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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琴律     药窕淑女txt下载     药窕淑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二十八章联

    第三百二十八章联

    “凤仪宫”正殿内的这群女眷的目光都盯在叶云水身上,似是想要看出她对哪个更合心意?

    叶云水余光瞧着她们心中抑郁,都是婆婆挑儿媳妇儿,她给自个儿男人挑,这群女眷还指望她能看出什么好来?

    这倒是她们惯用的彰显自己不是妒妇的手段……

    皇后的目光不时的瞟过秦穆戎,只见他正专心的看手中的青花瓷杯,脸上冷漠的表情好似这些都与他无关,皇后心里不免打鼓,难不成秦穆戎不知此事?转念一想,皇后便弃了心中所猜,事情做的如此明朗,秦穆戎不会不知,定是装出来的。

    可秦穆戎陪着叶云水来参加赏月宴,是他自己要来的?还是叶云水用话唬来的?

    皇后和文贵妃心里自是这般计较着,叶云水却趁着这会儿功夫把文代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今儿可真是一饱眼福,这瞧着也是个可人疼的,长的真俊俏,都是姑表亲,这文小姐可是继承了贵妃娘娘八成的容貌,着实的一个大美人”

    文贵妃听叶云水这般夸赞,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只不过她也注意到叶云水用词当中的“也”字,什么叫也是一个可人疼的?显然这文代荷不是第一个了

    叶云水不动声色的把这火药味儿转移,明摆着告诉了文贵妃,想进王府的门她都欢迎,关键是侧妃名额只有一个,你们谁想进门谁就争吧

    秦穆戎早就被这一群女眷夫人们盯了半晌浑身不自在,见叶云水与众位夫人也寒暄过了,便起身与皇后和文贵妃道:“离赏月宴还有些时辰,臣侄先世子妃去安和宫给太后请安,稍后再回。”

    给太后请安,皇后和文贵妃自是不能阻拦,叶云水带着歉意的与她二人请辞,又与各位夫人们告辞,行至门口就看到了刚才直言仰慕秦穆戎的田梦语,正站在门口巴巴的望着秦穆戎,那目光中带着狂热和痴迷,恨不得下一刻就扑到秦穆戎的怀里,小鸟依人一番。

    叶云水不免心中想道,她是痴迷秦穆戎本人的魅力,还是痴迷亲王府的地位?

    二人出了“凤仪宫”,秦穆戎上了叶云水的暖轿,两位嬷嬷带着兜兜和姝蕙坐了后面的银角红盖轿,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分派人护送两个孩子往安和宫去的赏赐。

    离开了“凤仪宫”,叶云水才算是长吁了一口气,上了暖轿才敢悄悄的逗秦穆戎两句,“……爷,这么多漂亮的小姐们,您相中哪一个了?”

    秦穆戎白了她一眼,冷哼的别过头去,叶云水径自的道:“妾身倒觉得那对孪生姐妹花儿不错,往屋里一搁,一模一样的,啧啧,看着都心痒……啊”还未等说完,叶云水的嘴上就疼了一下,却是秦穆戎把她狠狠的咬了一口,那小嘴被咬完红彤彤的,撅起来就像个大樱桃,叶云水嘟着念叨:“爷又欺负人,这不是来给您选侧妃吗?反正咱们王府都要进人,总得挑个顺眼的吧?”

    “就那么想把爷推出去?”秦穆戎满脸不悦,那脸绷的紧紧,让原本就硬朗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冷峻。

    叶云水歪头看他,“要不就赏了谁,咱就接着?”叶云水硬拽过他的手臂搂在自个儿怀里,“您有艳福还不乐意,妾身心里才是难过的,反倒还得安慰爷,哪儿说理去……”

    “你还知道在乎爷?”秦穆戎扭头看她,叶云水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妾身是妒妇还不行吗?谁跟妾身抢,妾身都不乐意,索性挑个软的搁院子里,捏圆捏扁的也不敢吭声那种……”叶云水说着,还扬起小手比划了个“抓”的造型,让秦穆戎绷紧的脸轻笑一下,“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装的是爷啊”叶云水随口一答。

    秦穆戎搂着她,用手指了指,“爷想被你装在心里……”

    “那爷的心里有妾身吗?”叶云水凝色反问。

    “有。”秦穆戎回答的很干脆。

    “妾身的心里也有爷的。”叶云水靠在他的怀里,其实她很想问句除了她还有谁?可转念一想,如若秦穆戎回答的不合她心意岂不是自己找病?索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穆戎本想问她,除了他之外还有旁人?可看着她如猫儿一般恬静的靠在自己怀里,秦穆戎把那问话收回,攥着她的小手,二人都没再多言。

    安和宫中,早已有小太监来回话,道是秦穆戎与叶云水稍后便到,太后在正殿等了约莫一刻钟,才看到他二人携手进来。

    叶云水意图挣脱开秦穆戎的大手,旁日在自个儿院子里这般亲昵就算了,大不了被丫鬟婆子们笑话两句,她被笑话习惯了,脸皮厚不当回事,可如今在安和宫里,他却还攥着自己手不放,被人看到岂不是诟病她没规矩?

    秦穆戎就是不松开,二人执拗到太后跟前都攥在一起,却见太后看着二人嗤笑,“还以为你们不来看哀家这老婆子了”

    叶云水连忙挣脱开秦穆戎,上前给太后请了安,亲自抱了兜兜过去,“……哪能呢?今儿爷特意吩咐带着兜兜和姝蕙两个,就是为了进宫给太后您请安的,皇后邀了赏月宴,先去那边露个脸,这会儿‘凤仪宫’那边莺莺燕燕一大群,世子爷呆的不自在……”

    叶云水说完特意瞟了秦穆戎一眼,却见他正在瞪自己,缩了缩脖子,她笑着巴结太后,她刚问这话也是想听听太后的意思……皇后有合心意的,文贵妃也要把侄女塞进来,谁知还有没有其他没挑明的,但心中打着算盘的等着?

    这事儿其实已经不关这些小姐们的事了,是权势的角力……

    太后的目光全落了兜兜身上,对叶云水的话漫不经心,没有搭理的意思,叶云水叹了口气,“实在不成,妾身就替爷把她们全娶回来,谁先给爷生了儿子,谁提侧妃”

    叶云水这话一出,让正在一旁吃茶的秦穆戎呛的不停的咳嗽,狠瞪了她几眼,却见太后终于露出一丝笑,“你这鬼丫头,想让哀家拿主意?不过是个侧妃而已,提谁不行?王府是那么好嫁的?你们王府虽然没分家,可你也是这一房的主母了哀家没心思管你们那些个闲事,哀家只想兜兜快些长大,能叫哀家一声老祖宗”

    太后话虽这样说,不过却是给叶云水提了个醒,脑子里“腾”的就蹦出个主意

    不就是娶侧妃吗?只要定了人选,她就大操大办,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全都按照规矩来,如此周折下来……一年多也就过去了,如若再赶上个天灾**,那家再死个亲属长辈,守孝停嫁娶再过三年,这婚事可就有得拖了

    到时候这侧妃的坑占上了,又是皇后等人亲自给的人又不能退婚?到时候兜兜长大些了,叶云水的位子稳不可破,这侧妃的位子也就没那么惹人惦记了,到时候谁爱进这院子谁进

    果然姜是老的辣,太后一语就把她点醒

    心里这般想着,叶云水不自觉的看了秦穆戎一眼,那狡猾的诡笑却是让秦穆戎这冰山心里都不由得一凛,看着叶云水的目光满是渗人,他不免皱眉直腹诽这小妮子又想什么坏招子呢?

    二人在太后宫中又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太后才言颇有疲累,叶云水亲自服侍太后回寝殿歇下,替她诊了脉,伺候着太后用了汤药,才准备离去。

    太后半眯着眼睛道:“哀家知你能想出主意,就不操那个心了。”

    叶云水替太后掖好被子,“知道太后疼妾身,只盼着太后长命百岁……”这确是叶云水真心实意。

    太后只是笑了笑,拍拍叶云水的手以示安慰,“改日去看看你三皇祖母,她念叨你了。”

    叶云水应下,看着太后闭上眼睛,她才抽身退了出去。

    黄公公正在寝宫门口等她,“乐嫔传话给咱家,她想见您。”

    “我也正有此意,公公可有旁的差事?不妨陪我一起?顺便给我说说太后这些日子的身体……”叶云水主动相邀,黄公公自没有不应,他心知叶云水是不想背着太后做些小动作,索性拉着黄公公一起,把事情挑明。

    二人各揣着心思也不提,只说起太后近些日子的身子状况,一问一答的,没多久就走到乐裳的后殿,小太监通报了一声,黄公公陪着叶云水进去。

    乐裳扶着肚子坐了美人塌上等她,见黄公公也在,她的脸上未露半分惊诧。

    各自行了礼,叶云水扶着她坐下道:“恭喜乐嫔。”

    乐裳难得露出一笑,“也是多亏了你的提点。”

    叶云水上次送的纸条上只简单的写了两个词:陈、珠钗,乐裳是个聪明的,联想到宫内的小太监、小宫女们说给她外面的事,她很快就想到了法子,不但让明启帝彻底的迁怒了陈家,反而她也借机提了位分

    叶云水不得不感叹,宫中更是锻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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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难

    第三百二十九章难

    黄公公在一旁指使小宫女和小太监做事,留了叶云水与乐裳单独说话的空间。

    “走了这一步不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叶云水如此提示,乐裳自是明白的。

    皇后只有太子一子,文贵妃乃是当朝宠妃,风头甚至盖过皇后,可她未能诞下一子,只育有两位公主,反倒是惠、淑、贤、德四妃都生了皇子,这说明什么?

    明启帝宠文贵妃,是知无论对她有千般宠溺,太子的地位都无可撼动,而皇后之所以失宠,是因她已是母仪天下后宫之主,如若再得宠爱,那外戚的势力越膨胀,便是一不可收拾。

    帝王之术都在于平衡,而帝王的宠爱,也要平衡……

    乐裳笑着点了头,“生下来,能活着,就是福”虽是这般简单的愿望,可在这深宫中却是万般艰难。

    叶云水心中酸涩,“你身无牵挂,许是我想的太多。”

    乐裳却是笑道:“我的背后还有你”

    叶云水凝视她,却见她目光中依旧带着那份倔强和坚毅,乐裳有心要争,而叶云水也需要宫中有人……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笑,叶云水则说起如何保胎、安胎之法,乐裳也是认真的听,直到前殿来人催促,道是皇后的赏月宴开始,叶云水才匆匆离去。

    天色已是暗了下来,皓月当空,还飘了些许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地,在这皇宫的青石砖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静谧、安宁,祥和……如若没有那让人恶心的赏月宴,叶云水倒宁愿停下暖轿,好好的享受下这个浪漫的圆月之夜。

    秦穆戎和叶云水折回“凤仪宫”时,已经歌舞欢娱、赐宴开始。

    小太监引着秦穆戎二人往坐席上去,叶云水看到了祁善,他正在与六皇子6郡王、七皇子洪郡王窃窃私语,瞧那双眯着的桃花眼,就知他心里憋着什么坏。

    祁善似是感觉有目光投来,抬眼就看到叶云水脸上挂着了然的笑,反倒是让祁善有被识穿的尴尬。

    6郡王和洪郡王也朝这方看来,叶云水早已转过头去,吩咐两个嬷嬷照看孩子……6郡王见到秦穆戎二人自是脸色不虞,洪郡王倒是更似贤妃,是个不争不抢不吵不闹的性子,祁善起身到秦穆戎这席行礼,坐了叶云水跟前道:“二嫂,你这不对了,明知今儿是干嘛来的,还把二哥拽来?”

    “这不是让世子爷自个儿也掌掌眼?免得我挑的不合心意……呃”叶云水感觉腰上一疼,却是秦穆戎的大手捏了她一把。

    祁善察觉到二人的小动作,挑眉念叨:“二哥的人就让二哥自己选,弟弟这儿还得二嫂帮忙”

    “看上哪个了?”叶云水直白相问,却让祁善又瞪了眼睛,抽抽着嘴角道:“自是不选了我如今还未出孝期哪里言得婚嫁之事?何况就这些……”祁善不免撇撇嘴,“爷瞧不上”他瞧得上的却已经嫁了

    “你瞧不上的让我挑?”秦穆戎冷言出声,甚是不满。

    祁善倒也不怕秦穆戎的冷脸子,反唇相讥:“你挑回去不也就是搁家里头摆着?”

    这话说的却是有些刺耳,什么叫搁家里摆着?往好了想是秦穆戎专宠叶云水,往歪了想似是他不行事似的……可秦穆戎还不能摇头否认,这上不去下不来,把秦穆戎憋的脸色越来越沉

    叶云水捂嘴偷笑,“小公爷又憋什么坏主意呢?想让6郡王替您顶雷?”叶云水把话题转了祁善身上,秦穆戎那边都快火山爆了,还是别招惹的好。

    祁善瞄了叶云水一眼,满是不厚道的神色,嘘声的道:“那二位都瞧上中阳侯家的孪生姐妹了,可中阳侯夫人心高,起码俩闺女有一个要当正妃,这二位正商议着如何一人弄一个回去”

    “分府还好点儿,要是都住了宫里头还不容易弄混了……”叶云水脱口而出,就被秦穆戎给捂上了嘴,叶云水抬头就看到二皇子肃郡王正往这边行来。

    他今儿也要选妃,而且是选正妃。

    不过没有谁家乐意把姑娘嫁给这位病皇子,总怕他命不久矣,自家姑娘守寡。

    秦穆戎和叶云水起身与其行礼,肃郡王还了礼,“二弟和弟妹也在,今日天气倒是不错,是个赏月的好时候。”

    叶云水对肃郡王的笑容感到心中压抑,只站了秦穆戎身后不言语,秦穆戎回话道:“天气的确不错,稍后与皇后娘娘讨两个元宵吃,就带世子妃去山上赏月。”

    肃郡王依旧那番儒雅笑容,转头看了那一片莺莺燕燕,“……真羡慕你,我许久未出过宫了”说着,肃郡王又轻咳几声,小太监忙要拿药,被肃郡王止住,“没关系,只是那方脂粉气太浓了”

    祁善一直站在旁边逗弄兜兜玩,完全就当肃郡王不在一般,这会儿已有文贵妃派人叫肃郡王过去,看那意思,似是想将田梦语引见给肃郡王……

    叶云水抿了抿嘴,不知最后来王府的是哪一个?

    没过一会儿,这赏月宴上又出了什么行酒令,无非是让这群小姐们展示下才艺,叶云水颇觉无味,倒是祁善撺掇着她也上前做一,叶云水死活不依。刚嫁给秦穆戎那会儿,他命令她五日一诗,她肚子里那点儿墨水用的差不离了,早对作诗这事恨的咬牙切齿,再也不愿提及,谁愿当才女谁去,反正她是不抢那风头。

    这心思刚刚撂下,就听那方有人叫她,“世子妃,轮到你了”

    叶云水一低头,却不知何时自己这席上有一行酒令的签,应是在她与秦穆戎、肃郡王说话时,趁机被塞了来的。

    拿起那行酒令的签,叶云水就见众女眷的目光都集齐在她身上,那田梦语正站于中央,显然是她摆明了挑衅了

    “只是在我们这一席上,又没指名要我来?还是请我们世子爷代劳吧……”叶云水不愿出这风头。

    皇后连忙笑着阻止,“这可不成,刚才可是说好的,只有女眷参加,你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世子妃不是只会用鸡毛掸子打人吧?”与田梦语坐在一起的一个少女阴阳怪气的道,这乃是奉国公府的小姐,皇后娘娘的庶妹,瑞晴。

    秦穆戎脸色黑沉下来,皇后连忙斥责道:“瑞晴,浑说什么?还不给世子妃道歉?”

    “回皇后娘娘,民女只听闻过世子妃扬鞭打人、举鸡毛掸子赶亲,从未听说过她会作诗,故而民女不认这错。”瑞晴语气轻佻,显然是要为这田梦语出面压叶云水一头。

    文贵妃娘娘在一旁笑灿如花,“瑞晴,这你可错了,谁人不知世子妃乃是当朝的女神医?是响当当的才女”

    “会看病不见得会作诗。”瑞晴反驳道,“怎算得才女?”

    这算是与叶云水卯上了

    皇后面色闪烁不安,显然她事先并不知瑞晴会忽然难,不过事已至此,她只得出来圆场,“云水莫往心里去,这小妮子就这刁蛮性子,都是本宫惯坏了她”

    “皇后娘娘此言差异,瑞晴年幼,是个直爽性子,倒是颇合妾身心意,既是她如此相邀,妾身何以退得?”叶云水把那行酒令签往旁边一扔,“你出题吧”叶云水这番行为震惊四座,她这算是应战?而且还要瑞晴随意出题

    都听说过叶云水医术了得,脾气刚烈,可还真未有人听说过她会作诗

    祁善若有所思的看了叶云水一眼,这群人中除了秦穆戎之外,就属他最了解叶云水,第一次见面那“民以食为天”五个字给他留了太深刻的印象,自是知道叶云水没有把握,不会口出此言,心下一转,忽的拍手称赞,大赞一声:“好”

    祁善如此行径,反倒让众人目光移来,不知为何祁善会突然赞叹一声

    祁善那双桃花眼一眯,在一旁添油加醋的道:“既是都有如此雅兴,那爷就出一百两金子做一件金嫁衣,谁若赢了,这金嫁衣就归谁”

    秦穆戎不由得拿根筷子敲他的头,“浑说,如若你二嫂赢了,她还要再嫁不成?”

