放在一起用的。”大夫沉声到,这是谁给的方子,竟这般恶毒!

    “哦?”安平侯爷一惊,拿过大夫手中的方子,更是在意了起来,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许,“那如果用在一起了,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大夫皱眉,有些为难的看着安平侯爷,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答道,“如果用在一起了,长时间服用,必定会导致永远也无法怀孕。”

    话落,果然看到安平侯爷脸色顿时更加惨白了几分,“五夫人能怀孕,想必这药要没有喝多久。”

    安平侯爷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方子,是谁这般恶毒?秦玉双心心念念想怀孕,她若是知道这点,定然不会喝这种药,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刘香莲的身影,眼中的怒意更浓。

    “老……老爷……五夫人她喝着药确实也不久,五夫人是从四夫人死了之后,开始让奴婢熬这药给她喝的。”福儿脸色也是惨白,没想到这被五夫人当做宝贝的药方,竟有这个作用,五夫人还浑然不知!

    “四夫人?”安平侯爷眸子一紧,“五夫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个药方的?”

    “五夫人说,这是四夫人留给她的。”福儿不敢有所隐瞒,将她所知道的全数都告诉老爷,她也是明白了,原来四夫人竟这般害五夫人!四夫人在世的时候,不是和五夫人最要好吗?为什么她会对五夫人做这样狠毒的事情?

    “杨木欢!”安平侯爷厉声喝道,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竟然是她!

    他还以为是刘香莲所为,却原来是杨木欢在算计着,这个杨木欢,死了都不消停,都在算计着别人,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点便是安平侯爷也想不明白。

    “五夫人小产,可是因为这方子?”安平侯爷再次问道,看向大夫。

    “老爷,五夫人从幽州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喝过这个药,五夫人小产,怕是和这药方无关的。”回答不是大夫,而是福儿,此刻的福儿看到床上躺着的满脸苍白的秦玉双,也是皱了皱眉,夫人要是醒来知道这件事情,又怎能接受得了?

    单是小产就足以给她沉重的打击了,又加上这四夫人……哎!福儿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侯门大院儿内的友情,可真是信不得啊!一不小心就踩入了别人设下的陷阱中,连这陷阱是谁挖的都不知道。

    “侯爷,老朽说了,五夫人小产是麝香所致。”大夫重申道,随即转身走向大床,“侯爷,老朽再替五夫人把把脉,然后开一个调理的方子。”

    说罢,大夫便走到床边,手搭在秦玉双的手腕儿上,细细诊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夫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突然,好似寻思到什么,转眼看向安平侯爷,“侯爷,老朽能否知道这些天五夫人有何异常?”

    安平侯爷自然是不知道的,看了一眼福儿,福儿立即回答道,“倒也没什么异常,不过……大夫人这几天,每日都替五夫人送汤来。”

    话落,安平侯爷的眸子一紧,眼中的怒意更甚,却没有注意到大夫神色多了几分怪异,但又好似有些不确定一般,结束了诊脉,大夫便开了个方子,交给福儿,随即让福儿将香炉中的熏香熄灭,打开所有门窗。

    而正此时,秦玉双却突然醒了来,第一时间便是摸到自己的小腹处,“我的孩子呢?老爷……他可是保住了?”

    秦玉双满含期待,但是转眼看到安平侯爷脸上的神色之时,她的心却是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不,怎么会?老爷,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玉双要保住孩子的!”秦玉双情绪失控的大叫道,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掀开被子,走下床,可脚一沾到地面,整个身体便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夫人……”福儿一惊,忙上前想将秦玉双扶起来,“夫人,你别激动,要养好身子才是。”

    秦玉双哪能不激动?她心心念念的东西,刚得到,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又失去了,她怎能接受得了?

    “啊……老爷,你答应过我的……我的孩儿……啊……”秦玉双痛不欲生,疯狂的叫着,捶打着地面,便是连福儿极力阻止都阻止不了她。

    安平侯爷看着完全失控了的秦玉双,眼中却不是怜惜,而是不耐烦。

    秦玉双巨大的动静传到厅中,厅中的人更是神色各异,安兰馨亦是猜到了里面的状况,秦姨娘肚中的孩儿定是没保住,不知为何,她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天,自从知道秦姨娘怀孕之后,她便一直担心不安着,每日都到无双阁,极力讨好秦姨娘,说了无数的好话,可她却不确定秦姨娘是不是受用,她每晚一想到秦姨娘可能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不会疼爱她了,每夜每夜的睡不着觉,就连伺候她的梅香也说她这些时日憔悴了不少,梅香又怎知道她心中的苦闷?

    现在得知这个消息,对秦姨娘来说,或许是晴天霹雳,但是对她来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乐意见到这个结果的,她甚至还有过邪恶的念头,可最终还是打住了。

    现在秦姨娘失去了她肚中的骨肉,应该还会如以前那般疼她的吧!

    安兰馨如是想着,脸上虽然带着哀戚,但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却是泄露了她的心思,安宁一早便观察着安兰馨,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了然,淡淡的转开视线,落在大夫人的身上,大夫人听到里面的凄惨的叫声,丝毫都没有掩饰她脸上的幸灾乐祸。

    大夫人想到什么,眸光微转,大步走向秦玉双的房间,此时不进去看她的下场,更待何时?

    大夫人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秦玉双,心中的得意更浓,但脸上却满是怜惜与悲戚,大步走到秦玉双的面前,试图将她扶起来,“五妹,你要看开些,这孩子许是和你无缘,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要是这般气坏了身子,可又如何是好?”

    秦玉双听到这声音,身体一怔,木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满脸关切的大夫人,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她牢牢的按在地上,“刘香莲,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容不下我的孩儿,你杀了她,是你杀了他!”

    秦玉双疯狂的吼叫着,不停的抓扯着身下的大夫人,大夫人也是没有料到秦玉双会有如此举动,这般虚弱了,还能将她推倒在地上,脸色一变,一用力,将身上的秦玉双推开,这力道让秦玉双跟着摔在地上,大夫人起身,理了理自己身上被秦玉双扯乱了的衣服,“五妹,你疯了吗?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难过,但你也休要血口喷人,冤枉了好人!”

    “哈!好人?你刘香莲也是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这般恶毒,连老爷的骨肉你都不放过,你死了一定会下地狱的。”秦玉双厉声吼道,又想朝着大夫人冲过去。

    大夫人看到她的动作,忙躲到了安平侯爷身后,“老爷,妾身好心关心着五妹,她竟如此不领情,老爷,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安平侯爷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些时日都在替玉双熬汤?”

    大夫人怔了怔,却是十分镇定的开口,“是,妾身想替五妹补补身子,这样她肚中的孩儿也会长得更好。”

    “刘香莲,你放屁!你分明就是想害了我肚中的孩子,这事情定和你脱不了干系!”秦玉双顾不得许多,大声骂道,这个时候了,她还如此虚伪,此刻,她恨不得扒了刘香莲那张虚伪的皮。

    大夫人脸上一沉,“五妹你可不要乱说!今天我们就请老爷来评评理,这些天,我真心实意的给你示好,替你熬汤,你倒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哪一次是喝了的?”

    秦玉双皱眉,就连安平侯爷的眉峰也是拧得更紧,香莲送来的汤,玉双没喝?这一点他之前倒是不知道。

    “不是那汤,你也是在其他地方动了手脚。”秦玉双依旧不松口,这个府中,除了刘香莲会对她动手,还会有别人吗?她的孩子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小产了?

    秦玉双痛心之余,就只剩下不甘,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若是证明了刘香莲害了她的孩儿,她定要让老爷为她做主,让刘香莲付出代价。

    “五妹,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大夫人眸光一凛,冷冷的看着秦玉双,此刻,秦玉双这般“冤枉”她,她自然不用再继续伪装成关怀的样子,秦玉双一口咬定是她,但她却怎么也不可能找到证据!

    “侯爷,老朽或歇道让五夫人小产的罪魁祸首是谁了。”一直站在窗边,没怎么离开的大夫倏然开口,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紧跟大夫人之后进来的六夫人、安兰馨也都看向那老大夫,皆是满脸期待,似乎是在等待着他揭晓到底是谁害了五夫人,唯独安宁依旧是一脸的淡然。

    “大夫,是谁?你告诉我,是刘香莲对不对?”秦玉双猛地冲到大夫的身旁,急切的问道。

    大夫皱了皱眉,随即开口说道,“方才老朽也同侯爷说过了,是麝香致小产,五夫人的房间中稍早点了熏香,方才我让福儿姑娘将门窗打开,散了些许香气,老朽发现,麝香不是来自别处,而正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大夫指着那张属于秦玉双的床,所有人听了大夫的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皆是满脸疑惑,大夫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麝香味道虽然很淡很淡了,但却瞒不过老夫的鼻子,即便是现在,这麝香的味道也不容易闻得出来,但若是睡在上面久了的话,依然能致小产。”

    所有人都是一惊,就连安平侯爷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张床,走到床边,消化着大夫说的话,这床上为何会有麝香?

    秦玉双僵住片刻之后,也回过神来,记起这几天,她夜晚睡觉时的不适,心中更是一凉,她就说,为何她睡到傍晚,身体就不舒服,前几晚,她感觉到不舒服就起床,加上失眠,倒也没有再回床上休息,而是躺在榻上,而今天晚上,她不忍打扰老爷,同时也贪念老爷的怀抱,才在床上坚持着,正是这样,才导致了她小产!

    这床……她睡了这么多年,她竟不知道,这床还会成为杀她孩儿的凶手!

    “这床怎么会有麝香的?”秦玉双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疯狂,她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仔细一想,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晰了起来,这些年,她一直没法怀孕,每次和老爷欢爱,都是在这张床上,若是这床有麝香的味道,她又如何能怀孕?

    在场的下人,以及六夫人、安兰馨都有如此疑问,这床怎么会有麝香?若是真的有,那也定是被人做了手脚,安平侯爷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

    “老爷,你要替玉双和玉双那未出世的孩儿做主啊,这床玉双和老爷睡了这么多年,自从玉双进府的那一天起,就一直伴随着,那谋害玉双和玉双孩儿的人,定是处心积虑。”秦玉双抓住安平侯爷的手臂,她若是不找出凶手,怎能甘心?

    “老爷,这么大一件事情,是要好好查查。”大夫人开口,态度亦是十分严肃。

    安宁不着痕迹的看了大夫人一眼,淡淡的敛下眉眼,大夫人还真是挺自信的呵!竟主张查下去,前世,她之所以知道这是大夫人所为,是无意间听见大夫人对安兰馨说出了真相,秦玉双亦是怀疑大夫人,但安平侯爷却没有找到指向大夫人的实质性的证据。

    “管家,如果我记得不错,当年无双阁的这些东西,都是你一手操办的吧!”大夫人声音倏地拔高,在这安静的可以听得见针落下的房间中,尤为响亮。

    众人哗然,看向那个在门口站着的管家,眼中神色各异,管家没想到大夫人会点到自己的名,意识到什么,忙跪在地上,“老爷,大夫人……这不是老奴做的,无双阁的东西,确实是老奴一手置办的,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做出这等危害主子的事情啊。”

    “那定是有人指使你了?!”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秦玉双怕是早就将这房间中的几个人杀了千百遍了,只要和这事情有一点关系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管家心中咯噔一下,“老奴冤枉啊,五夫人,老奴不过是一个奴才,老爷吩咐奴才去替五夫人置办东西,老奴奉命而为,老奴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你的意思是,老爷让你做的了?”大夫人眸光一凛,心中却是隐隐得意着,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别说是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当年发现了,也不会有人查到她的头上来,对于这件事情,她是放了一百个心的。

    “放肆!”安平侯爷怒喝道,冷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管家,竟然扯到他的身上来了?

    “老爷,我们的孩子不能这么白死了!”五夫人利眼微眯着,她也是知道,这事情难查,但她不能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事情这么过去了,她怀疑大夫人,但也知道,当年大夫人换了府中绝大多数的下人,如今要找证据,更是难上加难。

    但今天,她怎么着也得为那刚流掉的孩儿出一口恶气!

    安平侯爷自然是知道秦玉双的意思,冷声开口,“管家办事不利,导致五夫人小产,从今天起,赶出侯府。”

    “老爷……老奴冤枉啊,老奴真的与这件事情无关,求老爷开恩,开恩啊。”管家没想到安平侯爷就这样便定了自己的罪,想他在侯府当管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替侯府办事,最后竟要落得这个下场!

    管家已经不年轻了,若是真的被赶出侯府,那么他怕是再谋不到好的差事了,下半生,他可怎么活?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着他,但没有一个开口求情,管家见自己的哀求,老爷无动于衷,遂急切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五夫人的身上,“五夫人,你要相信老奴,老奴不敢害五夫人……”

    “老爷……”秦玉双此刻却是猛地平静了下来,看着哀求着自己的管家,眼中神色变幻着。

    管家心中一喜,以为五夫人是要替他求情,忙跪行到五夫人的面前,“五夫人,求你请老爷别赶老奴走,老奴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五夫人。”

    秦玉双却是冷冷一笑,“老爷,玉双恳请老爷,请家法!”

    轰的一声,管家如遭雷击,似没有听懂秦玉双的话,其他的人都是神色各异的看着秦玉双,请家法?他们没有听错吗?只有安宁看出了秦玉双的心思,她是要迁怒啊!

    秦玉双定是知道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很难查起,如今逮到一个责任人,她哪会管他是不是被冤枉的,她刚失了孩子,这口气在心中郁结着,她又怎能不发泄出来?

    “老爷,管家办事不利,造成这样的后果,若仅仅是赶出侯府,未免太轻了点儿。”秦玉双语气更是坚定,抬眼看向安平侯爷,“老爷,我们的孩儿好命苦啊!”

    安平侯爷心中一紧,稍早他还沉浸在要老来得子的喜悦中,虽然他不是真的在意秦玉双,但她怀孕也确实给他带来过期望,如今孩子这般没了,说实话,便是冷情如他,心中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请家法!”安平侯爷沉声道,显然是默许了秦玉双的意思。

    安平侯爷的话如一记棒槌,将还没从方才五夫人话中清醒过来的管家敲醒,意识到五夫人的意图,管家的脸色更是吓得惨白,“老爷,五夫人……开恩啊……求你们开恩啊,看在老奴伺候你们这么多年的份上,大夫人……求你替老奴求求情吧……”

    管家在这府中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家法意味着什么,四夫人和五夫人都受过鞭笞之刑,而他也是亲眼看见过那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单是看着就觉得残酷,那带刺的鞭子真打在自己的身上,他这把老骨头,怕也没活路了。

    但他的求情依然没有让他们动容,不多久,鞭子被送了上来,安平侯爷正要吩咐下人执行家法,秦玉双却是率先开口,“老爷,让玉双来吧!”

    冰冷的语气,面无表情,唯独眼中是燃烧不尽的怒火与恨意,没有等安平侯爷应承,秦玉双便径自从家丁的手中拿过鞭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五夫人,你身子虚弱……”福儿担心的道,瞧见五夫人苍白如纸的脸色,那虚弱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秦玉双满心只想着发泄心中的怨恨,就是这一点意念在支撑着她,不然,她早已经倒了下去,她便是再虚弱,今天也要出了这口气,即便管家不是直接的凶手,但她若是不发泄,她这辈子都会被这不甘与怨气笼罩着。

    所以,秦玉双无视福儿的关切,握着鞭子,走到管家的面前,在众人的目光中,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管家自知今天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无妄之灾,但那一鞭子落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准备好。

    啪的一声,几乎是皮开肉绽,尖刺没入皮肉,再横向拉扯,秦玉双自己是受过这鞭笞的,当然她也知道该如何打,如何用力,才能让受刑的人更加痛苦,此时的她满眼的疯狂,听着管家的呼痛声,却是更加刺激了她心中勃发的兽性。

    “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秦玉双疯狂的叫喊着,房间里,秦玉双的叫喊声,管家的呼痛声,以及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异常诡异,秦玉双的疯狂与狠辣,就连大夫人也是皱了皱眉,心中暗道:她平日里倒是小瞧了这个秦玉双,残忍起来,比其她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兰馨和六夫人听着鞭子声,看着管家那血肉模糊的身体,都是害怕的别开了脸,安宁自然是明白秦玉双此刻心中的恨是多么的炽烈,她有多期盼怀孕,此刻怕就有多愤恨。

    是啊!这么多年,睡在一张被人动了手脚的床上,明摆着是不想让她有子嗣,知晓真相的她,怎能不疯狂?更何况,这床还害她小产!

    渐渐地,管家的呼痛声越发的虚弱,最后好似痛晕了过去,但秦玉双手中的鞭子依然没有收手的趋势。

    “五夫人……你这是要打死他了呀!”福儿看地上的管家,那模样,毫无生气,加上那触目惊心的鲜血,更加让人觉得,那是一具尸体一般。

    打死了?秦玉双眼中的疯狂不减反增,打死了才好,她肚中的孩儿没了,她正好拉一条命来给她的骨肉陪葬,看着管家血肉模糊的样子,更加刺激了她心中的兽性,鞭笞的力道更是加大了几分。

    所有人都看着她,吃惊于眼前的这一幕,此时的五夫人哪里是平日里那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倒像极了地狱来的修罗,要说这个房间里,谁能够让她放下手中的鞭子,那便只有安平侯爷了,可是安平侯爷见她如此,却并没有开口阻止,任凭她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与怨恨。

    终于,秦玉双打的累了,似乎再也挥不动鞭子了,身体虚弱的倾斜着,靠在上前来扶着她的福儿身上,但她眼中的疯狂却并没有消散,“福儿,去看他死了没有!”

    秦玉双命令道,那一个“死”字,好似从齿缝中蹦出来的一样,听着让人心惊胆寒,福儿瑟瑟的走近地上趴着的管家,满心恐惧的伸出手,一探他的鼻息,刚触碰到那里,手就颤抖着猛的收回来,“管家他……他……他没气了。”

    轰的一声,这如一记惊雷,在房间中炸了开来,但是,引来的不是沸腾,反而是更深不见底的沉默,六夫人和安兰馨早已别过头去,身体隐隐因为害怕而颤抖着,不敢再看地上的管家,而下人们动都不敢动一下,没有从福儿的话中回过神来。

    管家没气了?方才还是一个好好的活人,在五夫人的鞭笞下,竟然没气了,死了!

    此时,他们眼中的五夫人,顿时有了质的改变,此刻的五夫人,甚至比大夫人发起怒来,还要可怕几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五妹,你再任性,也不能这般罔顾人命啊!管家他好歹也在侯府伺候了大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可如今老了老了,竟被……哎呀,老爷,你说这该怎么办?”大夫人一脸慌乱,手足无措的指责这五夫人,同时也将这个难题丢个安平侯爷,看似怜惜管家的这条性命,但是,别人不知道,安宁却看出她的假惺惺。

    大夫人的残忍狠心又能比方才的秦玉双差到哪里去,她想,若是今天换成了大夫人,怕不止是打死一个管家而已了。

    “老爷……”

    秦玉双叫道,她在听见管家没气了之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见大夫人这般指责她,眼神一凛,那目光便是大夫人看了,也禁不住心中凉了一截,大夫人心叹:这个秦玉双,狠起来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她的,孩子没了,拔了她心头的一根刺,如今就剩下秦玉双了,看了今天这疯狂如野兽一般的秦玉双,她更是下定了决心,这个人若是真的留下来,将来如若自己有一天落在她的手上,那下场定是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凄惨。

    安平侯爷面容冰冷,淡淡的扫了地上的管家一眼,没气了?此时,他的眉峰不由得紧了紧,沉默片刻,还是冷声交代道,“管家触犯家规,是死在家规下,来人,将管家丢到乱葬岗埋了吧!”

    乱葬岗?众人都是一惊,乱葬岗那种地方,如何埋?丢到那里的人,便随便丢弃在那里便可,哪里用得着埋?即便是安平侯爷吩咐要埋了,可那种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冤魂野鬼,尸体白骨,谁愿在那里多待?

    “老爷,五妹她……”大夫人敛了敛眉,正说到此,却听见福儿仓惶的叫声,“五夫人……五夫人……老爷……五夫人她昏厥过去了。”

    众人看向秦玉双,只见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虚软的靠在福儿的身上,而她手上握着的鞭子,却依旧连松都没有松一下,大夫人还想说些什么,来追究秦玉双的责任,但此刻看来,她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秦玉双这一晕,无疑是逃开了,她刚小产,此刻虚弱不堪,老爷怕也不会再追究她什么。

    “将你家夫人送到床上……”安平侯爷沉声开口,说道“床”这个字,脸色明显多了一丝异样,遂改口,“送到榻上休息,算了,暂且送到六夫人的岁兰轩吧!六夫人也帮忙照看着,另外,将无双阁的床给撤了,从新换一张。”

    大家心中都明了,那张床无疑是成了秦玉双的噩梦,秦玉双若是再继续住在无双阁里,怕触景伤情,所以,安平侯爷才有了如此的安排,不过,这个安排却是让大夫人十分满意。

    她正愁六夫人没有机会接触到老爷呢!这下好了,秦玉双住进了岁兰轩,老爷要是去看秦玉双的话,六夫人也有了许多机会。

    大夫人盘算着,下人将秦玉双背了起来,六夫人赶忙和福儿一起,跟在秦玉双的身后照看着,安兰馨也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心中想着,秦姨娘痛失爱子,伤得不轻,这个时候若是她贴心一些,秦姨娘日后定会更加疼她,如此想着,安兰馨却没有去岁兰轩,眼看着天就要快亮了,她得让梅香教她熬一碗补汤,等到秦姨娘醒来,她就可以送过去。

    无双阁内,所有人都散了,但秦玉双小产的风波却并没有就此结束,一个管家丢了命,这虽然让秦玉双的怨恨平复了些许,但她由怎能就此罢休?

    翌日一早,安兰馨就将补汤送到了岁兰轩中,秦玉双依旧在昏迷中,福儿和六夫人衣不解带的照料着,福儿见到安兰馨之时,神色不如以往亲切友好,冷淡的让她将补汤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三小姐,你且离开吧,你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福儿自从知道四夫人曾经给吴夫人的药方那般恶毒之后,就对这个三小姐看不顺眼了,丝毫不给她任何面子,直接下逐客令。

    安兰馨自然是感受得到福儿的敌意的,可是,她却不知道福儿为什么会对她充满敌意,她做错什么了吗?

    不过,安兰馨是识时务的人,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着的秦姨娘,最终还是离开了岁兰轩,不过,她却没有回琼花院,而是去了岁兰轩隔壁的听雨轩,经过秦姨娘怀孕的事情,她更加知道了,要做两手准备,因此,她在讨好秦姨娘的同时,也不能疏忽了二姐姐这边,她一定要努力让二姐姐重新喜欢上她。

    如此盘算着,此时的她却不知道,正在前路等着她的,是怎样的事情。

    秦玉双到了晌午才醒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补汤,她下意识想到了大夫人,脸色不悦,“将大夫人送来的汤给倒了!”

    “五夫人……那汤不是大夫人送的,是三小姐稍早的时候送来的。”福儿敛了敛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五夫人的表情,在秦玉双听到三小姐的时候,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

    在秦玉双看来,她小产之后,安兰馨依旧还是她手中的一张牌,可福儿瞧见她的模样,心中却是有些怨气,咬了咬唇,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五夫人,有一件事,福儿说了,夫人可不要太过动气,这件事情,福儿本不想说,可是,福儿却为夫人不平啊,福儿不说,那就是对不起夫人!”

    秦玉双听她如是说,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立即急切的开口,“你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题外话------

    秦玉双知道杨木欢毒害她,会怎么对待安兰馨呢?下章揭晓~谢谢姐妹们支持,支持小宁儿和凉凉,就把月票送给宁儿和凉凉吧~嘿嘿~

九十二章 母债女还小别重逢

    福儿不敢听到秦玉双的催促,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开口道,“夫人,昨日,奴婢无意间将你平日里喝的药方给大夫看了,大夫他说……”

    福儿虽然下了决心要告诉秦玉双这件事情,但是,临开口,她却是依然有些犹豫,不为别的,只是担心五夫人听到这个真相,怕是无法接受,她刚小产了身子,又如何承受得住?

    “他说什么?”秦玉双再次催促,一提到那药方,她的神色更是专注了起来,那药方可是帮过她的大忙,不知道她小产之后,按照这个药方上配比,继续喝,对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作用。

    “他说,那药方上的药都是上号的调理身子的佳品,可是,有两味药材却是不能放在一起用的。”福儿继续说道,此时,她已经开口,便是再担心,也没有退路了,她只能将所知道的全数都告诉五夫人。

    心中对五夫人也甚是怜惜,想当初,她是那么的信这一个药方啊!说将所有怀孕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药方上都不为过,可是……

    “不能一起用?那如若是一起用了呢?”秦玉双听到此,心中一紧,方才的想法顿时全数抛开,取而代之的满心的警惕,心中隐隐浮出一个猜测,但那猜测却是她怎么也不愿意去相信的。

    福儿被她声音中包含着的凌厉下了一跳,身体微颤,“夫人,大夫说,如若是一起用了,服用的时间长了,会让夫人永远也无法怀孕!”

    轰的一声,秦玉双好似被雷击中,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全是空白,这打击不比得知自己小产的时候小,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福儿说的话,就连双唇也是苍白无色,“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服用时间长了,会让她永远也无法怀孕?

    “奴婢说的全是真的,如有半句谎言,奴婢自当一头撞死在夫人面前。”福儿满脸坚定,看着秦玉双此刻脸上的震撼与不可思议,忙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手臂,“夫人,你莫要太过动气,你刚小产,身子……”

    “哈……哈哈……”福儿还没说完,便被秦玉双疯狂的大笑声打断,回荡在整个房间内,异常的诡异。

    六夫人刚进来,就看到秦玉双这般笑,只知道或许是她承受不住小产的打击,才会如此,想上前劝慰,却听得秦玉双大笑过后,目光骤然变得凌厉。

    “杨木欢,好一个杨木欢!你竟如此算计我!”秦玉双此刻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回想起杨木欢临终托孤时的情景,紧咬着牙,神色更是骇人。

    ……

    “我死后,馨儿就托付给你了,她虽然还小,但也算懂事,会的东西也不少,日后,她就是你的亲女儿,他日,她若有幸谋得一个好夫家……得了荣华,她一定会如侍奉亲生母亲一般侍奉你。”

    “五妹,在我的妆奁中,有一个药方,那是前些时候我托娘家为你寻的,本来早就该给你,但这些时日耽搁了……希望它能帮你早日……早日为馨儿添个弟弟……”

    ……

    当是杨木欢所说的话在她的耳边回荡着,此刻竟是那么的讽刺,杨木欢还真是深谙算计,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杨木欢要将这药方给她了,她是在为安兰馨铺后路,若是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子嗣,那么安兰馨确实会是她的依靠,杨木欢所做的这么些事情,完全是为了她的女儿安兰馨!所以,她才将这药方给她,绝了她的子嗣,更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杨木欢,你好狠的心啊!”秦玉双目光似剑,杨木欢死后,她自问待安兰馨不薄,可怎知,杨木欢却如是待她!她不甘心啊!她怎能甘心?!

    “噗……”气急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喷洒而出。

    “夫人……夫人,你莫要动气,注意你自己的身子啊,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将这事情告诉夫人,夫人,你不要吓奴婢啊。”福儿见秦玉双吐血,也是慌了手脚,早知道这个真相对夫人打击如此之大,她便晚些等夫人的身子好了些,才告诉她了。

    “不,你该告诉我,不然,我还被那杨木欢蒙在鼓里!”秦玉双擦掉嘴角的血迹,目光寒冷如冰,她好傻,被杨木欢蒙在鼓里,被算计了还不自知,还为她养女儿,还心心念念的感谢她,杨木欢啊!你到底是有多狠毒!

    “福儿,去,去将三小姐给我请来。”秦玉双抓住福儿的手臂,目光闪烁着,杨木欢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安兰馨,杨木欢死了,可安兰馨却在她的手中!

    眼中划过一丝狠毒,你若泉下有知,我秦玉双定要让你悔不当初!

    “夫人,可是你……”福儿担心着她的身子,若是自己离开,虽然还有其他下人,但终究还是自己照顾她比较贴心。

    正此时,门口的六夫人忙看口到,“福儿姑娘,你且在这里照看五夫人,我去请三小姐过来。”

    秦玉双微微皱眉,见六夫人转身要走,却是猛地叫住她,“六夫人,我知道你是大夫人的人,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休要插手,不然……”

    六夫人微怔,忙回身,“五姐姐,雪儿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雪儿不知道五姐姐要找三小姐有合意,雪儿只是想替五姐姐做些事情而已。”

    六夫人突然唤她“五姐姐”,明显的是在对她示好,秦玉双看了这个六夫人一眼,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六夫人敛眉,再次转身走出了房间。

    听雨轩内。

    每次安兰馨在这里的时候,安宁便会什么都不做,就在院中坐着,她这么做是不想让安兰馨知道她更多的事情,这个三妹妹,这些天来她听雨轩的次数越来越勤,她心中在盘算着什么,安宁心里自然是有底的,不过,她却不多言,只是如往常一样,教她画画,有时候,安兰馨请教她琴技,她也不需要保留什么,交给她便是,对于这点,安宁是不在意的,安兰馨虽然天赋不错,这些时日也小有进步,但她安宁已然是没有放在眼里。

    “二姐姐,你看,馨儿这对鸳鸯绣得怎么样?”安兰馨拿着手中的绣活儿,高兴的递到安宁的面前,满脸的讨好。

    不错,今天安兰馨倒是没有学画画,而是在这里做起了绣活儿,安宁的绣技只当是没有说的,当年那一副牡丹争艳的风采可见其技艺的精妙,安宁淡淡的扫了一眼那锦缎上的两只鸳鸯,淡淡的勾起嘴角,却没有说什么。

    倒是碧珠看了,促狭的笑道,“三小姐是有心上人了啊?怎的绣着鸳鸯呢!”

    安兰馨好似就等待着她这一问一般,讨好的看着笑着,“碧珠姐姐误会了,馨儿还小,哪有什么心上人呢?馨儿这鸳鸯是绣给二姐姐的。”

    安宁挑眉,多看了安兰馨一眼,碧珠更是来了兴致,“绣给小姐的?三小姐你还真是有心呢!”

    “二姐姐对馨儿好,馨儿应该投桃报李,二姐姐你看,这个是二姐姐,而这个……是南宫将军。”安兰馨指着那锦缎上绣着的两只鸳鸯说道,暖软的语调,让人听了舒服,便是谁听了这话,也会欢喜,但安宁不是别人,她知道安兰馨的心思,又怎会因为她这一对鸳鸯而有所改变?

    南宫将军?呵!这安兰馨,倒是有些小伎俩呢!

    “二姐姐,你不喜欢吗?还是馨儿绣得不好?”安兰馨见自己的预设的目的并没有达到,二姐姐似乎没有太过高兴,心中不由得疑惑忐忑了起来。

    安宁敛眉,“这绣得倒是不错,不过,比起这鸳鸯,倒是这湖水更美些。”

    安宁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意的,淡淡的模样,明显就是爱理不理。

    安兰馨心中浮出一丝失落,二姐姐是不喜欢这鸳鸯的,可她方才的话,也没能讨到二姐姐欢心吗?她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方法呢!心中有些不甘,安兰馨索性就直白的说道,“二姐姐和南宫将军是天生一对,郎才女貌。”

    “哦?”安宁挑眉,见安兰馨依然不放弃,眸光伪装,“馨儿当真如此觉得?”

    “嗯。”安兰馨忙不迭的点头,“馨儿真心觉得二姐姐和南宫将军是天作之合。”

    “那馨儿不喜欢南宫将军吗?将军夫人可是人人都很羡慕的呢!”安宁浅抿了一口茶,这一问,却是让安兰馨脸色顿时僵住。

    安兰馨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做的事情,但感受到安宁的视线,她又快速的扯了扯嘴角,“二姐姐错怪馨儿了,只有二姐姐才配得上将军,也只有二姐姐才有资格做将军夫人。”

    安兰馨早已经想好,讨好了安宁,等到自己有了自保的能力,至于以后如何,那么便是谁也说不准的呢!

    而至于谁会是将军夫人,这又有谁能说得准?

    安兰馨如是盘算着,却不知她的心思一早便被安宁察觉到了,安宁放下茶杯,却是不发一语,依然让安兰馨看不出二姐姐的态度,她方才这般讨好,二姐姐到底受不受用?

    安兰馨紧咬着唇,观察着安宁的表情,正此时,六夫人进了听雨轩,看到安兰馨坐在安宁的身旁,忙急切的上前,给安宁点头示好,随即看向安兰馨,“三小姐,我可找到你了。”

    方才她去了琼花院,却听梅香说,三小姐自今早出了琼花院时,就没有再回去过,让她到听雨轩找找,六夫人又从琼花院到了听雨轩,果然看到她在这里。

    安兰馨对于这个爹爹新纳的六夫人,她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只因她是大夫人的人,所以,此刻对六夫人的脸色,也是颇不在意,“你找我干什么?”

    安兰馨本不是一个跋扈的人,但一想到大夫人害了娘,她心中便恨意丛生,从而迁怒到了这六夫人的身上。

    六夫人却也不在意她的无礼,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三小姐,五夫人醒了,正找你呢!唤你快些过去。”

    “真的?秦姨娘她醒了吗?”安兰馨欢喜道,想到自己送过去的那一碗汤,神色微闪,自己这般贴心,秦姨娘一定十分欢喜。

    六夫人见安兰馨展露出来的笑意,又想起五夫人的怒意,敛下眉眼,不发一语。

    “二姐姐,馨儿要去看看秦姨娘,明日馨儿再来找二姐姐。”安兰馨收好手中的绣活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秦姨娘。

    “去吧。”安宁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着,但那笑中却多了一丝异样的神色,秦玉双醒了,怕也知道一些事情了,安兰馨这一去,怕是有罪受了!

    安兰馨没有多做停留,飞快的跑出了听雨轩,六夫人却并没有跟着前去,反而是看着安宁,“二小姐,三小姐怕是……”

    “雪姨娘,如果没什么事,便陪宁儿喝杯茶吧!”安宁打断她的话。

    六夫人神色微僵,但也是明了安宁的意思,她似乎是不想让自己说什么,也罢,六夫人也不推辞,坐到方才安兰馨坐的位置上,安宁目光看向岁兰轩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深沉。

    前世,杨木欢还在,秦玉双便是知道杨木欢害她,也是归咎于杨木欢的身上,但是,这一世,杨木欢死了,那么秦玉双自然而然的会归罪到安兰馨的身上。

    杨木欢当初为了安兰馨而算计,但正是这算计,将安兰馨推入了深渊。

    岁兰轩中,安兰馨一进来,便如春燕一般扑进了秦玉双的房中,看到秦玉双在床上躺着,已经睁开了眼,欢喜的叫道,“秦姨娘,你可醒了,馨儿……馨儿好担心秦姨娘啊!”

    安兰馨走到床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不过却只有她知道,这份关切是真是假。

    秦玉双听到这声音,胸中早已经弥漫着熊熊怒火,转眼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吗?馨儿当真是担心秦姨娘吗?”

    “是呀!秦姨娘,你现在好些了吗?”安兰馨见她脸上的苍白,微微皱眉,伸手握住秦玉双的手,“秦姨娘,你不要伤心好不好?秦姨娘肚中的孩子没了,可还有馨儿啊!馨儿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敬秦姨娘,如待亲生母亲一般待你。”

    安兰馨以为她的一番肺腑之言,定能感动秦姨娘,但是,正此时,她却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怒气从秦姨娘身上散发出来。

    “哼,好好孝敬我?”秦玉双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引得安兰馨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安兰馨不解的看着秦玉双,皱眉,“秦姨娘,你怎么了?”

    这么凌厉的怒气,安兰馨自然是感受得到的,她哪里做错了吗?还是她方才提到了孩子,所以引起了秦姨娘的伤心事?

    “秦姨娘……馨儿不是故意的提起的,馨儿只是想让秦姨娘知道,自从娘亲将馨儿托付给秦姨娘时,秦姨娘在馨儿的心中,已经和亲娘没有什么差别了。”安兰馨忙表明心迹,但话落,她却看到秦玉双的眼中是更深的讽刺,除了讽刺之外,便是凌厉。

    秦玉双示意福儿将她扶起来坐下,朝安兰馨招了招手,“过来。”

    安兰馨不疑有他,忙上前,站在秦玉双的面前,脸上绽放出一抹让人充满怜惜的笑容,又极尽讨好,“秦姨娘……”

    秦玉双一只手拉着安兰馨的手臂,一只手轻抚着安兰馨的脸颊,呢喃道,“真是惹人怜惜的一张脸啊,馨儿啊,可你是她的女儿啊!我又怎么能容得下你!”

    说着,还没没等安兰馨明白秦玉双话中的意思,那原本如羽毛一般轻柔的抚着她脸颊的手,却是倏地扬起,又快速的落下,不偏不倚,狠狠的打在安兰馨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让安兰馨猝不及防,没有反应过来的她,细嫩的脸颊上早已经一片通红,嘴角亦是溢出一丝鲜血。

    “秦……秦姨娘……”安兰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从她的眼中,她看到了恨,浓烈的仿佛要将人吞噬,安兰馨心中生出了不安,同时也有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盘旋着,秦姨娘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毫无预警的要打她?又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要叫我秦姨娘!”秦玉双怒哼出声,将安兰馨狠狠一推,安兰馨这一次却没有先前那般幸运了,重重的摔在地上,额角还撞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撞破了头,鲜血顿时渗了出来。

    安兰馨疼痛之余,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看着秦玉双那浑声散发出来的凌厉怒气,甚至比昨天晚上她看见的秦姨娘还要狠上几分。

    “福儿,将她拉过来!”秦玉双冷声吩咐道,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眼东西,那东西安兰馨并不陌生,就在方才,她还在听雨轩中用这东西绣着鸳鸯,纤细尖锐,对她来说,那是可以绣出好绣品的工具,但此刻在秦玉双手中的针,却犹如利器一般。

    福儿上前,粗暴的将安兰馨拉起来,毫不怜惜的扯到床边,狠狠的将她压制在床沿上。

    “啊……秦姨娘,你要干什么?”安兰馨满心恐惧,她哪里有福儿的力气大,整个人被压制着,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秦玉双冷哼一声,“杨木欢啊杨木欢,是你自己亲手将你的女儿推到我的手中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手中的几根针同时扎进了安兰馨的身上,刺骨的痛顿时在安兰馨的身上弥散开来,安兰馨痛呼出声,想到秦玉双方才说的话,“秦姨娘,我娘让你照顾我,为什么你……”

    为什么虐待她?!

    “为什么?”秦玉双嘴角微扬,“问得好,想知道为什么,那我便告诉你!”

    说着便将一张纸放在了安兰馨的面前,目光如刀,冷声开口,“你自己看看,这就是原因。”

    安兰馨看着那张药方,她是认得的,“这是娘给你的东西,她是感谢你照顾我,也正是因为这个,秦姨娘才成功怀孕的,不是吗?”

    话刚落,秦玉双有一个耳刮子扇了过来,手中的针也没有闲着,快速的刺到安兰馨的身体,“我这般照顾你,可你娘是怎么待我的?你可知这方子的作用?你娘心狠毒辣,她是想让我照顾你,甚至想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所以,她想害得我无法怀孕,这就是你的亲娘,这么不怀好心,你现在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了吗?”

    疼痛袭来,安兰馨留意更多的却是秦玉双的话,“不,不会的。”

    她明白了秦玉双的指控,那药方害她无法怀孕,可是……

    “不会?杨木欢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我会发现,更加没有想到,我找不到她报仇,我还有你,她的女儿在手上!”秦玉双哈哈的笑出声来,眸中更是多了几分疯狂,“馨儿,你说,秦姨娘该怎么对你好呢?”

    安兰馨心里一沉,怎么对她?想到昨日因为秦姨娘而死了的管家,浑身忍不住颤抖,那心里的恐惧甚至比身体的疼痛还要折磨人,那触目惊心的画面,让安兰馨不停的摇头,“秦姨娘,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我娘亲不会害你的,求姨娘放过馨儿……”

    “放过你?你娘可曾想过要放过我?”秦玉双冷哼,嘴角的笑变得阴毒,“福儿,给我打!”

    “是,夫人。”福儿领命,将安兰馨翻过身来,咬着牙,按照五夫人吩咐的那般,耳刮子一个一个的落下。

    “啊……啊……秦姨娘……”安兰馨的脸在福儿的掌下,早已经红肿不堪,安兰馨的呼痛声,传遍整个房间,甚至传到了岁兰轩之外,秦玉双冷眼看着安兰馨被打,甚至有一颗牙齿被打落了下来,听着那一声声的呼痛声,秦玉双眉心微蹙,“福儿,将东西给三小姐喝了。”

    福儿一怔,顿时停了下来,“是,夫人。”

    说罢,松开安兰馨,随即走到桌边,将上面的那碗汤端了过来,这碗汤正好是安兰馨今天一早给秦玉双送来的那碗,“三小姐,喝了吧!”

    安兰馨被打得浑浑噩噩,浑身犯凉,此刻看到那碗汤,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汤喝不得!

    “怎么?不喝?这是你送来的,你怕什么?还是你在这碗汤中下了药,这么小小年纪,便和你那短命的娘亲一般歹毒心狠!想要继续谋害我不成?”秦玉双冷哼道,把玩着手中那细小的针,杨木欢欠她的,她都要从她的女儿身上讨回来。

    “不,秦姨娘,馨儿没有……馨儿没有下药。”安兰馨忙不迭的摇头,表明自己的清白,两边脸颊火辣辣的痛,她都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脸肿成什么样子了,她不想再这般继续被秦姨娘责打,可秦姨娘会放过她吗?答案她隐约能够猜得到,若是娘亲真的这般算计秦姨娘,秦姨娘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娘,你可知道,馨儿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既然没下药,你便和给我看。”秦玉双眸光一凛,瞪向安兰馨。

    “不,馨儿不喝……”安兰馨依旧摇头,她知道,若是自己喝了这碗汤,定是要后悔终生,可是,她的拒绝在秦玉双面前又会起到作用吗?

    她小瞧了秦玉双的坚持,秦玉双见她不喝,声音更是冷了几分,“福儿,三小姐既然不喝,你就喂她喝!”

    “不!”

    “是,夫人。”

    福儿朝着安兰馨逼近,安兰馨看着那碗汤,好似那是要人命的毒药一般,不停的往后退,她此刻想逃,只有逃出了这个房间,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安兰馨如是想着,忆起方才自己进这房间的时候,是多么的欢喜啊,可是现在……这似乎就是她的地狱,而她一心想讨好的秦姨娘,就是那地狱中的修罗。

    安兰馨仓惶的起身,拔腿就跑,可是,她刚跑出一步,便被福儿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衣裳。

    “想跑?”福儿就着她的衣裳狠狠一甩,安兰馨顿时被重新摔回到地上,福儿整个人更是跨坐在她的身上,单手捏住她的下颚,掰开她的嘴。

    “唔……唔……”安兰馨挣扎,可是,她的挣扎似乎没有丝毫作用,更是改变不了她的命运。

    “快,给我灌下去。”秦玉双在床上指挥道,福儿丝毫也没停下,掰开了安兰馨的嘴,就这么灌下去,安兰馨便是不想喝,那汤也顺着她的喉咙,流入了她的肚子。

    “咳咳……咳咳……”安兰馨一阵呛咳,捂着喉咙,虚弱的看着床上的秦玉双,“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一抹阴笑浮现在秦玉双的脸上,“喝了什么?一个时辰后,你自然就知晓了,另外,看在你叫我一声秦姨娘的份上,我还是要事先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跟我住在这岁兰轩中,福儿每日会给你送一碗药,你慢慢享受。”

    秦玉双将那张药方轻轻一抛,那药方在空中几个旋转,落在了安兰馨的面前,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口中说的药,便是这方子上的药。

    “你……”安兰馨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面前的药方,又看向秦玉双,如果按照她所说的,这药方会让人无法怀孕,那么她若是喝了……此时的安兰馨,如果不是因为方才脸被打得红肿不堪,此刻早已经惨白如纸。

    “我怎么?馨儿哪,知道什么叫报应吗?这就是报应,你娘种下的恶因,报应在了你的身上。”秦玉双冷笑,杨木欢想让她无法怀孕,那么她就将同样的药,给她女儿吃,杨木欢啊杨木欢,若是你知晓我会用你对我的方法,来对付你的女儿,你会不会连死了都不能瞑目?

    哈哈!她就是要让杨木欢死了也无法瞑目!

    “秦姨娘,馨儿求你,求你别这样对馨儿,馨儿代娘亲替你道歉……馨儿……”安兰馨嘤嘤啜泣,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求饶,她还能怎样?

    但秦玉双却丝毫不理会她的道歉,反而更觉讽刺,“道歉就可以弥补一切吗?馨儿,你未免也太天真了,福儿,将三小姐关进黑屋子中,好好伺候着!”

    秦玉双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的,让人头皮发麻,天知道,那所谓的“好好伺候”会是怎样的伺候?!

    “姨娘……秦姨娘……”安兰馨大声的呼喊着,整个人被福儿拖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嘶喊得太过用力,她的嗓子渐渐发疼,好似有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一般。

    安兰馨被带到了那所谓的黑屋里,正在岁兰轩的角落处,一个十分小的房间里,推开门,甚至还有老鼠四处乱窜,福儿将安兰馨推了进去,冷声交代道,“三小姐,你乖一些,听话一些,受的苦便少一些,你明白了吗?谁叫你是杨木欢的女儿呢?”

    说罢,福儿看了地上的安兰馨一眼,走出门,将门拉上,并且落了锁。

    “福儿姐姐……”安兰馨见此状况,忙爬起来,不停的拍打着门,“福儿姐姐,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

    安兰馨看着周围的一切,门关上之后,这个房间几乎是没有任何光线照进来,名符其实的黑屋子,老鼠的唧唧的叫声让她心中瑟缩了一下。

    “啊……”感受到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脚,安兰馨心中一怔,赶忙踢开,那是老鼠,“福儿姐姐,你放我出去啊……”

    安兰馨叫着,喊着,喉咙的痛越发的剧烈,渐渐地,她好似连声音也变得嘶哑,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安兰馨发现她的状况,整个人才好似真的置身在地狱中一般。

    “……”安兰馨努力的想要发声,可是,无论怎样努力,她都无法说出一个字,想着秦姨娘方才的话,安兰馨明白了过来,原来……原来秦姨娘她毒哑了她!

    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这个事实让安兰馨如遭雷击,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一切都会迁怒到她的身上?

    脑中浮现出南宫将军的身影,她现在成了一个哑女,便是以后再努力,怕也配不上将军哥哥了!

    想到方才绣的那一对鸳鸯,虽然她告诉二姐姐,那是将军和二姐姐,可是在她心里,她期望的,却是她和将军哥哥在一起,现在……闭上眼,安兰馨手紧握成拳,她不甘,她为何这般命苦?

    听雨轩中,安兰馨在岁兰轩的声音渐渐的没了,安宁和六夫人依旧喝着茶,却始终都没有言语,安宁似乎不愿说话,而六夫人见安宁如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二小姐总是让她觉得高深莫测。

    之后的好些天,秦玉双在岁兰轩中静养,安宁倒没有再见到安兰馨到她的听雨轩来,安宁特意让碧珠打听了一下,据说,三小姐去了她外公家小住一段时日。

    安宁听到这消息,却是不置一词,这一日,安宁带着碧珠出了侯府,倒是没有做男装打扮,就是安宁平日里的装扮,街上人潮攒动,十分热闹,在经过一处酒楼之时,马车倏然停了下来,安宁微微蹙眉,正要掀开帘子看个究竟,一把扇子却先一步挑开了帘子,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张玩世不恭的俊脸,以及那闪烁着奕奕神采的桃花眼。

    “远远就看见安平侯府的马车,下来一探究竟,看来我苏琴今天运气不错啊,果然是你,二小姐!”苏琴满脸笑容,心中雀跃至极,前些时日,他和苍翟出了一趟京城办事,这两日才回来,没想到一回来就有如此的好运气,竟遇到了最想见的人!

    “安宁有劳琴公子惦记了!”安宁嘴角微扬,却是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身后,没见到那一抹身影,不知为何,倒有些怅然若失。

    精明如苏琴,一下子便明白过来,心中叹了口气,刚见到佳人,正高兴着呢!可佳人的一个动作,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心中暗叹,他苏琴前二十多年是不是太顺风顺水了,老天爷竟如此捉弄他,挥开心中的失落,苏琴笑得更是畅快,“宸王殿下在楼上呢!”

    安宁心中一怔,脸上随即浮出两抹红晕,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那请琴公子代安宁向宸王殿下问好了,如若没事,安宁便先走一步了。”

    她方才是太大意了,苏琴这个未来的丞相,别看他吊儿郎当的,但那双眼可是精明的很呢!他又如何看不出她的一个小动作?

    安宁脸上的羞红,让苏琴一时之间看得呆了,听她说先走一步,顿时反应过来,促狭的笑道,“要问好,便自己去问,我苏琴可不是好指使的!”

    说罢,便吩咐同在马车上的碧珠,“快些扶你家小姐下马车,宸王殿下在楼上等着呢!”

    安宁眉心皱得更紧,心中大窘,苏琴这明显就是在揶揄她,可想到许久不见的宸王,便也没有在意那么许多,径自下了马车。

    “请吧!”苏琴一袭白色锦衣,整个人格外的风流倜傥,那双桃花眼更是不失时机的朝着安宁眨呀眨的。

    安宁见他这般殷勤,禁不住好笑,她倒是很难想象,眼前这个苏琴会成为东秦最年轻的丞相。

    进了酒楼,苏琴的雅间的二楼,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却听到有人谈论着安平侯府,安宁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你听说了吗?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安平侯府四夫人的墓,竟在一夜之间被掘了。”

    “哎呀,像那种大户人家,定是有人惦记着那里面的陪葬品呢!”

    “陪葬品?是不是因为陪葬品,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却听说,那棺材都空了……你们该是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你是说……”

    “不是我说,是我听人说,怕是做了什么恶事,人家连她的墓都不放过了。”

    “那安平侯府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前些时候出了个不要脸的大小姐,现在又出这等子事情。”

    “别说了别说了,安平侯府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那安平侯爷和大公子又在朝为官,听说前些时候安平侯府大公子还升了官儿,赐了府邸,这四夫人据说是大公子的亲娘,不知道这墓被掘,大公子又会有如何反应呢!”

    安宁听着这对话,眉心却是越皱越紧,杨木欢的墓被掘?这她倒是刚才听说。

    陪葬品?安宁是知道的,杨木欢出殡之时,十分简单,这陪葬品怕是没有多少的,而唯一的可能……安宁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秦玉双啊秦玉双,果然是狠!

    人死了,连墓都不放过!

    安宁重新迈开了步子,走到二楼的雅间,一进雅间,便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手指习惯性的摩挲着腰间垂挂的配饰,许是听到身后有了动静,苍翟回头,脸上不复平日里的淡漠,整个人好似重新找回了温度,“你来了。”

    温润浑厚的嗓音,让人禁不住沉醉,便是安宁听到这声音,也觉浑身舒畅。

    “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你们有什么悄悄话,只管说,就当我不存在。”苏琴大模大样的进了雅间,径自在椅子上坐下,闲适的喝着茶,让人家说悄悄话,他却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眉宇之间还隐约带着促狭的意味儿。

    安宁嘴角微抽,什么悄悄话?好似她和苍翟有多亲密一般,对安宁来说,她对苍翟的感觉确实不错,苍翟看她的眼神,她不是感受不到那其中的情义,但她却是个聪慧的女子,在苍翟对她说出他不回北燕国是因为仇恨之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身上肩负着的或许是和她一样的使命。

    那日在郊外,他问她可愿和他一起……她不得不承认,那时她的答案是随着自己的心走的,在他身旁,她能感受到安宁与温暖,这个男人,对别人冷若冰霜,不爱搭理,但是对自己,却好似另外一个人呢!

    苍翟听苏琴这么说,却也没有避讳什么,径自走向安宁,却是拉着她的手,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坐下,动作自然得好似做过了千百遍一样,这不禁让安宁脸上刷的通红,脸上微烧,让苏琴也是吃惊的掉了下巴。

    他什么时候曾见过这样的苍翟?便是知晓他喜欢安宁,可旁若无人的牵着她的手,许久都似还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苏琴顿时觉得自己看花了眼,尤其是安宁脸上那诱人且甜蜜的红晕,让苏琴心中划过一丝失落,他虽然接受安宁和苍翟,但他始终都是喜欢安宁的,自己喜欢的女子,因为另外一个人而露出如此娇羞的神色,心里怎么都有些不是滋味儿,想到自己方才的话,他倒是有些后悔了,别人能当他不存在,可他自己呢……心中酸酸的味道不断的弥漫,苏琴终于是起身,“我先走了!”

    语气不若方才那般吊儿郎当,即便他有心不露出任何破绽,但此刻也是有些破功。

    安宁微怔,苍翟的眸中却是多了一丝异样,苍翟是何等聪明的人,此刻苏琴的举动不似以往,要是以往的苏琴,定会在一旁看着好戏,时不时的促狭几句,想到他之前对苏琴的怀疑,此刻心中倒是多了几分肯定。

    苏琴也是喜欢宁儿的么?

    苏琴是他的好友,无论什么他都可以给他,但是唯独宁儿不行!

    这一点在苍翟的心中尤为坚定,握着安宁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看着苏琴的背影,苍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苏琴,明日我生辰,你可别忘了。”

    要是在以往,他不会多做提醒,苏琴自然是知道他的生辰的,但今天却不同。

    苏琴的背影顿了顿,也是意识到方才自己是不是让苍翟察觉出什么了?心中暗自懊恼,他虽喜欢安宁,但苍翟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舍弃的朋友,暗自压下方才心中的失落,转身看向苍翟和安宁,好看的眉峰微挑,桃花眼闪啊闪,又恢复了一贯的模样,“我怎么能忘?对了,明日你生辰,我现在去一趟八珍阁,将二公子也邀请来,那个二公子,听说上次皇上下圣旨要他去送四国宾客,他竟然抗旨,看着他那般小,倒有几分胆量,明日可不能少了他!”

    说着,骚包的展开折扇,轻摇着走出了雅间。

    安宁还没从苍翟明日生辰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听到苏琴说要去找二公子,嘴角微抽,就连苍翟的脸色也是多了一抹异样,等到苏琴走后,苍翟才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个苏琴,怕是要落空了,他怎知道,他要找的二公子方才就在他的面前呢!”

    那二公子不就是宁儿么?

    安宁嘴角也是扬起灿烂的弧度,是啊,自己便是二公子,苏琴现在去八珍阁,又怎可能找得到她呢?他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正想着,安宁感受到自己被苍翟握住的手,传来一丝异样,苍翟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微痒,但更多的却是说不尽的暧昧,但安宁此刻却丝毫没有要抽回手的念头,就这样任凭他握着,心中亦是有安心弥漫开来。

    “明日我生辰,我本不想操办,但舅舅却执意要在宸王府宴客,你可否答应我,明日来宸王府,我……”苍翟说的小心翼翼,似害怕安宁拒绝,又似在下什么决心一般,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日,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我答应。”安宁点头,对上苍翟的视线。

    苍翟脸上一喜,好似得了天大的宝贝一般,此刻的他倒不像是威严的宸王,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眼中更是多了几分坚定,明日,他要带宁儿去见她!

    二人在雅间里待了许久,自始至终,苍翟都没有放开安宁的手,便是在苍翟从安宁回侯府的途中,她的手也是静静的躺在苍翟的大掌中,直到到了侯府,苍翟才满脸不舍的松开她的手,素来不会将情绪写在脸上的苍翟,此刻犹如一个陷在爱情中的小伙儿,贪念二人在一起的时光,虽然宁儿没对他承诺表示什么,但她任凭自己牵她手的举动,就已经证明了她的心意,她不排斥自己,这一点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收获了。

    “宁儿……”苍翟猛然叫住刚走到侯府门口的安宁,依然心有不舍,跳下马车,走到安宁身旁。

    安宁抬眼看着苍翟,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得他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送你进去。”

    说罢,便执起安宁的手,没有等安宁反应过来,便拉着她,走进侯府的大门,天知道,他挣扎许久,依旧是不舍这般早的离开,索性就大胆的再享受一会儿那种让他温暖的感觉。

    安宁顺从的走在苍翟身旁,而跟在二人身后的碧珠,却是满脸的笑容,宸王果然是很喜欢小姐呢!若说整个东秦国,能配得上小姐的,便只有宸王殿下,再就是南宫将军了,看小姐和宸王殿下的背影,当真是和谐极了。

    宸王殿下对小姐这般小心翼翼的呵护,比起某个叫飞翩的臭男人,可是要体贴太多了!

    听雨轩内。

    很意外的,昀若今日倒是在院中晒着太阳,看到安宁回来,心中一喜,但随即看到另外一抹身影,却不由得微微皱眉,二人视线一个碰撞,但又很快的闪开。

    苍翟朝着昀若点了点头,他一早便知道这个昀若公子住在听雨轩里,他本是想将安宁送回了听雨轩便离开,可此刻他却是不想走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温和的声音响起,“宁儿,可否带我去看看你的药庐?”

    宁儿那毒药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想起宁儿的那本《毒典》,微微敛下眉眼。

    “好啊!你跟我来。”安宁一听到药庐,心中更是来了兴致,她正好有一样东西要给苍翟看呢!拉着他的手,匆匆的走进药庐。

    药庐不大,但也算五脏俱全,什么都有,这些用具都是飞翩的功劳,而这些毒草药草,却是昀若的功劳,苍翟进了药庐,扫视了一眼,随即开口,“宁儿,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将《毒典》给我看一眼吗?”

    苍翟在提到《毒典》二字之时,深邃的眸中划过一丝异样,似痛苦,又似隐忍。

    ------题外话------

    明天小苍苍生辰哦,貌似有点儿小福利,嘿嘿~谢谢姐妹们支持哇

九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一吻

    苍翟提到这事,安宁也是想了起来,她是曾答应过他,不过……敏锐如安宁,此刻却是察觉到了苍翟的异样,这异样是因为《毒典》吗?

    安宁没有多说,从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中,拿出了那本毒王秘藏,递给苍翟,自始至终,她的双眼都没有从苍翟的身上移开,但苍翟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时,那深邃的眸中明显多了一丝阴沉,便是内敛如他,也没有掩饰掉那份锐利。

    苍翟从安宁的手中接过《毒典》,大掌隐隐颤抖,虽然他极力压制,但翻书的动作却依旧看的出几分颤抖与急促,书页在他手中一页一页的翻转,最后苍翟终于停住了,那炽烈的目光停在那一页上,小心翼翼的扫过上面的每一个字,好似生怕看漏了任何一个字。

    “没有解药……”终于,苍翟整个人好似掏空了一般,身体也是微微摇晃,眼中除了痛苦,隐忍,愤慨,又多了些失望,口中喃喃,“没有解药。”

    “苍翟。”安宁下意识的握住他的手,眼前的苍翟让她心中一痛,她从来未曾见过这样的他,方才他的举动全数落在她的眼里,她更加肯定了苍翟的异常,以及造成他异常的原因。

    没有解药?安宁听着他的呢喃,目光落在被苍翟翻开的《毒典》上,上面的几个字落入她的眼中,安宁心中也是一怔。

    七星海棠!

    这一页正好记载着关于七星海棠的一切,特性,功效,配方,以及……解药。

    这本《毒典》早已经被安宁记在了脑海里,没有谁比她更知道,关于七星海棠的解药的相关记载,这种毒被列为天下十大剧毒之首,不仅是因为这种的毒的霸道,还因为,它无解!

    没有解药,中此毒,必死无疑!

    感受到苍翟大掌中渗出来的汗水,安宁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想起苍翟曾经要求看《毒典》的事情,那似乎是在自己用七星海棠吓了舞阳公主之后,那么他要求看《毒典》是为了七星海棠!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苍翟为了因为七星海棠而产生如此巨大的波动?苍翟平日里的内敛,她是知道的,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男人,他的心中会存在这些情绪。

    “苍翟……”安宁不安的叫着他的名字,见他目光依旧闪烁着,身上勃发的凌厉,让人倍感压力,似乎还没有从心中的梦魇中挣脱出来。

    听到安宁的声音,苍翟心中微怔,目光落在安宁担心的脸上,意识到什么,苍翟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闭上眼,似在克制着,终于,等到他睁开眼之时,那深邃的眸中已经察觉不出方才些异样的情绪了,平静得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没事,将这东西收好。”苍翟柔声开口,将《毒典》合上,交还给安宁,心中亦是懊恼,他面对方才看到的,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宁儿那般聪慧,定是看出了什么,自己似乎让她担心了。

    安宁的眉峰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恢复而舒展,将《毒典》收好,安宁自然而然的主动将手放进了他的大掌之中,心思却依旧在方才的事情上,脑海中盘旋着无数的疑问与猜测,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知道,苍翟此刻已经恢复了,她若是再提起,只会让他再次痛苦罢了!

    苍翟感受到她的贴心,脸上展露出一抹笑容,宁儿啊宁儿,若是别人,怕早就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了,但她却选择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给他支撑与温暖,这样的女子被他遇到了,当真是他的运气!

