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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1一家四口的脸面

    “魏妃娘娘请吧,”白承泽看了呆站着的魏妃一眼,笑着说了一句。

    魏妃不好与白承泽说话,只是呆愣愣地看向了同样魂飞天外的沈妃。

    “来人,送魏妃娘娘出去,”白承泽命跟着他进来的永宁殿宫人道。

    魏妃被两个宫人“请”了出去。

    卧房里就剩下母子,兄妹三个人了,沈妃问白承泽道:“你方才说什么?”

    白承泽道:“父皇把云妍指给安元志了。”

    “又是因为安锦绣那个女人?!”沈妃从云妍公主的床榻上跳了起来,大叫道:“我要去见圣上!我要问问他,安锦绣那个女人给他灌了什么**汤!”

    “姐弟相奸,”白承泽没有安慰沈妃,而是冷冷地说了四个字。

    沈妃一下子便噤了声,惊恐不已地看着白承泽。

    “看来这事是真的了,”白承泽摇头笑了笑,说:“母妃,你就没有想过,就算安锦绣这一次死了,父皇能饶过给她房间风流快乐的你吗?”

    “是,是安,是安锦颜,这与我何干啊?!”沈妃慌忙道。

    “你给父皇的说词是什么?”白承泽道:“光把事情推到太子妃的身上,父皇就能饶过你了?”

    “我,”沈妃被白承泽的目光盯得抬不起头来,说:“你不要这么看我,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白承泽说:“我与安锦绣都说好了,母妃你却要治她于死地,你这叫为我好?”

    “你对她只是利用吗?你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谁?”沈妃这个时候豁出去一般,怒道:“这种事你竟然瞒着我!你还当我是你的母妃吗?!”

    白承泽飞快地看了云妍公主一眼,见云妍公主还是痴痴呆呆地睡在床上,便跟沈妃道:“你跟父皇也是这么说的?”

    “要是说了,我们还用活了吗?”沈妃道:“安锦绣不死,你就毁了!”

    “那现在呢?”白承泽道:“你的脸肿着,安锦绣那里有荣双为她看病,母妃,我看你的样子,在父皇面前也哭过了,你的眼泪有安锦绣的有用吗?”

    沈妃往外走,嘴里道:“我去见圣上!”

    “外面有御书房的人看着,”白承泽道:“母妃你被禁足了吧?”

    沈妃这才又停了步子,转身望着白承泽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怪我。”

    “儿子不敢,”白承泽嘴里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安锦绣,”沈妃这时自言自语一般地念道:“为了一个安锦绣,他连云妍都不要了,我在他那里又算什么?”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白承泽道:“圣旨很快就会过来,母妃你准备一下吧。”

    “什么圣旨?”

    “为云妍指婚的圣旨,”白承泽说:“不然母妃以为是什么?”

    沈妃宁愿一会儿来的,是废她贵妃之位的圣旨。

    “安元志,”云妍公主这时在床上开口道:“父皇要将我嫁给安元志?”

    白承泽回身看着床榻上的妹妹道:“没错,事已至此,你不嫁安元志又能嫁谁?”

    “他害了我,我还要下嫁给他吗?!”云妍公主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疼痛这会儿都顾不上了,冲白承泽大喊道:“奸淫是重罪,到了我这里,就是我下嫁吗?!”

    白承泽看了看跌坐在一边的沈妃,道:“你**于他,若是将他处死,你怎么办?”

    “我做姑子去!”云妍公主叫道:“这辈子没有男人,我还不活了吗?”

    “你这辈子的男子就是安元志了,”白承泽没跟云妍公主发急,说道:“父皇圣心已定,你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云妍公主掀被子就要下床,嘴里嚷着:“我要去见父皇,我要问问他,我是不是他的女儿!”

    白承泽道:“父皇不会见你。”

    “那我就去大街上嚷嚷,父皇不要脸面,我还要什么脸面?我去大理寺告安元志!”

    “混帐!”白承泽给了云妍公主一巴掌,没打到脸上,还是打在了肩膀上,把云妍公主打躺了回去,道:“我皇家的脸面已经被你丢尽了!你还嚷什么?!”

    云妍公主挨了白承泽的打,又是呆了一呆,随后就委屈地大哭道:“你打我!”

    二皇子白承路赶进屋里的时候,沈妃与云妍公主哭成了一团,白承泽铁青着脸站在一边干看着。“母妃,”白承路喊沈妃道:“你这是怎么了?”

    白承泽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道:“这个时候,你就说点有用的话吧。”

    白承路道:“我进宫之前就听说了,父皇要把云妍嫁给安元志,父皇是不是疯了?”

    白承泽道:“云妍已经是安元志的人了,你说父皇疯没疯?”

    “什么?!”白承路站着原地就是一跳,看着云妍公主的眼神就不对了,“云妍你与安元志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云妍公主听到二哥斥问自己的话,更是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白承泽动的那一下手,把云妍公主也吓住了,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再闹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沈妃护着云妍公主骂白承路道:“你这会儿才进宫来,是不是想着我跟云妍死了后,你好来替我们两个收尸?!”

    白承路被沈妃说得发傻,说:“母妃,你怎么能不看着这丫头呢?”皇家的公主也跟外面的女人一样偷情?白承路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自己还能碰上这事。

    “这事就不要再说了,”白承泽道:“安元志也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白承路道:“他一个庶出的儿子配云妍?我祈顺朝有个庶出的驸马爷吗?”

    白承泽说:“父皇已经命安家把安元志过继了,安元志成了别家的嫡子,不就没问题了?”

    白承路一个没站住,往后退了一步,世宗这是有多喜欢安元志,连这种事都要下旨命安书界去办?“那杨家呢?”他问白承泽道:“杨家那里怎么办?”

    “云妍与杨君成无缘,我们也不能强求,”白承泽冷着脸道:“以后杨家的事,二哥也不要再提了。”

    “你,”白承路看着云妍气道:“你看上谁不好,看上一个奴才秧子的种?!”

    沈妃哭道:“云妍不是自愿的,你骂她做什么?”

    白承路看向了白承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云妍自愿的,那就是安元志强的了?

    “母妃,”白承泽看向了沈妃道:“你要一直说这事,是想父皇把你与安锦颜设计的事说出来吗?到那时候,我想我们四人都会没脸吧?”

    “母妃跟安锦颜又怎么了?”白承路完全糊涂了。

    “二哥,你替我去杀了安元志!”云妍公主这个时候忍不住跟白承路喊道。

    白承泽一甩袖子,走了出去。

    “我,”白承路一跺脚,追了出去。

    “是母妃害了你,”沈妃抱着云妍公主哭道:“是母妃没用,斗不过安锦绣,也软不了你父皇的心。”

    白承路追着白承泽出了云妍公主的屋子,与白承泽站在了院子里,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偷鸡不成蚀把米,”白承泽苦笑道:“母妃这一回押错了宝。”

    “云妍跟安元志是怎么回事?”白承路越听白承泽的话越急,说道:“是那个奴才秧子强了云妍?”

    “母妃给安元志下了药,云妍被安元志抓了做消火的人,”白承泽说:“二哥,你说这事得怪谁?”

    “这,”白承路傻了半天,说:“这怎么可能呢?!”

    “这事就不要再说了,”白承泽道:“父皇也知道我们想与杨家结亲的事了。”

    白承路说话的声音马上就小了下来,道:“父皇怎么会知道的?”

    “我们的身边还是有父皇钉子,”白承泽小声道:“云妍嫁与安元志,对父皇来说就是自保,我们反对也没用了。”

    “那,”白承路急道:“那云妍这步棋不就是废了?”

    “安元志以后也一定会领兵,”白承泽微微眯了眯眼,道:“云妍若是能拿住他的心,她嫁与安元志,对我们也未必就是坏事。”

    “你没看云妍现在恨不得杀了安元志?”

    “成了夫妻她还怎么杀他?”

    白承路在院子里背着手走了几圈,烦燥不已地骂道:“事情都安排好了,竟然还能出这事!永宁殿的人都是死人吗?!全都该死!”

    “你现在骂有什么用?”白承泽也不耐烦了,冲白承路道:“回去为云妍准备添嫁妆的财物吧。”

    “不是,”白承路道:“我没弄明白啊,安元志那小子是怎么跑进这里来的?母妃没事冲那小子下手做什么?”

    “没法说,”白承泽道:“你回去吧,你在这儿也没用处。”

    “我,”白承路手指点点白承泽,“行,我没用处,我走!老五,你劝劝母妃,这会儿总管六宫的是安妃,她有我们两个儿子在外面,她跟那个女人斗什么?”

    白承泽冲白承路摆摆手。

    白承路一路骂骂咧咧地走了。

    白承泽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晚风,感觉身上凉快一点了,才又走回进屋里,这个时候沈妃和云妍公主也都哭完了。

    “母妃去休息吧,”白承泽道:“我与云妍有些话要说。”

    沈妃道:“有什么话,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白承泽看沈妃不肯走,也不强求沈妃离开,看着云妍公主道:“安元志你是一定要嫁了,母妃跟我说,你愿嫁杨君成,那安元志你也不必厌他,他比杨君成更好。”

    云妍公主说:“他好在哪里?”

    “至少你不必远嫁,可以留在京都城了,”白承泽道:“你过的好与不好,我们两个兄长和母妃都能看到,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272母女皆心寒

    云妍公主听了白承泽的话,心却发冷。如果真心待她是妹妹,她今日受了这样的辱,就算在平常百姓家,哥哥们也会为了自家妹子,去找那个强了妹妹身子的男人拼命吧?这就是皇家,云妍公主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要在一心想着争皇位的二位兄长的身上指望什么呢?

    沈妃抱着女儿这会儿也有心灰意冷的感觉,却还开不了口责怪白承泽口是心非,云妍这样,是她害的。

    “今天你也累了,休息吧,”白承泽又说了几句听着贴心的话后,跟云妍公主道:“等安家安排好元志出继的事,你与他的婚事,父皇便会作主为你们操办了。”

    云妍公主把身子背对了白承泽躺了。

    白承泽没再说了,走出了妹妹的这间卧房。

    沈妃替云妍公主把被子盖了盖后,追了出来。

    白承泽让屋外院中的人都退下去了,站在廊下的台阶上跟沈妃叹气道:“你信谁也不能信安锦颜的话啊,那女人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你跟一个疯子合作,最后就是这样的结果。”

    沈妃道:“你父皇还等着我给他一个交待呢,不然这间永宁殿你母妃就住不了。”

    “安锦绣是安家二小姐的事?”白承泽问道。

    沈妃点头。

    “我若是母妃就会想想,安锦绣非完璧之身跟了父皇,还能成为千秋殿之主,这样的女人是不是要与之为敌,”白承泽说道:“她是很美,可是宫里美貌的女人不止她一个,为何偏偏是她得宠?母妃就没想过吗?”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沈妃道:“你父皇为了得到她,必是费了一番心思,这样得到的女人定要好好珍惜才对。”

    “她不是被父皇偷来的,而是抢来的,”白承泽道:“上官勇如今得着重用,父皇连他的命都留着,母妃觉得这又是谁的功劳?”

    沈妃抬头看看了廊外的天空,没说话。

    “跟聪明的女人合作,比跟她们为敌好,”白承泽说道:“母妃这段日子就呆在永宁殿里吧,也不要再见魏妃这些人了。在安锦绣想出办法对付母妃之前,我会想办法跟她道歉,让她让这次事就这么过去,不要再提了。”

    “哪怕她打过我一记耳光?”沈妃问白承泽道:“就是这样,你也要跟那个二嫁之妇牵扯不清吗?”

    “她能将母妃的脸打肿?”

    “你父皇的巴掌,”沈妃道:“我现在不问你你父皇的事,我只问你安锦绣的事,你对这个女人若还是有情,你……”

    “母妃,”白承泽打断了沈妃的话道:“你想将儿子也置于死地吗?她是父皇的女人,儿子对她还能有什么心思?她是宠妃,只是承意太小成不了气候,所以我保承意长大成人,她助我成皇,这样的交易,儿子觉得与情无关。”

    “所以她打了我,也是母妃活该?”沈妃盯着白承泽道。

    白承泽低了低头,随后看向沈妃道:“如果换作是母妃这样被人算计了,儿子想母妃也会甩出一记耳光吧?母妃,儿子不孝,现在不能为你做什么。”

    沈妃猛地转身,背对了白承泽道:“你回去吧。”

    “父皇那里母妃不用担心,”白承泽像是看不出沈妃伤心来,站在台阶上跟沈妃道:“只要云妍好好的出嫁,父皇就不会再罚母妃了。”

    “罚不罚,我也送出去了一个女儿,”沈妃道:“五殿下,我问你,你日后做了皇帝,你要怎么处置安妃母子?”

    “承意自然会被封王,”白承泽想都没想一下地道:“安妃可以随着承意去王府颐养天年,我保证让母妃不再见到她。”

    “那上官勇呢?”沈妃道:“上官勇就能忘得了她了?”

    “一个住在京都王府的高墙内,一个远在边关,”白承泽轻声道:“他们两个今生都不可能在一起了,母妃你还要担心什么?”