    “那二哥就陪着二嫂再行一次礼也无妨吧?”祁善那桃花眼一眯,心中酸溜溜的道,他倒希望叶云水再嫁,只不过嫁的不是秦穆戎……

    秦穆戎瞪了她一眼,却没有反对。

    可那“金嫁衣”三个字一出,却让在座不少小姐们的眼光放亮,一百两金子织成的嫁衣那是多么华丽富贵?都是待嫁少女,谁不愿风风光光的嫁人?

    肃郡王这会儿站在文贵妃身边,冷观叶云水,更是疑惑的看着秦穆戎,叶云水如此高调应战,他居然没有反对?这确是不太符合秦穆戎的性子了

    众人各揣着心思,按捺住心中疑惑,自是等着瑞晴出题,看叶云水会不会出笑话

    瑞晴没想到叶云水如此高调,而且祁善还在一旁起哄,抿着嘴唇看向田梦语,她本人对诗词歌赋是不成的,只得听田梦语偷偷出题,脸色微红,她听了第一题

    “雪”瑞晴出了第一题,那行酒令上乃是“月”,可田梦语心中腹诽,如若以“月”为题,叶云水是否会早已预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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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恼

    第三百三十章恼

    “雪?”

    叶云水听瑞晴出此题,自是知道田梦语和瑞晴那点儿小心思,脸上不屑一笑,从桌席行至出来。

    众人的目光集于她一身,6郡王的眉头轻挑,显然不认为这个只会扬鞭子打人的女人会做什么诗

    肃郡王的目光有几许期待,倒是皇后和文贵妃二人的面色各异。

    皇后更是嗔怪的瞪了瑞晴和田梦语,文贵妃脸上挂着笑,只叹皇后的算盘恐怕要打空了

    给叶云水如此下不来台,就算那田梦语真进了王府还能有好日子过?如若是旁人兴许好说,秦穆戎为人清冷,更未有怜香惜玉之名,田梦语纵有几分美貌才气又能如何?

    众人各存各的心思,而叶云水已走到正殿门口,略一思考,转身便是悠悠的道:

    “新年都未有芳华,

    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

    故穿庭树作飞花。”

    叶云水一指殿外,零零洒洒的雪花飘然落下,在那轮高悬的圆月下散着莹莹光芒,门前那棵高耸的梧桐树张着枝桠静止不动,迎着点点雪花,那景致格外的美……也是看到此树,叶云水才想起韩愈的这诗。

    众人仔细品味,不由得对此诗赞叹不已,6郡王那曾见识过叶云水持鞭子飙的都不免瞪圆眼睛,似是还真没想到叶云水会作诗

    田梦语的脸上多了惊诧,瑞晴则是看向她,瞧见田梦语那通红尴尬的脸色,自然知道自己输了,满是不忿之色

    肃郡王不免在一旁拍手道:“世子妃此诗果真妙哉,此情此境忽让本王兴起画致,把本王的笔墨端上来”

    叶云水诧异的看了一眼肃郡王,虽她早知此人酷爱作画,却没想到往常低调的他居然会在这种场合要当场泼墨。

    目光看向秦穆戎,却见他神色淡然,叶云水心中略定,就见祁善已吩咐人端了托盘上来,上面是一百两黄灿灿的金子,“贺喜小嫂,这金嫁衣看来非你莫属了?”

    “慢着”瑞晴忽然出声,却让众人将目光都看向她,皇后略有嗔怒,皱着眉头言道:“瑞晴,不要无理取闹”

    “回皇后娘娘,臣妹没有无理取闹,刚才又没说只一诗就算世子妃赢?万一是世子妃刚好就会这一,那岂不是我们吃亏?”瑞晴颇有些胡搅蛮缠之意,就是咬住了叶云水不放。

    文贵妃在一旁插嘴,“瑞晴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这话却是说瑞晴没规矩,让皇后的脸色更加难堪。

    叶云水望着瑞晴道:“你想出题可以,可总不能无休止的问下去,总要有个章程”

    “五题,不,十题,每一题限时一炷香”瑞晴一口咬住,在她看来当场作诗十并非容易之事,何况加上一炷香的时限?田梦语看到田夫人的脸色阴沉,颇有退却之意,可瑞晴为她出头,岂能容田梦语退缩?拽着田梦语的衣襟道:“梦语你怕什么?她答不上又不是你的错”

    田梦语被推出来当出头鸟脸色尴尬无比,可看向秦穆戎的目光带着少女羞涩,居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皇后起的嘴唇哆嗦两下,文贵妃却是抿嘴得意的笑。

    皇子们各看各的热闹,不时的碰杯吃酒,祁善看了看自己那一托盘金子,摆手让太监拿下去,那一双桃花眼也不再带着笑,反倒是露出几分阴厉之色……

    叶云水见这瑞晴没完没了,索性言道:“十题我应,可如若我答上来你当如何?”

    “如若你答得上,我便随你刁难,但如果你答不上,你要答应田梦语嫁给世子爷当侧妃”瑞晴语出惊人,臊的田梦语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捂着脸跑到一旁,虽然她敢拦着秦穆戎大胆表白,可不代表她能当着这么多人直言要嫁给秦穆戎当小

    田夫人气的险些昏了过去,皇后的手都哆嗦了,“瑞晴你给我跪下”

    文贵妃在一旁拦道:“皇后何必如此动怒?不过是个小赌约而已……”

    秦穆戎挑眉看向叶云水,却见她嘴角挂着笑意,旁人都当叶云水大度,可秦穆戎却知她心里恼了

    瑞晴纵使再不懂事,也知当着如此多的宗亲公候不应如此给叶云水难堪,如若不知皇后背地里有话交待她刁难刁难叶云水,瑞晴何以有如此大胆?叶云水心底阴沉如墨,你做初一,我便做十五,看谁的颜面扫地

    秦穆戎知,祁善也知,可二人都没想到,叶云水居然没应此事,“瑞晴此言不妥当。”

    “你怕了吧?”瑞晴也知自己过分了,可碍于脸面,她却不愿退缩下去,哪怕过后被皇后责骂

    叶云水轻笑一声,“怕倒没有,不过这题是你出,你却拿田小姐当了赌注,单不说是否影响到田小姐的闺誉,她本人可是愿意?你这般做好似这不合规矩”

    “那你想怎样?”瑞晴皱眉问道。

    “如若我输了,我应你一事,谁让我欣赏你这直爽性子,不过你如若输了……你进王府,如何?”叶云水言语掷地有声,却是让秦穆戎手里的杯子捏了个粉碎,祁善忽得转头看他,看得出秦穆戎满腔怒意,不是为了瑞晴,而是为了叶云水

    祁善连忙安抚,可其他人却是惊诧不已,谁都没有想到,叶云水居然开口要瑞晴?

    皇后手一颤,险些扔了手中杯子,文贵妃身子前倾,转瞬就恢复常态,6郡王仔细的看了瑞晴,又看着叶云水,心中只道这娘们儿没疯吧?居然要瑞晴?

    谁都知道这瑞晴乃是皇后最小的妹妹,虽是庶妹却很是得宠……旁日里连这些皇子郡王们都绕着她走,叶云水居然要她入王府?

    田梦语本是捂着脸躲到一旁,可听到叶云水如此说辞,却是猛的抬头,目光中已泛了泪花

    瑞晴没想到叶云水要她脸色羞红一片,跺脚言道:“我不依”

    “你不依,那就当这答题无效”叶云水目光微眯的看她,瑞晴红着脸看向皇后,皇后还未说什么却是文贵妃将了一句,“好歹也是奉国公府的小姐,又不用你做题,出题的退缩了岂不是没面子?”这话却是把瑞晴给架了起来。

    皇后狠瞪了文贵妃一眼,文贵妃视若未见,瑞晴满脸通红的看向田梦语,“梦语,你快过来帮我出题”

    田梦语本一心要入王府,孰料叶云水却是要瑞晴,不要她,而刚刚那么多人都知她心系秦穆戎,如今哪里下的来台?小女子心思一乱,心下把瑞晴恨上,便是含泪转头不理。

    文代荷得了文贵妃的目光,缓步上前轻语道:“既是瑞晴姑姑不知如何出题,由我来说上十几二十个,瑞晴姑姑自个儿挑如何?”

    瑞晴此时有些慌了,好容易又棵救命稻草,连忙点头,文代荷提起笔墨,写下二十题,瑞晴满脸愤恨的看向叶云水,“我一定会赢的”

    叶云水深吸一口气,感受到秦穆戎投来的冰冷目光,她没有勇气回头,只等事件过后再做解释……余光看到肃郡王的目光,叶云水转头不理,此时她的脑子里只有各种各样的诗,她一定要赢

    “春”瑞晴抽出纸条上的题,只盼着叶云水答不上。

    叶云水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草树知春不久归,

    百般红紫斗芳菲。

    杨花榆荚无才思,

    惟解漫天作雪飞。”

    “好”也就是祁善拍手,秦穆戎的冰山脸越的冷峻,那杯碴的碎片扎进手中血流不止也丝毫不动。

    众人皆是一惊,瑞晴第二题已经出口,“秋”

    “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

    坐看牵牛织女星。”

    瑞晴有些急色,再出题道:“流水。”

    叶云水略一斟酌,口中言道:

    “问余何意栖碧山,

    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

    别有天地非人间。”

    秦穆戎霍然抬头看她,却见她那娇小的身影显得格外漠然脱,别有天地非人间?这是她真正的心境吗?

    肃郡王作画的笔早已停下,殿内所有人都看向那身量娇小的女人,都是笼中鸟,谁不向往翱翔自由的天空?

    可那抛洒一切向往自由的诗句却牵动了每一个人的心弦……

    瑞晴见此状,恼羞成怒,瞪眼看向文代荷,“你能不能出点儿难的?”

    “这可都是你自个儿选的”文代荷扭身回了座位,只等着随她的姑母一起看好戏。

    瑞晴又是一连出了六题,无非是花鸟景致,叶云水一一答上,待说完第九,叶云水不得不提醒道:“还有最后一了,可斟酌好了,不然就把你输给我了”

    瑞晴有些急了,根本不敢看向皇后,手中挑拣着那些题面的纸条觉得哪一个都不合心意,不免全都扔了地上,愤恨的直跺脚

    看着因雪天踩了青石砖上的泥,瑞晴忽然言道:“泥你就以这泥给我做一诗,如若你在一炷香之内做的上,我就认输”

    “泥?”众人不免讶异,这比之前那些景致、四季可要难得多,起码在座便有一些人需要想上半晌才做得出,一炷香的时间可并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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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情

    第三百三十一章情

    秦穆戎的脸色越难看,连带着祁善也觉得叶云水应下瑞晴此事有些过于胡闹了

    余光看向皇后娘娘和文贵妃娘娘,这二人脸色都盯在叶云水身上,想要看她到底能否做出最后一诗来。

    其实作为皇后本人而言,她并不希望瑞晴嫁进庄亲王府

    瑞晴的性子自幼娇生惯养、张扬跋扈,刁蛮无度,也是仗着有皇后这个长姐在背后撑腰,惯的无法无天,瑞晴这样的嫁个人家做正妻也倒罢了,去王府做小,单不说是否受欺负,她这皇后的脸面往哪儿放?

    何况,皇后塞人进去可不光是为了恶心恶心叶云水的单凭手段而言,瑞晴哪里是叶云水的对手?那田梦语旁日里看着是个机灵的,可这次却着实的让皇后大为失望,连带着看田夫人都没了好脸色。

    可文贵妃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凭借瑞晴今日的胡闹,太后会不会恼了是另说,就凭借二人这表现,瑞晴和田梦语恐怕谁都进不了王府的门,反倒没准文代荷捡了个便宜,而且那田梦语经此一事,王府不允她进门,旁人家也不会再与其议亲

    皇后的这颗棋子等于废了

    文贵妃啧啧叹气,挺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样的断送了后半生的幸福……这般想着,文贵妃不免看向叶云水,这女人年岁不大,却果真不能小瞧,她不应瑞晴的赌约,反而点了瑞晴的名字,不但田梦语嫁不成,这瑞晴进不进得了王府是另说,就算是进了王府也入不了秦穆戎的眼,许是还会被庄亲王爷而厌恶

    叶云水这一招其实够狠

    “泥……”叶云水轻吟出声,低头沉思。

    那方一炷香已经点燃,冒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烟,一旁的皇子们和众位夫人小姐们神色各异,有心中思考着以“泥”为题作诗的,可大多都摇了摇头,一炷香时间想做出一这么怪诞题目的诗实在是太难了。

    6郡王和洪郡王二人低声了几句,洪郡王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认为叶云水能赢。

    秦穆戎的拳头攥的紧紧,甚至那关节的“咯咯”声都带着怒意,任凭那碎片扎入肉中流出猩红色的血,他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的变化,冷冷的让周围的人不敢正视他的目光,那是一股战场上积累出的威严煞气,让人感觉压抑难忍。

    瑞晴不自觉的在一旁沾沾自喜,眼见叶云水眉头紧蹙,出言道:“哼,你如若作不上来就是输了,你就得应我一个条件,我不妨现在就告诉你,我就是要你让出世子妃之位”

    “瑞晴,你太过分了”皇后终于忍不住怒,厉声怒喝,一个茶杯就扔了过去,瑞晴吓了一跳,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却是倔强的梗着脖子道:“皇后娘娘息怒,臣妹认罚,不过要等她答不上之后”瑞晴一指那炷香,如今已经燃烧过半。

    众人不免为叶云水捏了一把汗,瑞晴想让叶云水让出世子妃之位是儿戏之言,无论太后、明启帝和皇后都不会应允,可即便那般的话,叶云水也是颜面扫地,可就留下众人嘲笑的话柄了……

    叶云水依旧低头沉思,完全不为瑞晴刚刚的话语有半丝分心,秦穆戎无瑕估计瑞晴和皇后的一唱一和,目光全集了叶云水身上。

    6郡王的目光偷瞄了秦穆戎几眼,与洪郡王二人悄悄的往后撤了撤,这些皇子们谁不知这活阎王的厉害?俨然他就要爆,还是早早离远点儿才是

    那计时的香烧的很快,一闪一闪的红点迅的向下蔓延,香灰无声无息的掉落……

    文贵妃眼见此事有些难圆,吩咐了小太监几句,那小太监颠颠的偷跑了出去。

    一滴眼泪掉下,在叶云水的手上碎成了几瓣,祁善强忍心头意欲上前的冲动,而是将目光看向了秦穆戎,示意他快些出面解围,秦穆戎依旧看着叶云水,看着那炷香,纹丝不动,让祁善叹气懊恼不已。

    众人已不报什么希望,瑞晴的目光越的得意起来……

    就在那香快燃烧到尾部之时,叶云水忽得叹了口气,口中之词缓缓流出: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叶云水忽得转头看向秦穆戎,满脸泪痕的念出最后一句:“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秦穆戎紧攥的拳头忽得松开,脸上绷紧的冰冷瞬间融化……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的看向叶云水

    瑞晴紧皱眉头脸上神色闪烁不定,那田梦语更是羞愧的跑了出去……赏月宴之前她一直都自诩为第一才女,还拦下秦穆戎表达倾慕之情,可如今听了这诗,谁还能在他二人的感情中插得进去半分?

    这《我侬词》是叶云水上一世就很喜欢的一词,她看着秦穆戎,虽是流泪却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二人四目相对,一切言语都是多余,祁善的心里酸涩难言,晚了就是晚了……

    肃郡王心中震惊,把刚绘好的一幅画揉在手里撕的粉碎,一旁的小太监不解的看他,却见肃郡王脸上满是感慨,“这画,配不上她……”

    “这彪娘们儿还真有点儿墨水……”6郡王在远处自言自语的嘀咕,洪郡王听在耳朵里却是笑,脸上也是惊诧不已。

    谁都没有想到,叶云水会以这泥为题做了一情诗,而且是在皇后娘娘要为秦穆戎选侧妃之时,被逼无奈之下作出

    谁也没有想到,叶云水会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儿,把这情诗念出,却未让人起半点儿逾越之心,只有感动之意

    皇后和文贵妃心思各异,本欲上前详说两句瑞晴之事,却见秦穆戎忽得站起身,扭头叮嘱祁善一声,“把孩子送太后那儿去。”

    话毕,秦穆戎阔步走向叶云水,叶云水此时才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不免瞪大眼睛,“爷,你的手……啊”

    最后一声呼喊,却是秦穆戎旁若无人的把她抱在怀里,阔步的走出了“凤仪宫”大殿

    众人惊愕之时,秦穆戎已经只剩下背影,待叶云水反应过来之时脸上却是火辣辣的烫,把脑袋往秦穆戎怀里一扎,“丢死人了”

    秦穆戎不声不响,不应不答,只把她搂进自己的大氂之内,如风一般的走出“凤仪宫”,穿过皇家花园,甚至连暖轿都未坐,就这样的阔步狂奔到宫门口,王府的仪仗都等候在此,秦忠牵来了秦穆戎的马,秦穆戎把叶云水往马上一扔,随后翻身而上,哑着嗓子柔声道:“抱紧我”

    叶云水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腰,面对着他滚烫的胸膛,秦穆戎单手搂着她往怀中一紧,双腿一敲马肚,座下的黑骑如闪电一般奔腾前行,迅的消失在月光笼罩下的夜色之中……

    “凤仪宫”内,所有人都被秦穆戎这一举动骇然的说不出话。

    6郡王抽抽着嘴角,旁日里这些皇子们他就算是个混的,可再混也做不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来大庭广众之下,抱着自己老婆跑了,把皇后、贵妃娘娘一干人等全晾了这儿,好么,连儿子闺女都扔这儿了

    祁善沉了沉,让人护送两位嬷嬷把兜兜和姝蕙抱到太后宫中去,这才起身朝着皇后和文贵妃行礼道:“回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话,今儿这局到底怎么算?我这一百两金子按照谁的尺寸做嫁衣?总得给个章程。”

    皇后脸色一怔,随即尴尬无比,祁善这般问岂不是明目张胆的打她的脸面?瑞晴在一旁瞪大眼睛吼道:“她那也叫诗吗?我不服”

    “跪下”皇后终究是恼了,从凤位上下来抓着瑞晴就是一巴掌抽了过去,“你今儿再敢说一句话,本宫撕了你的嘴”

    瑞晴从未挨过这么狠的巴掌,见皇后的脸上已是愤懑的狰狞不堪,只是捂着火辣辣疼的脸低声落泪,不敢再有半句废话。

    皇后正踌躇此事如何了解,门口却有太监唱名道:“皇上驾到……”

    众人一怔,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明启帝来了皇后猛的看向文贵妃,却见文贵妃一脸得意,脸上满是笑容的上前相迎明启帝。

    明启帝路上显然已经听了小太监的回报,目光扫视殿内众人,纳闷的问道:“穆戎一家子呢?”