    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似乎是要永远将她牢牢抓住。

    药庐外,透过药庐的开启的门扉,昀若看着药庐中的两人,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他当然知道宁儿丫头对《毒典》的宝贝程度,自从宁儿丫头得到那《毒典》之后,便再也没有拿出来给人看过,但她似乎对这个宸王无所保留,不仅如此,宁儿丫头对自己的关心和对宸王苍翟的关心,似乎有些不一样。

    嘴角溢出一丝苦涩,昀若淡淡的别开眼,不去看药庐中十指交握的两人……

    当晚,安平侯爷倒是闹开了,四夫人杨木欢的墓被掘了,大公子安洛枫回来大闹了一场,要安平侯爷彻查此事,安平侯爷当场呵斥,称墓被掘,是因为盗贼看上了陪葬品,明显就是不予理会,杨木欢的死,本来就和安平侯爷脱不了干系,如今墓被掘,他当然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件事情,最后安洛枫见安平侯爷无动于衷,便也只有放弃,愤恨的离开了侯府,并且让人将他的东西都搬到皇上新赐的府邸中。

    太过气愤的他,却没有发现他的亲妹子安兰馨似乎不见了踪影。

    岁兰轩中,黑屋子里,安兰馨气息虚弱的躺在地上,这个房间,连一张塌都没有,安兰馨不过是被关进来数日,整个人就已经憔悴了一圈,每日与老鼠和黑暗为伴的她,似乎已经过了被惊吓的阶段,连老鼠在她身旁,窝在她的衣服上,她都没有了反应。

    突然,门被打开,一丝光线照了进来,安兰馨看到那光明,混沌无神的双眼终于亮了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爬起来,看着来人,虚弱的爬向她,哀求的看着进来的福儿,想要求她放她出去,可是,一张口,却是连一个细微的声音都发布出来,“……”

    “哼,三小姐,你可是在求我房里出去?哎,福儿不过是一个丫鬟,这个我可做不了这个主!”福儿冷冷的哼了声,似看出了安兰馨眼中的哀求,大步走进黑屋子,借着那一丝光线,看到安兰馨此刻的模样,脸上一抹嫌恶划过。

    安兰馨心中失落,忙抓住福儿的衣摆,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她不要待在这里,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在这黑屋子里已经受够了,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对她来说是无尽的折磨。

    她本是一个千金小姐,可现在她却落得如此下场。

    “行了行了。”福儿皱眉,踢开她拉着自己衣摆的手,将一晚药放在了这个房间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三小姐,该吃饭了。”

    安兰馨目光落在那碗药上,这些天,秦姨娘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每天给她送来一碗药,福儿却也没有再灌过她,不过福儿却是告诉她,只有喝了药,才有饭吃,不喝药,那她便只有饿着。

    开始的两天,她坚持着,没有喝药,可是,却抵不过饥饿的侵袭,到了第三天,福儿一进来,她便主动的上前,抢过药碗,一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一滴不剩,她知道,她若是再饿下去,她这条小命怕都快没了,比起那药带给她的伤害,这条命更让她珍惜。

    她不能死,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大夫人害了娘亲,五夫人又怎么办对自己,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替自己报仇,替娘亲报仇。

    安兰馨看着那碗药,走到桌子旁,端着药,如以往的每一次那般,仰头一口喝下,她还觉得以前看秦姨娘喝这药时,虽然苦,可她的脸上却是充满了希望,但此刻,她喝下的全是伤痛与绝望,要说唯一的希望,那么便是喝下药之后,她就有东西吃了。

    “这才听话嘛,你听话,罪也要少受许多,给,吃了吧!可要省着点儿吃,这可是一天的呢!”福儿如施舍乞丐一般,将手中的两个馒头递给安兰馨。

    安兰馨心中一喜,每天两个馒头,根本就不够她吃,每天都是饿着的,此刻,她更是饿了好久了,但虽然眼前的是两个馒头,她依然如看到宝贝一般,上前正要接过来,可是,她的手还没有触碰到那馒头,福儿的手便松开了,眼看着馒头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安兰馨心中原本的欢喜瞬间被浇灭,眼睁睁的看着那馒头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哈哈……三小姐,你可慢慢吃,也别浪费了呀!”福儿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看着匆匆捡起地上的馒头的安兰馨,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小姐的样子,心中冷哼,谁叫她有一个那么歹毒的娘亲呢!死了都还算计着别人,活该报应到她的身上!

    想到五夫人的交代,福儿眸光微闪,继续开口,“三小姐,有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安兰馨心中恨,但她依旧疑惑的看着福儿,直觉告诉她,福儿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呵呵,看在你是三小姐的份儿上,我便告诉你,今儿个听说,四夫人的墓被掘了,怕是有贼人惦记着那墓中的陪葬品呢!还有哦,你的哥哥洛枫少爷,今天也是搬出了侯府,去皇上赐给他的新府邸住去了,可怜的三小姐啊,竟是一个没人要的。”福儿观察着安兰馨的表情,只见她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呆住,手中的馒头赫然落在地上,双眼迅速湿润。

    娘的墓被掘了?不,怎么可能?娘亲的墓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陪葬品,是她,一定是她,秦姨娘,定是秦姨娘找人干的!

    安兰馨眼中猛地多了一丝疯狂,上前抓住福儿的衣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狠狠的推着她,撞到了门上。

    “哎哟……”福儿痛呼出声,她也没有料到安兰馨会如此激动,心中怒火丛生,一脚将她踢开,安兰馨毕竟是虚弱的身子,福儿这么一踢,想当然是轻而易举的将她踢开,摔在地上,福儿凌厉的看着地上的安兰馨,“你疯了吗?你这个小疯子,活该被饿死!”

    说着,捡起地上两个沾满了灰尘的馒头,狠狠的丢到门外,随即出了黑屋子,又一次将门锁住,口中不断的谩骂道,“让你发疯,看你没吃的该怎么办,饿死你这小贱蹄子。”

    谩骂声不断,渐渐远去,安兰馨听着那谩骂声,满脸的泪水,却是疯狂的笑着,无声的笑,异常的诡异。

    翌日,安宁早早起床,想到今天的日子,安宁心情极好,坐在梳妆台前,安宁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扬。

    “咦,小姐,你今日怎么抹上胭脂了?”碧珠进了房间,诧异的道,平日里小姐不喜用胭脂,今日倒是特别,莫不是有什么大事情?

    安宁脸上一红,伴着那胭脂,整个人更是诱人至极,便是碧珠看了,也禁不住呆愣在那里,看得入神,心中暗道,便是身为女子的她,也禁不住为小姐着迷,更何况是男子呢!

    “今天陪我去一趟宸王府。”安宁淡淡的吩咐道,但正是这份刻意的淡然,却让人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哦…原来小姐是去见宸王殿下呀!”碧珠拖长了声音,语气中满是促狭,果然看到安宁脸上的红晕有浓烈了些许,能够打破小姐一贯的淡然,倒是很不容易呢!

    安宁微微皱眉,扫了碧珠一眼,这丫头似乎是越来越不怕她了,挑了挑眉,安宁的嘴角亦是勾起一抹邪恶,“对呀,是去见宸王殿下,顺道提提你和铜爵的事情。”

    安宁的话一落,这一下却是换碧珠的脸上僵住了,那原本的促狭瞬间消失不见,苦着脸,“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你可别……奴婢哪配得上铜爵公子?”

    但安宁却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挑了挑眉,“你配不上铜爵,那可配得上飞翩?”

    一听到飞翩二字,碧珠抬眼看着安宁,脸上更是不自在了起来,脑海中浮出飞翩的身影,低声嘟哝了一声,“飞翩怎么配得上我?”

    以为安宁没听到她的嘟哝的话,忙借口避开,“小姐,那奴婢收拾一下,这就陪小姐去宸王府。”

    说罢,逃似的转身离开,安宁嘴角上扬,暗道:明明就喜欢飞翩,还偏偏不承认,不过,这个碧珠丫头,倒是飞翩的克星!

    宸王府。

    一大早,宸王府的下人便忙碌了起来,宸王府的书房内,苍翟刚看完胭脂送来的北燕那边的消息,神色微敛,随即将手中的纸条点燃,看着它慢慢的化为灰烬。

    苏琴推开门,见到这个画面,却是没有丝毫吃惊或是异样,径自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展开手中的折扇,看那模样,似乎有些不开心。

    “是谁惹得琴公子生气了?”苍翟挑眉,玩笑道,整个人没了方才严肃,轻松了许多。

    “哼,说来气人,那二公子便那么自视甚高么?你不知道,昨日我去八珍阁,那银面公子竟说二公子不在,害我吃了个闭门羹,今日一早,我又去,还说不在,难不成那二公子凭空消失了不成?分明就是不给我苏琴面子!”苏琴埋怨道,不仅如此,那银面公子也爱理不理的模样,他苏琴可还没受过这般待遇呢!连皇上都对他好颜相待,那二公子还真是知道怎么气他!

    苍翟眸光微敛,一道高深的光芒一闪而过,“说不定就是凭空消失了。”

    想到安宁,苍翟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宁儿今天会来呢,不知道这个时候出门了没有。

    “哼,不说他了,下次若是见到那二公子,我定也要出出气,闭门羹,我苏琴这辈子倒还是第一次吃闭门羹。”苏琴猛地收好折扇,突然,好似想到什么,皱了皱眉,“苍翟,我见宸王府的隔壁大兴土木,那府邸已见雏形,看样子是和你的宸王府有的一比啊,不知道那府邸的主子是谁?竟这般阔绰!”

    提到此,苍翟也是微微皱眉,“这我就不知道了。”

    “连你都不知道?亏得要成为人家的邻居了,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苏琴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本性。

    “我关心这个作甚?”苍翟淡淡一笑,随即起身,“想知道谁是那家的主人,等人家搬了进来,你亲自去问问不就得了,走吧!这个时候舅舅怕是该来了。”

    苏琴挑眉,见苍翟起身出门,便立即跟了上去,站在书房外,便可以看见隔壁院子中高耸着的楼阁,那院子竟然和这书房只有一墙之隔,不知为何,苏琴就是对这家主子十分好奇,看那楼阁,倒像是专门准备给女子住的,若真是哪家小姐的话,那在那楼阁之上,不一眼就可以望见宸王府书房这边的情况吗?

    想到苍翟方才的话,或许倒时候真的应该去问问,这隔壁家的主人到底是谁!

    宸王府内,由于是皇帝在宸王府替宸王办生辰宴,一大早,宫中的御厨便来了宸王府,上午十分,便有宾客陆续来了,因着宸王不喜喧哗,朝堂上一品以下的官员都没有受到邀请,一品上官员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次来宸王府的机会,自然是备好了厚礼,并且带上了自家的闺女前来赴宴。

    宸王府在京城所有皇子王爷的府邸中,算是最大的,当年,崇正帝还未即位,先帝赐给还是王爷时的崇正帝的府邸,后崇正帝又将这府邸加以扩大修缮,赐给了宸王殿下居住,如今的宸王府单是占地都是安平侯府的两倍之大,更不用这府中的陈设,独具匠心,美轮美奂堪比皇宫。

    那些二品以上官员的女儿一进了这里,甚至比进了皇宫还要兴奋,皇宫她们去过,可这宸王府,她们还是第一次来呢!

    安宁还未到宸王府,便可以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在马车上看着宸王府旁边的这座快要落成的府邸,嘴角上扬,这就是她以后的家了呢!云锦表哥的进度之快,单是不到三月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快完工了,再过不多久,他们随时搬入这府中都可以!

    马车刚停下,宸王府内的热闹便传了出来,安宁下了马车,铜爵便迎了上来,“二小姐,主子吩咐铜爵在此迎候二小姐,二小姐请跟铜爵进府。”

    “如此便谢过铜爵公子了。”安宁点头致谢,正要跟铜爵走,飞翩便凑了过来,刻意挡在铜爵与碧珠之间,倒是十分热络,“兄弟,宸王府今日事多,你去忙你的,至于小姐,有我飞翩照看着就行。”

    “可是……”铜爵皱眉,竟感觉飞翩对自己好似防着什么一般,想到主子的交代,主子亲口吩咐他,等到了二小姐,便寸步不离的招待,可飞翩这是……

    “没什么可是的,兄弟我你还信不过吗?别忘了我的使命。”飞翩有些不耐烦的催促到,心中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铜爵靠近小姐……身旁的碧珠!

    说着,愣是将铜爵推开,铜爵自然是信得过飞翩的本事的,想到主子,今日宸王府人多,自己亦是需要寸步不离的跟在主子的身旁,保护主子的安危,见飞翩如此坚持,便也不再推辞。

    飞翩终于打发掉了铜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安宁看在眼里,若有似无的看了碧珠一眼,这个飞翩,平日里都是在暗处待着,有时候,她不需要他在身旁跟着,便吩咐他一声,他就自己消失,可今天,本来到宸王府赴宴,理应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安宁便没有打算让飞翩跟着,可这个飞翩却是早早的准备好了马车,在车夫的位置上坐着,竟主动请缨要送她们过来。

    聪慧如安宁自然是知晓他的用意,这个飞翩是在防着她呢!看刚才他支开铜爵的举动,安宁不禁莞尔,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碧珠,却正好看见碧珠狠狠的瞪了飞翩一眼,而飞翩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扬起一抹笑脸,屁颠屁颠的跟在安宁和碧珠身后。

    安宁进了宸王府,第一眼便见到了云锦,在这样的场合,自己是安宁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和云锦相认的,二人看到彼此,只是一个视线交汇,便都明白对方的意思,不过云锦身旁的海飒,却是让安宁颇为诧异,她知道这段时间海飒都在等“二公子”,这么久,他竟没有放弃,看样子是不等到“二公子”,海飒是不会罢休的了!

    “哟,这不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安宁身体微怔,这声音,她是认识的,一转身,果然看到那一袭华服的女子,不是明月公主又是谁?

    “安宁见过明月公主。”安宁敛下眉眼,单是一眼扫过明月公主的面容,便知道这个明月公主似乎带着挑衅。

    明月公主身后跟着一干贵女,走到安宁身旁,上下打量着她,“据我所知,安平侯爷似乎不在今天受邀人群之列,你来干什么?”

    安平侯爷在朝中居二品,今日自然是没来,安平侯爷没来,那么安宁自然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除非……除非她自己有邀请帖,想当然,明月公主是不会相信安宁自己有邀请帖的,这次宴会全是父皇在料理,就连邀请帖都是交由母后一手操办,哪些人被邀请了,哪些人没有被邀请,她明月公主自然是知晓的,她可不记得在邀请名单里见到过安宁的名字。

    “是啊,不请自来,二小姐还真是积极得很。”有贵女开口道,对这个二小姐,她们多少是有些嫉妒的,平日里她们不敢对二小姐发难,那是因着她还有一个皇后娘娘义女的身份,但今天可不一样,明月公主在这里,明月公主才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名符其实的金枝玉叶,安宁这个义女,自然是比不上明月公主的。

    “可不是,不积极些,怎能钓到金龟婿呢?”另一贵女附和道,她们认为,宸王殿下和南宫将军都对这个二小姐另眼相待,想来这个二小姐应该是有些手段的。

    “宸王殿下生辰,安宁自当前来道贺。”面对明月公主以及她身后的那一干贵女们的施压,安宁依旧镇定,面不改色,“小姐们也挺积极的,莫不也是为了钓金龟婿?”

    她可以看在皇后娘娘的份儿上,给明月公主一次面子,但对于这些主动挑衅她的贵女们,她可没有那般仁慈,这话一出,果然便看到那两个开了口的贵女脸色顿时胀红。

    “你……你……”两个贵女指着安宁,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牙尖嘴利,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不为别的,只因为安宁说出了事实,他们的爹爹带她们来这里,自然是怀着这个心思的,若真的能攀上宸王,哪怕是来赴宴的其他公子,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可……如此直白的被摊开来讲,她们顿时觉得脸好似被打了一个耳光。

    安宁敛眉,依然镇定如初,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公主,你方才听见了,她竟说出这样的话,公主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两个贵女恶人先告状,这个时候,推明月公主出去,自然是没错的。

    明月公主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心中多了一丝不悦,倒不是因为这两个贵女的告状,而是因为安宁脸上的那份淡然自若,眸子微眯着,这个安宁,好似自己每一次见她,她都会有些不同,她一直不明白母后为什么要认个什么义女,在她看来,便是母后要认义女,那个人也不会是安宁,可母后不但认了,她还听母后不止一次的夸赞她,母后素来很少夸人,这安宁倒是成了例外,母后对安宁这般喜欢,她这个亲生女儿又怎能不吃醋?

    “可有邀请帖?没有邀请帖的话,都给本公主出去,这里可不是闲杂人等都能来的地方!”明月公主冷声喝道。

    邀请帖?这个安宁倒真是没有,方才进门之时,她确实看见有侍卫在门口守着,凭邀请帖入府,但她是被铜爵接进来的,铜爵是苍翟的贴身侍卫,便是一个活的邀请帖,自然没有人敢为难。

    “什么闲杂人等?”飞翩大步上前,挡在安宁的面前,手中那一把剑尤为显眼。

    那些贵女方才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安宁的身上,见突然出来这么个英俊的公子,似乎是护驾的模样,不由得微微皱眉,“你是哪儿来了,敢这么跟公主说话,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飞翩身为八骏之一,八骏只听从宸王苍翟的调令,而飞翩多了安宁这个主子,又有碧珠这个克星,这三人的话,在他飞翩的眼中是圣旨,除了这三人之外,别人,他飞翩可不怕!

    那贵女的话刚落,蹭的一声,飞翩手中的剑出鞘,锋利的剑身让人胆寒,“你倒是说说,我该滚回哪里去啊?”

    明显威胁,让那贵女吓得身体颤抖,更是躲在了明月公主的身后,“来人,护驾!快来人啊……有人要伤公主!”

    那贵女大叫出声,明月公主也是警惕起来,没有阻止那贵女的举动,周围的侍卫听到这边的动静,忙围了过来,拔出刀剑,随时待命,飞翩脸色一黑,亦是迅速的拔剑出鞘,目光变得凌厉。

    明月公主见此刻的阵仗似乎是超出了她的预期,她本是要为难安宁,却并没有打算这般拔刀对峙,可此时此刻,她却好似没有了退路,她堂堂公主,怎能容得下对她拔剑的人!

    “将他们赶王府!”明月公主开口下令,话落,侍卫便立即上前。

    “都在干什么?”正此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那语气之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意。

    众人看向来人,一袭玄色锦衣的宸王苍翟,大步朝着这边而来,眉宇之间的凌厉,昭示着他的不悦,在众人的目光中,苍翟越皱越紧,明月公主心中大叫不好,宸王表哥最不喜欢别人在他的地方闹事,更何况这又是他的生辰宴,眸光微闪,忙迎上前去,“表哥,明月发现几个不请自来的人闲杂人等,正要让人将他们赶出去,表哥怎么来了?这事情交给明月就好。”

    明月公主满脸笑容的讨好,父皇疼爱宸王表哥胜过每一个皇子,同样也胜过了她这个公主,若是没有必要,便是这个自视甚高,又有些骄纵的公主,也不会主动的去惹宸王不悦。

    明月公主正走到宸王的面前,宸王却是绕过她,和她擦身而过,快速的走到安宁的身旁,自然而然的拉着安宁的手,眉宇之间的怒意,在这一刻稍稍舒展,众人看着二人亲昵的举动,皆是吃惊,就连明月公主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大叫不好,她是听说宸王和安宁走得极近,但却没有料到,她们会这般亲近!

    宸王表哥素来不近女色,但此刻他竟旁若无人的拉着安宁的手,这代表着什么,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些贵女们吃惊之余,更是多了分嫉妒,宸王那模样,倒是对安宁呵护至极。

    “表哥……”明月公主扯了扯嘴角,以往的那份高傲此刻已经不在。

    “明月,你方才说要将闲杂人等赶出王府,那闲杂人等是谁?”苍翟沉声开口,没有看明月公主一眼,但那声音却是透着无尽的压力,更是压得那些贵女们透不过气来。

    “这……这……”明月公主目光闪烁着,这个时候,她哪还敢说要将安宁赶出去的话?

    “宸王殿下,小姐没有邀请帖,所以……”一旁的碧珠骤然开口,刚说完,便招来明月公主狠狠的一瞪,但碧珠丝毫没有畏惧,笑话,宸王在这里,这个明月公主明显就是惧怕宸王,有宸王在,她还担心明月公主对她怎么样不成?

    苍翟眸子一凛,却是没有说话,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腰牌,亲自小心翼翼的挂在安宁的腰间,众人看着那腰牌,眼中神色各异,更是比方才宸王旁若无人的拉着安宁的手还要吃惊,那腰牌……可是专属于宸王的腰牌啊!

    那是什么概念?见腰牌如见宸王!

    别说是那些贵女们吃惊,就连听到这边动静,刚刚赶到的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也是吓了一跳。

    “翟儿,这怕是不妥。”崇正帝上前,朗声开口,这腰牌意义非凡,便是宸王自己也是仅此一枚,崇正帝虽然乐于见苍翟和安宁成了好事,可苍翟将这腰牌给安宁,这未免也太过严重了些。

    安宁自然是知道这腰牌的意义,见苍翟好似一点都没有犹豫,心中微动,她知道,苍翟是在护着自己,他在告诉众人,她安宁便是没有邀请帖,都可以进入王府,并且是随时都可以!不仅如此,她若是开口要将其他任何人赶出去,她都有那个资格,见腰牌如见宸王,她的命令,便是代表着苍翟的命令。

    安宁看着那腰牌,看着苍翟认真的脸,心中一股暖流流窜着,她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被呵护着的。

    等到苍翟挂好了腰牌,满意的一笑,随即拉着安宁的手,转身看向崇正帝,“侄儿见过舅舅,舅妈,这没有什么不妥,是侄儿稍早没有考虑周全,让宁儿受了委屈,权当这腰牌是侄儿给宁儿的邀请帖吧。”

    苍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这所谓的“邀请帖”可不只是这次生辰宴的邀请啊!他是当着这些人的面,邀请安宁随时可以进入他的宸王府!

    崇正帝眸光微敛,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好一会儿,那高深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片刻之后,崇正帝终于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也好,既然是翟儿的心意,宁儿,你可不要辜负了啊!”

    安宁微怔,崇正帝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他虽然语气温和,但言语中的威胁,却没有逃过安宁的耳朵,敛了敛眉,安宁嘴角上扬,却是不发一语。

    紧随着皇上皇后赶了过来的南宫天裔也是将方才的这一幕看在了眼里,目光落在安宁的身上,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宁儿……苍翟喜欢宁儿,而宁儿呢?她的心是不是也在苍翟的身上?

    看着宁儿被苍翟握住的手,宁儿不是随便的女子,她能默许苍翟对她做出如此的举动,想来她的心……

    想到此,南宫天裔心中一痛,别开眼,转身不去看刺痛他心扉的一幕,而他身旁的南宫彦却是微微皱眉,自己儿子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天裔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女子,在之前,他倒是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即便以前听到些许传闻,他也没有当真,但看此刻天裔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伤痛,南宫彦若是再看不出来那女子是谁,他这个南宫家的家主怕也是白当了。

    这个发现让南宫彦下意识的多看了安宁一眼,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吗?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苍翟的身上,那张和某人十分相似的脸,更是激起了他心中的澎湃,想到什么,南宫彦敛下眉眼,老练的眸子划过一抹阴沉,但很快便消失不见。

    南宫彦身为南宫家的主事者,四大世家排第二,仅次于林家,他的老谋深算是不容小觑的,便也只有在面对昭阳长公主的事情时,他才会那般的失控,此时的他俨然一只老狐狸。

    轻拍了一下南宫天裔的肩膀,低声说道,“宸王殿下和安平侯府二小姐固然相配,但世上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变数,今日这般,到了明日,或许就是那般了,事在人为,你是将军,所向披靡,在战场上你无人能敌,这股子拼劲儿若是用在其他方面,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既然喜欢,就要全力去争取,若是你连争取的那一步都迈不出去的话,那便只有惨败的下场,不战而败,这是一个将军该有的作风么?”

    当年,他以为自己和昭阳成亲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可是,谁又能料到会出现那么大的一个变数,改变了他的一生?

    “可是……”南宫天裔微怔,看向自己的父亲,自己竟被父亲看穿了心思,他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可是,踏出一步,你便成功了一半。”南宫彦打断他的话,声音压低了些许,继续说道,“难道我的儿子希望看着喜欢的女人为别人生儿育女么?你确定那痛苦你承受得住?”

    他是过来人,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有他自己知晓。

    南宫天裔眸子微紧,他可以踏出这一步吗?他原本只想守护,守在宁儿身后,只要她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挡在她的面前,如果争取,他又能争取得到吗?

    若是争取得到,那么他便不会永远只看到她的背影,便会如爱人一般,站在她的身旁,犹如此刻拉着安宁的手的苍翟一般!

    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南宫彦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天裔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如一颗石子丢在南宫天裔的心中,激起了涟漪,至于能不能引起惊涛骇浪,那么就要看以后的了。

    父子二人的谈话只有父子二人知晓,而这边,苍翟依旧拉着安宁的手,突然,他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寒意,冷声开口,“明月,你这般急着要走,是何用意?”

    苍翟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的去搜寻明月公主的身影,此时的明月公主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众人好不容易寻到,却发现那明月公主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似乎是怕惊动了谁,听到苍翟突然叫到她的名字,明月心中咯噔一下,暗自低咒:这下好了,连偷跑都不行了!

    转过身体,明月公主扯出一抹笑容,一脸的讨好,“表哥……那个……人有三急嘛……”

    “急着逃跑吗?”苍翟却是丝毫都不理会她的讨好,明月骄纵惯了,可终归是他的表妹,平日里她做的那些事情,他不予置评,但今日,她在宸王府欺负起安宁来了,他自然是不会这么便宜了她。

    明月公主脸色一僵,表哥竟如此不给面子,求救的看向父皇母后,却只见他们别开眼,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心中暗道:她今天怎的运气这般差,父皇不帮自己也就算了,可母后也……

    皇后娘娘之所以不插手,是因为她知道,苍翟只会小教训明月一下,不会伤到她,毕竟是一家人,况且,这个明月也该有人教训一下!

    “明月公主说要赶闲杂人等走,我们是不是该看看谁是那闲杂人等?”苍翟眸光微敛,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甚至比崇正帝还要浓烈得多。

    明月公主脸色微变,方才的“闲杂人等”,摇身一变,倒是成了主子一般的存在,看了看安宁,只见她依旧温婉的笑着,摸不清她那笑所蕴含的意思,明月公主自知方才得罪了安宁,是要给表哥一个交代的,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脱身的办法。

    猛然,明月公主眼睛一亮,昂首挺胸,大步走到人群中,面对着方才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干贵女,厉声开口,“将你们手中的邀请帖拿出来!”

    明月公主这一番举动,顿时让那些贵女们傻了眼。

    她们手中的邀请帖?她们都是父亲带她们进来的,哪来的邀请帖?

    “怎么?拿不出吗?既然没有,那是自己走出宸王府呢,还是本公主让人送你们出去?”明月公主拔高了语调,语气更是凌厉。

    那些贵女们被明月公主这一吓,顿时失了方寸,但很快也明白了明月公主的意图,她是要那她们来给宸王殿下交差赔不是啊!

    可她们知道又怎样?明月公主是堂堂的金枝玉叶,若是违抗了她的命令,指不定会有什么罪受呢!这明月公主在宫中惩治宫女的手段她们可是听闻过的,谁愿惹到这个煞星?!

    贵女们虽然不甘,但还是不得不福了福身,忙朝着宸王府的大门走去……

    “表哥,闲杂人等,明月都解决了。”明月公主朗声开口,带着几分得意,这下表哥该是满意了吧!

    “哦?都解决了?”苍翟眸光微敛,安宁这个角度,正好察觉到他眼底闪过的精光,果然,随即便听得苍翟再次开口,“明月公主,你的呢?”

    轰的一声,明月公主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她的呢?是啊,她的呢?可天知道,她也是没有邀请帖的,她是宸王的表妹,又是跟着父皇和母后一起来,便是没有邀请帖,谁又敢拦她?可是……

    众人看着明月公主那憋屈的脸,禁不住好笑,明月公主是拿不出邀请帖啊!

    “怎么?拿不出吗?既然没有,那是自己走出宸王府呢?还是本王让人送明月公主出去?”苍翟就着方才明月公主赶其他贵女们走的话,一点儿不差的还给她。

    此时的明月公主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看了看皇上皇后,“父皇,母后……”

    表哥当真连她都要赶出去吗?

    皇后娘娘也没有料到苍翟连明月公主也要赶出去,不过面对明月的求救,她却没有开口,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了,她是由着苍翟的意思。

    明月公主见没人帮她,愤恨的跺了跺脚,便是不愿,她也只能离开这里,这一次,脸丢大了!要是别人敢对她这样,她早已经将他砍头了,可眼前这个是宸王,便是她也惹不起的。

    安宁见明月公主有气不能撒的模样,心中顿觉畅快,这明月公主素来骄纵,怕也只有苍翟能够让她这般忌惮吧!

    “翟儿啊,这般护短,可要不得啊!”崇正帝意有所指的开口,看了一眼安宁,哈哈的笑出声来,连明月公主的面子都不给。

    苍翟嘴角微扬,拱手对崇正帝行了个礼,“舅舅,舅妈,这里就交给二位了!”

    话落,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便拉着安宁的手,丝毫没有避讳的带着她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身后除了几个人神色微僵之外,便都是满脸暧昧看着二人的背影。

    安宁感受到那些视线,以及身后传来的暧昧的话语,俏脸一红,心跳加速,这个苍翟……这般拉着她离开,别人看了去,这下怕是要误会了。

    但此刻,她也只能任凭苍翟拉着,直到走了许久,安宁还没有从方才的心跳中回过神来。

    “宁儿……”苍翟的声音骤然在头顶响起,乱了心跳的安宁却没有察觉到那声音中透着的一丝异样,安宁一抬头,还未反应过来,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便在眼前放大,她那充满灵气的双眼瞬间瞪大。

    苍翟一只手轻按着安宁的后脑勺,微微拉向自己,然后,小心翼翼的吻着她的唇……

    ------题外话------

    哎哟,今天晚了点儿,抱歉啊,不过小宁儿和苍苍小有进展了啊~谢谢姐妹们支持哇~

九十四章 坦诚相对告诉她心底的秘密

    安宁的大脑这一刻就像是短路了一般,苍翟火热的唇就像是岩浆一般融化着她,此时的她,只觉得全身发软,眼前迷蒙,有些无法从此刻的状况中清醒过来,两唇相贴之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炸了开来,那热度顿时从双唇,一直蔓延,迅速窜至全身。

    苍翟情不自禁的感受着那带着凉意的双唇,另一手亦是抚上她纤细的腰肢,触碰到腰肢下诱人的隆起,心神微怔,忙将安宁放开,唇分,苍翟飞快的后退一步,好似害怕自己再不撒手,那就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吻而已了。

    安宁的俏脸已经变得一片火红,十五岁发育良好,已经颇具规模的胸脯,因为不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似还陷在方才的那一个吻中,虽然如蜻蜓点水,但对她来说,所带来的震撼却是无法想象的。

    摸着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温度的唇,二人分开了许久,安宁的心跳都没有平息下来。

    和她一样,苍翟也是惊异于方才的亲密接触,他素来没有将心思放在女色上,对于安宁,他喜欢这个聪慧的女子,更加想呵护她,想一辈子都和她在一起,但却从来没有生出过旖旎之想,便是牵手,他也觉得这个该是极限了,他心里也是十分满足了,可是……方才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他竟情不自禁的想吻她,而正是那一吻却向他证明了,他不是那般无欲的人。

    想到自己方才大掌下摸到的触感,苍翟的脸亦是刷的一下通红,又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太过鲁莽,唐突了佳人,宁儿会如何看他?

    “宁儿…方才我……我……”苍翟急切的想解释,他方才真的是情不自禁才会……

    可正此时,门倏地被推开,苏琴看到二人都在,忙开口笑道,“苍翟,你竟然回了书房,难怪我找不到……咦,二小姐也在,这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苏琴方才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当然没有看到在院中发生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道安宁已到王府,此刻看到安宁,心情更是愉悦至极。

    安宁微微皱眉,这才意识到,她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一个房间中,看样子似乎是苍翟的书房。

    苏琴的探寻更是让安宁大窘,想到方才的事情,安宁更是恨不得有个地洞能够让她钻进去。

    “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找大夫看看?”平日里聪明的苏琴,此刻也没看清楚状况,径自关心的询问,正要更加靠近安宁,却被苍翟挡住。

    苍翟将安宁护在面前,背对着苏琴,隔开苏琴的探寻,见安宁已经连耳根子与白皙的脖子都红透了,沉醉的同时,心中不禁暗自懊恼,方才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宁儿会不会生气?这些问题在苍翟的脑中盘旋,不行,他要解释,便是宁儿责怪自己,惩罚自己,他也要求得她的原谅!

    长臂一揽,稳稳的揽住安宁的腰身,不过这一次,他的大掌却不敢往下靠进分毫,安分的熨帖在她的腰际,更是刻意放在稍微宽厚些的腰带上,生怕造成安宁更多的不悦。

    安宁感受到他的动作,人瞬间便被他带着出了书房,腾空而起,越过高墙,双双飞出了宸王府……

    身后依旧不明所以的苏琴见二人似乎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忙追出了书房,“喂,苍翟,你们跑什么?我又不吃人,太不够意思了!”

    他才刚见到安宁,这个苍翟便将他带走,也用不着这般护着吧!

    猛然,苏琴的身体一怔,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豁然开朗,那双桃花眼更是倏地睁大,看着苍翟和安宁消失的方向,张大嘴,满脸的尴尬……

    竟然……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也难怪苍翟会将安宁护着了,他自诩聪明,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安宁方才那模样明明就是羞得不像话,能有什么让一贯镇定自若的安宁都那般羞涩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子又是男子喜欢之人,单是用脚趾头想,也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了!

    “苏琴啊苏琴,真是不长眼,你方才莫不是破坏了人家好事?”苏琴懊恼的呢喃,收好的折扇更是重重的打在门扉上,但是下一秒,他的心中却是多了一丝失落,看着人影已经消失了的方向,暗自叹了口气。

    而此时的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原本僵硬的身体,早已经放松了下来,她从方才那一吻中回神之后,一路上,苍翟的紧张她也是看在眼里,直到二人落地,安宁才从他的怀中出来。

    怀中暖软的身子离开,苍翟有些怅然若失,想到自己欠安宁的解释,忙开口,“宁儿,方才是我不好,是我冒犯了,我只是……情不自禁。”

    一句情不自禁,让安宁的俏脸又红了红,但这一次,她倒是比起方才多了几分镇定,她不觉得他方才是冒犯,许是自己的反应让他担心了,不过,想到自己方才的窘态,安宁却不想轻易的放过这个始作俑者,敛了敛眉,“宸王殿下对谁都这般情不自禁吗?”

    言语中隐隐包含着的不悦,让苍翟眉心微皱,更是紧张了起来,他从来未曾这般在意过别人的感受,自己果真是惹得她生气了啊!

    “要如何你才能解气?”苍翟认真的看着安宁,眼中的坚定,似乎她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照着去办。

    安宁眸光微转,留意到他们此刻已经在飞花小筑中,想到什么,对上苍翟的视线,“告诉我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她本不想探寻他的秘密,但是,经过刚才,她却改变了心意,她想知道关于他更多的事情,想到昨日在听雨轩药庐中,苍翟的失常,此时的安宁不想再继续沉默下去。

    苍翟身体微怔,一股戾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双眼更是萦绕着散不尽的悲伤与愤恨。

    安宁上前握住他的手,似乎是在传递给他力量,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苍翟闭上眼,身体依旧隐隐颤抖着,安宁看着他脸上的复杂表情,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翟的声音才在她的头顶响起。

    “你知道我身份,我的身体里流着北燕皇室的血,在那北燕的皇宫之中,唯一纯洁的,便只有娘亲,娘亲最疼的就是我,自从我出生之后,娘亲从不让我离开她的身边,便是晚上,她也守着我,她说,我是她生命的延续,是上天赐给她最大的宝贝。

    为了我,她拒绝侍寝,不止一次的惹得那人大怒,我知道娘亲不惜触怒那人都要守着我,是因为她害怕她一旦离开我的身边,那些人就会有机可乘,对我下毒手,可是,她保住了我,自己却……”

    说到此,苍翟顿了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那年我八岁,娘亲的头枕在我怀中,她看着我,对我笑,我知道,那时她在努力的要记着我,过去的四十九天,都是这样,她开始还记得她曾经的过往,记得她还是昭阳长公主的日子,可是越往后的日子,她忘记得便越多,我知道,她那样贪念的看着我,是不想忘记我,直到死时,她依然看着我……

    我亲眼看着她痛苦,看着慢慢的忘记许多事情,看着她眼中的不舍,可是我却没有办法救她,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娘亲?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我而去?我更恨北燕皇室,恨北燕三大望门,我娘亲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而已,为何他们容不下娘亲,更要赶尽杀绝!还用那样残忍的方法对待她!那种毒,竟是没有解药的!”

    苍翟说得十分平静,好似他口中正述说着的故事,和他无关一般,可是,正是这样的平静,却是让安宁心中更是震撼,联想起许多事情,安宁此刻也是明白了。

    苍翟为什么会因为七星海棠而情绪波动,原来是因为昭阳长公主正是死于七星海棠之下!

    想到《毒典》上关于七星海棠的记载,那种毒,无色无味,中了的人不易察觉,七七四十九天之内,中毒之人会在痛苦中,慢慢忘记所有想要记住的记忆,先摧毁人的心智,再摧毁人的身体,直到那人死,身体残破之时,人亦是变成痴儿。

    安宁握着苍翟的手紧了紧,亲眼看着自己的娘亲被害死,这样的痛苦与恨,她并不陌生,她没有想到,昭阳长公主会是如此死法!

    “那一晚,风雨交加,我抱着娘亲的尸体,就在娘亲的寝宫中,那个人,北燕皇帝在娘亲断气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便来了,他甚至没有看娘亲的尸体一眼,便命人将我和娘亲分开,下令将我连夜驱逐。

    我不在乎是不是什么皇子,更不怕被他驱逐,但我要娘亲,哪怕是娘亲的尸体,我也要带走,可是,他却不理会我的意愿,亲手拖着我,将我拖出了娘亲的寝宫,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和娘亲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恨,恨他为什么这般残忍,他们害了娘亲,连尸体都不让我带走。”

    苍翟的声音和身体都隐隐开始颤抖,一睁眼,那浓烈的恨在他眼中剧烈的燃烧着,安宁震撼之余,便是心疼,心疼那个八岁的男孩,她的娘亲死时,自己已经十二岁,而苍翟那时,却只有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便要承受如此的丧母之痛与杀母之仇,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八岁时,刚丧母,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驱逐,那时的他,是如何走出北燕国的?

    想起北燕皇帝,那日在昭阳长公主灵位前,她看得出他对昭阳长公主是有情义在,可身为父亲,他如何对自己的儿子下得了如此的狠心?!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为娘亲报仇,北燕皇室,北燕三大望门,总有一天,我苍翟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之日,便是要他们付出代价之时!”苍翟眸中的恨此刻已经转为坚定,为了那一天,这么多年,他不停的在做准备,他要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摧毁北燕皇室以及三大望门。

    安宁知道,北燕凤家,詹家,墨家三大望门和北燕皇室相互制衡,是不输于北燕皇室的存在,苍翟的仇家竟囊括了北燕最强大的四个家族,可想而知,要报这仇,并非易事。

    想到前世,苍翟回了北燕国之后,她陆续听到的关于那边传来的消息,安宁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这一天,不会太远!”

    听到安宁的声音,苍翟表情柔和了些许,回握着安宁的手,“对,这一天不会太远!”

    前些时候,他正和苏琴去了一趟北燕境内,为的就是壮大自己的力量,为了这一天快些到来,他早已经在做部署,他也希望早些报完仇,那时,他才可以给安宁一个完整的幸福。

    不管她对自己的心意如何,他都要牢牢的抓住她,十多年前,他无力抓住娘亲,看着娘亲死在自己的怀中,这一次安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她便是不爱自己,他也要努力让她爱上!

    “跟我去个地方!”苍翟开口,语气更是坚如磐石。

    安宁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等到二人到了目的地的之时,安宁心中多了一丝了然,这是天灵寺,苍翟带她来这里,应该是……

    不多久,二人便到了那个专门安放着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间内,再次来到这里,安宁的心境比起上一次有些不同,她也是很吃惊,苍翟会带她来这里。

    在东秦百姓眼里,昭阳长公主那般高贵圣洁,似仙女一般的存在,可谁能料到,那个被整个东秦国敬仰着的昭阳长公主远嫁北燕之后,命运竟那般凄惨。

    想到那日自己在这里偷偷听到的内容,南宫彦和北燕皇帝这两个男人中,昭阳长公主真正爱的人到底是谁?

    “娘,翟儿来看你了,还带了一个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苍翟跪在昭阳长公主的灵位前,在这里,他一改往日的冷漠,以及方才的恨意,温和了许多,他昨日便已经决定带安宁来见娘亲了。

    安宁跟着跪在苍翟的身旁,对这灵位拜了拜,看着那灵位,苍翟他定然不知道自己曾经来过这里,想到上次来遇见的人,苍翟那般恨北燕皇帝,若是知晓自己曾在这里见过他,还答应帮他忙,不知道会不会无法控制。

    安宁是聪明人,不该说的,她便不会说,这是为了苍翟好。

    “当年,娘曾对我说,若是遇到喜欢的女子,定要带给娘看看,娘,今日翟儿便兑现承诺来了。”苍翟并不避讳,对于安宁的喜欢,经过了方才他对自己内心的深度认识,他也不会再可以掩饰什么,他喜欢安宁,那喜欢甚至已经变成了爱。

    安宁听他如是说,心跳漏了一拍,想到方才的那一个吻以及心中的触动,安宁脸上亦是浮现出一丝坚定,“长公主,你放心,宁儿会替你照顾苍翟。”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十分重的承诺了。

    苍翟心中一动,眸中更是多了丝雀跃,宁儿她……照顾他?虽然只是这简单的几个字,但却如一只手,有力的拨动着他的心弦。

    苍翟在心中对这灵位暗自承诺,娘,总有一天,翟儿会再带宁儿来祭拜你,到了那时,她便是以您儿媳的身份!

    这辈子,他非安宁不娶!

    这一日,苍翟生辰,崇正帝在宸王府设宴庆贺,但始终不见主人出现,崇正帝让人寻遍了整个府邸,没有丝毫收获,便自己招待着众宾客。

    宾客中,威远大将军还未到宴席开始,人就已经离开,苏琴公子替主人招待宾客,喝得烂醉如泥,宴会结束后,铜爵便将苏琴直接安排在宸王府歇下。

    一整天,安宁都和苍翟在一起,到了深夜,苍翟才将她送回安平侯府,苍翟回到宸王府时,听闻苏琴大醉,赶过去看他,推开门,却听见苏琴口中无意识的呢喃着。

    “宁儿……”

    苍翟皱眉,看着床上醉倒的苏琴,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安宁的呢?

    想到那日在皇宫他提及的事情,那个时候,苏琴便已经喜欢上安宁的吧?苏琴平日里玩世不恭,但他这件事情竟也一直放在心底,他当然知道这其中是因为什么,苏琴是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啊!

    确定苏琴睡着,苍翟才关上门,退出了房间,不过这一夜,他却整夜无眠,书房中,他快速的写下几分信函,交给了铜爵,让他连夜送出去,为了宁儿,为了复仇,他必须加快强大的步伐才行!

    安平侯府,听雨轩内。

    自苍翟生辰过了月余,这段时间,苍翟每日都会到听雨轩来,安宁自知道他的过往,心里对他更是多了丝疼惜。

    药庐中,安宁看着面前的那三颗种子,心中五味杂陈,能得到这七星海棠的种子,她本是十分高兴的,可是,如今这小小的三颗种子,却好似有千斤重,压在她的心里,昭阳长公主因七星海棠而死,她还要培植这三颗种子吗?

    苍翟不说,但她看得出苍翟对这种毒的怨恨,那毕竟是折磨了他娘亲,害他娘亲惨死的罪魁祸首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正此时,碧珠匆匆进了药庐,“小姐,刚收到表少爷那边送来的信,似十分急的样子。”

    说着,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信,递给安宁,自从碧珠知晓安宁的这些事情之后,安宁便让碧珠和外面送信的人接洽,安宁展开信,但看了上面的内容时,眸光微敛,“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立刻回了房间,拿了一个包裹,便从侯府后门出了侯府,到一处客栈内换好了一声装束,等到安宁再次出来之时,已经是一个面如冠玉的翩翩公子。

    玉树临风,温润雅致,那不是二公子又是谁?!

    琳琅轩内,云锦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八珍阁有海飒等着,安宁不方便出现,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见面的地点改到琳琅轩中,以往镇定的银面公子,此刻不停的踱着步,银面的遮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多次看了看门口,依然不见安宁到来,要是平时,他等多久都没有什么,但是今天,他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安宁,只为了自己刚刚得知的消息。

    “表哥,这么急着来,是有何事?”安宁进了房间,也是瞧见了云锦不同往日的急切,信上说有要事,立即相商,却没有说明到底是什么要事。

    “宁儿,你可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我们……”云锦猛地上前抓住安宁的手臂,太过急切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力道,弄疼的安宁,意识到安宁皱眉,忙又松开她的手,“宁儿……我不是故意的,可弄疼你了?”

    安宁瞧他如此,更是觉得事情不寻常,“表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这一问,立刻将云锦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你知道吗?上次你让我去买的那座废山,前些时候我得到消息,那里有人发现了金子,我派人去查看,今早传回了确切的消息,那座山上,竟然蕴藏着一个金矿,一座金矿啊!”

    云锦激动至极,要知道整个四国大陆,只有北燕国有两座金矿,西陵有一座,东秦更是从来未出现过啊!一座金矿对东秦,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震撼啊!

    谁能想到那一个鸟不生蛋的虞山,竟是这么一个天大的宝贝!

    “恭喜表哥了。”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虞山有金矿,她前世便知道,所以才会让云锦早些时候去将那虞山买下来,记得前世,那虞山被另外一个人购得,发现金矿之后,更是凭着这座金矿短短一年之间,就成了东秦国除四大世家之外的有一股势力,在财富上,更是超越了四大世家。

    金矿的重要意义,她自然是明白的,北燕国的两座金矿,分别为三大望门中的凤家和詹家所有,这两家的势力比起墨家,更是大了不止一点,有一座金矿做后盾,那便是如虎添翼。

    而东秦国的这一双“翼”,如今便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云锦笑得合不拢嘴,得到消息之后,他一直处于震惊之中,迫不及待的想和宁儿分享这个消息,要不是宁儿当初让他买下虞山,如今他们也不会得到这么大的一个宝藏,要对付林家,复兴云家,若是有这个金矿做后盾,不出一年,他们定能达成目标。

    不过,此刻看宁儿脸上的平静,云锦却是皱了皱眉,突然,他好似想到什么,心中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宁,“宁儿,你一早便知道这虞山有金矿对不对?”

    当初宁儿让自己买下虞山之时,就十分高深,说虞山是个宝贝,那个时候宁儿怕就已经知道虞山的宝贝是什么了吧!金矿啊,那可是金矿啊!

    他方才太过震惊于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却没有去想太多,此刻联系起来,他越发觉得宁儿不寻常,宁儿才十五岁,连京城都没出过,她如何知道千里之外的虞山有金矿?

    精明如云锦,也是想不透这件事情。

    安宁淡淡的一笑,“宁儿自然是知道,但为何知道,宁儿就不能告诉表哥了,现在有了虞山这个宝藏,表哥要快些让人主持那边的开采事宜,另外,皇上得知这个消息,也定会查出虞山的所有者,这么一个香饽饽,崇正帝自然不会就此看着别人一口吞下。”

    “那我们该如何做?”云锦问道,对于安宁,他是全身心的信赖,遇到事情,他第一问的,便是安宁的意见,这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静观其变,这么个好东西,崇正帝想分一杯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另外,皇上若是开始查金矿,你便将那金矿的所有者是‘二公子’的消息透露给他,其他的事情便由我来出面。”安宁敛下眉眼,‘二公子’的手中掌握着崇正帝忌惮的东西,便是到时候他想来硬的,也会考虑再三,顾忌着她。

    “好,表哥听宁儿的。”云锦朗声开口,对于安宁是如何知晓虞山有金矿的事情,安宁不说,他便也不再继续问,他明白宁儿不让他知道,自然是有她自己的原因。

    他又怎能猜得到,自己的这个表妹是重生一世的女子!

    “另外……”安宁正开口,猛地门被推开,哐当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安宁皱眉,回过头,看到来人之时,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是你?”

    门口那个蓝眸的俊美男子靠在门扉上,双手抱胸,笑睇着安宁,但那俊脸上的笑容却让人头皮发麻,那眸中闪着邪魅光芒的男子,不是海飒又是谁?

    “怎么?不能是我吗?主子看到海飒似乎很吃惊?”海飒利眼微眯着,刻意加重‘主子’二字,似乎是在提醒着安宁什么,一想到那日被这二公子个糊弄了,海飒心里就来气,这段时间,他刻意在八珍阁等着他,可等了这么久,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好在今天他跟踪了这个银面公子,不然他怕是还找不到他呢!

    安宁敛了敛眉,吃惊!她当然吃惊!除了吃惊之外,她心里还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好似要被人死死的粘着一般,扯了扯嘴角,安宁淡淡的开口,“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事情让你做,你自己可以随意安排你的时间。”

    “那怎么行?我可是你的奴隶,自然要随时候着,听主子差遣,四国使臣可都是见证,不然我们去找崇正帝评评理?”海飒挑眉,朝着安宁走近,上一次把他给糊弄了,说什么要给红颜知己送衣裳过去,说什么他跟过去不太方便,可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过,很快他便知道这个二公子会红颜知己是假,真正的目的是摆脱掉他呢!

    哼,二公子要摆脱他,那么他偏偏要缠着他,不让他如愿,这一次,这二公子休想再跑了!

    “这……找皇上评理就不用了,既然你要随时候着,那你便随时候着吧!”安宁敛眉,堂堂船王,又怎是好打发的主,上一次被她钻了空子,这一次海飒怕是不会那么轻易的再上她的当了。

    “那是当然!”海飒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那模样倒是没有一点儿奴隶的自觉,警告的看了安宁一眼,好似在告诉她,这一次休想再耍什么花样!

    安宁看着他的举动,嘴角抽搐,心中暗道:她这是得了一个奴隶呢?还是给自己寻了个主子?

    原本安宁还要对云锦吩咐些事情,可海飒到来打断了她的计划,如今海飒大模大样的坐在了那里,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她还怎么开口?海飒是聪明人,若是听了一部分,凭着他那脑袋,也会察觉到什么吧!

    “哥,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安宁嘴角微扬,此刻海飒在,她对云锦的称呼也就变成了二公子对云锦的称呼。

    云锦冷冷的看了海飒一眼,眼中丝毫不掩饰他的不悦,这海飒,名为奴隶,可哪里有一点奴隶样?

    “我们走。”云锦目光转向安宁,又恢复了那分柔和,同时多了一丝自责,海飒能找到这里,定是跟踪了他,从八珍阁跟到琳琅轩,这不是一个很短的距离,那么长时间,自己竟没有察觉,这个海飒,倒是有些本事的,此时的云锦又怎知道,这海飒可不是普通人,堂堂船王,若是没有本事,如何能够成就得了那个海上帝国的霸主?

    云锦和安宁相携出门,海飒自然是紧随其上,见二人上了马车,也径自跟了上去,原本宽敞的马车,因为多了两个高大的男人,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云锦刻意坐在海飒身旁,目的便是要隔开他和宁儿,这个海飒,一看就不是平凡人,他这般缠着宁儿,还要“甘愿”为奴,心中在算计着什么,他也弄不清楚,正是这样,他更加要防着这个海飒。

    云锦明显的敌意,海飒自然是感受得到,不过,他却丝毫都不介意,目光落在二公子的身上,这段时间,这二公子的身影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这感觉让他怪异至极,他想这或许是因为他不甘被二公子赢了,不甘被他糊弄了,所以才会如此,因此,他一直等着这个二公子再次出现。

    但此刻见到二公子,那种感觉依然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深刻,视线一从他的身上移开,脑中便浮出他的身影,这是怎么回事?海飒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

    马车上萦绕着淡淡的香气,海飒微怔,看着安宁的视线多了几分锐利,“二公子昨夜是否又是佳人在怀?”

    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原本该是促狭,愣是被他说出了几分酸意。

    佳人在怀?安宁也是愣了一下,想到那天的事情,反应敏锐的她立即明白了过来,轻咳了声,“这都能被看出来。”

    “哼!小小年纪不学好,不过是十五岁,便如此不知节制,你当心有一天被女人给掏空了。”海飒脸色明显的不悦,丝毫都没有掩饰,听了安宁的回答,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

    “劳你操心了,可我看海飒公子怎的像是欲求不满?”安宁敛眉,她不知节制?是他自己想多了吧!不过,他想多了对她也没有坏处,正好给了她一个掩饰的借口。

    欲求不满?海飒英俊的脸黑了黑,冷哼了声,别开眼,不再去看安宁,但心中的怪异感觉越发的浓烈,一想着二公子佳人在怀,郁结之气就噌的一下窜了出来。

    正此时马车倏然停下,强大的惯性引得安宁往前一倾,云锦和海飒同时伸出手,海飒却是先一步稳住安宁的身子,长臂横在安宁腰际,海飒的俊脸竟倏地通红,忙收回手,但那触感却是让他有些迷醉贪念,心中暗自低咒,他怎的对一个男子……

    “谢谢。”安宁开口感谢,要不是他,自己方才怕是该摔了。

    不过,海飒却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掀开车帘,大声对着外面吼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停个车也没有预警,你是想摔坏你的主子吗?”

    劈头而来的呵斥让外面的车夫顿时苦着一张脸,“公子,奴才不是故意的,是前面一辆马车,将我们堵住了,奴才不得已才停下了马车。”

    “哦?”海飒眸子一紧,心里本来就有气,看向前面挡住他们的那一辆马车,心中的怒气更浓,“你们,还不快让开!”

    海飒素来是一个懂得控制情绪的人,但此刻,他却是有些破功了,冷声朝着那边吼道。

    对面的马车上出来一个十多岁的粉衣小丫头,生得玲珑可爱,看到海飒,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很快便消失,冷哼一声,“要让也该是你们让!”

    海飒眸子一紧,一个小丫头都敢跟他呛声,他现在正是有气无处撒呢!正好,撞到他的枪口上来了,他可不在意对方是男是女,是大是小,先出了气再说,“让我们让,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谁怕你!有种和我打一场,我可是未来的女将军,今天便让你成为我第一个手下败将!”小丫头扬起下巴,满脸挑衅的看着海飒。

    “口出狂言,这么大点儿,你还是回家吃奶吧!”海飒冷哼,这个丫头,他一个手指头就可以解决掉。

    正此时,马车内的安宁却是倏然开口,“海飒公子,怎的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我们让让便行了,不要闹事!”

    而那边的马车上亦是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念儿,休得无礼,让车夫把马车挪挪,让对方过去吧。”

    “娘,念儿打得过他的!”叫念儿的小丫头撅着嘴,似乎不满意马车内的女子的安排。

    “不听话吗?”马车内的女声多了一丝愠怒。

    叫念儿的丫头小脸顿时纠结在一起,心里不甘,却又不得不听娘亲的话,冷声对车夫吩咐,“娘让你挪挪马车,手脚快些,别让娘久等!”

    说完,便再次看向海飒,“今天你运气好,有我娘亲在,若是下一次,我定要和你打一场!”

    海飒凝眉,这小丫头竟这般猖狂!

    马车挪开,安宁这边的马车驶了过去,方才在听到对面马车中传出来的女人的声音的时候,安宁心中也是一怔,那个声音她是记得的,掀开侧边的帘子,安宁看过去,正好看到对方也在那时将帘子掀开,看到那张脸,安宁心中更是确定,果然是那日在天灵寺中遇见的那一个奇怪的美妇人。

    美妇人看到这个长得俊美的温润公子对她点头,亦是回以一抹笑容,很快便放下帘子。

    两辆马车错开,各自继续行走,马车上,安宁的思绪却是依旧没有从那个夫人的身上转回来。

    念儿?她记得那妇人唤她的女儿为念儿,方才她的那一撇,也会看到了那个叫做念儿的小丫头,眉宇之间倒是和那妇人长得极为相似。

    不知不觉中,马车到了八珍阁,和云锦吃了饭,当然,海飒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直到到了晚上,她进了她的房间,海飒亦是没有要回避的意思,安宁看着海飒,眉心微蹙,“我要休息了。”

    如此明显的逐客令,任谁一听都会自觉的离开,可是,偏偏这个海飒公子却是聪耳不闻那逐客的意思,挑眉,反倒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主子休息便是。”

    “你应该出去!”安宁强忍着暴走的冲动,扯了扯嘴角,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

    海飒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开口,“你是我的主子,身为尽心尽责的奴隶,我自当是随时候在离主子最近的地方。”

    “你……”便是内敛如安宁,此刻也不禁将拳头握着咯吱作响,这个海飒,脸皮还真是比城墙还厚!尽心尽责的奴隶?身为奴才,就得听主子的吩咐,可这个海飒,哪一次听过她的吩咐?

    “好了,快些去睡,你放心,我又不喜欢男人,不会对你怎样,这样扭扭捏捏,搞得跟一个女人一样。”海飒翻了个白眼,那动作在这么个英俊的男人做出来,竟是有一股异样的风情。

    安宁嘴角抽搐,脸色发黑,胸口剧烈的起伏,看着海飒起身,径自走到外间的榻上趟下,交叠这双腿,单手支撑着脑袋,极尽慵懒与邪魅,那双眼更是多了几分魅惑的看着她,“主子若是睡不着,海飒也自当委屈委屈,代替你那红颜知己和你谈谈心,但仅此而已,若你要是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我……”

    如此说着,海飒还唱做俱佳的捂着胸口,楚楚可怜,一脸防备,好似在大灰狼面前的小白兔一般,生怕安宁会占了他的便宜。

    安宁整个人在那一瞬间僵住,但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刷的通红,随手拿起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朝着海飒仍过去,咬牙切齿,“你怎么不去死!”

    非分之想?这海飒脑袋你都想的是什么?

    那原本朝着海飒那张俊脸袭击过去的杯子,被海飒轻轻一闪,打在了他的手上,海飒更是毫无形象的哇哇大叫,“哎哟……主子饶命啊……”

    安宁一跺脚,也丝毫不客气的将剩下的杯子仍过去,安宁的精准自当是没话说,海飒见不断朝自己飞来的杯子,也是小心翼翼的左闪又闪,他堂堂船王,身手不凡,又岂是连几个杯子都避不开的,虽然安宁投射精准,但他小心些,也不会被击中。

    终于,见安宁停了下来,海飒站直了身体,挑眉微笑,“怎么?这下……”

    这下该没有武器了吧!

    怎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宁的手一闪,一个不明物体朝着他飞过来,海飒猝不及防,正要闪开,但终究还是满了一步。

    “啊……哎哟……”海飒捂着自己被击中的腿,痛得跳脚,看了看那打中他的东西,脸色一黑,竟是一个砚台,这砚台少说也有两斤重,这么被丢过来,难怪会如此痛,幸好打在肉上,没有挨中骨头,不然,他怕就不只是痛而已了。

    看着一脸得意的安宁,海飒痛得俊脸抽搐,“你……你……”

    正此时,门外响起云锦急切的声音,“二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安宁微微敛眉,声音异常的平静,“哥,没什么事,只是有一只老鼠,现在……被我打死了!”

    安宁说这话是,目光一刻也没有从海飒的脸上移开,只见那抽搐的俊脸顿时黑得不能再黑,心中顿觉畅快。

    “那你早些休息。”云锦终于放心了下来,不疑有他,转身离开。

    房间里,海飒依旧一脸苦闷憋屈,安宁却泰然自若。

    “海飒公子,早些睡!”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内间,刻意放下两边的帘子,这帘子正好可以将他们隔开,临转僧时,还不忘提醒外面捂着腿,一脸纠结的海飒,“最好是别越雷池一步,要不然……”

    安宁温婉的笑着,那目光在海飒的身上游移,神色之间的警告不言而喻,今天是回不了侯府了,也罢,海飒虽然缠着她,但也是一个真君子无疑,他住在外间,也没有什么问题。

    “哼,这般泼辣,也亏得是男人,要是女人,怎么嫁得出去?”海飒冷哼,看了那隔开内外间的帘子一眼,倒是有些怅然若失,怎么就是男人呢?若是女人,他海飒说什么也要将她带回海国,可即二公子便是男人,也让他有些痴迷,突然,脑中警铃大作,难道他连男人也喜欢?

    不,怎么会?他海飒的性向素来都是正常的,一想到他怀中若是抱着个男人,海飒的眉心皱得更紧,他确定那感觉他一定不会喜欢,男人又怎比得上女人的软玉温香呢?但再一想,若是那男人是二公子……

    海飒看着那帘子,眸中神色变换……

    这一夜,安宁睡得倒是熟,但海飒却是彻夜未眠,昨日夜里自己的想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安宁一醒来,首先确定的是自己的人皮面具,见镜中的仍旧是二公子,便放心了下来,拉开帘子,走出内厅,见榻上已经没有了海飒的身影,安宁身体一怔,忙搜寻整个房间,都不见海飒。

    脸上一喜,忙开门,心中正盘算着趁着海飒不再,她再不离开,更待何时?

    打开门,眼前却是一个属于男人的宽阔胸膛,安宁皱眉,意识到不好,随即头顶便想起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声音,“怎么?主子是想溜?”

    被说中了心思,安宁脸色垮了下来,心中暗道:这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口中叫着主子,可他哪有一点对待主子的样子?