    “红颜自古就是祸水,”沈妃道:“我还是觉得安锦绣该死,你若不听我的话就算了,只要你日后不要后悔就行。”

    沈妃说完这话后,脚步匆忙地走进了云妍公主的卧室,像是一刻也不想与白承泽多呆了。

    白承泽转身慢慢地走下台阶,盛夏夜的明月下,白承泽的身影在地上被拉得很长。沈妃和云妍公主这时都在伤心,可是她们只需流泪即可,她们的一切都还是指望世宗,指望着儿子、兄长。白承泽却每走一步都觉艰难,他无人可指望,只有靠自己。

    慎刑司里,安元志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袁义正在把自己往一张担架上放。

    “醒了?”袁义听见了安元志轻微的呻吟声后,忙就喊安元志道:“少爷,少爷?”

    安元志闭着眼道:“你怎么来了?”

    “大人,”袁义把安元志重新又放回到了牢房里的石床上,喊牢房外的太医道:“少爷醒了,您再给他看看吧。”

    太医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进来,给安元志又上了一次伤药,然后跟袁义道:“安五少爷的伤处一定不能沾水,否则伤口化脓就难办了。”

    “那他这样就没事了?”袁义问道。

    “安五少爷还是身体底子好,好好养着,会慢慢好起来的。”太医对于安元志昏了这么半天就能醒过来,还挺佩服,练武出身的人跟一般人还就是不一样。

    袁义对着这太医千恩万谢了一番,把这太医送了出去,回来再看安元志时,就看见安元志这么一会儿工夫,身上的汗就疼了出来。

    “太医?”安元志跟袁义说:“圣上不杀我了?”

    袁义往石床的边上一坐,说:“恭喜少爷了,你成了驸马爷了。”

    安元志把眼一睁,瞪着袁义道:“你说什么?”

    袁义说:“圣上把云妍公主指给你了。”

    安元志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袁义吓得就要起身去叫刚走的那个太医。

    “没事,”安元志忍着疼抓住了袁义的手,道:“我要娶云妍公主了?”

    袁义擦着安元志嘴角的血,说:“主子之前就猜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了,就是怕你会不高兴。”

    安元志闷了半天没说话。

    袁义就说:“做驸马爷也没什么不好吧?”

    安元志拉了袁义一下。

    袁义把耳朵附到了安元志的嘴边。

    安元志跟袁义耳语道:“他要了我姐,我再娶他的女儿,这叫什么事?!”

    袁义苦笑道:“能活命就行了,你还想这些?天下人有几个知道主子是少爷你的姐姐?这样圣上才能更放心呢,谁还会再疑主子是安家二小姐了?”

    “那女人我又不喜欢,”安元志嘟嚷道。

    “圣上让太师将你出继出去,”袁义假装没听到安元志抱怨的话,跟安元志说道:“这样一来,少爷就有嫡子的身份了。”

    这事在安元志听来是件好事,他早就想跟安家一刀两断了,“我要给谁家做儿子去?”他问袁义道。

    “还是要在浔阳安氏里找,”袁义替安元志不停地拭着汗,小声道:“我想太师怎么样也不会让少爷你这个驸马爷姓别的姓去吧。”

    安元志嗤笑了一声,疼得抽一口气,说:“你来我这里,我姐那里谁看着?”

    “韩约带人守在千秋殿外面,”袁义说:“将军因为少爷今天闹得这一出,得了一个治下不利的罪,这会儿正在御书房外面罚跪呢。”

    “妈的!”安元志骂了一声,突然想起安锦颜来了,说:“安锦颜那个贱人呢?还活着?”

    “被圣上关到东宫去了,”袁义说:“主子说这个时候圣上不会让太子妃死的,她的命还有用。”

    “她的命还有什么用?”

    “我没来及问,圣上让我送少爷回府去,趁着天黑走,这样没有多少人会看见少爷的这副样子。”

    “贱人!”安元志一气之下,咳呛着又是几口血吐了出来。

    袁义用毛巾接了安元志吐出的血,小声道:“你这次伤到内腹了,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养着,最好连床都不要下。”

    “我不甘心!”安元志跟袁义气道:“那个贱人这么害我们,我就是要不了她的命!”

    “这次之后,也没人会再陪着她疯了,”袁义给安元志输了一些内力,“主子都不气了,你还气什么?还有一个公主等着你娶呢。”

    想到自己会娶云妍公主为妻,安元志是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他对白氏皇族就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好点了吗?”袁义撤了抵住安元志后心的手。

    “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安元志突然对袁义道:“你要是女人,我一定娶你为妻。”

    袁义先是一愣,然后就噗得一笑。

    安元志却一脸认真地道:“我说真的,我要是个女人,我就嫁你!”

    “少爷就不要拿袁义穷开心了,”袁义把安元志抱到了担架上,说:“我是阉人,少爷就是个女儿身,袁义也娶不了少爷。”

    安元志抿着嘴,这才发觉自己方才那几句话很傻。

    袁义把牢房外的两个大内侍卫叫进来,叮嘱着:“他身上伤重,你们轻一点。”

    两个大内侍卫小心翼翼地抬起担架,将安元志抬出了慎刑司。

    一行人到了宫里的一处侧门时,早就等在这里的庆楠跑了上来,伸头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安元志,说:“怎么样了啊?”

    “没事,”安元志见到庆楠,有点抹不开面子地道:“让你们担心了。”

    安元志的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庆楠也看不见安元志到底伤成什么样了,苦着脸跟安元志说:“你今儿到底做了什么事,把圣上气成这样?你姐夫现在还跪御书房那儿呢!”

273家门不幸

    “我,”安元志没脸告诉庆楠发生了何事,心下一急,又咳了起来。

    “他伤得重,”袁义忙上前来道:“等上官将军回来,庆将军你跟他说一声,就说袁义把五少爷送回安府去了。”

    庆楠替安元志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跟袁义说:“看他还活着我就放心了,他姐夫回来后,我跟他说,你们快走吧。”

    袁义带着大内侍卫们将安元志抬出了宫门。

    庆楠在安元志一行人走了后,抬起手看了看,手上沾着安元志方才吐出来的血。庆楠眉头皱皱,轻轻地骂了一句:“妈的,这都他妈出什么事了?!”

    袁义和安元志听到庆楠的话后,就知道安元志强了云妍公主的事,这个时候还没宣扬到全宫皆知的地步。

    “没事了,”袁义拍拍安元志的手安慰道,在安元志手心里划了六个字,家丑不可外扬。

    安元志咬着牙没吭声,任由大内侍卫把他抬上了一辆马车里。

    等袁义把安元志送到安府,安府里寂静无声的,让袁义都要错觉安府对今天宫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了。

    “袁总管?”跟着过来的大内侍卫们看着安府紧闭着的,连灯都没有点上的大门也有点摸不清状况了,这是要把马车里的安五少爷拒之门外的意思吗?

    袁义走上了安府大门前的台阶,抬手就敲门。

    门不一会儿从里面被打开了,安家大公子安元文一个人站在门里。

    “大少爷,”袁义看见安元文还是行了一礼,恭敬道:“奴才等送五少爷回府了。”

    “把他送进来吧,”安元文站在门里不出来。

    袁义冲身后的大内侍卫们打了一个手势。

    两个大内侍卫又把安元志从马车上抬了下来,安元志这个时候晕乎乎地半睡半醒着,也不想说话,只睁眼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安府大门。

    袁义本想将安元志送回安府就回宫的,可是看安府这个样子,他也不敢走了。安元志这个时候,别说安府里的家丁护院了,就是来个小孩子,也能要了安元志的命。

    安元文也没看安元志一眼,看大内侍卫们抬着安元志进家来了,转身就走,脚步还走得飞快。

    大内侍卫们暗自咂舌,都听说过安家的兄弟间,安五少爷跟嫡出的四位兄长就是仇人,现在看安家这个长公子的样子,好像是这么回事,自己的弟弟半死不活地躺这儿,这位连一眼都不看的。

    “袁义你回去吧,”安元志进了家门后,就跟袁义说。

    袁义把安元志伸出来的手放回到毯子里去,说:“我送你回房后再走,我不急着回宫。”

    安元志便笑道:“你还怕他们杀了我?”

    “别瞎说,”袁义道:“我还没听过有杀儿子的父亲。”

    “我就快不是这家的人了!”安元志这时大声道:“以后我解脱了,这里的废物们也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走在前面的安元文身形趔趄了一下。

    “够了!”袁义恨不得捂上安元志的嘴,说:“你身上的伤好了?不疼了?”

    安元志这才消停了下来。

    安元文把一行人带到了安元志住着的院子里,一路上袁义等人都没见到一个安府中人。安太师为了不让太多人知道安元志与云妍公主的事,看来也是下了一番工夫。

    “太师,”袁义进了安元志的卧房,看见等在这里的安太师就要行礼。

    “先把元志放床上去吧,”安太师挥手让袁义等人不要给他行礼了,指指开着门的内室对袁义道:“大夫在里面等着了,先给这个孽子看伤。”

    一夜之间,安元志在安太师的口中从逆子变成孽子了。

    袁义瞪了安元志一眼,不让安元志开口再跟安太师起争执。

    安元志没吱声,让大内侍卫们看见他与安太师吵嘴的样子,在祈顺孝为天的世道里,他的名声传出去,不知道又要变成什么样子了。

    大内侍卫们将安元志安顿在床上后,都退了出去,站在院子里等着。

    安太师走进内室来,跟袁义一起看大夫为安元志看伤。看到纱布下面,儿子祼露在外面的白骨之后,安太师的心里也咯噔一下,心疼起来。

    袁义跟安太师说:“太医说五少爷好好养着就行。”

    安太师问他特意请来为安元志看伤的大夫道:“这样的伤,好好养着就行了?”

    大夫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好好养着了,五少爷的身上这回会留下疤了,以后出汗会成问题。”

    安太师想骂安元志自作自受,可是看到安元志这会儿又疼到发青的脸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便什么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大夫为安元志看伤,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换下来的纱布上全都沾着血,至于安元志没一块好皮的身上,除了大夫外,没人忍心去看。

    “这屋里一定要通风,”大夫为安元志重新上过了伤药后,留下了一张药方,跟安太师道:“五少爷一定不能中了暑气。”

    安太师一一答应了大夫的医嘱,亲自送了大夫出门,吩咐大管家为大夫准备一间上房,留大夫在府里,以防安元志的伤再有不好,大夫也好及时给安元志看。

    这位京都城里有名的大夫也不推辞安太师让他留府看诊的请求,安府给他的诊金只会多不会少,况且也没有人会拒绝跟安氏这样的权贵门弟拉近关系。

    “你去守着我姐吧,”安太师出去后,安元志就跟袁义说:“我现在也明白了,宫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姐和你以后都要小心。”

    “少爷,”袁义替安元志小心地把薄毯盖上,说:“主子其实还有话让我问你。”

    安元志说:“我姐还有什么话?”

    “你对云妍公主是怎么想的?”袁义问道。

    安元志蹙一下眉头,说:“我没怎么想。”

    袁义说:“你们就要成夫妻了,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你没想过?”

    安元志笑了起来,说:“我姐还真是会操心,我能怎么想?云妍公主只要能安心跟我过日子,我自然不会对她坏。”

    袁义觉得安元志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不容易了,他是知道安元志这人杀人不眨眼的,“这话可是你说的,”袁义跟安元志道:“主子不希望你以后的日子过得不好。”

    “我日子再不好过,也比她强,”安元志说:“你让她不要操心我了,还是想想她跟我姐夫以后怎么办吧。”

    袁义微微摇了摇头,天知道他们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回宫去吧,”安元志说:“让我姐不要担心我。”

    袁义点了点头,想想不放心,又跟安元志说:“就算你要被出继了,也不能在安府里目无尊长。”

    “行了,知道了,”安元志道:“袁义你要是个女人,我真***娶你!”

    袁义笑着摇摇头,走出了安元志的卧房。

    卧房外,安太师正看着安府的几个管事给大内侍卫们打赏,看见袁义出来了,便道:“袁总管,你随我来一下。”

    袁义跟安太师走到了一处无人处,就见安太师递了一叠银票给他,说:“这是给安妃娘娘的,你替我带给她。”

    袁义也不替安锦绣推辞,双手接过了安太师递过来的银票。宫里收买,打赏,消灾这些都需要花钱,安锦绣如今不嫌钱多只嫌钱少。

    安太师随后又递了几张银票给袁义,道:“这是给你的,在宫里伺候安妃娘娘,辛苦你了。”

    “奴才用不上钱,”袁义冲安太师摇头道。

    安太师直接把这几张银票塞进了袁义的衣襟里,说:“是你该得的,安妃娘娘都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安家就要被诛九族了。”

    袁义听安太师说了这话,便道:“太师,奴才不懂朝堂之事,但是奴才看着太子妃娘娘已经不可理喻了,她不想安家活,太师还是想想办法吧。”

    “唉!”安太师没有给袁义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跟袁义道:“家门不幸啊!”

    “奴才告退,”袁义也不逼安太师了,给安太师行了一礼后就要走。

    安太师却又道:“娘娘有说要怎么待太子妃的话吗?”

    袁义冲安太师摇了摇头,安锦绣想安锦颜死,这话袁义想,他不用跟安太师说了,安太师不可能不知道安锦绣的这个心愿。

    “慢走,”安太师跟袁义说了一声。

    袁义带着拿了不少赏钱的大内侍卫们离开了安府。

    等袁义一行人走了后,安元文扶着老太君才走进了安元志的卧房内室里。

    安元志看到老太君来,目光冰冷地喊了老太君一声。

    “你还不扶太君坐下?”安太师跟安元文道。

    这个时候安元礼也走了进来,跟安元文一起站在了老太君的身后。

    安元志看看这几人,说:“这是要干什么?三堂会审吗?”