    没有人敢上前回话,6郡王和洪郡王二人早就溜边儿了,瑞晴有心欲言,却被皇后瞪的把脖子缩了回去

    文贵妃此时也不做那出头鸟,明启帝看了半晌没人回话,终是皱眉有些怒意,“没人回答朕的话?”

    祁善压根就当作没瞧见,最终还是肃郡王上前:“回父王的话,还是儿臣来说吧”

    明启帝看着肃郡王,只间肃郡王服了一颗药,忍不住咳嗽几声之后,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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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了(粉红52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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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和宫中。

    太后躺了凤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小太监跪在地上说着刚刚“凤仪宫”里生的事,绘声绘色,有板有眼。

    黄公公上前踹了他一脚:“老老实实回话,不许添油加醋,把皇后娘娘、文贵妃娘娘、世子妃还有瑞晴姑娘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一遍,差上一个字小心你的脑袋”

    小太监连忙跪地磕头,随后陪着笑脸道:“奴才哪敢浑说,半点儿虚言都没有……”

    太后抬手吩咐道,“继续。”

    那小太监不敢怠慢,连忙把他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描述给太后,不敢说差一个字

    待小太监说完,黄公公把他打下去,太后半晌才睁开眼睛从凤榻上起来,感慨的叹气道:“哀家总算没看错人,穆戎前半辈子苦,后半辈子终于有人疼了,哀家就算闭了眼也安心了”

    “太后您得好生养着,世子爷和世子妃还都仰仗着太后您疼他们呢”黄公公满脸陪着笑,一是知太后的心思,二来他对叶云水印象极佳,自是好话多溜两句。

    太后抿嘴微笑,“去传哀家的旨意吧……”

    涅梁城外有一座山,名为霞飞山。

    此山有个传说。

    曾有位将士为光耀门楣,为妻子挣一诰命随军出征远方,他的妻子每日都到此地眺望关口,期待那里出现凯旋而归的队伍,可这一等,便等去十年……

    十年后,此将士勇敢杀敌,从一普通将士荣升为一代名将,可当他凯旋而归之时,却现他的妻子每日迎风而立,早已被岁月磨砺的红颜老去,病痛难解,只剩下半分年轻时的轮廓依稀可辨。

    而她瞧见他一身将军戎装,只笑言道:“你平安归来,我就放心了……”

    他潸然泪下,递上辞呈,从此便在这山顶搭建小屋,与他妻子共度后半余生。

    待二人相伴而逝之时,这山顶霞光迟迟不褪,而后此山就命名为霞飞山。

    逐名夺利,不如有一人真心等待……

    圆月高悬当空,散出橙色月光,月光笼罩之下,两具身影就在这山顶上痴缠的难舍难分。

    秦穆戎大氂披风下面窝着那娇小的身影在喘气叮咛,天气的严寒无法抵御住二人心中的火热,他手上渗出的血不小心蹭了她的脸上,他用唇轻轻吻去,就似是捧在手心的瑰宝,生怕碰碎一般的小心翼翼。

    叶云水的手臂搂紧他的脖颈,双腿勾住他坚实的腰,她的紫貂大氂铺洒在雪地上,她躺卧其上丝毫感觉不到背后的冰凉,反而那紧贴着的滚热胸膛让其不能自已,秦穆戎靠着她的耳旁粗喘着,那呵出的热气更让她浑身滚热,忘情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吻却如暴风骤雨般落下,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点点吻痕,她属于他

    微风袭过,卷起地上未落实的雪花,在橙色的月光下飘洒在空中,悠悠落下,借着月光,她看清他满是爱意的面庞,那双幽深的黑眸中有她的影子,只有她的影子

    调皮的雪花窜进二人那温暖的空间,火热中窜进丝丝凉意让叶云水娇嗔呻吟,添了几分**,不由得躬起腰身夹紧双腿,整个人都蜷缩绷紧,秦穆戎被她忽然挑动,漏*点随之达到顶点,浑身颤粟的低吼一声:“云水,我爱你……”

    “什么?”叶云水似是没听清。

    秦穆戎依旧喘着粗气,难以平复内心激动,那幽深的眸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觉得脸上滚烫滚烫。

    秦穆戎翻身坐起,将她揽于怀中,被大氂披风紧裹的叶云水娇羞红晕还未曾褪去,撒娇的贴在他滚热的胸膛,“再说一遍嘛人家刚刚没听清楚……”

    一片薄云轻动,将遮住的月光披露出来,让整个山顶更亮了一分,秦穆戎看着怀中娇羞的人儿,忽得运足底气,扯开喉咙朝着远处山谷吼去:“我爱你”

    三个字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她的脸上是幸福满足的笑,两个人影又重叠在一起,就这样相依相偎、相拥而坐……

    天色大亮,可有些人却一宿未眠。

    昨夜听完肃郡王讲述完事情经过之后,明启帝气的想把瑞晴当场杖毙,如若不是皇后最终出面求情,恐怕瑞晴的小命便是休矣。

    瑞晴哭的两次昏了过去,心中却仍不明为何皇上和皇后会如此大怒

    田梦语在秦穆戎抱着叶云水离开之后,意欲撞了门口的石头自尽,被小太监们拦下,自此以后半句都不肯开言,任凭田夫人苦劝,她也只是摇头落泪……

    皇后被明启帝痛斥一番之后不由得琢磨此事应该如何解决,这么多皇子公候全都见证了叶云水和瑞晴二人的赌约,难道真让瑞晴嫁到王府去?

    明启帝派的人回报秦穆戎带着叶云水出城,明启帝便知,想当晚找秦穆戎商议出解决办法恐怕是不行了,只得派人去把庄亲王爷找来。

    庄亲王爷早已得了手下回报的消息,又知秦穆戎携叶云水出城不知所踪,气的是胡子都翘了,连摔了两个茶杯,倒是他惹出的花边债,还得他老子去给擦屁股

    这方又得了明启帝派人召唤,庄亲王爷斟酌半晌,却慢慢悠悠的穿戴好,破天荒的没有骑马,却是乘了暖轿往皇宫而去。

    等庄亲王爷到时,天色都有些清亮了……

    庄亲王爷踏进宫门,黄公公持太后懿旨也到了

    明启帝倒是脸上现出一丝轻松,皇后的心却沉了下去,黄公公笑脸涔涔的上前行礼,“回圣上、皇后娘娘,太后只传了口谕”

    “说”明启帝只想赶紧了解此事,免得闹的沸沸扬扬,皇家丢尽脸面。

    黄公公路上不紧不慢,这会儿却是动作极快,“太后她老人家听说此事,只道是愿赌服输,既是瑞晴姑娘把自个儿输给了世子妃,那一切自当听从世子妃落,为奴为婢也不应反悔……”

    黄公公此话一出,却是着实的吓了皇后一跳,那跪在地上的瑞晴更是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公公,你没听错吧?”

    明启帝眉头轻皱,他宁可打死这瑞晴,也不愿让她出去为奴为婢的丢脸……

    黄公公掌握好时机继续言道:“不过太后她老人家说,毕竟是奉国公府的小姐,又是皇后娘娘的庶妹,没得让奉国公府丢如此脸面,不过瑞晴姑娘这般一闹,的确有些不成体统,此地乃是皇宫,不是奉国公府的宅院,本是冲撞皇室之罪、大闹皇宫之责足以定瑞晴姑娘个死罪,可太后她心善,欲出面与世子妃说合说合,把瑞晴姑娘要了过来,送她到慈云庵带修行,待性子改了,再接回来安置……”

    黄公公这话却是让皇后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明启帝的目光中满是乞求,送去尼姑庵,那瑞晴哪还有好日子过?

    瑞晴早被吓傻了,嘴中喃喃念道:“我不要当尼姑,我不要当尼姑”

    “就依照太后说的办。”明启帝没搭理皇后,却是一言定下此事,瑞晴疯癫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不停呼喊,“我不要当尼姑,我不要我不要,凭什么……唔唔……”

    皇后连忙让几个嬷嬷把她堵上嘴带了下去,免得扰了明启帝的清净……她算是恨透了这瑞晴

    明启帝看着嬷嬷们把瑞晴带了下去,这殿上便消停几分,黄公公一直垂侍立一旁,明启帝沉了沉才是又问道:“太后还有何吩咐?”

    黄公公见又点到他,连忙上前言道:“太后另还有个请求,请皇上莫追究世子爷和世子妃的不敬之罪,二人伉俪情深,实属难得,太后听了世子妃那词感动的落了眼泪,道是世子爷终于有人疼了,她老人家也放心了……”

    黄公公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明启帝一眼,明启帝自然知道太后说她放心那句应是她死也瞑目,只是黄公公不敢如此大不敬的提这忌讳的词,按说他刚刚心底的确对秦穆戎如此逾越之举颇有怨言,可太后已用“请求”二字他如何不应?

    明启帝自是点头应下,“朕对此也颇有感触,自不会追究她二人之责。”

    “谢皇上恩典”庄亲王爷一进门便听到此句,便是叩头谢恩,他刚刚在外就听到黄公公之言,待太后的懿旨全都颁完才迈步进门。

    明启帝见他前来,连忙招他过去,“……皇弟,你终于来了,朕还有个事得与你商议一番。”

    庄亲王爷缓步上前,“请皇上吩咐”

    明启帝嘘声言道:“皇弟,那田梦语终究是二品官员之女,因穆戎耽搁了婚事,朕也不好面对田大人,他好歹就这么一个嫡女,总不能跟瑞晴一样去当了尼姑……”

    明启帝称呼已经改成“皇弟”,庄亲王爷自是不能拂了明启帝的脸面,“如何处置田家姑娘,一切都依皇上定夺。”明启帝嘘声说,可庄亲王爷嗓门大,就算旁人没听见的,从他话中也知明启帝说的是何事。

    明启帝尴尬之色闪烁不宁,带了几分责怪的看着庄亲王爷,“穆戎那儿……你看他会不会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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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藏

    第三百三十三章藏

    庄亲王爷皱了皱眉,本欲脱口而出应下的话却是咽了回去。

    太后把瑞晴给送了尼姑庵,显然是给皇后一个下马威,可如若连带着田梦语也被拒之王府门外,皇后的脸面实在过不去……

    明启帝这是怕皇后不依不饶,而且今儿这事,明启帝也有些下不来台。

    好好的一个赏月宴,就被这么搅和了……怪谁?明启帝就算是怪皇后,可心里总会觉得是秦穆戎和叶云水不懂事,自是要找回点儿面子。

    不过庄亲王爷脑子里蹦出秦穆戎和叶云水二人的身影,还有不足半岁的兜兜,不免心中有些迟疑了。

    叶云水当众表白的那诗他也听人回了,虽有些酸腐却不失为一片真情,如果他背着秦穆戎应下这事,颇觉有些心里头别扭,回头被说上一句胳膊肘往外拐,再不允他见小兜子,这事秦穆戎是绝对能做得出来的……叶云水更做得出来

    这番计较一二,庄亲王爷准备把责任推出去,目光带着难堪的给明启帝回话:“……回皇上,恕臣弟难应此事,您知那小子压根儿不听臣弟的,臣弟实在做不了他的主啊”

    明启帝没想到凡事从不拒绝的庄亲王爷会这般回他,不免面现不悦之色,威逼道:“你好歹是他父王,不过娶个侧妃都做不得主?”

    “唉,都是臣弟窝囊,征战沙场大半辈子,被儿孙治了”庄亲王爷愁眉苦脸的继续做戏,就是不应。

    明启帝被这话噎的也来了脾气,横眉问道:“你真做不得他的主?”

    庄亲王爷摇头,“做不得”

    “你确定?”明启帝几近咬着牙根儿问。

    庄亲王爷依旧摇头,“实在无能为力。”

    “既是你做不得他的主,那你就收了田梦语吧”明启帝冷哼这一句,却是把庄亲王爷胡子都吓的一颤,“皇上?臣弟已近花甲之年了,那……那田梦语还不如臣弟孙子大”

    “朕还选秀纳妃,你差什么?事情就这么定了朕这就让司天监选日子,穆戎不娶那就你娶,这人铁定给了你府上了不然朕如何给田大人个交代?婚嫁之事你快回去操办,侧妃之名就算了,就当王府纳个贵妾吧”明启帝说完转身拂袖而去,显然心中恼怒不已。

    庄亲王爷一脸错愕的呆站在原地,翕了翕嘴半晌都未说出话来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上前道喜,“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纳得美妾”明启帝亲自赏的人,庄亲王爷还不得赏俩银子?

    庄亲王爷听这话,胡子气的直翘,一脚把小太监踹开,“喜个屁”

    小太监被踹了一脚,连忙滚了一旁去,下一刻就见庄亲王爷怒吼着冲出大殿,“他**的,快去把那两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找回来”

    一连四日,大批王府侍卫回报,没有寻到秦穆戎和叶云水的踪影。

    庄亲王爷这几日拍坏了不知多少桌案,连落在王府里的鸟都绕着他飞

    居然连王府的侍卫都找不到秦穆戎和叶云水,这二人还能躲了天上去不成?

    当日庄亲王爷从宫中出来之后,马上就派人去接兜兜和姝蕙两个小家伙,心想有这两个在,不怕秦穆戎和叶云水不回来,只道是回来之后,他就是硬塞也得把那田梦语塞过去,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娶个十六岁的,出去这张老脸就甭要了

    可庄亲王爷派的人到安和宫去后,却被告知这两个小家伙被太后留下了,不让接走

    庄亲王爷懊恼不已,不甘心的亲自去了一趟安和宫,连孩子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太后骂了个狗血喷头,灰溜溜的就出来了,认命?娶了田梦语?也不是不成,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大不了搁院子里放着,不过是给个贵妾的名分而已

    可庄亲王爷心里憋屈,好容易看在那诗和小兜子的面上替秦穆戎挡了一次事,结果这屎盆子却扣了他自个儿脑袋上?这不是自找憋屈么?

    憋屈就算了,秦穆戎和叶云水这俩小兔崽子不领情不说,还出去逍遥快活,愣是不回来了,这显然是想等田梦语婚事落定之后再归来,可是把庄亲王爷气的暴跳如雷

    几日之间,胡子都多白了几根

    庄亲王爷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这俩能逃哪儿去呢?

    霞飞山上的清晨薄雾弥漫,就似是漂浮的云,在山谷间飘来飘去,初升的太阳还未露头,天空已经被映照出一片粉红……

    黑骑悠闲的晃着尾巴,在地上寻找草根儿,偶尔用蹄子刨上两下,偶尔扭头看看在山谷中相依而坐的主人是否召唤它。

    太阳初升、日落晚霞。

    秦穆戎与叶云水这几日早晚都到山顶看日出、日落,待太阳悬挂高空,秦穆戎拇指食指放于口中成哨,连绕三声,黑骑便从山谷中奔跑而来,二人才骑马离去……叶云水希望这样的日子能过一辈子。

    坐在马上,叶云水被秦穆戎搂着怀里,两只小手被大手包裹着握住缰绳,甜腻腻的叫了一声:“穆戎……”

    他回以一吻,算是他的应答,叶云水羞涩的道:“你说王爷知道会不会被气坏了身子?”

    “占便宜的事他有什么可气的?”秦穆戎不以为然,纳个美妾他有什么可气的?

    叶云水叹了口气,远眺山谷,这空远幽静、远离纷争的日子还能享受几日?

    似是感觉到叶云水的怅然失落,秦穆戎**的问道:“……你还没说过你爱我”

    叶云水瞪了瞪眼睛,“人家当着那么多人说的”

    “那不算”秦穆戎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说给爷听听。”

    叶云水脸色通红,她两世为人都未有过被爱的经历,与秦穆戎忽然展到这一步,反倒有些像青春期少女般羞涩的感觉,旁日里的泼辣劲儿是没了,反倒腼腆了起来。

    叶云水越是害羞,秦穆戎却是不依不饶,“难道你不爱爷吗?”