    扯了扯嘴角,安宁抬眼看向海飒,“溜?溜什么溜?我这正是要下楼去吃早饭呢!”

    “不用了,海飒给主子端了上来。”说着,将手中装满各色早餐的托盘举在安宁的面前,满脸笑意,那模样,似乎是在等待着她这个主子的夸赞。

    安宁自然是不会夸赞他的,脸色微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几个字,“不用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说罢,推开海飒,径自走出房门,身后的海飒俊眉微挑,忙跟了上去,心中冷哼,想溜,门儿都没有!要透气么?那他自然也要跟着透透气!

    安宁刚出了八珍阁,在城中随意转着,不用看,她也知道海飒定在身后跟着,逛了几家店,正出了门,却看到对面那家铺子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苍翟!

    安宁转身看了一眼海飒,见他离自己不过十步之遥,心中暗自盘算着,自己或许可以摆脱海飒了!

    眼中闪过一抹诡谲,安宁大步朝着对面的铺子走去,一进铺子,苍翟正好转过身来,看到二公子打扮的安宁,心中微怔,立即迎上前,开口叫道,“宁……”

    刚吐出一个字,安宁心里大叫不好,忙快速的上前,抬手捂住他的嘴,幸好止住了他要出口的称呼,若是苍翟叫出这一声‘宁儿’,那定会引起海飒的怀疑!

    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一心防着海飒的她,却没有留意到苍翟的神色变了变,她暖软的小手,此刻正贴着他的唇,这对苍翟来说,无疑是不小的触动与诱惑,听得安宁的声音低声响起,“帮我一个忙!”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

九十五章 设下陷阱催他提亲

    苍翟神色微漾,却是无法言语,此刻,他的嘴正被安宁捂着,看安宁的目光亦是越发的温柔。

    依旧注意着身后海飒的动静的安宁,见海飒的身影匆匆的赶了过来,心中微怔,忙拉着苍翟的大掌,瞧见铺子的内厅,安宁快速的拉着他,二人快速的进了内厅,刚藏好身子,便听得外面传来了海飒的吼声。

    “人呢?刚才那个长得像女子的公子哪儿去了?”海飒一进铺子,没有看到安宁的身影,抓住一个人,劈头就问。

    被抓住的那人明显运气不好,整个人几乎是被提了起来,“长得像女子的公子?我们这里没有长得像女子的公子啊!”

    方才安宁进来不过片刻,又被苍翟高大的身躯当着,这些人自然是没有看到安宁的身影的,被抓住的那人苦闷至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俊美男人浑身散发的气息异常骇人。

    海飒哪能听他说没有就相信?方才他明明看到二公子进了这个店铺,自然是不会错的,蓝眸微凛,“带我进去找!”

    霸道的语气不容置喙,让那人感觉好似听了皇命一般,不容违抗。

    内厅的安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看向苍翟,一抬眼,正对上他那双满是宠溺的双眸,温柔得好似可以滴出水来,温柔之中亦是夹杂这些微的灼热,俊美的脸上更是流光溢彩,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度,安宁才意识到什么,忙放开捂着他嘴的手,脸颊微红,“我需要帮忙,那海飒自昨天便跟着我,我没法换回自己的装束。”

    那只小手移开,苍翟顿时怅然若失,但很快便敛去,她的另一只手还在他的大掌之中,填补了些许苍翟的失落,听了她的话,苍翟眸光微敛,“跟我来。”

    说罢,便拉着安宁从内厅的另一面走了出去,原来在这铺子后面,还有一个院子,虽然不大,但十分精致,苍翟带着她,找到一个老妈子,那老妈子看到苍翟牵着一个小公子进了内院,似十分亲密的模样,神色微僵,恭敬的行礼,“小主子。”

    苍翟看了那老妈子一眼,语气不似对别人的冰冷,“清姨,带她去换一身女装。”

    清姨微怔,不由得多看了安宁几眼,原来是一个女子!清姨察觉到主子看这姑娘的眼神,顿时觉得这个姑娘不简单,此时的清姨忙热络了起来,“是,小主子,姑娘,跟我来吧!正好我女儿的衣裳,兴许姑娘能穿,只是要委屈了姑娘了。”

    “不委屈,只是要叨扰大婶了。”安宁亦是面带微笑,心中却是诧异,这铺子原来是苍翟名下的产业,以前,他又一次带她去巡视过店铺,却没有来这一家。

    安宁看了一眼苍翟,随即跟着清姨进了屋子,不多久,便换上了一身女装,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已经被撕下来收好,此时的安宁,虽然一身简单的素衣,但看起来越发的脱俗出尘,几乎让院中的景色都随之增色。

    苍翟眼中的柔情更浓,安宁被他灼灼的看着,不知为何,以往她倒是不甚在意他如此的视线,但自从那天之后,有些东西好似真的不一样了。

    “小主子,老身将小姐交给你了。”老妈子开口道,比起方才,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谢谢清姨。”苍翟拉过安宁的手,对这个清姨十分有礼。

    安宁亦是察觉到这二人之间的称呼,小主子?清姨?苍翟对这清姨似乎不似一般的下人。

    “谢什么,这都是老身该做的,小主子,若是不介意,常带这位小姐来看看老身。”清姨柔声道,看向安宁,眼中更是多了些许喜爱之意。

    苍翟指腹摩挲着安宁的掌心,苏苏麻麻的让安宁微窘,抬眼看着苍翟,瞧见他眼里的光华,随即听得他的声音缓缓而出,“翟儿会再带她来看清姨的。”

    清姨高兴之意更浓,“好,好!”

    “殿下,外面有个闹事的,快要把咱们店铺给掀了,你快些出来看看吧!”掌柜的忙跑了进来,看到苍翟,如看到救星一般,一想到外面那煞星,一张脸更是纠结在一起。

    苍翟和安宁想到海飒,眉心都下意识的紧皱在一起,安宁眸光微敛,“咱们走吧!得去将他打发了。”

    苍翟点头,和安宁一起走出院子,进了内厅就听到外面海飒的声音尤为响亮,带着怒意与霸气,似乎真要掀了这个铺子。

    “到底将人给藏哪儿了?今天若是不交出来,我定不罢休。”海飒厉声吼道,那隐隐含着的威严,让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身体还止不住颤抖。

    “海飒公子,你是在找谁啊?我这里可藏了你什么人?”苍翟从内厅走出来,一身锦衣,身上的霸气与威严,丝毫不输给海飒,二人同样都是俊美男子,同样都是天之骄子,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

    海飒像风,此刻更是狂风暴雨,让人招架不住,但苍翟像冰,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寒意,更是让人连心里都在发颤。

    海飒看着来人,蓝眸微眯,宸王苍翟?他也在这里?

    “这是你的铺子?”海飒目光紧锁着苍翟,这个宸王,他从来不认为他是可以小觑了的。

    苍翟嘴角微扬,但那笑却没有丝毫温度,“海飒公子如此闹腾下去,这铺子都怕是要不存在了,那还能是本王的?”

    言语之中,丝毫没有掩饰责备之意,锐利的视线快速的扫过店铺一遍,“亏得这是个布行,若是玉器店什么的,怕是所有的东西都成碎片了吧!”

    此时的铺子内,到处都是凌乱不堪,架子上的布都全数被扯了下来。

    海飒脸色僵住,却很快恢复如常,“大不了,我赔你就是,我是来找人的,将人交出来,我就不做追究,宸王殿下是聪明人,最好是将人交出来,不然……”

    海飒终归是海上霸主,这淡淡的威胁,更是让人怎么也忽视不了,也亏得在他面前被威胁的人是苍翟,若是换了别人,怕很难在他的威胁之下依然保持如此镇定的姿态。

    “找人么?我这里这么多人,海飒公子找的是哪一个?”苍翟嘴角微扬,挑眉看向海飒。

    “殿下,这位公子要找……找一个长得像女子的公子……”方才那被海飒提起来询问的伙计开口道,“可方女子就是女子,公子就是公子,哪来什么长得像女子的公子?”

    海飒蓝眸微凛,利眼看向那伙计,那伙计呼吸一窒,忙住口,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数步,害怕这位公子再将怒气撒到他的身上。

    苍翟听了那伙计的话,嘴角亦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他身旁的安宁更是嘴角微微扬起。

    “我看到他进了这铺子,就没有再出去过,不是你们藏起来了,难不成他还凭空消失了?”海飒声音拔高了些许,心中的不悦更浓。

    “这样吧!掌柜的,你带海飒公子在铺子里找找,看看是不是有这么一位长得像女子的公子,什么地方都别遗漏了,明白了吗?”苍翟沉声吩咐。

    “这……”掌柜的为难,但看到那海飒公子射过来的凌厉视线,忙点头,“是,这位公子,请跟我来。”

    海飒跟着掌柜的朝内厅走,走到苍翟身旁,却是倏然顿住,眸子一凛,“你休要耍什么花样?”

    苍翟挑眉,不以为意,“在海飒公子面前,苍翟便是耍花样,也会被看清不是吗?况且,我何必要耍花样?”

    海飒眸光微敛,转开视线,目光扫过苍翟身旁的女子,身体微怔,方才他倒是没有注意到安平侯府二小姐也在这里,想到那日苍翟生辰,他也是在场的,苍翟对这安平侯府二小姐还真是上心,跟在苍翟身旁,倒也没有什么值得可疑的,他也曾对二小姐十分感兴趣,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份兴趣渐渐的淡化了,如今他更想做的事情,是找到那该死的二公子,他这么紧紧的跟着,都被他给钻了空子,那小子还真不是一般滑溜!

    等着吧,二公子!等我海飒找到你,你便休想再逃脱!

    “走,快些带我去找!”海飒冷声开口,跟着掌柜的大步走进内厅。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铺子内的所有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苍翟拉着安宁的手,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你是不是要先离开?”

    “无妨,我若现在走了,更会引起他的怀疑。”安宁嘴角微扬,此刻换上了女装,做回了安宁,她亦是自信满满,海飒方才看到她,没有怀疑什么,等会儿见到她,也自然不会过多的留意,反而若是发现了她不在,倒更容易露出了破绽。

    苍翟恍然明了她的意思,眼睛一亮,宁儿啊宁儿,心思竟这般细腻,连他都没有留意到这点,而宁儿却……看着安宁,眼中的温柔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将安宁安置在椅子上坐下,随即吩咐伙计斟上好茶,二人便在铺子里等待着海飒寻找的结果。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海飒满脸发黑的走了出来,单是看那脸色,就可以猜想得到此刻他定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找了这么久,几乎寻遍了每一个角落,连后院儿都没有放过,却终究是没有找到二公子。

    莫非他真的凭空消失了不成?

    “海飒公子?可有找到你想找的人?”苍翟看到海飒出来,首先开口问道,结果可想而知。

    海飒十分不悦的看了苍翟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便径自往铺子外走,心中憋屈至极,竟然一无所获!

    “海飒公子,请留步。”

    海飒刚走到门口,温润甜美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海飒皱眉,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那开口之人,安平侯府二小姐?她唤住他作甚?

    就连苍翟和在场的其他伙计也是皱了皱眉,他们巴不得快些将海飒送出去呢!苍翟心中隐隐担心,宁儿这是干什么?海飒多留一会儿,便代表着她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安宁承受着众人的视线,上前一步,目光扫视了一眼这满室的狼藉,缓缓开口,“海飒公子,方才听你说,要赔这些东西,以我看,确实是应该赔的,这么好的布料,脏的脏了,坏的坏了,哎……小店是小本买卖,这损失可承受不起,海飒公子,记得改日将赔偿的银子送过来啊!安宁不送了。”

    安宁说着福了福身,却引得海飒的怒气更甚,“你放心,赔你就是!”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塞进身旁的伙计手中,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铺子。

    苍翟这才笑出声来,“宁儿啊宁儿,你还真是个持家的女子,他日我若娶了你,定是福气啊!”

    安宁脸色刷的通红,看铺中其他人暧昧的神色,忙丢开苍翟的手,“谁要嫁你了!”

    说罢,低着头,匆匆的跑出了铺子,苍翟看着她背影,自然是追了出去,不嫁吗?可他这辈子是认定她了呢!

    摆脱了海飒的纠缠,安宁心情顿时轻松无比,苍翟追上她之后,送她回府,但却没有让马车跟来,反而是步行在城中,在经过八珍阁之时,安宁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瞧见韶华郡主的身影,韶华郡主似和侍女一起来了八珍阁,坐在靠窗的位置,但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安宁想到那日察觉的韶华郡主和云锦表哥的异常,敛眉沉思,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

    不多久,二人便到安平侯府,苍翟将安宁送到门口,看着安宁进了府邸,才转身离开,安宁一进侯府,便听得大夫人的声音,似陪着不是,安宁驻足听了一会儿,听到大夫人开口,“嫂子,贤侄,这事情我实在是不知情,宝儿那丫头你们也知道的,许是去哪儿玩去了,这段时间,我也是让人在找,可找不到人,我也没有办法呀。”

    “哼,没办法?当初是谁将她叫来的?那次出门后,便再也没有看到宝儿的身影,如今人不见了,你怎么着也得给我个交代!”另外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会不会去了她师傅那里?”大夫人往日的气势完全被压制着,那妇人说得不错,人是她叫来的,可现在她倒是后悔将刘宝儿叫来了,没起到什么作用不说,还给她平添了不少麻烦。

    “去了她师傅那里,我和娘还到这里来找你要人吗?”刘家二少爷开口,语气同样是尖锐无比,丝毫没有因为刘香莲是他的姑姑而有所收敛。

    “这……”大夫人脸色万分难看。

    “香莲,你唤我一声嫂子,我们自当是一家人,可宝儿,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找到,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也知道你哥哥就疼这个宝贝女儿,也亏得是我来,若是换了你哥哥亲自来,那便不是我这般温和了。”刘夫人是卫城刘家大院儿的当家主母,这番威胁的话说出来,便是刘香莲也有几分畏惧。

    “是,是,是,嫂子,宝儿香莲会继续找,不如这样,你们好不容易来了京城,就在府中住下吧!我让人收拾两个上好的客房……”刘香莲起身,态度十分热络。

    只是,她还没说完,便被刘夫人打断,“罢了,你这侯府我们可不敢住,宝儿住进来,不见了踪影,我们若是再住进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劳你操持,我和你侄儿去林家找大妹妹。”

    刘香莲脸色微僵,但也只有附和道,“如此也好,那香莲送送嫂子。”

    刘夫人淡淡的扫了大夫人一眼,没有多留,带着刘家二少爷,走出了大厅。

    安宁看着几人走来,福了福身,几人经过安宁面前,刘夫人满脸怒气,自然是不会去注意她,大夫人心思都在刘夫人身上,也没有去看安宁,唯独那二公子看到安宁,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暗道:这安平侯府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这女子是谁?看她的装扮,不似丫鬟,但一身素衣,不像其他小姐穿的那般华贵,一时之间也猜不出她的身份,只是记下了这一张绝美的容颜。

    安宁见他们到了门口,自己便也朝着听雨轩走去,不过她方才听到的谈话却是在她脑中回荡着。

    卫城刘家是派人来要人来了,她早知道会有这出,却没有想到竟是刘家的当家主母和二公子亲自来,可见刘宝儿失踪的事情,在刘家定是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想到刘宝儿的下场,刘夫人找大夫人要人,大夫人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一个刘宝儿来做交代的,大夫人啊大夫人,看你如何伤脑筋!

    夜色如墨,安平侯府,岁兰轩。

    自从秦玉双搬进岁兰轩调养之后,六夫人雪儿主动搬进了偏房,将主卧室让给了秦玉双,这岁兰轩俨然就成了秦玉双的地盘儿,不过六夫人倒是并不介意,她每日安安分分,做六夫人也好,做丫鬟也好,只要是这些主子的吩咐,她从来都不违背。

    秦玉双小产之后,安平侯爷来看过两次,不过,都是看一眼,很快便离开。

    秦玉双的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怒气,“你说什么?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今天白天没有去给三小姐送吃的,方才记起,于是就送过去,可是,奴婢开了门,里面却没人,三小姐不知所踪,奴婢见屋子后面的窗户被打开了,三小姐许是从那窗户逃了出去。”福儿瑟瑟的开口,五夫人自从小产之后,性情变得凌厉骇人,有时候更是捉摸不定,此刻她狰狞的脸,便是她看了,都有几分害怕。

    “没用的东西,那窗户钉死了的,都让她给跑了。”秦玉双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心中满是不甘,她还没有折磨够那安兰馨,就这么跑了,她怎能不生气?

    “奴婢该死,要不,奴婢去找……”福儿提议道,试探的看着秦玉双。

    秦玉双眸光微凛,沉默了许久,随即开口,“算了,一个落魄的小哑女跑出去还能有什么下场,饿都得饿死她,去找反而要惊动了老爷,让她自生自灭吧!记住,这件事情谁都不准提起,三小姐是去了她外公家,至于如何不见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听明白了吗?”

    “是,奴婢听明白了。”福儿忙点头,今天三小姐一天都没有吃东西,那虚弱的身子,便是一个大人也怕也是支撑不了多久,更何况是她呢!

    京城,城西。

    马车在黑夜中行驶,马车上,念儿躺在娘亲楚楚的怀中,楚楚看着怀中的女儿,脸上分外慈爱,昏暗中,那脸颊上淡淡的疤痕依旧若隐若现。

    突然,马车停下,楚楚微微皱眉,“凌伯,发生了什么事?”

    “回小姐,前方躺着个黑影,看不太清,不过,倒像是一个人。”驾车的车夫回答道,五十多岁得年纪,花白胡子,但形神却不似看起来的那般苍老。

    “哦?那去看看吧!”楚楚将念儿安置好,随即下了马车,夜色之中,姿态婀娜,步步生姿,要不是作妇人打扮,还真让人觉得,她不过二十来岁,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多岁孩子的娘。

    楚楚走到那一团身影出,蹲下身子,将她翻转过来,“是个小丫头。”

    十多岁的年纪,和念儿差不多大小,不过,这身子瘦弱得不像话,浑身脏污,头发凌乱,丝毫也看不清长相,要不是楚楚的手碰到她身上的衣裳,那触感明显就是上好的料子,还定会以为这小丫头是一个乞丐。

    楚楚看到她,面上立即浮出一丝怜惜之意。

    “小姐,老奴将她挪开。”凌伯看到小姐的神色,很快明白过来,不过,显然他是不愿见到小姐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心生怜惜的。

    凌伯正要上前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丫头,楚楚却是挡开了他的手,“定是个苦命的丫头,任凭她在这里,怕是坚持不了这一晚,便会没了性命,既然我们遇见了,就将她带回去吧!”

    “小姐,这……若是老爷知晓……”凌伯为难道,这也正是他为什么不愿小姐插手管这个小丫头的事情的原因啊!那院子里,除了自己,所有的下人都是老爷的人,唯独他这个车夫是小姐的心腹。

    听到老爷,楚楚皱眉,看了看这小丫头,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这样吧!你去找家客栈,将她安置下来,还需要请一个大夫给她看看,一切等到她醒来之后再说。”

    “是,小姐。”凌伯将小丫头抱起来,放到马车上,随后驾着马车将楚楚和念儿送回了院子,再连夜找了客栈,寻了大夫,替那小丫头诊治。

    三日后,客栈。

    床上,安兰馨睁开眼,看到满屋的光亮,脸上一喜,似乎终于从那黑暗的噩梦中挣脱了出来,她记得自己终于逃出来了,拖着虚弱饥饿的身子在黑夜中走,可是,那黑夜好似没有边际一样,她这么也走不到头,虚弱的她终于没了力气,倒在了街上。

    她死了吗?这个念头跳进她的脑海,安兰馨下意识的拒绝这个猜测,她不能死?她身上还有仇未报,如何能死?

    “小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亏得我家小姐那日在街上把你捡了回来,不然,你这条命怕是没了。”凌伯见到床上的丫头睁开了眼,终于是舒了一口气,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楚楚,“小姐,这丫头醒了。”

    楚楚起身走到床边,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兰馨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没死?是这位夫人救她了?听到夫人的问话,安兰馨想回答,可是一张口,整个人却僵在那里,无法说出一个字,她方才记起了自己早已经被秦玉双毒哑了的事实。

    楚楚察觉到她的状况,也是闪过一丝诧异,原来她不会说话!

    楚楚敛了敛眉,拉过安兰馨的手,“这样,我问你,你用点头和摇头作答,若是肯定你就点头,若是否定,你就摇头,可以吗?”

    安兰馨忙点头,瞧见这位夫人脸颊上的疤痕,却并没有任何厌恶,反而觉得这位夫人如菩萨一般。

    “你可还有家人?”楚楚话落,安兰馨点了点头,但好似想到什么,小小的眉峰紧皱,又急切的摇头。

    楚楚见她此番举动,眉心皱得更深,“为何点头又摇头?可是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

    一句‘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完全说到了安兰馨的心坎儿里,安平侯府她是如论如何都回不去了,若是回去一定会被秦姨娘折磨而死,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本想去寻哥哥的新府邸,可此刻一想,她便是到了哥哥的新府邸,哥哥又保得住她吗?

    秦姨娘那么恨娘亲,若是知晓她去了哥哥的府邸,指不定会想什么办法来对付她,她回去只能身处险境,无法自保。

    看着眼前这个宛如菩萨一样的夫人,安兰馨忙挣扎着起身,跪在床上,不停的朝着她磕头。

    楚楚微怔,止住她磕头的动作,“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安兰馨凄苦可怜的望着她,支支吾吾的比划着,楚楚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过来,“你可是让我收留你?”

    安兰馨忙点头,眼神更是恳切,只要这位夫人能够收留她,她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楚楚低叹一声,“姑娘,不是我不肯,只是,我也有不便的地方,没办法将你收在身旁。”

    她不能因为一个小丫头而生出什么事端。

    安兰馨心里失落,忙继续不停的磕头,这位夫人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一线生机。

    “小姐,老奴倒是有个办法。”一旁的凌伯开口,安兰馨眼睛一亮,楚楚也是转身询问的看着他,凌伯看了楚楚一眼,随即继续开口,“小姐,借一步说话。”

    楚楚安抚的拍了拍安兰馨的手,跟着凌伯走到一旁,压低着声音,“凌伯,你有什么办法安置她?”

    “小姐,这几日老奴守着这丫头,本来大夫都说生命无望了,可终究是吊着一口气,整整三天,可见她求生**之强烈,这丫头是看个可塑之才,她如今有亲不能认,有家不能回,不如将她送回北燕……”凌伯说到这里,试探的看着楚楚。

    楚楚眸光微转,“你是说……”

    楚楚没有说完,温和的双眸却有一抹暗色一闪而过,沉默着,便是连凌伯也看不出她的心思,终于,片刻之后,楚楚转身走向床榻,转僧际,脸上早已经恢复了满脸的笑容,“姑娘,你我能够遇见,既是有缘,我也不忍看你流落街头,如果你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去处,不过,路程遥远,离这里少说也有几千里路,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安兰馨立即点头,满眼感激,她愿意去,无论多远,她都愿意去,虽然远,但这已经是她唯一的出路,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报仇!

    “那好,凌伯会替你安排,你先养好身子。”楚楚柔声交代道,扶着安兰馨躺下,正要走,安兰馨却是抓住了她的手,楚楚疑惑她的举动,却见她在自己手心中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谢谢,恩人。

    安兰馨望着这个菩萨般的夫人,楚楚微微一笑,“举手之劳而已,下次再见,希望看到不一样的你!”

    楚楚心中亦是吃惊的,那夜,她发现这丫头身上等料子的衣衫,出身定是不低的,此刻又发现她会写字,也许将她送去北燕,会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安平侯府,听雨轩内。

    安宁看到这个不速之客,心情顿时多了些微不悦,“璃王殿下找爹爹吗?爹爹可不在听雨轩内。”

    “二小姐误会了,本王是专程来看二小姐你的。”赵景泽再次进入这个院子,想到上次的惨况,依然心有余悸,但考虑再三,他已然是来了,不为别的,只为那日宸王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宸王那般讨好安宁,他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这么久,他依然没有放弃先前的决定。

    “哦?安宁谢过璃王殿下的好意,不过,实在不巧。”安宁皱眉,面露为难之色,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璃王手中的锦盒上,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眸光微敛,这个璃王竟还记得上次的承诺,又给她送礼来了吗?上次是件贵重的银狐披风,今天又是什么呢?

    “如何不巧?”赵景泽问道。

    “安宁正要去看大姐,怕是无法招待璃王殿下了。”安宁叹了口气,“还请璃王殿下恕罪,去看大姐是安宁一早就计划好的,怎料璃王殿下突然前来……”

    “这有何难,本王不怪罪就是,既然二小姐要去看大小姐,那么本王便跟二小姐一起,这不是两全其美吗?”赵景泽笑道,今天既然来了,他可不想白跑一趟,况且,对安宁,他或多或少希望给她一些好印象,自然要顺着她的意思。

    不过,他却没有察觉到安宁眼底一闪而过的诡谲,她完全掩饰得很好,“如此便再好不过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璃王殿下请。”

    赵景泽没有推却,转身走在前面,安宁紧随其后,碧珠提着食盒伺候在侧,一行三人朝着绮水苑走去,刚到绮水苑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安茹嫣打骂下人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赵景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生出一丝嫌恶,如果不是因为安宁,他是绝对不会想见那个声名狼藉的安平侯府大小姐的。

    安宁却是镇定如常,一脸笑意,见赵景泽停下脚步,立即开口道,“大姐这里是吵闹了些,璃王殿下若是怕吵,那安宁便一人进去吧。”

    赵景泽已经走到这里来了,自然是不会退缩了,便是再厌恶安茹嫣,但为了能够讨好安宁,他不得不进去,重新迈开步子,继续走在了安宁的前面。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得逞,跟了上去,却在快要到安茹嫣房间的时候,忙加快脚步,走到赵景泽前面,进了房间,忙开口叫道,“姐姐,你看宁儿给你带什么来了,宁儿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是碧珠亲手做的,还是热的呢!”

    安宁满脸关切,提着食盒走到床边,安茹嫣见到安宁,脸色顿时更加难堪,好长时间没见,这个安宁竟更加美得的动人心魄,而自己呢?

    想到她躺在床上,动不能动,走不能走的痛苦,一股怒气顿时上涨,挥开安宁递过来的点心,“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安宁手中的点心被她这一挥,顿时连同食盒一切打翻在地上,里面的点心全都掉了出来,安宁委屈的看着安茹嫣,“姐姐,宁儿是给你送点心的呀。”

    安茹嫣冷哼一声,依然没有好脸色,“我……”

    正开口,却看到门口璃王赵景泽的身影,一袭锦衣,硬挺高大,虽不及苍翟和南宫天裔,但在几个皇子中,却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想到上次璃王送给她的那一件银狐披风,安茹嫣原本要责骂安宁的话顿时收了回去,她知道,在赵景泽面前,她断然不能失了仪态。

    “宁儿,方才我不小心打落了食盒,没伤着你吧?”安茹嫣声音变得温柔,好似方才那个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一般。

    安茹嫣的反应,在安宁的意料之中,也正是因为知道赵景泽在,安茹嫣不会发疯发狂,她才会选择这个时候过来,不仅如此,她心中还有其他的算计。

    安茹嫣演戏,安宁便也配合着她,柔声开口,“没有,方才是宁儿不小心,没有拿稳,所以才掉在了地上。”

    事实上,安宁却是明白,方才在房间外,赵景泽已经听到了她的叫骂声,他又不傻,自然是知道安茹嫣在佯装着温柔与优雅。

    “这……璃王殿下怎么来了?嫣儿……嫣儿给璃王殿下请安,嫣儿不便起身,还请璃王殿下恕罪。”安茹嫣微笑着看着赵景泽,自从那日收到璃王的礼物,她心中对这个璃王倒是多了些别的念想,要说以前,她是怎么也看不上璃王的,但如今……想到自己的身子,如今璃王对她来说,倒也不那么不堪了,他送自己那般贵重的礼物,想来他是对自己有意的。

    “不用多礼。”赵景泽淡淡的回应了声,这冷淡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安茹嫣的身上,安茹嫣脸色顿时沉了沉,安宁见状,幸灾乐祸之余,立即开口道,“姐姐,方才我来看姐姐,正遇到璃王殿下,所以,便一同来了。”

    这话听在不容的人耳里,却是有不同的意思,安宁说得没错,她确实是遇到璃王,然后和他一同来了,不过,安茹嫣定会更倾向于相信璃王殿下也是要来看她,所以,二人便一同来了。

    如安宁所料的这般,安茹嫣确实是倾向于后者,一听到这话,安茹嫣心里便乐了,给璃王投去一个不胜娇羞的眼神,“嫣儿多谢璃王殿下垂青探望。”

    璃王皱眉,这样的安茹嫣让他作呕,脸色立即垮了下来,他不笨,也不迟钝,安茹嫣看他的眼神,他如何能不明白?他在皇子中算是优秀的,东秦国仰慕他的女子也不少,他也乐得被那些女子仰慕,不过,安茹嫣的仰慕,对他来说,只会让他感觉到耻辱,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这一点,怕是一辈子也洗刷不掉,被她看上一眼,都觉得羞辱。

    “璃王殿下,姐姐谢谢你呢,你怎的不说话?”安宁敛眉,意有所指的看着璃王,似责备,又似娇嗔。

    赵景泽这一听,心里虽然百般不愿理会安茹嫣,但想到安宁,还是忍了下来,“本王是应该来的,宁儿……”

    “璃王殿下真是大好人,来侯府还带了礼物么?”安宁打断他的话,丝毫不给他任何说出让安茹嫣有所怀疑的话的机会。

    高兴的走到赵景泽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锦盒,赵景泽的注意力被她引了过来,想到此次来的目的,嘴角微扬,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安宁依然不会让他有机会,拿着锦盒走到安茹嫣的床前,就在榻上坐下,“姐姐,璃王殿下真是有心,上次是银狐披风,这一次又是什么呢?让我来猜猜……璃王殿下可不要开口提醒宁儿啊。”

    不给赵景泽开口的机会,自然是为了让安茹嫣误会,以为这礼物是璃王要送给她安茹嫣的,这也正是安宁想要的。

    安宁都如此说了,赵景泽自然也就顺着她的意,不过,此时的他却还没有察觉到安宁的算计,只想着,自己这次准备的礼物,定能让安宁喜欢。

    安宁皱眉,做沉思状,脸上表情快速的变换着,安宁本来就出落得越发的标致,那丰富多彩的脸上,更是让赵景泽心中微微一动,生出些微痴迷,他想娶安宁更多的是为了利益,但是此刻赵景泽却发现,这个女子似乎也微微牵动了他的心。

    “哎呀,宁儿愚笨,猜不到呢!”安宁一脸失落,“姐姐,你猜得出是什么吗?”

    安茹嫣心里当然也在猜,看那锦盒的精致程度,想当然,里面的物件也定不是凡物了,这璃王对自己还真是有心,“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是什么了!”

    “对呀,打开来看看,不过……”安宁眸光微敛,目光在赵景泽身上游移,“可否请璃王殿下回避片刻?”

    沉醉在安宁的美丽中的赵景泽似猛地惊醒,他不想离开,想多看她一眼,但安宁如此请求,任凭是谁怕也无法拒绝,“那本王便去院子里走走。”

    说罢,赵景泽还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才走出门外。

    赵景泽身影一消失,安茹嫣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你将璃王殿下支走干什么?”

    璃王殿下好不容易来看她,就这么会儿,就被安宁给支走了,她又怎能没有怨言?方才佯装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

    安宁不以为意的一笑,依然一脸亲和,“姐姐,你怎么这般痴呢?璃王三番两次的给你送礼物来,这心意你还不明白吗?宁儿都明白了呢,璃王是爱上姐姐了,你没瞧见方才璃王看姐姐的眼神,宁儿看着都脸红呢!”

    “是吗?真的吗?璃王他真的爱上我了吗?”安茹嫣心中一喜,现在的安茹嫣可不是以往那个自视甚高的女子了,躺在床上这么长一段时间,已经消磨了她太多的心力了,今天莫说爱上她的是王爷,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公子爱上了她,她也会喜不自胜。

    “姐姐,有句话说得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宁儿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安宁笑得更是真切,将她心底的算计掩饰得很好。

    “是吗?”安茹嫣相信了安宁的话,璃王若是爱上她了,那么她说不定还能捞个王妃当当,看来老天是来弥补她来了!安茹嫣心里欢喜着,可想到什么,眉毛还是皱了皱,“那你还将他支开?”

    虽然是责备,但没有了方才那般凌厉,安宁呵呵一笑,“姐姐,有道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切莫要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宁儿支开璃王殿下,全是为了姐姐着想呢!”

    “哦?”安茹嫣看了安宁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看啊,璃王既然是爱上姐姐了,那定是看不够的,宁儿方才将他支开,就是要吊着他的胃口,让他时时刻刻念想着,若是他想得受不了了,那么到了那一天,宁儿就该叫姐姐一声璃王妃了。”安宁刻意加重了‘璃王妃’三个字的语气,她当然知道这三个字对安茹嫣的诱惑。

    果然,安茹嫣眼睛一亮,她不笨,当然明白了安宁的意思,兴奋得连嘴唇都在颤抖,“你是说……是说……宁儿啊!你真是帮了姐姐的大忙啊!”

    安宁但笑不语,她帮她忙?如果安茹嫣要这么认为,她也无可奈何,不过,只希望她到时候依然能够这般高兴了!

    安宁打开锦盒,瞧见里面的一支簪子,谈不上价值连城,但一看,却也是珍品,安茹嫣看到那簪子时,脸上一喜,安宁拿起簪子,替安茹嫣插在头上,“姐姐和这簪子真配,这定是璃王殿下为姐姐量身打造的。”

    “呵呵……真的好看吗?”安茹嫣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若是此刻她能走动,早已经跑到铜镜前,看个究竟了,不过,她若是能走动,怕也不会因为璃王送的东西而如此开怀吧!

    安宁看着她兴奋的模样,眼底划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姐姐,宁儿先行告退,不打扰你休息了。”

    安茹嫣微怔,“那璃王……”

    “宁儿会替姐姐送璃王出府。”安宁真挚,且无害,便是谁一看,都不会相信她会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要说安茹嫣不防着安宁,那是不可能的,安宁的动人,她是看在眼里的,她当然担心安宁会将璃王迷惑了去,可此刻,她便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她不能亲自去送,想到安宁方才对她说的这些话,安茹嫣终究是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安宁出了房间,在绮水苑内寻到赵景泽,二人出了绮水苑,赵景泽没有看到他送的簪子,皱眉问道,“我送你的簪子呢?”

    “啊?那……那是殿下送给宁儿的吗?”安宁故意装糊涂。

    赵景泽意识到什么,语气拔高了些许,“当然是送给你的。”难不成他还能送给那个安茹嫣?

    “可……璃王恕罪,方才姐姐看着喜欢,所以就……”安宁敛眉,留意到赵景泽黑了的脸色,嘴角扬起一抹不着痕迹的得逞。

    “哼,我这就去找她拿回来。”赵景泽冷哼,那个该死的安茹嫣,倒真是贪得无厌,那明明是他送给安宁的,竟被安茹嫣给占据了去!

    “璃王殿下……”

    赵景泽刚走出一步,便被安宁叫住,安宁心中暗自腹诽,这个赵景泽还不是一般的厌恶安茹嫣呢?

    想到前世安茹嫣对她做过的事情,安宁心中的恨意骤升,眼底划过一丝邪恶,低声开口,“璃王的心意,安宁明白,不知璃王殿下何时……提亲?”

    ------题外话------

    今天算早的吧~嘎嘎~时间终于调过来了~

九十六章 下战帖,送狗男女入洞房

    赵景泽没有想到安宁竟如此直接,反应过来他,顿时大喜过望,“你说什么?提亲?你是愿意嫁本王为妃?”

    他怎能不高兴?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算计,再加上,自己对她确实是有些心动了,他到侯府来,这般讨好她,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安宁竟然主动提及了这件事情,莫非安宁也是对他有意?

    如此想着,赵景泽看着安宁美丽动人的容颜,心神一动,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只是,安宁哪里会让他如愿,灵巧的一闪,避开了他伸出来的手,赵景泽心思落空,难免失落,不禁试探的叫道,“宁儿……”

    在听到他这一声“宁儿”之时,安宁心中的厌恶油然而生,但她却掩饰得很好,敛下眉眼,意有所指的开口,“爹爹一定会喜欢璃王殿下这个女婿,璃王殿下愿意当爹爹的女婿吗?”

    “愿意,本王当然愿意。”赵景泽立即敛去了方才的失落,看着安宁,心中暗道,既然都已经要嫁给他了,那么他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她亲密接触,他不急,等到成亲之后,她成了他的女人,还不得什么都要听他的吗?

    “那璃王殿下现在……”安宁意有所指的开口,将赵景泽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在眼底,想到方才绮水苑中的安茹嫣,眼底的诡谲越发的浓郁。

    “本王这就去筹备。”赵景泽自当要趁热打铁,早早的将安宁娶回去,了却了心中这一件大事,只要娶了安宁,再借由安宁的对南宫天裔乃至是璃王的影响,那么他还何愁坐不上皇帝之位?

    “嗯,那就好,宁儿不想久等。”安宁故作娇羞,敛眉,垂眼,让赵景泽看了更是心神荡漾。

    “好,不出明日,本王定前来提亲,至于成亲之日,自当是越快越好。”赵景泽笑得更是开怀,别了安宁,大步流星的走出安平侯府,心中暗道,这二小姐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嫁他呢!

    想到宸王,那日宸王对安宁的在意,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不过,看来安宁的心思没有在他的身上啊!不知道宸王知晓安宁要嫁给他的事情,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此,赵景泽更是得意,不过,他却想到了另外一层,这事情万万不能让宸王苍翟知道,他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坏了他的好事,若是他跑到父皇那里,请父皇赐婚,以父皇对他的疼爱程度,便是不顾安宁的意愿,也会将安宁赐给他,想到这一点,赵景泽满心的警惕,既然这样,那么他也不能让事先让父皇知道他要娶的是谁了,父皇知晓,若是告诉了宸王苍翟,那么……

    赵景泽心中暗自盘算着,想着该如何将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回璃王府的路上,赵景泽丝毫都没有懈怠,感到璃王府,赵景泽便豁然开朗了起来,他的心中已然有了办法。

    想到安宁,那模样当真是诱人得很哪!不过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成为自己的璃王妃了,“安宁啊安宁,本王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嫁进璃王府,做我赵景泽的女人!”

    赵景泽自信满满,此刻更是无所顾忌的盘算着娶了安宁之后,如何利用她的事情了,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的踏入安宁设下的陷阱之中……

    赵景泽的速度,果然是够快的,翌日一早,他就准备好了东西,亲自送到安平侯府,安平侯爷见赵景泽来提亲,自然是大喜,他就盼着能做让璃王来做他的女婿,当场便答应了这门亲事,送走了璃王,安平侯爷便将安宁叫到了书房。

    安宁一进书房,安平侯爷就起身迎向她,“女儿啊!恭喜你啊!真是好福气,你可知今天谁来了侯府,又做了什么事情?”

    安宁一早便让碧珠打听过,璃王赵景泽刚走不多久,她自然是能够猜得到璃王的目的了,不过,她却故作不知,疑惑的道,“宁儿愚笨,不知爹爹为何要恭喜宁儿?宁儿的好福气又在哪儿呢?”

    “你快要成为璃王妃了!还不是好福气吗?璃王殿下是王爷,几个王爷中,豫王的才能最盛,但却不得皇上喜欢,被皇上派到外地,可见这下一任皇帝怕是要在京城的这几个王爷中选了,京城的这几个王爷,璃王的潜力不小,他日若是能够登上帝王之位,你这个璃王妃,不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了吗?”安平侯爷兴奋的道,便是老练如他,此刻也掩饰不了这份激动,他更高兴的是,若是璃王真的是真命天子,那么他便是国丈大人了!

    安宁故作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平侯爷,“爹爹,你……你说错了吧?璃王妃?什么璃王妃?”

    “璃王方才亲自来向你提亲了。”安平侯爷以为安宁的震惊,是以为太过高兴,便没有怎么在意。

    却不料,安宁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爹爹,方才璃王殿下可有说提亲的对象到底是谁?”

    安宁询问道,安平侯爷经她这一提醒,想了想,随即摇头,“这倒没说,不过,任凭是谁一看也知道对象是你了,安平侯府适嫁的女儿,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姐姐呀!”安宁心中明白,自从安茹嫣成了废人之后,这安平侯爷怕是早已经将安茹嫣给抛到脑后去了,这个爹,当真是冷血无情,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子女,便当她不存在吗?

    “嫣儿?”安平侯爷皱眉,提到安茹嫣,他的神色立即难看了几分,一想到安茹嫣给他丢尽的颜面,心里就来气,自从安茹嫣在四国祭上声名狼藉之后,那些个官员看到他,有时候也是指指点点,甚至还当着面揶揄他,一直以来,他都忍着,自然是将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了安茹嫣的身上,所以,她病了这么久,他是一次也没有去绮水苑看过她的,甚至连询问都没有一句,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废物,既然是一个废物,他付出了关心也是浪费。

    “是啊,难道爹爹不知道吗?璃王殿下喜欢的是姐姐,他便是提亲,也应该是向姐姐提亲啊。”安宁见安平侯爷提到安茹嫣的反应,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

    “当真?”安平侯爷得知这个消息,明显不怎么相信,璃王怎么会看上嫣儿的?如今的嫣儿已然成了一个废人,怕是一个普通的家丁都看不上,更可况是璃王还是身为王爷!

    安宁自然是知道安平侯爷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但是,她却有“证据”,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若不是喜欢姐姐,璃王又怎么会花那么大的心思,将亲自猎来的银狐皮做成披风,送给姐姐呢?要知道,那可是稀有的银狐皮啊!不仅如此,昨日璃王殿下来了侯府,似乎又送给姐姐一支簪子,璃王殿下的心思,如此明显了,爹爹还不明白吗?”

    “可是,璃王殿下来侯府,不是找你的吗?况且,他也曾对我表明心意,说看上了你。”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老谋深算的他,又怎是好糊弄的?

    安平侯爷不好糊弄,可也别小瞧了安宁的能耐,对于这个爹爹,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她是看得透彻,他在意的是利益,如果能够带给他更多的利益,那么,对他来说,有什么事情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安宁淡淡一笑,“找我是不错,可是璃王殿下确实没有对安宁表示过什么,爹爹,璃王殿下若是娶了姐姐,安平侯府可是多了一个女婿呢!”

    这句话让安平侯爷眼里划过一道精光,安茹嫣如今那废人模样,这辈子是很难嫁出去的,现在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璃王,若是安茹嫣真的嫁给了璃王,那么自己确实是多了一个女婿,但若是引起了璃王的反弹,那么……

    “璃王殿下真的是喜欢嫣儿?”安平侯爷语气顿时变得严肃,老练的双眸似在考量着什么。

    “何不问一问姐姐?”安宁敛眉,却是将烫手山芋抛给了安茹嫣。

    安平侯爷眸光微凛,淡淡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宁儿告退。”安宁福了福身,转身走出书房,转僧际,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安平侯爷虽然没有做决定,但是,以他的性子,既然在思考了,这事情定会按照她所预设的轨迹进行。

    两世为人,她对这些人的性子,都有一定的把握,若是没有那份确定,她自然是不会冒险用这一招棋,毕竟,若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事情都会功亏一篑,不过,她却不会让这样的结果发生!

    她敢肯定,自己前脚走,安平侯爷后脚就会出来,而他的目的地便是绮水苑。

    果然,安宁走了不过片刻,安平侯爷便出了书房,直接朝着绮水苑走去,绮水苑内,依然是一贯的叫骂声,安平侯爷皱了皱眉,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是怎么也不会踏入这个院子,怎么也不会再去看安茹嫣一眼的。

    但安宁的那句话终究是打动了他,多一个女婿啊,还是璃王这样的女婿,这个诱惑可不小,总比多一个废人来得强吧!

    所以,他现在就是要确定,璃王和嫣儿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进了绮水苑,到了安茹嫣的房间,意外的是,大夫人也在房间内,大夫人看到安平侯爷出现在这里,心里吃惊不小,但吃惊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激动,“老爷,你怎么来了?顾大娘,快,快给老爷沏茶。”

    自嫣儿病了之后,老爷可是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啊,她还以为老爷是真的放弃嫣儿了,还为这件事情伤心了好久,现在看到老爷终于来了,她怎能不激动?怎能不高兴?

    “嫣儿,还不快见过爹爹?”大夫人见安茹嫣也是一脸吃惊,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安平侯爷会突然到她的绮水苑来。

    经过大夫人这一提醒,安茹嫣立即回过神来,“嫣儿见过爹爹。”

    说这话时,她的心中是带着几分怨恨的,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爹爹是疼爱她的,可是,自从她伤了之后,爹爹不闻不问,俨然就是当没有了她这个女儿,她怎能不怨恨?

    安平侯爷淡淡的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床上的安茹嫣,眉心微皱,明显对她此刻的状况不喜,璃王会喜欢这么一个废人吗?

    按照大夫人当初说的话,那次受伤,嫣儿不禁要如废人一般在躺一辈子,就连孕育子嗣都怕是不行了,如果璃王要娶的真的是嫣儿,那么她无法孕育子嗣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璃王殿下知晓的。

    “你和璃王是怎么回事?”安平侯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语气依然带着几分生硬。

    一提到璃王,安茹嫣脸上便多了丝温柔的笑容,小女儿的娇态尽显,虽然没有回答,但这表情就已经给了安平侯爷答案,安平侯爷利眼微眯着,心中暗道:璃王莫不是真的喜欢上嫣儿了?

    大夫人是聪明人,见此情况,立即呵呵的笑道,“老爷,璃王身份尊贵,又一表人才,亏得他对咱们嫣儿有意,瞧,嫣儿头上的发簪就是璃王殿下送的呢!”

    “哦?”安平侯爷浓眉微挑,目光触及到安茹嫣的发间,果然看到一支簪子,想到安宁方才说的话,倒是有那么几分真实。

    看样子,璃王和嫣儿之间,是有那么一回事了!

    这个发现让安平侯爷态度好了几分,“璃王殿下今天来提亲了。”

    “啊?可是真的?”安茹嫣睁大着眼,她怎会想到璃王这么快就来提亲了,在她的眼里,根本就不用去探寻璃王提亲的对象到底是谁,想到昨日里的事情,安茹嫣更是喜不自胜,安宁的话犹在耳边,璃王果然是爱上她了呢!不但爱上了,而且还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她过门!

    这无疑是自受伤以来,她得到的最大的好消息了!

    “嗯。”安平侯爷点头,安茹嫣的反应更加让他确定,并且坚定了自己的决定,璃王虽然没有明说提亲的对象是谁,但他既然喜欢嫣儿,那当然这对象就该是嫣儿了,至于嫣儿不能怀子嗣的事情,他倒也不急,现在皇上还年轻,不会那么早的传位于人,等到过些时候,看看朝中的局势,若是璃王真的有希望继承大统,那么他再将宁儿许给璃王做侧妃,若是璃王没有那个能耐,他手中还有宁儿这个棋子,可以考虑其他有望继承大统的人选!

    安平侯爷暗自盘算着,这无疑是最好的安排了!

    “璃王殿下交代,尽快选好日子,他会奏明皇上,不日你们便大婚。”安平侯爷起身,脸上不若来时的冷若冰霜,多了一丝笑意,嫣儿既然要嫁给璃王,那么自然就不是什么废人了,以后用得着她的地方还多着呢!

    大步走到安茹嫣的窗边,“嫣儿啊!你也知道,这侯府和朝堂上的事情,爹爹也忙得不可开交,前些时候忽略了你,嫣儿不要怪爹爹才是。”

    如此一句话,便要将他这段时间对安茹嫣的漠视给抹掉,安茹嫣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甘的,想到自己就要嫁给璃王了,成了璃王妃,身份可就不一般了,便是安平侯爷见了她,也得行礼,这会儿安平侯爷明显的讨好,她也是看得出来的,她可不会那么容易的就原谅。

    安茹嫣不做声,只是别开眼,那态度明显昭示了她不吃安平侯爷解释的这一套,安平侯爷脸色沉了沉,暗道:还没有成为璃王妃呢,便在他面前摆起谱来了吗?

    此刻,他倒是在想,嫣儿嫁给了璃王殿下之后,好不好控制。

    大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见此状况,立即上前打圆场,“老爷,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嫣儿是你的女儿,她便是成了璃王妃,也依旧是你的女儿,嫣儿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老爷呢?”

    安茹嫣顿时也明白过来,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能得罪了爹爹,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爹爹事情忙,嫣儿自然是理解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安平侯爷满意的点头,好似想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嫣儿啊,既然都是要成为璃王妃的人了,以后这下人可打骂不得,你是大家闺秀,大家闺秀该有什么样子,你自然是明白的,就算是以后嫁到璃王府,你也对得起璃王妃的称号,明白了吗?”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璃王府可由不得她这般胡来。

    安茹嫣一听,当然明白,“嫣儿谨记爹爹的教诲。”

    “好了,关于大婚的事宜,香莲你就负责操办了,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外人只会知道璃王殿下要娶安平侯府的小姐,不能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小姐。”安平侯爷沉声交代道。

    “为什么?”大夫人不解,就连安茹嫣也是疑惑的看着安平侯爷,她要嫁人,当然要分分光光的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安茹嫣嫁给了皇室中人。

    安平侯爷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却也并不避讳什么,厉声说道,“你认为嫣儿丢我们安平侯府的脸还没丢够吗?现在又要去丢璃王府的脸,丢皇室的脸?”

    大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想一想,这也确实是应该这样,扯了扯嘴角,“老爷,你放心,妾瑟道该怎么做。”

    安平侯爷交代好了事情,也没有多做停留,等到安平侯爷离开之后,安茹嫣这才爆发出自己的不悦,“娘,为什么不要让别人知道?我好歹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又不是见不得人?”

    大夫人皱眉,心中哀叹,嫣儿一直在侯府躺着,便是猜到外面会有关于她的闲言碎语,但却不知道那“闲言碎语”有多么的激烈与难听,便是她这个娘亲听了,都大不悦,她不得不承认,老爷的顾虑是对的,这脸还真是丢不起了。

    “娘,你倒是要为嫣儿做主啊。”安茹嫣撒娇道,她成为璃王妃,别人该羡慕她,说不定还会将以往的那些事情淡化了,凭什么不让人知道璃王要娶的人是自己?

    “嫣儿,你急什么,你成了璃王妃,还怕别人不知道吗?总会知道的。”大夫人安抚道,这也是事实,但大婚之后才让人知道璃王妃便是嫣儿,这影响也会降低不少。

    安茹嫣听大夫人如是说,没有没有再多说什么,想到自己要嫁给璃王殿下的事情,心里的喜悦便连绵不断的流泻出来。

    皇宫中。

    赵景泽亲自向皇上提及娶妃的事情,怎料,宸王苍翟也在,皇上顾着和苍翟下棋,随意应付了他一下,让他自己看着办,连要娶谁都没有问一句,赵景泽虽然因为父皇对他冷淡的态度十分失落,但也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正好不想让皇上事先知道自己娶的是安宁,如此倒合了他的意了。

    这边得到崇正帝的允许,赵景泽马不停蹄的让府中的人操办着,选定了一个最近的吉日,就派人给安平侯府送了信,告知安平侯爷嫁娶的时日,两个府中便彻底的为了两府的联姻而彻底的忙碌了起来。

    外界一传出璃王殿下要娶安平侯府的小姐为妃的消息,顿时成为了当下最热的话题,几乎是消息传出的当天,安宁的听雨轩便不平静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得到消息的几个人。

    宸王苍翟,南宫天裔,苏琴,就连云锦都顾不得被人发现端倪,而赶了过来。

    “你不能嫁。”南宫天裔首先开口,一进听雨轩,浓墨的眉峰便没有舒展开来,此刻严肃的带着几分生硬的语气,略微可以察觉出几分颤抖,好像是憋了好久,终于开口说出来了一般。

    安宁微怔,前世,她嫁给璃王,却也没有看到南宫天裔这般阻止她,即便那时她失忆,记不得他们的过往,但如果他真的这般坚决的阻止,她又怎么会不疑惑他的举动的?一旦疑惑,盘根究底,知道了以前的事情,或许前世他们各自都不会那般凄苦。

    安茹嫣使尽手段嫁给南宫天裔,如愿的当上了她的将军夫人,但是,想到她临死之时,安茹嫣对她吐出的真相,天裔哥哥连死的时候,都在叫着她的名字吗?那几年,他也是过得很凄苦吧!

    或许,比起他,失忆的自己没有那份对过往的留恋,倒是轻松许多。

    她惋惜,前世,便是死时,自己也没能见得他最后一面。

    事实上,安宁不知道,前世南宫天裔之所以战死沙场,这其中和安茹嫣脱不了干系,安茹嫣生性善妒,即便是成了南宫天裔的将军夫人,一天天的相处中,看着他依旧思念着安宁,喝醉、梦中都是叫着安宁的名字,她又怎么会不嫉妒?

    她终于知道,得到了南宫天裔的人,却怎么也得不到他的心,这样的痛苦让安茹嫣发狂,她宁愿南宫天裔死了,也不愿他继续想这安宁,爱着安宁!

    那次南宫天裔出征,安茹嫣便买通了杀手,让其伪装成将士跟着南宫天裔出征,那一次,安茹嫣还专程请命随军,她就是要亲眼看着南宫天裔死。

    那晚敌军突袭,以南宫天裔的本事,又怎会不解决不掉这点事情呢!可是,南宫天裔却怎么也料不到,正在他和敌军对战之时,一支从自己队伍中射出来的暗箭刺中了他的要害。

    南宫天裔被将士们带回来,营帐中,只有安茹嫣守候着,那时的安茹嫣几近疯狂的告诉他一切,包括安宁的失忆,包括她在他和安宁之间所做的手脚,更加包括她对安宁的嫉妒。

    那时,南宫天裔才知道,原来他竟被蒙骗,临到死时,都没有机会再见心爱的女子一面!

    南宫天裔叫着安宁的名字断气,却更加激起了安茹嫣对安宁的嫉妒。

    “对,你不能嫁!”安宁思绪万千之时,苏琴亦是开口,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苏琴公子,此刻严肃至极,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安宁收回神思,一一扫过几人,目光最后落在苍翟的身上,只见他面容沉静,不似其他三人那般急切,要比狼,苍翟绝对强过其他任何一个人,不仅如此,他是打从心里不相信这个消息,外面只说是璃王要迎娶安平侯府的小姐为妃,却没有说是要迎娶安宁,所以,他此刻才会如此平静,他来这里,是要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昀若坐在另外一边,远远的看着几人围着安宁,脸上依旧是以往那般冰冷的笑,但眼中却是交织着复杂的情绪,这几人都是当世的英杰,安宁啊安宁,果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

    “谁说我要嫁了?”安宁挑眉,不紧不慢的喝着茶,悠哉的模样,和其他几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四人一听,神色各异,南宫天裔眉心皱得更紧,苏琴满脸疑惑,云锦面具遮挡着,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眼神却多了一丝询问,唯独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单是听了安宁这一句话,他便放心了。

    “那璃王要娶谁?”这一次开口的却是云锦。

    “安平侯府的小姐可不止安宁一个呀!至于娶谁嘛,不是我安宁就是了,安宁也自认没有那个福分嫁给璃王为妃。”安宁挑眉,她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聪明之人,之所以会想不到,完全是因为关心则乱。

    南宫天裔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只要不是宁儿,任凭他璃王娶谁都行!不过,倒不是宁儿没有资格嫁给他,而是他没有资格娶!”

    宁儿配得上天下最好的,而那个璃王,虽然是王爷,身上是皇室血脉,可为人并不是真君子,论才能与厚德,都不及豫王殿下,他又怎配得上宁儿?

    “安平侯府适嫁的小姐,除了你,那么便就是……哈哈……”苏琴想到那人,亦是哈哈的笑出声来,展开折扇,桃花眼眨呀眨,“没想到那璃王殿下竟这般重口味,连那种女人也敢娶,佩服啊佩服!”

    一时之间,方才的担忧全数解除,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起来,安宁看着几人面前的茶,嘴角微扬,“现在几位可否赏脸喝茶了?”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们第一时间赶过来阻止她嫁给赵景泽,这份情谊,安宁自然会谨记于心。

    几人自然不再推却,喝着茶,但苏琴留意到云锦,脸上不禁浮出一丝疑惑,“这不是八珍阁的银面公子吗?你怎么也来了?你和二小姐……认识?”

    话一出,其他几人也是看着云锦,方才大家的心思都在安宁的身上,没有去留意他的存在,但现在不一样了,这几人都是眼尖得很,当下便想寻出个究竟,加上上次苍翟生辰,苏琴去邀请二公子未果,这个银面公子可没有给苏琴好脸色看,苏琴逮住了这一点,自然是不会放手。

    安宁端着茶杯的手微怔,就连云锦和苍翟也是一样,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云锦和二公子兄弟相称,他关心安宁,出现这里,并意外,但关键是南宫天裔和苏琴还不知道这个秘密啊!

    安宁敛眉,很快便有了应对的方法,“我和银面公子自然是认识的,银面公子是八珍阁的主事者,还有一个琳琅轩,凭着这两个地方,银面公子可是千金小姐们心中的大红人呢!安宁运气好,几次去八珍阁和琳琅轩,都碰到了银面公子,一见如故,便也就成了朋友。”

    “一见如故?”苏琴下意识的看了苍翟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

    “安宁和琴公子不也一见如故吗?难不成琴公子没有将安宁当成朋友?”安宁挑眉,暖软的语调,听起来倒像是娇嗔。

    苏琴听到这话,心中一暖,这一个‘一见如故’对他来说,甚是受用,忙开口,“当然是朋友,能有二小姐这朋友,苏琴三生有幸!”

    朋友二字或许已经是他最好的归宿了!不过也罢!他苏琴便是做安宁的朋友,他也要做最好,最特别的那一个!

    安平侯府和璃王府联姻,定于此月十二号,距离大婚的日子还有三天,安平侯府加紧准备着一切,对于这件事情,最高兴的莫过于安茹嫣了。

    绮水苑内,安茹嫣一改往日的凶神恶煞,突然间变得温婉亲和起来,对丫鬟也是轻声细语的,颖秋作为贴身丫鬟,也受益良多。

    大夫人一早便决定让颖秋作为安茹嫣的陪嫁丫鬟一起进璃王府,大夫人心中是明白的,璃王喜欢嫣儿是一回事,但如今嫣儿的下半身完全不能动弹,对于侍寝的事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让颖秋跟着,若是璃王有个什么怨言,也算是补偿。

    “娘,有一件事情,嫣儿不知当讲不当讲。”安茹嫣靠在床上,颖秋替她按摩着身体,大夫人则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亲自修改着安茹嫣的嫁衣。

    “有什么事对娘都不当说?”大夫人这几天高兴得合不拢嘴,给一旁的顾大娘使了个眼色,“将凤冠拿过来,我要亲自擦擦。”

    “娘,嫣儿听说舅母和二表哥为了宝儿的事情,来过侯府了?”安茹嫣敛眉,神色微闪。

    提到这事,大夫人身体一怔,脸色顿时垮了下去,“当初真不该叫宝儿来侯府,现在这么一个大活人,便凭空消失了,你舅母找我要人,我又哪里能够拿得出来?你舅舅疼宝儿入骨,若是他真怪罪下来,只怕是……”

    “娘,宝儿会不会已经……”安茹嫣意有所指的开口。

    大夫人眼神一凛,打断她的话,“休要乱说!”

    安茹嫣却不以为意,“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连人都找不到?”

    “那也没有发现尸体啊!”大夫人不是没有往这边想过,但是,她宁愿相信宝儿是贪玩儿,到处游荡去了,也不愿相信她已经死了。

    “娘,嫣儿最后一次见到表妹,表妹说要将安宁的头颅送给我当礼物,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恨极了安宁,以表妹的性子,她放出这样的话,自然不会是说说而已,嫣儿是猜想,表妹的失踪,是不是和安宁有关?”安茹嫣想到安宁,依然是无法释怀,即便是自己要成为璃王妃了,她依旧嫉妒安宁身体的完好。

    娘还没当上大夫人的时候,云蓁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安宁是嫡出的小姐,她安茹嫣虽然是侯府的长女,却依旧顶着一个庶出的名分,她嫉妒安宁,从小就嫉妒,这几乎已经深入到了她的骨子里,成了习惯,所以,只要是安宁的东西,她都要抢过来。

    云蓁死后,娘当上了大夫人,而她安茹嫣自然而然的就从庶出变成了嫡出,她抢到了安宁嫡女的名分,第二个要抢的便是南宫将军,南宫将军喜欢安宁,那么她便要亲手抢过来,可是现在,她无法成为将军夫人了,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会让安宁有机会当上将军夫人,哪怕是安宁不做将军夫人,她也不希望看到安宁嫁给比璃王更加优秀的人,例如宸王苍翟。

    所以,唯一的办法便是让安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么所有的一切对安宁来说,都没有希望了。

    因此,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一件事情,安茹嫣的目的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你是说……宁儿对宝儿……下毒手?”大夫人丢下了手中的嫁衣,大步走到安茹嫣的面前,神色尤为严肃。

    “娘,嫣儿只是猜想而已。”安茹嫣敛眉,如是说道,很多事情,只要点到为止就可以了。

    大夫人眸光转动着,脑中思索着安茹嫣方才的话,这么一想,倒是不无可能,若是宝儿真的因为安宁而出了差错,那么……想到什么,大夫人眼底划过一道狠戾的光芒,这件事情,她一定会查清楚。

    此刻,她倒是希望宝儿死了,是因为安宁而死,那么她便有足够的理由,将安宁交出去,她相信,只要安宁落到了哥哥的手中,那么,卫城刘家定会为宝儿报仇!