    老太君说:“你倒是一点也不知道害怕。”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安元志说:“我不怕死,那我还怕什么?”

    安元礼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忍不住心里怒气地道:“你差点害死我们全家老小,你到现在还这样满不在乎?!”

    安元志撇撇嘴,那意思就是在说,他干嘛要在乎这一府的大大小小?

    “你!”安元礼看到安元志的这副样子,就要跳脚。

    “好了,”安太师这时开口道:“事情都过去了,圣上不怪罪,我们还说什么?”

    安元志就说:“圣上不是说要父亲你将我过继出去吗?替我找好了人家吗?”

    安太师说:“你就这么想从这家出去?”

    “我出去了,不就不再碍你们的眼了吗?”安元志说道:“再说这是圣旨,我能怎么办?”

274姐夫的维护

    屋中的四个人听了安元志的话后,脸色都很难看,遇上这种完全不把家里当回事的子孙、兄弟,换了任何一家都受不了。

    “怎么,”安元志却完全不看自己家人们脸色,说:“你们还想抗旨不成?”

    安元礼道:“安元志,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庶子啊,”安元志说:“不用二少爷提醒我。”

    老太君拿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面,道:“还吵,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要吵!”

    安元文冲安元礼摇了摇头。

    安元礼望着安元志气到不行,却还是闭了嘴。

    安太师这个时候才道:“我与你祖母商量过了,将你记在你嫡母的名下,这样你就是我们安家的嫡子了。”

    安元志半天说不出话来,不是高兴的,而是被愤怒冲得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把他记在秦氏的名下,这还不如杀了他!

    “安家如今不会放你的,”老太君道:“养你这么大了,你如今也有了出息,该为家门出力了,而不是去给别人当儿子!”

    安元志看老太君说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更是气得额上青筋鼓起多高来。

    安太师说:“将你记在嫡母名下的折子我已经写好了,明日就会呈给圣上。”

    屋里响着安元志急促的呼吸声,安元志开口想骂,张嘴后却是一口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安太师看到安元志吐血,一惊之下,忙就喊外屋里候着的大管家去叫大夫来。

    “秦氏就算了,”安元志吐了一口血出来,才能出声说话了,道:“连院门都出不了的嫡母,我不够格认她为母,你们还是替我找家人家吧。”

    “你本就是她的儿子,”老太君道:“安家养你长大,有何处对不起你的?!”

    “我娘是谁,你不知道?!”安元志终于声音冰冷地道:“安家没有对不起我,你就当我混蛋,让我认秦氏,绝不可能!”

    “秦氏这二字也是你能说的?!”老太君怒道。

    安元志冷笑一声。

    安元礼道:“安元志,你现在不过是运势好,不过谁也不会永远走运,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没有安家,你以为你安元志走出去,有多少人能多看你一眼?”

    “我有今天也是我一步步走出来的!”安元志也怒道:“安家帮过我什么?!”

    “我不管你说什么,”老太君这个时候蛮横道:“你是安家的少爷,我不会放你走,你就别想走!秦氏出不了院门,她也是安家的正室夫人,把你记在她的名下,你以为若不是圣上的圣意在那里,你能当安家的嫡子?”

    安元志气得心里再次血气翻涌,接连几口血吐了出来。

    “母亲,”安太师看安元志这样了,跟老太君急道:“有话一会儿再说吧。”

    “他死也是安家的鬼!”老太君却恨恨地道。在老太君的心里,安元志远不比上四个嫡出的孙子,只可惜这四个嫡孙运势都比不上安元志,否则她怎么会拉下脸来,强留安元志在安家?由庶变嫡,在老太君看来应该是安元志感恩戴德的事,却没想到安元志一千一万个看不上,安家从来就是老太君的命,所以这会儿老太君心里的愤怒也可想而知了。

    安元志想笑,却张嘴又是一口血。

    就在这个时候,内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安太师还以为是大夫来了,忙道:“先生快来看看犬子,他吐血了。”

    上官勇被安家的一个管事领了进来,进门就看见了安元志趴在床边上往地上吐血,忙就叫了一声:“元志!”

    安太师听到上官勇的声音,转身一看是上官勇,忙道:“卫朝你怎么来了?”

    上官勇只要没有再娶,在身份上就还是安家的女婿,再加上安家还打着让他娶了安锦曲当继弦的心思,老太君和安太师都巴不得上官勇把安府当作自己家,所以安家的大门对上官勇来说,进不难出也不难。

    老太君看见上官勇来,便也开口明知故问地道:“卫朝是来看元志的?”

    上官勇看安元志吐血,安家的这四个人就站在一旁看着,当下就沉了脸,冲老太君和安太师抱拳行了一礼后,便快步走到了安元志的床边,扶住了安元志道:“你怎么样?”

    安元志看见上官勇来,感觉自己的委屈终于可以有人听听了,拉着上官勇的手道:“他们逼我!”

    上官勇把安元志扶正过来,将安元志的头微微抬着,道:“他们逼你什么?”

    “他们不肯放我走!”安元志恨道。

    上官勇看向了安太师,说:“太师,这是何故?圣上不是下旨了吗?”

    安太师还没开口,老太君就道:“我们要把他记在你岳母的名下,这是在逼他?他不知好歹,卫朝你不必管他!”

    把安元志记在秦氏的名下?上官勇的手当下就是一抖。

    大夫这时跟着大管家走了进来。

    上官勇看安元志还要开口说话,便道:“先看伤,有话一会儿再说。”

    “将军,”这大夫进来见到上官勇坐在安元志的床边上,忙给上官勇行了一礼。

    “先生不必多礼,”上官勇道:“元志他吐血了。”

    床下的地面上一滩血,安元志的嘴角,下巴上都有血迹,大夫看看安元志的脸色,忙就上前来为安元志把脉。

    上官勇托着安元志的头没丢手,跟安太师说:“太师,元志伤重,这个时候该让他休息,有什么话不能等他身体好一点后再说?”

    安太师还没怎么样,老太君的老脸先挂不住了,上官勇这就是在怪他们安家不顾安元志的死活,“圣上的圣旨我们能不尽快地做吗?”老太君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圣上的旨意我也知道,是要将元志过继出去,将元志记在夫人名下,这算什么出继?”

    老太君说:“做我安家的嫡子还埋汰了他不成?!”

    “母亲!”眼看老太君要跟上官勇吵上了,安太师忙出声道:“不要再说了。”

    “庶出就是庶出,”安元礼这时嘀咕了一句:“分不清好歹,永远也上不了台面。”

    上官勇看向了安家的这位二公子,道:“你是礼部的五品主薄吧?”

    安元礼被上官勇盯得心慌,点了一下头。

    上官勇说:“元志如今是四品将官,朝堂上你见到他还要行礼,这个台面,你与他谁在上,谁在下?”

    安元礼被上官勇一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老太君三个人的脸色也变得红白交替,都没想到上官勇会这样维护安元志。

    “大夫,”上官勇说完了安元礼,便问大夫道:“他怎么样了?”

    大夫说:“五少爷的内脏有伤,不能动怒,要忌大喜大悲,方才五少爷是心绪激动了。”

    上官勇听了大夫的话,便敲了一下安元志的额头,说:“命是你自己的,你跟不相干的人生什么气?”

    这一句话,说得安元志咧了嘴,安太师尴尬,老太君三人气白了脸。

    大夫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转身跟安太师道:“太师,在下下去再给五少爷开一剂药。”

    “有劳了,”安太师谢了这大夫一声,让大管家领着大夫下去开药。

    “今天就让元志休息吧,”上官勇跟安太师道:“还有什么事,比元志的身体更重要?”

    “上官将军,”安元文这时开口了,跟上官勇道:“太君坐在这里,你有主意,是不是也要问问太君的意思?”

    上官勇扫了安元文一眼,说:“太君管安府内宅之事,我对安府内宅无话可说,要我问太君什么?”

    安元文被上官勇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安太师从来也不知道,上官勇也有伶牙俐齿的一天。

    老太君气得肝疼,可是这口气她还是忍了下来,安家的以后还要靠着上官勇帮衬一二,这人不像安元志,安元志再怎么闹,都是浔阳安氏的骨血,上官勇可不一样,不能轻易地就得罪了。“我们走,”老太君从椅子上起身道:“让元志休息。”

    “我们扶太君走,”安元文对还在瞪着安元志的安元礼说了一声。

    老太君被两个嫡孙扶了出去。

    出了安元志的卧房,安元文就跟老太君道:“太君,都怪我们几个没用。”

    “运势这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得来的,”老太君拍了拍安元文扶着她的手道:“祖母知道你是好的,无事,我们回去。”

    “太君,”安元礼道:“既然他安元志不识抬举,就不要再留他了。”

    “驸马爷啊,”老太君说:“我们安家要是把一个驸马爷送给了别家,不是笑掉了天下人的大牙?你们日后还是要指望他的,男儿丈夫要能忍一时之辱。”

    安元礼急道:“可是他不愿意啊,我们还能硬逼他不成?”

    “只要我们安家不点头,他安元志就哪里也去不了,”老太君声音很轻地道:“让他闹,闹到最后,他没了力气,也就认命了。”

    “上官勇要是帮他呢?”安元文道:“父亲会驳上官勇的面子吗?”

    “他还能跟你父亲抢儿子不成?”老太君话说到这里,想起一桩事来,跟安元文道:“让三丫头过来看看元志。”

    安元文说:“这个时候?”

    安元礼道:“上官勇在,让锦曲过来不好吧?怎么能让上官勇见到锦曲呢?”

    “按我的话做,”老太君说:“元文你快去,不放心你就陪着锦曲一起过来,就跟三丫头说,这是我的意思,再敢闹,我就真不认她了!”

    安元礼看着自己的大哥,听老太君的话,这里面是不是有他不知道的事?

    安元文不敢不听老太君的话,答应了一声后,找安锦曲去了。

275锦曲见将军

    安太师留在房中也无事可干了,问了上官勇一句:“你今日不用在宫中盯着了?”

    “我跟圣上告过假了,”上官勇道:“圣上准我来看看元志,再说我很快就要带兵撤出帝宫了,现在在宫里也什么事可干。”

    安太师点了一下头,道:“那你陪着元志说说话好了,我先走了。”

    上官勇起身想送安太师,这个时候,就听见睡在床上的安元志道:“我不会认秦氏为母的,你们不要打这个主意!”

    安太师也不回头看安元志,只是声音很冷地跟安元志道:“安家若是不放你,任凭你怎么闹,你能离开安家吗?元志,做人要知道别做不可能的事。”安太师说完这话,也不等安元志开口跟他吵,便走了出去。

    上官勇跟出来,道:“太师,元志不愿意,你也要逼他?”

    “我也不想要这个孽子,”安太师便跟上官勇道:“只是现在安家不能放他走,卫朝你不懂世族大家的事情,他自己会想明白的。”

    上官勇看着安太师带着人出了院子,才回来看安元志。

    安元志在床上轻轻捶着胸口,每捶一下便疼得一哆嗦。

    “你不要命了?”上官勇忙上前,拉开了安元志的手,道:“这事慢慢来,你急有什么用?急你就不用记在秦氏的名下了?”

    “我想杀了那个女人!”安元志跟上官勇叫:“还要我认那个女人为母?做他的千秋大梦吧!大不了,大不了……”安元志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狠话了。

    “你要干什么?”上官勇坐下来,从床边站着的小厮手里接过药碗,道:“你还想杀人不成?”

    “出去!”安元志命自己的小厮道。

    几个刚进来伺候的小厮忙又退了出去。

    “张嘴,“上官勇送了一勺药水到了安元志的嘴边。

    安元志喝了一口药,这药水一进嘴,安元志就被苦得俊脸皱成了一团。

    “明天有机会我去问问你姐,”上官勇又盛了一勺药凉着,跟安元志说:“看看她的意思,你总得听你姐的话吧?”

    安元志说:“我姐也恨不得秦氏死,怎么可能让我认那个女人为母?”

    “那你也不能再想这事了,”上官勇说:“嫡庶不过就是个身份,能跟命比吗?内脏伤了,不是小事,你别不在乎。”

    安元志嘟嚷道:“我没不在乎。”

    上官勇把一勺药塞进安元志的嘴里,说:“内伤要是养不好,身子就虚了,你是从军的人,没个好身子,你还怎么保家卫国,争功名?”

    安元志吞着苦药,只觉得这药一直苦到了自己的心里。

    “我跟你姐不会不管你的,”上官勇说:“你要操心什么?要是在安府里你静不下心来,我就将你接出去,让你跟校子躺一块儿养伤去。”

    安元志听着上官勇的唠叨,突然就眼眶一红,问上官勇道:“姐夫,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混得惨了点?”

    “不觉得,”上官勇说:“人各有命,做好自己就行,别想太多了。”

    安元志老老实实地喝了药。

    “你这小子,”上官勇从安元志的眼角抹走了一点湿湿的水,说:“元志,成家之后你就是大人了。”

    安元志不好意思地冲上官勇一笑,说:“让姐夫笑话了。”

    “不管太师他们再跟你说什么,你不点头就是,”安元志把空了的药碗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跟安元志说:“我跟你姐会为你作主的。”

    “嗯,”安元志说:“姐夫,其实我也不想娶公主。”

    “胡闹,”上官勇把脸一沉,道:“你要了人家的身子就得负责,这点担当也没有吗?”

    安元志嘴角往下一耷拉,苦道:“我都没印象了,我也不是自愿的。”

    “你是男儿能跟一个女孩儿比吗?”上官勇说:“不管做这个驸马对你有没有好处,你对公主总要负责吧?”