    “爱”叶云水点头,把脑袋扎进他的怀里。

    “有多爱?”秦穆戎问。

    “我爱你比你爱我要多一点儿”

    秦穆戎得了答案嘴角扬起一抹会心的笑,双腿一敲马肚,黑骑纵腿狂奔,奔腾起来好似这树林中的一条黑线

    叶云水尖叫一声心中满是兴奋,虽是在秦穆戎怀里,可她很享受这风驰电掣的感觉,就像是在树林里飞翔一般,有他的保护,她可以张开手臂,感觉这美妙的一刻

    下了山,进了村子,黑骑的脚步停缓下来,村子里的人驻目问好,秦穆戎和叶云水自是客套的点点头,待行至一个高墙大院的门口,那看门的小厮立即上前牵住黑骑,秦穆戎把叶云水从马上抱下来,往院子里走去。

    院子里的躺椅上有一花白头的老人正在摆弄茶壶茶具,看他二人进来,点头道:“回来了?”

    “三皇爷爷安”秦穆戎和叶云水上前行礼,这老头正是皇室宗族的族长,明启帝和庄亲王爷的三皇叔

    叶云水上前,“妾身伺候三爷爷用茶”

    三皇爷爷连忙堆了笑容:“好好你那个什么乌龙入宫,还有那个什么百丈飞瀑,再弄一遍,怎么一到我手里,这水壶就不听话呢”

    秦穆戎和叶云水不由得抽抽着嘴角,怪不得一进门就瞧见满地都是水,还有碎瓷片……

    三皇祖母从屋中出来,“先去给我们小兜子喂饱,回来再哄这老头子玩”

    叶云水脸色一红,连忙进了屋,秦穆戎则坐下陪三皇爷爷吃茶。

    自二人那日离开“凤仪宫”到霞飞山之后,太后就召了三皇祖母入宫,让三皇祖母瞧瞧的把兜兜和姝蕙给抱了出来,秦穆戎和叶云水这几日就住在这山脚下的大院里,这却是三皇爷爷和三皇祖母二人修身养性之地,连带这个村子的村民都是三皇爷爷的家奴家仆,庄亲王爷恐怕用脚趾头都想不出,这俩居然会藏了这儿。

    就算是庄亲王爷知道,他恐怕也没胆子找上门。

    本来二人暂居这里三皇爷爷颇有不满,还斥责三皇祖母多事,可这老头酷爱饮茶,又一辈子摆弄刀枪兵戟粗犷惯了,对这小茶碟、茶碗一直摆弄不利落颇感受挫,再一看叶云水那一套又一套振振有辞的茶艺,兴趣大增,叶云水投其所好,不厌其烦的教他,这几日下来与三皇爷爷相处的颇为融洽。

    儿孙都不在身边,老人寂寞。

    三皇爷爷年轻也是征战沙场、统帅千军万马的一代名将,可如今已是年逾古稀,战场是上不去了,朝堂之事更是不闻不问,三皇祖母亲口所言,儿孙都不在身边也是因这老头脾气古怪,全都蹦着离开了涅梁,到地方上任一闲职小官,也不愿在他身边。

    叶云水听完心底暗笑,这不就是前世那离退休老干部的通病么?一身的劲头没地儿用,只得寻些其他的事来泄泄,在外当领导,回家也想当领导,好在这是古代,儿女都被骂跑了,还能指挥下人们,这村子不就是他闲着没事儿,亲自督工建起来的?

    索性知道了事情的根源,这老头又喜欢饮茶,叶云水哄着老头学茶艺,三皇爷爷也是个倔强性子,这几日就跟这茶艺卯上了,倒是学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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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患

    第三百三十四章患

    秦穆戎坐在三皇爷爷面前颇有压力。

    这老头只对叶云水颇为和蔼,对旁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叶云水进屋喂兜兜,三皇祖母笑斥道:“……瞧瞧,这本是太后让云水陪我这老婆子解闷的,结果却被你缠着学茶艺,摆弄一辈子刀枪棍棒,临老了还附庸风雅,摆弄茶壶茶碗了”

    老夫老妻早没那么多规矩束缚,三皇爷爷被如此调侃也不恼,只摆弄着茶杯怅然失落的道:“老了,做什么都不中用了”

    秦穆戎不吭声,他对这三皇爷爷可没有叶云水那般殷勤。

    看着叶云水进屋总不出来,三皇爷爷一脸焦急的总往屋子里瞅,可女人奶孩子这事儿他又不好催,只得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秦穆戎,“司天监已经把娶亲的日子定了,就在三天后,唉,明明应是你娶媳妇儿,结果却成了你老子娶,孽债啊”

    “我要是娶亲,云水可就没心思陪您泡茶了”秦穆戎反唇相讥,三皇爷爷吹吹胡子,“那正好她可以留下,你走。”

    “越老越糊涂,难道你愿意云水泡的茶都是苦的不成?”三皇祖母笑斥着,三皇爷爷撇了撇嘴,“如今他们就是过的太闲了,想当年我跟随先帝开疆扩土,哪里有这等闲心斗来斗去,如今都吃饱了穿暖了,天下太平了,邻邦子,叶云水已经喂好兜兜,正在喂姝蕙吃药,如今姝蕙除了叶云水喂药,旁人给什么都不肯张口,这可是愁坏了吴嬷嬷,叶云水倒是看得开,姝蕙只认自己不认旁人也好,免得被人趁机下了毒手。

    不过一个庶女,谁又会操这份心对她不利?

    “今儿已经是大年十九了,王爷三日后娶田梦语过门,二月初二祁善又要认姝蕙为义女,你们打算好什么时候回去了吗?”三皇祖母细声问道,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对叶云水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她虽向往这闲云野鹤的悠然日子,可真到了该面对的时候,她不会退缩。

    “世子爷的意思是等娶亲后再回去”叶云水叹口气,“可我觉得在娶亲之前回去比较妥当。”

    “他父子俩真是上一辈子的冤家”三皇祖母也是无奈,“不过我认同你的做法,还是提前把话说开了好,说到底父子俩都是一个脾气,倔谁也不肯先低头”

    叶云水抿嘴不言,三皇祖母既是这般说,显然是希望秦穆戎先服个软,无论怎样,庄亲王爷终归是他父亲,可叶云水却知道,秦穆戎心里仍未过去自己那一关,而且庄亲王爷与秦穆戎之间的矛盾恐怕不止弑父那一件,肃郡王还是他二人争议的一个关键人物,只是这些话叶云水不会说与外人道,只敷衍着三皇祖母道:“妾身会劝一劝世子爷的。”

    三皇祖母放心的点了点头,“……太后也会安心的。”

    三日后,秦穆戎与叶云水陪着三皇爷爷和三皇祖母用过晌午饭后,便踏上了归途。

    叶云水本劝说是头天晚上就归,秦穆戎却不依,偏偏要等庄亲王爷娶亲当日回府,尽管三皇爷爷和三皇祖母骂了他一顿也如此坚持,让人颇感无奈,这还不如等娶亲之后再归了,叶云水只盼着庄亲王爷心脏强大些,别被一下子气昏过去。

    秦穆戎提前一天让秦忠带着侍卫到霞飞山下候命,秦穆戎扶着叶云水上了暖轿,二人目光交错之时,除了爱意还有惋惜,不知何时,他们才能再过上如此踏实惬意的日子。

    世子仪仗缓缓前行,穿过这林间小径,午后的阳光披洒下来,给这林间添了一层金色暖意,叶云水一路看着景色,只想着夏日来临之时再寻机会前来避暑,这一定是一派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待秦穆戎的队伍进了涅梁城的城门,就已有人回报到皇宫和王府,甚至还有田家。

    田梦语正身披嫁衣,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流泪,周围一群丫鬟婆子看着她,不允她再寻死觅活,田夫人和田大人在屋内唉声叹气,苦不堪言。

    “娘,您可怜可怜我,不让我嫁世子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田梦语泣不成声,田大人在一旁斥骂道:“这婚事乃是皇上金口玉言所指,你想一死了之,田家上下一百多口人都要跟着倒霉,到了今时今日,你居然仍执迷不悔,田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梦语,你也亲眼所见,世子爷的心里容不下你,就算你嫁了他又能如何?苦的不还是你自己?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嫁过去好生伺候王爷……”田夫人也是抹着眼泪,“千不该万不该带你去赏月宴啊”

    “我的心里只有他”田梦语歇斯底里的吼着,被田大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你还要不要个脸皮?旁日里实在太纵着你,没用规矩拘着你,如今才让你惹下如此祸端庄亲王爷乃是当朝唯一一位亲王,尊贵无比,你即便嫁去为贵妾也不算委屈了你,那两个侧妃已经年老,你迟早能扶上位,瑞晴都被太后懿旨去了尼姑庵,难道你想等一道赐死的旨意不成?”

    田大人气急败坏的指着田夫人道:“如若她还这般纠结不从,就把她捆上花轿,皇上有命,人必须送入王府,她要死也等她嫁了再死”说着,田大人拂袖而去,只留下田夫人抱着田梦语哭个不停。

    田梦语的脸上露出一丝决绝,反倒是止住了眼泪,“娘,我想通了,你出去吧,让她们给我上妆。”

    田夫人一怔,略有迟疑的看着她。

    田梦语用帕子擦了脸:“娘,请的全福夫人呢?”

    田夫人立马点头,到门口去唤那全福夫人进来,一直看着田梦语化好新娘妆她的一颗心也没有彻底的放下来,只待即将上轿之时才问道:“你可真是想开了?”

    “想通了”田梦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要了自己最爱的那根珠钗别在头上,十六岁年华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泡泡,在今日彻底的粉碎……

    “娘”田梦语忽得叫住田夫人,田夫人连忙上前,“怎么?有什么想要的?”

    田梦语的嘴唇抖了一下,“我会想你的”

    田夫人掩面痛哭,让人蒙上盖头,送她上了花轿。

    花轿上,田梦语拆下头上的那根珠钗,用那锋刃的尖对着自己的眼睛,目光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凶色……为什么是我死?为什么不是旁人?为什么我要为了田家所有人委曲求全?为什么我不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要嫁给我所爱之人的父亲?

    秦穆戎,你一定会后悔的

    田梦语把那根珠钗紧紧的攥在手中

    庄亲王爷得知秦穆戎和叶云水进了涅梁城门的消息,气的跳脚的骂,拆下身上那新郎的大红喜服,他只觉这老脸火辣辣的烫。

    虽是娶贵妾进门,庄亲王爷却未招待任何一人,一桌席都未摆,田府也没格外要求什么,只抬了花轿送了人来……两家的糗事,哪还有脸面往外宣扬?

    “王爷,到了时辰了,您得出门迎亲。”冯侧妃在他书房门口提醒,却被庄亲王爷一句咆哮给骂了回去,“都他**的滚蛋,那小兔崽子不是回来了吗?让他去迎,他**的,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时候回来看他老子的笑话吗?”

    冯侧妃被骂的没辙,哪里敢还半句嘴?

    秦穆戎和叶云水的暖轿停在王府门口,一顶四人抬的花轿吹吹打打的抬向了王府的后门,娶妾是不从正门走的。

    庄亲王爷没有出来迎亲,而是让人直接抬了花轿进院子。

    秦穆戎和叶云水的朱轮车直接驶向了“翰堂”,冯侧妃正在劝王爷去把这娶亲的礼全了,也算了却了这一桩事,见二人带着孩子行来,朝着书房内禀了一声,“王爷,世子爷和世子妃到了”

    书房内一阵唏哩哗啦的砸东西声,下一刻就见庄亲王爷从书房内冲了出来,抬眼就看到姝蕙那俊俏的小脸被吓的咧嘴要哭,兜兜的小脑袋也闻声扭了过来,吧嗒着小嘴咯咯的乐

    “给王爷请安”叶云水抱着孩子福身下去,庄亲王爷也不理睬她,只满脸怒气的看向秦穆戎。

    秦穆戎抬眼对视而望,全没有畏惧之色。

    “这大喜日子,你是来陪老子吃喜酒的?”庄亲王爷冷声冷语。

    秦穆戎沉声言道:“奉陪到底”

    “拿酒去”庄亲王爷吩咐着,冯侧妃有些茫然,“王爷,还未礼成,您是否先过去……”

    “废什么话?去拿酒”庄亲王爷怒吼一声,冯侧妃连忙到门口去叫人。

    叶云水迟疑一番,召唤人摆桌,桌上无菜,只有一坛又一坛的烈酒,庄亲王爷与秦穆戎对席而坐,一人一坛,仰头便灌

    叶云水抱着兜兜坐了一旁,看着这场父与子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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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刺

    第三百三十五章刺

    不过是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庄亲王爷和秦穆戎二人桌旁已经摆了七个酒坛。

    那一坛酒少说也有二斤,就算是水也早就喝饱,何况是最烈的酒?

    秦穆戎的目光盯着庄亲王爷不移不怯,带着挑衅之意,庄亲王爷似是泄愤一般,双手捧起酒坛“咕咚咕咚”就是灌,灌进去一大半,一小半却是洒了外面。

    酒坛见底,庄亲王爷随手朝一旁扔去,“唏哩哗啦”的一阵碎响,庄亲王爷一指秦穆戎,醉吼道:“老子不输你”

    秦穆戎又拎起一坛,去了酒封,一脚落地、另一脚却踩在椅子上,单手抄起酒坛就往嘴里倒,却是一滴都未漏,全都进了嘴里,目光时不时斜瞟着庄亲王爷,满是不屑不忿之色

    扬了扬手中空空的酒坛,秦穆戎将它稳稳的放于一旁,一抹嘴上的酒,看着庄亲王爷言道:“还来么?”

    庄亲王爷满是不忿,又开了一坛,可显然他已经颇有力不从心之色,却依旧不肯咽下这口气执意要拼,手没拿稳,酒坛脱了手,直接碎在了地上,溅起一簇酒花,落了叶云水身上,还有几滴则溅到了兜兜的小鼻子上,叶云水连用帕子擦去,坐的离他二人远些。

    庄亲王爷看到叶云水的小动作,不免叫嚷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叶云水一脸平静的回答:“妾身是带着兜兜见识见识他祖父和父亲的豪放,免得养出个软性子”她更不放心秦穆戎……

    庄亲王爷似是没想到叶云水会这般回答,审度的看了她几眼,冷哼的别过头去,看着秦穆戎言道:“老子不跟你比了你二十岁跟我六十岁比吗?”

    秦穆戎挑眉瞧他,“你不自称老当益壮么?莫非要耍赖?让你两坛也无妨”

    “老子就是比你强”庄亲王爷把酒坛一扔,“改日再跟你拼,老子要去洞房了”庄亲王爷手里攥着那扎的红绸花,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还未走两步就险些踉跄个跟头,显然是醉了

    秦穆戎朝外召唤了一声,庄亲王爷随身的侍卫立即出现,上前扶着庄亲王爷,庄亲王爷甩开侍卫,很不满的嚷道:“我还没老到不能走,不用你们扶”

    侍卫不敢怠慢,在后几步跟随。

    叶云水侧头看向秦穆戎,只见他凝眉眺望,待庄亲王爷的人影消失在“翰堂”之后,他一屁股就坐了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就不动弹了,醉的不省人事

    叶云水上前推了推秦穆戎,却是丝毫不动,跟醉死的猫一样,苦叹一声,叶云水刮了刮兜兜的小鼻子,“看你爹,硬逞能”

    兜兜“咯咯”的笑了几声,好似能听懂一般,却是把叶云水逗笑了,到门口叫进来秦穆戎的侍卫,让他们把秦穆戎背回了“水清苑”。

    “兰香院”是田梦语的新居。

    她坐在床上等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可却都不见人来,只有她随身带的丫鬟喜绣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看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似的。

    “看我干什么?我要是死了,也不会让你好过”田梦语狠厉的凶道,把喜绣吓的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小姐饶命,饶命,奴婢不敢有旁的心思”

    田梦语冷哼不理,问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了”喜绣战战兢兢的回答。

    田梦语转头看了一眼铺好的床,心中是说不出的怨气,这就是她的好日子没有人迎亲、没有人搭理,甚至到现在连王爷的面儿都没见到这就是她的好日子

    田梦语捏了捏袖子中的那根珠钗,那锋刃的尖扎在她的手里,让她心底涌起一股歇斯底里的兴奋

    不一会儿,听了门外有响动,却是侍卫扶着庄亲王爷进来,田梦语咬了下嘴唇,起身上前相迎,庄亲王爷眯了眼睛看她一眼,沉声吩咐道:“倒杯茶来”

    田梦语听屋中没有动静儿,转头却见喜绣不知何时退了出去,迟疑一分,她缓步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递上,庄亲王爷接过灌了肚中,只觉胃腹中火辣辣的,不由得在心中咒骂着秦穆戎这小兔崽子,实在是太能灌了

    田梦语在一旁打量着庄亲王爷,满鬓华、那粗糙的手上布满了老茧和年老的斑痕,右耳的脸上有一道横斜的刀疤,让她直觉心中有无数个蚁虫啃噬般恶心难忍,这与她心底仰慕的秦穆戎简直是天差地别,如何比得?