    距离喜事还有一天,安宁带着碧珠正从府外回来,在经过岁兰轩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影靠在墙边,看样子似十分难受。

    “咦,小姐,那不是六夫人吗?六夫人,你怎么了?需不需要碧珠叫大夫来看看?”碧珠关切的问道,这些时日,六夫人常偷偷的到听雨轩走动,二人的关系还不错。

    “不,不要。”六夫人慌忙的拉住碧珠,眼中隐约闪烁着惊恐,“我没事,真的没事。”

    六夫人说没事,便是碧珠相信了,但却不代表安宁也会相信,安宁若有似无的上下打量了一遍,想到方才自己所看到的,眸子一紧,聪明如她,对于这反应,她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前世,她曾坏过身孕,自然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六夫人是怀有身孕了吗?

    但为何又这般遮遮掩掩?

    安宁意识到事情不寻常,但六夫人既然不想让人发现,那么她便当做不知道,安抚的朝着六夫人点点头,随即带着碧珠回了听雨轩。

    身后的六夫人在她们走之后,俨然是松了一口气,但是,手摸到小腹处,她的眼中却多了许担忧,还夹杂着浓烈的怨毒。

    她怀孕了,可是,这肚中的孩子却并非是老爷的种,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六夫人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十二号,宜嫁娶。

    要说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安平侯府和璃王府联姻,一大早,大夫人便在绮水苑内,亲自替安茹嫣梳妆打扮,穿好新娘服,画好妆,安茹嫣美则美矣,但任凭谁一看,都会觉得她整个人少了生气,无法让人生出喜欢之意。

    “夫人,小姐,璃王殿下的迎亲队伍来了,在门外候着呢!快些带小姐出去吧,可别让璃王殿下久等了。”顾大娘匆匆的进了房间,也是满脸喜色。

    “好,这就去。颖秋,你过来,背小姐出去。”大夫人指使着颖秋,安茹嫣坐都没法坐起来,更可况是站着走出去呢?大夫人一早就吩咐了颖秋,上轿下轿,都要背着她走。

    大夫人替安茹嫣盖好盖头,颖秋便按照吩咐,背着安茹嫣出了房间……

    安平侯府外,长长的迎亲队伍从安平侯府门口,一直蔓延到街角处,高头大马上,璃王赵景泽一身新郎官儿的衣裳,神采奕奕,想到今日要便要娶安宁过门儿,他心中就激动不已,今晚就可以得到她了吗?

    自从那日在安平侯府见过一面之后,这些时日没见着她,他还真是想念得紧,安宁的一颦一笑不断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他发现,自己对她似乎不仅仅是动心而已了。

    安宁是皇后义女,又牵动着南宫天裔和苍翟的心,她的作用自然不能小觑,但可别忘了,安茹嫣的第一才女是利用了安宁,那么安宁才是名符其实的第一才女,安宁真可谓是才貌双全,无论那一样,都能让男人着迷,面对这样的女子,他又怎能不喜欢呢?

    她就要成为他的女人了啊!

    这个念头不断在赵景泽的脑中回荡着,整个人亦是更加的精神抖擞。

    “新娘子出门了!”喜婆一声高呼,众人的视线都看向府门处,只见新娘被侍女背着出了门,众人诧异,哄笑出声。

    赵景泽脸色沉了沉,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贤婿啊,莫慌!这样不会累着新娘子啊!”安平侯爷立即开口道,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意有所指的暧昧,明眼人一看便明白过来,赵景泽亦是恢复了笑容,满意的点头,确实不能累着了!

    赵景泽不疑有他,颖秋背着新娘子上了轿子,将新娘子安置好,跟随在侧。

    迎亲的队伍出发,朝着璃王府前行,一路上,唢呐鞭炮交织在一起,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谈论着璃王殿下新娶的王妃。

    “安平侯府的小姐,应该是二小姐安宁吧!”

    “那是当然,难不成会是那大小姐?璃王好歹也是皇子王爷,那大小姐便是给本大爷提鞋都不配,哪有资格嫁到皇室为妃?”

    “正是,正是,我若是璃王,也知道该娶谁,不该娶谁,那大小姐据说是废了,娶回去还不是当个摆设,就连洞房花烛怕都过不了。”

    谈论声淹没在热闹的气氛中,迎亲的队伍刻意在城中饶了一圈,几乎走了每一条街,这自然是赵景泽的安排,他的目的嘛,就是要让一些人知道,今天是他赵景泽的大喜之日,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如今落在了他的手中。

    到了宸王府外,赵景泽看到那气派的府邸,心中生出一丝嫉妒,但很快嫉妒便被得意取代,命令队伍立刻停了下来,赵景泽对着宸王府的侍卫吩咐道,“快些去叫你家王爷出来。”

    话刚落,苍翟的声音便响起,“是谁这般急切的要寻本王?”

    赵景泽的声音,苍翟自然是听得出来的,他刚好出门,却没想到赵景泽会特意关照他宸王府,停在了他宸王府的门口,苍翟走出府门,身后跟着苏琴和一个月白衣衫的小公子,苍翟看了一眼骏庐上得意洋洋的赵景泽,嘴角微扬,“原来是璃王殿下,今日璃王殿下大婚,不知迎到新娘了没?”

    提到新娘,赵景泽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看了一眼身后的花轿,朗声开口,“自然是迎到了,表哥,你是本王的表哥,所以本王特意停在宸王府门口,就是希望能够得到表哥的一声祝福。”

    赵景泽对新娘的身份一直保密,就是为了瞒住苍翟。

    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的那一刻,再让苍翟知道,他相信,苍翟定会痛苦万分,他追求的女子,成了自己的女人,这打击,能够填补那日苍翟在皇宫之中对他的羞辱了。

    “原来是这样,璃王表弟大婚,我这个做表哥自然是要祝福的了,那表哥就在这里祝璃王殿下和璃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琴瑟和鸣。”苍翟毫不吝啬他的祝福,既然赵景泽想要他的祝福,他给他便是,想到站在自己身旁的作二公子打扮的安宁,苍翟笑得更是意味深长。

    宁儿将一些事情对他说了,他当然知道赵景泽他以为娶的是宁儿,瞧见他脸上的神采飞扬,嘴角勾起一抹诡谲,这一次,赵景泽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知道他发现他娶错了人时,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又会有怎样的举动?!

    想到此,苍翟敛了敛眉,“表弟,赏表哥一杯喜酒喝如何?”

    这样的好戏,他不想错过,那么他身旁的安宁怕也不想错过吧!

    他身旁的安宁果然心中一喜,她知道,今天安宁是不能出现的,她做二公子打扮,目的就是想要混进璃王府去,亲眼目睹这一出好戏!现在苍翟这个请求,无疑是正合了她的意,光明正大的走进璃王府看好戏,还有比这更加畅快的事情吗?

    赵景泽当然不会推辞,“哈哈……当然可以,宸王表哥,只要你愿意喝,喝多少都没问题。”

    “如此便谢过表弟了。”苍翟笑意更浓,看了看身旁的人,“不介意本王带朋友去吧?”

    “我璃王府又不缺这点儿酒,别说是两个朋友,便是带上你府中的所有下人,也是没问题的。”赵景泽爽快的回答,瞥了那两人一眼,苏琴和那二公子,心中冷哼,如此更好,他便让这两个人见证宸王殿下的失败!

    赵景泽心中盘算着等会儿的计划,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生米煮成熟饭,再带新娘子出来敬酒,那个时候,苍翟看到了他的新娘是安宁之时,必定会十分精彩!

    他便可以当场给苍翟难堪,算是自己找苍翟要的新婚大礼了!

    一想到此,赵景泽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朗声吩咐身后的迎亲队服,“出发回府!”

    赵景泽如一个凯旋而归的将军,安宁和苍翟以将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嘴角的笑越发的高深莫测。

    “宸王殿下,今天这杯喜酒,定是十分美味,我是迫不及待的想早些尝尝了呢!”安宁挑眉,心中暗道,赵景泽啊赵景泽,看你发现新娘子的本来面目,会是怎样的反应!

    ------题外话------

    好戏即将登场,谢谢姐妹们支持~

九十七章 新婚之夜被休成弃妇

    璃王府。

    皇宫里除了璃王殿下的生母丽妃来了一趟王府,崇正帝并没有出现,新郎新娘拜了堂,不过拜堂的方式却有些怪异,宾客以及新郎虽然疑惑,在这热闹的气氛下,却没有说什么。

    只要赵景泽不说,其他的人,便也就看着。

    新娘被送进了新房,前脚走,赵景泽这个新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跟上去,在他看来,虽然拜了堂,安宁已经成了他的王妃,但是,如果没有真正身体上的占有,一切或许还存在着变数。

    他又怎么会让这变数发生?尤其是看到苍翟在宾客之中,脸上还挂着笑意,赵景泽更加坚定了早些将生米煮成熟饭的决心,一想到等会儿便可以在苍翟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赵景泽更是加快了步子。

    “新郎官怎么急着走呢?还没有陪大家喝酒呢!这可不行哦!”苏琴一脸的坏笑,眼疾手快的堵住了赵景泽的去路,他能有如此举动,自然是安宁的的指使,笑话,这么早让他进去洞房,那就不好玩儿了,安宁自然要使些绊子。

    苏琴这声喊,声音足以让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听见,注意力自然都被拉了过来,赵景泽脸色微沉,苏琴又怎会理会?不但没有顾忌他的脸色,反而还热络的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璃王殿下莫不是急着见新娘?急什么急?以后有的是时间,新娘子在新房中待着,还怕她跑了不成,先喝酒,说什么都得先喝酒,不醉不归,你们是说不是啊?”

    “对,不醉不归,璃王大喜,不陪大家喝一杯,可是说不过去的啊!”附和的是尚书大人,一品官员,崇正帝的信赖的大臣之一,身份摆在那儿,便是璃王也得礼让三分。

    其他宾客也竞相附和,赵景泽心中虽然不愿,可是看到面前的这些宾客,今天来的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以后角逐皇帝之位,少不了要拉拢这些人,他们开口,自己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可是想到房间中的新娘子,赵景泽又为难的起来。

    “本王先离开一会儿,去去就来,各位先喝着,本王等会儿再陪各位不醉不归。”赵景泽拱手行了个大礼,思来想去,还是要先进去一趟才好,只是,这么多人围着,他又岂是那么容易就逃得掉的?

    还没踏出一步,便被人堵了回来,安宁嘴角微扬,抬眼对上赵景泽的视线,“璃王殿下,难不成是看不起大家?大家来恭贺璃王殿下大婚,连一杯酒都不陪?”

    安宁丝毫不留余地,尖锐的开口,安宁的话一落,果然激得在场的宾客变了脸色。

    “是啊,是不给面子么?那我们还来这里干嘛?既然不欢迎,那这喜酒不喝也罢!”苏琴脸色一黑,大声叫道,手中的酒杯更是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举动在他做起来,愠怒之中带着几分潇洒,便是安宁看了,也有些为他的怒气而震慑。

    苏琴不可谓不是一个演戏的高手,这般配合,深得安宁满意。

    这一闹,其他宾客也都陆续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赵景泽有些急了,忙开口道,“各位息怒,是本王招待不周,本王这就自罚三杯。”

    说着,忙示意管家倒酒,仰头一口喝下,正要喝第二杯,却听得苍翟的声音骤然响起,“三杯怎么行?这里这么多宾客,都是朝中的大官,百忙之中拨空前来道贺,怎么着也值得起十杯啊!”

    赵景泽端着酒杯的手微僵,冷冷的看了苍翟一眼,只见他依旧是方才那般意味深长的笑,笑得让他心中有些不安,不过苍翟这话,却是引来了其他人的赞同。

    “宸王殿下说得不错,我们这么多人,罚十杯,也不算多。”

    “是啊!璃王殿下,可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

    七嘴八舌,围着赵景泽,赵景泽没有办法,便也只有遂了他们的意,“好,本王就罚十杯!”

    说罢,喝下第二杯,众人齐声高呼起哄,很快,十杯下肚,璃王还承受得住,他的酒量不低,这一点安宁自然是知晓的,见赵景泽十杯喝完,安宁给苍翟使了个眼色,苍翟立即意会,端着一杯酒,上前走到赵景泽的面前,“表弟,方才虽然祝福了你的新婚,但这一杯酒,代表着本王的心意,干了如何?”

    苍翟敬酒,赵景泽又怎会拒绝,他心中还盘算着自己的计划,暗自冷哼,此刻苍翟喝下的是美酒,等会儿他便要让这美酒全数变成苦水!

    “多谢宸王表哥。”赵景泽仰头一口喝下,如果他以为喝了这杯酒,他就可以脱身了,那么他是完全的想错了,苍翟这杯酒刚喝完,苏琴便也迎了上去,赵景泽便是先走,又怎拗得过苏琴,接下来,在场的宾客一个接着一个上前敬酒恭贺,赵景泽只能硬着头皮,一杯一杯的喝。

    安宁看着赵景泽脸上微微泛出红晕,就知道,就知道这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不行……本王不行了……”赵景泽一杯酒下肚,身体都有些踉跄,在场的宾客几乎是敬了一圈,每一个人都没有落下,足足有百来人,理所当然的,赵景泽也喝了足足百来杯酒,便是酒量再强,也已经支撑不住了。

    “哈哈……璃王殿下,新婚之日,怎能说不行呢?”有人开口揶揄道,顿时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赵景泽目光迷离,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一张张面容,但这话,他还是听了进去,喝道,“不行?怎么会不行?本王现在就去和王妃洞房花烛!”

    说着,迈出一步,身体却一倾,差一点儿摔在地上,皱了皱眉,赵景泽吩咐道,“管家,扶本王回新房。”

    赵景泽如今已经喝得这个样子,自然是没有人去劝酒了,安宁灌醉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希望他快些进洞房,想到在洞房之中的安茹嫣,安宁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新房内。

    安茹嫣并没有如其他新娘那般坐在床上等新郎,颖秋早已经将她安置在床上躺下。

    “王爷,您慢着点儿,小心着点儿……”管家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不协调的脚步声。

    “慢?本王要去见本王的王妃,怎么能慢?本王要快着点儿,不能让本王的王妃久等了。”赵景泽明显带着醉意,到了门口,赵景泽更是推开了扶着他的管家,“滚一边儿去,别打扰本王和王妃洞房花烛!”

    管家自然是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忙退了下去,赵景泽推开门,砰地一声,尤为响亮。

    “奴婢参见王爷。”颖秋见到赵景泽进来,忙行礼,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夫人吩咐过,她之所以跟着来,是有可能要伺候王爷的,对于这点,她也甚是高兴,能够从丫鬟摇身一变,变成璃王的女人,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好运气,今晚虽然是小姐和璃王殿下的洞房花烛夜,但小姐的情况,她是知晓的,那样子,怕是不能洞房吧!因此,她不走,便是想借机早日得到璃王的宠幸。

    只是,赵景泽冷冷的看了颖秋一眼,厉声喝道,“还不快滚出去,杵在这里干什么?”

    颖秋脸色僵了僵,心中浮出一丝失落,但还是福了福身,告退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新郎新娘二人,安茹嫣在听到赵景泽进来的动静之时,心中就已经满是喜悦,她虽然躺着,但盖头还在脸上覆盖着,赵景泽看到新娘在床上躺着,嘴角上扬,看来这新娘比他还心急呢!

    “王妃……”赵景泽开口叫唤,人已经偏偏倒到的到了窗边,看着新娘衣服下玲珑的身子,因为醉酒而迷蒙的双眸中多了一丝暗色,即便是醉酒,赵景泽依然记得他的计划,现在最重要的是生命煮成熟饭,等会儿他再带着新娘出去敬酒,让所有人看看他璃王的妃子!

    “王爷,嫣儿伺候你……”安茹嫣开口,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似乎无法伺候他,盖头下的眉不由得皱了皱。

    赵景泽已然醉了,哪里留意到新娘子的称呼?径自掀开盖头,看到盖头下的容颜,怔了怔,“王妃,**一刻值千金,本王伺候王妃宽衣!”

    赵景泽只看到一张脸,却看不清楚具体的容颜,能够在这床上躺着的,自然就是他的新娘子了,没有想太多,赵景泽迫不及待的伸手解开新娘子的衣衫。

    安茹嫣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急切,心中也羞了羞,但依旧任凭他解开自己的衣服,新房中,二人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剥落,落在地上,春色旖旎,醉着的赵景泽丝毫不知道自己抱着的女人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一个……

    房间外,宾客依旧喝着酒,入了夜,宾客们还未散去,猛然,一声怒喝从院内传了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惊,心中暗自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府的家丁立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确定了那声音正是出自新房。

    大厅中的宾客也都跟了去,安宁就是来看好戏,她可是等着这一出呢!看了一眼苍翟,二人视线交汇,跟着宾客往新房的方向走去。

    新房内,酒醒了些许的赵景泽站在窗前,胡乱的穿上衣裳,不可思议的看着床上裸身的女人,酒早已经醒了一大半,怒声喝道,“你是谁?”

    安茹嫣不解为何方才还搂着自己的男人突然变了脸,她是谁?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吗?

    “我是嫣儿啊?”安茹嫣皱眉,楚楚可怜的答道,光裸的肩头露在被子外,脸上依然残留着欢爱后的红晕。

    嫣儿?安茹嫣?赵景泽当然知道她是安茹嫣,可关键是……

    “你为什么在这里?”赵景泽咬牙切齿,想到自己方才搂着的女人是安茹嫣,他便好似踩到狗屎一般憋屈,“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茹嫣被他凌厉的怒吼吓了一跳,赵景泽脸上的嫌恶,就像是一把利剑,刺进了她的心里,咬了咬唇,安茹嫣沉声开口,“王爷,嫣儿是你明媒正娶,刚过门儿的王妃,理应在这里啊!”

    她不在这里,难道该是别人在这里么?

    “住口!”赵景泽怒气更是高涨,“本王娶的王妃分明就不是你!”

    他要娶的人是安宁,不是吗?安宁呢?为何在这里的人是安茹嫣?

    想到安茹嫣曾经的恶劣事迹,赵景泽眸子一紧,“说,你把宁儿弄到哪儿去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快将宁儿交出来,不然本王定不饶你。”

    宁儿?安茹嫣身体一怔,这两个字无疑是一记惊雷,在她的脑中炸开,比起方才赵景泽对她流露出来的厌恶,更加让她承受不住,还泛着些许微红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景泽,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你要娶的是我安茹嫣,不是安宁!”

    “娶你?你当本王是白痴吗?本王会娶你?”赵景泽冷哼出声,安茹嫣便是给他提鞋都不配,又怎么配得上璃王妃这个头衔?

    “可是……你爱上我了,不是吗?”安茹嫣想到安宁说的话,忙从头上拔下她一直戴着的簪子,紧紧的握在手中,“王爷,你看,这不是你送给嫣儿的吗?还有那银狐披风,也是你送给嫣儿的,你忘了吗?”

    赵景泽瞧见她手中的簪子,自然是认得出来,大步上前,将簪子从安茹嫣的手中夺过来,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高举着簪子,狠狠的摔在地上。

    “不……”安茹嫣看着那簪子落地,清脆的一声响,玉簪应声而裂,硬生生的断成了三截,安茹嫣挣扎着想要去捡,可身体的下半身却无法使上力,“不,我的簪子……”

    “哼!爱上你?本王又没瞎了眼,怎么会爱上你?少往你脸上贴金,那银狐披风本来是送给宁儿的,她不喜,便转手给了你,而这簪子……是你自己不要脸,看着喜欢,便占据了,本王说过要送给你?”

    赵景泽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安茹嫣的身上,心中顿时一凉,“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安茹嫣素来自视甚高,又一直想将安宁踩在脚下,如今知道她当成宝贝的东西,竟然是安宁不要的,她哪里能接受这个事实?

    安宁,好一个安宁!为什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她,而丝毫没有将她安茹嫣放在眼里?!

    她不甘心啊!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景泽上前,一把拉着安茹嫣的手,将她拖下床,安茹嫣整个身体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凭着他粗暴的动作,重重的从床上跌落到地上。

    浑身光裸,肌肤上还印着方才赵景泽留下的痕迹,床上白色的布巾更是侵染着方才安茹嫣的落红,一切对安茹嫣来说,都是那么的讽刺。

    “啊……”安茹嫣吃痛,还没回过神来,她的下颚便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捏住,脸都被捏变了形,安茹嫣抬眼对上赵景泽凌厉的目光,竟是格外的骇人,好似要吃了她一般。

    “说,快说!不然本王杀了你!”赵景泽咬牙切齿,手中的力道丝毫没有怜惜之意,好像根本忘记了方才二人那亲密的夫妻之实。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嫁的人是王爷你,方才我们拜了堂,洞了房,已经是夫妻。”安茹嫣答道,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想透彻,但有些事情,她却是很明白,她已经成了璃王殿下的人,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拜了堂,这是事实,璃王他便是想赖也休想赖掉。

    她如今的状况,她是知道的,心中更是坚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璃王妃这个位置。

    “狗屁夫妻,不说是吗?不说本王自然知道找谁要这个交代。”赵景泽眼神一凛,狠狠的将安茹嫣甩开,没有理会瘫在地上无法移动的安茹嫣,转身大步朝着房间外走去……

    “王爷……王爷……”安茹嫣唤道,带着哭腔,可是,那男人的背影却丝毫没有犹豫,头也不回的离开……

    赵景泽打开房门,房门外,早已经站满了人,将新房围得水泄不通,一个个的都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赵景泽意识到什么,厉声吼道,“滚,都给本王滚!”

    不过,他的逐客令却没有几人听进去,依旧是站在远处,丝毫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方才里面的动静,他们是听到了,原来这个璃王殿下娶的竟是那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啊,看样子还被蒙在鼓里,也对,便是谁娶了安茹嫣,怕也会这般勃然大怒吧!

    “管家,快去将安平侯爷给本王带过来,本王今天定要让他给本王一个交代!”赵景泽见众人不走,心中的怒火更是旺盛,目光触及到苍翟那似笑非笑的眸子,更好似受了天大的刺激一般,一拳狠狠的打在柱子上,拳头顿时鲜血直流。

    “表弟,新婚之夜,何必如此动气?璃王妃可是伺候不周?”苍翟故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关切”的问道,顿时,那赵景泽的脸黑得几乎可以和这夜色融为一体。

    赵景泽本身就盘算着,要带安宁来给苍翟羞辱,却没有料到,羞辱他不成,此刻自己竟成了苍翟嘲讽的对象,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自始至终,安宁都看着赵景泽的脸色,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自从赵景泽受了安茹嫣的诱惑,二人如胶似漆,你侬我侬,她当时怀有身孕,赵景泽对她这个糟糠妻丝毫没有怜惜,甚至还将她赶到一个破落的院子让她自生自灭。

    他不是喜欢安茹嫣么?安茹嫣确实是有些姿色的,不过,那是前世,这一世的安茹嫣,成了一个废人,便是脸蛋儿有几分可取之处,哪怕是主动送上们来,赵景泽怕也看不上的吧!

    瞧他此刻脸上的嫌恶憋屈,瞧那紧皱着的眉峰……赵景泽啊赵景泽,你也有今天!

    “王爷……王爷……”

    新房里面,传来安茹嫣的呼唤,一声又一声,似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不知道是谁开口笑着说了一句,“璃王殿下,璃王妃唤你呢!**苦短,让佳人独守空房可不好啊!”

    赵景泽脸上青筋暴跳,看都没有看众人一眼,立即转身回了新房,关上门,便对地上的安茹嫣厉声喝道,“你要是再说话,本王让你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这个安茹嫣,还有那该死的安平侯爷,今天硬生生的让他赵景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此刻,他真的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赵景泽可不是威胁,这一点,安茹嫣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杀意,就感受得出来,安茹嫣立即住口,但双眼依旧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似希望赵景泽能对她宽容一些,但心底的嫉恨,却是越来越浓烈。

    是谁造成了今天的一切?安平侯爷?不,是安宁!此时的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安宁的身上,自私的认为是安宁抢了她的璃王,却不知道,自始至终,璃王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以为人家喜欢她而已。

    不多久,管家匆匆的赶了回来,“王爷,安平侯爷已经请到了。”

    赵景泽一听,怒气更是外露,想到外面的众人,赵景泽眸光凛了凛,这一次却也不再避讳,将门打开,任凭这些看笑话的人看个究竟!

    安平侯爷忐忑不安的进了房间,看到安茹嫣躺在地上,赵景泽满脸怒气,心中更是大叫不好,“贤婿,这是怎么了?”

    虽然吃惊于安茹嫣此刻的狼狈,衣不蔽体,脸色难看至极,但他却没有要将安茹嫣扶起来的想法。

    “哼,贤婿?好一个贤婿!安平侯爷,你还问本王这是怎么了,该是本王问你才对,你倒是说说,本王明明要娶的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为何会变成这个贱女人?”赵景泽怒目而视,凌厉责问,方才在房间内,他也沉淀了许久,思来想去,这事情定和安平侯爷脱不了干系,哼,敢有算计他的心思,他便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安平侯爷皱眉,“贤婿要娶的不就是嫣儿吗?自始至终都是嫣儿啊!”

    说是装傻也罢,安平侯爷此刻也只有这样,在璃王府管家找到他的时候,他就一路猜测着,如今看这情况,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笨了,他这一赌竟然输了,赵景泽看来并非是喜欢嫣儿,这可又如何是好?早知道,他便一开始就将安宁嫁给他得了。

    “哼!娶她?你还不知道你这女儿已经声名狼藉了吗?如今又是一个废人,哪有资格当本王的妃子?本王便是看她一眼,都觉恶心,安平侯爷,你分明就是故意拿你嫁不出去的女儿来打发本王!”赵景泽一字一句,说着倒是解气,但那每一字,每一句对安茹嫣来说,都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声名狼藉?废人?没有资格?恶心?嫁不出去?

    安茹嫣没听到一个字,脸色便阴沉几分,到了最后,一张脸更是狰狞的扭曲着,身体隐隐颤抖,这些时日,她在侯府养伤,心中早已料到外面一定会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她也想过,那些风言风语一定不会好听,但是,亲自听到,还是从赵景泽这个刚刚占了她清白身子的男人口中说出来,那打击几乎是十倍的放大。

    “不,我是安平侯府大小姐,不是什么废人!”安茹嫣终于好似承受不住,爆发了出来,狠狠的瞪着赵景泽,但扭曲的脸,更加让赵景泽生出嫌恶之意。

    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安平侯府大小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真当你是什么大家闺秀么?不是废人,那你给本王站起来看看!”

    赵景泽的嘴不可谓不毒,对于这个给他脸上抹上污点的女人,他更加不会嘴下留情,话一出,不仅安茹嫣的脸色更是难看,就连外面看着好戏的众人也跟着起哄。

    “璃王妃,倒是站起来看看啊!方才璃王殿下陪大家喝了酒,新娘子也该有所表示才是,你们说是不是啊!”苏琴开口,他可不怕赵景泽瞪过来的凌厉视线,对他来说,赵景泽一直都没有丝毫威慑力。

    “琴公子,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璃王妃若是能起来,那还用躺在地上么?”另外一个宾客开口,话落,顿时引得众人幸灾乐祸的哄堂大笑。

    赵景泽的脸早已经黑得可以滴出墨来,而按儒雅那苍白的脸色,更好似一张白纸。

    安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赵景泽是一个极其好面子的人,经过这一激,接下来的事情,她几乎可以料想得到,果然,赵景泽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朗声宣布,“本王要休了她!”

    声音之大,好像害怕别人听不见一样,话一出,就连哄笑着的宾客都怔住了,休了她?今晚可是新婚之夜,璃王殿下才刚将新娘子娶过门儿,便要休了她,新婚之夜休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啊!

    东秦国被休弃的女子,是无法抬起头来做人的,便是公主贵女都会低人一等,无论到哪儿都会被唾弃,更别说是再嫁。

    安茹嫣整个人如遭雷击,“不,你不能!”

    “王爷,这不能啊!”安平侯爷也开口道,“你们才刚成亲,况且嫣儿已经成了你的人,你若休了她,她这辈子如何过?”

    “哼,不能?怎么就不能?成了本王的人?那是你们父女联手糊弄本王,将她送到了本王的床上,是她自己不知廉耻,与本王何干?”赵景泽冷哼,占了她的身子又怎样?安茹嫣是不是清白身子,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吗?

    “璃王殿下,自古休妻要有理由,璃王妃身为王妃,若是平白无故被休,这总是说不去的呀。”安宁敛眉,看到安茹嫣和赵景泽方才的脸色,心中顿觉畅快,前世安茹嫣是多么得意的在她面前炫耀啊!可这一世……

    她要亲眼看着这两个人互相掐!

    “对,嫣儿没有犯七出之条,王爷不能休了嫣儿!”安茹嫣坚定的开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休了,还是在新婚之夜被休,她现在只有努力的抓住璃王妃这个头衔,怎么也不能让它从自己手中溜走。

    赵景泽皱眉,但很快却是冷冷一笑,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匕首,径自走到安茹嫣的面前,透着寒意的刀身在安茹嫣看来,尤为骇人,安茹嫣看着赵景泽拿着刀朝她走近,心中大惊,就连外面看着好戏的宾客们,也是吃惊不小。

    璃王殿下没有休妻的理由,难不成是要杀了她吗?

    “不,不要杀我……”安茹嫣瑟瑟的摇头,方才满眼的愤恨,此刻全是惊恐,更可怕的是,她明明看到危险朝着自己逼近,却无法退一步,避无所避。

    赵景泽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子,恶意的用刀子在她的脸上轻轻滑过,安茹嫣看着脸颊上的匕首,动也不敢动一下,她知道,自己若是一动,或者是赵景泽微微一用力,这锋利的刀子便要毁了她的容颜。

    众人看不透赵景泽要干什么,就在此时,赵景泽眸光一紧,拉着安茹嫣的手,将匕首塞进她的手中,握着她的手,将刀子划在自己的手臂上。

    “啊……”安茹嫣惊呼出声,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赵景泽会伤他自己,看着那被划破的衣裳,鲜血渗透了出来,安茹嫣有些慌了,“王爷,你……”

    她还没说完,赵景泽便将她的手狠狠的甩开,亲自起身,目光又变得凌厉,“大胆贱人,敢伤了本王,该当何罪!”

    轰的一声,安茹嫣脑袋一片空白,这一刻,几乎是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赵景泽的意图,他是要寻一个借口休了安茹嫣啊!

    “王爷……”安平侯爷见此状况,知道事情似乎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赵景泽竟然不惜伤了自己,也要休了嫣儿,可见他休妻的决心,可是,安平侯爷想到了另外一层顾虑,因为这件事情,璃王已经对他生出了嫌隙,这可又如何是好?

    安茹嫣以为安平侯爷叫住璃王,是要替她求情,哀求的看着安平侯爷,怎料,安平侯爷说出的话却是让她再一次被推入了地狱。

    “王爷,你息怒,嫣儿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一定会弥补,现在……现在我就去将安宁带过来,让她嫁于你为妻!”安平侯爷立即表明心意,如今,也只有将安宁推出来,怕才能平复璃王殿下的怒气了。

    “爹爹……”安茹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伤害?她给璃王造成的伤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好笑!她给璃王造成了伤害,那么她现在这般模样又算什么?

    安宁,爹爹竟然还要将安宁嫁给璃王为妻,他到底将自己这个女儿放在什么位置?

    “安平侯爷!”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带着无尽的压力,哪怕是安平侯爷,也是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那开口之人,身体一颤,脸色顿时白了白。

    那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宸王苍翟,此时的他,面无表情,利眼微眯,浑身散发的气息罩得人透不过起来,在场的人或多或少是知道宸王殿下对那二小姐有意,如今安平侯爷提及要将二小姐带来给璃王,这怎能不引起宸王殿下的怒气?

    宸王之怒,他们都听说过,那还是好些年前,宸王殿下因为昭阳长公主的东西被偷,才发了一次大怒,那次大怒他们都是知道的,五马分尸,人头曝晒,足以显示了他的霸气与狠绝,也足以让所有人为之震慑。

    当年他还只有十多岁,便可以如此杀伐果决,现在宸王定不会逊色于当年,所以,整个东秦国的人都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宸王,那宸王之怒,是谁都无法承受的!

    安平侯爷心中咯噔一下,暗自低咒,他这是什么运气啊!竟处在了如此的境地,前面是狼,后面是虎,进不得,也退不得,让他好生为难。

    一直在苍翟身旁的安宁嘴角自然而然的扬起,看向安平侯爷的眸子倏然一紧,透着无尽的寒意,安平侯爷这个时候,想将她推出去,这一笔账,她今天是记下了,以后定然要从他的身上讨回!

    赵景泽不是没有对安平侯爷的提议动心,但是此刻,他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开口让安平侯爷将安宁带过来,现在的情况,他是了然于心的,先前他的那些盘算,都在将安宁占为己有之后才能进行,可现在他没有掌控安宁,苍翟知晓他要的人是安宁,又怎么会让他如愿?怕更是连机会都不会给他。

    “来人,替本王准备笔墨纸砚!”赵景泽朗声吩咐道,算是默默的避开了安平侯爷的提议,今天安宁是得不到了,那么,安茹嫣,他也是怎么都不会要的!

    赵景泽的吩咐,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安平侯爷心里还在因为苍翟方才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而胆颤,哪里顾得上再说些什么,安茹嫣却不一样,她知道,方才赵景泽故意让自己伤了他的举动,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休她,可是,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看到管家将笔墨纸砚送了上来,安茹嫣心里急了,想到什么,此刻的她也顾不得许多,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朗声开口,“王爷,方才嫣儿已经成了你的人,说不定此刻肚子里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王爷便要如此狠心,将我们母子置于这样的境地吗?”

    话落,果然看到赵景泽拿着笔的手怔了怔,但仅仅是片刻的时间,赵景泽便落下了笔,丝毫没有理会安茹嫣的话,径自快速的在纸上疾书,安茹嫣脸色更是惨白无比,没想到赵景泽连这一点都不顾忌,这可是皇室的血脉啊!

    外面看着好戏的人也是如此想着,看赵景泽的坚决,心中暗道,这个赵景泽还真是狠呢!这样的人若是有一天成了帝王,那对他们,乃至于对整个东秦国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片刻之后,赵景泽的休书便已经写好,将休书丢在安茹嫣的身上,高高的睥睨着她,眼中满是厌恶与不屑,“从今之后,这个女人便和我璃王府再也没有丝毫关系,七出之条么?莫说你安茹嫣方才伤了本王,就只是你这无法动的身体,就已经犯了七出中的‘恶疾’一条,本王用两个理由休了你,你可还有什么怨言?”

    赵景泽说出这番话,没有丝毫感情,安宁看着,心中的讽刺越发的浓烈,前世,她在难产之时,他拥着新娶的女人洞房花烛,连产婆都没有替她叫来一个,任凭她和孩子自生自灭,这等冷血,比起不遑多让。

    “王爷,孩子……”安茹嫣看着那硕大的休书二字,她知道,这几乎是对自己判了死刑,这张休书在手,她便更加沦为了整个东秦国的笑话,便是此刻,她依旧想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她想以肚中可能存在的孩子为筹码,可她却没有料到赵景泽显然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情,赵景泽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管家,弄一碗药给这女人喝了,快些去,本王要亲自确定她喝了这碗药才能将她赶出王府。”

    他赵景泽的子嗣,又怎能跟着这个女人流落出去?

    为了一绝后患,为了免去以后这个女人的纠缠,他自然要断得一干二净。

    “啊……不……”安茹嫣可以说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被浇灭,仰头看着这个无情冷血的男人,哭得肝肠寸断,“王爷,求你不要赶嫣儿走,嫣儿不当王妃,嫣儿只求留在王府,哪怕是一个侧妃……不,一个侍妾也行……奴婢也行。”

    安茹嫣步步退让,任何下场都要比被赶出侯府好,可是,赵景泽又怎会让她留下,休书已出,是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冷哼一声,“你太抬举你自己了,留你在璃王府,只会玷污了我璃王府的地方。”

    安茹嫣身体一跨,瘫软的躺在地上,那狼狈不足以用任何词语来形容,而她此刻的不甘与痛苦,更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不多久,管家端来了药,赵景泽丝毫也没有犹豫,拿过药碗,亲自端上前,“喝!”

    安茹嫣不停的摇头,她没有希望了吗?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吗?

    赵景泽的脸色已然给了她答案,咬了咬牙,安茹嫣心中的不甘与痛苦化为恨意,接过赵景泽手中的药碗,仰头一口喝下,将碗重重的摔在地上,应声而裂,满眼恶毒的看着赵景泽,今天她所受的,定要让赵景泽偿还!

    赵景泽却没有理会她分毫,见她喝了要,满意的点头,嫌恶的皱眉,“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本王丢出王府。”

    赵景泽声音之大,甚至在黑夜之中回荡了一会儿,他就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他赵景泽如今已经休了这个女人,他们便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今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更是要让安茹嫣被休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新婚之夜被休,比起他娶了安茹嫣更加有噱头,更加能成为百姓们的谈资。

    赵景泽甚至没有让人替安茹嫣将衣服穿上,那大红的嫁衣以及床上的落红,在此刻显得尤为刺眼,安茹嫣被下人用被子将只着肚兜与亵裤的身体裹着,抬着朝着璃王府外走去。

    安茹嫣这个璃王妃,当了不过几个时辰,失了清白的身子,便连夜被休弃,更是用这样羞辱的方法被丢出了璃王府,璃王赶走了众宾客,大怒的命人将所有的喜字以及红绸都拆掉。

    安茹嫣躺在璃王府外,屈辱的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但便是这样,她也依然听得到路过的宾客对她的指指点点。

    “这怕是有史以来当得最短的王妃了。”

    “哎,谁叫她没有那本事,璃王好歹也是王爷,怎能娶一个废人?”

    “这可不一定,若是璃王真心爱这个女人,便是一个废人又怎样?哪怕她是一个被休过一次的女人,只要爱,怕也依旧会娶,怪只怪……嘿嘿,你们懂的,璃王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

    “璃王不是要娶大小姐,那便是要娶二小姐了,难怪?我曾见过那二小姐,这大小姐和她比起来,可真是泥与云的差别啊。”

    “休得胡说,你没看宸王殿下方才的怒气吗?单是安平侯爷提了那么一句,就让宸王殿下那般不悦,若真是有谁敢娶二小姐,还不得将头拴在裤腰带上?”

    一句有一句话在安茹嫣的耳边不断的响起,没一句都如刀子凌迟着她的心,安宁,又是安宁,为什么安宁能够被人呵护着,而她却不能?

    她好恨啊!

    夜色渐渐浓郁,谈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少,安平侯爷走到那一堆被子盖着的隆起旁,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老爷,奴婢求老爷快让人将小姐带回侯府吧!”颖秋随着安平侯爷出来,哀求道,小姐被休弃,赶出了王府,她这个陪嫁丫鬟自然也无法在王府留下来,她原本还希望讨得个侧妃侍妾当当,那好歹也是个主子,可是,如今这一切都随着那一张休书而落空了。

    带回侯府?安平侯爷的眉心皱得更紧,要说稍早他还对安茹嫣有几分期许,但是此刻,已经沦为弃妇的她,在东秦国的民风下,俨然是走到哪儿,都会被唾弃。这样一个女儿,若是让她回了安平侯府,那耻辱便会一辈子跟着他安平侯府,洗都洗不掉。

    “你去随意找个院子买下来,将她安置在那里,从今之后,安茹嫣便不再是我安平侯府的人,她的一切事情都与安平侯府无关!”

    安平侯爷的态度亦是毅然决然,对于这个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还给他带来耻辱的安茹嫣,他是没有了半分怜惜,做了和璃王赵景泽一样的决定,那就是脱离关系!

    安茹嫣听到这声音,心中猛然一怔,掀开被子,将头探了出来,看到满脸凌厉的安平侯爷,满脸的不可思议,“爹爹……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

    要说方才的打击已经让安茹嫣体无完肤,此刻安平侯爷的这一个决定,更是如雪上加霜,在她残破不堪的心上撒盐,她没有听错吗?还是爹爹说错了?

    爹爹要如赵景泽将她赶出王府那般,将她也赶出侯府吗?

    不再是安平侯府的人,这意味着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说什么?你已经听明白了,不是吗?你还嫌你给我丢的脸不够多吗?”安平侯爷怒声喝道,先前因为四国祭的事情,他已经被其他同僚嘲笑了,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新婚之夜被休,他那里还丢得起那个脸?

    “不,爹爹,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的女儿啊!再说……再说娘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安茹嫣慌乱了起来,被赶出王府,又被赶出侯府,那就等于她以后只能自生自灭。

    加上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她一个人该怎么活?

    不,她还要找安宁算账,定是安宁迷惑了璃王,才导致了她今日的惨况。

    “你娘?我还要去找你娘算账呢!”安平侯爷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安茹嫣那凄然哀求的模样,现在,他是连看安茹嫣一眼,都觉得是多余的。

    “爹……爹爹……”看着安平侯爷上了马车,安茹嫣更是不安的大声叫着,但她的叫声丝毫也没有作用,安平侯爷依然没有一丝怜惜。

    终于,马车走远,这里只剩下颖秋一人,颖秋看着自己的小姐这般狼狈的模样,如今安茹嫣已经众叛亲离,自己还有必要跟在她的身旁伺候着吗?

    颖秋思索着,先前担忧的眸子渐渐变得冰冷,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安茹嫣,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样的主子,无法带给她任何好处了,她还跟着她干什么?

    “颖秋……颖秋,你去哪儿?”安茹嫣见自己的丫鬟也离自己而去,她临走时的绝然,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突然安茹嫣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好,好,你们一个个的都离我而去,好,很好啊!”

    “是啊,他们一个个的都离你而去,可你还有我呀!”安宁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蹲在地上,注视着安茹嫣的狼狈,眸中闪烁着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是谁?”

九十八章 报复升级母女都休想逃

    安宁的笑让安茹嫣分外的不安,这张脸是她不认识的,但却俊美得不像话,而这双眼,她却感到分外熟悉,是在哪里见到过,一时之间,安茹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安宁目光上下打量了一边安茹嫣,挑眉,“安大小姐,现在连你的侍女也走了呢?你在这里躺着可如何是好?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你愿不愿意?”

    “不,我不愿意。”安茹嫣斩钉截铁的否决,她还没有听对方说出到底是什么建议,便知道,这人来者不善。

    安宁就是来者不善,既然是来者不善,自然也不会听了她一句“不愿意”而动摇自己的决定,嘴角微扬,一抹诡谲一闪而过,“不好意思,这可由不得你!”

    “你要干什么?”安茹嫣身体瑟缩了一下,顿时有一股想逃的冲动,可是,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不是要知道我是谁吗?我自然是要找个地方为你解惑呀。”安宁笑得无害,但在那无害底下,却是隐藏着无可比拟的邪恶。

    安宁看了苍翟一眼,苍翟拍了拍掌,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两个黑衣人,都是一身劲装,动作利落迅速,安宁亦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苍翟,想到以前见过的惊蛰十二煞,这里虽然没有十二个,但和他们怕也不相上下。

    苍翟接收到安宁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但很快,在他的视线转移到这几个黑衣人身上的时候,苍翟的眼中迅速的换上一片阴冷,“将她带走!”

    “是,主子。”两个黑衣人齐齐应道,单是听这声音的中气,便隐隐感觉得到几分强大的压力。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宸王……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抓我?”安茹嫣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个黑一个人给抗在肩上,那个俊美的公子是谁?宸王的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

    “让她闭嘴!”苍翟冷声吩咐,微皱的眉隐约昭示着他的不悦,她和自己无冤无仇么?可是,她似乎是碍了宁儿的眼呢!

    “是,主子。”黑衣人应声,随即一个手刀砍在安茹嫣的脖子上,安茹嫣啊的一声,顿时昏厥了过去,那吵闹繁杂的声音消失,世界瞬间变得安静而祥和。

    “哎,惊蛰中的人,怎的都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苏琴展开折扇,“惊蛰”中的人,个个都是高手,方才那一手刀,安茹嫣怕有的好受的吧!

    苍翟眸光微敛,看了苏琴一眼,“要不交给你?”

    “不不不。”苏琴猛地跳开,那动作好似安茹嫣是什么病毒一般,“敬谢不敏,惊蛰的人比我苏琴,更加胜任这个工作!”

    苍翟但笑不语,但安宁的眉心却依旧没有舒展开来,想到方才丢下安茹嫣走了的颖秋,安宁眸光微敛,前世,颖秋是安茹嫣的好帮手,也是害死了她和肚中孩儿的直接凶手之一,她又怎么会让她一个人逃脱?

    便是她要回安平侯府也不行,前世颖秋帮安茹嫣做了不少的事情,既然是主仆,那么自然要在一起的!

    安宁心中有了决断,转身正要去追回颖秋,刚走出一步,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握住,安宁回头,看向大掌的主人,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眸,随即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响起。

    “用不着你亲自出马。”苍翟开口,再次拍了拍手掌,像刚才一样,两个黑衣人同时出现,单膝跪地,朝着苍翟恭敬的行礼,“主子!”

    “前面有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立刻将她带回去。”苍翟交代道,两个黑衣人立即领命,追着那街道的方向而去,不多久,这边听得一声痛呼,黑衣人已然得手。

    安宁看着苍翟便魔术一般的召唤出几个黑衣人,眼神变得极其怪异,看了周围漆黑的夜色一眼,“你身旁到底跟了多少人?”

    那些人这么久都没有人被人察觉么?看样子似乎不必飞翩的能耐小。

    这一问,倒是让苍翟微怔,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满脸的笑意,反而答非所问,“走,带你去看看这两个人。”

    “苍翟,这……不可!”苏琴倏地变得严肃起来,挡住二人的去路,看了看那二公子,又看了看苍翟,他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苍翟要带这二公子去哪里,方才苍翟命令那四个黑衣人将人带回去,他就有些诧异了。

    所谓的带回去,自然是带回惊蛰,惊蛰是苍翟手下的组织,在许多地方都有据点,其中北燕国的据点最多,那些据点都十分隐秘,便是连他也不完全知道具体的地点,但东秦京城的据点,他却是知道的,惊蛰是一个秘密组织,除了苍翟本人以及效忠苍翟的属下,怕就只有他苏琴知晓,就连崇正帝也是被蒙在鼓里,苍翟今天竟要带这个二公子去,他怎能不吃惊?

    这个二公子和他们认识也不过数月而已,苍翟为何对他这般放心?

    精明如苍翟,一眼便知晓苏琴的顾虑,他不知道二公子便是宁儿,有所顾虑在情喇中,看苏琴的严肃,苍翟嘴角微扬,“放心,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苏琴眉心皱得更紧,二公子何时成了自己人了?这个二公子还真是不得了,能够得到苍翟的信任是多么难的事情,便是自己也是和他有过生死之交才会彼此信任,可这个二公子,短短数月便得到了苍翟的信任,此刻,苏琴看二公子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迷惑,探寻,欣赏,以及些微不易察觉的敌意。

    “天色晚了,你且回去吧!”苍翟没有得到安宁的允许,也不便揭露二公子便是安宁的秘密,心中对苏琴生出一丝愧疚。

    苏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敛了敛眉,神色复杂的瞪了安宁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安宁被他那一瞪,顿时有些懵了,这个苏琴,到底是什么意思?眸光微敛,好似想到什么,嘴角微扬,打趣道,“怎么我感觉方才琴公子是吃醋了。”

    那可不假啊,**裸的吃醋!

    苍翟身体一怔,嘴角微微抽搐,吃醋么?苏琴的心思他是明白的,这么多年,他真正信任的朋友便只有苏琴一人,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宁儿,又在苏琴不知宁儿身份的情况下,苏琴心里有些补平衡也是理所当然。

    “走吧!”苍翟柔声开口,没有别人在,他便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拉着安宁暖软的小手,大掌将那手完全包覆着,暖意从他的掌心直达安宁的心底,便就这样任凭他拉着自己的手,走在黑夜中的街道上。

    安平侯府。

    锦绣阁内,大夫人一听到顾大娘得到的消息,整个人脑袋一晕,身体一个踉跄。

    “夫人,你要顶住啊。”顾大娘忙不迭的将大夫人扶着,大夫人才免于摔倒在地。

    “你说什么?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大夫人紧紧的抓住顾大娘的手臂,身体隐隐颤抖。

    “夫人,老爷怒气匆匆的回来了,大小姐她真的被休了。”顾大娘再一次说出事实,也是一脸的哀戚,同时,眸中又盛满对大夫人的担忧。

    “被休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被休的?”大夫人眼神闪烁着,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东秦国,女子被休,那是多大的事情啊,嫣儿刚嫁入璃王府,才不过几个时辰,这就便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我一定要去找璃王给一个交代。”大夫人想到什么,努力平息着胸口的起伏,她的嫣儿被休,那她此刻人在哪里呢?

    这一点,大夫人极其担忧。

    “去?去什么去?”大夫人的话刚落,安平侯爷带着满身的怒气便走了进来,一看大夫人那张脸,便想到了安茹嫣,心中的怒气更加高涨了起来。

    “老爷,嫣儿被休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能不去找璃王给一个交代?”大夫人并没有因为安平侯爷的怒气而退缩,这一刻,她的心中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璃王府,为她的女儿讨回公道。

    “哼,你想找璃王要交代?我们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想去找他要交代?你这不是要存心激怒他吗?你以为璃王殿下是好惹的吗?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你有几个胆子敢惹?”安平侯爷想象就来气,他心中还忐忑着呢!这一次,真的不该对安宁的那个提议动了心,现在可好,闹出这么一件大事,将他璃王的脸丢尽了不说,还将他安平侯府的脸也给狠狠的放在脚下让别人踩。

    “难道就这么让嫣儿受委屈吗?”大夫人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嫣儿被休?哪怕是要去林家求她姐姐姐夫帮忙,她也在所不惜,不就是璃王吗?林家在朝中的势力,可不比璃王差,况且,皇上那里还有婉贵妃在。

    “委屈?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安平侯爷冷哼出声,丝毫没有将安茹嫣放在眼里,“怪只怪你的女儿没那本事,一个废人,如何能得璃王殿下青睐?如何能够成为璃王妃?这是白日做梦!”

    还要怪他没有算计好,这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大夫人瞪着安平侯爷,满脸的不甘与愤怒,安平侯爷对嫣儿无情,便等于是在打她的脸啊。

    “哼,从今以后,我没有这个女儿,安平侯爷没有这个大小姐,我警告你,休要做出让我难堪,让安平侯府难堪的事情来。”安平侯爷眸子一紧,满脸的警告,便是大夫人心中也有些惶恐,这一次,老爷甚至比哪一次都要愤怒。

    他的意思,是要将嫣儿赶出去了?

    是啊,嫣儿新婚之夜被休,不出明天,整个京城便会人尽皆知,那么安平侯府便也要跟着被推到刀锋浪口,若是安平侯府和嫣儿划清界限,那么便可以减小对安平侯府的损失,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平侯府甚至还可以从那些不好听的流言中挣脱出来,但被休了的嫣儿回了侯府,那么嫣儿的丑闻便永远都和安平侯府联系在一起了,这对安平侯府未来的发展无疑是不利的。

    但大夫人即便是明了这个道理,但是,被赶出去的是自己的女儿,她又怎能平静?

    可是想到老爷的警告,大夫人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

    “你给我好之为之。”安平侯爷不愿再多看大夫人一眼,这件事情让他心中异常纷乱,此刻,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楚楚的身边,便只有看到楚楚,他的内心才会平静,才能暂时忘记这些事情,不被这纷乱所侵扰。

    丢下这一句话,安平侯爷甩袖大步离开……

    等到安平侯爷愤然离开了锦绣阁,大夫人整个身体顿时瘫软了下来。

    “夫人……现在该如何是好?”顾大娘开口问道,她跟在大夫人身旁伺候这么多年,知道大夫人对大小姐的疼爱,是断然不会如老爷那般放着大小姐不管的。

    大夫人想到安茹嫣,她的身体状况,被休了,被璃王府赶了出来,此刻又该是怎样的境况?

    “快,我们出府去找嫣儿。”大夫人焦急的开口,抓着顾大娘的手,强大的力道甚至引得顾大娘疼得皱眉,但顾大娘却是强忍着,扶着大夫人一起匆匆的走出了锦绣阁。

    马车一路载着大夫人和顾大娘来到了璃王府门口,此时,早已经是深夜,璃王府大门紧闭,丝毫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样子,大夫人下了马车,看到王府门外空无一人,心中一紧,“人呢?老张,大小姐人呢?”

    老张是安平侯府的车夫,方才便是载着安平侯爷来了王府,大夫人就是从他的口中得知安茹嫣被赶出来,丢在了璃王府的门口。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方才我们离开的时候,大小姐还在这里,对,还有颖秋姑娘。”老张叙述着,他也是一脸的疑惑,按理说,颖秋姑娘一人,怕是无法将大小姐给挪走吧。

    大夫人脸色早已经苍白,身体更是无力的靠在顾大娘的身上,“嫣儿啊……你到底哪儿去了?你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啊!你要是出事,娘亲可怎么活?”

    此刻安茹嫣不知所踪,便是强硬如大夫人,此刻也禁不住当场大哭,只要一想到安茹嫣可能出事,她的一颗心更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揪着。

    “夫人,你别急,大小姐不会有事的,兴许是颖秋找了人帮忙,老爷不让大小姐回府,颖秋可能将小姐安置到别的地方去了,咱们先回府,颖秋一定会回侯府禀告小姐的情况的。”顾大娘此刻倒是比大夫人镇定许多。

    “真的?嫣儿她真的会没事?”大夫人紧紧的抓着顾大娘,便也只有这样给自己安慰,她相信,嫣儿一定会没事,不然……

    大夫人一心祈祷着安茹嫣没事,但却不知道此刻安茹嫣的状况便不是“有事”亦或者“没事”就可以概括得了的了。

    这是一个空旷的房间,四周都是墙壁,密不透风,房间内透着一股子的冰冷,安茹嫣便是因为这彻骨的冷意而醒了来,睁开眼,安茹嫣便下意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打量了许久,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房间,但这屋子却让她心中满是不安。

    猛然,她看到一个身影,心中一怔,“颖秋?颖秋,你快醒醒……颖秋……”

    此刻,她依旧被被子裹着躺在地上,而颖秋则是坐在地上,身体斜靠着墙壁,双目紧闭,还没有从昏迷中醒过来。

    “颖秋……你快醒醒……”安茹嫣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颖秋不是丢下她走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她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他,那个和宸王苍翟在一起,长得十分俊美的小公子?一定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到这里来?

    砰地一声,石门被打开,安茹嫣顺着那声音看过去,一男一女先后走了进来,前面的男子正是苍翟无疑,而后面的那女子……但安茹嫣看清楚了那张脸的时候,好似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僵在当场。

    “怎么?姐姐不认得我了吗?”此时的安宁已经换回了她原本的装束,绕过苍翟高大的身躯,将自己完全展露在安茹嫣的面前,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无邪无害,天真可人。

    但正是这样的无害无邪的笑,却让安茹嫣心中生出阵阵寒意,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朝着自己走近的安宁,依旧不愿相信眼前的人正是那个让她嫉妒,让她不甘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安茹嫣声音透着一丝颤抖,先前对安宁的嫉恨,此刻被不安与害怕压了下去。

    安宁皱眉,似乎也在纠结着这个问题,“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那眉宇之间淡淡的纠结却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一脸的冷冽,“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

    安茹嫣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问她自己?她若知道,又怎么会问安宁?

    “姐姐,你忘记了吗?方才我答应过你,一定会让你知道我是谁,现在你便看到了呀,我就是安宁呢!”安宁一步一步的朝着安茹嫣走近,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然后蹲了下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姐姐都认不出安宁,实在是好笑呢!”

    “安宁……你……你是方才那个小公子?”安茹嫣颤抖着手,指着安宁,依旧无法消化这个认知,不一样的脸,为什么会是同一个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问,此刻的安宁也不吝啬替她解惑,淡淡的一笑,“姐姐还这是孤陋寡闻,那个响当当的第一才女,竟然连人皮面具也不知道么?”

    第一才女,这无疑是对安茹嫣的讽刺,尤其这四个字从安宁口中说出来,更是如在安茹嫣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哼,你将我带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休想动什么歪脑筋,不然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安茹嫣被这‘第一才女’一激,此刻突然强硬了起来,在安宁面前,她永远都是不认输的,只有安宁被她欺负的份儿,她怎么能让安宁将自己给欺负了去?

    “歪脑筋?不,宁儿怎么会对姐姐动歪脑筋?”安宁挑眉,她是报仇,光明正大的报仇,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歪脑筋?况且,大夫人不会放过她?安茹嫣啊安茹嫣,此刻还这么天真,她以为大夫人会寻得到她么?

    安茹嫣却丝毫都不相信她的话,心中的不安反而更加强烈,看着安宁的笑,安茹嫣终于有些崩溃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笑得依旧无害,“姐姐,难道你忘记了那年冬天,你是怎么将我推进冰冷的湖水中的吗?”

    轰的一声,安茹嫣如遭雷击,怔怔的看着安宁,“你……你……你记起来了?”

    她知道安宁已经知晓娘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却不知道安宁已经恢复了记忆,“你……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安宁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却是不答反问,“姐姐觉得呢?姐姐猜猜宁儿是从哪个时候记起来的?”

    安茹嫣脑中不断的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四国祭?是牡丹宴?还是更早?但唯一有一点,她十分确定,安宁记起了一切,定然是来找她报仇的,而或许,以前的许多看似巧合与安宁无关的事情,此刻都有可能是安宁在背后操控。

    安茹嫣浑身泛出一丝凉意,她竟然这般大意,自己或许一早就踏入了安宁设计的陷阱之中,而这一次安宁撮合她和璃王的事情……安茹嫣突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好一个安宁!竟有如此的心思!

    早知道,她该早些杀了她,早知道,那年就该将她淹死在湖中,可老天为何要留安宁一命?

    “姐姐可是在想,为什么不早些杀了我,以绝后患?”安宁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眸中却是一片冰冷,“安茹嫣啊安茹嫣,可惜你如今没有机会了呢!当年,你将我推入湖中,没有要了我这一条命,便注定我要找你复仇,你可知,比起你的心狠手辣,你和你那狠心的娘编织一个谎言,害得我认贼作母,才更加让我深恶痛绝!”

    话说到后面,安宁的身体隐隐颤抖着,一旁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的苍翟立即走过来,将安宁拉入怀中,双手将她牢牢的圈住,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里。

    天知道,他在听到这一切时有多震惊,有多心疼她,他曾经调查过,知晓安宁因为落水而失忆,却没有料到,这落水失忆的背后竟是这样的真相,宁儿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个层次的震撼,宁儿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

    想到他得知的其他消息,还有她的娘呢?

    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她能够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怜惜,这怀抱给了自己温暖,亦是给了自己力量。

    “你放心,我没事。”安宁抬眼对上苍翟关切的眸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渐渐的平息好自己的心情,安宁从苍翟的怀中出来,再次面对安茹嫣的时候,她平静了许多,看着安茹嫣,安宁淡淡开口。

    “你的娘亲害死了我的娘,我永远也忘不了亲眼看到娘亲在火中挣扎的画面,而你,又要夺走我的命,可我不能死,我死了谁来报仇?任凭你和大夫人逍遥法外么?

    不,休想!安茹嫣,你可知道,我和你的账不仅仅是如此而已……”

    想到前世的一幕幕,她和安茹嫣的纠葛,安宁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我成拳头,“现在,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的算,连本带息,要从你的身上夺回来!”

    这是安宁对安茹嫣第一次正面的宣战,不过,这场战争对她们来说,谁强谁弱一眼便看得出来。

    这宣告,让安茹嫣没了底气,她完全相信安宁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安茹嫣,你说,我们该从什么时候开始算呢?”安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安茹嫣,瞧见她眼底的惊恐,嘴角勾起一抹满意,惊恐么?安茹嫣现在动不能动,也无法反抗,或许从精神上开始折磨她,才更加有趣。

    “宁儿……我是你姐姐,我们好歹姐妹相称这么多年,我……”安茹嫣开始哀求,脑中想着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安宁打断。

    “住口。”安宁轻声说道,带着几分温柔,但此刻即便是温柔,也能对安茹嫣产生一定的威慑力。

    姐姐?安茹嫣也知道她们姐妹相称这么多年?她既然知道,为何前世那般对她?勾引她的丈夫,害死她临盆的孩儿,还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安茹嫣啊安茹嫣,她还以为自己是那般好糊弄的安宁么?以为她会凭着她的这一句“姐妹相称这么多年”而手下留情放过她吗?她怎知,那所谓的姐妹之情,早在前世,便已经被安茹嫣挥霍殆尽。

    “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安宁淡淡的开口,有什么比让安茹嫣慢慢受尽折磨而死,更加让人兴奋的呢?直接杀了她,那真的是太便宜了安茹嫣了,那么多的仇,又岂是结果了安茹嫣的性命便可以填补得了的?

    “你不杀我?”安茹嫣震惊的道,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对,我不杀你!”安宁点头,只是暂时不杀她而已,如今安茹嫣在自己的手上,她的命就等于被她掌控着了,不是吗?