    “知道了,”安元志在上官勇的面前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孩,一脸委屈地道:“我会对她负责的,姐夫你就不要说我了。”

    “不喜欢,也不能不管她的死活,”上官勇放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你不是没担当的人。”

    “睡了,”安元志丧气道:“我听姐夫的话,现在什么也不想了。”

    上官勇好笑地拍拍安元志露在毯子外面的手,“那你睡吧,我陪你一会儿再走。”

    这时,内室门又被人推开了。

    安元志刚闭上眼,听到门响,睁开眼就骂:“我这里是大街吗?推门就进,现在什么时辰了?!”

    安锦曲站在门边上,干巴巴地道:“五弟,我来看看你。”

    “我,”安元志扭头看到是安锦曲,一下子张开嘴,半天回不过神来,安家这还要脸吗?!

    上官勇认得安锦曲,他到现在还记得安锦曲在香园打了安锦绣一耳光,身子僵了僵后,上官勇忙站起身,背对了安锦曲道:“三小姐。”

    安锦曲慢慢走了进来。

    安元志说:“你怎么来了?!”

    “老太君让我来看看你,”安锦曲的脸上还上着妆,只是说话的语调一点起伏也没有,动作也发僵,木头人一样。

    “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安元志没好气道:“不想来,你就不要来好了!”

    上官勇听着安锦曲的脚步声快到床这里来了,忙跟安元志说了一句:“我去外室。”

    安锦曲看上官勇要往外走,停了下来,低着头让到了一边。

    上官勇头朝另一边扭着,从安锦曲的身边走了过去,没看安锦曲一眼。

    外室里,安元文正等在那里,看见上官勇出来,顿觉尴尬。

    上官勇坐了安元文的对面,他跟安元文也没话可说,两个人就面对面地坐着,安元文看屋顶,上官勇看地面。

    内室里,安元志跟安锦曲说:“你是不是也疯了?大晚上跑我这里来,你真想做继弦?”

    安锦曲说:“连你都拿家里没办法,我能怎么办?”

    安元志吃惊地看着安锦曲,安三小姐从小蜜罐里长大,从来不认错不低头的人,今天这是跟他认怂了?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嫡出三姐,安元志发现安锦曲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人还是那个人,没胖没瘦,但神情呆板了,眼中也没有神采,好像受过多少苦,还没活过来一样。

    “你的伤怎么样了?”安锦曲问安元志道。

    “我死不了,”对着这样一个木头人般的安锦曲,安元志发不出火来了,说:“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没苛待你吧?”

    这几年来,府里第一个问自己怎么了的人,竟然是安元志,这对安锦曲来说,无亚于是一个讽剌。

    安元志看安锦曲就呆呆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自说自话道:“我知道你也看不上我姐夫,三小姐你也不小了,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老太君逼你,你就不知道去找人帮忙吗?”

    安锦曲说:“我能去找谁?大哥他们能帮我?”

    “你找他们?”安元志哂笑了一下,说:“老太君让他们往东,他们几个敢往西吗?”

    “我去找父亲?”

    “他要是管你,你就不会到现在还待字闺中了,”安元志道:“你不能去找你那个外祖母吗?”

    安锦曲一呆,说:“去找秦家?”

    安元志说:“是啊,你大舅舅在朝中官拜大学士,比不上父亲的太师之位,可是他说话,父亲也不能当听不见的。秦府比起我们安府,也差不到哪里去,你要呆在安府里等死做什么?”

    安锦曲的双眼一亮,但随后又犹豫道:“可我是安家的女儿。”

    “安家的女儿?”安元志好笑道:“太子妃没用了,安家都能说弃了就弃了,你还当什么孝顺女儿?多想想自己吧,三小姐!”

    安锦曲站在安元志的床边上想了半天。

    安元志不耐烦道:“我要睡了,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你脸上会留疤吗?”安锦曲指着安元志脸上的鞭伤问道。

    安元志到现在也没工夫看看自己挨打之后的样子,说:“我一个男人怕什么疤痕?你管你自己的事吧。”

    “我不是看不上上官将军,”安锦曲跟安元志认真道。

    安元志说:“你看上看不上有什么用?我姐夫看不上你啊,你比不上我姐。”

    这要是以前的安锦曲,听了安元志这话能跳起来,然而这时的安锦曲只是望着安元志一笑,说:“二姐是比我强。”

    “啊?”安元志被安锦曲弄得愣怔住了。

    “五弟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安锦曲又看了安元志一眼后,转身走了。

    外室里坐着的上官勇看见安锦曲出来,忙又把脸扭到了一旁。

    “上官将军,”安锦曲用衣袖遮着面,冲上官勇行了一礼。

    上官勇也不看安颜曲,只“嗯”了一声。

    安元文起身道:“上官将军,我们走了。”

    上官勇起身道:“不送。”

    安锦曲衣袖遮面地从上官勇的跟前走了过去。

    安元文看这两人全无交集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大哥也想我嫁与上官勇?”出了屋后,安锦曲便问安元文道。

    “我自是不想,”安元文陪着安锦曲往院外走,道:“这是太君的意思。锦曲,上官勇日后必定能当上大将军,你跟了他,也不算低嫁。”

    “可他看不上我,”安锦曲说:“我要如何嫁他?”

    “他怎么会看不上你?”安元文故作奇怪地道:“你可是我安家的嫡女,他求还求不来呢。”

    安锦曲双手揪在一起,低声道:“大将军是多少世族大家要争得女婿?大哥还当我什么也不懂吗?大哥觉得我们安家门弟很高,可是上官勇不在乎啊,若不是二姐,他会认我们安家的哪个人?”

276王侯五人

    安元文面对着小妹半天无语,有些话说得太直白只会让人难堪,上官勇的眼里除了一个安锦绣,一个安元志,的确也再无其他安家的人了。

    “我回去了,”安锦曲冲安元文曲膝行了一礼后,径直往自己的绣阁走了。

    安元文在这处空地上徘徊了半天,最后也只能郁郁寡欢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老太君和他父亲都还在时,对于安家,安元文这个未来的继承人什么话也说不上。

    上官勇再回内室看安元志的时候,就看见安元志还脸冲着门口发呆呢,“又想什么了?”上官勇摇头问安元志道:“小小年纪,你哪来的这么多心事?”

    “安锦曲跟以前不一样了,”安元志跟上官勇说:“安家还真是有本事,把个大活人变成木头人了。”

    上官勇对安锦曲的事,不予评价。

    安元志突然又慌张了起来,说:“姐夫你还是快走吧,他们要是给你下药怎么办?你要是再出这事,我姐就不能活了!”

    “胡说什么,”上官勇拍了安元志的额头一下,“快睡吧。”

    安元志被上官勇硬抹着眼睛闭上了眼,药劲上来之后,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安元志迷迷乎乎地睡了过去。

    上官勇坐着看安元志睡着了,这才出了屋,吩咐伺候安元志的几个小厮照顾好安元志后,这才走出了安元志的院子。

    安太师想留来向他辞行的上官勇说些话,可是上官勇以急着回宫为由,婉拒了安太师的挽留,离开了安府。

    安太师坐在自己书房里,今天这一天过得他心惊胆战,在人前还能强撑着不动声色的安太师,在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双手都发了颤。气恼,羞愤,伤心,庆幸,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安太师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也无法去安睡。

    上官勇离了安府,一个人骑着马到了城东南韦希圣的府邸。

    韦府的门人开门,并不是所有的京都人都认识上官勇,这个门人就是其中之一,“你是何人?”这门人问上官勇道:“深更半夜来找谁?”

    上官勇道:“在下上官勇,你去通禀韦大人一声,就说卫国将军上官勇有要事要见他。”

    上官勇这个名字,把这门人惊得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还不快去?”上官勇又说了一声。

    “上官将军请稍等片刻,”这门人慌忙道:“小人这就去通禀我家大人。”

    门人跑着去找自家的主子了,上官勇站在韦府门前,机警地看着四周,怕有人盯他的梢。

    韦希圣这时已经睡下了,听见府里的管家来说上官勇要见他,韦希圣的睡意马上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忙就起床穿衣,命管家道:“快去把大门打开,我去接他。”

    管家忙就要去喊人。

    韦希圣突然又觉得不对,叫住管家道:“他是一个人来的?”

    管家说:“门人说上官将军是单人独骑来的。”

    “我一个人去接他,”韦希圣道:“你不用忙了,在书房上好茶后,就退下。”

    管家领了命后,从卧房里退了出去。

    上官勇等了没有多长时间,就看见韦希圣一个人打着灯笼,从半开着的韦府大门里走了出来,“末将见过韦大人,”上官勇忙就给韦希圣行礼。

    韦希圣将灯笼插在了门上,给上官勇回礼道:“上官将军大架光临,韦某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我有事要跟大人说,”上官勇道:“平日里找不到机会,今天这么晚来打扰大人,是末将要请大人恕罪才对。”

    韦希圣笑着请上官勇进府,心里却道,朝堂果然是个练人的地方,上官勇这样的武夫,在朝堂上呆了这些日子后,说起客套话来也有模有样了。

    上官勇进了韦府,扭头对韦希圣道:“我来府上之事,还望韦大人不要外传。”

    韦希圣一笑,道:“上官将军深夜来此,韦某就知道将军是有私话要说了,韦某一人来迎将军,将军便应该知道,就算是韦府中人,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将军来此了。”

    上官勇低头走路,韦希圣掌管大理寺,却是文官出身,上官勇向来不善长与文官们打交道。

    韦希圣边把上官勇往自己的书房引,边就问上官勇道:“将军,圣上如今在宫中可好?”

    “我虽然守卫帝宫,可是见到圣上的机会不多,”上官勇说:“圣上应该还好。”

    这话听在韦希圣的耳里就是敷衍,韦希圣只道上官勇不愿多说帝宫的事,便只跟上官勇说些家常话,问起了上官家的小公子上官平宁。

    提起了自己的儿子,上官勇的脸上多了些笑容。

    韦希圣是个善于与人打交道的人,与上官勇一路说着育儿经,领着上官勇走进了自己的书房,道:“将军请坐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将军有话可尽管说。”

    上官勇坐下后,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递给韦希圣道:“在下今日来,是为了信王之事。”

    韦希圣打开这纸,看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五个名字,全是朝中的权贵,驻外的大员,“上官将军,”韦希圣放下手中的信纸,问上官勇道:“你写这些王侯的名字做什么?”

    “他们都是皇后一党,”上官勇道:“信王就是为了查这些人,不幸身死的。”

    “什么?”韦希圣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后又坐下道:“将军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信王死前我是最后一个与他单独说过话的人,”上官勇道:“那时我是想救信王出王府的,只可惜项锡到的太快,我无法救出王爷。那时皇后和项氏在朝中势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官,所以信王所托之事,我只能拖到现在才办。”

    韦希圣最初的惊愕之后,这会儿又显得不动声色了,道:“将军既然知道这五人是皇后一党,将军如今求见圣上也非难事,为何将军不与圣上说?”

    上官勇摇头叹道:“我无证据,信王爷已死,口说无凭,我如何让圣上信我?”

    “那将军又如何让我信你?”

    “我也不指望能把这五人如何,”上官勇道:“韦大人是大理寺卿,总比我有办法。”

    韦希圣道:“无凭无据,上官将军你让我去查这五位?”

    上官勇摆摆手道:“这些人私自下结党,为了太子还收买武士建了一支私军,我想他们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一点证据也查不到。韦大人,我上官勇一介武夫,没什么手段,名单我也给大人了,查与不查全看大人的意思。”

    “上官将军……”

    “韦大人,”上官勇打断韦希圣的话道:“圣上近日便会命我带兵出宫,日后我可能不在京都城驻扎了,为防再出福王之事,还请韦大人多加注意皇后一党的动向,若是真能查出什么证据,我想韦大人为朝廷也是立下了大功一件。”

    韦希圣笑着叹气,道:“上官将军太看得起韦某了,将军喝茶,尝尝我韦府专门收的新茶。”

    上官勇端起身旁茶几上的茶杯,打开杯盖后,一股茶香便扑面而来。

    韦希圣双眼盯着信纸上的五个名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大茶。

    上官勇抿了一口茶,这茶味清苦,不合上官勇的口味,“信王府满门被灭,虽然圣上也命人为他们办理了后事,王爷的满门老小都可入土为安,只是当日王爷和王妃,世子的尸身被项锡高悬在香安城楼上,王府众人的尸体也都堆叠在王府里,无人看管,暴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下至今想来,还觉,”上官勇这一番话说得文诌诌的,说到这里已是他的极限,想不出一句形容自己心情的文话,最后只能跟韦希圣说道:“我心里不好受。”

    韦希圣的脸在烛火闪烁之下,忽明忽暗,面色倒还是如常,跟上官勇道:“这五人的名字我记下了,将军还把此事与谁说了?”

    “没有了,”上官勇说:“把这五人交给诸皇子殿下也许朝中又是一场动荡。”

    “那安太师呢?”韦希圣说:“你也没跟太师说?”