    强忍着心中厌恶,田梦语上前柔声问道:“王爷?要妾身扶您去床上吗?”她攥了攥拳头,实在是不愿碰触这老头

    “安置吧。”庄亲王爷未用她扶,径自走到床上,倒头就睡。

    田梦语踌躇半晌才上前,心中的厌恶和恶心涌上心头,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人碰她?她宁可为她心中的人守一辈子,也不要陪这个老头做那种事情

    “王爷?”田梦语轻唤。

    庄亲王爷没有应答。

    田梦语坐在床上,用袖子包着手推了庄亲王爷一把,庄亲王爷只是略动了一下,没有睁眼。

    心中一狠,田梦语攥着那锋刃的珠钗,她的手在抖,可只要一想到要被这个老人压在身下,她的心就像被刀剜一样的难忍

    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再见到秦穆戎了……抓着珠钗,田梦语瞄向了庄亲王爷的喉咙,狠下心猛然刺去

    就在田梦语以为要鲜血迸出时,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臂,却是庄亲王爷满眼厉色的看着她,田梦语吓的“嗷”一嗓子,就被庄亲王爷拽上床

    “想杀我?”庄亲王爷的声音满是冷漠。

    “你……你,你想怎么样?你杀了我吧,不要连累我的家人”田梦语已经吓傻了,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半分,完全被庄亲王爷禁锢住。

    庄亲王爷的目光微眯,“就凭你,也想杀本王?”

    霍然,庄亲王爷攥着田梦语握着那珠钗的手,朝着她的胸口刺去,那锋刃对着她之时,田梦语下意识的哭嚎一声,“我不要死”

    “哼,这点儿伎俩也来蒙骗本王?”庄亲王爷朝着她的脸狠狠的划了下去,那吹弹可破的白皙面颊立刻被珠钗的锋刃划出一道巴掌长的红线,流出了血,田梦语惊恐的吼道:“不”

    庄亲王爷抄起床上那条铺好的白绫,往她的脸上一抹,那鲜血晕染在洁白的绫绸上格外刺目,田梦语看着那鲜艳的红不由得瞪大眼睛,直挺挺的昏了过去,庄亲王爷把手中白绫扔在她的脸上,满心怒气的步出寝房。

    喜绣本在外间候着,随时等候差遣,听到田梦语那几声惨叫,她只当她因那事儿疼痛难忍,不料抬头却见庄亲王爷行步出来,吓的连忙跪地,感觉到庄亲王爷审度的目光投来,喜绣连哆嗦都不敢。

    “去进屋服侍你主子,她的伤不许上药,往后自会有人来照应你主仆二人,记住,不许她死,否则就是你死”庄亲王爷撂下此话,阔步出门。

    侍卫已经将这房间团团围住,喜绣傻了半晌才冲进屋去,就见田梦语昏倒在床上,那沾了血的白绫铺在她的身上,脸上一道血疤赫然在目,甚是恐怖,喜绣只觉得心跳出来一般,吓的瘫坐在地上,半晌都没起来

    “水清苑”的寝房内。

    秦穆戎醉的不省人事,叶云水让侍卫们帮忙把他扔了浴桶里,温热的水一泡,秦穆戎浓密的睫毛动了动,趴在浴桶边上呻吟出声。

    花儿送来了煮的醒酒汤,叶云水蹲在一旁,一勺一勺的喂他,大半都被秦穆戎吐了出来,叶云水没辙,只得让他仰头躺着,捏开他的嘴往里灌,秦穆戎摇头不依,半眯着眼睛咛声道:“用嘴”

    叶云水瞪了瞪眼睛,“都醉成这样了,居然还知道好色”

    “快点儿”秦穆戎的手臂像大钳一样,把叶云水从浴桶外捞了进来,弄了叶云水浑身上下湿了个透

    “恩,这样离的近点儿”秦穆戎说完,便张开嘴等着叶云水喂他。

    叶云水满脸羞红,却看他撒娇的模样甚是有趣,心中恶趣味涌起,她拿起碗直接往他的嘴里倒去,却被秦穆戎一把揽过头,狠狠的对上她的小嘴,叶云水呜咽不停,手中的碗应声落地

    外面花儿和青禾听了声响,看着站在对面的绿园和红枣,四双眼睛互相看了看,似是都在询问对方,是否要进去瞧瞧。

    这般心思还未落下,就听净房内传来喘气呻吟,四个未嫁的姑娘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只埋怨这俩主子越的如胶似漆,可也不能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啊

    四人脸上火辣辣的,花儿率先起步往外走去,其它三人自是捂着耳朵跟着离去,听墙根儿这事儿实在是没那么好玩

    “翰堂”内,庄亲王爷坐在书房内独自沉坐一宿,面前放着的是秦穆戎当初刺他的那把匕……

    第二日一早,明启帝的桌前、“安和宫”、“凤仪宫”包括田家都接到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消息:庄亲王爷酒后摔伤,上折子报病请假半年

    田梦语入王府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半丝消息全无,田家顿时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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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探

    第三百三十六章探

    明启帝看完了庄亲王爷的告病折子,手指轮敲在龙案之上,那“笃笃”声响让人心烦意乱。

    一旁伺候的太监抬眼偷瞧了明启帝的脸色,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门口有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进门,跪地回禀道:“禀皇上,皇后跟前的李公公求见,皇后今儿晌午特意亲自做了几样菜,请皇上过去品尝”

    “她还真是悠闲的很,可是文家的来过了?”明启帝冷哼的问了一句,把小太监吓了一哆嗦,不敢说谎,“早间文夫人前来给皇后娘娘请过安,这会儿已经离开了。”

    明启帝冷颜不语,显然对皇后颇有不满,他与庄亲王爷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如何不知田梦语此事已让这位皇弟心生不满?而皇后居然此时还在添乱

    这会儿又传来文贵妃亲自求见的声音,明启帝脸色更显不耐,可人已经亲自到了门口只得让她进来,小太监在门口一宣,就见文贵妃一脸焦急的迈步而进,没有旁日的稳重,连带着步摇簪子也随之晃动,碰出叮当的响声。

    文贵妃行过礼,便是言道:“……臣妾刚去给太后请了安,太后听人说庄亲王爷病了,心里急得很,臣妾过来请示皇上,皇上是否亲自过去瞧瞧?”

    明启帝本以为她要说起文代荷的婚事,不悦的脸色缓和一分,见文贵妃也是满脸焦急之色便是言道:“这事儿朕已经知道,你还有旁的事没有?”

    “臣妾怕皇上为此事忧心而伤了身子,皇上无事,臣妾自然无事。”文贵妃刚才自是听到明启帝埋怨皇后的那一句,心中想说的话立马改了主意。

    明启帝点了点头,不虞之色渐渐散去,“爱妃中午与朕一起用膳,下晌陪朕出宫。”

    文贵妃立马笑着应下上前伺候,心中却是一片惊慌,只庆幸她自己心中的话没说出口,庄亲王府如今是根刺,不能碰了……

    秦穆戎这一天破天荒的没有早起,一直都快到晌午了,还赖在寝房不肯出来。

    早上三妾来请安,花儿直接传了叶云水的话,让各自回了,叶云水却是被秦穆戎缠住,根本起不来身,好说歹说算是让兜兜吃了奶,姝蕙喝了药,叶云水这边刚撂下药碗,那边就被秦穆戎又拽了床上去。

    看着把脸枕在她怀里的秦穆戎,就像是个大孩子一般撒娇,期待旁人的呵护。

    叶云水转念一想,秦穆戎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岁,搁她前世不过是个大学生而已,在这时代却是身经百战、叱诧风云的亲王世子,偶尔醉酒流露出一丝童真也是难免……瞧着他那忽闪的睫毛又长又密,让叶云水好一阵羡慕,“世子爷,都快晌午了,您还不起身?刚出去可听说了,王爷昨晚伤了,您不起来去瞧瞧?”

    秦穆戎又把脑袋往她怀里拱了拱,嘴上却是言道:“那老头肯定是装的”说着,又把她往怀里抱的紧了几分,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趴着。

    叶云水叹了口气,秦穆戎显然是昨儿灌了太多的酒,尽管沐浴了两次,到现在依旧满身酒气,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与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赖床

    “早饭没用,午饭不能省吧?您不饿,妾身也饿啊”叶云水感觉自己现在的作用就是抱枕,可秦穆戎本就魁梧健壮,个头儿还高她许多,这般压下来没一会儿,她就身子麻了。

    秦穆戎动了动,只揉着头道:“头疼。”

    叶云水为他按了按摩,又让花儿拿了醒酒汤,心里却想着庄亲王爷,居然醉酒摔伤?这说辞实在有些牵强。

    一直磨蹭到午饭摆上桌,秦穆戎才不情愿的起身,只感觉脚步踩的都是棉花似的,叶云水想着昨日他那一副豪放痛饮的模样,再一看今儿这副尊容,不免撇嘴偷笑,却被秦穆戎看了个正着,狠狠的捏了她屁股一把。

    二人坐下用饭,花儿撩了帘子,道是秦慕瑾来了

    叶云水让人将他请进来,问道:“四爷可用过了?不妨坐下一起用些”

    秦慕瑾拱手谢过,面现急色的与秦穆戎言道:“二哥,父王从昨晚就在‘翰堂’未出,而且下令把‘兰香院’给围了,不允任何人出入,今早还递了折子请休半年,我刚去‘翰堂’求见,却是被拒之门外,这是在搞什么鬼?都说昨儿你跟父王拼酒了,老爷子没什么旁的事吧?昨儿还好好的,这娶了贵妾一宿就伤了?实在是太蹊跷了”

    秦穆戎皱了皱眉,连叶云水也面露惊诧,说请休之事她听说了,可把“兰香院”围了却是为何?难道……田梦语出了什么事?

    叶云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秦穆戎,秦穆戎凝眉沉思,半晌才摇头,“我也不知他搞什么名堂。”

    秦慕瑾面露急色,却是叶云水开口言道:“四爷别急,昨儿王爷与世子爷拼酒之后是侍卫随着走的,按说不应该有什么事,就不知在‘兰香院’生了什么……”侍卫不可能让王爷磕着碰着,除非是在不便相随的情况下。

    “只听婆子们说有惨叫声,王爷去了没多久就离开了‘兰香院’,并未在那里过夜,走时就让侍卫围了院子,田家那些陪房们一个都没落下,全都被圈了院子里不允出去,那位……田姨娘和她的丫鬟连屋都不允出。”秦慕瑾掸惮衣襟,“如今我只担心父王,是不是真的伤了”

    “有什么担心的?他要是伤到要请休半年,还能从‘兰香院’走到‘翰堂’?”秦穆戎沉思半晌终于开口,“他是心有怨气,在表达不满了。”

    秦慕瑾听他这般说辞,有些瞠目结舌,再一想庄亲王爷娶田梦语之事,的确有些太牵强儿戏,“……那咱们索性不管了?”

    “面儿都瞧不着,你怎么管?”秦穆戎让人又盛了一碗汤来,“有人比你着急,安心吧”

    秦慕瑾听他这般说,自是放下心来,正欲要副碗筷也在这儿蹭点儿,就听院子里丫鬟给胡总管请安的声音。

    胡总管进屋给几人行了礼,便是急切的言道:“世子爷,皇上跟前的王公公来了,道是圣上稍后要来探望王爷,让咱们府上准备一下,王爷那方已派人通知,可王爷毕竟称病在身,如今还得您出面吩咐一二,免得下面的奴才们慌乱无章,再惊扰了圣驾可就是大罪了”

    胡总管是庄亲王爷的嫡系,他能亲自登门请秦穆戎出面,应是庄亲王爷的意思,叶云水看向秦穆戎,不知他会如何安排,明启帝亲自到王府来探病,一来是表现手足情深,做给太后和文武百官看的,二来是否也知庄亲王爷心有不满,安抚之外还有探究之意?

    秦穆戎斟酌一番却是看向秦慕瑾,“稍后你出面接驾,我去‘翰堂’。”抬头又与叶云水言道:“你留下照看兜兜和姝蕙,如若有哪位娘娘陪同圣上驾临,你出面迎一迎,如若问起田梦语,只消说出实情,具体怎么回事我等谁也不知,没必要遮遮掩掩。”

    胡总管不明秦穆戎为何如此安排,可他却没有还嘴的立场,秦慕瑾自是听秦穆戎的,叶云水也没有二话,秦穆戎撂下碗筷叫上胡总管便出去了。

    明启帝圣驾出巡,虽是说轻装便简,可皇帝的仪仗依旧占满了一整条街。

    王府大开中门迎接圣驾,明启帝与文贵妃从辇驾上下来,冯侧妃在前、叶云水在旁退后半步,虽是品阶相同,可论辈分终究矮了一辈,错后半步以表尊重。

    王府所有人全都出动,唯独少了庄亲王爷和秦穆戎二人。

    秦慕云显然之前不知有此安排,目光没看到秦穆戎,只是若有所思的多看了几眼叶云水,可叶云水一直低眉顺眼的等候圣驾,丝毫不侧目旁观,秦慕瑾作为嫡次子上前相迎,明启帝微微点头,文贵妃则直接看向女眷这一旁,待见到叶云水时则是多了几分笑意。

    众人叩拜请安,明启帝则抬手宣道:“平身,朕今日乃专程看望皇弟,不予太过拘谨,没瞧见他出来,可是伤的不轻?”

    秦慕瑾面露难色,上前低声回道:“回皇上的话,臣侄到现在都未得见上一面”

    明启帝挑眉纳罕,在人群中搜寻一圈,却也没见秦穆戎,不由得心中有些迟疑,扭头看向文贵妃吩咐道:“你留此稍候,朕去探望皇弟。”秦慕瑾的说辞、秦穆戎的缺席都不免透露一个信息,那就是庄亲王爷受伤之事另有隐情,明启帝总不好大张旗鼓的摆驾而去,如遇尴尬之事也是难解。

    文贵妃心思最是灵活,立即应下,“正巧臣妾有机会与世子妃叙叙话”

    明启帝点了点头,让秦慕瑾带路,秦慕云和秦慕方都在原地候驾。

    文贵妃只与冯侧妃寒暄几句,便拽着叶云水陪她稍事歇息,把其他的女眷全都遣走,叶云水与文家也算屡次结怨,文贵妃又单独留她叙话,叶云水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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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病

    第三百三十七章病

    文贵妃只留了她的两个贴身宫女伺候,其余的人都遣出了屋子。

    叶云水往后撤了几步,摆出不予亲近、保持距离的姿态。

    文贵妃面色带笑的看着叶云水,“世子妃坐吧,在本宫面前不用太过拘礼。”

    叶云水福身谢过,才坐了一旁的小杌子上,不言不语。

    文贵妃打量她半晌,才是幽幽叹言:“本宫这辈子只育有一位公主如今也已远嫁,后宫寂寞总想有个人说说话,瞧着世子妃总是想亲近一二……”

    “贵妃娘娘看重妾身,是妾身的福分。”叶云水客套话寒暄着,文贵妃娘娘失笑,“你知本宫不是此意,算了,来日方长,你便知本宫不是那斤斤计较之人,久居深宫之中,有些事本宫也是身不由己。”

    叶云水未答,心中却在快盘算,文贵妃不一直都想把文代荷塞入王府?如今却似是换了口风?

    心中迟疑不定,就听文贵妃又是言道:“一直都觉你是个直爽性子,可那日做起诗来却信手拈来,着实的把涅梁的第一才女都比下去了,原来竟是旁日里藏拙不肯表露,特别是最后那一可是把本宫感动了许久。”文贵妃说起似是动情一般,那双凤眼中莹起水雾,用帕子抹了抹眼。

    叶云水心中纳罕,不知这文贵妃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这女人向来最会做表面文章,“承蒙贵妃娘娘夸奖,妾身也不过是喜欢看些个杂书,略懂些皮毛,当不得才女之名。”

    “世子妃就莫要谦逊了。”文贵妃撂下此话不提,转说起秦穆戎立侧妃之事,“……虽知你不情愿,可规制上亲王世子定有一名侧妃,本宫不瞒你说,之前却有把代荷许给世子爷之意,那也是因世子爷年轻有为,不若涅梁城里那些宗室纨绔一般不可靠,可如今却是打消了此念,代荷也知世子爷心中容不下旁人,自己就打了退堂鼓,另觅良人,不过情是情,规矩是规矩,这事儿你却是逃不掉,如若你信本宫的,不妨听本宫为你出个主意如何?”

    叶云水心中惊诧,嘴上却道:“愿听贵妃娘娘指点。”

    “依着本宫之意,你亲自上个折子,把院子里资历最久、出身最好的那个侍妾提了侧妃之名,再随意选两个丫鬟填补了侍妾名分就算了,借此收拢人心不提,也免了那些后顾之忧,岂不是两全齐美?”文贵妃说完,则是瞧着叶云水的脸色,叶云水心中恍然,她一直都知沈氏在活动,却不料她也足够本事,居然找到了文贵妃为其说话。

    不过沈氏娘家乃是一方督抚,找上文家应是不难,但这一次恐怕银钱使的不是个小数目。

    想必之前文贵妃有把文代荷塞入王府之意,并未应沈氏此事,可如今不知为何改了主意,索性顺水推舟,不但得了沈氏送上的好处,另还成全了叶云水,这等两全齐美的好事,文贵妃做的真是利落。

    如果不是叶云水曾亲自提点过沈氏此事,她恐怕真会当文贵妃是为其着想。

    撂下自个儿的心思不提,叶云水则是笑着起身福了福,“……多谢贵妃娘娘替妾身想了一条绝佳的主意,可谓是雪中送炭,解了妾身心中苦难了”

    文贵妃自是笑了起来,二人目光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了然,谁不知谁的那点儿心思?不过文贵妃此举合了叶云水的心意,她多奉承两句也无伤大雅。

    “王爷怎会忽然伤了?”文贵妃忽然问道。

    叶云水早知文贵妃会问及此事,便将所知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昨儿王爷也是兴致颇高,临走时虽有醉意,瞧着却还利落,侍卫随他到‘兰香院’后不知生了什么事,倒是王爷气恼的离开,下令封了那院子,之后的事妾身就不知了,终归是王爷后宅的事,妾身过问太多也不合规矩。”

    文贵妃问及此事无非是因那田梦语是皇后的人,叶云水如此回答却让文贵妃惊诧后闪露一丝幸灾乐祸之意,忽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审度打量着叶云水,笑言道:“很多人都说世子妃是命带富贵,本宫也期望你富贵绵长”

    文贵妃这话却是意味颇深,叶云水只福身行礼:“贵妃娘娘好生休歇着,妾身到外间侍候,不多打扰”这话却是不予与她再多言。

    文贵妃摆了摆手,叶云水则退到了外间,抬眼就看到冯侧妃、韦氏、丁氏还有大肚子的夏氏都在这里候着,看到叶云水出来脸上各有复杂神色,只有夏氏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你这怀着身子的怎么也出来了?月份还太浅,小心磕着碰着,四爷也不管管你”叶云水不想跟其他三人说话,只得揪着夏氏聊了起来。

    夏氏一脸暧昧的看她,倒是把叶云水给看的不好意思,脸色绯红,“看什么呢?”