    安宁见安茹嫣安心不少的模样,眼里划过一道诡谲的光芒,缓步走到靠在墙壁上,依旧昏迷着的颖秋身旁,她可没有忘记,颖秋也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之一。

    冷眼看着颖秋,眸光微凛,正要用一桶水将颖秋给泼醒,手还没有触碰到那桶的边缘,一只大手便先她一步,提起水,利落的倒在了颖秋的身上,从头淋下,淋湿了全身。

    苍翟放下桶,看着安宁,正对上她迎上来的视线,嘴角微扬,眼中满是温柔,虽然没有开口,但那眼神好似在对安宁说:这等粗活,就让我来做。

    安宁心中浮出一丝暖意,朝他一笑。

    而此时,颖秋被冰冷的水刺激而醒,浑身被淋湿,更是止不住颤抖,“冷……好冷……”

    颖秋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想要抱着自己的身体取暖,可一动,竟发现自己双手被牢牢的捆着,颖秋一个激灵,猛的想起昏迷前似乎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抬眼,便看到面前的宸王苍翟和……

    “二小姐?”颖秋吃惊的叫出声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更加让她警惕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安宁挑眉,却没有那个闲心思去为一个丫鬟解惑,而颖秋此刻唯一的作用……安宁想到自己的计划,眼底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

    “颖秋,方才我见你丢下大小姐一个人走,该当何罪?”安宁厉声开口,声音中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颖秋微怔,脸色顿时白了白,“二小姐,奴婢……奴婢不是要走,是要去找人来帮小姐。”

    “哦?是吗?”安宁嘴角微扬,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身利落的划向颖秋,还没看清她的目标是颖秋身体的那个部位,便得颖秋如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啊……”颖秋痛呼出声,脸色彻底惨白,疼痛手蔓延到全身,几乎可以将人吞噬,脸上的水珠早已经不知道到底是水还是汗,她的全身就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痛。漫无边际的痛。

    看着她的手,此刻就连安茹嫣脸色也是苍白如纸,张大嘴,睁大眼,满脸的不可思议与惊惧。

    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根手指上,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那一幕中清醒过来,刚刚……安宁竟毫无预警的,利落的一刀削掉了颖秋的一根手指。

    “唔……”颖秋紧咬着唇,几乎要痛晕过去,她被削掉的食指还在不停的流着血,那模样,分外骇人,“二……二小姐……为何……”

    颖秋断断续续,几乎无法将一句话说完整。

    安宁挑眉,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云淡风轻的开口,“说谎可是要不得的,姐姐,宁儿已经替你教训了这个不听话的奴才!”

    她可没有忘记,前世正是这双手打昏了凤儿,更帮助安茹嫣害死了自己和孩子!

    “你……你……”安茹嫣没有想到安宁会将她牵扯进来,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姐姐可是认为这样的处罚不够?一根手指不够么?那宁儿一天切下她一根手指,直到将手指切完为止,如何?”安宁无害的提议道,眸光微敛,淡淡的扫了安茹嫣一眼。

    安茹嫣身体颤抖着,宁儿方才出刀,利落无比,若是那刀子的对象是她,那么……自己曾经企图害死她,还这般利用了她,她又会如何对待自己?安茹嫣莫名的恐惧着,而她却不知道,安宁要的便是她的恐惧。

    安茹嫣脸色难看得不像话,她原以为,被璃王休掉,赶出王府,或者是被爹爹赶出侯府,对她来说便是如置身地狱一般了,可是,她完全想错了,那些比起此刻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姐姐不开口,意思是这样也便宜颖秋了么?那等到将她的手指切完,再继续切她的脚趾,一天一根,再等到脚趾切完,再切什么呢?”安宁皱眉,似在思索着,看到安茹嫣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烈,嘴角微扬,继续开口说道,“哦,宁儿知道了,瞧我方才,竟然没有想到,颖秋的指头切完了,还有姐姐的呀!一天一根,也能切上二十天呢!”

    安茹嫣心中一怔,“不,宁儿,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

    “姐姐言重了?宁儿又怎承受得起姐姐的一个‘求’字?”安宁眸子一凛,前世,她临死之时,那般哀求安茹嫣放过她的孩儿,可是,安茹嫣呢?她又接受她的哀求了吗?

    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还没有来得及降落在这个世界上,就被这恶毒的主仆二人给扼杀在了她的肚子中,安茹嫣可又有丝毫的怜悯?

    那时,她怕是想着留下她肚中的孩子会是一个天大的隐患,所以,她赶尽杀绝,那么这一世,她回来报仇,又怎会放过她?她同样也要赶尽杀绝!

    这是安茹嫣欠她的,她便是要做那心狠手辣之人,也要将安茹嫣置于死地,折磨而死!

    “不,宁儿,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我不该害你……”安茹嫣已经见识到了安宁的报仇的决绝,更加慌乱了起来。

    安宁冷冷一笑,现在后悔了么?晚了!

    没有理会安茹嫣的哀求,安宁似乎想到什么,安宁转眼看向苍翟,“劳烦宸王殿下让人将这手指送到安平侯府的大夫人手上,我想,这对大夫人来说,会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她要折磨安茹嫣,更要折磨大夫人,这些害过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如今安茹嫣失踪,大夫人爱女心切,肯定会寻找,她找不到,只会担心,在这个时候,她再将这些“小礼物”送到她的手上,大夫人又会怎样?

    即便是这手指头暂时不是安茹嫣的,大夫人也察觉不出什么。

    此刻,她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大夫人收到“礼物”时的表情了,她想,那一定会非常的精彩。

    “好,我每天都会准时派人送过去,宁儿放心便好。”苍翟看安宁的眼神依旧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他和安宁一样,身上都肩负着仇恨,没有谁比他更了解安宁报仇的心情,他要做的便是守在安宁身旁,给予她最大的支持与依靠,让她尽情的享受报仇的快感,他想,有一天,他也会如安宁一般,亲自手刃他的那些仇人。

    想到那一个英伟的身影,十多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娘亲的尸体……那个人的无情……以及那座皇宫里的黑暗……北燕三大望门的联合陷害……一切的一切,终究有一天会彻底的解决。

    察觉到苍翟微微变化的神色,敏锐的安宁心中一怔,下意识的伸手,将自己的手塞进他的大掌,抬眼望进他深邃的眸子,二人视线交汇,似有什么在两人之间绽放开来,那是惺惺相惜,那是相互依靠,相互支撑……亦是……爱恋与爱怜。

    颖秋早已经痛得昏厥了过去,那流血的手指,血迹已经干涸凝固,安茹嫣在听安宁说要将手指头送个大夫人的时候,便明白了她的意图,此时此刻,她竟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安宁,有本事你就痛快一些杀了我!”

    她不想死,但想到不死这些折磨也会让她生不如死,她何不痛快一些呢?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安宁的声音依旧淡淡的,“等到你该死的时候,我自然也不会留你的性命!”

    冰冷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传来,对安茹嫣来说,尤为凛冽,愤恨的看着安宁,“你不杀我吗?不杀我,我难道就死不了了吗?”

    安宁似乎早料到她会有如是一说,她刚说完,安宁便快速的到了安茹嫣的面前,眼疾手快的捏住她的下颚,正阻止了她咬舌的动作,看到安茹嫣眼中的愕然,安宁嘴角微扬,“我说过,现在我不会杀你,等到你该死的时候,我自然不会留你性命,你记住了,别当这句话是玩笑!”

    语气虽然很轻,但其中的威慑力,却丝毫也没有减少,安茹嫣只觉得浑身一颤,这个安宁,什么时候那懦弱的丫头,竟如此的杀伐果决?

    还未回过神来,一颗药丸便塞入自己的口中,入口即化,安宁这才满意的放开了她的脸,安茹嫣想到自己方才吞下的东西,“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好东西,此刻,她感觉到身体渐渐无力,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让你无法自杀,无力自杀的东西。”安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想自杀吗?她又怎能不做防备,安茹嫣既然已经被她掌控,那就得掌控她的所有,包括生,更包括死,所以,没有她安宁的允许,安茹嫣连死都不能!

    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安茹嫣便完全相信了安宁的话,她发现,她身体瘫软,身体无力得甚至连呼吸都需要十分努力,更何况是自杀呢?

    她是真的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啊!

    愤恨的瞪着安宁,她真的要折磨死自己么?

    她该死的时候,她不会留她,那她到底什么时候该死?安茹嫣不知道答案,只知道自己的命运完全由一个人掌握着,那个人便是安宁,她从小便嫉妒的安宁!

    安宁没有再理会安茹嫣,此刻已经三更已过,扫了一眼安茹嫣,安宁便上前自然而然的拉着苍翟的手,二人相携走出了房间……

    翌日一早,璃王赵景泽娶安平侯府大小姐为妃,又连夜将她休弃的事情,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城中急速的辐射传播,很快,城东,城西,城北,城南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一见面不是互相问好,而是开口就是一句,“你知道昨晚安平侯府大小姐被休弃的事情吗?”

    而回答亦是十分的相同,“你也知道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情呢!据说昨晚成亲之时,那安平侯府大小姐……”

    这话传到两个人耳里,皆是微微皱眉。

    “娘,此话可是真的?他们说的真的是嫣儿表妹?”

    这两人正是曾经到安平侯府找大夫人要人的刘夫人以及刘府的二公子,二公子听了这消息,倒是没有担心安茹嫣的状况,反而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儿,在卫城,他们也听过安茹嫣那一个“天下第一不要脸”的名号,这次来京城,他还没有去见过那个表妹呢!

    便是昨天安茹嫣大婚,大夫人专程让人送了邀请帖给他们,他们亦是没有赏脸前去道贺,笑话,刘宝儿如今下落不明,还让他们去参加她女儿的婚礼,他们又怎么会如了大夫人的意?

    “是与不是,咱们去一趟安平侯府不就知道了。”刘夫人开口道,内敛的眸子似有什么一闪而过,昨天他们没去,但今天听了这个消息,他们是怎么着也得去安平侯府一趟,看一看大夫人的。

    “是,孩儿这就陪母亲一起前去。”刘二公子也正有此意,他不是没见过被休的女子,但听闻嫣儿表妹自视甚高,她要是被休弃,会是什么模样?他能料想那定是十分难得的景象。

    母子二人打着相同的主意,顺便还要去问一问,大夫人这些时日寻宝儿的下落,进行得到底如何了?

    安平侯府,锦绣阁内。

    安宁一早便来“照看”着大夫人,据说,昨夜大夫人去寻了大小姐,回来之后,便因为担心过度,而晕厥了过去,这一晕,到此刻都还未醒来,安宁看着床上大夫人苍白的脸色,便是昏迷中,那两条眉毛都是紧紧的皱在一起,便是一看,便知道大夫人到底有多担心安茹嫣的下落了。

    “二小姐,让奴婢来守着吧。”顾大娘进了房间,看到安宁,态度不甚友好。

    安宁看在眼里,却是不以为意,扯了扯嘴角,却因为满脸的担忧,那笑容显得尤为苦涩,“顾大娘,便让宁儿守着吧,姐姐她……找到了吗?”

    安宁试探的问道,话落,不出所料的看到顾大娘眉心皱得更紧,脸色不怎么好看。

    “还没有消息,夫人醒来,又该如何对她交代啊?”顾大娘本以为大小姐是被颖秋找人带走了,安置在某处,可是,如今都已经快到晌午时分了,颖秋那丫头也还没有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中越是不安。

    “姐姐她不会有事的。”安宁敛眉,“安慰”道,但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嫣儿……嫣儿……我的嫣儿……”大夫人突然叫出声来,安宁和顾大娘看过去,以为她醒了,但她的双眼依旧紧闭着,安宁心中冷哼,爱梦中都不得安生么?谁叫你要那般狠毒呢?

    安宁回想起娘亲刚死的那半年,她也是每夜都梦到娘亲,梦中娘亲也是在火中挣扎着,如今大夫人也体会到了她那时的痛苦了吗?

    哼!这还没结束呢!单是这点痛苦,又如何能够填补她心中的恨?

    大夫人在睡梦中呢喃不停,顾大娘担心梦魇伤了她,不得不将大夫人叫醒,大夫人睁开眼,第一件事情便是抓着顾大娘的手询问,“嫣儿呢?有消息了吗?”

    顾大娘皱眉,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大夫人眼中原本的希望瞬间被浇灭,目光变得呆滞,“还没有消息么?还没有消息……”

    顾大娘正想安慰几句,便听得有丫鬟匆匆的赶了进来,大夫人心中一怔,“是不是大小姐有消息了?”

    丫鬟摇头,“回禀夫人,刘夫人和刘二公子来侯府拜访,要见大夫人,现在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大夫人眸光一凛,竟是他们!嫣儿的事情还没解决,他们又跑来凑什么热闹?

    “夫人,你若是不见,奴婢这就去回了他们二位。”顾大娘看大夫人的脸色不佳,提议道。

    大夫人敛了敛眉,“怎能不见?还不快替我收拾一下?”

    若是换成别人,她不见也罢,但是这两人她不得不见,现在宝儿还没找到,若是对他们二人避而不见,那嫂子怕又有话说了。

    大夫人下了床,顾大娘很快替大夫人梳妆好,便走出了锦绣阁,安宁自然是跟在后面,想到她对苍翟的交代,那东西怕也快送到了吧!她还等着看大夫人好戏呢,怎能错过?

    几人刚到了大厅,还没来得及踏入大厅之中,一个家丁便拿着一个锦盒送了进来,“大夫人,这是有人指定要送给大夫人的,还交代说,要请大夫人亲自打开,事关大小姐……”

    大夫人一听到“大小姐”三个字,丝毫都没有犹豫,连忙上前夺过锦盒,事关嫣儿,她怎么能不心急?

    锦盒到手,大夫人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安宁看着她的急切,嘴角微扬,一抹诡谲一闪而过,大夫人啊大夫人,可要好好享受这份大礼啊!

    ------题外话------

    姐妹们周末愉快,谢谢姐妹们支持啊~

九十九章 彻底失宠被戴绿帽

    “啊……”大夫人突然惊叫出声,手中一颤,锦盒更是被大夫人抛开,重重的落在地上,而随着那锦盒滚在地上的,竟是一根……手指……血淋淋的属于人的手指……

    顾大娘看到眼前的状况,同样是震惊在当场,但她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扶着快要倒地的大夫人,在大厅内等着的刘夫人和刘二公子听到这“啊”的一声,也忙匆匆的走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啊……”

    刘夫人走过来,看到那地上的手指头,饶是她,也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立即止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这……这……”就连刘二公子脸色也是苍白了几分,“这是谁的手指?”

    这个问题无疑是将方才被惊吓到的大夫人惊醒,看着地上的手指,脑中快速的转动,想着方才家丁说的话,哭得更是肝肠寸断,“嫣儿啊……”

    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整个人顿时晕厥了过去,这一晕,引得一阵混乱,顾大娘慌了手脚,刘夫人和刘二公子也是皱着眉,在一旁看着,反而是安宁稍微镇定,上前掐住大夫人的人中,料到大夫人会晕过去,一早就准备好了,她好不容易送来这么一份礼物给大夫人,又怎能看着她昏厥过去?

    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安宁的脸,“大夫人,你可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笑话!这么重的打击,她如何能好?安宁这一提,无疑是快速的激起了大夫人的记忆,大夫人看向那地上的手指,早已经顾不得去分辨到底是不是安茹嫣的,“嫣儿出事了……出事了……”

    大夫人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空白,找不到丝毫头绪,整个人好似瞬间老了十岁,口中不断的喃喃,好似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

    “夫人,大小姐不会有事的,夫人,你要保重……”顾大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夫人,这句话说出来,一点儿也没有说服力,面对那一截指明了交给夫人,并交代了与大小姐有关的手指赫然就在眼前,便是谁一看,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没事?没事会这样吗?”大夫人厉声打断顾大娘的话,她便是有心相信嫣儿会没事,可是,每每脑海中浮现出那血淋淋的手指,她便说服不了自己。

    叫她如何相信啊!

    大夫人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靠在顾大娘的肩上,急促的呼吸着,一闭上眼,似乎就看到嫣儿的手指被人切下来的画面,嫣儿从小就怕疼,竟被硬生生的切下了手指,她如何承受得住啊?

    嫣儿现在呢?她好怕得到嫣儿的死讯!

    “香莲,这是嫣儿的?嫣儿会不会已经遭毒手?”刘夫人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看刘香莲方才那模样,隐隐猜出些什么,看来安茹嫣昨夜被休,竟没有回侯府啊!

    她当然不知道,安平侯爷下令不让安茹嫣回府的事情,若是知晓,定然还会好好的嘲讽一番。

    见刘香莲那悲伤的模样,哪里还是那干练的侯府当家主母?

    “毒手?”大夫人身体一怔,眸中闪烁着的恐惧更浓。

    安宁将她的痛不欲生,看在眼里,目光瞥见她的鬓角,隐隐几缕白发赫然在目,大夫人啊大夫人,这打击果然是不小呢!

    以前的她是多么的强势啊,脑海中浮现出大火前,那笑得猖狂的脸,安宁眸子一紧,“大夫人,姐姐兴许还没死,姐姐吉人自有天相……”

    “当然不会死,我的嫣儿一定不会死。”大夫人吼道,眼中多了几分疯狂,想到什么,猛地起身,抓住那个将锦盒送进来的家丁,“是谁?快说,是谁将这锦盒交给你的?”

    过了这么久,此时大夫人才想起这茬,那家丁被她抓得生疼,事实上,在他看到那锦盒中滚出来的手指的时候,也是受到了惊吓,大夫人这一问,将他从惊吓中拉了回来,但也因为大夫人此刻的凌厉,而浑身颤抖,“奴才……奴才不知道……”

    “啪……”

    啪的一声,大夫人一耳光扇在那坚定的脸上,“不知道?是你拿进来的,你不知道?”

    家丁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大夫人,奴才真的不知道……那人打扮极为普通,带着斗笠,奴才看不到他的脸,他将东西交给奴才,交代了那些话,奴才还没来得及问是谁送来的,那人就消失不见了,奴才……”

    “哼!”大夫人一脚将家丁踢开,“混账东西。”

    大夫人还要责打,便听得刘夫人笑笑的开口,“香莲,你和一个下人一般见识做什么?这下人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他还能不说吗?以我看,嫣儿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比如让人脸上抹黑,所以那人容不下她呀?”

    刘夫人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着,想到前些时候,她的宝儿不见,找刘香莲要人,刘香莲那爱理不理的模样,此刻便分外的解气,怎么着,现在终于尝到担心的滋味儿了吧!

    大夫人看了刘夫人一眼,刘夫人虽然是她的嫂子,但平日里的作风,她也是知晓的,她不失时机的幸灾乐祸固然让她心中愤怒,嫣儿好歹也是她的侄女儿,她怎能这般说着风凉话?

    但这风凉话却是提醒了大夫人,昨夜,嫣儿新婚之夜被休弃,莫不是璃王殿下嫌嫣儿丢了她的脸,所以容不下她?

    得罪了什么人?这段时间嫣儿都在府中,就拿了下人出气,那些侯府的下人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唯独这一次……

    大夫人越想越觉得事情和璃王殿下脱不了干系。

    安宁微怔,下意识的看了那刘夫人一眼,她本来也是计划着要引导着大夫人往璃王的身上想,却没想到有人帮了她这个忙,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大夫人的神色,安宁知道,大夫人定然是中计了。

    所谓关心则乱,这个时候的大夫人,还有多少狼可言呢?

    “走,去璃王府。”大夫人顾不得许多了,一想到嫣儿如今生死未卜,又可能受着折磨,她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她怎么着也得找璃王要个交代,哪怕是确定嫣儿无事也好啊!

    “璃王府?香莲,你这是疯了吗?璃王殿下好歹也是个王爷,你去璃王府,若是惹得璃王不快……”刘夫人皱眉道,实则关心,但那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心中巴不得刘香莲快些去,一个安平侯府的夫人,又如何冲撞皇室权贵,她倒是想看一看。

    “娘,嫣儿表妹的生死要紧,那还顾得了那么多?姑姑,侄儿跟你一起去。”刘二公子却是出奇的热情,不过,他的热情在安宁的眼中,却显得尤为讽刺,这个刘二公子分明就是和刘夫人一唱一和呢!

    大夫人却没有理会这二人,径自朝着侯府外走去,她现在哪还顾得上去探寻刘夫人母子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最终要的是找到嫣儿啊!

    安宁自然是要跟上去的,大夫人找璃王要交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猛然,安宁想到什么,眸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见刘夫人和刘二公子也跟着大夫人而去,安宁趁着别人没注意,对身旁的家丁吩咐道,“去告诉五夫人,说大夫人去找璃王殿下去了。”

    “这……”家丁皱眉,不解二小姐为何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五夫人,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五夫人和大夫人不和,五夫人又怎么会关心大夫人去找璃王的事情?

    “还不快去?”安宁眸子一凛,声音拔高,多了几分冷意,那家丁顿时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对安宁行了个礼,朝着五夫人现在所住的岁兰轩小跑而去……

    安宁看着那家丁的背影消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她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五夫人,自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她相信,以秦玉双的精明以及她对大夫人的敌意,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果然,家丁带着这个消息到了岁兰轩,将安宁的吩咐告诉了五夫人,秦玉双一听,原本坐着的她,立即起身,“是谁让你来的?”

    “二小姐。”那家丁不敢说谎,如实说道。

    秦玉双眸光微转,“下去吧。”

    等到家丁出了房间,秦玉双嘴角才勾起一抹笑意,安宁告诉她这个消息,那自然是不会有假的了,安宁是让自己利用这次机会吗?

    想到那日她和安宁的约定,笑意更浓,“福儿,你亲自去一趟城南别院,告诉别院守门的家丁,就说侯府出大事了,大夫人找璃王殿下闹事去了。”

    老爷昨夜气匆匆的回来,去了一趟锦绣阁,很快就又出来,没有回他自己的院子,也没有来她这里,那他唯一的去处,便只有城南别院了,城南别院那三夫人,只闻其人,不见面,但找别院的守门家丁传信,这不算是违背老爷的意思。

    “是,奴婢这就去。”福儿领命。

    秦玉双暗自思索着,昨夜安茹嫣被休的事情,她也是听说了,心中正畅快着呢,她就是等着看刘香莲的好戏,不过,现在,既然有这么一次好的机会,她来个落井下石又如何?

    举手之劳而已,谁叫刘香莲那般对她!

    ……

    刘香莲出了侯府,直奔璃王府,一路上,她便是坐在马车上,也听得到街上的小厮摊贩以及行人谈论着安茹嫣的事情,一句比一句难听,便是她听了,一颗心都紧紧的揪在一起。

    上次四国祭的事情,嫣儿在京城就已经是一个众人鄙夷的标志了,经过了昨晚新婚被休的风波,她再一次被推倒了刀锋浪口。

    “那不是璃王殿下吗?”

    “是啊,正是璃王殿下,身旁那人像是那个南诏国的质子,他们什么时候如此亲近了?”

    两个交谈的声音传来,马车中的大夫人听到“璃王殿下”四个字,身体一怔,立即掀开帘子,果然看到前方不远处,璃王赵景泽和一位公子前后走进一家酒楼,大夫人被就是要去璃王府找璃王,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想到方才被送来的那根手指头,大夫人立即吩咐车夫停下马车。

    急切的下了马车,朝着那酒楼走去……

    酒楼中,赵景泽和太子楚刚进了雅间,便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璃王呢?璃王在哪儿?”

    正是午饭时间,店里座无虚席,格外热闹,大夫人顾不得这里这么多人在场,一进了酒楼,扫视整个大堂一周,都没有看到璃王赵景泽的身影,便大声朝着掌柜的问道。

    那掌柜的看到这位夫人,满脸的凌厉,似乎是来者不善,忙应付道,“夫人,璃王殿下没在这里啊。”

    笑话,璃王殿下便是在这里,他又怎么敢告诉这位夫人?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没在?方才我明明看到他进来了,怎么会没在?你不告诉我,那我便自己找!”大夫人冷哼一声,她打定了主意要找璃王要个交代,谁也休想阻止她,说着,便绕过掌柜的,朝着二楼走去。

    大夫人不傻,一楼没人,像璃王这样的身份,应该在雅间里,她便是一个雅间一个雅间的找,也要找到璃王。

    “璃王殿下,这人似乎找你找得很急啊!”太子楚挑眉,不着痕迹的看了赵景泽一眼,那个妇人刚才在楼下那语气可不是很好,相信一定是来着不善。

    想到今天流传在整个京城的事情,昨天他没有去璃王府,便没有看到璃王休妻的那一幕,不过,听当时在场的人事后绘声绘色的描述,当真是精彩极了,便是他也后悔没有亲眼看见。

    太子楚心中虽然乐得看好戏,但表面上对璃王却是恭敬有加,在南诏国,他是一国太子,但在这东秦国,他的身份就是一个没有牢笼的囚犯,平日里看着光鲜,但暗地里即便是一个小小的侍卫,都可以给他脸色看。

    自从来了东秦国做质子,他每天都隐忍着,到处赔笑,他来东秦国之日,便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将东秦国踩在脚下!

    赵景泽看了太子楚一眼,随即大步走出雅间,刚出来,便看到楼梯口站着一个妇人,那人不是安平侯府的大夫人又是谁?

    “找本王何事?”赵景泽神色微敛,语气刚硬如铁,一想起昨天的大婚,他便对安平侯府的人没有好脸色,更何况这个大夫人正是那安茹嫣的娘亲,他看着更加厌恶。

    大夫人见到赵景泽,也顾不得行礼,直接说明来意,“嫣儿呢?你把嫣儿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将嫣儿交出来!”

    说着,人也是激动的上前,牢牢的抓住赵景泽的手臂。

    这举动无疑是让赵景泽心中的厌恶更浓,想到昨天他碰了安茹嫣的身子,眸光一凛,扬起手狠狠地一甩,赵景泽的力道又岂是大夫人能够承受得起的?这一甩,成功的将大夫人的手甩开,那力道更是让大夫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要不是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栏杆,整个人更要从这楼梯上滚下去。

    这楼梯的高度,众人看着都觉心惊胆战,若是摔下去,这妇人不死怕也得丢掉半条命。

    “哪里来的疯狗?找本王要人?你的女儿昨天夜里就被本王休了,赶出了王府,从昨日之后,本王和她便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女儿理应在你侯府待着,你怎么还找本王要起人来了?”赵景泽冷哼一声,刻意大声表明自己和安茹嫣已经划清了界限。

    众人一听,方才知道这位夫人的身份,原来她便是那安平侯府大小姐的娘亲啊!

    竟养出这么一个女儿!众人开始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夫人此刻却无暇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在顾大娘的搀扶下从地上起来,看着面前的赵景泽,“她分明就没有回侯府,一定是你将她藏起来了,对不对?”

    赵景泽皱眉,语气依旧冷淡如霜,“没回侯府关本王什么事?本王已经说了,本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便是她没回侯府,你也应该到别处去寻,怪本王藏起来了?你以为她是什么绝世佳丽不成?那么一个残败的货色,还用本王金屋藏娇么?”

    赵景泽出口根本没有留情,这话顿时引得楼下的众人哄堂大笑,但却如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

    “你……”大夫人气结,璃王竟如此羞辱嫣儿!

    “本王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打发你,趁着本王还没发怒之前,立即给本王消失。”赵景泽嫌恶的道,转身正要走回雅间,但大夫人还没有得到安茹嫣的下落,又怎能轻易让他走?

    忙上前抓住他,“璃王殿下,你已经休了她,将她赶出了侯府,便别再取她性命,别再折磨她,算是老身求你了行吗?”

    大夫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赵景泽,她无法想象,嫣儿在这样的折磨之下还能坚持多久?

    赵景泽眉心皱得更紧,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取她性命?折磨她?哼,你太高估了安茹嫣了,她对本王来说,不过是一个丢了不要的破鞋,本王可没有心思去和她周旋。”

    如果要取安茹嫣的性命,他昨天晚上就取了。

    “那今天送到安平侯府的手指又是怎么回事?”大夫人一口咬定是璃王赵景泽干的,除了赵景泽,她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对嫣儿。

    手指?赵景泽眸子一紧,楼下看好戏的客人们也都隐隐猜出了什么,原来那安平侯府大小姐不但没有回府,下落不明不说,还被人切了手指么?

    赵景泽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无论是谁这么对待安茹嫣,他都十分乐见其成。

    不过……他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老女人纠缠,正要甩开她,便听得一个急切的声音传来。

    “你这个女人,怎的丢人丢到这里来了?”

    众人闻声看去,正看到安平侯爷一步并着两步进了酒楼,挤开众人,忙走到二楼,一脸的诚惶诚恐,厉声朝着跪在地上的大夫人吼道,“还不快给璃王殿下赔礼道歉。”

    安平侯爷一得知大夫人去找璃王的消息,便从城南别院赶了回来,四处打听,才知道璃王到了这里,一路上心中都在祈祷着大夫人可千万别再给他捅出什么篓子来,最好是还没有找到璃王殿下,可刚到这里,他便听得大夫人的声音,心中顿时急了起来,这个女人,嫌昨天嫣儿给他闯的祸还不够大吗?

    昨天晚上,他专程到锦绣阁去警告过大夫人,没想到她还是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他现在连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母女二人都拖他的后腿。

    “老爷!”大夫人心中不甘,“嫣儿她……你不知道,嫣儿她一定遭受着璃王的折磨呢!”

    “放肆!”安平侯爷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大夫人的脸上,顿时,原本苍白的脸颊一片通红,安平侯爷满身的凌厉之气,这女人,还在这里乱说话,便是嫣儿死了又如何?死了反倒是干净了。

    “璃王殿下,请你大人大量,不要和这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安平侯爷转脸对着赵景泽的时候,却已经换上了一脸的讨好,昨天的事情,已经激怒了这个璃王,若是再因为这件事情让他不快,这以后璃王府和安平侯府的关系怕是真的无法挽回了。

    安平侯府虽然是四大世家之一,但是却在四大世家之中处于最末的位置,这些年来,安平侯府一直都和别的府中交好,不敢有丝毫怠慢,为的就是韬光养晦,慢慢壮大,现在安平侯府的根基还不够深厚,若是彻底得罪了璃王,那么安平侯府的前途便会更加的渺茫。

    赵景泽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安平侯爷,本王以为有些事情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可有些人,偏偏不让本王安生,昨夜安平侯爷也在场,本王想请安平侯爷给本王做个证,如何?”

    安平侯爷是聪明人,听他这么一提,便知道赵景泽口中的作证到底是什么意思,拱了拱手,“好!”

    说罢,安平侯爷转身看向众人,朗声开口,“安平侯府大小姐安茹嫣,犯了七出之条,又刺伤了璃王殿下,被璃王殿下休弃,是生是死,便和璃王府再没有任何关系,不仅如此……此人也不再和我安平侯府有关系,同样,她的所有事情,包括生死都与安平侯府无关!”

    安平侯爷这话顿时让在场的所有人哗然,众人只知道璃王休了安茹嫣,又将她赶出王府,却不知道安平侯爷竟也在这个时候来上这么一手,这无疑是让安茹嫣走到了绝境啊。

    “老爷……”大夫人也没有想到安平侯爷会当中宣布,况且,他还说了什么?嫣儿的生死和安平侯府无关?她是他的女儿啊,为何老爷竟这般冷血无情?

    “侯府若是有谁再敢插手她的事情,便也给我卷铺盖走人!”安平侯爷这一次不可谓是不绝,既然昨晚他的警告大夫人没听进去,那么今天若是不来点儿有威慑力的,大夫人怕还得给他闯出什么祸端来。

    大夫人心中咯噔一下,卷铺盖走人?老爷是在告诉她,自己若是再管嫣儿的事情,他也会如对待嫣儿那般对待自己么?

    大夫人看着自己嫁的这个男人,两年多前,要不是因为她的关系,才得以让安平侯府得到林家的支持,取云家而代之,跻身于四大世家之列,安平侯府哪有如今的辉煌?

    可这个男人,两年的时间,他就忘记了她的好,现在为了不得罪璃王,更是不顾他们的女儿的生死,当真是无情至极!

    楼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安宁将安平侯爷对大夫人和安茹嫣的无情,以及大夫人眼中的那一丝伤痛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大夫人如今也尝到了安平侯爷的无情了吗?

    哼,当初大夫人在看到安平侯爷对娘亲那般无情冷血的时候,就应该料到,她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便是大夫人的报应!

    大夫人依旧担心着安茹嫣的安危,但却顾忌着安平侯爷方才的话,为难的心情几乎要将她吞噬,她该怎么办?嫣儿啊嫣儿,你到底在哪里?

    此刻的安茹嫣瘫软的躺在地上,依旧是原来的那个位置,动也没有动一下,要不是她睁着的双眼,以及微微的呼吸,倒还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具尸体,她哪里知道,大夫人不过是收到了一根手指,便如此失了狼,甚至激怒了安平侯爷。

    安平侯爷强行将大夫人带回了侯府,一回到侯府,秦玉双和六夫人便在大厅里等着了,秦玉双和六夫人看到他们回来,忙迎了上去,秦玉双更是瞥了大夫人一眼,夸张的叫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被打了吗?谁敢打大姐你啊?”

    秦玉双倒也没有掩饰她的刻意,谁敢打大夫人?除了老爷,还会有谁?

    大夫人脸色更是难看,“秦玉双……”

    “好了!”大夫人刚吼出秦玉双的名字,安平侯爷便厉呵出声,打断大夫人的话,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见府中大部分人都在,沉声交代道,“从今天起,香莲你就好好在你的锦绣阁待着,侯府中的事情,便交由玉双和雪儿一同打理,等会儿你便将府中库房的钥匙交给玉双。”

    轰的一声,这一个决定无疑是在安平侯府投下了一个炸弹,所有听到这消息的人都是一惊,伴随着那一惊之后,则是神色各异。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夫人皱眉,脸色苍白的她,此刻早已经铁青,消化着安平侯爷的话,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钥匙?那钥匙可是当家主母权力的象征,当年,她从云蓁的手中夺得那串钥匙,从而也夺得了当家主母的大权,可现在,老爷要让她将钥匙交出来,他这是要夺了她的权,交给秦玉双和雪儿吗?

    大夫人满脸不悦,但秦玉双却异常兴奋起来,这……她没有想到老爷会做这个决定,要说曾经她也帮忙打理过府上的事情,但都是协助大夫人,亦或者是在大夫人不在的时候代为处理,手中实质性的权力却并没有多少,就连以前四夫人杨木欢夺了大夫人的权,那也是暂时代理,并不能长久,钥匙一天还在大夫人的手中,实权终归是要回到大夫人手上的,可老爷今天对这个决定就不同了。

    让她交出钥匙,老爷分明是要彻底的架空大夫人的权力啊!

    看来今天她让人去城南别院通风报信,是成功的让老爷被大夫人激怒了,昨天安茹嫣被休的事情,再加上今天大夫人这么一闹,哼,终于是让老爷彻底的对大夫人失望了。

    “大姐,老爷说得很明白了,大姐脸色这般不好,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别因为府中的事情太过操劳,瞧,白头发都有了呢!”秦玉双眼尖的看到大夫人鬓角的一缕白发,丝毫不避讳的指出来,果然看到大夫人脸色更加沉了下去。

    但现在秦玉双可不怕她,依然一脸的笑意,“大姐,你放心,府中的事情我和雪儿两人之力,还抵不过大姐你吗?我和雪儿一定会好好打理侯府的上上下下,大姐……那钥匙可需要玉双派人去你锦绣阁拿?”

    “你休想!”大夫人气得无以复加,他们这是一个个的都在逼她呀!

    好,很好!

    “老爷,你莫要忘了,当年要不是我,安平侯府又哪来今天这般荣耀?”大夫人浑身颤抖着,满脸凌厉的看着安平侯爷,“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姐姐和姐夫怎么会帮你平了云家,让你安平侯府坐上四大世家的位置?”

    “啪……”

    大夫人话落,安平侯爷眸子一凛,一耳光扇过去,打得大夫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安平侯爷咬牙切齿,“贱人,休得胡言,来人,将这疯女人给我关进锦绣阁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来。”

    安平侯爷怒极,当年云家的事情,连皇上都下旨不许再提,这个刘香莲,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当年的事情,要是让别人听了去,那又会造成什么影响?

    “老爷……”大夫人被此刻安平侯爷的气势震慑住,咬了咬唇,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她也知道,当年的事情,一旦翻出来,别说是安平侯府,就连林家也要牵连进去。

    所幸的是云家已经破灭,没有谁会再去揪那段过往!

    但她却不知道,云家破灭,但还有云锦在,还有安宁在,她更加不知道,这二人早已经联合在一起。

    “玉双,你跟着去锦绣阁,务必将钥匙拿在手中。”安平侯爷吩咐道,这一次,他怎么着也的给刘香莲一个教训,她热衷权力,那么他便夺了他大夫人的实权,她嫉恨秦玉双,那么他便让秦玉双来接手府中的大小事情。

    “是,老爷。”五夫人秦玉双自然是欢欢喜喜的领命,自从小产之后,这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了,她不但要去拿钥匙,更要好好羞辱大夫人一番,一想到自己即将掌握府中的主母大权,秦玉双心中的兴奋就不断的高涨。

    安宁看着大夫人被带走,思绪依旧停在方才大夫人吐出的那些话上,眸光微敛,眼底一片冰冷,安平侯府和林家果然是和云家的灭门脱不了干系啊!

    大夫人竟亲口承认了,那么,她又该如何找他们算这笔账呢?

    想到一直以来的计划,安宁嘴角浮出一丝诡谲。

    而大厅中,还有一人心中也激动着,那人便是六夫人雪儿,她可没有忘记方才老爷说要将府中的事情交由她和五夫人一起打理,这意味着什么?便是曾经单纯如她,也知道这其中的意义。

    想到大夫人方才的狼狈,雪儿是痛快的,她恨大夫人,这段时间,她一直隐忍着,就是在等待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吗?

    若是有了处理府中事情的权力,那么她便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六夫人了,想到那日安宁说过的话,变得强大,她一定要变得强大,才能保住自己,才能让大夫人后悔!

    手不着痕迹的摸到自己的小腹,雪儿眼底的恨意更浓,她知道,有些事情再也耽搁不得了!

    那日之后,安平侯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夫人被禁足在锦绣阁内,没有安平侯爷的命令不得外出,五夫人秦玉双和六夫人雪儿共同行使当家主母的大权,当然,这其中以强势一些的秦玉双为主导,雪儿只是打理一些小事情,但这对雪儿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除了这件事情,安平侯府还有一件大事值得一提,过去这五天里,每日都有一个锦盒凭空出现在锦绣阁内,每日都会听到锦绣阁内传出大夫人疯狂的叫声与凄厉的哭声。

    侯府下人都在猜测着大夫人是不是疯了,唯独安宁知晓,大夫人为何会如此,颖秋一只手的手指就这么没了,安茹嫣每日生活在恐惧之中,那痛苦可想而知。

    安宁记得昨日去看她,仅仅是这几天,安茹嫣就瘦了一圈,形容憔悴不堪,而她的眼中除了惊恐,还夹杂着些微求死的**,在那样的心理作用下,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可是,安茹嫣越是想死,安宁越是不会让她如愿。

    在大夫人收到第七根手指头的这天夜晚,安宁从侯府后门回来,却不经意间听得些许异常的动静,安宁皱眉,顺着那声音的方向寻过去,越是靠近,那暧昧的声音越发的清晰。

    终于,安宁确定了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之后,脸色倏地一红,这……她竟撞见一对男女在这里偷情?

    “雪儿……我的好雪儿……”

    安宁本要走,却在听到那男人叫出“雪儿”这个名字的时候,倏然停住脚步,雪儿?六夫人吗?

    不知为何,安宁想看个究竟,悄悄的走到不远处的一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安宁坐在黑夜中,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等了片刻,终于等到那对男女完事儿了,男人从假山后走出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安宁看清楚了那一张脸。

    那不是林大少爷又是谁?此刻他一脸满足的模样,在安宁看来,显得异常猥琐,打量了一下四周无人,林大少便大模大样的朝着侯府后门走去……

    假山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很快的,那女子便出现在安宁的视线中,果然是六夫人雪儿无疑!

    不过六夫人却是满脸恨意的看着林大少走远的背影,这倒是让安宁生出了好奇之心,等到这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六夫人正要走,却猛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那人赫然就是安宁!

    “你……”六夫人一惊,顿时慌乱了起来,目光闪烁,不敢去看安宁,她没想到竟然会被安宁发现,她会怎么做?去告诉老爷吗?

    六夫人越是想,越是无措,如果告诉老爷,她就只有填井的下场,她不怕死,可是……

    “雪姨娘,这里虽然鲜少有人来,但终究也不安全。”安宁敛眉,声音平静如水,好似方才她看到的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六夫人砰的一下跪在地上,膝盖砸在石板上,尤为响亮,“求你,二小姐,求你别告诉老爷,至少……晚一些……”

    六夫人咬牙,头也跟着重重的磕在地上,安宁微怔,眸中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冷声道,“雪姨娘放心,安宁什么也没看见。”

    安平侯爷戴了绿帽子,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六夫人吃惊的看着她,安宁她是在告诉自己,她不会揭发她吗?不知为什么,她对安宁竟然没有丝毫怀疑,要说这个侯府,唯一让她喜欢的,便只有这个二小姐了,平日里她虽然对人疏离且神秘,但唯独她能让自己感到安心。

    咬了咬唇,六夫人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跪行到安宁的面前,抓住她的衣裳,“二小姐,救我!”

    安宁皱眉,救她?“雪姨娘这是怎么了?雪姨娘何须人救?”

    想到方才六夫人脸上的恨意,安宁心中隐隐一偶了自己的猜测,暗道:这个林大少爷,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他姨父的小妾也敢强占!

    “二小姐……”六夫人抬眼直视着安宁的双眸,满眼的真切,“我怀有身孕了,但那孩子……却不是老爷的!”

    轰的一声,这个消息便是安宁也不由得震惊了,比起这个消息,更让她震惊的是,六夫人竟然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安宁打量着六夫人,敛了敛眉,沉默半响,终于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来吧!”

    说罢,便大步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六夫人忙跟了上去,听雨轩内,房间里,只有安宁与六夫人相对而坐,自从二人进了房间之后,便一直沉默着,六夫人不安的绞着手指,脸色一片苍白,她似乎是在担心着什么。

    安宁浅浅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这孩子是林大少爷的?”

    一想到林大少,一想到林大少对自己的做的事情,六夫人的手便握紧了几分,连指骨都握得泛白,“是!”

    单是字,便道出了她对林大少的恨意。

    “大夫人知道?”安宁看了六夫人一眼,将她的所有表情都一丝不落的看在眼底,眸中一片深邃,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是!”这一次,六夫人眼中的恨意更浓,好似恨不得把大夫人碎尸万段。

    安宁想起初见六夫人时,她眼中的纯净,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夹杂着几分怜惜,此刻的六夫人好似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般,也对,在这侯府,如六夫人开始那般单纯,便只有挨打的份儿。

    “大夫人是什么态度?”安宁转开视线,继续喝着茶,聪明如她,仔细一想便也知道大夫人的态度,林大少是大夫人的侄儿,又牵扯到林家,大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林家的,那么,她即便是知道,也该是持默许的态度了。

    “大夫人……我恨林大少,更恨大夫人……那晚……”六夫人不再对安宁有所保留,将那晚的事情全数告诉了安宁,说到可恨处,六夫人的声音甚至变得歇斯底里。

    安宁只是静静的看着,听着,等到六夫人说完,猛地再一次跪在她的面前,“二小姐,求你帮我,我一人之力,根本动不了他们,那个畜生胁迫我与他苟且,威胁我说要是我不配合,他就将我们的事情告诉老爷,我不得不屈服在他的身下,每一次我都想杀了他,可是,他知道我不甘愿,便一直都对我有所防范,有一次,他搜出了我带的刀子后,将我折磨得更惨,他不是人……他是个畜生,畜生!”

    “你想让我帮你杀了他?”安宁敛眉,那个林大少,几次对她心存觊觎,她早就看不顺眼了,林大少在这京城中,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死百次都便宜了他。

    “对,二小姐,我在这侯府势单力薄,便只有二小姐能帮我了!”六夫人哀求着,眸中的期待更浓。

    安宁扯了扯嘴角,“我如何帮你?你别忘了,他是一个纨绔大少,而我和你一样,都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我如何能帮你呢?”

    六夫人微怔,手无缚鸡之力?她虽然对安宁不甚了解,但她却觉得,安宁绝对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二小姐,只要你肯帮我,雪儿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二小姐的大恩!”

    安宁眸子一紧,“你真想杀了他?”

    “是的,我做梦都想杀了他!”六夫人咬牙切齿。

    “那好,既然你要杀了他,我这里也不是没有办法。”安宁敛眉,继续喝着茶。

    “真的?什么办法?”六夫人心里一喜,只要安宁开口帮忙,她或许就能得偿所愿。

    “告诉他,你怀了他的孩子。”安宁平静的说出这几个字,六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不,我不能,我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没有这个孩子,我怎么能告诉他我怀了他的孩子?”六夫人咬牙道,她怀有身孕的事情,她一直掩饰着,唯独今日告诉了安宁,除了她们两人,便没有第三人知晓,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的,若是被老爷知道了,她又该是怎样的下场?

    “要想杀他,就得告诉他,你可知道林家大少爷虽然妻妾众多,可还从来未曾有一个女人替他怀上孩子,若是他知道了你怀了他的骨肉,他会怎么做?”安宁嘴角微扬,前一世,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林大少四处占人家的妻妾,其中有一个也怀上了孩子,林大少知道以后,更是不顾那女子已有丈夫,硬是将她夺了过去。

    六夫人是安平侯爷的妾,他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的抢,但至少会减少对六夫人的防备,那么到时候,六夫人想要杀他,也会容易许多!

    六夫人仔细一想,便也明白过来,眸中划过一抹坚定,“好,我明天就找机会告诉他这件事情。”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雪姨娘,这个你拿着,算是宁儿送给你的礼物,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安宁拿出一个瓷瓶,交到六夫人的手上。

    六夫人虽然不知道那瓷瓶中是什么,但她却相信,这东西定能够助她杀了那畜生!

    “二小姐,你叫我雪儿吧!我本不是什么金贵的人,那六夫人的头衔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讽刺,一个噩梦。”雪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做那贫苦的丫头,可是,大夫人一手造成了她的噩梦,她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雪儿,祝你成功!”

    二人视线相对,雪儿坚定的点头,对安宁亦是充满了感激,“我一定会杀了他!杀了他之后,雪儿便说话算话,听从二小姐的差遣。”

    安宁微怔,但却是但笑不语,她帮雪儿,除了怜惜这个女子的遭遇之外,还有其他的盘算,林大少是林家的人,而林家是云家的仇人,又是大夫人背后的靠山,她始终都要对付林家,而现在,她不过是打响对付林家的第一战而已!

    林家和安平侯府,是如何对待云家的,她便要如何对待他们!

    林大少,便是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人!

    ------题外话------

    新的一周开始,凉凉会继续努力码字,感谢姐妹们的支持~

一百章 怒杀渣男断子绝孙

    翌日一早,安宁心情极好,这些时日,她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大早到侯府的院中走走,尤其是靠近锦绣阁的地方,因为,每天这个时候,锦绣阁中便异常的热闹。

    第八根手指头如期送到了锦绣阁中,大夫人疯狂的惨叫声,如期的传了出来,凉亭中,安宁惬意的吃着点心,这是八珍阁的师傅新研制出来的糕点,香酥诱人,让人食指大动。

    四下无人,安宁也让碧珠坐了下来,主仆二人似姐妹一般。

    “小姐,大夫人她可是真的疯了?”碧珠一边往口中喂着点心,一边开口问道,自从知道小姐是八珍阁的主子之一,她可是吃了不少好东西,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吃不腻,八珍阁的东西,花样层出不穷,又岂是那么容易吃腻的?

    安宁挑眉,碧珠是不知道大夫人连续收到手指的事情的,更加不知道安茹嫣是被她掌握在了手中,碧珠这丫头,善良得很,见不得这般血腥,她在想,若是自己现在告诉她,大夫人之所以这般疯狂,是因为第八根手指头又送来了,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觉得口中的点心美味。

    安宁笑笑,自然不舍得让碧珠难受,“许是大小姐失踪,这么久都没有下落,大夫人伤心过度吧。”

    这也是实话,大夫人确实是伤心过度啊!

    碧珠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向那锦绣阁的方向,“要我说,大小姐被璃王殿下休了,还真是活该!”

    话刚落,视线一转,猛地看到六夫人雪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自从六夫人开始和五夫人管理府中的大小事情之后,这六夫人展露在外的气势,开始有那么几分主子的模样了。

    看到她,碧珠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正和主子坐在一起吃点心,忙起身站在一旁,“六夫人。”

    六夫人好歹也是主子,加上这里不是听雨轩内,若是因为自己的方才的举动,被人抓住说闲话,那是少不了要给小姐添麻烦了,碧珠怎能不在意呢?

    六夫人却只是浅浅一笑,径自走到碧珠身旁,拉着她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安宁看着六夫人的举动,但笑不语,倒是碧珠满脸的吃惊与惶恐,“六夫人……这……”

    “碧珠姑娘何必生疏,这是跟雪儿见外了不是?”六夫人温和的笑着,让人顿觉亲和,说实话,她在内心里是十分羡慕碧珠的,她们同样出身贫苦,可境遇却天差地别,自己被大夫人拖入了这侯府的地狱,但同样身在这侯府中,碧珠却能遇到二小姐这般的主子,在别人眼中她们是主仆关系,可她好些时候去听雨轩中,都感觉这主仆二人倒像是姐妹般亲密。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如碧珠一样,遇到一个好主子,终生为丫鬟伺候着,也不愿顶着这六夫人的头衔,身体内心受着煎熬。

    “雪姨娘坐下一起尝尝吧。”安宁温婉的开口道,六夫人主动示好,她是看在眼里的,自从昨晚六夫人对她敞开心扉,将她的事情告诉自己之后,她对六夫人的印象好了许多,如果可以,做个朋友也是很好的。

    六夫人心中一喜,安宁的邀请无疑是让她受宠若惊,可是,想到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六夫人却是笑了笑,柔声拒绝,“不用了,二小姐,我还有些事情要出府去办,五姐交代让我去采办一些东西,怕是耽搁不得。”

    六夫人话虽如此,但眸中的那一丝阴沉却告诉了安宁她出府的真正目的,想到昨晚的事情,安宁心中了然,“雪姨娘小心些。”

    “嗯,多谢二小姐关心,雪儿自当会小心的。”六夫人看向安宁,眼中多了一丝感激,自从进了这个侯府,这是她第一次得到别人的关怀啊!此刻,她心中对碧珠的羡慕竟变得更加浓烈,瞧见桌子上的点心,六夫人眼中浮出一丝向往,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开口道,“二小姐可否留一些给我,等我回来再尝尝?”

    事实上,她贪念的不是那些点心,而是这一份被人关切着的感觉。

    安宁自然是明了,“当然可以,这点心会放在听雨轩,雪姨娘回来之后,来我听雨轩便可。”

    “如此,便谢谢二小姐了!”六夫人福了福身,随即转身走出了凉亭,转僧际,那脸上原本的温和,瞬间被一抹冰冷所取代,今天一早,她便偷偷让人送了信到林府,想必那人已经在等着她了吧!

    手拂过小腹处,六夫人眼神一凛,迈出去的步子越发的坚定……

    京城,一处客栈内,六夫人站在天字一号房外,看着门扉,眼中划过一抹浓浓的厌恶,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推开房门,房门被推开,里面的男人便立即拥了过来,一把抱住六夫人,就往她的脸上亲。

    六夫人压下心中的嫌恶,任凭她软软的身体被男人的双臂圈着,盘算着她的计划。

    “表哥,我当是谁让表哥这般急切,原来是如此佳人,应当,应当啊!”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顿时然六夫人的身体一怔,闻声看去,不可思议的看到竟然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在房间中,看她的眼神亦是异常的诡异。

    “他……怎么会有别人?”六夫人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她只约了林大少,却没有料到他会带别人一起来。

    林大少爷这才停止了亲六夫人,但他手依然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反而伸进了她的衣衫里面,六夫人自然是不愿在别人面前被这般对待,心中大窘,推搡着林大少的身体,但林大少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在她的衣衫底下肆虐着。

    林大少挑眉,“怎么样?表弟,保证你今天来不会失望而归,雪儿可是**至极啊!包你满意!”

    此人正是跟着刘夫人一起到京城来的刘二公子,刘二公子这些时日都在林府住着,二人都极好女色,来了京城这么久,他还没亲近过女人,今天本是要拉着林大少爷一起去春晖苑,找两个姑娘伺候,谁知林大少突然得了一封信,高深莫测的告诉他,带他来见识见识人妻的滋味儿,他没有推却,便跟着来了,本来不抱什么希望,但方才看到这个叫做雪儿的女子进了房门之后,他心中顿时觉得这一次没有白来,这女子,果然是深得他意啊!

    “多谢表哥割爱了!”刘二公子看雪儿的眼神越发的**裸,好似早已经用眼神将她身上的衣服剥落了一般,突然想到什么,刘二公子皱了皱眉,“不知这位雪儿姑娘是哪家的?”

    来之前,林大少爷说了是人妻,这一点他可是记得。

    林大少爷高深的一笑,“安平侯爷的小妾,怎么样?可入得了你的眼?”

    刘二公子一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安平侯爷的小妾?这无疑是刺激到了刘二公子的心坎儿,要说是别人家的小妾,那倒没什么,可安平侯爷是谁?

    好歹也是四大世家之一的主事者,不仅如此,他们二人和安平侯府的关系……安平侯爷可是林大少爷的姨父,刘二公子的姑父呢!

    这甚至比雪儿楚楚可怜的容貌更能够激起他们的**,此刻,刘二公子看雪儿的眼神越发的暗了下去。

    六夫人的脸色早已经苍白如纸,刘二公子看她的眼神,丝毫没有掩饰**裸的**,心中浮出一丝厌恶,听他们二人方才的谈话,她隐隐明白了这二人的意图。

    好一个林大少啊!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畜生,她是要将自己送给别人占有吗?

    袖口底下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握成拳,六夫人极力的隐忍着,“林少爷,雪儿今天还有事,先行告退。”

    她今天是为了杀林大少而来,若是只是林大少一人,这一次,她应该能够应付得来,可是,多了另外一个人,她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诶,何必急着要走?雪儿是吧?有什么事比伺候我们二人还重要的?”刘二公子一脸的淫邪,走到她身旁,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更是俯身靠近六夫人。

    六夫人想要避开,可是,她的腰却被林大少爷牢牢的禁锢着,根本避无所避,看着那张放大的脸,让人厌恶的唇便要落下,雪儿别开脸,那原本朝着她的唇而来的亲吻,落在了脸颊上。

    刘二公子自然是不悦,原本挑起她下巴的手一转,猛地捏住她的脸,逼她将脸转过来,“怎么?我不如你的安平侯爷?不如你的林大少爷?本公子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刘二公子在卫城的名号!”

    要说刘二公子在卫城,那可是相当于王爷的存在。

    “呸……”六夫人满心厌恶,心中的恨更加浓烈,她落入安平侯府,被大夫人逼着伺候安平侯爷,又被林大少爷这畜生占了身子,威胁她与他苟且,如今,这个男人也对自己心怀不轨,她又怎能不恨?

    刘二公子皱了皱眉,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从林大少的手中夺过六夫人,按在桌子上,便要强行占有。

    “不……放开我……畜生,你放开我……”六夫人挣扎着,余光看到一旁抱着胸看好戏的林大少爷,眸子一紧,“林少爷,救我……”

    林大少爷自然是不会理会六夫人,他今天带刘二公子来,就是有和他共享雪儿的意思,他虽然占了雪儿的身子,但却对她没有多少怜惜,在他眼里,她不过是跟他府中小妾一样罢了,哪一天腻了,随时便丢弃。

    “雪儿,伺候我表弟有何不好?这般反抗,又能有什么作用?”林大少爷轻哼出声,见雪儿挣扎不止,竟上前帮着刘二公子束缚住她的手。

    六夫人尝试到这个男人的无情,一咬牙,好似豁出去了一般,大声吼道,“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怀了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压着她双手的林大少身体一怔,随即,她身上的刘二公子也被林大少一把推开,刘二公子被这一推,方才高涨的**顿时被浇灭了些许,看着林大少,满脸不悦,“表哥,你这是干什么?”

    刘二公子的责问根本没有让林大少理会,他现在最在意的便是方才雪儿说的话,激动的握住六夫人的双肩,“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眼中的急切与在意,是六夫人从来未曾见到过的,六夫人咬着唇,委屈的哭了出来,“雪儿……雪儿怀了林少爷的孩子!”

    “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林大少爷眼睛一亮,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孩子……哈哈……孩子……”

    六夫人看着他的兴奋,想到安宁昨晚对自己说过的话,敛了敛眉,看来这林大少果然是在意他的骨肉!

    林大少又怎能不在意?要知道他那么多妻妾,却没有一个怀孕,林家主事者林清早就说了,若是他有了姿势,便将府中的产业交由他去打理,这子嗣对他来说,可是一张王牌,如今,这张王牌终于要到手了,他当然兴奋了。

    只是……突然想到什么,林大少爷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你如何知晓这孩子是本少爷的?那安平侯爷……”

    “林少爷……雪儿……你不相信雪儿?”六夫人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满脸的哀戚与受伤,“自那彤后,雪儿便只有林少爷一个男人……”

    “你是说……安平侯爷那老匹夫那之后没有碰过你?”林大少爷吃惊的道,内心有什么东西在瞬间炸开。

    六夫人点头,“雪儿是林少爷一个人的。”

    林大少心中一喜,更是激动起来,忙将摊在桌子上的雪儿扶起来,动作竟是十分的小心翼翼,好似害怕把她碰碎了一般,更是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细心的呵护着,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呢喃,“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方才……”

    林大少此刻竟有些后怕,要是方才真的让雪儿伺候他们两人,那她怀了身孕的身子又如何承受得住?若是肚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的这张王牌便就没了!

    六夫人刻意靠在林大少的怀中,“雪儿今日约林少爷前来,就是要告诉少爷,可是……”

    想到方才,六夫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看不出是自然还是刻意,但没有人发现,她泛着泪光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这样的六夫人更加让林大少爷怜惜,便是从来将女人当成玩弄的对象的他,此刻想到方才自己的行为,竟也有些自责,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好了,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哼,这算什么?”刘二公子显然是不满意此刻的状况,冷声喝道。

    林大少爷皱眉,“表弟,今日之事就算是表哥对不住你了,改日表哥定寻几个漂亮的姑娘,向你赔罪。”

    “若是表弟就要这雪儿姑娘呢?”刘二公子眸光微闪,林大少爷越是保她,他心中想要得到这雪儿的**便更加的强烈。

    “表弟,她不行!她如今怀了我的骨肉,说什么也不能伺候你。”林大少坚定的回绝,他可不能让她肚中的孩子有丝毫差错。

    六夫人瑟瑟的靠在林大少爷的怀中,身体依旧止不住颤抖,但手却是将林大少搂得更紧,如今她已经掌握到了林大少的死穴,果然和安宁说的一样啊!

    林大少的坚决,让刘二公子皱眉,二人对峙许久,刘二公子终于是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瞪了林大少爷和雪儿一眼,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林大少爷和六夫人两人,六夫人从他的怀中探出来,“林少爷,方才莫不是得罪了那位公子,可如何是好?”

    “你放心,改日我再找他赔罪。”饶是林大少,此刻也是温柔了起来,大掌来到六夫人小腹处,一想到这里正怀着他的孩子,他就喜不自胜,这一下,他终于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让爹爹将产业交给他打理了。

    林府并非只有他一个少爷,林大少是嫡出长子,但素来纨绔,时常惹得林老爷不快,林家二房也有一个少爷,那林家二少爷倒是和这个大少爷相反,为人谦和,与人为善,又极具生意头脑,这些年跟着林老爷在林家产业中奔走,深得林老爷的疼爱,若不是皇宫的婉贵妃是大少爷的亲姐姐,林老爷多少看在婉贵妃的面子上,没有将林家的产业交给那二少爷。

    林大少爷有婉贵妃力保,但却不代表二少爷没有争夺府中产业的野心,这些年,林家二少爷更是动作频频,林大少早就防备着他,可是,怎奈他无经商的才得,又游手好闲惯了,只能看着他的二弟不停的在他爹面前讨好。

    所幸的是,爹爹答应过他,只要他有了子嗣,便可以将林家的产业慢慢的交到他的手上,让林家二公子来协助他。

    “你要好好将他生下来,等到你生下他,我必定想办法将你弄出侯府,光明正大的做我林家的夫人。”林大少爷许诺道,今天可是得到了一个宝啊!

    六夫人眸光微闪,光明正大的做他林家的夫人?她从来不曾在意过富贵名分,她很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做他的夫人?杀他的心更是坚定,但仅仅是那片刻的时间,六夫人眼中的杀意便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柔顺,“林大少爷,雪儿伺候你可好?”

    抱着她的林大少微怔,嘴角勾起一抹邪恶,佳人投怀送抱,他又怎有拒绝的道理?