    上官勇摇头道:“没有,太师与太子的关系让我生疑,此事太师到底知不知情,我也说不准。”

    韦希圣点点头,道:“上官将军,尊夫人已亡数年,安元志为庶出,在府中无人看顾,你照顾他一二无可非议,只是安府你还是远离吧。”

    韦希圣能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可见这人对自己也有关怀之意了,上官勇冲韦希圣郑重地一抱拳道:“多谢韦大人告诫。”

    “小事一桩,”韦希圣道:“我只是怕将军被安家所累。”

    上官勇听了韦希圣这话后,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看起来还是憨厚,没有一丝精明的意味。“时辰不早了,在下就不打扰韦大人休息了,”上官勇起身跟韦希圣告辞道。

    韦希圣起身相送,叮嘱上官勇道:“这五人之事,将军就不要再与别人说了,圣上现在还是尊项氏为后,所以皇后一党是好是坏,在没有定论之前,将军都不要再轻举妄动了。”

    “我听大人的,”上官勇在韦府门前,从韦府管家的手里牵过自己的马,翻身上了马,跟韦希圣拱手道:“在下告辞。”

    韦希圣看着上官勇骑马跑远,特意又看了看自己的门前,夜色正浓,这条街上不见一个行人。

    “大人?”管家走到了韦希圣的身后。

    “看到上官勇来的人都给我远远地打发了,”韦希圣道:“你也给我把嘴扎严了,否则,”韦希圣重重地哼了一声,把管家吓得低头不敢言语。

277卫国军

    上官勇回到宫里之后,还没来及想要怎么再去见安锦绣一面,问问安元志的事要怎么办,就被世宗叫到了御书房。

    上官勇进御书房时,就看见已经御甲归田的周宜站在御书房里。上官勇冲着周宜点头致意,随后就给世宗行礼。

    “平身吧,”世宗道。

    “圣上,”上官勇这里还没起身,伺候在一旁的荣双便开口道:“您还是去躺一躺吧。”

    世宗冲荣双摆摆手,说:“卫朝不见过你恩师?”

    上官勇忙又给周宜见礼。

    周宜伸双手虚扶了上官勇一把,道:“此次卫朝你带兵诛了福王满门,为师听闻之后甚是欣慰。”

    “哼,”世宗笑道:“你这个关门弟子敢跟老五耍花枪,看着是个老实人,其实一点也不老实啊!”

    周宜忙就陪笑。

    上官勇摸着不头脑,他跟白承泽虚以委蛇的事,世宗怎么会知道的?他有哪里露相了?

    “过来吧,”世宗看了上官勇一眼,道:“周大将军也上前来。”

    两位将军走到了御书案前。

    “把地图打开,”世宗命吉和道。

    吉和带着两个太监把一张绘在毡布上的地图,铺在了御书案前的地上。

    上官勇和周宜定睛一看,竟是一张祈顺世宗朝的驻军图。

    “军队得调动一下了,”世宗语气寡淡地道:“所以朕找你们两人来商量一下。”

    周宜和上官勇互望一眼后,忙都跟世宗道:“臣听从圣上的吩咐。”

    “朕久不带兵了,”世宗道:“有些事朕现在也拿不准,我们就先说京畿之地好了。”

    周宜在世宗看不到的地方,冲上官勇摇了摇头,让上官勇不要说话。周宜熟悉世宗的脾气,说是找你来商量,其实这位帝王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这个时候跟世宗说不同的意思,说不定就遭了世宗的忌惮。

    “圣上,”上官勇却像是没看懂周宜的示意一般,跟世宗道:“这个时候把京畿之地的兵都调走换新,会不会动作太大了?要是有贼人趁着军队换防,驻兵地空虚之时作乱怎么办?“

    世宗道:“这是个问题,周宜你说怎么办?”

    周宜道:“臣听圣上的吩咐。”

    世宗瞪了周宜一眼。

    周宜被世宗瞪得冷汗都下来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得罪世宗了。

    “周家军以后就由卫朝带着吧,”世宗瞪了周宜后,便看着上官勇道:“京畿之地驻军换防之时,你的军队就要负起京畿之地的安全。”

    上官勇说:“京畿之地这么大,臣怕顾不过来。”

    周宜想狠狠踢上官勇一脚,还不能踢在别的地方,得踢在上官勇的脑子上,把这个木鱼脑袋踢醒。世宗这么说,就是让你上官勇为京畿之地的大将军,这家伙怎么就听不懂呢?

    世宗望着上官勇噗得一笑,因为安锦绣,他是不喜欢这个武夫,不过这个时候看上官勇木愣着的样子,倒是比朝堂里的那些精明人顺眼多了。

    “卫朝!”周宜跟上官勇道:“你不谢圣上?”

    上官勇心说我要谢他什么?京畿之地这么大,要是有一处闹出乱子来,我再鞭长莫及,那不是给世宗一个杀我的借口吗?

    世宗这时气息有些艰难,喝了一口参汤后,才道:“上官勇此次诛杀福王,守卫帝宫有功,升正一品卫国将军,原周宜属军划拨上官勇统领,既然上官勇为卫国将军,那这支军就叫卫**好了。”

    周宜暗自在上官勇的腿弯处抬腿顶了一下。

    上官勇这才跪地谢恩。

    “吉和将朕的意思告之史、兵、礼三部去,”世宗抬手让上官勇平身,命吉和道:“明日早朝即将这道旨颁了。”

    吉和面带喜色地退了出去。

    “看看这兵要怎么调吧,”世宗在吉和走出去后,又挥手让荣双退下,这才又跟周宜与上官勇道:“京都四营要重组,原兵将调入卫朝的卫**中。”

    周宜暗自又看了上官勇一眼,看来这一次护驾有功,上官勇得了世宗的信任了?光这四营兵马并入后,上官勇手上的卫**就远超当年的周家军了。

    上官勇没发现周宜的神情有异,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地上的驻兵图,世宗怎么调防军队,上官勇没兴趣知道,他只是想知道祈顺世宗朝的军队都驻在哪里。下意识里,上官勇就觉得他得把这些地方都记下来,有朝一日他一定用得上。

    荣双在御书房外焦虑地来回跺着步,世宗的身体如今不能劳累,可是这些天世宗一直都在熬夜,每日只睡两个时辰,身体无恙的人都撑不住这样的活法,更何况世宗的身体还带着重伤和解不了的毒。

    内室里,温轻红独自睡在龙榻上,门窗紧闭之后,她都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温轻红不明白世宗都不看她一眼,为何又夜夜召她来这里伺寝,这是在做给人看,还是觉得玩弄她很有意思?

    御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夜,帝王不睡,这里无人可安睡。

    到了第二天,上官勇成了正一品卫国将军,周家军变为卫**的消息,从朝堂传入后宫的时候,安锦绣还在睡着。等她知道了这事,已经是这天的下午,由安太师亲口告诉了她。

    “这样啊,”安锦绣也看不出高兴来,淡淡地说了一句,问安太师道:“太师是为了元志来的吧?”

    安太师点头,道:“是为了他出继的事。”

    安锦绣便道:“太君肯让元志出安家吗?”

    “太君想把元志记在秦氏的名下,”安太师说道:“让他做安家的嫡子。”

    安锦绣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安太师道:“我知道娘娘不会愿意,元志也不愿意。”

    “那何必再说这事呢?”安锦绣道:“太师还留着秦氏这个女人做什么?怕得罪秦家吗?”

    “休了秦氏?”

    “为何不能休?”

    安太师苦笑着摇头,道:“娘娘,皇后做下如此的错事尚且还在后位,你觉得休妻是一件小事吗?”

    “太师无非是担心大公子他们罢了,”安锦绣说道:“怕母亲被休,大公子他们出去无颜见人。安氏大族,主母不贤,说出去无疑也是让天下人笑话的事,说来说去,不过就为了一个脸面。”

    “娘娘,”安太师被安锦绣说中心事,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让元志留在安家也不是不可以,”安锦绣却懒得再跟安太师说秦氏的事,说道:“只是把他记在秦氏的名下,太师,你跟太君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安太师道:“下官不敢。”

    “嘴上的不敢我要了何用?”安锦绣冷笑了一声,“安元文他们虽为安府嫡子,但依我看,他们为安家做不了什么,太师你劳累至今,他们这些儿子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说起自己的四个嫡子,安太师也只有摇头,跟安锦绣道:“娘娘,不将元志记在秦氏的名下,他又要如何成安家的嫡子?祈顺的驸马可没有庶出之人啊。”

    安锦绣的手指轻敲着身旁的小几。

    “咚咚”的声响,虽然很轻,但在只坐着两人的大屋里,这声音听得安太师心头越发不安。

    “将绣姨娘抬为平妻不就得了?”安锦绣盯着安太师道:“这样,我想元志会高兴的,也会听太师的话了。”

    “什么?!”安太师涨红了脸。

    “怎么?”安锦绣说:“觉得抬一个死了的姨娘做平妻,会丢安家的脸面?”

    “她只是下奴出生,”安太师说道:“下奴如何做平妻?”

    “没错,姨娘是秦府的家生子,安府的下奴,”安锦绣脸上还带着笑意地道:“可谁让太师你喜欢呢?没有姨娘,元志从哪里来?从天上掉下来的?!”

    “娘娘,”安太师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来。

    “儿子有出息,将生母抬位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安锦绣说:“这事就这么让太师你为难吗?将元志记在秦氏名下绝无可能,若是太师觉得抬姨娘为平妻让你为难,那我去奏请圣上,请他为元志找一户人家,不过就是个嫡子的名分,有多难?”

    安太师摇头,道:“太君不会同意此事的。”

    “太君?”安锦绣笑道:“太师,到底谁才是安家的一家之主?”

    安太师一脸的为难。

    “好吧,”安锦绣道:“我也不逼太师了,我知道太师孝顺,那就让元志出府吧,我去奏请圣上,到时候,我等着看太君怎么留元志。”

    “娘娘,太君对你和元志并无恶意。”

    “我知道,”安锦绣说:“我对太君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吗?想带着安家一起去死的人可是不我。太师,太君现在对太子妃还是疼爱有加吗?太子妃如今被关在了东宫里,你不如送太君去陪陪她,让她们祖孙俩说说话好了。”

    安太师慢慢地又坐下了,道:“安家与太子妃已无关系了。”

    “那就干脆让元志也跟安家没关系好了。”

    安太师知道安锦绣不会跟他说废话,说去奏请圣上,安锦绣就真能去求世宗给安元志找户人家,到那时圣旨一下,他们安家再不愿意也留不住安元志了。

    “太师也该为自己想想了,府中的姨娘们不少,老让太君管内宅算什么事?再迎一个夫人进门,在我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娘娘,下官不会再娶了。”

    “不再娶,府中之事也应该有个女人管起来,”安锦绣说:“冯姨娘就不错,太师考虑考虑吧。”

    安太师苦笑一声,道:“娘娘这是要管安府内宅之事了?”

    “有人让我不好过,我自然也不会让她好过,”安锦绣望着安太师笑道。

278温妃

    安太师离开千秋殿的时候,双目无光,有点失魂落魂的样子。

    “我对太师是不是太过分了?”安锦绣坐在宫室里,问紫鸳道。

    紫鸳说:“有点儿。”

    袁义抱着白承意道:“主子,既然是互相利用,你就不要再想什么父女了。少爷留在安家,也是要做牛做马的,若是主子和少爷如今对安家无用,太师也不会在意你们。”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心里好受了一点,跟袁义和紫鸳道:“当年太师是希望我好好跟将军过日子的,他没想我过得坏过。”

    “娘娘,吉大总管来了,”三个人正说着话间,一个小太监在室外禀道。

    袁义将白承意交给紫鸳,跟安锦绣道:“我去迎他。”

    安锦绣点一下头。

    吉和是带着世宗的赏赐来的,但也给安锦绣带来了一个,对于后宫女人们来说都不算好的消息,温轻红被升了妃位。

    “温妃,”安锦绣似笑非笑地问吉和道:“那温妃会住在哪里?”

    吉和说:“圣上还让她住在永宁殿里,说是原先温妃住的那一处以后就由温妃管。”

    这不就是把永宁殿一分为二了?安锦绣挑一下眉,说:“这是温妃跟圣上要的?”

    吉和走近了安锦绣几步,小声道:“不瞒娘娘说,温妃跟圣上要的是千秋殿。”

    “她要住千秋殿?”紫鸳叫了起来。

    屋里的三个人都看向了紫鸳,白承意小手挥着,一巴掌打在了紫鸳的脸上。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紫鸳抱着白承意后退了一步。

    吉和说:“也不怪紫鸳要生气,连奴才当时听着她那话都生气,她怎么能住娘娘的千秋殿呢?”

    袁义说:“那圣上怎么说?”

    吉和望着安锦绣讨好地一笑,道:“圣上让她不要妄想不该想的东西,随后就让她还是去永宁殿住了。”

    “她伺候圣上有功,就是来千秋殿住也没什么,”安锦绣说道。

    “娘娘,”吉和说:“这温妃虽然夜夜被圣上召去御书房侍寝,可奴才敢拿顶上人头跟娘娘保证,圣上没碰过她一回。”

    安锦绣愣了一下,才说:“圣上现在的身体,不近女色更好。”

    吉和忙道:“荣太医也是这么跟圣上说的。”

    不碰温轻红一下,却夜夜传召,这是为了什么?要让温轻红做后宫女人们的靶子,得益的人是谁?安锦绣不愿深想,但有些事不用深想也能知道,世宗这么做大半是为了她。心口又有些憋闷了,安锦绣抿起了嘴唇。

    吉和看了看安锦绣的神情,跟安锦绣说:“娘娘,奴才把圣上的赏送到了,奴才也要回圣上那里伺候了。”

    “你,”安锦绣说:“回去后劝劝圣上,如今还是身体要紧。”

    “奴才一定把娘娘的话带到,”吉和忙就道:“圣上听了娘娘这话,一定高兴。”

    吉和一颠一颠地带着人走了。

    “主子,”袁义有些担心地看着安锦绣道:“你又不舒服了?”