    “看你怎么能做出那样感人的诗来,都不像我认识的二嫂了”夏氏满心怅然,“四爷说给我听时,感动的人家都落了眼泪,难怪世子爷能激动的做出那番惊人之举……”

    叶云水抽抽着嘴角,目光一扫就看到冯侧妃、韦氏、丁氏那一脸酸涩的嫉恨,连忙让丫鬟扶着夏氏回去,“又满嘴浑说,你先回去吧,圣驾不知何时离开,你在这儿站久了脚会肿的”

    夏氏点头应着,与冯侧妃等人行礼告别之后,又嘱咐叶云水道:“二嫂这两天来我院子坐坐,我都闷死了”

    叶云水应下之后,夏氏才安心离开。

    约莫过了有大半个时辰,门口有太监来回,皇上已准备离府,文贵妃娘娘又与众人寒暄两句,才乘上凤驾到王府大门。

    众人叩送明启帝和文贵妃离去,叶云水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到刚露面的秦穆戎,她投过去询问的目光。

    秦穆戎行步过来与她同乘暖轿归“水清苑”,路上一言未,直到二人回了寝房内间、打丫鬟们都出去之后,他才开口叹道:“老头子是真的病了”

    叶云水面露疑惑,昨儿庄亲王爷还与秦穆戎大呼小叫的豪饮,今儿就病了?

    秦穆戎看出她心中疑惑,面色凝重,“王爷并未伤,而是真的病了,对外宣称受伤是怕消息传出去军中出现混乱……王爷已经下令召他手下几名将军回涅梁待命,皇上也允了”

    “王爷是什么病?”叶云水忙问。

    秦穆戎紧皱的眉头动了动,“恐是与太后病症相差无几,晚间我带你去‘翰堂’。”

    叶云水点了点头,王爷一直是王府的主心骨,他如若倒下,又将是一场大的变动叶云水一直都怕太后出现急症,可谁又能想到,王爷却是先倒了呢?

    “王爷怎么会突然病?”叶云水纳罕不已,秦穆戎扯了扯嘴角,“老头子本不肯说,皇上恼了,召了侍卫询问,侍卫道是从‘兰香院’出来后便久坐‘翰堂’,半夜听到响动,才现王爷倒在书房内,连夜就召了太医过去,王爷不允声张,这才连府中都不知详情。皇上随后又召了田梦语和她跟前的丫鬟,这才知道事情缘由,是田梦语欲刺杀王爷,王爷没杀她,不过田梦语毁容了。”

    叶云水倒吸一口凉气,田梦语刺杀王爷?她疯了吧?看她一个柔弱女子,怎会有如此大胆之举?

    秦穆戎翕了翕嘴,却是没说出田梦语疯癫之言,在明启帝面前她还直言心中只有秦穆戎,不允旁人碰触她……她已经彻底的疯了

    “那田梦语呢?”叶云水问道,明启帝既然已知真相,怎会容她还活着?

    秦穆戎冷言道:“皇上本欲赐死田梦语,老头子道是家丑不可外扬,既是进了王府的门就以家法论处,割了她的舌头,幽禁起来就是了”

    叶云水抽抽着嘴角,庄亲王爷这般做法是怕明启帝下不来台吧?他亲自指给王爷的女人居然刺杀王爷,如果传出去田家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而明启帝恐怕也会被人扣上一个不容手握军权的嫡亲弟弟的名声,而那最先推举田梦语的皇后得不到好处不说,不免还会被人想到太子身上,再联想到太子与秦穆戎的不合,朝堂几方人马又会把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而最终庄亲王府也是位处尴尬,王爷和明启帝之间的嫌隙更是难以弥补。

    庄亲王爷一句以家法论处,可谓是全了几方人马的脸面,还让明启帝心中对其颇有愧疚之感……姜还真是老的辣

    叶云水未提庄亲王爷突然病原因,单是田梦语刺杀恐怕庄亲王爷并未放在心上,他是否又想起当初秦穆戎十岁弑父之事?这些年闷在心中一直未得释然,怎能不憋出病来?

    叶云水只想着晚间去为庄亲王爷瞧病之事,如果真与太后症状相同,恐怕也有遗传之因,旁人不明但叶云水却知,心脏病可是有遗传概率的

    撂下此事不提,叶云水又把文贵妃的话说了,“……文贵妃如此提点,爷说妾身是否上这个折子?”

    “这事此时不急,等这股风头过了你斟酌着办就是,不用问我的意见”秦穆戎心事重重,对此等内宅之事更无心参与,叶云水也不再过多打扰,只想着庄亲王爷这一病,内宅恐怕也要有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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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药

    第三百三十八章药

    日落朝霞淡去,一弯雾月跃上天空,天色深暗下来,月光越的明亮柔和,繁星坠满苍穹夜幕,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叶云水安置好兜兜和姝蕙这两个小的后,披上紫貂大氂,随着秦穆戎出了“水清苑”往“翰堂”而去。

    “翰堂”今日显得格外肃静,除了王爷的贴身侍卫之外,还有一顶小轿停在门口。

    小轿旁边侍立一位公公,见秦穆戎和叶云水双双而至,立马上前行礼,却是明启帝跟前的王公公,“圣上惦念王爷身子,特命老奴陪同董太医到此为王爷诊病。”

    秦穆戎客套的点了头,“……有劳公公了”

    “咱家应当应分,能为王爷尽尽孝心也是咱家的福气”王公公笑着回话,秦穆戎不再与其寒暄,让人包了一百两赏银给王公公,又吩咐秦忠在此陪他叙话,而秦穆戎则拥着叶云水先行进了“翰堂”。

    二人进门,迎面正遇上为王爷诊病的董太医。

    这位太医是太医院几位资历颇深的太医之一,乃是先帝朝的一代名医,更是明启帝的御用太医,如今他亲自出面诊病,一来足以显示明启帝对庄亲王爷的重视,二来不乏是查验一下,庄亲王爷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

    董太医本是对庄亲王爷病情面露焦虑之色,抬头见叶云水随秦穆戎一同而来,不免想到这位深得太后宠爱的世子妃乃是涅梁城内盛传的女神医,只是他向来对此说法颇为不屑。

    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纵使懂些医术也不过皮毛,教授女眷夫人们寥寥保养之术就被吹捧成神医之名实在太过儿戏,今日在如此场合相见,自是深知她也是为王爷诊病而来,心中更为不悦,不免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虞之色。

    “卑职见过世子爷、世子妃,王爷刚刚服药睡去,理应好生休息,莫过惊扰才是。”董太医年逾七旬,白胡子一把,自恃资历老、辈分高,说话难免少些卑躬屈膝的恭敬。

    秦穆戎自知这董太医就是这般脾气,看他乃是明启帝亲自指派的面上也不愿过多究理,叶云水却不知这董太医的不虞之色从何而来,反而直截了当的问道:“不知董太医为王爷开了什么方子?可否与我一瞧?”

    “恕卑职不得允从,如若世子爷与世子妃并无他事,卑职还要回宫给皇上复命”董太医言毕便侧身离去,着实的把叶云水的面子驳了,这倒让她纳闷不已,只道这老头什么毛病?

    秦穆戎却是释然,“甭搭理这老匹夫,咱们进去。”不让叶云水亲自为王爷诊治一番,他心中没底。

    二人正行至门口,就听庄亲王爷正在吼明启帝特派下来伺候的公公小卓子。

    “把这破药碗端走,那老混蛋给本王开的什么药方?苦胆都吐出来了”

    “王爷可饶了奴才吧,您如若不吃药,回头被董太医知道了,定会治奴才的罪,良药苦口,王爷还是喝了吧”小卓子年不过十二三岁,长的瘦瘦小小,心眼儿实诚,全不像宫内那群油滑的太监,寻常太监派差出宫乃是抢破头的好事,可这伺候庄亲王爷的差事却无人愿来,谁不知这老头的火爆脾气?伺候病人就罢了,如若说上两句不对心思的再掉了脑袋、丢了小命,那才是得不偿失。

    小卓子没什么背景,这等苦差自是落了他的头上,倒是比在宫内做粗使活轻省,可却总得把心提了嗓子眼儿。

    小卓子这方磕头跪求,庄亲王爷在床上怒斥:“你倒了它,谁知本王喝没喝?死心眼儿的东西”

    小卓子立马禀道:“董太医乃是神医,您不喝药病情不见好转,他下次为您瞧病自是能看得出来,奴才就会被砍头的”

    庄亲王爷抓过那药碗扔了地上,那药汁溅的到处都是,小卓子一抹脸,“奴才再去熬一碗来”

    庄亲王爷抽抽着嘴角,一抬头就看到秦穆戎和叶云水出现在:“你还来干嘛?看你老子笑话?”

    叶云水福了福身,与小卓子言道:“先不急着再熬药,刚董太医开的药方可在?拿来给我瞧瞧。”

    小卓子颇有些拿不准,回头看了看庄亲王爷,却见庄亲王爷黑着一张脸只得缩缩脖子又看向秦穆戎,秦穆戎点头,他才躬身赔个罪,下去拿药方了。

    秦穆戎径自找了椅子坐下,如今的书房已经改成了起居室,说白了也不过是多了一张床而已。

    庄亲王爷乃是领兵行军之人不屑于那繁锦奢华,一张床有地儿安身足以,但身上那份王者气度就是旁人所比拟不了。

    秦穆戎容貌不似王爷,可那份居高的傲气却继承了十足,这父子二人对视而坐,单目光就没一个愿退让半步的。

    叶云水偷偷打量了一番庄亲王爷,不过一日之隔,他的脸色略显晦暗,双颊塌陷些许,眼窝泛黑,嘴唇带紫,单观面相来看的确是病的不轻。

    “偷瞧什么?不就是来看本王还能活多久的?想瞧病尽管瞧,早日预备好寿装棺材,本王自个儿先张罗了后事,免得你们这群不孝的只顾着争产夺爵,把老子尸体晾了一边晒臭了”庄亲王爷扫了一眼偷瞧的叶云水,大声的嚷嚷着,却是吼到最后嗓子沙哑不说,连带着有些气喘不宁。

    秦穆戎拽着叶云水的手上前,“……他这么着急后事,你就给他瞧瞧什么时候到寿。”秦穆戎纵是好话也不会好说。

    叶云水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庄亲王爷气的脸色通红,就像红辣椒似的,叶云水上前坐在床边,用手搭了一下庄亲王爷的脉,再瞧王爷手臂上暴露出来的青筋,她拧了眉头。

    “王爷,妾身得瞧瞧您的腿。”叶云水正色言道,却让庄亲王爷脸上的尴尬闪烁不宁,“瞧个病而已,还要看什么腿?”

    男女大防,庄亲王爷不愿也不为过,叶云水扭头看向秦穆戎,秦穆戎阔步过来,一把撩起庄亲王爷的被子,庄亲王爷险些从床上跳起来,又被秦穆戎摁在床上,“激动什么?不过是瞧瞧你的病”

    叶云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手捏按两下,朝秦穆戎使个眼色,秦穆戎自是又拽下庄亲王爷的亵衣,王爷袒胸露背,扬手就要打秦穆戎,可终究是身体不适,被秦穆戎摁住动弹不得,却是粗喘着不依不饶的骂。

    叶云水仓促之间却看到那满是刀伤剑痕的身躯,有不少伤口愈合不当,疤痕隐隐黑坏死……把该瞧的病都瞧完,她起身退后几步,庄亲王爷还在骂着秦穆戎,却是咳嗽不止,半晌才缓过气来,“你……你个兔崽子,你太过分,太过分了”

    秦穆戎丝毫不理,只瞧着叶云水,叶云水撇了撇嘴,也不背着庄亲王爷,“王爷的病症比妾身想的严重,不但心悸之症已有恶化之兆,连带着年轻时行武征战时的隐疾也显露出来。”

    庄亲王爷除了心衰之症,年轻时征战沙场留下的伤口愈合不利,另还有严重的静脉曲张,腿部已现溃烂之状,如若再不及时治疗,很容易病情恶劣,再并小腿溃疡,便更加难治了

    “就说老子什么时候死便罢了,说那些七拐八绕的,听不懂”庄亲王爷嘴上如此说,叶云水却深知病人都有如此心思,只得扭头驳他一句,“王爷如若信妾身之言,自是与生命无碍,不必口口声声言死,除非您自个儿不愿好了。”

    “那姓董的太医说老子以后站不起来了,只能卧床静养,那不就是等死?”庄亲王爷看向叶云水,显然是希望她能有旁的说法。

    叶云水叹了口气,董太医所言其实不差,不过对庄亲王爷这样的人让他卧床?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样,她只得换种说法言道:“不至于不可起身,但您需坚持服药、另每日加以外用药相辅,旁日里少些活动,坐卧之时把腿垫高,以此缓解病痛。”

    庄亲王爷听叶云水如此说辞,目光中带了疑惑,“莫非你的医术比那老混蛋还厉害?”

    “不信拉倒,我去棺材铺先预定一副上好金丝楠木的,免得到那时措手不及,再没了好材料”秦穆戎嘴里没一句恭敬之言,气的庄亲王爷指他骂道:“你就盼着老子死好承袭这个爵位,做那大逆不道之事,老子就是不死,就是不死,你休想得逞”

    “我看您还是消消火,都卧床不起了还这火爆脾气,别不是因病症疼死的,最后却是气死的。”秦穆戎面无表情,好似说的不是他爹一般。

    可叶云水却心中清楚,秦穆戎今儿一日都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终归是血浓于水,有恨,有怨,可面临即将失去之时,他狠不下心,不盼着庄亲王爷好,可不会愿意见庄亲王爷就此辞世,否则也不会带叶云水来给王爷瞧病,还用激将法刺激这老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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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筹

    第三百三十九章筹

    庄亲王爷听秦穆戎的话却是冷哼的别过头去,不愿再与他斗嘴。

    小卓子这会儿也拿来了药方。

    叶云水打开一瞧,董太医对心悸之症用的都是中和的药,没有半味猛药,这却是与当初为太后诊治之时的状况相差无几,药方瞧不出错,可对病人来讲,只能起丁点作用,但庄亲王爷的心悸之症不如太后那般严峻,暂且用这药也无妨,至于是否能给王爷用太后那类猛药还要与秦穆戎商议之后才行。

    不过董太医对静脉曲张之症用的是活血生肌的药,按说这药虽有些苦,却也不失为一副良方,不过看庄亲王爷那副模样,显然是不愿苦药入口。

    好歹是一员武将,居然怕喝苦药……叶云水苦笑无言。

    心中斟酌一二,叶云水缓缓言道:“董太医所开方子都乃良方,而且他乃皇上亲遣而来的太医,妾身不敢乱换药方,不如王爷先以此方服上十日,妾身辅以外用之药,待下次董太医前来诊病之时,妾身再与他商议换药之事,王爷看此法可行?”

    庄亲王爷沉声叹气,可也知叶云水此法尚妥,明启帝派人来瞧病却被叶云水换了药方,如若传了出去更惹是非口舌。

    看庄亲王爷闷声不语,叶云水知他算是应允了,转身到门口吩咐小卓子言道:“去厨房取五六个鸡蛋,把蛋黄单独取出,然后用少量的香油烧热,把蛋黄炸焦了,把那渣滓去了,油端了来。”

    小卓子竖了耳朵听着,眉头不时的皱一皱,待叶云水说完,他又重复了两遍遍,才口中念叨着去做差事了。

    叶云水并没有马上回屋,而是站在“翰堂”里静静思考着。

    刚才庄亲王爷无意中说出一句话来,让叶云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王爷道是秦穆戎盼着他早死,承爵夺产,做大逆不道之事,这大逆不道四个字就像是根刺一样的扎在叶云水的心里。

    秦穆戎不似有野心之人,那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亦或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却还要等庄亲王爷死后?