    起身,打横将六夫人抱起,六夫人惊呼一声,双手吊在林大少的脖子上,娇羞的朝他抛去一个媚眼,那模样,要多诱人便有多诱人,林大少这般极重女色之人,自然是无法把持得住的,当下便心神荡漾,加快了脚上的步伐,迫不及待的抱着六夫人上了床,此时的他,只想着在女人身上一惩兽欲,却怎么也不会想到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床上,二人的身体交缠着,这一次,林大少出乎意料的没有搜她的身,六夫人知道,她肚中的孩子已经让林大少降低了防心,看着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那颗头颅在她的胸前肆虐着,六夫人出奇的温顺,看着床顶,眸中的冰冷越发的浓郁,嘴角亦是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猛然,身上的男人不动了,身体更是无力的趴在她的身上,六夫人利眼一眯,知道药已经起了作用。

    “我……我为什么没力?”方才还陷在**当中的林大少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顿时警惕了起来,想要起身,却是力不从心,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六夫人用力的推开身上的男人,任凭他翻转在床上,径自起身,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嫩滑的肌肤,就这么站在床前,冷眼俯视着床上的男人。

    “你……你做了什?你对我……做……做了什么?”林大少想对六夫人大吼,可是,就连说话都没有多少力气,能够完整的说完一句,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那气势,更加让人没有丝毫畏惧。

    六夫人眼中的冷意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定是这女人的原因,他才会如此没有力气。

    六夫人纤手拂过胸前的白皙,“林大少爷,你不是喜欢雪儿的身子吗?你可知,雪儿的身子也不是好碰的,你猜不到吧,雪儿的身子也是有毒的呢!”

    昨夜,安宁给了她一个瓷瓶,虽然没说那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作用,但她却莫名的相信安宁对她的那一句话,所以,特意依照林大少爷在床上的习惯,她毫不犹豫的将那东西抹在了自己的胸前,他果然是中计了!

    “你……”林大少狠狠的瞪着六夫人,“你方才是骗我的?”

    “骗你?你是说我怀有身孕的事情吗?”六夫人拉拢自己的衣衫,不慌不忙的整理好,神色之间透着一股子悠然,如今林大少这般模样,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威胁,明了林大少的意思,六夫人淡淡的开口,“不,我没有骗你,都是真的,我确实是怀有身孕?”

    “不是我的?是安平侯爷那老匹夫的?”林大少再次开口,便也只有这个猜测才合理。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六夫人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测,“不,是你的!是的骨血!”

    说到此,六夫人方才的悠然之中多了一丝冷冽,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骨血”二字。

    “那为什么……”林大少眸中多了一丝不解,他方才已经承诺了若是她生下孩子,他便想办法将她弄出侯府,做他林家的夫人,可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六夫人猛地打断他的话,大笑出声,一俯身,从腿上取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身靠向林大少,“你说我是为什么?难道你忘了那天晚上你是如何强占我的吗?你忘了这些时日你是如何胁迫我的吗?为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恨你,恨你,恨不得你死!”

    六夫人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话到后面,更是胡乱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在林大少身上划下了好几道伤口。

    “啊……你疯了……啊……”林大少身体无力,便只有这样躺在床上,避无所避,这个女人原来方才的柔顺都是装出来的吗?她是在麻痹自己啊!

    他一直知道这女人不甘心被他胁迫,每一次二人相会,他都会严加防备,欢爱之前,定要将她身上的衣服给剥尽,以免她带任何伤人的武器,可是这一次,竟然让她钻了空子。

    他想,既然她已然怀了自己的骨肉,便不会再想着对他不利,可是,他却没有想到,这女人竟……

    “疯了?我是疯了,我便是疯了,也是被你和大夫人给逼疯的!”六夫人眼神一凛,所有的仇恨袭上心头,高举着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在林大少的腿上。

    “啊……”林大少爷虽然身体无力,但是其他的所有感官依旧在,这一刺,疼痛更是铺天盖地的袭来,便是他脸上也不断的冒出冷汗。

    “你也知道痛吗?”六夫人冷哼一声,这一次,刺到了他手臂上,鲜血喷洒而出,撒到床上,更飞溅到她自己的衣服上,但她却丝毫也没有顾及,更加也不会害怕,此刻,她只想报仇,只想让这个占了她身子,让她痛不欲生的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啊……雪儿,你放了我,我答应你,你要放了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我让你做我的正妻,如何?”林大少已经痛得快不行了,雪儿的疯狂他看在眼里,再不阻止,他这条命或许都要被她给结果了,他提出诱惑,他相信,林家大少奶奶的名分一定可以对她产生诱惑。

    雪儿抽出插在他皮肉之中的匕首,不再如方才那般疯狂,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笑意,“真的?”

    “对……真的,我让你做林家的大少奶奶,将来更是林家的当家主母。”林大少爷以为自己成功了,心中浮出一丝希望,只是,在下一秒,那突生的希望却又瞬间凋零。

    只见雪儿眼中激射出一道冷冽,十分不屑的轻痕一声,“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只要你要,我都会满足你。”林大少急切的道。

    “我最想要的就是让你死,所以……你去死吧!”六夫人咬牙切齿的吼道,上前掀开他的锦袍,冷冷的瞥了一眼他的胯下,心中一凛,毫不犹豫的挥刀而去……

    伴随着一声凄惨的痛呼声,命根子被利落的连根切掉,鲜血更是浸透了被单。

    剧烈的痛传遍林大少爷的全身,但却没有痛晕过去,此刻,他倒是希望自己痛晕了过去,也不用立刻去面对这个惨烈的事实,从痛中回过神来的他意识到什么,“你……你……”

    雪儿竟然……竟然……切了他的命根子!林大少爷脸色惨白无比,他如今连子嗣都没有,没了命根子,他是要断子绝孙不成?

    “哼!毁了这祸害,看你还如何去祸害别人!”六夫人看着林大少那痛苦又悲痛的模样,心中顿觉畅快,她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样的祸害,就该让他变成太监!

    “你……雪……雪儿,你这贱人……我不会放过你!”林大少紧咬着牙,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定然已经可以让雪儿死上千百次,可是,此刻,他竟然拿一个弱女子都无能为力。

    “呵呵……好啊!林大少爷,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不放过我,不过,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吗?”六夫人笑道,这个时候林大少爷还看不清现实吗?她既然已经动手了,不要了他的命又怎么会甘心?她本来就是来杀他的,不是吗?她可不会再继续留下这个祸害!

    六夫人诡异的一笑,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在林大少爷的视线中,慢慢的抬起,看着林大少爷满是惊恐的双眸,眸光微凛。

    “不……雪儿……不要……我是你肚子中孩子的爹……啊……”

    林大少哀求道,却没有想到,这一个“爹”字,竟成了他的催命符,在那一个“爹”字刚出口,高高举起的匕首便利落的从上而下,直直的插进他的胸口,正中左边心脏的位置,林大少爷只来得及痛呼一声,便一刀毙命。

    床上,鲜血早已经染得到处都是,雪儿站在床前,手依旧紧紧的握着插进林大少爷心口的那把匕首,眸中燃烧着炽烈的火焰,报仇了,她终于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林大少爷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死在她雪儿这个弱女子的手中吧!

    松开匕首,六夫人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去,坐在地上,看着床上满身鲜血的林大少爷,现在,她终于杀了她,就只剩下大夫人了!

    林大少爷占了她的身子,让她身处噩梦,而大夫人则是一手将她拉入这地狱之中,她对大夫人的恨甚至要高于林大少,想到大夫人此刻的状况,对雪儿来说,大夫人仅仅是被夺了权,还不够,她要的同样是大夫人的命。

    不仅仅是命,是更是凄惨的命运!

    “表弟……表弟?”

    猛然,伴随着突然而至的敲门声,传来刘二公子的声音,六夫人心中一怔,浑身顿时警惕起来,是他?他怎么回来了?

    看着房间内的情况,六夫人有些慌乱了起来,现在该怎么办?

    “表弟?”

    外面的叫声似乎没有要放弃的意思,六夫人忙上前,将门拴好,她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门外的刘二公子见许久都没有听到林大少应答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用力的拍打着门,“表弟,快开门!”

    “公子,林大少爷已经回去了。”六夫人平息好自己的心情,镇定个的开口,试图打发掉门外的这个男人。

    刘二公子利眼一眯,“回去了?那我怎的没看到他?快开门,他在不在,让我进来一看便知。”

    刘二公子话虽如此,心中却是在打着其他的主意,要知道,他方才可是满心失落的离开,离开之后脑中还想着安平侯爷那娇滴滴的小妾,若是林大少爷回去了正好,他不让那小妾伺候他,他自己不会动手吗?他就不行来硬的那柔弱的女子会抵抗得了他!

    “公子,实在是不方便,还请公子快些离开。”六夫人心中忐忑着,隐约浮出一丝不安,看了一眼床上的情况,那不安越发的浓烈。

    六夫人小心翼翼的听着门外的动静,渐渐的,那男人似乎没有再敲门,他走了吗?六夫人猜测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她这口气还没松匀,便听得砰地一声在耳边响起,六夫人闻声看去,那窗户硬生生的被撞开,下一秒,刘二公子便从窗户上跳了进来。

    “啊……”六夫人惊呼出声,下意识的开门想要逃走,可是,刚有所动作,便被刘二公子个一把拉了过去。

    “美人儿,我便如此让你害怕吗?还真是伤人心,本公子难道就真的比不得你的林大少么?”刘二公子猴急的将她拉入怀中,只是,瞧见她身上的鲜血,眸子一紧,意识到什么,这才察觉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发生了什么事?

    刘二公子脸色一沉,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扫视四周,猛然,他的视线落在床上,身体不由得怔了怔,这……

    那床上躺着的分明就是林大少爷的尸体,那凄惨的模样,被人捅了好几刀,甚至连……目光扫过他的胯下,是谁竟这般残忍?

    下意识的,刘二公子狠狠地抓住六夫人的手腕儿,利眼微眯着,“是你杀了他!”

    肯定的语气,没有丝毫怀疑,这房间中便只有她们二人,林大少死了,除了是这叫雪儿的干的,还会有谁?

    六夫人咬了咬唇,“他该死!”

    “哈……该死?你就不怕吃上官司?他可是林家的大少爷,你以为杀了他,你便可以活命吗?”刘二公子眸光微敛,一瞬不转的紧锁着面前这女子姣好的容颜,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较弱的女子,竟将林大少给杀了?不过,那林大少还真是不济事,命就如此丧在一个女子的手中,怕是做鬼也没有面子。

    六夫人自然是知道林家的势力,林家是四大世家之首,林大少爷死了,不会是一件小事,但是,若是没有这个男人突然闯入,她有办法毁尸灭迹,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惘然。

    “不过,美人儿你不用怕,你这么漂亮,这么楚楚动人,本少爷怎么舍得让你去见官?”刘二公子伸手,轻佻的划过雪儿的脸,那细嫩的肌肤,滑腻的手感,真是让人爱不释手。说实话,让她去见官,他还真是舍不得呢!

    “你……你想怎么样?”六夫人不笨,这男人看她的眼神那么的**裸,他从来没有安什么好心,便是不带她去见官,也打着别的主意,而他在觊觎着什么,她隐隐也能猜出几分。

    “若是你成了本少爷的女人,本少爷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不仅如此,本公子还会帮你将这尸体处理掉,让人神不知鬼不觉,你觉得呢?”刘二公子逼近六夫人,闭上眼,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似沉醉在其中。

    六夫人心底浮出浓浓的厌恶,这个刘二公子和林大少这个禽兽又有什么差别?都是一路货色!

    六夫人又岂会让自己再陷入先前的境况中?即便是见官又如何?她好歹也是杀了林大少,眸子一凛,咬牙切齿,“你休想!”

    刘二公子没有想到她竟会拒绝,猛地睁开眼,再一次打量着这个女子,“还是一个刚烈的女子吗?好,很好,本少爷就喜欢这样的,带劲儿!”

    看着柔弱,实则刚烈,这样的女子他还真是没见过,当下,刘二公子更是坚定了要得到雪儿的决心。

    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既然她不从,他来硬的又如何?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听雨轩内,碧珠正翻阅着今日送来的账簿,安宁则是刚从药庐回来,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点心,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六夫人还没来吗?”

    碧珠抬起头来,“还没呢!方才我回听雨轩之时,打听了一下,六夫人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回府。”

    还没回府?她是知道六夫人此次出去的目的的,这个时候还没回府,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安宁眸光微敛,想到六夫人对她的信任,眼底凝聚起一抹深沉。

    “飞翩,跟我出去找人!”安宁沉声开口。

    飞翩的身影立即出现在了安宁的身后,没有问找谁,只是恭敬的领命,“是,主子。”

    安宁大步走出房间,碧珠收好手中的账簿,便也跟了上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正好更加刺激了刘二公子体内的兽性,用力的撕扯着六夫人身上的衣服,六夫人奋力挣扎,却引得刘二公子一怒。

    “贱人,难不成你还要替那死人守贞?”刘二公子虽然喜欢她的刚烈,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更加想要的是她的温顺。

    六夫人紧咬着牙,房间中才场面变得异常诡异,床上,林大少爷双目大睁,似乎死不瞑目,又好似在看着这一切,六夫人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禽兽刘二公子得逞,捡着机会,一抬腿,狠狠的往刘二公子的胯下踢去,刘二公子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的举动,胯下被踢中,但六夫人的力道却不是很大,虽然痛,刘二公子很快便恢复过来,此时的刘二公子眼中除了**,还有浓浓的怒气。

    见六夫人挣脱他的空挡就要逃走,刘二公子眼疾手快的大步上前,抓住六夫人的手臂,狠狠的一甩,这一甩,六夫人便好似一个破碎的娃娃被丢了出去。

    “啊……”六夫人痛呼出声,身体不偏不倚的撞到桌角,正中小腹,疼痛从小腹处弥散开来,雪儿苍白的脸上泛出豆大的汗珠,整个身体无力的滑了下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这样,本公子便不用再怜香惜玉。”刘二公子愤怒的道,方才那一撞,让六夫人虚弱了下去,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机会,看着那娇滴滴的美人儿,靠近六夫人,便要一惩兽欲。

    “禽兽!”六夫人咬牙切齿,她心中已经做了决定,便是死,也不会让他得逞,眸中划过一道凌厉,她已经做好了咬舌自尽的准备,只是,她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甘的,大夫人还活着,这个刘二公子也还活着!

    可她再也不愿陷入先前的境况中,或许死了才是解脱,正在她要一口咬下去之时,却听得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上的禽兽便重重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心中浮出一丝嫌恶,随即,一条长腿凶猛有力的将昏厥在她的身上的刘二公子踢开,这力道,竟让一个大男人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墙壁上。

    “雪儿……你真的这般傻?”安宁方才进门,看出了她的绝望,也是看出了她要咬舌自尽的念头。

    “二小姐……你……你来了。”六夫人看到安宁,眼中浮出一丝希望,太好了,安宁来了,她便安全了!

    扯了扯嘴角,想要给她一个笑容,告诉她自己没事,可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只因为那张脸早已经因为疼痛而纠结在一起。

    安宁猛地察觉到她双腿之间染上的鲜红,心中一怔,“快,快去叫大夫。”

    刚进门的碧珠在看到这房间的一切的时候,整个人早就吓呆了,听到安宁这一声吩咐,立即行动起来,转身出门。

    “二小姐……谢……谢谢你。”六夫人抓住安宁的手,紧紧的握着,从安宁的眼中,她看到了关切,就像是对碧珠那样的关切。

    安宁皱眉,这哪里是说谢谢的时候,扫视房间一周,安宁快速的做了决断,“这里不宜久留,飞翩,快帮我将雪儿带到别的地方去。”

    “是。”飞翩抱起六夫人,打开另一边的窗户,腾空而起,飞出了出去……

    安宁看着床上的林大少爷,那模样狼狈至极,雪儿终究是杀了她,而且这般残忍,不过,这林大少爷死有余辜,雪儿也算是替京城的良家妇女除了这个祸害。

    目光再触及到昏厥过去的刘二公子身上,说实话,刘二公子在此,她是意外的,刘二公子该是知道林大少爷是被雪儿所杀,所以,他也是留不得的,眼中划过一抹诡谲,安宁从怀中取出一个药丸,塞入了刘二公子的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想来刘二公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

    京城,一个院子内。

    大夫替六夫人诊治后,摇了摇头,“肚中的胎儿没了,不过,所幸的是大人无恙。”

    六夫人自被送到这里之后,便一直沉默着,让人看不出她对这个胎儿的态度,安宁知道,这胎儿是林大少爷的种,雪儿那么恨林大少,她又怎会替林大少生下他?

    安宁让碧珠送走了大夫,走到床沿,看着床上躺着的六夫人,苍白的脸色犹如一张白纸,双眼更是一瞬不转的看着床顶,那模样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惜。

    “二小姐,那畜生的尸体呢?”雪儿猛然开口,声音透着一丝嘶哑。

    安宁敛眉,“我已经让飞翩处理了,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林大少爷的死和你有关。”

    “好。”六夫人的眼神恢复了些许身材,挣扎着想要起身,安宁皱眉,立即止住她的动作,“你要做什么,让宁儿帮你便可!”

    “不,雪儿怎能劳烦小姐,小姐,请答应雪儿一个请求。”六夫人依旧坚持起身,跪在床上。

    安宁微怔,“你这是干什么?”

    六夫人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抬眼坚定的看着安宁,“若不是二小姐即使赶来,雪儿早已经没命了,二小姐救了雪儿的命,还助雪儿杀了那畜生,你便是雪儿的大恩人,雪儿只愿终生做小姐的奴婢,伺候小姐。”

    安宁一惊,雪儿好歹也是侯府的六夫人,做她的奴婢,这……

    “小姐,求小姐答应雪儿,雪儿只有这一个请求,雪儿一定尽心尽力,听从小姐的吩咐,若背叛小姐,雪儿自当死无葬僧地。”雪儿见安宁犹豫,心中也急切的了起来。

    安宁敛眉,看到六夫人眼中的真诚,她又如何能够拒绝,雪儿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罢了!她信任自己,那么她答应她又有何妨?

    眸光微敛,安宁高深的开口,“好,既然你叫我一声小姐,那我便送你一个礼物,飞翩,带上来!”

    安宁的话一落,飞翩便押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六夫人看清那人之时,眼神一凛,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心中更是生出了杀意,“是你!”

    这不是那该死的刘二公子又是谁?此时的他,满脸恐惧的被飞翩押着,竟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安宁将六夫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诡谲,将一把匕首温柔的放进六夫人的手中,喃喃开口,“雪儿,这个人就交由你处置吧!”

    ------题外话------

    明天继续哦,嘿嘿,谢谢姐妹们支持~

一百零一章 强势逼婚误会大了

    安宁的话一落,那被飞翩押着的刘二公子眼中的恐惧更浓,尤其是看到六夫人手中握着的那一边明晃晃的匕首之时,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他认得安宁,她不就是自己在安平侯府见到过的那个漂亮的女子吗?他后来得知她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想到什么,刘二公子急切的开口,“二小姐,我和安平侯府是表亲关系,我们是亲戚……”

    “亲戚?”安宁轻笑出声,“这是哪门子的亲戚?你的眼中若是有安平侯府这门亲戚,方才你对雪儿强行不轨的时候,又有没有记起这一点?”

    刘二公子的脸色顿时惨白了几分,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安宁淡淡挑眉,再一次看向雪儿,“雪儿,他的命如今在你的手上,你要杀要剐,都由着你的心思来,不用担心什么,一切后事我都会处理得来。”

    雪儿回望着安宁,此刻,她更加肯定了二小姐的不寻常,此时的二小姐,更加让她充满了希望,“雪儿谢小姐恩典。”

    一想到方才这个刘二公子对她做的事情,六夫人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下了床,安宁给碧珠使了个眼色,二人的默契,碧珠一眼便知道安宁的意思,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六夫人,一步一步慢慢的朝着那刘二公子靠近。

    刘二公子被绑着,此刻就等于是在砧板上的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知道这几人的意图,心中顿时懊悔不已,若是知道生命会受到威胁,他方才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敢色心大起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一个不小心果然是凶险万千,可是,现在他还后悔还来得及吗?

    六夫人在距离刘二公子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那匕首刻意抵在刘二公子的脖子处,森森寒意,更是让人心底生寒。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刘二公子死命哀求,第一次觉得死亡竟然离他那么近。

    “闭嘴!”六夫人打断他的话,紧咬着牙,肆意的看着刘二公子眼中的恐惧与此刻的狼狈,眸中火光闪耀,正在她要动手之际,安宁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等等……”声音温婉平静,不带一丝波澜,但熟悉她的人便知道,正是这样的平静之下,却有着让人无法承受的力量。

    六夫人看向安宁,带着几分询问与诧异,安宁挑眉,径自走到刘二公子面前,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让人头皮发麻,“方才你说你和安平侯府是亲戚关系,既然是亲戚,那我今天也卖你一个面子。”

    说到这里,安宁话语微顿,方才满脸绝望的刘二公子心中一喜,“好,只要你肯卖我一个面子,放了我,我定当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呵呵……”安宁轻笑出声,眸中多了一丝无害,“感谢我的大恩大德这到不至于,你可能是理解错了,我卖你一个面子,并非是要放了你。”

    笑话,放了他,放了他无疑是放虎归山,她可不会做这等子事情。

    房间中的几人皆是面露诧异,安宁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刘二公子那疑惑的脸上,轻声开口,“我卖你一个面子,是想告诉你,你的妹子刘宝儿的下落。”

    “宝儿?你知道宝儿的下落?”刘二公子吃惊道,宝儿失踪这么久,卫城刘家派了许多人四处寻找,都没有丝毫音讯,她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宝儿的那两个师兄,也都不见了。

    安宁靠近那刘二公子,低声在他的耳边,以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说道,“刘宝儿在阴曹地府等着你呢!另外,还有她的两位师兄,若是见到他们,可要替我问一声好啊!”

    “你……”刘二公子心中大惊,宝儿死了?

    看着安宁,那模样倒不像是说谎,此刻,刘二公子也很快明白一件事情,那便是,刘宝儿以及那两个师兄的死,定和眼前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脱不了干系!

    安宁告知他,自然是不怕的,要死的人,她怕什么呢?

    “雪儿,交给你了。”安宁转身,淡淡的丢下这一句话,不再去看那刘二公子一眼。

    六夫人得到命令,方才积蓄的恨意与杀意瞬间爆发了出来,柔弱的身子,此刻却好似被修罗附身,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用力一划,那锋利的刀刃利落的划过刘二公子的脖子,皮肤开裂,鲜血噗的洒出来,刘二公子啊的一声,双目狰狞的大睁着,那眼中盛满了不甘。

    可是,不甘又有什么用?这一刀下去,便是谁都没有活命的机会。

    “啊……”倒是碧珠惊呼出声,飞翩眼疾手快的倾身上前,将碧珠牢牢的按在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抚,“没事,没事……”

    碧珠素来鲜少见到这样的画面,自然不若安宁与雪儿那般镇定,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下意识的圈住飞翩的腰身,整个身体不断的往飞翩怀中靠。

    这等软玉温香,倒是让飞翩暗自爽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任凭佳人在怀中寻求温暖,心中暗道:原来碧珠这丫头胆子这般小啊!胆子小好啊,这样他不就可以随时张开怀抱,等着她投进来吗?

    闻着碧珠身体散发的淡淡馨香,飞翩一脸的享受,安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眸光微敛,却是但笑不语。

    “碧珠,不怕,不怕啊!”飞翩轻拍着碧珠的背,那占尽便宜的模样,让安宁都忍不住想要一脚将他给踢出去,突然,怀中的女子身体多了些微僵硬,慢慢平息好心中的惊吓,碧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如此亲密的抱着飞翩,而这飞翩……

    从他宽阔的胸膛中探起头来,瞧见飞翩脸上的模样,双眼紧闭,面带笑容,一脸享受……碧珠嘴角不由得抽了抽,眼底却是划过一抹诡谲,手从他的胸膛滑下。

    “啊……”飞翩神色微僵,享受的忍不住呻吟出声,心中暗道,这碧珠莫不是开窍了?睁开眼,看到碧珠咬唇羞涩的模样,心中大喜,“碧珠……”

    飞翩叫这一声之时,碧珠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腰际,还没来得及兴奋太久,飞翩原本的满脸享受却在那一刻瞬间僵掉。

    碧珠猛地捏住他腰际难得的软肉,狠狠用力,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原本羞涩的娇人模样瞬间消失,“很爽是吗?叫你占我便宜,叫你占我便宜……”

    碧珠一面吼着,一面来回三百六十度旋转手中掌控着的那一丁点儿的肉,肆意凌虐着,“很爽是吗?让你享受!”

    “哎呀,娘子大人饶命啊……是你自己往我怀中靠的。”飞翩吃痛,痛得呲牙咧嘴,但依旧不忘占碧珠的便宜。

    碧珠顿时大窘,脸红的似乎可以滴出血来,“谁是你娘子?谁往你怀中靠了?该死的飞翩,喂,你给我站住。”

    飞翩一脸得意,倏地挣脱了碧珠,解放了被她捏住的那团软肉,朝着门外跑了出去,碧珠自然紧追而上,今天,她不好好收拾一下飞翩,他当真是不知道她碧珠的厉害!

    只是,她却不知这一出去,只能落入飞翩的“魔爪”……

    二人这么一闹,方才房间中的气氛顿时欢快了些许,安宁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饶是飞翩这样的男子,在碧珠面前,也得化作绕指柔,而碧珠平日里乖顺得很,在飞翩面前,却俨然一个母老虎。

    “真羡慕碧珠,有这么一位公子爱护着。”六夫人轻叹出声,眼中满是向往,那飞翩公子对碧珠还真是呵护有加,平日里她鲜少见到这个飞翩公子,但此人一看就武功极好,方才碧珠那样拧着飞翩公子,若是没有那一份爱存在,飞翩公子又怎会任其“欺凌”?他分明就是故意在让着碧珠啊!

    安宁微怔,亲自上前将她手中的匕首接过来,丢在地上,然后扶着六夫人到了床上躺下,“你且好好养着,今日便不必回安平侯府了,我自然会帮你周旋。”

    “谢谢小姐。”六夫人感激的朝安宁一笑,那笑容之中却夹杂着几分苦涩。

    安宁看在眼里,六夫人虽然杀了刘二公子,杀了林大少爷,但她所承受的那些却再也追不回来了,想当初,那个初进侯府的雪儿是那般单纯,胆子怕也不比碧珠大,但今日,她手中却沾满了鲜血,这一切都是情势所逼,都是大夫人所迫!

    京城出了一件大事,林家大少爷以及卫城刘家二公子丧命城西密林,今日一早,猎户进山打猎发现了二人的尸身,那尸身早已经残破不堪,似是被野兽啃过。

    消息传回林家之时,林府的人正用着早饭。

    “你说什么?我儿他……”林夫人听到消息,轰然起身,顿时失了仪态,还未说完,眼睛一翻,整个人顿时昏厥了过去。

    林家主事者林清利眼一眯,想到方才下人的传话,“人呢?尸体呢?是不是弄错了?”

    “老爷,二位少爷已经被送回来了,还在门外,可是……可是……”家丁吞吞吐吐,一想到那残破的尸体,心中便一阵翻腾,又岂是“触目惊心”四个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简直是惨不忍睹啊!

    家丁还未说完,林清便朝着门外走去,而另一人,那便是刘夫人也跟着急切的小跑而去,此时,她依然不相信方才听到的是真的,她的儿子怎的会死了呢?

    只是,二人走到林府门外,看到地上摆着的那两具尸体,此时,两具尸体被白布遮盖着,林清便是没有掀开那白布去看个究竟,在瞥到漏出来的那一枚玉佩之时,心中便咯噔一下,身体一个踉跄。

    那是祥儿的呀!林家每一个子女都有这样的一枚玉佩,那代表着他们的身份,还是他曾经亲自让人打造,亲手为他们戴上的,他如何能不认得?便是沾满了血迹,他也一眼就看了出来。

    “啊……儿啊……我的儿啊……你醒醒啊,醒醒啊……”这一边,刘夫人在掀开白布,看到白布之下遮盖的正是她的儿子的时候,顿时大哭了起来,方才所有的希冀在这一刻全数落空。

    他们此次到京城来,就是为了寻宝儿,可是,宝儿还没寻到,他却……这叫她如何承受得住?她回到卫城,又该如何向老爷交代?

    六夫人趴在那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最终终于是承受不住,昏厥了过去……

    林大少的死,让京城中的无数人暗自叫好,想那林大少爷祸害过多少女子,又欺压过多少百姓,他们早就盼着这一天,没想到这一天竟这么早的就来了。

    林清在收敛林大少爷尸体的时候,发现他胯下的残破,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他的死另有隐情,只是,他让人暗中调查,却始终没有结果。

    安宁没有彻底的毁掉二人的尸体,便是要给林家一个下马威,她就是看看,林家老爷在得知他儿子死了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想当初云家可是百来条人命,林大少爷的这条命,仅仅是代表着林府的厄运刚刚开始而已!

    锦绣阁第十五日收到神秘人送来的锦盒,大夫人早已经没有了开始那般凄惨的哭喊,只是,越是沉默,却越代表着她内心的打击与伤痛更浓,安宁记得那日去见大夫人,大夫人那两鬓的斑白越发的多了,整个人几乎是苍老了二十岁。

    安宁看在眼里,这一日,她又来到了关押安茹嫣的地方,安茹嫣的情况比大夫人更加严重,她刚进入这个房间之时,还有几分丰润,但是此刻,整个人好似只有皮包骨,似干枯了一般。

    而颖秋,十指全部被切,那双手异常骇人,整个人满身的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安宁却知道,颖秋还没死,她专门让人用特制的药养着她的伤口,不会溃烂,也不会愈合,那伤口就像是新的一样,颖秋和安茹嫣一样,没有安宁的允许,便是想死也是死不了的。

    安茹嫣再次看到安宁,眼中依旧是浓浓的恨意,可是,那恨意在此刻看来,却随着她的虚弱而显得无力,躺在地上的她,此刻在安宁面前,竟是那么的渺小,好似一只能够被随意捏死的蚂蚁。

    “还有五天呢,还有五天颖秋的指头就切完了,该轮到姐姐了哦!”安宁柔声开口,轻轻的语气,好似在谈论着天气一般,果然,在她话落之时,安茹嫣那眼中的恨多了些微的恐惧。

    这些天,她每天亲眼看到颖秋被切下一个指头,十多天来,痛的虽然是颖秋,但是,她内心所受的折磨并不比颖秋少,尤其是安宁说过,颖秋完了,就该是她,她每天数着日子,看着日子一天天的流走,她知道,今天那刀子是切在颖秋的身上,但或许是明天,亦或者是后天,那被切下的终究会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不得不承认安宁的高明,这恐惧的折磨远远要比真正身体上的痛更加能够摧毁一个人。

    安宁满意的看着安茹嫣的恐惧,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多留,转身走出房间,刚出了石门,苍翟便迎了上来,安宁心中一喜,看着他靠近,任凭他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二人相视一笑,没有多言,但却比千言万语还要来得真切。

    安宁又一次去了天灵寺,祭拜了娘亲之后,又专程去看了看昭阳长公主,从摆放昭阳长公主灵位的房间出来,正瞧见一个熟人,安宁心中一怔,是她,上一次在天灵寺中遇到的美妇人!

    “还真是巧,没想到这次又遇见姑娘。”二人都看到了彼此,这一次,倒是那美妇人上前来和安宁打招呼。

    安宁亦是笑脸相迎,“上次夫人走得早,这次夫人已经去祭拜过了吗?”

    想到那一个空白的灵位,安宁敛了敛眉。

    “嗯,已经祭拜过了,正要回去呢!那我便先走一步了。”楚楚并没有多留,只是和安宁打了招呼,便要走。

    安宁笑着点头,看着那美妇人上了一辆马车,等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当中,才收回目光,二人两次在天灵寺见面,都没有去探寻对方的身份,对于那夫人是谁,安宁心中也是好奇的,这美妇人温婉柔顺,高贵典雅,那气质浑然天成,当是出自大户人家,安宁不禁想,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会养出这般有气质的妇人。

    这一日,安宁刚回到侯府,便听得云锦让人传来消息,说是皇上设宴邀请“二公子”进宫一叙,安宁心中一怔,划过一抹了然,他自然能够猜得到崇正帝请他进宫的目的,想到虞山,安宁嘴角微扬,没想到消息竟这般快,崇正帝已经忍不住要分一杯羹了吗?

    翌日,安宁回了趟八珍阁,海飒果然还在她的房间里住着,看到她再一次出现,海飒如旋风一般飞至她的身旁,走近了,安宁才发现,这男人的脸上满是凌厉的怒气,一双蓝眸更是冒着熊熊火焰。

    “你……”海飒紧咬着牙,那一个“你”字更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紧紧攥着的拳头,似乎昭示着他隐忍的怒气。

    安宁脸色一沉,这海飒莫不是真的动气了,他好歹也是堂堂船王啊,想到他两次被自己戏耍,饶是镇定如安宁,此刻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一下,只是,就在她以为海飒那拳头要砸在她身上的时候,却只听见砰地一声,八珍阁的大堂内,一张桌子便就此轰然破碎,罪魁祸首不是海飒又是谁。

    安宁一直知道海飒之所以能成为船王,不仅仅是因为他有着海国皇室血脉,这男人在海国,便是神一般的存在,这或多或少与他的身手及头脑有着一定的关系,这便是船王之怒么?还是隐忍后的怒意!

    大厅中,原本用餐的客人也都被这动静引了过来,众人眼中皆是吃惊,要知道,那张桌子可不仅仅是破碎而已啊,甚至化作了粉末,要是那一拳打在了他面前那个娇弱的小公子身上,那怕是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吧!

    “海飒!”云锦听到动静,立即从二楼飞身下来,心中大怒,他想伤害宁儿吗?有他在,谁要伤害宁儿,就得踏过他的尸体!

    只是,云锦刚一靠近,正准备对上海飒,却只见海飒好似变戏法一般,那脸上的怒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从他如此快的变脸中回过神来,海飒朗声开口,“主子,我等的你好苦啊!”

    说话间,双臂一揽,迅速的将安宁的身子圈在怀中。

    “喂,放开!”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他的举动,脸色顿时爆红,要知道,她本身是女子,怎能容一个男子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况且此刻,她身着男装,是二公子的身份,在众人眼中,她就是一个男子,海飒如此抱着她,成何体统?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幕,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有些甚至打翻了茶杯,这……这是什么情况?

    那高个儿公子和那小公子,都长得极其俊美,如此抱在一起倒是有些……养眼?!

    “放开!”安宁再次吼道,海飒的力道毕竟比她强过太多,她便是怎么挣扎,都无法从那铁臂中挣脱出来,不仅如此,这挣扎反而会加重暧昧。

    “不放!”海飒挑眉,谁叫他前两次那般对他!自从上次二公子在街上将自己甩了之后,他回了八珍阁,二公子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他脑中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几晚,他甚至在梦中梦见二公子变成了女子,那模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虽然他极不愿承认,但这似乎已经成了事实——他海飒似乎真的喜欢上男人了!

    这个念头折磨了他好久,甚至恨这二公子为什么要如此吸引他,但此刻,抱着二公子,他的心中却释然了,男子又如何?他只是喜欢二公子这一个男子罢了,况且……感受到怀中那暖软的身体,海飒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二公子抱起来甚至比女人还要舒服。

    安宁大窘,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如何脱身,心中暗道,这个海飒,他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想到什么,安宁眸子一紧,抬起脚,狠狠地朝着海飒的脚重重的踩下去,果然,下一秒便感受到海飒的身体微怔,而此刻海飒那原本一脸享受的表情也有些破碎,要知道,安宁这一脚可是用了十分的力道,他要感觉不到痛才怪。

    安宁趁着他僵的片刻,再用力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退出数步,满脸防备的看着海飒,她今天来,本是要带海飒一起进宫,她猜到崇正帝的目的,带上海飒,便是要给崇正帝威慑,可是如今看来,这海飒还真是靠近不得。

    也罢,不带他去便是,她可不想再次被他缠着脱不了身,安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大步走出了八珍阁……

    海飒好不容易盼回了二公子,他又怎么会让二公子这般溜走,况且在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看到她出了门,海飒顾不得脚上的痛,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主子……等等我。”海飒唤道,那模样极其怪异,谁能想象得到,堂堂船王,竟如此死皮赖脸的追着别人,若是让他那些海国的子民看了去,定不会相信他便是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

    安宁刚上了马车,那涎着一脸笑的海飒便挤了进来,满脸的讨好,安宁却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但海飒却也不理会,径自在马车上坐了下来,目光却一直没有从安宁的脸上移开。

    那眼神竟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徐徐而行,海飒脑海中浮现出那几日做的梦,脸上的笑意更浓,淡淡的邪魅跃入蓝眸之中,那双蓝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异常耀眼。

    “以后,你男扮女装如何?”

    突然,海飒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安宁皱眉,眼神一凛,厉光射向海飒,单是一眼,她就知道海飒此刻脑中所想的东西,定是少儿不宜,“你要是再敢乱想,我定将你丢出马车!”

    要是别人这样一句威胁,海飒定会给那人一记不屑的白眼,但这话在此时此刻从安宁的口中说出来,海飒的身体却是怔了怔,收敛了神思,不再去想二公子扮成女装时的模样。

    这个堂堂的海飒霸主,此刻在纠结着,若是将二公子带回了海国,二人私下里如何相处?要是二公子能够从了他,作女子打扮的话,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可是……方才他已然表明了态度,这二公子可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啊!

    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停了下来,马车刚一停稳,安宁便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下车,要知道,在这马车之上,被海飒那般“深情款款”的看着,还真是有头皮发麻的感觉。

    可是,她刚下了马车,身后跟上来的海飒却又冒了一句让她哭笑不得的话。

    “既然你不愿扮女装,那以后我便扮女装吧!”

    安宁倏然顿住脚步,嘴角忍不住抽搐,这个海飒到底在想什么?她承认海飒的俊美,若是扮成女装,也定不会逊色于其他女子,可是,堂堂船王要作女子打扮,这若是让他海国的子民知道了,还不得集体自杀才怪!

    “如何?”海飒挑眉,俊美的脸上笑得妖娆而邪魅,似乎是在等着二公子的感动呢!瞧他对他多好,这可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可谁知,他满心期待着二公子的感动,却在二公子看了自己片刻之后,硬生生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脑子有病吧!”安宁冷冷的开口,再丢给他一个看到怪物一般的眼神,没有理会瞬间僵住的海飒,径自大步朝着皇宫内走去。

    海飒好似被施了定射一般,脸上的讨好瞬间龟裂,似乎还没有消化掉二公子的那一句话。

    脑子有病?他不感动不说,还说他脑子有病?

    噌的一下,海飒怒火丛生,但随即而来的是满心的挫败,想他堂堂船王,要什么女人没有?可偏偏喜欢上了这个是男人的二公子,如此讨好,竟换来他一句“脑子有病”!

    他何曾遭到过如此的待遇?

    回过神来,见身旁已经没了二公子的身影,海飒便也顾不得生气,跟着追了上去……

    他脑子有病吗?或许在对二公子生出好感之时,他的脑子就已经病了,想当初,那二公子可是赢了他的海神珠,还将自己变成了他的奴才,而他却死皮赖脸的巴巴望着他,这不是脑子有病又是什么?

    不过海飒的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一点,他已然付出这么多了,定要抱得美人……不……美男归才是!

    安宁自然不知道海飒心中的念头,等到海飒追上她时,任凭他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说这说那,也没有再理会他,二人在宫人的引导下,到了殿外,安宁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海飒,敛了敛眉,“等会儿看我的脸色行事。”

    海飒没料到一进宫便没理过他的二公子会突然交代这么一句,精明如他,立即反应过来,挑了挑眉,轻咳了声,那模样,似乎是在说:看你脸色行事可以,不过得有些好处。

    安宁给了他一个白眼,“说你的要求!”

    海飒心中暗道,这二公子果然不愧是他看中的,聪明又果决,蓝眸微闪,在二公子那俊美的脸上来回游移,“为了我扮一次女装。”

    海飒还是很在意这一点的,那次在皇宫中和二公子打赌时,他便有了这个想法,如今真的喜欢上二公子,他当然更加希望看他穿女装的模样了,不过,这一次,他只会让他在自己一个人面前扮女子!

    安宁皱眉,斜睨的了他一眼,“你别得寸进尺。”

    “那不好意思,等会儿奴才怕是无法配合主子了。”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次机会,精明的海飒又怎会轻易的让它溜走?二公子既然让自己看他脸色行事,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他料定二公子会屈服。

    果然,安宁沉吟片刻之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如你所愿!”

    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安宁禁不住心中感慨,船王为奴,还真不是什么主子都能够掌控得了的。

    海飒顿时喜笑颜开,“主子等会儿只管给奴才使眼色便是!”

    终于可以见二公子穿女装了啊!此刻海飒心里满是激动,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脑中早已经在想着二公子换上女子衣衫,会是何等迷人的模样?!

    安宁没有再去理会海飒,径自踏入了殿中,大殿内,崇正帝早已经摆好了宴席在等着了,看到二公子出现,立即笑呵呵的起身,安宁正要行礼,却被崇正帝托了起来,“二公子无需多礼,今日只是家宴,咱们聚聚而已,不必守这些繁琐的君臣之礼。”

    “草民谢过皇上。”安宁没有跪下,还是拱手行了礼,崇正帝的态度好得不像话,安宁看在眼里,了然于心,听到家宴二字,安宁却是皱了皱眉,既然是家宴,邀她来作甚?

    感受到一束熟悉的目光,安宁看了过去,看到那目光的主人,安宁嘴角浮出一抹笑意,苍翟也在啊!

    “什么草民不草民的?只要你愿意,朕随时都可以封你一个异姓王爷,世袭爵位,俸禄加倍,怎么样?二公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如此的礼遇啊。”崇正帝首先抛出了诱惑,心中甚是希望这二公子能够抓住这只诱饵,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只要二公子受封了王爷,那么之后的事情他提出来,也就多了几成把握了。

    “草民谢过皇上的厚爱,草民素来闲散惯了,不喜束缚,又无才无德,如何能当得起这个王爷?此时,皇上以后莫要再提,不然草民心中怕是要不安生了。”安宁是谁,这个王爷之位,从来都对她没有什么诱惑力,反倒是个麻烦,崇正帝如此想抛一个王爷之位给她,心中是盘算着一举几得呢!她又怎么会上当?

    崇正帝脸色顿时黑了黑,想到什么,又快速的恢复过来,依旧热络异常,“来,二公子,请上座,海飒公子也请坐。”

    安宁看着那位置,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那位置挨着崇正帝的旁边,甚至比宸王苍翟以及船王海飒的位置还要高贵几分,安宁敛下眉眼,心中暗道:这个崇正帝,今天是要彻底的将她奉为上宾啊!

    既然崇正帝如此好意,安宁便也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便是拒绝也拒绝不了,崇正帝终究是一国皇帝啊,况且,方才自己已经拂了他的意,若是再让他不快,那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安宁坐到了那个尊贵的位置上,海飒也入了座,安宁看了看此刻的状况,苍翟和海飒分别坐在她和崇正帝的两侧,这位置的安排,倒也说得过去,海飒虽然是海国的王,但他却也是她的奴才,坐那个位置,倒也不显得突兀。

    “二公子,朕今日让人准备了歌舞助兴,希望二公子能够喜欢才是。”崇正帝笑道,但眼底却闪着盘算的深意。

    “谢过皇上了。”安宁敛眉,她今天就是要看看崇正帝要如何从她说中分得这一杯羹。

    崇正帝颇有深意的看了二公子一眼,拍了拍手,随即乐曲声响起,伴随着优美的曲子,几个婀娜多姿的舞姬踩着舞步,鱼贯而入,每一个舞姬都颇有姿色,且每一个舞姬都是用充满诱惑的目光看着安宁,极尽挑逗。

    安宁顿时明白了崇正帝的用意,方才用名利诱惑她不成,这一次倒是改用美人计了,好一个美人计,不过崇正帝怕只有算计落空的下场了,自己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美人计之于她,可没有半分的杀伤力。

    只是,安宁看到什么,握着酒杯的手倏然一怔,就连酒也洒出了些许,不为别的,只因为那领舞的女子掀开了面纱,那张脸赫然就是明月公主!

    这怎能不让她吃惊?崇正帝用美人计也就罢了,竟动用了他的女儿明月公主,那可是不折不扣的金枝玉叶啊!还这般当众献舞,要知道明月公主一向自视甚高,崇正帝这一次,又岂是“下了血本儿”足以形容的?

    看来,他对虞山还真是势在必得!

    “二公子,如何?”崇正帝一边看着雾,一边询问道,方才他可是刻意留意着二公子的反应,在看到明月掀开面纱的那一刻,二公子可是连酒都洒了出来,看来有戏啊!

    “曲子动人,舞蹈优美,让人心旷神怡。”安宁淡淡的开口,随意赞美道。

    “哈哈,好,好啊!”崇正帝得了如此赞美,心情大好,更加觉得有希望了,等到一舞结束,崇正帝撤下了其他的舞姬,独独留下了明月公主,朗声交代道,“明月啊,这位就是父皇常对你提起的二公子,还不快上来敬二公子一杯?”

    明月公主素来高傲,要不是父皇今日下了死命令,她才不会来献舞,况且,父皇还有意将自己许配给那个什么二公子,稍早,她虽听闻过父皇提起二公子,但却也没怎么在意,但此刻看到那张俊美的脸,就连她也不由得晃了晃神。

    这二公子竟生得如此俊俏,她见过无数俊美的公子,可这个二公子却是深得她意,她是堂堂一国公主,要招驸马,也要选那种让她镇得住的,而这个二公子看着这般温和无害,活脱脱就是她明月公主驸马的最佳人选啊!

    想到父皇说的话,那二公子有坐拥一座金矿,还和八珍阁、琳琅轩有关系,顿时,明月公主眼睛大亮,犹如看到鱼的猫,对二公子好感大增,此刻,她收敛的平日里的跋扈,细踩着莲步,朝着二公子走去,优雅的倒了一杯酒,将二公子杯中的酒也满上,温柔的开口,“明月敬二公子一杯。”

    说实话,面对这样的明月公主,安宁倒还真有些不适应,以往哪一次见到明月公主,她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上一次宸王生辰,她更是主动挑衅,安宁嘴角不由得抽抽,却也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

    崇正帝见明月的反应,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有戏,有戏啊!

    敛了敛眉,老练的崇正帝看了一眼明月公主,视线再落到了二公子的身上,“二公子啊,实不相瞒,朕这明月公主还从来未曾对哪个男子如此上心啊,在听闻朕对她说起二公子的时候,她就钦慕着二公子,呵呵……女大不中留啊,朕这明月怕是留不得多久了!”

    崇正帝意有所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有意要将明月公主许配给二公子,若二公子真的成了东秦国的驸马,那虞山的那座金矿,不就等于是他东秦皇室所有了吗?

    还有什么比姻亲能更好的联系纽带呢?

    崇正帝这意思,苍翟和海飒皆是听了出来,二人神色各异,苍翟自顾自的喝着酒,眸中依旧深不见底,嘴角勾起的那一抹似笑非笑异常的诡异,不着痕迹的看了安宁一眼,只见安宁似没听明白崇正帝的意思一般,装着傻,苍翟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安宁是女子的身份,是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明月公主的驸马的。

    但不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宁的海飒此刻的脸色却是黑得不能再黑,这东秦皇帝老儿在打什么主意呢?想将这劳什子的明月公主给二公子当妻子么?

    要说以前,他可不会管这些,但是,现在他明了自己的心意,又怎能让二公子娶妻?

    看向二公子,却只见他悠然的喝着酒,竟没有拒绝崇正帝。

    安宁怎么拒绝?崇正帝都还没有明白的表示呢,她这个时候装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崇正帝这块老姜可不会由着她装傻,见二公子不语,暗示不成,便立即明示,“二公子,朕将明月公主许配给你如何?”

    “不行!”

    “不可!”

    崇正帝的话刚落,安宁还未回答,反倒是苍翟和海飒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拒绝,崇正帝微怔,看了二人一眼,眉心倏地紧皱在一起,“这……”

    崇正帝知道苍翟和二公子是朋友,所以今天才特意将苍翟叫了来,关键时候好帮自己劝劝二公子,可他怎的倒和自己唱起对台戏来了?

    而这个海飒公子,又凭什么管起二公子的婚事?

    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变得极其诡异,原本还开心着的明月公主脸色也是僵了僵,暗自埋怨这两个男人管什么闲事呢!

    反倒是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笑着开口,“皇上,你也看到了,不是草民不愿,而是海飒公子不允啊!”

    “海飒公子……”崇正帝的浓眉皱得更紧,海飒公子不允?

    “实不相瞒,我这个主子在这奴才面前,可没什么地位啊。”安宁“委屈”的叹了一口气,将这件事情甩给海飒来摆平是再好不过的了,崇正帝忌惮着海飒这点,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今天才特意将海飒带了来。

    崇正帝眸光微敛,看了海飒一眼,却没有怀疑二公子的话,海飒是堂堂船王,明着二公子是主子,他是奴才,可这船王又怎能那般轻易的屈服于人?

    海飒是聪明的,二公子这样一说,他也明白了过来,挑眉正色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那气势,便是崇正帝也忽视不了,笑话,堂堂的海上霸主说不行,难不成他还要去撞这一颗钉子吗?

    “那这事儿咱们稍后再议,稍后再议啊!”崇正帝不得不服软,他知道,若是得罪了这个船王,那他便是东秦皇帝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可不能冒险,要算计二公子的虞山金矿,他还得从长计议啊!

    “不行!”明月公主赫然开口抗议,父皇虽然口中说着稍后再议,但她不傻,这个什么海飒公子,摆明了就不想让二公子娶她,而父皇对这海飒好似十分忌惮,她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驸马人选,怎能就此放过?

    安宁眸光微敛,海飒蓝眸一紧,就连苍翟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看向这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此时也没了方才刻意装出来的温柔,立即变得强势了起来,坚定的开口,“我就是要让二公子当我的驸马,谁也休想阻止!”

    这话一出,几人的明显的有些吃惊,安宁看在眼里,这倒也是明月公主的作风,苍翟皱了皱眉,“明月,你这不是逼婚么?哪还有一点儿公主的样子?”

    “逼婚又怎样?”明月公主冷哼一声,高扬起下巴,看着安宁,大声宣告道,“本公主就是看上你了,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安宁嘴角抽了抽,原来明月公主竟这般强悍,不娶也得娶吗?安宁敛了敛眉,“明月公主,草民实在是无法娶公主啊!”

    她说的可是实话,她一个女子,如何娶她?

    “你……你……”明月公主没料到他当成拒绝,虽然打定了逼婚的主意,但听二公子亲口这么说,她还是受了不少的打击,她可是公主啊!谁不巴着讨好她呢?可这二公子却……但即便是这样,反倒是更加让明月公主下定了决心要让二公子当她的驸马,冷哼一声,“只要父皇下旨,我就不信,有谁敢抗旨!”

    抗旨不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她可不信二公子便是要违抗圣旨都不娶她,虽然二公子不甘愿,但她堂堂公主,有的是方法让他甘心当自己的驸马!

    苍翟的眸光一凛,“明月,你休得放肆!”

    这个明月公主,当真是被宠坏了,若是皇上真的下旨,那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父皇……你要为明月做主啊,明月就是要让二公子当明月的驸马。”

    苍翟这一声呵斥,明月公主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这个宸王表哥,一直都是她所畏惧的,不过,此刻,她缠着父皇却是明智的选择,只要父皇支持自己,那她还怕什么?

    崇正帝也是一脸的为难,“这……这……”

    安宁见此刻的状况,眸光微敛,眼底却有一抹诡谲一闪而过,“娶公主也不是不可,不过……”

    ------题外话------

    活宝海飒若发现二公子就是咱们宁儿的话……嘿嘿,谢谢姐妹们支持~

一百零二章 苍翟表白感情升华

    安宁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而听着他几人都是深色各异,崇正帝老练的眸子微敛,心中暗道,莫不是有希望?

    而苍翟和海飒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苍翟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安宁,宁儿她要干什么?她怎能娶公主?

    海飒的手早已经紧握成拳,这二公子,他真的想娶这劳什子的明月公主啊?那自己怎么办?眸子一凛,心中冷哼,想娶明月公主,门儿都没有!

    “不过什么?”明月公主见二公子松了口,心中一喜,急切的开口问道,此刻的她,早就没有了那一份矜持。

    安宁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月公主,“不过,方才你也听到了,有人不允,那只要明月公主说服了海飒公子便可。”

    “本公主凭什么要说服他?”明月公主轻哼一声,她要嫁的人是二公子,又不是这劳什子的海飒公子,这海飒公子,明显就是心存阻拦,她又如何能说服得了他?这二公子分明就是故意给她设置障碍。

    安宁自然是故意的,故意将事情抛给海飒,方才海飒的态度,他也是看到了,他是不愿自己娶明月公主的,要说在场的几人当中,便也只有海飒对崇正帝有震慑力了!

    “皇上,您可否告诉明月公主,凭什么?”安宁笑得无害极了,安宁将这烫手山芋丢给海飒去解决,想到方才二人的约定,不给他一些棘手的事情去做,又怎么对得起自己?

    崇正帝被点到名,方才还心怀希望,此刻,那希望却显得极为渺小,那一张老脸更加的为难,他当然是站在明月公主这一边的,可是,对手是他无法企及的啊!

    “父皇,你快说呀,明月嫁人,干他何事?”明月公主不依不饶了起来。

    “这……”一方面来说倒真是不关他的事情,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堂堂船王要管的事情,别人又能有什么异议?

    “哼!”海飒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你嫁人,自然是不关本公子的事,但你嫁的人若是二公子,那就关我海飒的事情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明月公主跋扈的性子冒了出来,她是不知道海飒的身份的,即便是知晓,怕也会闭着眼睛往这根硬钉子上碰。

    “凭什么?”海飒眸光微敛,蓝眸之中隐隐泛着幽光,似大海一般广袤无垠,没有边际,大步从位置上走出来,嘴角邪魅且诡异的笑容让人头皮发麻。

    看着那海飒公子走近,明月公主不由得吞了下口水,靠近了崇正帝几分,“你要是敢放肆,我让父皇立刻将你砍了。”

    “混账!”倒是崇正帝厉声喝道,对象则是不知状况的明月公主,将海飒给砍了?他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砍了海飒的头啊,这明月,是要给他找麻烦吗?现在,他倒是后悔走这一步棋,将明月叫来助兴了,他的算计没有达成,倒是这局面不好收拾了,若是惹怒了海飒公子,可又如何是好啊?

    他事前千算万算,甚至叫来了苍翟做说客,却没有算到,这二公子竟然会将海飒也带进了宫来。

    “父皇!”明月公主显然没有想到父皇会斥责她,一脸的疑惑与不可思议。

    “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凭的是什么!”海飒脸上的邪魅蔓延到那双蓝眸之中,异常的诡异耀眼,低低的在明月的面前开口,那声音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看着海飒,只见其视线慢慢的转移到的二公子的身上,那份魅惑人心的眸光让安宁心中咯噔一下,隐隐又不好的预感,与此同时,苍翟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海飒见宁儿那眼神中的热切,他是再熟悉不过的,意识到什么,苍翟丢下茶杯,身形一闪……

    海飒将目光锁定到二公子身上的时候,也是快速的朝着他靠近,只见两个身影,一玄一篮,如旋风一般,扫向依旧坐在位置上的安宁。

    说来慢,但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便同时完成了这动作,海飒原本要靠近二公子,待定睛一看,那宸王苍翟却挡在了他的面前,心中浮出一丝不悦,“你挡着我作甚?让开!”

    此时的苍翟,是牢牢的护着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似丝毫没有将海飒放在眼里。

    二人目光对视着,看不见的硝烟迅速升起,敏锐如安宁,老练如崇正帝,皆是看出事情的诡异,就连明月公主此刻也发现二人极不寻常的敌意,这是什么情况?

    安宁嘴角抽了抽,随即便听得苍翟沉声开口,“记住你的身份!”

    一本正经的警告,带着几分凌厉之气,海飒是宁儿的奴才,这一点四国使者都可以见证,谁也休想改变。

    就如苍翟没有将海飒放在眼里一样,海飒此刻也是没有将苍翟的警告放在心上,海飒挑眉,轻哼一声,“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又何尝要你提醒?你可知你挡着这人是什么身份?”

    苍翟皱眉,眸中激射出一股危险之意,但海飒依旧神色自若的说道,“他,便是我海飒的人!我海飒的……男人!”

    刻意的强调最后这两字,话一出口,几乎是所有人的人,就连在一旁伺候着的宫人也都瞪大着眼,看着那出口惊人之语的海飒公子?

    男人?这该怎么理解?他们方才没有听错吗?海飒公子和这二公子……

    这个念头顿时让所有人都石化了,苍翟的眉毛皱得更紧,明月公主早已经震惊得一塌糊涂,崇正帝利眼微眯着,似在思索着什么,那眼神在落在那二公子的身上,越发的高深。

    “休得胡言。”苍翟冷哼,宁儿是男人?还是他海飒的男人?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了,这个海飒,自己没分辨清雌雄,还在这里口无遮拦,当真是笑话!

    “胡言?本公子从来不屑说什么胡言。”海飒蓝眸微敛,既然现在已经将事情说开了,他也不再避讳,他是喜欢二公子又如何?他是大大方方的喜欢,又何必藏着掖着?大步绕过苍翟,看着安宁,此时的安宁,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平静,似在思索着什么,但却让人看不出她丝毫的情绪。

    “主子,海飒喜欢上你了,你的意思呢?”海飒单刀直入,他可不兴什么扭扭捏捏,目光紧锁着对方,今天就让对方给自己一个答案。

    若是他也有意,那么他便会毫不犹豫的立刻将他带回海国,在哪里,只要他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他,甚至不惜一切代价的宠着他!

    “啊?”安宁好似突然回过神来,眨眨眼,“你说什么?我的意思?”

    海飒皱眉,重复道,“我喜欢你,你的意思呢?”

    众人都看着那俊美的二公子,但安宁却是但笑不语,事实上,她也没有料到会来这么一出,海飒喜欢她?还是二公子身份的她?她一直以为海飒对二公子只是报复性的恶趣味,哪怕是方才在八珍阁的举动,以及在马车上海飒的的那一番没头没尾的话,也只是在捉弄她罢了,却没有料到,船王竟然还有此等嗜好啊!

    船王喜欢男人?这个念头在安宁的脑中冒了出来,既然他喜欢的是男人,那么她能说什么呢?他问自己的意思?她如何回答?告诉他,我不是男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所以,无法满足你的兴趣?

    笑话!这是什么场合?安宁自然是不会吐出自己的这个秘密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不言不语,蒙混过去,有时候,沉默的作用比想象中还要好。

    不过,此刻的沉默却是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安宁敛眉,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更加让人看不透她了,就连苍翟也看不透,宁儿到底怎么想的?

    海飒喜欢二公子,但在他看来,他喜欢的就是安宁,他又怎能不在意呢?

    海飒是船王,掌控着整个海上帝国,这身份以及海飒的长相,都无疑是吸引女子的重要筹码。

    可安宁久久不说话,任凭大家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她都紧闭檀口,不发一语。

    “你喜欢男人?”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明月公主到了安宁身旁,劈头质问道,一双眸子隐隐含着怒气。

    安宁皱了皱眉,这一点,她毋庸置疑,她是女子,喜欢的当然是男子了,这一次安宁却是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谲,果然,那明月公主得到她肯定的答案,整个人瞬间暴怒,颤抖着手指着安宁,“你……你……你……你怎么能?”

    她好不容易看上了这个二公子,可这个二公子却不喜欢女人,她明月公主的脸该往哪里放?

    “父皇,他们欺负明月,您要替明月做主啊,一定要严惩他们!”明月公主素来跋扈,今天这二公子和海飒,是硬生生的在她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啊,她又怎能放过?方才她希望二公子当她的驸马,才以礼相待,但此刻,驸马已经无望,她还在意什么呢?

    “严惩什么严惩?还不快给朕回去!”崇正帝怒喝道,心中也是一股怒气,若是那二公子喜欢男子,那他今天的美人计,还有什么作用?加上船王又对二公子有意,他又怎能再去激怒船王?

    心中暗自叹息,这一招,他算是彻底的失算了,想到今天的主要目的,崇正帝心中不由得忐忑了起来,出师不利啊,后面又能不能成功呢?

    明月公主没料到父皇不但不替自己出气,还怒斥她,心中的怒火更是旺盛了起来,可是,她知道父皇的性子,若是她在继续放肆,那父皇的责罚怕是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二公子,明月公主万分不甘的跺了跺脚,满心怒气的跑出了大殿。

    这情况让安宁十分满意,方才,她之所以让明月公主误会,就是借此机会,让她主动绝了要她做驸马的心思,现在看来,明月公主已经不会在缠着她,要她做她的驸马了。

    而崇正帝也不会再用美人计来诱惑她,这效果她怎能不满意呢?

    大殿中,少了明月公主,崇正帝一边盘算着该如何对让这二公子将虞山的好处让出来一些,一边活络着气氛,好似没在意方才那闹剧,不过,在和乐之下,各自的心底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方才二公子竟然没有给他表态,这让海飒心中郁闷之极,却又因为二公子承认他喜欢男人,心中又多了一丝窃喜,矛盾的心思缠绕着他,海飒坐回原位,埋头苦喝闷酒。

    苍翟深邃的眸子看了看安宁,亦是喝着酒,不发一语。

    “这……二公子啊,说实话,朕今日找你来,还真是有件事情相求。”崇正帝利诱失败,美人计又失策,如今保守来看,只有光明正大的说出自己的目的,他刻意放下身段,用了一个“求”字,目的就是希望二公子能够看在他如此礼遇他的份儿上,卖给他一个面子。

    安宁微怔,忙急切的道,“皇上切莫这样说,草民哪能担得起皇上一个‘求’字?倒是让草民心里忐忑不安啊。”

    安宁可不是忐忑不安么?虞山那座金矿,可谓是在四国之中最大的一座,要真让崇正帝给分去一杯羹,她也会肉疼的啊!