    “还是主子你在为温轻红生气?”紫鸳道:“吉大总管不是说了吗?圣上都没碰她一下,主子你要生什么气?”

    “圣上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我要生气吗?”安锦绣问紫鸳道。

    紫鸳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我又说错话了。”

    “我看九殿下也饿了,”袁义说:“紫鸳你带九殿下去找奶娘吧。”

    “哦,”紫鸳抱着白承意就往外走,现在她越发不知道在安锦绣面前要说些什么话了。

    “温轻红封妃之后,找我们千秋殿麻烦的人就少了,”安锦绣跟袁义道:“先看看她与沈妃两人谁更厉害吧。”

    袁义随口问了一句:“她们两个谁更厉害?”

    “沈妃是贵妃,”安锦绣笑了笑,说:“想必她有的是办法整治一个妃子的。”

    袁义说:“沈妃还在等着圣上罚她,她敢对温妃下手?”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才有戏可看啊,”安锦绣捂着心口站起了身,说:“我累了,去躺一会儿。”

    袁义陪着安锦绣出了这间宫室,一个小宫人跑到了他和安锦绣的跟前,“什么事?”袁义挡在了安锦绣的身前,问道。

    “齐妃娘娘来了,”这小宫人道:“娘娘要见她吗?”

    安锦绣只得又回屋里,道:“请她进来吧。”

    等安锦绣看见齐妃走进屋时,眉头就微微皱了皱,沈妃的身后跟着的美人竟然是温轻红。

    “安妹妹,”齐妃进屋后,就望着安锦绣笑道:“我带着后宫里的新贵来见见你。”

    “轻红见过安妃娘娘,”温轻红忙就给安锦绣行礼。

    “齐姐姐坐吧,”安锦绣也不让温轻红起来,先跟齐妃道。

    齐妃跟安锦绣隔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说:“温妃非得来见你,我没办法,只能带着她来了。”

    安锦绣看着跪在地上的温轻红道:“女儿家的闺名,就算是对着我们也不必说的,温妃,你起来吧。”

    温轻红光请安就得了安锦绣一个下马威,心里发恨,但脸上看着还是带着笑,起僧后,就这么弱柳扶风一般站在了安锦绣的跟前。

    安锦绣打量一下温轻红,娇滴滴的一个美人儿,脸上的笑都感觉是甜味的,“你有何事要见我?”安锦绣问温轻红道,前世里这个女人宠冠六宫,温氏一族跟着她鸡犬升天,这个女人可不是个没有手段的,只是可惜没有生下皇子,否则白承泽能不能当上皇帝还两说。

    “温氏特来拜见安妃娘娘,”温轻红看着安锦绣的目光倒是落落大方,说:“毕竟现在是安妃娘娘总管着六宫,温氏不敢不来。”

    “现在是,”安锦绣道:“那你觉得以后会是谁总管六宫?”

    “温妃,”齐妃这时候看出安锦绣不待见温轻红了,冲温轻红道:“你会不会说话?”

    温轻红没想到自己说的第二句话还是让安锦绣抓到了错处,受惊地兔子一般,眼里马上就有了泪光,说:“温氏不会说话,请安妃娘娘恕罪。”

    “伺候圣上一夜你也辛苦了,”安锦绣说:“以后管你的人还是沈妃娘娘,我这里你不必来了。”

    “安妃娘娘,”温轻红看安锦绣说了两句话后就要赶她走,忙跟安锦绣道:“温氏奉旨住在永宁殿,可有些事温氏还不太明白。”

    安锦绣说:“何事?”

    “圣上说我住着的宫室归我管,可是我住着的宫室那里,还有别的姐妹住着,”温轻红说:“安妃娘娘,温氏该拿这些姐妹怎么办?温氏的宫室在永宁殿的最里面,这要温氏怎么管?”

    齐妃说:“这事你不会问圣上?”

    温轻红冲齐妃为难道:“圣上忙着国事,温氏不敢为了自己的事让圣上烦神。”

    “那你……”

    “齐姐姐,”安锦绣开口打断了齐妃的话,对温轻红道:“沈妃娘娘是永宁殿之主,你在永宁殿里,有事就要跟沈妃娘娘去商量,我们两个管不了永宁殿的事,温氏,你还是回去问问沈妃娘娘吧。”

    “安妃娘娘我……”温轻红话说了一半,望着安锦绣便泫然欲泣了。

    “做人要知足,”安锦绣的笑容看着也温和,只是语气很冷,“你的心思我知道,不过我对做别人的登天梯没兴趣。”

    “温氏不明白安妃娘娘的意思。”

    “明不明白你心里清楚,”安锦绣道:“温氏,找同伴之前,你也得先让别人看看你的本事。你相貌很美,上了龙床这不算什么本事。”

    温轻红冲安锦绣躬身行了一礼,道:“温氏告退。”

    “送她出去,”安锦绣对着门外说了一声。

    齐妃看着温轻红退了出去,跟安锦绣道:“我以为你会愿意帮着她去找沈妃的不痛快。”

    “齐姐姐以后离她远些,”安锦绣道:“我们帮着她打压了沈妃后,她不会再找帮人来对付我们吗?这个美人我们结交不起,还是远离的好。”

    “她还敢算计我们?”

    “她都有本事让齐姐姐带着她找上我的门来,她还没算计我们?”安锦绣笑道:“齐姐姐,总不至于是你找上她的吧?”

    齐妃呸了一声,道:“我是被她拦在路上的!”

    “那不就得了?”安锦绣说:“齐姐姐以后就不要理她了。”

    齐妃跟安锦绣点点头,随后就又笑了起来,说:“这下子沈妃还不气死?永宁殿里有两个主子了,那些奴才们该听谁的?”

    “我们不帮她,这个美人回去后会巴结沈妃的,”安锦绣道:“所以齐姐姐就不用高兴了。”

    “那要怎么办?”齐妃笑不出来了,一个沈妃就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温轻红?

    “这就看齐姐姐的了,”安锦绣说:“你去见见沈妃。”

    “我不去,”齐妃马上就道。

    “你也不必去跟她示好啊,”安锦绣笑道:“只需说些沈妃娘娘养虎为患的话,我想沈妃娘娘也能想明白,她帮了温轻红,日后她也会被温轻红踩在脚下,这样就行了。”

    齐妃忙就起身道:“那我这就去。”

    “不急,”安锦绣说:“在我这里喝杯茶再去,让温轻红先跟沈妃表完忠心,齐姐姐你再过去,这样才事半功倍。”

    齐妃又听话地坐下了,安锦绣还没有为她找出杀八皇子的凶手来,不过现在齐妃也不想跟安锦绣作对了,反而很听安锦绣的话。

    有宫人上来,为两个人上了茶。

    齐妃喝了一口茶,说:“你这里的茶比我那里的好。”

    “喜欢一会儿就带些回去,”安锦绣却连杯盖都没碰,说:“我不喜欢喝茶。”

    “为什么?”齐妃问道。

    安锦绣低声道:“茶味苦,所以我不喜欢。”

279清贵人家

    安太师回到安府,将安锦绣的话跟老太君说了一遍。

    老太君沉默了半晌,脸色灰败到像个死人,却还是坐在太师椅上,挺直着腰板坐着。

    “母亲,”安太师说:“您看?”

    “就照她的话做吧,”老太君道:“我们安家还要指望她,这个女儿你惹不起了。”

    “好,”安太师道:“我去办这事儿。”

    “在二丫头幼时,我就跟你说过,这个丫头我们安家养不熟,”老太君道:“秦氏不理我的话,你也不信,现在看看,安妃娘娘,”老太君笑了一声,道:“有了这么一个女儿跟姐姐,土里的那个,床上躺着的那个,能不跟着沾光高升吗?”

    “儿子过去了,”安太师没法回老太君的话,要是让老太君知道安锦绣还想让府里的冯姨娘管家,他的这个老母亲,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安元志听到绣姨娘要被抬为平妻的消息后,正在喝药的人,硬生生呛了一口药出来。要不是现在稍一动弹,身上的伤就疼的话,安元志真能大笑出声,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其实自己的母亲是不是妻,安元志一点也不在乎,他认得是绣姨娘这个人,可是还有什么比这事更打安家的脸的了?

    “这下你满意了?”来告诉安元志这事的安元文问安元志道。

    “满意,”安元志说:“我没什么不满意的,等日后父亲再娶一个活的正妻回来就更好了。”

    “你休息吧,”安元文没跟安元志吵,安元志在军营里混着,什么样的脏话都能说的出口,安元文自认为现在骂,他也不是安元志的对手。

    看着转身就走的安元文,安元志一口把碗里的药喝尽了,往地上吐了一口带着药渣的唾沫。

    安太师没来见安元志,连夜与族中的一些老人商量好了抬绣姨娘身份的事项后,又把这事写成了奏折,第二天便呈给了世宗。

    世宗看了安太师的奏折后,倒是很满意,道:“这样比出继元志更好,这样二小姐也是你们安府的嫡女了。”

    安太师说:“臣早该想到这事。”

    “现在做也不迟,”世宗把安太师的折子往桌案上一扔,道:“尽快办吧,等元志能下床了,朕便把云妍下嫁于他。”

    “不知道圣上准备何时办这场婚事,”安太师问世宗道:“臣也好在府中为元志准备新房。”

    “不必了,”世宗道:“安妃跟朕提过,元志在安府里跟他那四个哥哥过不到一块儿去,朕会赐驸马府给他,让两个孩子出来单过。”

    让安元志离开安府过日子去了,这小子还能再问安府之事吗?安太师心里苦笑了一声,但世宗金口玉言,他就是再不情愿,也得听命行事。

    等安太师心事重重地回到安府,正好在前院里遇见带着两个嬷嬷,四个丫鬟往府中侧门那里走的安锦曲。

    “爹,”安锦曲看见安太师便停下来给安太师行礼。

    安太师说:“你这是要出府?”

    安锦曲说:“外祖母命人来接女儿去秦府住上几天。”

    “太君知道此事了?”

    “我去跟太君说了,太君让我早日回来。”

    安太师看看这几年沉郁下来的三女儿,手一挥,说:“你去吧,若是不打扰你外祖母,你多住些日子也无妨。”

    安锦曲答应了一声便走了。

    内堂里,老太君听到世宗要赐安元志驸马府,让安元志离府出去单过,又是气得不轻。

    安太师便劝道:“他出去过也好,云妍公主住在府中,母亲你看见她还得回礼,府中人过日子也多有不便。”

    “安元志的心本就不在家里,”老太君说:“再出去过了,这个家在他心里还有分量吗?”

    安元志就是在府里住,安家在这小子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分量,安太师掩饰尴尬地笑了笑,没跟老太君说实话,只是道:“这是圣上的意思,母亲还是不要再想了。”

    老太君神情不睦,但到底皇家压在头上,她没再说什么,而是问安太师道:“三丫头去秦府之事,你知道了?”

    安太师说:“儿子知道了,方才在前院里见到她了。”

    “秦家想干什么?”老太君说:“正是我在为三丫头安排亲事的时候,秦家接她过去,他们也想为三丫头安排亲事不成?”

    安太师听到老太君说安锦曲的亲事就头疼,说:“母亲要为锦曲安排什么?”

    “上官勇夜会了三丫头,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完了?”老太君说道:“安家的小姐是这么好见的?”

    安太师坐在椅子上,人都跌了一下,道:“母亲,你要怎么做?”

    “他上官勇看着也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老太君道:“我会命人找他说说这事的。”

    “母亲啊!”安太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慌什么?”老太君道:“这事是我做的,要是丢脸也是丢我的脸,与你无关。”

    “上官勇不会同意的!”安太师道:“这事儿子已经决定了,安家不会再出一个上官妇了。”

    “你,”对于安太师这辈子头一回的违逆,老太君拿拐杖将地面敲得笃笃作响,“你当我会害安家吗?!”

    “上官勇不喜,母亲你如何勉强他?”安太师耐着性子跟老太君解释道:“他已是正一品的将军,不是昔日母亲口中的那个上官武夫了。”

    “所以呢?”老太君道:“我的心思就白费了?”

    “安妃与锦曲一向关系不和,”安太师说:“若是她知道上官勇娶了锦曲,母亲觉得安妃会善罢甘休吗?”

    “她还在意上官勇?”老太君被安太师的话惊住了。

    “母亲就不要管锦曲的婚事了,”安太师说:“儿子还有公事要办,就先告退了。”安太师说完这话,生怕老太君还有话要跟他说一般,急匆匆地走了。

    老太君坐在厅堂里半天没有反应。

    出了安府的安锦曲,坐着马车到了秦府。秦府老太君看到这个外孙女儿,眼泪险些没下来,这个看着她连笑容都木愣的女孩儿,还是她那个生性活泼的外孙女儿吗?

    “外祖母,”安锦曲看见秦老太君想哭,但还是忍住了。

    “没事了,”秦老太君搂着安锦曲道:“到了这里,你就不用怕了。”

    “我娘,”安锦曲说了这两个字,后面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秦老太君长叹一声,道:“你娘是个没福气的啊!”