    叶云水心里隐隐有股感觉,庄亲王爷与秦穆戎之间最大的嫌隙就在于此……她不愿开口相问,纵使她与他已表白心迹。

    只是如今庄亲王爷卧床不起,无论是朝中局势还是内宅安定都要出现大的变动,王爷已召回西北军的几位将领,这军权恐怕又是一炙手可热的东西,明启帝定想攥在手里、王爷如何心思如今不知、秦穆戎一直想把西北控制手中、而那位太子殿下恐怕也对此眼冒绿光,还有秦慕云、秦慕方这二位是否会借此机捣乱却是说不定的事。

    而内宅之中,叶云水还未等对中馈之事插手,庄亲王爷便倒了,夏氏还有孕在身……叶云水叹气,只等回去与秦穆戎好生商议一番,如今的形势对秦穆戎和她都颇为不利。

    小卓子很快就把那蛋黄渣滓香油弄好,小跑着就端了过来,叶云水欲接过来,小卓子侧身躲开笑着回道:“还是奴才端着,这碗太烫”

    叶云水看他的手指却是被烫红,倒觉这小卓子是个心眼儿实诚的,从荷包里掏了三四个小银裸子赏了他,“下次别空手端碗,拿个托盘或者垫着棉布,别烫坏了手,这个拿着买点儿零嘴吃,缺什么少什么就跟我说。”

    小卓子不太敢接,叶云水塞了他的口袋里,他这等没权没势的小太监即便来王府也没人拿眼皮夹他一下,大厨房那些个下人惯会看人下菜碟,不会把这个小太监当回事,而他在宫中就是个做粗使活的,手里也没什么银钱,在这王府中只有吃亏的份儿。

    小卓子跪地磕头道谢,叶云水笑着叫起,转身先行进屋,小卓子连忙起身端着油碗跟了进去。

    本以为庄亲王爷和秦穆戎父子二人即便再不对付也得聊上两句,可叶云水一进屋就看这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怒视对方,秦穆戎更是坐离庄亲王爷很远……叶云水心中叹气,却只得端着油碗上前,“王爷,您得露出腿上伤口,需要为您外敷药了。”

    “让小卓子动手,你出去。”庄亲王爷皱紧眉头,叶云水却不吝他,“第一次还是妾身来吧,总得做个样子让小卓子学一回才行,孝敬您是妾身做晚辈的本分……”叶云水这话说的很清楚,她一为医者、二为晚辈,她都不介意,这老头子介意什么?

    庄亲王爷脸上依旧不能释然,秦穆戎却是起身行来,欲上前掀他盖在腿上的毯子,庄亲王爷连忙喝道:“你躲远点儿,老子不愿见你。”

    秦穆戎冷哼的还是掀了他的毯子,“有本事你别有病,躺了这儿以为谁乐意伺候你?”说这话,秦穆戎背着手阔步出去,却是把庄亲王爷气的抽抽嘴角,几次欲骂,可这屋里就只剩叶云水和小卓子,他也只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叶云水也不理庄亲王爷的脸色,只吩咐小卓子上前把庄亲王爷的裤腿儿撂起来,而她又用消毒过的棉布擦拭了伤口后,才用那碗中的香油轻轻涂上,因油有些烫,庄亲王爷的腿上已有溃疡伤口,涂抹上时满是刺痛感,小卓子在一旁悉心的看着,待看到庄亲王爷凝眉咬牙之时心中胆颤,这是世子妃亲自动手,王爷挺也得挺着,如若是他上手的话,岂不是得被一脚踹了旁边去?

    叶云水自也是看到庄亲王爷硬挺的表情还有小卓子那一脸哀叹的模样,按在心里自是不提,待上好了药,又交代给小卓子道:“王爷的腿上有伤,涂这香油之时难免会有痛感,这两日我会亲自过来瞧着,待伤口愈合之后,痛感会减轻,那时便由你来每日为王爷上药。”

    小卓子连忙点头,“奴才笨,还请世子妃多多提点。”

    “多看两日便会了,你如若闲着的功夫就用棉布泡了酒,用布包上烘干,烘干后剪成巴掌大小,留作擦拭伤口之用。”叶云水交代了些杂事,又让小卓子拿了迎枕,让庄亲王爷垫了脚下,“王爷您往后坐卧之时都要把腿垫高才行,头几日许是不习惯,慢慢习惯就好。”

    庄亲王爷默然不语,叶云水知他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他日叱诧风云的人物如今窝了病床不得动弹,总要有个承受的过程才是。

    一切打点妥当,叶云水留小卓子在这里伺候着,她便福身退了出去。

    秦穆戎一直站在门口的阴影之中看着她,叶云水刚一迈出屋就被那黑影吓了一跳,待看清是秦穆戎时才拍拍胸口,“爷,您怎么站这儿?吓死妾身了”

    “老头子安置了?”秦穆戎攥着她的手问道。

    叶云水点了头,他的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一分,“咱们回吧。”

    二人回到“水清苑”,沐浴后躺了床上却谁都没有睡意。

    叶云水也是刚刚得知,如今这府里头除了秦穆戎与她之外,如今还无人知道庄亲王爷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只当是醉酒伤了,摔坏了腿才无法下床,这般说辞更让叶云水的心里紧张几分,形势恐怕比她想象的要严峻的多。

    “爷,您心里头有什么打算?王爷的状况并不太好。”叶云水把头枕了他的胸前,心中却是叹气,好容易过了两天踏实日子,这天塌的事又快来了,老天爷就跟她叶云水过不去,从不让她喘口气、过两天安生日子。

    秦穆戎神色也是凝重,“如今还得看老头子什么心气,急信送过去要十几日,西北军的几位将领快马昼夜不停也得半个月能归,去除路上耽搁的吃喝拉撒、换马打尖,再多算上五日行程,这左右算下来大概要一个月左右,只要这一个月的时间,老头子别忽然……还有一丝希望。”

    “不至于那么严重。”叶云水回话道:“只要不出旁的意外,但论王爷的病不至于那么快。”王爷的病是没那么严重,就怕有心人对王爷下手,那就说不准了。

    秦穆戎自是明白叶云水的意思,大手摸着她的头,“府中的事暂时不要着急,先稳住那老头,如今这种情形,谁都信不得了”

    “妾身每日亲自过去侍奉,只怕有那心思邪的会说嘴。”叶云水当初就被祁善所累,直到现在都时常被人拿了话柄说嘴,而她亲自侍奉庄亲王爷,秦穆戎恐怕要忙乎外面的事,不能陪着她,就府中那些个嫉恨的会放过她才见了鬼。

    “如今也是怕不得了……爷感激你”秦穆戎叹了口气,便命她闭眼睡了,叶云水的心里很乱,脑子里各种各样的事全部涌来,杂乱无章,不知乱了多久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秦穆戎早已不见了踪影,花儿来回话说秦穆戎是天不亮就出门了。

    叶云水起身喂了兜兜,又给姝蕙喂了药,正准备坐下用早饭的功夫,门口杜鹃来回话,是大夫人、三夫人一齐到了

    看着挑了帘子进来的韦氏、丁氏,叶云水便知今儿是来者不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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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撵

    第三百四十章撵

    韦氏进门时脸上挂了一丝笑,可丁氏却一脸的怨气。

    叶云水也没起身相迎,坐了小桌前看了二人,语气中没有半点儿亲近,“用过了吗?要不要坐下一起用一些?”

    韦氏的目光扫过小桌上的青粥小菜不由得撇撇嘴,丁氏则摇头道:“二嫂用的还真是晚,这都辰时了”

    “院子里事多……”叶云水径自的吃着,随口让花儿给韦氏、丁氏倒茶。

    韦氏见她吃的津津有味,没有搭理二人的意思,不免开门见山的道:“弟妹,王爷到底是什么病?到现在都未透出话来,听说昨儿世子爷带着你去瞧了?”

    “喝醉酒伤了。”叶云水随口回答,就见丁氏皮笑肉不笑的言道:“伤了?那为什么把田姨娘的院子给围了?王爷乃是身经百战之人,有点儿小伤也不至于皇上亲临探望都不露面吧?”

    “你是问我吗?”叶云水把碗筷很沉的撂下,目光中带着不耐。

    丁氏随即言道:“不问你问谁?‘翰堂’只有世子爷和你进去了”

    “王爷为何不露面这事儿你问不着我,再说田姨娘,那是王爷屋里的事,这也是你个当儿媳能过问的?”叶云水挑眉冷视,却把丁氏的问话给噎了回去,韦氏和丁氏能亲自跑到她这儿来质问,恐怕连冯侧妃都未得见到庄亲王爷的面,否则哪会一大早就被人堵上门?

    韦氏知叶云水的嘴厉害,虽她比叶云水大了不少岁,却从不敢小瞧这个才十六的女人,眼见丁氏碰了硬钉子,韦氏话语缓和着道:“二弟妹也莫这样说,你是儿媳,我们也是儿媳,自是都关心王爷的身体,你又是懂医的,多少也给我们透个底,好让大家安心。”

    “这你们就莫担心了,王爷好得很。”叶云水这般回答,可韦氏和丁氏脸上明摆着不信,丁氏阴阳怪气的道:“那世子妃不妨带大嫂与我一同去一趟‘翰堂’,见着王爷没事,我们也都放心了。”

    “你们还真瞧得起我,没王爷传话来,我也进不去。”叶云水只想把这俩快点儿打走,“大夫人和三夫人可还有旁的事?院子里的事还等着我处置,恕不能相陪。”这话已经是很明显的撵人了。

    丁氏听这话立时恼了,站起来就要走,韦氏的脸色虽也尴尬,却是前欠了欠身子,又坐了回去,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我院子里的事如今都交给了公木媳妇儿,倒是清闲的很,今儿索性也无事,就赖了二弟妹这儿吃茶谈天,你不会介意吧?”

    丁氏听韦氏这般说,也一屁股坐下,指使着一旁的胡桃道:“只给杯茶也不上点心?知道的是你们这群奴婢办事不尽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世子妃不愿招待呢”

    胡桃忽然被丁氏拿做筏子,不免愣了一下,转而就听丁氏继续骂道:“还不去?这点儿眼色都没有,怎么伺候世子妃?”

    胡桃见花儿在给她使了眼色,连忙躬身退下,不让丁氏再有作的机会。

    丁氏转头叹气的与叶云水道:“二嫂为人实在太过宽厚,这等没眼力价的奴婢你也用得?搁了我院子里也不过将就做个粗使活,你若跟前没得利的,我送你两个如何?”

    “算了,‘秋思居’的奴婢我可不敢用,各个都养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您还是留了院子里等着下蛋,哦,不是,等着为三爷开枝散叶何况我跟前的奴婢伺候我都挺卖力的,不见有偷懒的。”叶云水漫不经心的回着,却让丁氏气的牙都咬的“咯吱”响,强忍着心头怒意却仍是没走。

    秦慕方好男风,丁氏肚子里没动静儿就把主意打了丫鬟们的身上,院子里的女人各个都是绝色尤物,凑了一起可真是晃的人眼直花,可惜秦慕方自上次被整了后就再不行事……一院子的女人没一个怀上的,丁氏为了此事都要疯了。

    叶云水是瞧出这韦氏和丁氏打定主意赖在这里不走,连她说出这番拂脸面的话来都能忍住,她还真是心生佩服

    转念一想,这二人赖在这里不走一是想知庄亲王爷的病情到底如何,二来恐怕也是想缠住叶云水,不允她碰府中中馈之事?可丁氏这般想许是冯侧妃指使的,韦氏又为了什么?

    终归这二人没什么好心思,叶云水还真是手痒痒,恨不得拿鸡毛掸子给这二人打出去

    韦氏和丁氏似是豁出去脸皮不要,坐了主厅上一杯接一杯的吃茶,而且还让奴婢上点心和新鲜水果,叶云水不愿陪着她二人,便起身准备去次间处置事,刚一抬屁股就被丁氏问道:“二嫂这是要去哪儿呀?都说二嫂办事爽利,弟妹我也跟着学学”

    “去净房,你要跟着?”叶云水挑眉,却让丁氏刚欲抬起的屁股又坐下,“这就不凑热闹了,还是等着二嫂回来再与您多请教请教。”

    叶云水本欲去东次间只得转了步子往净房去,心里对这二人气恼不已,这简直就是狗皮膏药,贴上还拿不掉了?

    花儿陪着过来,低声说道:“……大夫人和三夫人这是摆明了把您缠住,奴婢已经让青禾出去打听事了”

    叶云水点头,心里想着怎么把这俩狗皮膏药给甩掉……来硬的不成?那就来软的?软的就怕蹬鼻子上脸,叶云水心里一嘀咕。吩咐花儿道,“等青禾回来后让她去跟她娘说一声,中午小卓子到大厨房取饭的功夫,就说我被缠上走不了了……另外叫宋嬷嬷一会儿过来一趟。”

    叶云水凑到花儿耳边嘘声嘀咕了半晌,花儿的眼睛瞪大,一张小嘴抿的紧绷,显然叶云水又出了什么了坏主意

    叶云水吩咐完,花儿憋着笑连忙退下去做事,叶云水在净房沉了沉,转身又回了前厅。

    丁氏正抻了脖子往这方瞅,韦氏在打量着屋中陈设,看叶云水从净房出来,丁氏笑着道:“还以为二嫂不回来了”

    “这话说的,我自个儿的院子不回来我去哪儿?”叶云水随口敷衍,这会儿小院子的管事儿们过来请示差事,管事婆子们进来时见韦氏和丁氏在此都颇为奇怪,不过叶云水没什么表示,她们则是该回事的回事,该领对牌的领对牌。

    没过一会儿,宋嬷嬷撂了帘子进来。

    叶云水怀着兜兜未生的那会儿,也多亏了宋嬷嬷撑着院子里的事,那会儿叶云水的处境最为艰难,花儿、青禾整日里也提心吊胆的,如若不是宋嬷嬷在旁指点,叶云水险些误食、误碰那些带毒的东西。

    生了兜兜之后,邵嬷嬷和吴嬷嬷二人到来,却是给宋嬷嬷减轻不少负担,如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乃宋嬷嬷一手调教出来,虽说规矩上不似宫中那般拘着,可行事上都很有章程,鲜少有杂乱的时候,叶云水对宋嬷嬷如今也甚是依赖,这却与对苏妈**依赖不同,那是寻求类似母爱的关怀,而宋嬷嬷则是臂膀的依靠。

    “老奴给世子妃请安,见过大夫人、三夫人。”宋嬷嬷见谁都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韦氏抬眼瞧她本能的露了笑脸,丁氏则没什么表情,只瞟了一眼就径自吃茶去了。

    叶云水叫宋嬷嬷起身,“嬷嬷这会儿来,可是有什么事?”

    虽是叶云水叫宋嬷嬷来的,可宋嬷嬷心知肚明她是在找个由头摆脱二人,“回世子妃的话,叶府递了帖子来,是叶家老爷问晚间是否合适过来给蕙小主子施针。”

    叶云水立即点头,“那就应下吧。”叶重天如今每隔五日都来给姝蕙施针……叶云水看了一眼韦氏和丁氏,嘴上与宋嬷嬷言道:“今儿大夫人和三夫人都来做客,咱们院子也不能怠慢了,让厨房杀上两只鸡鸭,弄点儿好吃菜,别净弄些素的,嘴里都淡的没味儿……对了,把那笼子里的鸡鸭拎来给我瞧瞧,挑只个头大的”

    宋嬷嬷又问:“要不要弄条鱼?咱们府上今儿送的都瘦,这会儿时辰不晚,老奴打采买去外面瞧瞧兴许能有。”

    “去当然要去”叶云水让花儿拿了银子,“告诉采买,让他买大的,小的瘦的我可不依”

    宋嬷嬷拿了银子自是下去吩咐事,不一会儿就见厨房管事的孙婆子亲自带着厨娘拎了鸡笼子鸭笼子过来。

    一撂门帘子,那一股小风吹进,连带着鸡鸭身上的腥臭味儿也吹了进来,韦氏和丁氏二人脸色不虞,躲的远远,孙婆子上前给叶云水行了礼,随即指着那鸡鸭笼子回话道:“回世子妃,这几日许是天冷,鸡都不爱吃食,连喂小米都吃不上一小把,这还是老奴给了铜钱,让庄子上的小娃子们去沤肥的池子里掏蛆虫喂大的您瞧瞧,中午做哪一只?”

    孙婆子的话一出,叶云水立马就看韦氏和丁氏的脸变了色,韦氏脸色泛青,丁氏更是用帕子捂了嘴,干呕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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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跑(粉红540加更)

    第三百四十一章跑(粉红54o加更)

    孙婆子语惊四座,韦氏和丁氏脸当时就绿了

    丁氏呕了半晌,更是愤恨的看了叶云水几眼,却见她神色淡然,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心中只道这女人哪里是个女人?连这等恶心的事都能听得下去

    这方想着,丁氏更是把那孙婆子恨上,这等奴婢如此没有教养,在主子面前说出这等恶心事,如若是搁她的“秋思居”早就杖毙了孙婆子,心中却知叶云水是故意的,可她一联想到那个物什就胃中翻滚。

    叶云水心中忍着笑,只觉得这分量还不够,故作不悦的看着那笼子里的鸡,问孙婆子:“瞧着都这么瘦,啧啧,这可怎么入菜?知道的是材料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怠慢了大夫人和三夫人,唉,那鸭子呢?”