    “担得起,担得起。”崇正帝呵呵的笑道,“朕听闻那虞山是二公子所有,现如今那里发现了巨大的金矿,二公子一人开采怕是十分费事的,不如让朝廷……”

    “皇上是想让草民将金矿让出来?”安宁皱眉,倏地拔高了语调。

    “不,不,不,要说让的话,那怎的对得起二公子?”崇正帝感受到二公子突然变得凌厉的气势,立即开口道,他内心当然是希望二公子能够将虞山让出来的,那么大的一座金矿,谁不想独自拥有啊。

    北燕国的两座金矿,分别为三大望门中的凤家以及詹家所有,他们两家之所以能够在北燕国和皇室苍家相互制衡,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了这两座金矿,他们东秦国流通的金子,可都是从北燕那边换回来的,黄金在东秦国的珍贵,他这个皇帝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朕是想请二公子同意朕派人帮你开采,如此而已啊。”崇正帝说得小心翼翼,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二公子的神色。

    安宁心中冷哼,崇正帝果然是只老狐狸啊!帮着她开采?这帮着帮着,说不定就占为己有了,若是自己真的允许皇上的人进驻虞山金矿,那跟将金矿拱手相让没有什么差别啊!

    “草民多谢皇上的好意,不过,这开采的人手嘛,草民已经做了安排,只怕是……”安宁皱了皱眉,一脸的为难,沉默片刻,终于还是继续说道,“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拒绝?崇正帝心中一怔,二公子他竟然直接拒绝!

    崇正帝虽然刻意放低着身段,但好歹也是一国的帝王,他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示好,这二公子竟不为所动,此时此刻,心中浮出一丝怒意。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崇正帝终于是压制不住了自己的怒气,怒声喝道。

    安宁轻咳了声,淡淡的扫了海飒一眼,这个时候,还是要看海飒的了,果然,海飒接收到她的暗示,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东秦皇帝,什么敬酒罚酒的,我海飒倒是想尝尝。”

    此时的海飒,不再是追着安宁的那个活宝男子,眉宇之间的贵气,浑身散发出来的霸气,任谁一看,都不会怀疑他海上霸主的身份,海飒身上,有属于风的柔和与狂傲,也有属于海的宁静与惊涛,而此刻,那一份惊涛的气势便显现了出来,饶是安宁和苍翟看了,也禁不住心生赞叹。

    好一个船王!好一个海上霸主啊!

    崇正帝听了海飒的话,整个人明显弱了许多,四国大陆四面环海,等于是被海飒的海国包围着啊,他如何能在船王面前放肆?便是他这个东秦皇帝在愤怒,也得顾着大局啊!

    “海飒公子多虑了,朕不过是随意说说,随意说说而已。”崇正帝敛了敛眉,顿时觉得头痛至极,面对这个二公子,处理这件事情,甚至比朝堂上的国家大事还要费尽心力。

    他曾想过,来硬的是万万要不得的,若那虞山是别人所有,他倒是不介意用硬的,但是这主人是二公子,那就不得不三思而后行了,二公子手中有海神珠,又是海飒的主子,若是真的激怒了他,事情就更加难办了啊。

    可现在,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崇正帝挫败至极,可想到那虞山金矿,崇正帝心中又十分不甘,难不成要就此放弃?那虞山金矿的诱惑太大了,大得他想尽办法都想得到。

    下意识的看了看苍翟,崇正帝眸光微敛,呵呵的笑道,“朕想了想,朕若派人帮二公子,那传出去,怕还让人以为那金矿是咱们皇室的,实在是不妥,是朕方才考虑不周了,不过……不如这样,翟儿,在虞山开采方面,你替朕帮二公子如何?”

    苍翟微怔,精明如他,一眼就知道崇正帝的用意,安宁亦是如此,二人的相视一眼,目光接触,又很快避开,安宁敛眉,好一个崇正帝,这都还没有放弃啊!让苍翟帮忙吗?

    不过,她倒是想知道,苍翟是向着他的皇帝舅舅呢?还是会考虑她的利益。

    苍翟皱眉,“舅舅,侄儿这些时日事务繁忙,怕是抽不开身,让舅舅失望了。”

    “你……”崇正帝心中一惊,事务繁忙?抽不开身?他这个宸王一没有在朝为官,二不用为生计奔波,纵然是有他自己的事情,他只管忙去,方才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说好,让他看自己的眼色行事,他虽说着让苍翟帮忙,但实则是以他的名义罢了,至于派出的人,当然是他崇正帝的人,可苍翟竟然一点儿都不配合。

    “皇上,宸王殿下既然没空,那这事情还是算了吧!皇上的好意,草民心领了便是,日后等金矿开采,第一批黄金,自当是酬谢皇上今日的对草民的关切。”安宁忙开口道,苍翟向着自己,她又怎能看着苍翟受皇上的责怪?若有似无的看了苍翟一眼,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二公子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崇正帝显然是始料未及的,第一批黄金?二公子是说要将第一批黄金送给他?方才郁闷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些许。

    “如此也罢,如此也罢!”崇正帝叹道,想来今日要说服二公子,怕是无望了,可怎么着也的了第一批黄金,这也算是安慰了吧!

    安宁嘴角微扬,那虞山金矿远比崇正帝想象中的还要丰厚,第一批黄金,对虞山金矿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宴席继续,到了结束之时,崇正帝更是开口留他们二人在皇宫住宿一晚,安宁倒也没有拒绝,苍翟也是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皇上将安宁和海飒二人安排在玲珑宫,苍翟则是住在玲珑宫旁边的忆阳轩中。

    忆阳轩原本是昭阳长公主的昭阳殿,后来,昭阳长公主远嫁北燕,先帝思念女儿,便将这昭阳殿改成了忆阳轩,每当想念女儿之时,先帝便会独自一人来这忆阳轩中小坐,崇正帝即位以后,也是将这忆阳轩保护得很好,昭阳长公主是他最亲的姐姐,他们姐弟关系素来都很好,昭阳长公主死讯传来之后,崇正帝更是屏退众人,自己一个人关在忆阳轩中,罢朝三日,三日不理任何事情,以悼念亡姐。

    苍翟来了东秦国,崇正帝疼爱有加,虽然另外赐有宅邸,但这忆阳轩依然为苍翟保留着,苍翟每次在宫中,便到这忆阳轩中夜宿。

    时辰尚早,苍翟带着安宁在御花园内闲逛,当然,海飒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安宁,尤其是方才在苍翟挡在他面前,阻止他靠近二公子之后,他心中对苍翟更是防备了起来。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苍翟似乎对二公子颇为特别。

    三人走在一起,苍翟和海飒各自在安宁的两旁,三人皆是俊美的公子,走在这御花园中,倒是引来了不少宫女的目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一下就出现三个俊美无俦,且风格各异的男人,还真是比这御花园的美景还要养眼许多。

    “哼,天裔表哥,你瞧,那两个就是喜欢男人的男人呢,真是怪胎,不知廉耻。”

    熟悉的声音传来,三人皆是皱了皱眉,循着那声音看过去,那不是明月公主又是谁?而明月公主的身旁,正是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

    此时的明月公主,满眼的嫉恨,似乎是不怀好意,安宁敛眉,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这明月公主该不会还揪着方才的事情不放吧?安宁越是想,越是觉得可能性极大,明月公主是谁?除了她所忌惮的那几人,便是唯我独尊的典型,谁若是惹得她不快,就等于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明月公主前世的那些手段,安宁的眉头皱得更紧。

    “明月,休得无礼!”南宫天裔皱眉道。

    “无礼什么无礼?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明月公主冷哼出声,反而因为南宫天裔的话而更加不悦。

    南宫天裔摇了摇头,这个表妹,真的是被宠坏了的,且不说那海飒公子颇受皇上礼遇,那二公子又是海飒公子的主子,怎能容许明月这般无礼?

    南宫天裔看了那二公子一眼,立即上前,拱手道,“二公子莫要见怪,明月公主不懂事,还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天裔表哥!”明月公主显然不满南宫天裔的道歉。

    “放肆,还不快些去你母后那里,她还等着你呢!”南宫天裔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加重了呵斥的语气,若是再留明月公主在此,说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端。

    要说苍翟让明月公主畏惧,那么,南宫天裔则让明月公主诚服,皇后娘娘素来疼爱南宫天裔,因此南宫天裔和明月公主也是走得极近的,南宫天裔的话,明月公主还是听得进去,况且,南宫天裔素来鲜少对她发怒,这一呵斥,自然是让明月公主吓了一跳,虽然既不甘愿,但还是转身离开。

    心中却是恶毒的盘算着,哼,她定要让那二公子好看!

    “几位,恕天裔无法相陪,天裔告辞。”南宫天裔想到皇后娘娘宣他进宫还有事情,便也不再多留。

    安宁看着南宫天裔的背影,一阵恍惚,好些日子没见,今日见到,竟也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话,心中总是有一种失落的感觉弥漫着,前世,安茹嫣使尽手段,嫁给了南宫天裔,而这一世,安茹嫣不可能再成为将军夫人,那谁才是南宫天裔的真命天女?

    她竟不愿看他孤身一人的背影,那背影让她有些心疼。

    低低的叹了口气,安宁敛下眉眼,神色不似方才轻松,苍翟看在眼里,柔声开口,“走吧!”

    这轻轻的语气却是打断了安宁的神思,回过神来,安宁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点了点头,朝着玲珑宫走去……

    夜色渐浓,天色却也不太晚,安宁自晚膳过后,就没有再见到海飒,找来宫女一打听,却听闻一个让她哭笑不得的消息,那海飒竟去了尚衣局。

    安宁一听便猜得到海飒之所以去尚衣局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想到自己答应过他的话,安宁嘴角微抽,叹息一口气,不住的摇头,这个海飒,还真是抓着她不放,不依不饶么?

    安宁知道,只要海飒从尚衣局拿了衣服回来,她肯定是逃不掉的,心中暗自盘算着,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啊!

    如此想着,安宁便屏退了宫女,悄悄的出了玲珑宫,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宫殿外,上面的三个大字,让安宁微怔。

    “忆阳轩”!这该是苍翟住的地方吧!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安宁毫不犹豫的朝前走去……

    忆阳轩中,因为皇上曾下令,平日里除了打扫的人,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能进忆阳轩,所以,忆阳轩中显得尤为冷清,虽然冷清,但今晚的忆阳轩,却是灯火通明。

    苍翟沐浴完了,并没有睡去,而是换好了衣裳,走出了房间,手中拿着一坛酒,这是他方才从忆阳轩中的梅树下挖出来的,这坛酒,时候当年他和皇帝舅舅一起埋下,今日他取出来,只为了一人,那便是安宁。

    认识安宁越久,她给自己的惊喜便越多,他已然记得舅舅将自己叫来皇宫之后,告诉他的事情,原来让舅舅那般想得到的虞山金矿,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安宁。

    想到今日舅舅流露出来的失望,苍翟低低的叹了口气,他又怎能帮着舅舅去算计宁儿呢?所以在舅舅让自己出面的时候,他果决的推脱掉了。

    想起安宁的一颦一笑,苍翟的嘴角自然而然的浮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更加快了脚上的步子……

    而此时的安宁早已经进了忆阳轩,在假山后躲着,盘算着突然出现吓他一吓,见苍翟要往外走,正要开口唤住他,但另外一个声音却先她一步……

    “宸王殿下……”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苍翟不甚熟悉的,苍翟在停住脚步的同时,不由得皱了皱眉,“忆阳轩闲杂人等不能进来,你不知道吗?”

    “本宫……我……我不是宫女。”那声音带着几分凄然,女子从阴影中走出来,月光照耀下,终于可以看清那一张脸,如果宫中其他人看到此人,定会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叫她一声:婉贵妃。

    安宁看到了那个唤住苍翟的人,心中一惊,竟然是她?这么晚了,她来找苍翟意欲为何?想到她在四国祭上的发现,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为何,心中竟警惕了起来。

    苍翟回身看了她一眼,目光触及到那张脸,浓墨的眉峰不悦的紧皱,“贵妃娘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为什么我不该来?你不愿看到我?”婉贵妃朝着苍翟一步一步的走近,目光一瞬不转的停留在苍翟的身上,那眼神带着无尽的恋慕,便是在皇上面前,她不曾如此,今日她听闻苍翟在宫中留宿,又打听到皇上去了皇后娘娘的宫中,才偷偷的从她的贵妃宫到了这里,目的就是想和苍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苍翟的眼中划过一抹阴沉,“贵妃娘娘糊涂了不成?我愿不愿于你有何关系?”

    强硬的态度,没有丝毫松懈,假山后的安宁不自觉的咬着唇,婉贵妃看苍翟的眼神,让她极为不悦,好似自己都东西被别人惦记着一般,那滋味儿甚是难受。

    “没有关系吗?”婉贵妃突然轻笑出声,“为何自我进宫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我知道,你恨我当时的选择,可我也没有办法,爹爹要我进宫为妃,我不得不从,你可知道,我只愿与你……”

    “够了!”苍翟猛地厉声打断婉贵妃的话,深邃的眸子似乎和这夜色融为一体,看了婉贵妃许久,苍翟才淡淡的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波澜,“贵妃娘娘,你怕是误会了,你进宫为妃,与我何干?我又为何恨你?”

    “为何?你以前对我那般好,可……”

    “贵妃娘娘,我想你真的是误会了,以前我的眼中从来没有任何女人,所以,你心中所想,只是你自己的错觉罢了。”苍翟冷声开口,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他早已记不得曾和这婉贵妃有过交集。

    婉贵妃身体微怔,误会?错觉?他眼中没有过任何女人?可她进宫的前一年,二人相识之后,他对自己明明那般好,真的是她误会了他的心思吗?还是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暗恋?

    “现在呢?现在依旧没有人入得了你的眼吗?”婉贵妃微眯着眼,此时的她,和方才比起来,竟有了些微的变化。

    “现在?”苍翟似想到什么,方才冰冷的脸上,此刻浮出一抹温柔的笑,那笑容看在婉贵妃的眼里,却是天大的刺激,婉贵妃好歹也是在宫中生活了四年的人,这眼神,这表情代表着什么,她又怎么看不出来?那柔情,那温暖,分明就是想着心爱女子的模样。

    “是谁?安平侯府二小姐吗?”婉贵妃袖口下的手紧握成拳,她虽然在宫中,但也听说过那日宸王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自听说那件事情之后,她满心的嫉妒,她没想到苍翟竟对安宁那般呵护!

    此刻看到他的表情,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苍翟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反应早已经给了婉贵妃答案,淡淡的瞥了婉贵妃一眼,转身往外走,声音依旧冰冷,“忆阳轩不欢迎闲杂人等,贵妃娘娘请早些离开,不然……”

    他竟这般急切的下逐客令,婉贵妃心中更是不悦,猛地上前,一把从身后搂住苍翟……

    安宁看到她的举动,猛地踏出一步,心中恨不得将婉贵妃给拉开,只是,苍翟却是在婉贵妃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便反应过来,没有丝毫怜惜的甩开婉贵妃,眉宇之间满是嫌恶,“别忘了你的身份!”

    这话中的威胁与警告那般明显,婉贵妃是皇上的妃子,做出这等子事情,若是让皇上知晓,便会落得不贞的罪名,后宫中不贞的女子会是何等下场,没有谁比婉贵妃更加明白,但她心中依旧不甘心,若是苍翟如今依然没有将任何女子放在眼里,她也便罢了,可是……却偏偏有那个安宁在!

    “我哪一点比不上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婉贵妃在一个踉跄后,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紧咬着唇,质问着苍翟。

    苍翟脑中浮现出安宁的声音,沉吟片刻,却是柔声开口,“你无论是哪一点都比不上她!”

    在苍翟的眼中,这世上还有谁比得上宁儿?他看上的女子,他爱着的女子,不管怎样,都是这世上最好的。

    婉贵妃心中一怔,这无疑是一记重锤打在她的心上,她一直喜欢着苍翟,便是进宫之后,她虽伺候着皇上,但心里依旧是想着苍翟,她曾以为苍翟三番四次的拒绝皇上赐给他的美女,是为了她,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想多了啊。

    可即便是想多了,即便方才苍翟因为想着安宁而露出那般温柔的神情,她依然喜欢着他,几年的爱恋,怎是说没就可以没了的?

    假山后,因为苍翟的那一句话,安宁也是僵住了,心中有什么在那一瞬间炸了开来,她在他的心中便那般好吗?无论是哪一点都比不上她!

    方才所有的担心顿时全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温暖,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没有再去看婉贵妃一眼,靠在假山上,安宁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等到再次回过神来,婉贵妃却已经出了忆阳轩。

    苍翟看着手中的酒,亦是大步朝着玲珑宫走去……

    安宁并没有叫住苍翟,而是小心翼翼的紧随其上,等到看清他所去的方向,心中流窜着的暖意愈发的浓郁,等到苍翟进了玲珑宫,安宁在徘徊了片刻,随即也走了进去。

    “你去哪儿了?”苍翟在里面没有找到安宁,正要出去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安宁,心中一喜,立即迎了上来。

    不过此刻的安宁想到方才苍翟的那番话,承受着他宠溺的视线,安宁的脸顿时胀红,幸亏是在黑夜中,看不太明显,但那脸上热度却只有她自己知晓,低着头,柔声开口,“出去走了走。”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见苍翟伸手过来,安宁便将小手放入了他的大掌中,二人正要到石桌前坐下,手还未分开,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明显的捉奸在床的愤怒,二人一惊,回头看向来人,那不是海飒又是谁?

    海飒那灼灼的目光紧锁着二人交握的手上,好似要将那双手给销毁一般,他们竟然……手拉着手,这成何体统?

    安宁留意到海飒的视线,敛了敛眉,惊觉自己此刻还是二公子的打扮,心中微怔,忙抽出在苍翟大掌中的手,脸色顿时有那么一些尴尬,尴尬之余,安宁却很快的镇定下来,索性也不去理会那海飒的质问,转眼对上苍翟的目光,“宸王殿下这边请坐。”

    恭敬有礼,态度谦和,没了方才的亲密,倒像是朋友一般,苍翟是聪明人,一眼便知道安宁的一丝,同样是微微倾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二公子也请。”

    二人各自在石凳上落了座,苍翟立即吩咐宫女哪来两个酒杯,替二人倒着酒,似乎都没有去理会海飒的意思。

    海飒蓝眸微眯着,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儿,虽然二人此刻多了几分疏离,但方才那交握着的手,却好似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来,今天在大殿中,他就察觉到这苍翟对二公子不太一般,所以,他才一直跟随着二公子,目的就是为了防着这个宸王殿下,可是,方才他不过是去了一趟尚衣局的功夫,就让他钻了空子。

    他竟然握着二公子的手?哼,真的是岂有此理啊,就连他都没有碰过,倒是让这宸王给抢了先!

    此刻,海飒是怎么看苍翟,怎么不顺眼,此刻,二人竟将他当成透明人一般,更加是激怒了这个叱咤海国的船王,饶是他再怎么威霸一方,在二公子面前,他也是十足十的受气包。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心中的愤怒,对着宫女吩咐道,“再拿一个杯子来!”

    宫女忙领命下去,随即送上了一个杯子,安宁和苍翟看在眼里,却也不多说,等到海飒坐在了安宁身旁,安宁倒酒之时,却也没有忘记替他满上,要知道,海飒终究是船王啊,做这个船王的主子,就要松弛有度,一松一紧,再加上今天他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犒劳一下,也是应该的。

    安宁的举动,在海飒看来,稍稍抚平了他方才的不悦,不过,却没有全数消弭。

    “海飒公子手中拿的是什么?”仰头喝下一口酒,苍翟沉声问道,他是看出来了,宁儿是彻底的掌握了海飒,海飒在宁儿面前,哪还有船王的威仪?宁儿这般美好,海飒喜欢她,也是情喇中,海飒固然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但对他来说,却没有怎么在意,关键是宁儿的态度,宁儿在自己面前和在海飒面前,可是不一样的,正是因为这不一样,他才多了些微的自信。

    海飒进来之后,一直将手中的亲自拿着,连坐下来也没有丝毫要放下的意思,可见他对这包裹中的东西的态度是多么的宝贝着,苍翟的话一问出口,正喝着酒的安宁却一惊,猛地呛咳了起来,但很快便平息了下来,目光触及到那包裹,安宁不由得皱了皱眉。

    苍翟自然是不知道她和海飒的约定,这海飒去了一趟尚衣局,可想而知,他拿回来的东西会是什么了。心中暗自哀嚎:这海飒,这一次怕是真的不好打发了!

    海飒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好看的眉峰挑了挑,那蓝眸看了一眼安宁,眸中熠熠生辉,更加宝贝起手中包裹里的东西来,脑中浮现出二公子穿着这身衣服时的模样,更是笑出了声来,“嘿嘿……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

    “哦?如何了不得?”此刻的苍翟倒是发现了几分异常,安宁神色不自然,而海飒那笑声,确实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正是因为这样,苍翟才有此一问,希望能借机套出更多的东西。

    可是,苍翟精明,海飒却也不笨,这一次,海飒却没有立即接腔,满眼防备的看了苍翟一眼,轻哼了声,明显就是不愿告诉他。

    笑话!这是他海飒一个人的福利,又怎能让别人看了去?况且这个别人又是苍翟,一想到方才苍翟碰了二公子的手,海飒心中就郁结的慌,他怎能将他和二公子的约定告诉他?

    苍翟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三人继续喝着酒,海飒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目光在苍翟和二公子身上游移了一阵儿,终于开口,“这京城都在传宸王殿下爱极了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可是真的?”

    苍翟和安宁都没有想到海飒会有如此一问,神色微怔,安宁嘴角亦是不由得抽了抽,看了苍翟一眼,苍翟眼中的笑意与柔情越发的浓郁,“自然是真的,本王对宁儿的真心日月可表,天地可鉴!”

    安宁握着酒杯的手怔了怔,想到方才自己在假山后无意听到的话,此刻又听他如此表白,心跳砰砰的快了不知多少,安宁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着,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其他,下意识的埋着头,似乎是掩饰着自己此刻的状况。

    “哼,那你方才拉着二公子是什么意思?说一套做一套,你就不怕你那娇滴滴的美人儿吃醋么?”海飒看不见安宁的脸,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反应当成是了生气,心中暗自腹诽:哼,苍翟啊苍翟,我就当着二公子的面儿,揭穿你有如何?!

    心中自得满满,随即听得苍翟的回答再次响起,“她不会吃醋,况且,我和二公子的关系就如我和宁儿的关系一样,宁儿和二公子都是知晓对方的。”

    苍翟满是宠溺的眸子,更是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深意,看着海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眸光微敛,这个海飒,是想挑拨他们二人么?可是,他却不知道二公子和宁儿本就是一人,他所爱的宁儿,就是二公子,他方才那一番话本就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任何差错。

    此刻海飒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啪的一下,重重的将酒杯砸在地上,苍翟竟说出这样的话,他怎能不怒?不过,他却是看向低垂着头的二公子,“主子,你听见了吧!他爱那安平侯府二小姐,竟也如此对你,还说你们都知晓对方,你怎么能和这种人交好?”

    安宁嘴角抽了抽,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心跳的速度越发的激烈,还在思考着如何回答海飒的话,便听得海飒怒喝出声,“主子,我今天就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题外话------

    要是海飒知道他不知不觉中,给苍翟铺了路,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死啊~嘿嘿,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一百零三章 因爱生恨杀机四伏

    海飒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是多么的失算,要是他知晓二公子便是宁儿,而自己方才的一番不怀好意的引导,却正好让苍翟当着安宁的面,一番深情表白,又或是知晓此时安宁心中的思绪,不知道会不会悔恨得一头撞死。

    不过,此刻他倒是满心想着在苍翟和二公子之间搞分裂,抓住这次机会,他怎么能轻易的放过?蓝眸紧锁着二公子,等待着他的表态,见他许久不语,终于是耐不住性子,催促道,“主子,你怎么说?”

    苍翟也是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黑眸之中满是宠溺与柔情,他也在等待着安宁的回答。

    感受到这二人的视线,安宁知晓,在这两个男人面前,要蒙混过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敛了敛眉,安宁淡淡开口,“二小姐能得宸王殿下如此青睐,是她的福分。”

    想起前世,又忆起方才在忆阳轩中,偷听到他说的话,若是有这么一个真挚且果决的男子这般对她,那么,她也不会有那般被姐姐背叛,被夫君相负的经历了,她不得不承认,论手段,心思,以及长相,无论是哪一个方面,婉贵妃都要比安茹嫣强上太多。

    饶是面对婉贵妃,他依旧那般冰冷果决的拒绝,浇灭她的希望,更何况是面对别的女子呢?

    安宁的回答,让苍翟心中微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眸中的深情浓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若不是海飒在场,他定会激动的将宁儿揽入怀,揉进骨髓里。

    精明如他,自然是明了宁儿的意思,宁儿的意思是告诉他,他的感情并不是单方面的,以往,宁儿只是不曾拒绝他的示好与疼爱,但却从来未曾表示过她的心意,一个“福分”二字,虽然隐晦,但却足以表明她的心意,她的心中也是有他的啊!这怎能不叫苍翟兴奋呢?

    手紧紧的握成拳,克制着心中的激动,饶是内敛镇定如苍翟,此刻神色也是有了些许异常,要不是此刻是夜晚,定能让人发现苍翟的脸已经激动的胀红,不过借着黑夜的掩饰,便是海飒也没有发现丝毫端倪。

    “若是二小姐肯托付终身,生生世世,苍翟必当永不相负。”苍翟坚定的开口,视线一瞬也没有从安宁的身上移开,他看到安宁神色如常,但眸中却有了些微的变化。

    生生世世,永不相负?这对安宁来说,是多么坚定的承诺!她相信,以苍翟的为人,定不会食言而肥。

    “宸王的真心,二小姐必当感受得到,若宸王殿下有朝一日能够抱得美人归,还请记住今日的承诺。”安宁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上苍翟的视线,心情虽然依旧没有平静,但此刻,却多了一丝安心,不错,是苍翟的坚定的目光让她感到安心!

    仰头喝下杯中的酒,坚定而果决,灵动双眸熠熠生辉,比星辰还要耀眼几分。

    “定会有这一天,必不忘此誓!”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同样仰头喝下杯中的酒,能得宁儿这样的女子,他又怎会忘记承诺?

    海飒看着二人如此这般,饶是聪明如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探寻的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游移,此二人脸上皆是带着笑意,思及方才苍翟的话,若是二公子对苍翟有意,那此刻也不该这般大度吧!

    或者,二公子对苍翟本就无意吧,这个猜测让海飒心情好了些许,冷哼一声,“宸王殿下,我奉劝你一句,既然心系那安平侯府的二小姐,那么就一心一意的对她,别的人,你还是休要觊觎,不然,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

    苍翟呵呵的笑道,“谢海飒公子提醒,苍翟定会谨记在心。”

    说着,目光扫向安宁,二人视线交汇,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似想到什么,苍翟眸光微转,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端着酒杯,敬向海飒,“海飒公子,苍翟在此敬你一杯,希望有一日,海飒公子能成全了我与那二小姐的心意。”

    海飒皱眉,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却说不出奇怪在何处,正在他要细细探寻之时,却听得苍翟的声音再次响起。

    “喝!”苍翟察觉到异样,立即大声打断海飒的思绪。

    苍翟的这一声大喝,让海飒皱眉,见苍翟如此果决的喝下这一杯酒,自己若是怠慢了,便是他的不是了,挥开方才脑中的思绪,海飒冷冷的轻哼了一声,“你与那二小姐关我何事?我海飒还要祝你们白头偕老呢!”

    此刻海飒的心中,正想着苍翟将心思放在那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上,便不会再打二公子的主意,这样的环境下,他便也没有去探寻太多。

    听到白头偕老二字,安宁脸色红了红,苍翟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借海飒公子吉言,来,咱们继续喝,不醉不归!”

    方才还相互敌视着的二人碰了碰杯,此刻,倒是心平气和了起来,安宁静静的坐在一旁,嘴角淡淡的笑着,眼中一片深邃,任凭是谁也看不清她心底的思绪……

    贵妃宫中。

    婉贵妃从忆阳轩出来之后,一路似失了魂一般,每一步都好似有千斤重,一路脑中都盘旋着苍翟方才的话,终于到了贵妃宫,贴身侍女璎儿看到自己的主子失魂落魄的回来,立即上前扶着,“娘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脸色苍白,双眼无神,形容憔悴,好似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

    “无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哪一点都不必上她吗?她有哪里好,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丫头,她到底有哪里好?”婉贵妃猛地推开那侍女,眼中多了几分疯狂之意。

    “娘娘……”侍女璎儿担忧的唤道,娘娘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般境况?娘娘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吗?走时脸上带着笑意与激动,可为何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却是天差地别?

    “璎儿,你说本宫美不美?”婉贵妃抓住璎儿的手臂,目光尤为急切。

    “美,娘娘自然是美,娘娘是这后宫中最美的女子,不然皇上为何那般疼爱娘娘呢?”璎儿微笑着道,但心中依旧满是疑惑,娘娘为何这样问?

    “是啊!本宫是这后宫最美的女子……”婉贵妃呢喃道,自从上次在四国祭上,那该死的猫抓伤了她的脖子,自己又因为围猎场安宁遇险的事情受了牵连,皇上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到她的贵妃宫来,这是从来都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她气啊!她怎能就如此失宠了?

    她让御医用了最好的药,替她治疗脖子上的抓伤,可是,却终究是因为最开始伤口处理得太迟,而落下了疤痕,直到现在她脖子上的疤痕都是极为狰狞,平日里,她只能用饰物遮盖着。

    这两个月,皇上有些事情上要依仗着父亲,才不得不到她的贵妃宫夜宿,这些时日,她自然是好好抓着这机会,从新得回皇上的宠爱,虽然皇上对她好了许多,但比起最初的盛宠,还是相差了许多。

    她不在意皇上是不是爱她,她在意的始终是那个人,可是,那人却从来未曾将她放在眼里过!

    她是这后宫最美的女子,温柔,高贵,这几年的时间,又让她多了几分天生的眉骨,哪个男人不爱?可偏偏……

    “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哪一点都比不上她!”婉贵妃咬牙切齿,那安平侯府二小姐,不过才及笄不多久,那般生涩,怎入得了苍翟的眼的?她恨,她不甘,她不甘自己在苍翟眼中什么都不是,而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在苍翟眼中却是那般无可替代!

    璎儿在一旁看着婉贵妃,也不敢再多言半句,婉贵妃的眼神越发的凌厉骇人,突然,低沉的声音透着冷意,从她的口中传出来,“璎儿,去将菊生叫来。”

    璎儿身体微怔,显然是听到菊生这个名字而引起的反应,但她震惊置于,依旧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贵妃宫内,灯火通明,饶是夜深了,婉贵妃也没有睡去,寝宫中,所有的下人都已经屏退,包括婉贵妃的贴身侍女璎儿,房间里,只剩下婉贵妃和另外一个粗使宫女打扮的女子。

    “菊生参见贵妃娘娘。”叫做菊生的宫女跪在地上,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冰寒之意,恭敬的对婉贵妃行礼。

    婉贵妃坐在榻上,却是温婉的笑着起身,走到菊生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来,“咱们是姐妹,菊生何必跟姐姐如此生疏?”

    “菊生不敢,贵妃娘娘……”菊生诚惶诚恐的道,又要跪在地上请罪,却被婉贵妃扶着手臂,只能忐忑的看着婉贵妃。

    婉贵妃淡淡的一笑,打断菊生的话,“菊生,不管你怎么想,本宫都是将你当成妹妹的,我们的身体里都留着林家的血脉,其实,姐姐又何尝希望你当这么一个粗使宫女?本宫也无数次和爹爹说过,让你认主归宗,给你娘亲一个名分,可爹爹他……”

    “贵妃娘娘,老爷自有老爷的打算,菊生只愿林府有娘亲的一席之地便已经满足了。”提到这件事情,菊生眼中亦是多了一丝哀愁,她本是四大世家之首林家主事者林清的女儿,可是,娘亲丫鬟出生,在林家,每一房夫人,都是官家或者商家出身,娘亲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女,当年意外有了她,但即便是有了她,娘亲也没有因此母凭子贵。

    她出生之后,便一直跟着娘亲在林府当着丫鬟,林家老爷甚至根本就没有对外宣布她的身份,后来,等到她长到八岁,老爷便请来师傅,教她习武,她以为是老爷终于开始关心她了,她日日苦练,可到了婉贵妃进宫那年,她才知道,老爷培养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后宫险恶,处处危机四伏,她进宫的目的,就是要保林家大小姐林婉儿的安危,以及替林婉儿除去一切障碍。

    这些年,她在宫中,以一个低贱的宫女存在着,并没有直接伺候婉贵妃,她知道老爷这样安排是为了什么,老爷是留着一手,即便是有朝一日,她某一次行动失败,也不会牵连到婉贵妃的身上。

    而婉贵妃也是在进宫的前不久,才从她的爹爹口中得知菊生的身世,她无所谓怜悯还是怎的,有这么一把刀子在她的身边随时可以使用,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年,后宫中许多看似其他妃子之间的勾心斗角,都是出自婉贵妃的心思,只不过,她从来不曾出面,从来都是靠着这个菊生罢了。

    在其他人眼中,她婉贵妃是温婉高雅,与人为善的典型,殊不知,背地里,她的险恶心思,不比任何人差。

    “菊生,可不能这么说,你终究是林家的人,你放心,我无论如何都会说服爹爹,让你认主归宗,给你娘亲一个名分,这样你娘亲在林府,也不用那般操劳。”婉贵妃关切的拉着菊生的手,菊生虽然说着不在意,但心中又怎会真的不在意?

    “娘娘……”菊生听婉贵妃如此坚定的许诺,心中亦是生出了几分激动,她没有什么盼头,就是希望娘亲能好好的,她若终生为奴,怕是无法给娘亲一个安好的晚年,此时婉贵妃的许诺,她又怎能不动心?

    “四下无人,你便唤我一声姐姐吧。”婉贵妃要的就是她的感动与感激,见已经达到目的,婉贵妃满意的勾起嘴角。

    “姐……姐姐……”菊生生涩的开口叫道,这一刻,她竟觉得这些年做的那些恶事,害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值得的。

    此时的她,却不知道,自己对她口中的这个姐姐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利用得顺手的棋子罢了。

    “妹妹,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姐姐处理,你看……”婉贵妃敛了敛眉,意有所指的开口,不似以往那般直接下达命令,而是若有似无的征询她的意愿,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她才如此放下身段,只为了让菊生在办这件事情的时候尽心尽力。

    “姐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菊生便可,菊生一定竭尽全力,不让姐姐失望。”菊生坚定的说道,却不知道婉贵妃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

    “那好,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婉贵妃的眼中激射出一股恶毒与阴狠。

    “姐姐要杀谁?”菊生问道,这对她来说,已经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这些年,她手中沾的血可不少,这一次,只要姐姐交代,她定会杀了那人。

    婉贵妃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附耳过来,菊生将耳朵凑到婉贵妃的面前,婉贵妃轻声的在她的耳边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随即问道,“记住了,一定要让她死,死得越难看越好。”

    “是,菊生定不辱命。”菊生将那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如此甚好,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另外,明日白天,你就找机会出宫,记得一定要隐蔽,到了宫外,伺机而动,务必要一举成功,好了,就这样,天色已晚,你先下去吧。”婉贵妃交代了几句,便摆了摆手,示意菊生退下。

    “是,奴婢告退。”菊生福了福身,这个时候,她又变成了那个宫中的粗使宫女,转身出了房间,再出了贵妃宫,隐没在夜色之中。

    等到菊生走后,婉贵妃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无论是哪一点都比我好吗?很好,既然这样,我便让她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林婉儿得不到的东西,她安宁也休想得到!”

    而皇宫中的另外一处,也蕴藏这一个阴谋。

    夜色中,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的脸,那女子眉宇之间带着几分跋扈之气,见到宫女领来了一个男子,嘴角亦是勾起一抹笑意。

    “奴才参见明月公主。”男子不高不矮,长相极为普通,看身上的打扮,穿着宫里太监的衣服,但声音却没有太监那般尖锐。

    “本公主的小七宝贝呢?可带来了?”明月公主冷声说道,眸中一片阴冷。

    “带来了,奴才一接到公主殿下的命令,就将它带来了。”那奴才满脸的讨好,将手中的坛子递给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却是嫌恶的皱了皱眉,“去去去,吓着本公主该当何罪?”

    那奴才心中一怔,忙的跪在地上,“奴才该死,求公主殿下饶命啊。”

    “行了行了,你的命本公主可看不上,今晚我之所以让你将小七带来,是有事情让它去办。”明月公主瞥了那奴才一眼,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对付一个下人,想到她今天晚上的目的,嘴角的冷意越发的浓郁。

    “请明月公主吩咐。”那奴才见明月公主似无心处罚她,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若是自己这一次完成了任务,说不定还会得到明月公主的赏赐。

    明月公主手段狠辣,这一点宫中这些替她做事的,以及那些被她处罚过的人都心中明了,但只要事办成了,让明月公主高兴了,那赏赐也是极其丰厚的。

    “今晚,这小七宝贝可是可以派上用场了。”明月公主冷声笑道,“你现在就去玲珑宫,将宝贝放到那二公子所住的房间内,千万不可有什么差池,事成之后,本公主定重重有赏。”

    “是,奴才这就去。”那奴才应和道,立即转身,朝着玲珑宫走去。

    明月公主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哼!二公子今天让她扫了那么大的面子,既然做不了她的驸马,那留在这世上还有何用?正好,父皇想着那二公子的虞山金矿,她今夜就用那二公子来喂宝贝,说不定父皇知晓后,还会对她大大有赏。

    哼,二公子,就让你今夜成为亡魂!

    玲珑宫。

    苍翟,海飒,安宁三人足足喝完了一坛酒,才各自散去,苍翟亲自将安宁送回了房间,确定她已经躺下了,才回了忆阳轩。

    房间内,微醺的安宁却没有睡着,今夜苍翟的一番表白,在她的脑中不断的浮现,一闭上眼,脑中就是苍翟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也许,等到她身上的仇恨得报,这一世,她要弥补上一世感情的失败,或许,重活一世,是老天对她的怜悯,而将苍翟派到自己身旁,得到苍翟的爱,便是老天爷送给她的最大的礼物。

    安宁正翻身,猛地感觉到房中隐隐有一丝异样,嘶嘶的声音传来,敏锐的安宁第一时间警铃大作,房中虽然已经熄灭了灯火,但淡淡的月光却让安宁的眼前并非一片黑暗。

    安宁起身,坐在床上,浑身防备着,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那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安宁看到那朝着她爬过来的东西,那分明就是一条银蛇,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只是一眼就知道那银蛇的品种,七步蛇,剧毒之物,被咬之后,中毒之人,七步而亡。

    安宁心中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掏出暗藏着的银针,朝着那目标激射而去。

    便是在这黑夜中,银针也是准确无误的刺入了那七步蛇的脑门正中,安宁那银针上只淬有普通的麻醉效果的毒汁,虽然仅仅是这样,但那效果却是极为显著,只要一沾到一丁点儿,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蔓延至全身,饶是对方是一头猛虎,中了她的银针,也会浑身麻痹,失去行动的能力。

    显然,那七步蛇中了安宁的银针,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便停止了往前移动,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渐渐的,吐着的信子也僵了下来。

    安宁看着这七步蛇,眸子一紧,这七步蛇东秦国鲜少有,最常出没的地方便是南诏国,皇宫之中会出现这种蛇,显然不是偶然,或许别人不知道这七步蛇的来历,但是她安宁却不会不知道。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果然,那明月公主还是按耐不住了啊,她的性子,会出手杀她,想来是情喇中的事情,只是,她却没有料到,明月公主竟然这般急切,并且还在皇宫中下手,那明月公主不知道自己是皇上请来的贵客吗?

    记起前世,明月公主在皇后娘娘死后,被林家大少爷强占,明月公主素来自视甚高,又怎么会甘心屈于林大少爷那种纨绔子弟的身下?终于有一日,明月公主放出了一条七步蛇,活生生的咬死了林大少爷,前世这件事情还引起了皇室赵家和林家的大干戈,林清和婉贵妃以林大少爷之死为由,不依不饶,最后就是连崇正帝也不得不在权衡利弊之下,下令将明月公主处死,以赔了林大少一条命。

    七步蛇?明月公主倒是用这小东西来对付起她来了?

    她今天不过是违逆了她的意思,这明月公主就要置她于死地吗?

    目光扫过地上那已经没有了任何攻击力的蛇,淡淡的敛下眉眼,她安宁素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还之,对前世的仇人是这样,对这一世妄图加害于她的人,也是这样!

    猛然,外面一个身影闪过,安宁眸光微凛,“谁?”

    等了片刻,安宁以为那身影已经离开,却没想到竟传来了海飒的声音,“我!”

    声音传进来之时,人已经推门而入,站在门口,安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思绪依旧在这七步蛇身上,没有过多的理会他,“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来这里干什么?”

    语气明显透着一丝寒意,突然,只见海飒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急切的将蜡烛点上,等到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海飒才跑到安宁的面前,看着安宁的模样,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厉声喝道,“你……你这么在这里?二公子呢?”

    安宁微怔,二公子?自己不就是二公子吗?猛地,她好似意识到什么,身体微僵,下意识的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心中暗自低咒:该死,方才自己将人品面具给揭下来了!

    方才,她明明看到海飒醉得不轻的回了房间,所以才放心的揭下了人皮面具,刚刚又因为这七步蛇的关系,而放松了对海飒的防备,这一下,自己本身的脸已经暴露在了海飒的面前,怕是无法再继续将海飒瞒过去了。

    “我便是二公子。”安宁此刻也不再避讳,承认又何妨?海飒即便是现在不知道,以后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秘密,况且,若是让他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不用再继续伪装不说,还对自己有不小的好处!

    “你……是二公子?”海飒好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看着面前的这张脸,这是他认识的,不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又是谁?可是……摇了摇头,他是因为醉了,而看错了吗?还是……

    二公子便是那安平侯府二小姐?

    饶是聪明如海飒,这个时候也有些懵了,与其说是懵了,还不如说是这个发现带给他的震惊太过强烈,强烈到他一时半会儿竟有些适应不过来,他哪能猜得到,二公子便是二小姐?

    脑中不断闪过许多画面,那淡淡的馨香,以及在八珍阁房间中的那一件女子的衣衫,还有……还有那日在街上被二公子甩掉的那一次,安平侯府二小姐也是在的,正好在宸王苍翟的身旁,还借机讹了自己一大叠银票。

    他就说二公子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原来是来了一个金蝉脱壳啊!

    又想起就在方才发生的事情,海飒脑中轰的一声,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后悔的想一头撞死。

    他竟然……竟然……

    难怪,难怪苍翟和二公子那般亲密!

    难怪苍翟说,他和安宁的关系与他和二公子的关系一样!

    难怪他觉得二公子抱起来,比女子还要舒服!

    难怪二公子神出鬼没,凭空消失许久,任凭他怎么找寻,都找寻不到踪迹!

    那怪自己会喜欢上“男人”!

    原来二公子并非男儿身,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子,她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

    两个身影渐渐的重叠在一起,海飒说不清楚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欣喜?酸涩?愤怒?激动,亦或者是其他?亦或者是所有的心情都有?

    “你……你骗我。”海飒沉默许久,也看了安宁许久,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天知道,他在知道自己喜欢上二公子的时候,内心多么的纠结,他堂堂船王,竟然喜欢上一个男子,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啊!

    安宁皱眉,“我骗你?我何时骗过你?”

    天大的冤枉啊!易容改装,本就是掩人耳目,何来骗人之说?

    “你分明就是女子,为何要做男子打扮?你知不知道……”海飒猛地上前一步,手紧紧的攥着,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为了行事方便,如此而已!”安宁打断他的话,这个海飒,难不成是因为知晓她是女子的事情,不再是他喜欢的男子,而迁怒于她吗?

    “那如果我今晚没有自己发现,你会告诉我你是安宁的秘密吗?”海飒镇定了些许,蓝眸微闪,心中复杂的情绪依旧交织着。

    安宁挑眉,但笑不语,若是没有被他发现,自己又怎会告诉他呢?

    海飒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安宁已然给了自己答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海飒却没有苦闷太久,俊美的脸上很快的绽放出一抹笑容,邪魅的近乎妖孽,挑眉,眨眼,眸中放光,“既然这样,你依旧是我海飒的主子,安平侯府二小姐!”

    也许他还要花些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同时消化这个事实带给自己的震惊,不过有一点,十分值得庆幸,他海飒喜欢的终究是女子啊!

    不知为何,安宁竟觉得海飒的笑让他头皮发麻,但安宁很快将那感觉挥开,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条七步蛇上,“既然这样,那海飒公子便快些将这小东西给拿出去,安置好了。”

    海飒微怔,顺着安宁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留意到房间中竟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意识到什么,顿时勃然大怒,“那东秦皇帝老儿……”

    这蛇一看就是剧毒之物,竟出现在安宁的房间里,这说明了什么,他一想心中便有了猜测,海飒此刻浑身划过一丝凉意,顿时有些后怕,要是这蛇真的伤到安宁又该如何是好?

    方才自己因为看到安宁的真实面容太过震惊,竟也没有注意到这蛇的存在,还好这蛇看样子是没有危害了,可他却不能就这么算了,无论如何都要找那东秦皇帝给一个交代,想伤他海飒的主子,那也得问问他海飒允不允许!

    一眼看出了海飒的心中所想,安宁敛眉,她不得不承认一点,海飒除了缠人一些,大牌一些,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属下,与其说是属下,还不如说是朋友来得更准确些,单是看他此刻的愤怒,便知道,他是真心关心着自己的安危的。

    “这蛇不是崇正帝的旨意。”安宁淡淡的开口,明月公主便是动手杀他,怕也不会在此之前让皇上知晓。

    “那……”海飒的眉峰皱得更紧,“在他皇宫中发生的事情,自然和他脱不了干系,即便不是他主使,也得找他问个明白,查出心怀不轨之人!”

    安宁挑眉,早在方才,她便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揭穿明月公主,这一点是肯定要的,不过,单是直接向崇正帝告状,明月公主自然会有很多办法抵赖,他们手中只有蛇,并没有抓到更加直接的指向明月公主的证据,到时候,明月公主即便是找个人出来顶罪,也是极有可能的。

    况且明月公主怎么着也是崇正帝的女儿,他若是包庇也在情喇中。

    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安宁朝着海飒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随即,便低声在他的耳边说着她的计划,海飒静静的听着,眼中的光亮越发的旺盛,等到安宁说完,海飒看安宁的目光亦是变得热切,“好,明日就按你说的办。”

    安宁点了点头,“这小东西可得收好了。”

    安宁交代着,又从袖口之中拿出几根银针,射在那七步蛇无法动弹的身上,几根银针加起来的药效,足以困住这七步蛇一天一夜了,不怕它逃或是继续作乱!

    海飒亲自将浑身麻痹的七步蛇提着,正要朝外走去,却猛然想到什么,看了看自己拿进来的东西,将包裹递到安宁的手上,冷哼了声,“本是来要你履行承诺,现在看来,倒也不必了,这衣服是你的尺寸,改日再换上吧。”

    海飒今日得了这么大的一个消息,自然是赚了,安宁是女子,他是见过她女子装扮的,今日便卖她一个人情,说不定她还会记得自己的好,况且这下知道二公子便是安宁,那以后,她怕是再也休想凭空消失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看了安宁一眼,提着七步蛇,大步走出了房间。

    安宁看着怀中的包裹,无奈的摇摇头,这个海飒,为了让“二公子”做女子打扮,还真是费劲了心思啊!

    翌日一早,宫中的宫女们便忙碌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为皇上一早突然下旨,早膳要请二公子和海飒公子一起用,并且吩咐了各个宫的妃嫔,以及公主等人都一起用膳。

    明月公主很早便起来了,一想到昨晚做的事情,心情就十分舒畅,听到皇上让太监传来的旨意,丝毫没做停留,便出了她的寝宫,一路上顺道欣赏着御花园的美景。

    “你听说了吗?昨夜那玲珑宫有蛇呢!”一个宫女开口道,神色之中带着几分惊恐。

    “蛇?这皇宫内院儿的,定期都有人查看这些东西,怎的还有蛇?”另外一个宫女显然也是受惊不小,脸色都有些惨白。

    “那怎么知道?方才我去了一趟玲珑宫,那海飒公子的脸色似乎极不好,难看得好似要杀人呢!”

    “我听说……”

    话说到这里,二人似乎发现了明月公主的身影,忙住了口,立即跪在地上,“奴婢参见明月公主,奴婢们不是故意嚼舌根子……”

    “行了,都起来吧!本公主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瞧你们吓得。”明月公主笑道,方才听了这两个宫女的谈话,心中更是觉得畅快至极。

    “谢明月公主开恩。”两个宫女忙谢恩起身,丝毫不敢有所停留,匆匆的退了下去。

    明月公主冷哼了声,眼中的恶毒一闪而过,海飒公子脸色不好,那么看来那二公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的宝贝果然是宝贝,仅仅是这么一晚,便替她除了那二公子,等会儿,她一定要好好奖赏奖赏它。

    如此想着,明月公主更是加快了步伐,等会儿自己或许还可以到父皇那里请功,自己要了那二公子的命,不就是等于将虞山金矿给父皇抢到手了吗?

    昨日父皇还用什么王爷之位相诱,还用什么美人计,可结果呢?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没有她的宝贝作用大,要了那二公子的命,一了百了。

    父皇知晓自己替他立了这个大功,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此时的她,又怎知道,她的宝贝早已经成了阶下囚。

    明月公主到了大殿之时,崇正帝,皇后娘娘,婉贵妃,以及各宫的嫔妃都已经到了,明月公主挨个行了礼,这倒是让所有人都极为诧异,要知道,平日里明月公主除了她母后和父皇之外,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就连婉贵妃她也是不怎么放在眼里,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么?

    各自心中都有疑问,却只有皇后娘娘开口询问,“今日心情怎的这般好?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快给母后说说。”

    “当然是好事,还是大大的好事。”明月公主高深的一笑,却没有透露更多,径自坐在位置上,若有似无的看了崇正帝一眼,试探的开口,“父皇,要是明月替父皇立了大功,父皇是否会奖赏明月?”

    崇正帝微微皱眉,探寻的看着明月公主,笑道,“你能立什么大功?”

    他自己的女儿,他怎会不知?别说立大功,只要她安分一些,不替自己闯祸,他就是千恩万谢了,她平日里在宫中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他即便是知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崇正帝明显的质疑无疑是给明月公主浇了一盆冷水,明月公主轻哼了一声,“比如说那虞山金……”

    明月公主意有所指,眸中的光芒异常闪烁,刻意没有说完,满脸高深的看着崇正帝,崇正帝立即意会,以为明月公主是有什么妙计,忙开口道,“快说说你的办法。”

    她的办法?她的办法早已经付诸行动,并且已经奏效了,不过,她现在却不急着告诉父皇,等到小七宝贝收回来时,她才告诉他,这样吊吊父皇的胃口,等会儿他若知道了结果,才会更加的高兴,父皇高兴了,那么她的赏赐便更加丰厚了,不是吗?

    “那二公子呢?怎的还没到?”明月公主刻意转移开话题,目光闪烁着。

    崇正帝皱了皱眉,“方才朕让人去看了,据说房间门还关着,似乎是还没起。”

    还没起?明月公主心中的得意更浓,更加肯定二公子已经遇害了,被她的小七一咬,他这辈子也休想起床了。

    明月公主心情更是大好,“今早吃什么?”

    明月公主看着桌子上,每一个人的面前摆了一个盅东西,严严实实的盖着,还没有一个人动,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径自打开,闻到里面扑鼻的香气,忙拿着勺子,慢慢的喝了起来。

    “明月,客人还未到,你怎的这般不懂规矩?”皇后娘娘愠怒的轻声斥责,皇上还未开动,她怎的就先吃起来了,若是被其他人抓着这点不放,那又该是麻烦了。

    “客人?母后,那客人怕是到不了了,何必再等?”明月公主哼了声,继续吃着,那羹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极其美味,让人食指大动。

    “放肆。”崇正帝斥责道。

    正此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呵呵,皇上,这蛇羹可是个好东西,明月公主先尝为快,皇上莫要怪她。”

    众人顺着那声音看过去,一袭月牙白锦衣的小公子,满面笑容,气质温和儒雅,浑身散发着气息,让人倍感亲切,身后跟着的人除了苍翟之外,便是那蓝眸公子海飒,崇正帝看到三人,立即起身,热络的迎了上去,“二公子,可终于来了,朕好等啊!”

    虽然昨天崇正帝对虞山的算计落空了,但他依旧没有放弃初衷,将二公子留在宫中,便是希望出现什么转机,他有求于人,便是皇帝又如何?也得好脸相迎着。

    安宁敛眉,行了个礼,“草民让皇上久等了,让各位娘娘久等了,让明月公主久等了。”

    安宁一一拜了一下,恭敬有礼,态度谦和,最后朝着明月公主那一拜之后,却没有再转过身来,就这样对着明月公主,目光紧锁着明月公主的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诡谲。

    “你……你……”在安宁他们进来的时候,明月公主正含着一口羹,在看到这个二公子出现之时,她顿时傻了,整个人轰的一声,好似被雷击中,脑袋也是瞬间一片空白,此刻看到那二公子脸上的笑容,更觉不可思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死了吗?她的小七宝贝出手,怎会让人有活命的机会?中了小七的毒,只要走出七步之外,便必死无疑,可是,二公子竟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此时的明月公主脸色一阵惨白。

    安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利眼一眯,“明月公主,草民怎的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莫非公主有草民不该出现的理由?”

    安宁的声音轻轻的,但透出来的气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明月公主身体一颤,眸光闪烁着慌乱,更是丢开了手中的调羹,这反常的举动所有人都看着,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崇正帝更是眯起了那一双老练的眸子,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他应该探寻明月公主为何如此的缘由,但直觉却告诉他,探寻不得,一旦探寻,那结果,怕是他无法预料与掌控的。

    他刻意回避着,这一点,安宁一早便已经料到,安宁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崇正帝,崇正帝要逃避,她又怎会让他如意?要知道,昨晚要不是她反应快,那七步蛇就要了她的命了,她又怎能不出了这口气。

    况且,这明月公主这一次没有成功,以她的性子,一定还会有下一次的毒手,所以,这一次,她定要给她一些教训,让她知道,二公子可不是好惹的!

    给海飒使了个眼色,海飒接收到她的示意,立即开口道,“东秦皇上,你这皇宫中还真是杀机四伏啊,不过是住上这么一晚,就差一点儿没命了,这可是你的旨意?”

    海飒一开口,就是一个质问,并且将事情推到崇正帝的身上,崇正帝自是精明人,一听这话,立即知道,他是无法避了,“海飒公子这话从何说起啊?”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月先后的反应,以及海飒公子话中的提醒,他也隐隐有了自己的猜测,心中暗道:这个明月,定是又给他惹麻烦了,希望这麻烦不要波及到他才好啊!

    “哼,从何说起?自然要从蛇说起,昨夜,我主子的房中突然多了一条蛇,七步蛇,大家应该听说过吧!是有人想让我主子死呢,东秦皇上,那蛇可是你派人放的?”

    海飒气势逼人,一番质问下来,饶是东秦皇帝心中也开始冒冷汗,毕竟是船王啊,那是海浪与惊涛锤炼出来的气势。

    “怎么会?这一定是误会,朕怎么会放蛇加害二公子?”崇正帝的脸色也是苍白了几分。

    “呵呵,不是皇上吗?那应该是谁呢?”安宁皱了皱眉,似在思索着,可眼底却是有一抹晶亮的光芒一闪而过,视线最后若有似无的落在了明月公主的身上,瞧见她依旧苍白的脸色,眸光微敛,柔声开口,“现在那七步蛇也被做成了蛇羹,又被明月公主吃了,可是没有证据了呢!明月公主,那蛇羹可美味?”

    ------题外话------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一百零四章 歹心不死不可饶恕!

    要说方才二公子的出现是对明月公主的重重一击,那么,此刻,安宁说出的话,更是让明月公主惨白的脸色变得铁青,青了又白,惊恐的看了看那被她吃过的羹,反应过来的她,整个人只觉得胸中一阵翻腾。

    “小七……你竟然将小七……”明月公主早已经失了狼,没有顾及到其他人在场,开口说道,这蛇羹竟然是……小七?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小七没有让二公子死,反倒是被二公子抓住了,要知道平日里,她让专门的人训练着小七,小七的能耐又岂是那般容易被抓的?

    小七不但含有剧毒,那敏捷的速度,更是蛇类中的翘楚,别说想抓住它,就连成功躲避它的一击都十分困难。

    二公子不但抓了它,还将它做成了蛇羹!不仅如此,那蛇羹还被自己吃了,胸中翻腾得不像话,明月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很快的,她便知道,这二公子一定是故意的。

    猛然,脑中警铃大作,小七有毒,那么她方才吃了的那一碗蛇羹……还不会……想到此,明月公主更是抚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要努力的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是,她又怎知,既然是有毒,即便是她吐出来了,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此时的她陷入了惊恐中,丝毫没有察觉到众人看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要说方才众人只是怀疑明月公主的不寻常,在此刻,听到明月公主叫出“小七”的名字的时候,便已经肯定了这事情和明月公主脱不了干系,在场的人,联系起所有的事情,众人都明白,是谁要让二公子死了!

    “明月,你好大的胆子!”崇正帝此刻也已经避无所避,都这个时候了,明月公主方才的举动无疑是承认了那蛇是她放的,海飒公子这般紧逼的质问,他若是再不出面,那说不定还真的会牵连到他的身上。

    明月公主被崇正帝这一吼,脑袋瞬间懵了,懵了之后,也很快清醒了过来,目光一一看了众人一眼,每一个人看她的目光都极其怪异,各个嫔妃似看着好戏,皇后娘娘紧皱着眉,满脸担忧,皇上原本平和的脸上,早已经布满了怒意,苍翟紧皱着眉,似乎蕴含着怒气,海飒蓝眸微眯着,那模样,好似在告诉众人,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而那二公子……嘴角淡淡的上扬,面容沉静,让人摸不透她的思绪。

    “明月公主,你的小七怎的不看好?跑到我的房间来了,也亏得是我的房间,若是跑到了皇上的房间里,岂不是要伤了皇上的龙体吗?”安宁淡淡的开口,声音平静如水,但仅仅是这样,就已经让人无法忽视那若有似无的责备。

    伤了皇上的龙体,这事情可大可小了,安宁此话一出,以婉贵妃为首的嫔妃,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婉贵妃更是皱眉道,“皇上,臣妾听闻那七步蛇毒性厉害,被咬了的人,只要走出七步,必死无疑啊。”

    皇后娘娘冷冷的瞥了婉贵妃一眼,眉心越皱越紧,“皇上……”

    “够了。”崇正帝冷声喝道,此刻,他的心中烦躁不安,他面对的是海国船王,正伤着脑筋,这后宫的女人倒也来烦起他来了,皇后无非是要说情,可说情又能怎么办?现在说情也得对那二公子说情啊,跟他说有什么用?

    皇后娘娘闭了嘴,心中愈发的忐忑不安,平日里明月素来骄纵跋扈,又我行我素,拿那些宫女太监开刀也就罢了,可现在……她就知道,明月这性子迟早会闯出祸来,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般早。

    “东秦皇上,明月公主想要我主子的命,这事你要如何办?”海飒满脸凌厉,和安宁行成鲜明的对比,二人昨天晚上就已经商量好了,今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相互配合,怎么着也得出这一口气。

    此话一出,无论是崇正帝,还是皇后娘娘和明月公主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明月公主此时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情已经败露,忙开口道,“哼,你休得血口喷人,那蛇不是本公主放的。”

    这个时候,明月公主果断的选择了抵赖,但是,这个抵赖,却已经没有了说服力,安宁正是料到明月公主会使抵赖这招,所以才计划了方才的这一出,让明月公主事露出了破绽,让所有人都将这事情联系到明月公主的身上,那么等到她再抵赖之时,就等于是在做无用功了。

    果然,明月公主话刚落,崇正帝便再一次厉喝出声,“混账,还不快给二公子赔礼道歉。”

    这个明月,还真是天真得可以,她当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方才那么明显,甚至叫出了那七步蛇的名字,小七,还真是贴切啊!这个时候,谁能够相信她的话?

    此刻,明月公主那般恶形恶状,更加让人喜欢不起来。

    “父皇……”明月公主皱眉,给二公子赔礼道歉?她怎能给他赔礼道歉?她堂堂一国公主,那二公子没有任何名利在身,平头老百姓一个,怎能承受得起她这个金枝玉叶的大礼?

    明月公主冷冷的看着二公子,冷哼道,“你是什么东西!”

    “啪……”

    明月公主的话一落,就感觉身前一个身影闪过,没人看到那人是怎么出手的,只听得啪的一声,明月公主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身体更是被那强大的力道震得一个踉跄。

    打她?竟然有人敢打她?!噌的一下,明月公主火冒三丈,这辈子就连父皇都舍不得打她,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扇她明月公主的耳光?

    几乎是在那一巴掌落在明月公主脸上的那一刻,厅中所有人都惊得呆了,就连崇正帝看着那人,也是神色变幻。

    “你……”明月公主捂着脸,此刻的她,还没有看到那打她的人,但她的心中却确定了一点,那就是,任何人,敢打她,就得付出沉痛的代价,扬手反打过去,但看清打她的人的时候,明月公主心中却是抽了一下,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打她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宸王苍翟!