    秦氏被关在安府里的事,秦家知道,也上秦府去问过,结果被安太师一句秦氏不贤就打发了。秦老太君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心眼小,想着也许是秦氏一个没忍住对安府里的哪个姨娘下手了,想着一夜夫妻尚且百日恩,安太师罚秦氏一阵子也就算了,谁能想到,安家把秦氏这一关就关了几年。

    “母亲,”秦府的当家主母张氏这时带着人走了来。

    “大舅母,”安锦曲看见张氏走过来,忙就给张氏行礼。

    “表小姐来了,”张氏冲着安锦曲笑了笑,态度说不上热络。

    秦家跟安家两三年都没有来往过了,张氏不明白安锦曲这个时候跑来要做什么。同为清贵出身,秦家与安家走得路完全不同,秦家的大老爷官拜大学士之职,官位也是一品,但手中无实权,所以秦家在权势上跟安家没得比。不过秦大学士看不惯安太师玩弄权术,在府里每每讲起自己的这个妹婿,也是痛斥的多,这也弄得张氏对安家没有好感。

    看儿媳这副恨不得开口赶人走的样子,秦老太君不得不开口道:“锦曲一个没出闺的女孩儿,她能懂什么?”

    张氏坐下来道:“这就是安家老太君的不是了,满京都城,还有几个表小姐这般年纪不出嫁的?安家家大业大,不怕养不起一个小姐,可是他们也得为表小姐想想吧?大小姐不要了,二小姐死了,现在安家也就表小姐这一个闺女了,怎么还不放在心上呢?”

    安锦曲听了张氏的话后,一脸的难堪。

    张氏却还是不依不饶,道:“也对,我差点都忘了,安家讲究的是族,浔阳安氏的女儿可不少,宫里不就还有一个吗?”

    “越说越不像话,”秦老太君道:“安家的事与你何关?!”

    张氏看老太太要发火了,这才住嘴。

    “明日你不是要去上香吗?带着锦曲一起去,”秦老太君吩咐张氏道:“既然安家没空管锦曲,你这个舅母就受点累吧。”

    张氏答应了,起身带着丫鬟婆子们就又走了。

    “外祖母,”安锦曲看张氏走了,这才喊了秦老太君一声。

    “不怕她,”秦老太君拍拍安锦曲的手,道:“你这个大舅母心是好的,只是说话不好听。明日你就跟她去城东的龙泉寺,打扮地漂亮一些。”

    秦老太君这么说了,安锦曲便也明白了,明天在龙泉寺有一场京都城贵妇人之间的聚会了。在京都城,很多官宦人家之间的亲事就是通过这些贵妇人之间的聚会定下的。

    “别担心你那个祖母,”秦老太君看安锦曲还是木愣着的样子,便又道:“我听说了,安府那个最小的公子要当驸马了,安家忙着迎公主进门,你的婚事还要被拖到哪天去?这次要是有个好人家,外祖母豁出这张老脸不要,我亲自去安家找你父亲说去!”

    安锦曲嗯了一声,她如今的尴尬不好跟秦老太君说。安家想她做上官勇的继弦,可上官大将军完全看不上她,倒贴都贴不上,这样的事她哪有脸说?

    “明天我让你大舅母为你好好看看,”秦老太君拉着安锦曲的手叹道:“不求富贵,只求是个好人,其他什么都是假的!”

    安锦曲听着外祖母的话,突然就又有点想哭了。

280打架

    第二日,清晨时分京都城下了一场小雨,等安锦曲跟着自己的大舅母张氏出门的时候,这雨又停了。

    张氏上轿之前,抬头看了看天,随后就递给了跟在她身后的安锦曲一朵白花,道:“把这花戴在身上,闻着花香,这热天就不那么熬人了。”

    安锦曲接过白花一看,原来是朵栀子花,“谢谢大舅母,”安锦曲拿着花,红了脸跟张氏道谢。

    张氏看安锦曲如今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道:“你也不要紧张,不过就是去见见人,以前你母亲不也带你去过?你是安家的小姐,走出去没几人敢欺负的,”张氏说着,熟练地把栀子花别在了安锦曲的衣襟上。

    安锦曲低着头上了第二顶轿子。

    “走吧,”张氏上了头一顶轿子后,跟在张氏轿旁的管家婆子便喊了一声。

    龙泉寺位于京都城东,因为一眼泉水得名龙泉,香火鼎盛,但后园却是环境清幽,是京都城贵妇人们爱到的地方之一。

    玉关杨家的二公子杨君成这个时候坐在龙泉寺的泉水池边,一个小厮盛了新出来的泉水,拿来给杨君成喝,说:“二公子,这水喝起来还真是甜的,大公子没骗我们,您尝尝。”

    杨君成喝了一口泉水,说:“嗯,是有点甜味。”

    小厮便道:“那我再去盛点来给二公子喝?”

    杨君成看看绍,龙泉寺的后园绿树成荫,花却种得不多,几簇淡色野花点缀在绿草地里,不显眼,细看之下倒也有些情趣。

    小厮跟杨君成道:“大公子说这里秋天的时候赏菊最好,二公子,我们这会儿是夏天来,菊花是看不到了。”

    “你去玩吧,”杨君成跟自己的这个小厮道:“你不是想为家人上香吗?”

    小厮说:“也不知道这里的菩萨灵不灵验。”

    杨君成说:“我看这里有这么多人来上香,这寺的菩萨应该能管点用。”

    小厮忙冲杨君成摇手道:“二公子,不能这么说菩萨的!”

    杨君成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推二公子你到前面去上香?”小厮想去上香,可又不敢把杨君成一个人留在这里,便跟杨君成道:“二公子也为大将军他们上个香好了。”

    “我不信这个,”杨君成道:“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快去吧。”

    小厮说:“那二公子你要干什么?”

    “这里很凉快,”杨君成说:“我坐在这里吹吹风。”

    小厮看看自己的周围,这里绿树挡住了阳光,林间不时还有风吹过,是挺凉快的一地儿,便跟杨君成道:“那二公子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小虎去去就来。”

    杨君成扔了一块碎银到小厮的手里,道:“半个时辰。”

    小厮拿着杨二公子的赏,撒腿就跑走了。

    杨君成转着轮椅的轮子往南走,他记得自己过来的时候,那里有一个小木亭,亭外还有一个石碑,上面的字迹岁月久了后,已经看不清了,杨君成就想,反正这会儿没事,他不如去仔细看看这石碑上的字。

    等杨君成快到这木亭的时候,就听见了木亭里传来了女子说话的声音。杨君成看着绿树掩映下的木亭一角,有些遗憾,看来今天这石碑也看不了了。等杨君成转着轮椅想走的时候,木亭里几位女子说话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安妃娘娘就是安府那个庶出的二小姐,”一个女子说道:“这事我听我爹娘说过。”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马上就有人怀疑道:“安妃娘娘要是安府的二小姐,那上官勇怎么可能还能当上正一品的卫国将军?圣上还不杀了他?”

    “圣上为什么不杀上官勇我不知道,不过安妃娘娘若不是安家二小姐,安元志为什么能这么得宠?云妍公主原本是要嫁给杨大将军的二公子的,这一回都给了安元志了。”

    “你这么说就更不对了,要是安妃娘娘是安元志的姐姐,那安元志再娶云妍公主,这辈份上不就乱了?圣上到底是他的姐夫还是岳父?”

    “嘘!”有人这时出声提醒道:“你们这几个丫头是想死吗?皇家的事也敢说?”

    “这里又没有别人,我们说说怎么了?”有人不屑一顾地笑道:“我们可没说皇家什么,我们只是在说安家。”

    “安家怎么了?”

    “安家又多了一个驸马爷了。”

    几个女子一起笑了起来,其中一人笑完之后便道:“安家一直说自己书礼传家,可是你们看看安家都出了些什么人啊?”

    “卖完女儿卖儿子。”

    这话被一个女子说出来后,木亭里的女子们一起大笑起来。

    杨君成没想到自己可能要娶云妍公主的事,还是被京都城的贵族们知道了,再听听这些贵族女子的话越说越过分,摇了摇头后,杨君成就想走了,就在这时,杨君成听了一个女子的怒声:“你们还真是一群长舌妇!”

    安锦曲站在木亭下,气得半死,怒瞪着木亭里的几个大家小姐。

    木亭里的小姐们先是被安锦曲吓了一跳,随后为首的那个就站起身来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安家的三小姐,三小姐,你娘亲如今身体好了,能出院门了?”

    “你是苏副相家的小姐?”安锦曲对这个小姐还有些印象。

    “没错,是我,”苏相家的小姐从木亭里走了下来,站在了安锦曲的面前道:“安三小姐,今日怎么会来?”

    安锦曲看看跟着苏小姐一起走下来的小姐们,突然就一拳打在了苏小姐的身上,直把苏小姐的打得坐在了地上。

    小姐们被安锦曲突然动手打人弄懵了。

    苏小姐坐在了地上,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安家怎么了?”安锦曲望着地上的苏小姐道:“说我安家争权夺利,苏小姐,你们苏家不也有女人在宫里吗?怎么,你们苏家能送女入宫,我们安家就不可以?”

    “你,”苏小姐被同伴们从地上扶了起来,手指着安锦曲道:“你敢打我?!”

    “没错,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气极之下,安锦曲又变回昔日那个娇蛮的安家三小姐了,“姓苏的,你这么骂我们安家,不会是在嫉妒我们安家吧?”

    苏小姐看着安锦曲虎着脸的样子,有些害怕了,说:“我们苏家要嫉妒你们什么?”

    “你们苏家的那个女人在宫里混到今天也不过是个嫔,”安锦曲说:“我安家就算卖儿卖女也能换回点利来,不像你们苏家,卖出去的女儿连个响声都没有。”

    苏小姐气得全身发抖。

    “安锦曲,你等着!”这时帮苏相家小姐的人开腔了。

    “我等着,”安锦曲道:“我不像你们,只会背后嚼人的舌根,我打也是当面打,不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谁做见不得人的事了?!”有贵小姐冲安锦曲叫道。

    安锦曲捏着拳头看着这几个世族贵小姐。

    “我们走!”苏小姐到底是这群小姐里最年长的一个,知道真得罪了安家,对她们的家里没有好处。

    “安三小姐,”可是有姐妹不领苏小姐的情,嘲讽安锦曲道:“你今年多大了?不会是被带来这里找婆家的吧?”

    安锦曲说:“怎么?你们来这里就是专为背后说人坏话的?都是找婆家,你要笑话我什么?”

    “我们这些人还小,也不急这一两年,”马上就有小姐跟安锦曲道:“不过安三小姐你怕是等不及了。”

    “我嫁不嫁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安锦曲说:“我又不要你养活!”

    “走,”苏小姐说:“跟安家的人斗嘴,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赢?”

    “为什么斗不赢?”有姐妹问道。

    “我们的脸皮哪比得过安家人的脸皮?”

    安锦曲听了苏小姐这话,抬手竟然又是一拳打在了苏小姐的身上,随后又狠狠地踹上了一脚。

    苏小姐再次被安锦曲打在了地上,想还手可她没这个本事,只能在地上大喊了起来。

    旁边的小姐们想帮忙,可是这几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安锦曲的对手。安锦曲读书不行,女红不行,可是打架却是无师自通,这一点跟安元志有点像。

    杨君成隔着几排树,看着安锦曲挥着拳头虎虎生风的样子,一向心思缜密,杨家门里最面冷心冷的杨二公子愣是看傻了眼,泼妇打架杨二公子不是没看过,可他真没想到京都城里的贵族小姐们,也会动手打架。

    木亭这里的叫喊声,终于把在别处说话的大人们叫了来。

    “锦曲?”张氏一看安锦曲挥着拳头的样子,眼前就发黑。

    安锦曲临了临了还踹了苏相家小姐一脚。

    “这是怎么了?!”苏相夫人看到小女儿鼻青脸肿的样子,差点昏过去。

    安锦曲看看这些贵妇人们,心想自己这辈子嫁人是没指望了。

    “安锦曲打我们!”看到大人们来了,小姐们又有了底气,一起指着安锦曲告状道。

    安锦曲整整自己的衣裙,道:“我安家再不好,也不用别人来骂!”

    “我们,”苏小姐这时被苏府的两个丫鬟从地上扶了起来,捂着脸道:“我们没骂安家。”

    安锦曲乐了,“没错,方才是一群狗在叫!”

    “安锦曲!”张氏这时急眼了,这丫头这样,还怎么嫁人?说不定连他们秦家的名声都要受累,日后秦府的小姐们,还要不要嫁人了?

    安锦曲这个时候破罐破摔道:“你们谁要跟安家斗的,把名字报上来,我回去后跟我爹说,是敌是友,分清了最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张氏恨不得赏安锦曲几记耳光了,“你是不是疯了?”她问安锦曲道。

    “这里今天我安三小姐包下了!”安锦曲也不看自己的大舅母,跟众人道:“你们马上给我出去!”