    “回世子妃的话,这鸭子是早间采买送来的,如今春水刚化,鸭子养了一冬应是最肥的时候,不过这两只可不是放养的,瞧这就是灌的填鸭,肉肥的很”孙婆子如今管着“水清苑”的厨房,得了花儿的传话,自是怎么直白、怎么恶心就怎么回,叶云水是不吝这些,可看着韦氏和丁氏颇有坚持不住的意思了……

    “二弟妹何必如此客气?中午就用些简便的就成,哪怕下碗面也不挑你的理,不用费心费力做这鸡鸭鱼肉的”韦氏一手用帕子捂着,一面厌恶的看着那鸡笼子和鸭笼子,叶云水明显看到了她的手被气的颤,而丁氏更是扭脸不去看,时不时的干呕一阵……

    叶云水瞧在眼里,左右打量着这几只鸡鸭,吩咐着孙婆子道:“我瞧着怎么都差不离?挑不出个肥瘦,把那笼子都拎了大夫人和三夫人跟前,让她们挑挑,挑中哪只中午就吃哪只,记得杀了鸡后洗干净了”

    丁氏瞪大眼睛,听叶云水说起“吃”这个字,她忍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跑出了院子,丫鬟婆子们全都在后面追了出去。

    韦氏一脸晦暗,脸上都快抽的痉挛了,“……千万不要吃这些个东西”

    “这怎么行?大夫人鲜少来我这院子一趟,只给你们吃点儿面,回头世子爷还不得骂我一顿小气?更是伤了妯娌和气,”叶云水随意指了一只,“就这个吧,对了,就在这儿拔毛,给我留点儿鸡毛扎掸子,拔点儿尾巴上的”

    叶云水这一吩咐,孙婆子上手就抓,一根又一根的拔了鸡尾巴上的毛,那鸡因疼“咯咯”直叫,声嘶力竭的,叫声极其刺耳,吓的韦氏脸色刷白一片,顿时也坐不住凳子,却还硬忍着不失夫人风度,“……我院子还有事,我改日再来”

    话说着,她的脚就没停,待出了门口则是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出去

    叶云水这方摆手叫孙婆子停下,慢悠悠的踱步门口,朝着大夫人的背影喊道:“大夫人慢走,下次过来再招待你们”

    听了叶云水这句,韦氏脚步更快,许是太过焦急险些踉跄个跟头,还是后头的婆子扶了一把才没摔倒,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脚步匆匆的离了这院子,许是再也不想来了

    瞧见韦氏和丁氏都走了,叶云水才提了帕子抹抹额头,这两个狗皮膏药可算被揭掉了

    孙婆子早已把那鸡扔回了笼子里,让厨娘们拎出去了,花儿吩咐丫鬟们开窗通风,孙婆子跪在地上磕头道:“世子妃莫责怪老奴,听了花儿姑娘传话,老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词儿,说的都是粗鄙不堪,可是污了世子妃的耳朵了,老奴真是该死”

    “孙嬷嬷起来吧,你这样做就对了”叶云水抬手虚扶,巧喜上前扶了孙婆子,孙婆子尴尬之色闪烁不宁,花儿在一旁语带揶揄的道:“也难为世子妃想出这样的招来……奴婢听了都有些忍不得了”

    叶云水一副无可奈何的叹气:“不然我还能怎么办?人家摆明了软硬不吃,我这不也是没辙才想出这样的招数来?这二位在这一坐一天的,没事也能生出事来,不过这事儿可都不许往外说,免得污了你们主子的名声”叶云水这话一说却自己忍不住笑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如今谁一提起她最先想到的就是那鸡毛掸子

    叶云水沉声叹气,她这招也的确够损,估计韦氏和丁氏一段日子内都不会想吃鸡肉了……不过这招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万一这二位又想了别的法子缠上来该怎么办?

    心里想着,叶云水让花儿去“梧桐苑”叫沈氏过来,如今夏氏怀着身子帮不上半点儿忙,她只能自寻帮手,如今也是看这沈氏到底是不是个能抬举得起来的

    沈氏得了叶云水的通传,心中是又惊又喜,只想着是不是侧妃的事有了着落?可终归是希望渺茫,她虽有些期待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压抑在心底,平复了杂乱的心思,让萱儿整理了一番妆容才乘了小轿往“水清苑”而去。

    沈氏到“水清苑”的时候,青禾正在给叶云水回话,见沈氏来了,叶云水让她先坐了一旁,这边吩咐青禾继续说。

    青禾纳罕的看了沈氏一眼,不明叶云水为何会让她当着沈氏的面儿说起这些事,不过叶云水这般吩咐着,青禾只得挑拣些话言道:“……今儿早上冯侧妃娘娘带了大爷、三爷一起去‘翰堂’,结果被侍卫们拦了,冯侧妃气不过,要硬闯,还没到门口就听王爷在里面破口大骂,这才退了出去,大夫人和三夫人从侍卫处得知昨晚世子爷和您进去过,心中自是不悦,但大爷和三爷一早就走了,大夫人和三夫人则直奔咱们院子而来,倒是冯侧妃娘娘一早去了王侧妃常驻的佛堂,‘兰香院’的丫鬟婆子都不允出,还有大批的侍卫在围着。”

    青禾说完,偷瞧了沈氏一眼,却见她也是一脸纳罕,甚至带些震惊之色,显然没想到坐了这里听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叶云水余光看到沈氏脸上的不自然,故作未见的吩咐青禾道:“继续盯着就是了,另外让墨云多派两个婆子到门口看着,有那在院子门口鬼鬼祟祟的全都给我锁了关起来,如若是有来寻人的,就领到我这儿来。”

    青禾立即应下,“那奴婢先去寻墨云再来听差。”

    叶云水点了头,青禾才退下,可脚步行至沈氏跟前略显滞后,见沈氏抬头看她,青禾便脸上挂了笑福了福身,才紧紧身上的灰鼠皮袄出去办事。

    沈氏有些坐立不安,连忙到叶云水跟前行礼,“刚世子妃在忙着,贱妾没能给您行礼,这会儿得补上。”

    叶云水笑着道:“快坐吧,每天都行礼,哪就差你这一个福了”

    “世子妃良善,不挑贱妾的礼,可贱妾不能不懂规矩……”沈氏一惯是会说话的,自从叶云水生了兜兜、米氏也不明不白的失踪之后,沈氏凡事都没之前那么张扬,而是低调的很,对叶云水也越的恭敬起来,全没有之前因自己出身高于叶云水而有半点儿怠慢。

    而这一次沈氏传信回娘家,托付娘家拿银子求文贵妃门路的时候,本是文家不肯应此事,毕竟曾经结过怨,后来不知为何此事被文贵妃知道,却收了礼,总共可是送了一万两黄澄澄的金子,才得了文贵妃一句只能看着办的话。

    沈氏本来没报多大希望,可叶云水这次叫她来,而且还当着面吩咐丫鬟这等王府各房主子的隐秘之事,沈氏心底不免多了一丝期待,连带着看向叶云水的目光中都明亮了些。

    叶云水笑看她半晌,却是把沈氏看的脸色通红,语带巴结的道:“世子妃可有事吩咐贱妾?”

    叶云水给花儿使了眼色,花儿把旁的丫鬟婆子全都遣了出去,自个儿留在叶云水跟前侍候,萱儿自觉主子们可能有事,便主动央着花儿:“花儿姐姐那里可否还有打好的络子?我这儿有一玉佩总是配不上,求姐姐帮个忙”

    花儿看向叶云水,叶云水点了头,她才与萱儿双双离开,这一会儿就只剩叶云水与沈氏二人了。

    沈氏心中忐忑不安,一颗心要蹦出来了似的,自个儿都能听到心跳声。

    “侧妃之事,文贵妃与我提过了,待我过些日子上个折子为你请封。”叶云水这一句就听的沈氏险些蹦了起来,随即却又觉得自己太过鲁莽,讪讪之色难掩,尴尬的回话道:“世子妃莫怪罪,贱妾实在是没想到此事真的能成……”

    叶云水先给了甜头,随后才笑着言道:“不过王爷最近伤了,世子爷这时候提侧妃不太合适,所以此事恐怕要压一压,但你也别急,过了这股风头,我自会亲自递折子到宫里,这侧妃之名你是跑不了了,先给你道一声恭喜了。”

    沈氏听了此话,心中不免涌起酸涩,侧妃之名是跑不了,这是说她也只能得个名分而已,而叶云水什么时候递这个折子?这却是要凭叶云水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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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服

    第三百四十二章服

    叶云水端着一杯菊花茶杯撇着上面漂浮的几朵花瓣,余光扫向正低头思索的沈氏。

    自叶云水进了王府,秦穆戎的眼睛里就没容过旁人。

    沈氏不是那无自知之明之人,叶云水有正妃之位、有嫡子、有秦穆戎宠爱、背后还有太后撑腰,她一个只有几分姿色的侍妾根本没有一争之力,如今叶云水能给她个侧妃名分已是知足,也算在娘家面前腰板能挺得直了

    侍妾和侧妃虽只差一个位分,却是天差地别的待遇,一个是妾、一个是平妻,沈氏做梦都想晋位,可她也知叶云水没那么容易就应她。

    沈氏侧目偷瞧叶云水,却现她正在看自己,不免目光紧缩回来,刚刚叶云水当着她的面儿吩咐青禾差事,说的话也都是近日里王府的大事……这却是等她投桃报李、做出几分姿态来才肯把侧妃之名落实

    这般想着,沈氏二话不说,立马跪了地上给叶云水磕头:“贱妾谢过世子妃提点,往后定当尽力侍奉世子妃,全凭世子妃差遣,绝无二心”

    “快起来吧,姐妹一场说什么侍奉不侍奉的。”叶云水笑着叫起,沈氏却仍坚持给磕了三个头,推心置腹一般的言道:

    “贱妾虽出身督抚之家,却是姨娘所生的庶女,嫡母连眼皮都不夹一下,这群庶出姐妹中因贱妾长的最好,这才有机会进了王府的门……可贱妾许多事身不由己,不得不经常豁出脸面为娘家求些富贵换取娘家支撑依靠,这次选侧妃之事,如若不是世子妃提点贱妾,贱妾连想都不敢想,虽是娘家出了力攀上文贵妃说了话,可没世子妃抬举贱妾,贱妾不可能有这名分,往后贱妾唯世子妃之命所从,绝不敢有半分逾越非分之想。”

    沈氏心知肚明,娘家花了一万两黄金为她买这名分不是让她安享富贵的,绝对还有后话,而旁人不知,她自己心知肚明在秦穆戎面前根本说不上话,唯一能做的就是靠上叶云水……

    沈氏如此卑躬屈膝,叶云水听在心里要说没点儿动容是假,但甜话谁都会说,沈氏是否靠得住还得从做事上来看。

    叶云水亲自上前扶了沈氏起身,“都是苦命的人……这些苦事暂且不提,往后自有你的好日子过,如今府中这乱事你是知道的,我一来要看顾兜兜和姝蕙,二来要顾着外面,颇有些力不从心。”

    “贱妾愿为世子妃分忧。”沈氏二话不说马上回答,这确是让叶云水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就交给你个差事……”

    秦穆戎临到申时都未归,叶云水让青禾吩咐婆子备轿,她带了花儿、青禾还有那四个懂拳脚的婆子去了“翰堂”,另吩咐墨云带了婆子们远远跟着。

    暖轿出了“水清苑”,叶云水挑了轿帘就见有两三个鬼祟的下人往这边偷瞄,墨云跟在后面,现一个拽走一个,这一路上就像是捡垃圾似的,每行一段路总能碰上那么俩仨的。

    叶云水也不在意,秦穆戎未归,旁的院子定会派了眼线盯她,不过她今儿必须到“翰堂”去一趟……一来是庄亲王爷的腿伤,二来她也要做个姿态。

    这一路到“翰堂”,墨云一共绑了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临到“翰堂”门口的时候,她便带了人回去。

    叶云水下了暖轿,就见小卓子正在“翰堂”门口张望,见叶云水带着人过来连忙上前要磕头,叶云水让他莫多礼,小卓子才躬身言道:“世子妃可来了,王爷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叶云水面现惊诧,这老爷子今儿怎么想起问自个儿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王爷可是歇了?今儿上过药了么?”一上午都被韦氏和丁氏缠着,叶云水自是没能脱身过来。

    小卓子又要跪下,“奴才没能办妥差事,请世子妃责罚”

    “王爷不肯上药?”叶云水纳罕的问,小卓子连忙摇头,“不是不是,那药油奴才给王爷涂了,就是涂的不太舒服,王爷不过是骂了两句,只是董太医交代下来不允王爷进荤食,王爷就不肯用饭,直嚷嚷要您来给个说法,到底能不能用荤的”

    叶云水不由得抽抽嘴角,合着这老爷子就为了吃口肉惦记上了她不过男人在饮食上大多都无肉不欢,让王爷禁食荤的实在是有些苛刻。

    知晓了事情原委,叶云水便抬步进屋,小卓子连忙跟在了后面,脸上带着焦虑之色。

    庄亲王爷正坐了床上脾气,见叶云水出现在门口,开门见山就问:“老2家的,你说我这病要吃素吗?”

    等了一天,就为问这一个问题

    叶云水笑着上前行了礼,“妾身给王爷请安,按说您得少食荤菜,不过却不用彻底的吃素,只要别像往日除了肉您半点儿素菜都不沾就成,董太医也是一番好意,您得领情。”

    庄亲王爷听了这话脸色缓和许多,“这说的还像人话,依着那老混蛋,老子就得去当了秃驴,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庄亲王爷说完,这才觉得他与叶云水所言过多,脸上略显尴尬之色。

    叶云水只当作未见,病人都怕寂寞,小卓子又是个胆子小的奴才,庄亲王爷自是与他说不到一块儿去,外面的都是侍卫家奴,无人能与他叙话……

    “王爷今儿感觉可好些了?是否还觉得气短胸闷?”叶云水转了话题问起他的症状,庄亲王爷却未点头,“倒是腿上涂了那什么渣滓油,感觉没那么疼了”

    叶云水让小卓子撩起庄亲王爷的裤腿儿,只见那上面的溃疡之地已有愈合之象,让小卓子拿来棉布和渣滓油,叶云水亲自动手消了毒,又涂上那药油,自是要比小卓子弄的利落的多。

    一边涂药,叶云水嘴上仍旧絮叨着:“王爷往后不可泡浴,只能擦身,泡脚的水不能烫手,泡浴对您心悸之症和腿伤都无好处,而过热的水对您更加有害无益。”

    “怎么这么多事”庄亲王爷冷言嘀咕,待叶云水为他涂好了药,小卓子连忙上前帮庄亲王爷卷好裤脚,抬了他的腿放在迎枕上。

    叶云水几次见庄亲王爷欲言又止,知他是想问秦穆戎,“世子爷今儿天不亮就出去了,妾身临来之前还没回院子……”

    “说他干什么?死了外面老子也不疼的慌”庄亲王爷冷哼的道,可脸上却显心虚之色。

    叶云水也不揭穿,“那您的小兜兜岂不是没了父亲?没父爱的孩子很是可怜。”

    “他还有我这爷爷”庄亲王爷的眼角抽抽着,秦穆戎不也是十岁弑父,再无体验过父爱母爱为何?

    叶云水语带怅然,“那就请王爷养好身子,免得兜兜没了依靠。”她不愿说些劝慰的话,对庄亲王爷这等心知肚明却口是心非的人来说,任何的劝慰都是苍白无力。

    庄亲王爷脸上怔了一下,就见叶云水在教小卓子如何擦拭伤口、如何涂药,全没有看他之意,不免心中涌起失落,一股憋闷涌上咳嗽几声,叶云水扭头看了一眼,与小卓子话语中补了一句,“……王爷如若咳的厉害,就煮冰糖白梨水,连梨子也吃下去。”

    小卓子连连点头,叶云水站在门口看向庄亲王爷,“王爷可还有什么吩咐?”如今庄亲王爷隔离了这府中其他人,单凭小卓子和胡总管是照顾不了那么细致的。

    “有事自会派人去叫你……听说今儿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去你那里闹腾了?”庄亲王爷忽得这般问,却让叶云水颇感意外,“……只觉得您只见世子爷和妾身,惦记您的病情是否严重而已。”

    “哼”庄亲王爷冷哼一声,“不知我死了,这府里府外,会闹腾成什么样子。”

    “您只要憋着不往外透露消息,您很快就能看到是什么样子,而且只会比您想象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叶云水似是自言自叹,却让庄亲王爷心口如大锤一般撞了一下

    叶云水在“翰堂”不予多留,毕竟秦穆戎未在,只有她独自一人,“王爷如若没旁的吩咐,妾身先回院子里候着世子爷。”

    庄亲王爷摆了摆手,叶云水福身离去,小卓子跟在后面送她出门,叶云水行至“翰堂”的堂屋之时,见角落中有一小杌子上面摆了一碗饭,两碟咸菜,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小卓子抿了抿嘴,上前请罪:“奴才刚才用饭,正赶上王爷着急没来得及撤去,世子妃莫怪”

    “谁给你送的饭?”叶云水眉头紧拧,她明明叮嘱了青禾娘特意照料下小卓子,却让他吃这冷饭咸菜?

    小卓子偷瞧着她的脸色,“是一位婆婆,奴才也不认得,世子妃体恤奴才,奴才领情,往日在宫中也是这般,已经习惯了。”

    叶云水心下斟酌一番,让花儿随便叫个小丫鬟去大厨房以小卓子的名义再要一份饭菜送来,小卓子惊恐失色,叶云水却安抚他道:“不单为你讨个公道,我也要瞧瞧谁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鬼,连王爷跟前伺候的都敢克扣,这府里头还有规矩章法可循?”

    韦氏和丁氏跟狗皮膏药似的赖着她,怕她插手府中中馈,她今儿还就要借着王爷的威势好好的搅和搅和这潭水,先把那些想浑水摸鱼的都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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