    宸王苍翟何曾对谁动过手?况且,明月公主又是崇正帝的女儿,他们平日里虽不亲近,但苍翟或多或少还是给了明月公主一些面子,但今天,他却当着崇正帝以及皇后娘娘的面儿,打了明月公主一个耳光。

    任凭是谁都看出了几分不寻常。

    “表……表哥……”明月公主从来都怕这个宸王表哥,此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尤其是那双深不见底,好像要将她卷进去的黑眸,更是让明月公主心底生出阵阵寒意,面对这样的宸王表哥,她这扬起的手,怎敢打得下去?

    “不许对她无礼!”苍翟沉声警告,方才,他进了这里,才知道昨夜宁儿竟身处那样的危险之中,七步蛇,明月是要害死宁儿吗?她心思怎的这般歹毒?平日里对其他人歹毒也就罢了,这一次,竟动心思动到了宁儿的身上,方才他就一直隐忍着,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谁也休想伤害宁儿!

    明月公主显然是被苍翟的怒气震慑到了,畏惧苍翟的同时,心中却也满是不甘,表哥凭什么护着那二公子?

    心中虽然如是想着,明月公主碍于苍翟,还是没有说出口,但袖口下的手却紧紧的握着,不甘的别开眼,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烧着,却只能将不甘,往心里咽。

    “舅舅,翟儿向舅舅请罪。”

    出乎众人意料的,苍翟转僧际,却是朝着崇正帝半跪在地上,崇正帝忙上前将他托起,心中也是明了,翟儿打了明月,他并不后悔,只是,他此刻这般请罪,则是对自己的尊重。

    “翟儿何罪之有?是明月不识好歹,该打。”崇正帝沉吟道,心中叹了口气,若是正要在明月和翟儿之间做取舍,他几乎想也不用想的就会选择翟儿,这是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啊,这些年,他也一直将他当成亲生儿子,不,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疼爱,甚至有意将这皇帝之位传给苍翟。

    苍翟打明月公主的这一耳光,崇正帝释然了,但却让皇后娘娘变了脸色,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皇上对苍翟的疼爱程度,远远要比明月这个亲生女儿来得多得多,他对昭阳长公主有多敬爱,就对她的儿子有多疼爱,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远远不是她这个皇后,亦或者是其他人能够比得上的。

    苍翟打明月公主,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那么,苍翟的请罪,以及崇正帝这一番对苍翟的维护,却是让大家再一次震惊,经此一事,他们心中都明白什么。

    要说这东秦皇宫中,有谁是宸王殿下所在意的,那便只有崇正帝了,而崇正帝最疼的人,便是这宸王殿下无疑了,甚至连那些亲生的皇子,都要逊色许多。

    安宁看着这一幕,心中一动,她知道,苍翟做这些,都是为了维护自己!

    想到苍翟的身世,苍翟当年被他的亲生父亲北燕皇帝驱逐,流落到东秦国,幸得崇正帝收留照顾,前一世,崇正帝三次欲要下诏赐皇位于他,苍翟三次拒绝,她知道,他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身上肩负着仇恨,所以,他才选择了回北燕国,崇正帝对苍翟好,苍翟对崇正帝这个舅舅也是敬爱有加,他几乎是将所有的孝心都寄托在了崇正帝的身上。

    苏琴本是苍翟的人,但前世苍翟为了报答崇正帝,毅然让苏琴留在东秦国,将他推上丞相的位置,让他为崇正帝效力。

    安宁看了一眼明月公主,敛了敛眉,似在思量着什么。

    “明月,还不快些给二公子赔罪!”崇正帝厉声开口道,这一次,是赔罪,而非道歉。

    明月公主紧咬着唇,满脸的不甘,可是,想到那父皇和宸王表哥,却不得不上前一步,“二公子,明月不该心存歹意,还请二公子恕罪。”

    话落,安宁倒还没有开口,海飒却是挑了挑眉,记得他唱红脸的责任,冷哼了声,“一条命,又岂是你一个请罪就能够平息得了的?恕罪?这罪,怎能饶恕?”

    “你……”明月心中一怔,没想到这海飒公子,竟揪着不放,“二公子现在不也没事吗?”

    二公子的命怎的这般大?可惜了她的小七宝贝,可是训练了好久的一条稀有的七步蛇,这次竟然这样就陨落了,以后怕难得找到了。

    “没事?那若是有事有该怎么办?”海飒眼中的不悦更浓。

    “那……”

    “明月,从今天起,你就给朕乖乖的在你的寝宫中待着,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来,你最好给朕安分些!”崇正帝见明月公主又要开口,忙厉声打断她的话,这个明月,这个时候还不知悔改吗?硬要丢了这条小命才安生么?

    “父皇……”

    “明月,还不快滚回你的寝宫去?”这一次开口呵斥的是皇后娘娘,聪慧如皇后,自然是知道皇上关明月紧闭,就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若是明月再闹下去,便是皇上也不好保她了。

    明月公主紧握着拳头,心中快要气炸了,所有人都在斥责她,她是父皇母后的女儿啊,可他们竟然不帮自己,反而要惩罚自己!

    “还不快走?”皇后娘娘见明月公主没有动作,再次催促道,给身旁的宫女银霜使了个眼色,银霜立即意会过来,忙走到明月公主身旁,拉着她,朝着殿外走去。

    “东秦皇帝……”海飒自然是不愿就让她这样逃脱了,正开口,却接收到安宁看过来的视线,便立即住了口,但眉心却也皱得更紧,为什么不追究了?

    安宁敛眉,却没有为他解惑,她原本是不会轻易的饶过明月公主,可方才一思量,她终究还是决定给明月公主一次机会,不为别的,只因为看在苍翟的面子上。

    苍翟最敬的便是他的这个舅舅,明月公主终究是崇正帝的女儿,这一次算是她为苍翟做的一件事情吧!不过,仅此一次,若是明月公主还歹心不死,她定也不会顾及什么。

    明月走后,早膳也就不了了之,安宁和海飒并没有在皇宫中多留,立即向崇正帝告辞,崇正帝也没挽留,现在他是后悔昨夜让二公子留下来了,他本来盘算着虞山金矿的事情有些转机,可是,却让明月那小妮子给闯了祸,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不过,崇正帝却让苍翟留了下来,御书房内,崇正帝屏退了所有宫人,此刻,房间里只有崇正帝和苍翟二人。

    崇正帝摆出了棋盘,“翟儿,来陪舅舅下一盘。”

    苍翟没有拒绝,二人坐下,苍翟执白子,崇正帝执黑子,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很快,棋盘上便摆满了白子黑子,苍翟泰然自若,崇正帝却苦思冥想,手中的黑子怎么也落不下去,终于,崇正帝将手中的黑子丢到了棋盘上,打乱了一盘的棋子,这倒是让苍翟分外诧异,要知道,他们二人下棋这么多年,崇正帝从来未曾有过如此几乎与“耍赖”的举动,便是输了,崇正帝也是输得十分有棋品。

    “哎,老了,朕老了。”崇正帝叹息一声,“朕这脑子是不够用了。”

    “舅舅正值壮年,怎么会老?”苍翟敛眉,嘴角微扬,这可不是皇帝舅舅第一次这般哭老,以往的每一次,都是用这个借口,来催促他成婚,这一次……

    “朕现在赢你的次数几乎为零了,怎能不服老?”崇正帝呵呵的笑道,老练的眸子却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苍翟,继续说道,“你如今有了心爱之人,朕也不愁你的婚事了,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将婚事给办了吧!不过……朕还有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做。”

    “舅舅有何事?只管吩咐侄儿便可。”提起安宁,苍翟眼中的温和愈发的浓郁。

    崇正帝走到书桌旁,拿出传国玉玺,苍翟看着他的举动,眸子一紧,隐隐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翟儿啊,论才德,论霸气,朕的所有儿子都不如你,你是朕唯一的姐姐的唯一儿子,朕素来将你当成亲生而起一般对待,朕想百年之后,将这东秦国的江山交到你的手上,也不会让先祖们失望。”崇正帝捧着传国玉玺,递给苍翟。

    苍翟已经,猛地跪在地上,“舅舅,这……不可啊!”

    舅舅对自己疼爱,不止一次的招自己入朝为官,但却是第一次说出这番话,他何德何能,能得舅舅如此看重与疼爱?

    “有何不可?你的身上也流着我东秦皇室的血脉,将皇位传给你,没有违背什么。”崇正帝坚定的说道,他能做此决定,是在深思熟虑之后,苍翟的才能,确实比他的那些儿子强上太多,可他始终不愿入朝,他若是在朝中为官,此刻定在东秦朝堂上有许多自己的势力。

    苍翟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翟儿要辜负舅舅的厚望了,翟儿这些年来,是为了什么,舅舅你还不明白吗?”

    崇正帝捧着传国玉玺的手猛然一怔,看向苍翟,眼神变了又变,“你这是何苦?你可知那北燕皇室,以及三大望门根深蒂固,又怎是你一人之力便可以撼动的?姐姐若是知道,定也不愿看你这般辛苦,”

    “再难,我也要为娘亲报仇,终有一天,我会回去的。”苍翟眸中多了一丝阴沉,深邃之中,似有风云变幻着,“哪怕是一点一点的挖掉他们的根基,我也会不遗余力!”

    “哎……你……你始终不告诉我,姐姐是如何死的,但这些年,看你心中的仇恨,舅舅也是明白,姐姐生前定是受了不少苦,当年,朕真该杀了那北燕皇帝,不然姐姐她也不至于远嫁北燕,朕……”崇正帝说到此,竟然有些哽咽了起来,他若是有能耐,该是他替姐姐报仇,可是,他是东秦皇帝,身上的担子重大,不能不顾这东秦国的万千子民。

    姐姐在东秦的时候,在东秦百姓心中,就是仙女一般的存在,当年,若姐姐是男儿身,所有人都会将她推向东秦皇帝的宝座,可惜……

    苍翟想到娘亲的死,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舅舅,你放心,娘亲的仇,翟儿自然会报。”

    “这玉玺……”崇正帝皱了皱眉,事实上,他想将皇帝之位传给苍翟,一方面是希望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能够慢慢的忘记仇恨,仅仅是一个北燕皇室,就已经够强大的了,还加上北燕三大望门,北燕的三大望门,可不是东秦国这四大世家可以比得上的,东秦四大世家比北燕三大望门,就好比,那鸡蛋与石头。

    可是,看到苍翟眼中的坚定,崇正帝知道,这个侄儿的决心有多么强烈,自己怕是无法动摇得了。

    “舅舅,你尚还健壮,将这收着吧!”苍翟开口道,好似想到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舅舅,这些表弟之中,豫王殿下有帝王之才,舅舅好生培养,他日皇位传到豫王手中,东秦国定会更加繁盛,别再将豫王丢在那种地方了,这对豫王不公平。”

    舅舅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舅舅是精明的人,豫王之才,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但舅舅当年却硬是要将豫王派到其他州县,并下令,没有传召,不得入京,舅舅是怕豫王和自己争夺皇位啊!

    崇正帝心中一怔,对上苍翟的双眸,竟也哈哈的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朕的侄儿,朕以为做的天衣无缝,竟还是被你一眼看穿,翟儿啊,一个豫王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肯,朕……”

    “豫王离开京城这么多年,是该召他回京了。”苍翟打断崇正帝的话,他知道崇正帝要说什么,他无心东秦国的皇帝之位,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崇正帝敛了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终于,沉默许久之后,崇正帝再次开口,“好,朕等会儿就下旨,召豫王回京。”

    “谢舅舅成全。”苍翟拱了拱手,脸上的笑意更浓,舅舅如此待他,他又能为舅舅做些什么呢?

    “不过,召他回京也不能代表朕就要将皇位传与他,朕还是那句话……”崇正帝见苍翟要开口阻拦,便立即说道,“翟儿,你不让朕说,朕也要说,你随时可以改变心意,这第一顺位继承人,永远是你苍翟。”

    苍翟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却显得极为苦涩,他该如何报答舅舅的大恩大德啊!

    正此时,外面传来宫人的通报,说是尚书大人求见,苍翟见此情况,便立即起身告辞,正要走,却听得崇正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翟儿,替朕谢谢那二公子今日手下留情。”崇正帝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

    苍翟一怔,瞬间明白过来,是啊,方才明月的事情,宁儿确实是手下留情了,他看了出来,舅舅也看了出来,敛了敛眉,苍翟开口道,“是,翟儿定会将舅舅的谢意带到。”

    宁儿和海飒已经离开皇宫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是去了八珍阁,还是回了安平侯府?

    此时的安宁正在八珍阁的房间内,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身后站着海飒,既然已经被海飒发现了端倪,那么她便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便任凭他在身后看着。

    “哼,竟然是这么一张皮,瞒得我好苦啊!”海飒轻声说道,一想到昨夜发现二公子就是安宁的事情,他心中就无法平静下来,昨夜,他回了房间之后,竟整夜都没有睡着,脑中不断的浮现出二公子的身影,又浮现出安宁的身影,最后二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安宁从铜镜中看到海飒俊脸上憋屈的表情,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却没有去理会他的牢骚。

    沉默了一会儿,海飒神色突然变得正经了些许,“方才为何要放那明月公主一马?”

    安宁收拾好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提到这件事情,挑了挑眉,“宸王的面子。”

    这回答倒是让海飒皱眉,了哼了声,“他的面子有那么大吗?”

    安宁但笑不语,正此时,苍翟推门而入,方才他在门外正好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心中一暖,径自走了进来,看到安宁脸上已经没有戴人皮面具,而海飒又在房间中,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但仅仅是片刻,又恢复如常,看来海飒已经是知晓了二公子的身份了。

    安宁看到苍翟,自然而然的迎了上去,“你来了。”

    苍翟点头微笑,想到方才二人的对话,“宁儿,舅舅让我代他谢谢你手下留情。”

    安宁但笑不语,明月公主这一次,算是看在苍翟的面儿上,安宁饶过她一次,只希望她能够安分一些,别在动什么坏心思,不然……

    “以后无论是谁,都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正在安宁思绪之时,苍翟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安宁微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苍翟,他竟然……

    苍翟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便是明月公主是舅舅的女儿,但若是她真的伤到宁儿,那么,便是他亲自出手,都会让她不好过,这世上,对他来说,有谁比宁儿重要?

    安宁明了他的意思,心中一暖,他是在减轻自己的负担啊!

    二人互相对望,视线交汇,羡煞旁人……

    而此时的皇宫中,被崇正帝下令关在寝宫中的明月公主却并不甘心与安分,一回到这里,便撒气将寝宫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瓷器,玉器碎裂一地,甚至连桌椅都到处倾斜着,宫中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无法阻止这个跋扈公主的怒气。

    “哼,都怪那二公子,都怪那二公子……”明月公主一声一声的叫道,没叫一声,便砸一样,好似恨不得那被砸在地上的就是二公子一般。

    一想到小七宝贝被进了自己的肚子,她心中就万分不是滋味儿,宸王表哥竟然打她,就连父皇也帮着那二公子。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房间外传来宫人的声音,皇后娘娘没有来得及叫她们起身,便进了房间,进房间之后,看到这一室的凌乱,脸色更是难看,“明月,你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明月公主正举起一个玉瓶,听到皇后的声音,怔了怔,却也没有停下来,收回视线,紧接着将手中的玉瓶狠狠的摔下,砰地一声,玉瓶碎裂一地。

    皇后娘娘没有想到她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忙上前拉住她,“明月,你疯了吗?你是不是非要你父皇下旨砍了你的脑袋,你才甘心?”

    “砍吧,砍吧,反正父皇又不疼我这个女儿,父皇的心中只有宸王表哥,依我看,他怕是要将那皇位都要传给宸王表哥!”明月公主失了狼,口无遮拦,一想到今天的事情,她就气愤不已,凭什么?为什么父皇向着所有人,就独独不向着她?

    她又怎知道,要不是崇正帝开口关她紧闭,定还有得她好受的。

    只是,她的话刚说完,皇后娘娘便啪的一声,一耳光扇在了明月公主的脸上,“混账!”

    明月公主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娘娘,“你打我?”

    方才表哥打她,现在连母后也打她了吗?

    “就是要打醒你,你胡乱说些什么?这话是你该说的吗?”皇后娘娘厉声喝道,方才明月的这等话若是被其他有心之人听了去,怕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了,这个明月,怎的就没长眼,没长脑子呢?

    皇上疼苍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谁敢说半点儿不是?又不是不要命了!皇上即便是将皇位传给苍翟又如何?她明月一个公主,又有什么立场说话?就连她这个皇后怕也是说不上半句话的。

    她没有儿子,这辈子也只是指望着天裔能够好好的做这个威远大将军,凭着赫赫功勋,即便是他日皇上传位于他人,南宫家在这东秦国朝堂上也会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她和明月公主,在天裔的庇护下,也会落个好下场。

    可前世,先是安茹嫣设计在战场上杀了南宫天裔,南宫一脉遭到重创,随后,因为婉贵妃和林家的陷害,南宫一门落得跟云家一样的下场。

    其实皇后娘娘算是谨慎的,怪只怪前世太过相信婉贵妃,将她视为姐妹,没有丝毫防备之心,最后才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明月公主听皇后娘娘的呵斥,虽然知道这话大逆不道,但依旧撅着嘴,极其不甘心,“这里又没有别人,我怕什么?况且……况且这皇位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凭什么……”

    “住口,还没打醒你吗?你真的这般冥顽不灵,你的脑子到底长到哪里去了?这后宫之中,随时都会隔墙有耳,若不是有本宫和你父皇护着你,若不是你只是一个女儿,你这样的性子,怕是早就将这条命给糟蹋没了。”

    皇后娘娘眉毛紧锁,无法舒展开来,明月素来嚣张跋扈,又哪知道后宫的险恶?明月说的不错,皇位是他们家的,可是,苍翟是皇上的亲侄儿,皇上便是有意将皇位传与苍翟,以苍翟在东秦国的威望,怕是谁也不会说什么。

    “从今天起,你给我好好的在这房间里待着,你父皇说了,没有他的命令,你不能出去,另外,切记要安安分分的,休要再出丝毫纰漏,休要再去想今天的事情,那二公子不是你能惹的。不然,造成了什么后果,便是你母后,以及你父皇也保不了你。”皇后娘娘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的人,以她的性子,绝对会将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中,耿耿于怀,所以,她才匆匆的赶了来,就是要耳提面命的警告她,希望她能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那二公子皇上十分礼遇,加上那海飒公子,皇上似乎对那海飒公子还有几分惧怕,便是不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她也明了一点,那两人都不是好惹的。

    听皇后提起二公子,明月公主脸上的不悦明显更浓,她哪能轻易的将今天的事情放下啊?

    这份不甘落在皇后眼中,皇后的眸光越发的凌厉,这明月果然是冥顽不灵啊!

    “你给我发誓,发誓你不会再去找他们麻烦?”皇后娘娘的声音倏地拔高,她是真的拿这个女儿没有办法了。

    明月公主翻了个白眼,“你们怎的都向着外人?那二公子有什么三头六臂吗?让你们如此忌惮?”

    “哎呀,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皇后娘娘顿时急了,冷哼了声,“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来人,将公主给本宫看紧了,不许她踏出这房间一步,更加不许任何人进来见她,明白了吗?若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

    皇后娘娘浑身尽显威严之气,外面跪着的宫女太监,忙应和领命,可是,他们心中也在忐忑,公主殿下要做什么,怎是他们能够阻挡得了的?

    皇后娘娘心中明了,她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她现在得去寻皇上想象办法,寻天裔想想办法,一定不能让明月出什么差错。

    皇后娘娘警告的看了明月公主一眼,随即走出了她的寝宫,等到皇后娘娘离开以后,明月公主也不再继续砸东西了,反而是安分的坐在榻上,嘴角勾起一抹阴毒,母后要阻止她,又怎么阻止得了?

    那二公子,昨天晚上没有要了他的命,并不代表他能永远这般幸运,二公子是八珍阁的人吗?哼,好,八珍阁,这一次,她便要在八珍阁弄出一些风浪来,看那二公子如何?

    深夜,京城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三更时分,街上基本空无一人,但是,很快的,一行黑衣人便踏着房屋在一处落了地,看了那楼阁中上写的几个字。

    “八珍阁,就是这里了。”其中以黑衣蒙面人说道,给其他几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个黑衣人同时腾空而起,朝着八珍阁后院儿的方向飞去……

    海飒和云锦住在八珍阁中,突然,睡梦中的二人被外面的一阵喧闹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海飒疑惑之时,已经起身,直接奔出了门外,这一出门外,看到的景象却是让他眼睛一红,熊熊的大火,在后院儿燃烧着,几乎要扑向这主楼,八珍阁的伙计住在后院,大火之中,不断有哀嚎声传出来。

    “快,快救人!”云锦早已经在院外指挥着,人更是冲进了火中,海飒也忙下了楼,堂堂船王,这一刻,也加入了救援之中,大火烧了好长的时间,经过灭火,大火没有烧到主楼去,但后院儿已经残破不堪,四处弥漫着呛人的烟雾,院子中,凌乱不堪,伙计们或多或少都受了重伤,甚至还有一人被活活烧死。

    院子中,痛呼声,痛哭声,响作一团,云锦面具下的面容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院儿起火,不可能是意外,因为这后院儿根本没有可以发生这样的意外的条件,唯独的可能性……便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谁这般歹毒?是谁这般和八珍阁过不去?

    云锦想到了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或许是他们心存歹意,刻意打压,可是,目光触及到海飒手中握着的那个东西的时候,云锦的眸子一紧,猛地上前夺了过来,“这……这是宫廷侍卫的令牌?”

    这令牌,云锦又怎会不认得?他曾经是四大世家的云家大公子,当年,奉命到云府抄家的人,便是青衣卫的人,青衣卫直属于崇正帝管辖,直接领受他的命令,人数不多,但却是十分精悍,当年,青衣卫的队长带着青衣卫的人,将云家围得密不透风,便是连一只鸟都没有放过。

    青衣卫!

    云锦握着那令牌,面具底下的俊美容颜因为恨而扭曲着,脑海中似乎又浮现出那一晚青衣卫来云府抄家时的画面,那坐在铁骑之上的高大男子,青衣卫的队长,他永远也忘不了,在抓住他们云家所有人的时候,他是如何侮辱自己的。

    从他的脸上狠狠的踩过去,那等于是将他云锦的尊严,将云家的尊严都狠狠的踩在了脚下,他没有忘记这份仇,心中亦是盘算着,云家复兴之日,便是那青衣卫队长还回他的尊严之时!

    海飒亦是察觉出云锦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甚至比方才那燃烧着的大火还要旺盛,对上云锦的双眸,“真的是宫廷侍卫?”

    云锦点头,海飒也是满心愤怒,“好一个东秦皇帝老儿,敢放火烧八珍阁,定要找他给一个交代!”

    海飒的身份,可不是怕事的人,说着,便往外走去,云锦想到什么,眉峰蹙了蹙,“这事情不能让宁儿知道,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进宫面圣。”

    八珍阁是他和宁儿的心血,虽然主楼没烧到,但住在后院儿的伙计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以宁儿的性子,她的人受到这般对待,她怎会无动于衷?

    但是,他们要面对的是东秦皇帝,他不愿宁儿有丝毫差池。

    海飒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多言,“我先去找大夫!”

    说罢,便匆匆的走出了八珍阁……

    翌日一早,安宁一起床,心中便好似有一块石头压着,堵得慌,不知为什么,眼皮也是跳得厉害,这样的情况从来未曾发生过,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碧珠匆匆的进了听雨轩,看到安宁,便立即匆匆的说道,“小姐,不好了,奴婢方才听说,八珍阁出事了。”

    “你说什么?你说得详细些!”安宁身体一怔,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紧紧的抓住碧珠的手臂,“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珠看着小姐的急切,皱着眉无法舒展开来,“奴婢方才听说,八珍阁昨晚失火……”

    碧珠还没说完,安宁便朝着听雨轩外跑了出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亲自到八珍阁看看情况,失火?怎么会失火的?

    不多久,当安宁到了八珍阁时,八珍阁的门扉紧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安宁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推开门,直奔后院儿,后院儿的场景更加让她触目惊心,拉来一个伤势轻一些的伙计,“为什么会失火?东家呢?海飒公子呢?”

    那伙计倒不认识这个女子,怔了怔,却没有开口,安宁意识到什么,拿出一块玉佩,“快告诉我,他们人呢?”

    那伙计又怎么会不认识这个?这是他们八珍阁的主子的信物,银面公子和二公子各自有一枚。

    “东家和海飒公子方才已经出门了,说是进宫面圣。”

    安宁眸子一紧,进宫面圣,顾不得去探寻太多,安宁径自上了二楼,到了自己的房间,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公子的打扮,安宁丝毫都没有做停留,让人准备了一匹快马,她现在必须尽快的追上海飒和表哥。

    皇宫门外,海飒和云锦被侍卫挡在了门外,理由是,没有皇上允许,闲杂人等不得进宫。

    海飒此刻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正打算强行进去,却听得身后远远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云锦和海飒听到这声音,眸光微怔,宁儿,宁儿她来了?!

    二人回头,果然看到那匹朝着这边原来越近的骏庐上,不是二公子又是谁?

    云锦敛眉,没想到宁儿还是来了!

    安宁走近,下了马,看了云锦和海飒一眼,随即转向那守门的侍卫,“让开!”

    平静的语气却带着凌厉之气,如刀子一般,便是那些侍卫,心中也不由得怔了怔。

    “没有皇上的允许,不能放你们进宫。”领头的侍卫开口道,依旧坚持着。

    安宁轻笑一声,那怀中拿出一块令牌,“这下,我该可以进去了吧?”

    那侍卫一见令牌,猛地跪在地上,“公子请进,方才属下多有得罪,还望公子见谅。”

    安宁冷哼了声,见谅?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和这班侍卫周旋,收好手中的令牌,不错,这令牌便是这些侍卫见了都要下跪,这正是上次四国祭,皇上为了拉拢她,特意赐给二公子的令牌,凭着这枚令牌,她可以在这宫中随意行走,又怎是连皇宫的门的进不了的?

    以往,她进宫,都是有皇上的旨意,这令牌一直没有派上用场,而今天,则是她第一次使用。

    海飒和云锦跟着安宁进了宫门,走了一段路程,安宁却是停了下来,转身看了一眼海飒和云锦,沉声开口,“昨日那火,和皇帝有关?”

    若不是和皇帝有关,云锦表哥和海飒也不会进宫来。

    海飒点了点头,云锦随即从怀中拿出了昨夜在火场之中发现的令牌,交给安宁,“这是青衣卫队长的令牌,昨晚的火,和他们是脱不了干系的!”

    云锦在说出“青衣卫”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安宁自然是感受到了他的那一分浓烈的恨意,青衣卫?青衣卫!青衣卫是皇上的人,当年带头抄了云家,以及前世,带头抄了南宫家的,都是这青衣卫!

    安宁仔细一想,便知道云锦的恨从何而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无论这背后是谁在主使着一切,便是为了平息表哥的恨,他们都不能放过青衣卫!

    三人一路朝着御书房走去,一路上,云锦和海飒对安宁详述了八珍阁的状况,安宁听到那些伙计受了重伤,甚至还有一人死于火中,安宁的手便下意识的紧紧握成拳头,似乎是在隐忍着怒气。

    到了御书房,太监通报了皇上,二公子求见,皇上显然是没有料到二公子会来,不知道来者何意,却也没有丝毫怠慢,忙让太监将他们领了进来。

    “二公子,今日进宫……”

    “草民参见皇上,草民今日来,是有一件事情请皇上给草民一个交代。”安宁打断了崇正帝的话,心中依旧因为方才听到的事情而激愤着。

    崇正帝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二公子是有何事?”

    安宁让云锦将那令牌拿出来,递到崇正帝的面前,朗声开口,“昨夜八珍阁失火,在火场中,发现了这个,皇上,您看看,您可认得这个?青衣卫?不是皇上的侍卫吗?”

    ------题外话------

    姐妹们,周末愉快,谢谢姐妹们支持~

一百零五章 惨烈下场,三夫人回侯府

    安宁的质问,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所蕴含的怒气,更是尤为显著,崇正帝看着云锦手中的那块令牌,眸子一紧,“这……怎么会在你们的手上?”

    他又怎么会认不得这令牌?这是他亲手颁发下去的,能够拥有这块令牌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青衣卫的队长!

    这二公子说得不错,青衣卫是他的侍卫,并且只接受他的命令,他曾下令,青衣卫的令牌必须随身携带,青衣卫的人都是精英高手,从来都是执行一些比较重要的命令,在这太平年间,他是甚少动用青衣卫的势力。

    可这令牌是如何落到二公子的手上的?崇正帝看了三人一眼,三人都是满身凌厉之气,便是连那带着面具的银面公子,他几乎也能想象得到那面具下的脸是多么的凌厉骇人。

    “怎么在我们手上,这不该问你自己吗?东秦皇帝!”海飒冷哼了一声,丝毫没有因为崇正帝皇帝的身份而有丝毫收敛,昨晚的那场火,要不是救得及时,是不是要烧到主楼,将他也给烧死了?

    一想到那场火,一想到那些受伤的伙计,以及那被烧死了的人,海飒就止不住心中的怒气,更是上前一步,想要对这东秦皇帝老儿付诸武力。

    崇正帝被这凌厉的气势吓得后退了数步,“船……海飒公子,您息怒,请容朕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崇正帝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饶是老练如他,此刻也是有些失了方寸,海飒继续不依不饶,“还用查吗?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海飒,查自然是要查的,不过,请皇上快些查,给我们一个交代。”安宁淡淡的开口,她不仅仅要让皇上给一个交代,今天的目的,更是要拿青衣卫真枪实弹的开刀,顺道报了云家的一部分仇,不然,怎能咽下心中的这一口气?

    “好,三位请坐,朕即刻着手调查。”崇正帝这个时候了,已然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知道,若是真的怠慢了,这海飒公子,怕是要将他的御书房给拆了。

    安宁给云锦和海飒分别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先坐下再说,二人自然是听安宁的安排的,三人就这么在御书房坐了下来。

    “来人,上好茶。”崇正帝对着外面的太监吩咐道,随即吩咐太监总管,“快些去将青衣卫的队长司徒晔给朕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太监总管立即领命,饶是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甚少见他面色如此凝重过,想来今天这事情定不能善了。

    不多久,那司徒晔便被带了上来,司徒晔听太监总管传旨,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心中只是以为皇上又是派他去做,不过,此刻进了御书房,看到御书房内,除了皇上,还有其他三人在的时候,心中咯噔一下,尤其是那个俊俏的二公子,以及那银面公子让他心中不由得一怔,想到自己怎么也寻不着的东西,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属下参见皇上。”司徒晔心中虽然有些微的忐忑,但依旧强装着镇定,给崇正帝行礼。

    安宁看着那青衣卫的队长司徒晔,眸中凝聚起一抹阴沉,而云锦早在那司徒晔进了这御书房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隐隐颤抖着,那是夹杂着恨意的隐忍,脑中不断的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那高大骏马上坐着的男子,那从他脸上踩过去的脚掌,以及那一天晚上,云府的凄惨境遇,这些画面,几乎要胀破云锦的脑袋,整个身体亦是赫然起身。

    安宁察觉到他的激动,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云锦看向安宁,安宁的身上似乎有一股无形力量,让他慢慢的平静下来。

    崇正帝亦是感受到了这银面公子的怒意,不过,他却只当是他因为昨夜之事的愤怒,但仅仅是这样,他就已经知晓,今日若不给一个交代,怕是跑不掉了。

    “司徒晔,你看看,这是什么?”崇正帝冷声开口,说话之时,顺手将那属于青衣卫队长的令牌丢咋了司徒晔的面前。

    司徒晔看到那令牌,身体一颤,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昨夜之前,这令牌都在他的身上,可是,昨夜从宫外回来之后,令牌就不知所踪,他寻了好久,不是没有想过令牌昨夜落在了八珍阁,此刻看到皇上将这令牌丢在他的面前,他便是再笨也明白了什么。

    “皇上,属下的令牌,昨日被盗,请皇上降罪!”司徒晔不笨,很快便想出了一个说法。

    被盗?安宁眸子一紧,眼中激射出一道凌厉,“司徒队长,便这么巧吗?谁能证明你的令牌被盗?”

    司徒晔被安宁这气势汹汹的一问,竟有些使了镇定,目光闪烁着,明显就是心虚,安宁见此状况,更是加上一把火,“在皇上面前,公然说谎,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司徒晔脸色顿时铁青,犯了什么罪?欺君之罪,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抬眼对上皇上那蕴含着怒意的双眸,心中咯噔一下,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做的事情,司徒晔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皇上,属下不曾撒谎,还请皇上明察。”

    “那好,那你说说,你昨晚到底去了哪儿?这令牌又怎么会被盗?又怎会落到我们的手上?”海飒冷哼了声,起身走到那司徒晔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心中暗道:死鸭子嘴硬,敢放火烧八珍阁,他今天非要让他好看!

    “这……”司徒晔便是再敏捷,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他一下子不出纰漏的回答这些问题,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闪烁的目光被众人看在眼里,尤其是崇正帝的脸色更加黑了下去,安宁的视线落在崇正帝的脸上,他是精明人,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不过,安宁敛眉,眼中划过一道精光,赫然打断司徒晔的话,“让我来替你回答吧!昨夜,你去了八珍阁,故意纵火,而这令牌并非被盗,而是被你不小心遗落在了火场内,司徒队长,我说的可是事实?”

    司徒晔大惊,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位公子说的正是事实,可是……

    “皇上,属下……”

    “够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么?是不是要朕动刑你才肯认罪?”崇正帝厉声道,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浑身怒气凌厉。

    司徒晔身体颤抖着,吓得吞了下口水,“皇上,属下……”

    “来人,用刑!”崇正帝高声命令,这一下,司徒晔再也坚持不住了,忙不停的磕头,“皇上,属下认罪,属下昨夜确实是烧了八珍阁,确实将令牌遗落在了火场。”

    司徒晔认罪,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意,目光淡淡的扫过崇正帝,眸光微敛,让人看不清她的思绪,沉默片刻之后,安宁缓缓开口,“皇上,听闻青衣卫都是直接向皇上领受命令,那么草民想知道,皇上为何要派人火烧八珍阁?”

    安宁质问之时,海飒亦是凌厉的瞪着崇正帝,崇正帝微微皱眉,意识到不好,忙道,“二公子,这事与朕无关,你可要相信朕啊。”

    “相信?皇上,难不成司徒队长无端到八珍阁纵火?总该有个动机吧!”安宁敛眉,声音平静无波,但此时此刻让人听了,却丝毫感受不到轻松。

    是啊!司徒晔纵火,理应有动机,平日里八珍阁和司徒晔无冤无仇,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受人指使,他这个青衣卫的直系主子,倒是成了最大的可疑对象,崇正帝身为皇帝,又怎能任凭自己被冤枉?

    此刻心中的怒气更是旺盛了起来,这个司徒晔,竟将他连累了进去,精明如崇正帝,他也是知道,能够指使司徒晔的人,身份地位定不会低,这后宫之中,也仅仅只有那么几人可以数得出来,可是,他今日若是不查清楚,他不就要蒙受这不白之冤?

    利弊着权衡,崇正帝眸中一片深沉。

    “来人,上刑!”崇正帝终于做了决定,怒声吩咐道,太监总管立即领命下去,不多久,一块满是尖刺的铁板便被带进了御书房,那一个个的尖刺,让人看了,心底生寒,司徒晔更是瑟缩了一下,浑身冒着冷汗。

    “司徒晔,是谁指使你去纵火的?今日你若不说,天牢的十八般刑罚,定要让你一一尝试!”崇正帝冷冽的目光看着司徒晔,严厉的警告,见他目光闪烁,却也并没有再次问他,反而是吩咐人直接用刑。

    几个侍卫朝着司徒晔走近,架住他的双手双脚,直接放在了那满是尖刺的铁板上。

    “啊……”饶是铮铮男儿,在那尖刺刺入皮肉之时,也忍不住凄厉的叫出了声来,叫声回荡在整个御书房内,一张脸,更是因为疼痛而显得尤为狰狞。

    安宁,海飒静静的看着,云锦面具下的俊脸难掩激动,有什么比看到仇人在他面前受苦而更加值得兴奋的呢?

    御书房内,除了正在受刑的司徒晔,其他的所有人都沉默着,这沉默在此刻显得尤为诡异……

    “皇上,我说,我说……”司徒晔终究是承受不住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的折磨,松了口,“是明月公主,是明月公主让属下干的……”

    轰的一声,崇正帝脑中如一记惊雷,身体亦是一个踉跄,明月?还真是明月?方才他在心中猜测着会不会是她,那日,她杀二公子不成,心中必定耿耿于怀,这些时日,他已经将她关在寝宫中,让人严加看管,不许她出来了,他是要保她呀,可是,这个明月竟这么不争气!

    他的一番苦心,还是被那明月钻了空子!

    安宁听到司徒晔说出明月公主主使,眸中划过一道阴冷,果真是她!

    好一个明月公主,上一次,她看在苍翟的面儿上,放过她一马,没想都她终究是没有死心,还想着要她的命呢!这倒也附和明月公主的性子,她安宁可是其他那些惧怕明月淫威的人,这一次,明月公主又撞到了她的面前,万万不可能有上一次的那般好运。

    安宁目光看向崇正帝,“皇上,明月公主似乎极想要草民的这条命啊!您说,草民是不是该给她呢?”

    崇正帝一惊,“二公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能有什么误会?东秦皇帝老儿,你莫不是还要包庇你那女儿不成?昨夜,那场火,可是烧伤了八珍阁的大部分人,甚至还有人死于火中,亏得我家主子命大,不然岂不是如了那明月公主的意?她的命是命,我主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海飒拔高了语气,特意加重了“主子”二字的语气,似乎是在告诉崇正帝,二公子不仅仅是他东秦国的子民,还是他海飒力保之人,二公子的命,比起那明月公主的命,更是要珍贵千倍百倍。

    崇正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上一次,二公子明显是手下留情,也算是二公子卖他一个人情,可是,谁叫那明月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置人家于死地,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都是他们站不住脚啊!

    明月啊明月,你可知你到底闯下了怎样的祸?虽然二公子安然无恙,但已经闹出了人命,这一次,又岂是将她关关禁闭就能够解决得了的?

    “来人,将明月公主给朕带过来。”崇正帝紧咬着牙,已经到了如今的状况,他还能怎么办?便是二公子要杀了明月,那他也无法说什么,今日的二公子,可不是往日的二公子了,有海飒在身旁的二公子,那就等于是手握着整个海国的力量,他怎能不畏惧三分?

    太监总管领命下去,那司徒晔还在刑具上待着,痛呼声一阵又一阵,尖刺早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肉,青色的锦衣上,沾染了血迹,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刑具上,模样触目惊心。

    明月公主的寝宫内。

    太监总管匆匆的到了这里,传了话,明月公主心中却是一喜,“父皇不关本公主了吗?就知道过不了几天,父皇就会将我放了。”

    “公主,皇上让你快些去御书房呢,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太监总管低头垂眼,恭敬的道。

    “是吗?好,本公主这就去谢父皇将我放了出来。”明月公主高扬着下巴,满脸的得意,司徒晔稍早传来了消息,昨夜他们已经行动了,想到那二公子,明月公主嘴角勾起一抹阴毒的笑,想跟她斗,那二公子还欠点儿火候,若是死在那火中,就再好不过了。

    太监总管,见明月公主满心欢喜,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在这皇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是一个机灵的,他知道若是直接表明了皇上的怒气,想必要将这明月公主带到御书房去,必定会十分费力,索性,他只说皇上召见,其他的什么也不表示,这不,明月公主定还以为是什么好事,欢快的走出了寝宫。

    御书房。

    明月公主一进来,原本的欢快心情便瞬间僵住,便是她,此刻也感受到了那诡异的气氛,还没有看到崇正帝,她便看到了那个二公子,以及海飒公子,以及在御书房中央的那个趴在尖刺上的人,心中猛然一怔,浑身划过一股寒意。

    “父……父皇……”明月公主轻声唤道,父皇面无表情,似乎和她一路上所期待的有些不一样,那二公子怎么在这里?莫不是……

    “跪下!”崇正帝立即打断明月公主的话,突然爆发,厉声喝道。

    明月公主身体一软,猛地跪在地上,“父……父皇……您叫明月来,有什么吩咐?”

    明月公主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周围的环境,那几道投注在她的身上的视线,让她有些坐立难安,此刻跪在地上,头顶好似有一股压力,压着她,让她哪怕是一抬头,都觉得十分困难。

    崇正帝心中不住的叹气,却没有开口,安宁将明月公主的反应看在眼里,扫了司徒晔一眼,“司徒队长,你说说,明月公主是怎么跟你下达命令的?”

    明月公主微怔,下意识的转脸看向身旁的人,那张因为痛苦而纠结在一起的脸,更是让她眼睛倏地瞪大,那不是青衣卫的队长司徒晔又是谁?

    想到昨晚的事情,明月公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先发制人,“你休要胡说!”

    “明月公主让属下带几个人,到八珍阁放火,说是要烧死里面的人……属下……属下不敢违背公主殿下的意思,所以……所以才……”司徒晔眼看着他的这条命就要快没了,哪还顾得了明月公主的威胁?

    “你血口喷人……父皇,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明月是被冤枉的,父皇下旨让明月待在寝宫内,不得出来,任何人也不得进明月的寝宫,明月如何吩咐他?他分明就是要陷害明月啊。”明月公主见事情已经败露,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胡乱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司徒晔的身上,不知为何,在进了御书房,看到父皇脸上的阴沉的时候,她竟觉得,父皇这一次的怒气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这一席狡辩的话,让崇正帝更加黑了脸色,她竟然还冥顽不灵,她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她越是狡辩,便越会惹得二公子等人不快吗?

    “皇上,属下并非冤枉明月公主,那日,明月公主让她的贴身宫女送来一封信,说只要属下带人替她放火烧了八珍阁,他便考虑钦点属下做公主殿下的驸马,所以,属下一时鬼迷心窍,才铸成如此大错,求皇上开恩,饶属下一命,皇上开恩啊!”司徒晔没有丝毫保留,方才明月公主那一番指责,无疑是激怒了他,他现在才清醒过来,明月公主这等自视甚高的女子,有多少王公贵族的公子她都看不上眼,又怎会钦点自己做她的驸马?怪只怪,他曾经信以为真,才甘愿冒着风险替她卖命,要知道,他们青衣卫隶属于皇上,只有皇上亲自开口下旨,他们才会领命,现在,他也等于是违抗了皇命了啊!

    “没有,他说的都是假的,本公主怎么会答应这样的事情?父皇,明月是你的女儿啊,你要相信明月啊。”明月公主苦苦哀求,一看到司徒晔身下的那布满尖刺的铁板,以及从他身上不断滴下来的鲜血,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底生寒,那感觉好似下一个被放在那冰冷残酷的刑具上的人会是她一般。

    在宫中,她见过不少刑具,也使用了不少刑具,那些受刑之人的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真的无法想象那东西用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皇上,以草民之见,不如请司徒队长将明月公主写给他的信拿出来,一看便知真假。”安宁淡淡的开口,目光扫过明月公主,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明月公主这不是垂死挣扎么?她既然说司徒晔是冤枉她的,那么,她就将证据给找出来,看她还如何狡辩!

    崇正帝皱了皱眉,看向司徒晔,“二公子的话,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属下听见了,属下将那封信放在枕头下的一个锦盒中,请皇上派人去拿。”司徒晔留着那封信,本来是要作为让公主履行承诺的凭据,却没有料到,用到它,竟会是这样的场合,不过,只要能救得他一命,他就心满意足了,还期待做什么驸马啊?

    “父皇……”明月公主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崇正帝根本就没有理会她,径自对宫人吩咐道,“立刻去司徒晔的住处,将那封信给朕拿过来。”

    宫人即刻领命下去,明月公主目光闪烁着,心中的不安更加的浓烈,直到宫人将那封信送了进来,崇正帝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果然是和司徒晔说的一样,那笔迹正是明月公主的无疑,崇正帝重重的将信拍在桌子上,浑身满是凌厉的怒气,“混账,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身为皇家的女儿,竟如此心思歹毒,简直是丢了我东秦皇室的脸,朕要你,还有何用?”

    “父皇,不,父皇……明月知错了,明月给二公子赔罪,明月以后再也不敢了。”明月公主跪行到崇正帝的面前,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父皇说不要她?那意味着什么?便是她也无法想象。

    “知错?你现在知道错了?可已经铸成了大错,如今,朕也是难保你了。”崇正帝权衡利弊,明月这般任性妄为,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父皇……”

    “二公子,这事情朕就交给二公子处理了。”崇正帝打断明月公主的话,压下心中的不舍,明月是他的女儿,但她犯下重罪,又牵扯到二公子和海飒公子,那日,他已经保过她一次了,这一次,便是他想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已经是闹出了人命啊!他这个皇帝,也是无能为力了。

    安宁敛眉,目光却是落在了司徒晔的身上,“司徒队长,昨夜,你所带去的人,都有哪些?”

    “一共七人,都是青衣卫中的小队长。”司徒晔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交代道,好在此刻,侍卫已经将他从那满是尖刺的铁板上放了下来,可是,浑身被刺出来的无数窟窿,却在不断的流着血,饶是健壮如他,这个之后,身体也显得虚弱不堪,面色苍白,整个人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来人,将那七人给朕带上来。”还未待安宁有所表示,崇正帝便开口吩咐道,表面上虽然显得果决,但心中却是极力的挣扎着,青衣卫的势力,他是知道的,比羽林军还要强上几分,今日司徒晔怕是保不住了,那七个小队长的下场也堪忧,若是经此折损,那么再要培养新的人选,那又得费好长一段时间了。

    可是,这又能有什么办法?海飒公子,谁惹得起啊?

    七人最终被带到了御书房外,明月公主和司徒晔也被带了出去,既然皇上将事情交给安宁处理,安宁自然是不会推脱,御书房外的广场内,周围站着无数人,崇正帝威严的坐在椅子上,其他的人都是站着。

    青衣卫的七个小队长,以及司徒晔这个队长,被捆绑了身体放在广场的中央,几人身上都有明显的湿意,安宁看了那几人一眼,想到八珍阁伤了死了的那些人,眼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随即从身旁的侍卫手中拿过弓箭,对准了那七个人。

    看到安宁的举动,那七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恐惧,安宁对着那七人瞄了好一会儿,却是将弓箭交到了云锦的手上,当年是青衣卫的这些人抄了云家,那么如今便将这几人的生死交到云锦的手上。

    云锦看向安宁,对上她柔和的目光,心中一动,宁儿真是善解人意,天知道,他多想手刃这些人,让这些人死无葬僧地,如今,他们就在自己的面前,他胸中复仇的烈火早已经燃烧得一发不可收拾,想到那一晚的一幕幕,云锦毅然接过宁儿递过来的弓箭,朝着那青衣卫的队长司徒晔一箭射过去。

    箭破空而出,直直的插在司徒晔的左腿上,司徒晔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第二支箭也如方才那般,十分精准的没入了右边的腿上,准确无误,直插膝盖处。

    司徒晔双腿各中一箭,整个人赫然朝着那射箭之人跪在了地上,抬眼对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司徒晔浑身寒意骤升,这个人此刻好似地狱来的修罗,身上散发才凌厉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饶命……”司徒晔下意识的求饶,谁不怕死?他可是从这个银面公子的眼中看到了死亡的召唤啊。

    此时,他的求饶在云锦的眼中,却是激起了更浓的恨,饶命?那年,他从自己的脸上踩过去时,可有想过脚下留情?那年,他带人抄了云家,可有想过对他们手下留情?

    眸子一紧,云锦再一次将箭搭在了弓上,拉弓如满月,正要朝着司徒晔的眉心射去,却在要放箭之时,听得身旁宁儿的声音轻轻的响起,“慢着……”

    云锦便是再多的愤怒,听到安宁的话,他也是毅然的放下了弓箭,看向安宁,面露询问。

    安宁却是淡淡一笑,随即在海飒的耳边吩咐了一句,不多久,海飒便重新拿了一支箭来,众人看着那箭,皆是神色各异,那箭不同于别的,在箭端,赫然燃烧着一团火!

    安宁将火箭递到云锦的手上,眸光微敛,“昨日他们放火烧了八珍阁,那么今日,便让他们尝尝火的滋味儿吧!皇上,您觉得可有不妥之处?”

    安宁轻声问道,崇正帝还没有回答,海飒便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是在警告着崇正帝一般,崇正帝哪能有什么异议?他既然已经放弃了青衣卫的队长及七个小队长,还去管他们怎么死干什么?

    二公子说的也在理,是他们烧了八珍阁在先,那么也不能怪二公子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他们了!

    “二公子请便,他们几人罪有应得,便是二公子不罚,朕也绕不过他们。”此刻崇正帝只希望,今天让这二公子三人将气出够了就好!

    安宁满意的点头,给云锦使了个眼色,低声在云锦身边,以只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表哥,这些人你随意处置,权当是用他们的命,来祭奠八珍阁被烧死了的伙计,祭奠云家的一百多口人命。”

    云锦眼中一片火红,坚定的点了点头,目光如炬,将那火箭对准了司徒晔,司徒晔满眼的惊恐,不断的摇头,口中呢喃,“不,不要……不要……”

    只是,他的呢喃只能成为他最后的遗言,猛地,他惊恐的眼中,看到了那一团火朝着自己飞速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无误的插入了自己的身体,火就烧在他的胸口,不断蔓延,一发而不可收拾。

    “啊……”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起,司徒晔身上的火快速的蔓延,最后整个身体都被那熊熊燃烧的烈火包围着,伴随着他的挣扎与嚎叫,云锦快速的射出了第二支,第三支……第八支,另外的七人无一幸免,广场上,足足八团伙,到处挣扎奔跑着,痛呼声交织在一起,异常凄惨,渐渐的,那行动中的火焰动作慢了下来,呼喊声也少了许多,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直到那八团伙无法动弹,但依旧燃烧着……

    所有看着这一切的人都惊呆了,哪怕是崇正帝也不例外,这边的动静很快的引来了其他地方的人,各宫嫔妃闻讯而至,就连皇后娘娘也赶了过来。

    在所有人当中,被吓得最重的一人,莫过于明月公主了,此时她那张美丽的小脸,可不仅仅是用“惨白”二字形容得了的了。整个人好似失了魂儿一般,口中不断的叫着,“不要……不要……不要烧我……”

    她看到司徒晔等人的下场,又怎能不害怕?方才父皇明明说了,这件事情交给二公子处理,二公子烧死了他们几人,又会怎么处置她?

    安宁自然没有将明月公主漏掉,方才在火烧司徒晔几人之时,她可是密切的留意着明月公主的反应,吓到了吗?吓傻了吗?很好,这正是安宁要的,不过,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敛下眉眼,安宁又到云锦身旁,轻声的交代了一句,云锦听了安宁的吩咐,眸光微敛,眼底也是激射出一道历光,从海飒手中拿过另外一支火箭,架在弓上,对着某个方向瞄准,众人顺着那箭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心中皆是一惊……

    “不要……”

    “不要……”

    两个声音响起,崇正帝已经从椅子上起身,而皇后娘娘的脸色也是惨白,朝着那火箭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只是,她的速度,又怎么及得上箭的飞驰?几乎是在听到二人叫出“不要”的那一刻,云锦便松开了箭,箭势如破竹,激射而出……

    明月公主看着那剑朝着她这边飞来,那团火离自己越来越近,整个人好似僵住了一般,她心中想避开,可是,身体却好似不受她的掌控,就这样站在那里,身体不停的颤抖着,她要死了吗?要死了吗?可她不想死啊!

    所有人都以为明月公主这一箭,必死无疑,但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叮的一声,那箭似被什么东西打偏了,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明月公主只感觉耳旁一阵热,好似被火烤着一般,那箭丝毫不差的从她的耳边擦过,直直的朝她身后继续飞去……

    明月公主心中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瘫软,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方才虽然有惊无险,但那惊却是让她好似死过了一回。

    “明月啊……好险,好险啊!”皇后娘娘也是吓得浑身颤抖,抱着明月公主的头,按在怀中,一阵后怕。

    崇正帝也终于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明月公主,下意识的抬起袖口,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猛然意识到什么,崇正帝立即朗声开口,“明月,还不快谢过二公子的救命之恩!”

    不错,方才那打偏了箭的石子儿,正是出自安宁之手,安宁浅浅的笑着,目光落在明月公主的身上,此时的明月公主,完全没了往日那跋扈之气,想必,方才那一下可真是吓得不情,当真是和死亡擦身而过啊!

    明月公主这样的人,不吓吓她,又怎能解气呢?

    “明月谢谢二公子救命之恩。”明月公主虚弱的开口,心中暗道:既然二公子救了她,那他便不会在处置自己了吧?这个想法,是她从死亡中逃过一劫之后最大的欢喜。

    安宁但笑不语,聪明如她,又怎会看不出明月公主那眼中闪烁着的欣喜?哼,欣喜吗?以为自己不会杀她了?

    她先前已经绕过明月公主一次,她也想过,若是再有下次,明月公主,便没有那般好运了,可惜,明月公主还是撞了上来,如今烧八珍阁的人已经死了,而她这个幕后最大的主使者,她又怎能放过呢?

    放虎归山,素来都是大忌,明月公主虽然不是什么虎,但也是心思歹毒之人,放了她,便等于是给自己留下祸患!

    “皇上,草民谢皇上替草民主持公道,草民现行告退。”安宁拱了拱手,朝崇正帝行了个礼。

    “应该的,是朕治下不严,八珍阁被烧毁了的院子,朕会负责重新修缮好,算是表示朕对二公子的歉意。”崇正帝起身,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却尤为苦涩,他肉疼啊!平白因着青衣卫的那些人闯下的祸事,还要替他们擦屁股。

    “如此,便多谢皇上了。”安宁自然是不会拒绝,转身离开之际,目光特意扫过了明月公主,见她脸上露出来的笑容,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海飒,云锦,安宁三人出了皇宫,直接上了马车,海飒终于是忍不住了,“为何不杀了那明月公主?”

    “你怎知道我不会杀?要杀她,也不是在刚才那个时候,明月公主终究是崇正帝的女儿,便是他对你有所忌惮,那他也还是一个皇帝,我可不想,你一离开,这二公子便成了皇上针对的对象。”安宁敛眉,摩挲着腰间垂挂着的玉佩,若方才当着崇正帝的面儿杀了明月公主,崇正帝虽然表面不会说什么,但心中怕始终会有那么一个疙瘩,为了以后的大局着想,崇正帝是不能彻底得罪了的。

    “那你可是有了什么其他的计划?”海飒挑眉,蓝眸中闪烁着兴趣的光芒。

    安宁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这恐怕还需要麻烦海飒公子,走一趟了!”

    安宁心中自然是有了盘算,才会在刚才暂时不杀明月公主。

    “好,这简单,要如何做,你只管吩咐便是。”海飒一听要他去办这件事情,他自然是兴致更加高昂了起来,满眼热切的看着安宁,等待着她的吩咐。

    “我叫你安置好的那条七步蛇还在你的手上吧?”安宁声音出奇的平静,好似在谈论着天气一般轻松,看了海飒恍然的目光,嘴角微扬,“是该将它送还到它真正的主子手上了。”

    “哈哈……好,这件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保证完好无损的将那七步蛇送还给明月公主,想必她见了,定会十分高兴!”海飒拍着大腿,哈哈的笑道,这等事情让他去做,简直就是美差啊,那明月公主那日以为她吃下的是那七步蛇做成的蛇羹,她显然是想错了,那日她吃下的,不过是普通的蛇羹罢了,安宁便是吓她,才会故意让明月公主误以为她吃了那条七步蛇,现在,怕不是她吃毒蛇,而是毒蛇吃她了!

    哈哈,今晚,他决定,今晚便到皇宫走一趟……

    夜,皇宫中,明月公主的寝宫内。

    今日明月公主在御书房外,吓得浑身无力,连站都无法站起来,还是皇后娘娘吩咐人用步辇将明月公主送回了寝宫。

    回到寝宫后,明月公主就一直躺在榻上,面色依旧惨白,许久无法恢复过来,到了晚膳时分,明月公主吃了些东西,才有所好转,精神好了些许的她,立即吩咐宫女准备了水,她要好好的沐浴焚香,洗去这一身的晦气。

    美美的洗了个澡,明月公主才回了房间,让宫女点燃了熏香,才将所有人都屏退了下去,坐在榻上,想着今天的事情,脑海中不但的浮现出二公子的身影,眸光亦是冰冷。

    她咽下了这口气了吗?不,她没有!如果她真的咽下了,那就不是明月公主了,典型的生命不息,狠毒不止。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又让她明月公主出了丑,她心中的嫉恨,只会多,不会少。

    她现在动不了二公子,她总有一天会找到机会。

    “二公子,我们走着瞧!”明月公主嘴角勾起一抹阴冷,他二公子可千万要求神明保佑他能永远这么幸运。

    倦意袭来,明月公主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大床,一步一步,步步生姿,慵懒的掀开被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那被子的遮盖下,一条银色的小蛇正朝她吐着猩红的信子。

    “啊……”明月公主只感觉腰上一痛,立即惊醒起来,虽才看到那床上躺着的银色,依旧朝着她吐着信子。

    明月公主脸色顿时惨白,“小……小七……”

    目光从小七的身上移到自己的腰上,那痛那么明显,意识到什么,明月公主整个人一个踉跄。

    小七咬了她?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七步蛇的厉害,方才这一咬,这毒素怕是已经蔓延到了她的全身,七步蛇之毒,中毒之人,七步而亡……

    明月公主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面对着依旧朝她吐着信子的小七,她想逃,可是,只要她走出七步,她便会当场毙命,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小七双眼依旧瞪着她,似乎刚才这一咬,它还没有满意一般,又朝着明月公主窜去……

    “啊……救命……救……”明月公主的惊呼声在寝宫中响起,传到了外面,而此时的房顶上,一英伟男子,身穿黑色衣裳,这黑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那蓝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这可不是就是海飒么?

    听到明月公主的惨叫,海飒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哼,自作孽不可活,养这七步蛇害人,今日反被七步蛇所杀,因果报应,也算是对你的惩罚了!”

    中了七步蛇的毒,哪还有活命的道理?这明月公主怕只能成为过去了!

    脚下的房间中,明月公主的声音已经没了,随之而来的是宫女太监们惊慌失措的奔走,海飒没有再去理会皇宫中的一切,他知道,今夜的皇宫怕是不得安宁了,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去向主子复命。

    他可是十分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呢!

    一夜之后,京城传出一件大事,明月公主在自己的寝宫中,被蛇咬伤,中毒不治而亡,崇正帝下令彻查,却无果,只当是意外死亡,随即下令将公主厚葬,命人斩杀了那条蛇,为明月公主殉葬。

    皇后娘娘因为明月公主的死,病倒在了床上,明月公主的出殡之日,定在了七日之后……

    安宁在安平侯府听到碧珠和雪儿二人谈论着这件事情,没有丝毫意外,明月公主死的第三天,对安平侯府来说,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日子,这一天是安平侯爷寿辰,虽然不是大寿,但秦玉双初接过侯府当家主母的大权,自然是要好好显露一把,便抓住了这次机会,决定在府中设家宴,全家人一起聚上一聚。

    这日一大早,六夫人雪儿便帮着秦玉双忙碌了起来,安宁本不想去参加什么家宴,对安宁来说,安平侯爷的寿辰,与她何干?

    只是,雪儿突然进了听雨轩,告知她的消息,却是让安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可是真的?人已经来了?”安宁敛眉,依旧因为雪儿方才的话而震惊着。

    “老爷亲自带三夫人进府的,雪儿听闻,这府上的其他人,没有人见过三夫人,这三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被老爷这般护着?”雪儿皱眉,在安宁面前,她便只当自己是安宁的丫鬟,所以,一得到消息,她便借故离开,来了听雨轩,将事情禀告给安宁。

    “爹爹既然已经将三姨娘接回府,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走吧,我们且去看看,那三夫人是不是生得三头六臂!”安宁起身,对着雪儿和碧珠吩咐道,要知道,前世,那三夫人可始终都没有出现在侯府过呢!这个机会,她自然要抓住,去看看那三夫人到底是谁!

    三人出了听雨轩,很快便到了大厅外,还没有进大厅,安宁便隐约感受到了里面诡异的气氛,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三夫人回府,这府上怕又该热闹了。

    进了大厅,安宁一一请了安,抬眼看向坐在安平侯爷身旁的妇人之时,安宁心中一怔,“是你?”

    那美丽的面孔,脸颊上淡淡的疤痕,不就是那个在天灵寺中两次遇见的美妇人吗?她便是三夫人?在安宁震惊的同时,三夫人也是满脸的惊诧,惊诧之余,眼底还夹杂着几分不安。

    “怎么?你们……认识?”

    ------题外话------

    姐妹们周末愉快,三夫人,重要角色哟,嘿嘿,谢谢姐妹们的支持~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281/ 第一时间欣赏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真爱未凉所写的《侯门毒妃》为转载作品,侯门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侯门毒妃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侯门毒妃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侯门毒妃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侯门毒妃介绍:
夫妻五年,她为他付出所有,他却在她难产之时,和她的嫡姐洞房花烛! 一尸两命,含恨而终,真相浮现,原来她竟在谎言中生活了八年! 她发誓,若有来生,她定让这些负她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安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璃王为妃!” 金銮殿上,她当众拒婚,震惊四座,所有人都傻了眼! 重生回到六年前,同样的事情,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侯门深宅,后母狠毒,姐妹伪善。 刁难,暗杀,陷害接踵而至,她一一化解! 明枪,暗箭,毒计扑面而来,她毫无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于她的东西,她要全部夺回来! 这一世,她愿做恶女,亲手将他们一个个送上绝路!侯门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