281栀子花香

    后园里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连张氏都带着人走了。

    安锦曲气哼哼地站在木亭下,想着回府之后,她这辈子可能也出不了安府的大门一步了,安锦曲就想,她是不是今天把京都城逛一遍再回家去。

    杨君成看完了一场让他发呆的戏后,觉得自己应该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生在白玉关,长在白玉关,京都城的这些事离他太远,当个热闹看看就行了。只可惜杨二公子想的挺好,这处龙泉寺的土地公却跟他过不去了,杨二公子的轮椅往后倒着想转方向的时候,突然就往左边一歪,左边的轮子陷入了一个土坑里。

    安锦曲打定了主意,决定今天自个儿去逛逛京都城的时候,听见身旁树林里的动静了。

    杨君成使了全身的劲,想把轮椅的左轮从土坑里弄出来,只可惜这个土坑看着不大,但深,杨君成怎么使劲,都是白费劲。

    安锦曲顺着声音找进林里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夏衫的人坐在一辆木制的轮椅上,看着像个大家少爷,只是身边没有下人跟着。

    杨君成听到了安锦曲的脚步声,扭过头来看。

    安锦曲看见了杨君成,杨君成这会儿也看清了这个娇蛮又嚣张的安三小姐的样子了。

    杨君成看在安锦曲的眼中,是个很英俊的人,不像她的兄长们很书卷气,也不像安元志那样五官精致,少年张扬,这个男人的英俊是那种经岁月沉诞后的沉稳,睿智却也锋利。

    安锦曲看在杨君成的眼中,瞪着大眼睛,小脸上肉呼呼的,听那些小姐们说这个安三小姐年纪大了,只是看着还像个小女孩儿,淡粉色的裙子穿在身上,显得这个女孩儿很秀气,可是一想到方才这位安三小姐的威武,杨二公子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安锦曲被杨君成笑得红了脸,心竟也跳得厉害,这个男人笑起来倒是周身的气度都柔和了。

    “抱歉,”杨君成跟安锦曲道。

    “算了,”安锦曲突然之间有点懊恼自己方才跟那帮小姐们动手了,随后就又破罐破摔地想,事情她干都干了,这个时候后悔又有什么用?

    “你,”杨君成就想,他现在走也不走掉,是不是得跟安家三小姐再说些什么话。

    安锦曲却走上前来,看看陷在土坑里的轮子,也不问杨君成一声,弯下腰就往上抬杨君成的轮椅。

    “三小姐?”杨君成再次被安锦曲弄傻了。

    安锦曲低着头,因为用劲涨红了脸,但到底把杨君成连同他的轮椅从土坑里抬了出来,说:“要我推你回去吗?”

    杨君成忙摇头。

    安锦曲把弄脏了的手在裙子上擦了一擦,说:“那你有下人跟着吗?”

    杨君成说:“他在前面上香。”

    安锦曲把嘴撇了撇,说:“都是泥巴塑的相,有什么好拜的?”

    杨君成说:“我听闻京都城里的人都崇佛,怎么小姐不信佛?”

    “信不信的,我还不是活着?”安锦曲看看杨君成的轮椅,说:“你的下人能找到你吗?”

    杨君成说:“他会过来找我的。”

    “那我走了,”安锦曲最后又看了杨君成一眼,反正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遇上一个让她看着顺眼的男人,就多看一眼吧。

    杨君成猜不出安锦曲的心思,被安锦曲看得还有点心慌。边关之地,民风彪悍,不像京都这里讲究男女大防,杨君成倒不觉得他跟一个未出闺的小姐站在这里说话有什么要紧,问安锦曲道:“小姐是安府的三小姐?”

    “算是吧,”安锦曲说到这里,竟然又伸手打了一只飞到杨君成跟前的蚊子,然后说:“我走了,公子你请便。”

    “你……”

    安锦曲转身跑了。

    杨君成坐着又发了一会儿的呆。

    叫小虎的小厮找了来,看见杨君成坐在树下发呆,便问:“二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杨君成回过神来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小虎用手比划着跟杨君成说:“二公子你不知道,前面上香的人人山人海!京都这里的人真有钱,菩萨跟前的钱箱里,钱都堆满了!我排了半天的队,才在菩萨的跟前磕了三个头呢。”

    杨君成对佛堂里的事向来没兴趣,说:“我们走吧。”

    “哦,”小虎这才住了嘴,推着杨君成要走。

    这时杨君成看到方才的那个土坑旁,落着一朵栀子花。这附近没有种这种花,杨君成记得安锦曲的衣襟上好像别着一朵这花,“等一下,”杨君成跟小虎说道。

    小虎忙停下来,说:“二公子还有事?”

    杨君成把身子歪下去,拾起了地上的这朵栀子花。

    “这里怎么会有花?”小虎好奇道。

    “话多,我们走,”杨君成手里拿着这花说道。

    小虎推着杨君成往前走了。

    手里的栀子花清香扑鼻,在夏日里,这种花香让人闻着舒适。安锦曲,杨君成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女孩儿倒是个娇蛮却也实诚的人。

    安锦曲这天真就一个人逛起了京都城,她几年没出府门一步,今天上了街,看着街边的小贩、商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张氏夫人负气丢下安锦曲,一个人回了秦府,直到了这天傍晚,安锦曲都没有回来,张氏这才着了急,命人先去安府问。等下人回来,跟张氏说安锦曲没有回安府,张氏慌了神,忙命秦府的下人出去找。

    秦府里先还瞒着秦老太君,等到这天晚饭的时候,秦老太君没看见安锦曲,忙让人找张氏来问。

    张氏这下子事情瞒不住了,这才把安锦曲在龙泉寺打人,随后就丢了的事跟秦老太君说了。

    “你,”秦老太君当下就急了眼,冲张氏急道:“她一个姑娘家,你就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寺里了?!”

    “儿媳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张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跟秦老太君强笑道:“安府的小姐,也没人敢得罪吧。”

    “再派人去找!”秦老太君说:“锦曲要是出了事,我们没法跟安家交待!”

    这时秦大学士跟两个儿子也先后回了府,听说张氏把安锦曲弄丢了,秦大学士是来不及数落张氏,忙就命两个儿子带着人出去找。

    秦府这里乱成了一团,安府这里也很快知道了今天龙泉寺里发生的事,嫡出的小姐丢了,这还得了?安府里随即也乱成了一团。

    安元文几个做人兄长的一起出府来找。

    安太师在安府里乱成一团的时候,还没有回府,等安太师从尚书省办完了公事出来,京都城里已经华灯初上了。

    等在尚书省衙门外的安府管家看见安太师出来了,忙迎上前道:“太师。”

    “回府,”安太师上了轿后便道。

    一行人走在回府的路上,路过一家酒肆的时候,安太师就听见轿旁跟着的管家惊道:“三小姐?”

    安太师忙就把轿帘一掀,就看见自己的三女儿站在路边上,看看女儿的身边也没人跟着,安太师忙就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的?”

    安锦曲看见安太师,把身子缩了缩。

    安太师下了轿,也抬头看看这家酒肆,说:“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我又闹出事来了,”安锦曲说。

    “你,”安太师马上就急了,“你惹什么事了?”

    “爹,”安锦曲听了安太师的问,也不答,指着跟前的酒肆说:“我饿了。”

    安太师眉头皱皱。

    “今天之后,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府了,”安锦曲说:“我想在外面吃顿饭。”

    “你当府里的饭菜比不上外面的?”安太师说:“你跟我老实说,你今天在秦府惹了什么事?”

    安锦曲把头一低,就这么站着。

    “去秦府知会一声,”安太师没办法,命身后的管家道:“就说三小姐跟我在一起。”

    管家答应着就要命下人去。

    安锦曲说:“也回家里去说一声吧,我跑了的事,家里也应该知道了。”

    管家就看安太师。

    “再派个人回府,”安太师道。

    安锦曲往这家叫湘君楼的酒肆快步走去,安太师带着人跟在安锦曲的身后。

    酒肆的老板看到这一行人,迎上前来,点头哈腰地问好之后,直接便带着安氏父女俩个往楼上的包间走去。

    “怎么想来这家吃饭了?”上楼梯的时候,安太师就问安锦曲道。

    “走到这里,肚子饿了,就想进来吃饭,”安锦曲低着头上楼,也不管别人投到她身上的目光。

    等酒肆老板把安氏父女领到了一间包间门前,推门请安氏父女进去的时候,安锦曲就听见身后有人说:“安三小姐?”

    安锦曲回头,就看见白天里,她在龙泉寺遇见的那个人坐在对面包间的门前。

    安太师也看见了这位,开口道:“杨二公子?”

    杨君成笑着冲安太师拱手一礼道:“君成见过太师。”

    “谁啊?”杨家大公子这时把头探了出来,看见门外站着安太师后,忙就出来给安太师见礼。

    大将军杨锐听见包间外的说话声后,让正抚着琴的歌伎停下来,走出包间看着安太师大笑道:“太师,今日怎么这么巧?”

    安太师忙道:“带小女来用餐,没想到能遇见大将军。”

    安锦曲避到了身后的包间里去。

    杨大公子看自家二弟的双眼就看着对面开着门的包间,心下就是一动,附下身问杨君成道:“你是觉得对面的包间好呢,还是觉得那个女孩儿好?”

    杨君成看看站在一起已经攀谈上的父亲跟安太师,没理自家大哥,跟安太师说道:“太师,今日之事不能怪三小姐。”

282杨二将军

    安锦曲没能跟安太师同桌用餐,而是一个人对着一桌的好菜大吃特吃。

    安太师与杨氏父子坐在一起,听着杨君成说今日龙泉寺里发生的事。杨君成自然不会傻到把苏相家小姐们的原话说给安太师听,只是说:“我没想到女儿家之间说话也能这么伤人,所幸我父兄他们上沙场不用与敌人做口舌之争,不然这些小姐们都能上沙场去了。”

    杨大公子杨君威噗得一声就笑了起来,道:“你以为大家小姐们往日里是什么样子?就文文静静地呆着,不说话的?”

    杨君成看着安太师道:“太师,君成觉得三小姐为人倒是坦荡,为了家门能挺身而出,这样的女儿家很难得。”

    “三小姐把那些小姐们都打了?”杨君威不等安太师说话就问杨君成道:“三小姐习过武?”

    “咳!”杨锐看着长子咳了一声。

    杨君威这才闭了嘴。

    安太师叹气道:“这个女儿被我宠坏了,让二公子看笑话了。”

    “我不觉得这是个笑话,”杨君成说:“事出有因,还望太师不要怪三小姐。”

    安太师看着杨君成,神情诧异。

    “来来,”杨锐在一旁打圆场道:“太师,等我等离京之后,下次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杯酒我敬太师。”

    安太师这才举起酒杯与杨锐喝酒。

    杨君威酒过半旬之后,跟安太师说:“太师,我去小解,失陪一下。”

    杨锐说:“你赶紧滚蛋。”

    杨君威站起身,推着杨君成就往外走。

    杨锐说:“老二也要小解?”

    “我带他一起去,”杨君威不等杨君成开口,答了自家老子一声后,脚下生风一般推着杨君成出了包间。

    “不管他们,”杨锐举着酒杯跟安太师说:“儿女都是债!”

    这话安太师深有同感,他的儿女们也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你要做什么?”出了包间,杨君成便问自家大哥道。

    “听他们两个说虚情假意的话你不难受?”杨君威说:“我推你出来透透气不好吗?”

    杨君成冷着脸道:“大哥想走了?”

    杨君威看看对面关着的包间门,冲杨君成挤了挤眼睛,说:“想不想看看安三小姐的吃相如何?”

    “大哥你……”

    杨君成没能阻止自家大哥的动作,他才喊了三个字出口,杨君威就已经把对面包间的门撞开了。

    安锦曲听见门响,抬头看时,包间的门已经开了。

    杨家两兄弟就看见一个鼓着腮帮子,塞满了一嘴菜的女孩儿坐饭桌后面。

    安锦曲手一松,一只鸡腿还掉到了桌上。

    “那什么,”杨君威看的有点傻眼,大家小姐也有这种吃相?

    安锦曲努力咽着嘴里的菜,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时,还把凳子给碰倒了。

    “我大哥他不小心,”杨君成说:“三小姐你慢用。”

    安锦曲声音含糊地道:“我吃饱了。”

    杨君成的目光落到掉在桌上的那只鸡腿上,吃饱的人还用啃鸡腿吗?

    “不能浪费,”安锦曲把这只害她露相的鸡腿拨到一边去了。

    “三小姐一个人吃这么一桌?”杨君威问道。

    安锦曲说:“我爹会过来吃。”

    杨君威说:“太师跟我们那一桌吃了。”

    “啊?”安锦曲这下子有点傻眼了,一句问话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杨君威把杨君成往包间里一推,说:“那就让我家老二陪你吃。”

    杨君成进了这间包间,再回头想瞪自家大哥的时候,杨君威已经跑走了。

    “你要吃吗?”安锦曲站着问杨君成道。

    杨君成冲安锦曲一拱手,说:“我大哥不拘小节,有失礼之处,还望三小姐见谅。”

    安锦曲把凳子扶起来,一屁股又坐下来了,说:“我没什么,只要尊夫人不介意就行。”

    杨君成说:“我尚未娶妻。”

    安锦曲看了一眼杨君成坐着的轮椅,说:“那你过来吃吧。”

    杨君成转着轮椅的轮子到了餐桌前,说:“这样对三小姐的闺誉不好吧?”

    “没事,”安锦曲又去对付那只鸡腿了,说:“反正我也嫁不出去。”

    杨君成被口水呛住了。

    “杨将军请喝水,”安锦曲倒了一杯水送到了杨君成的面前。

    杨君成道:“你觉得我是个将军?”

    “玉关杨家,”安锦曲说:“我听说过你们家,一家子都是将军,你怎么会不是将军?”

    杨君成被安锦曲说噎住了。

    “快吃吧,”安锦曲又低头啃起了鸡腿,跟杨君成说:“好菜应该趁热吃。”

    杨君成端着茶杯,看着安锦曲啃鸡脚,这位安三小姐可能真是绝了嫁人的心思,这吃相怎么看也不是大家小姐的吃相。看了一会儿后,杨君成问安锦曲道:“你没看到我不良于行吗?”

    安锦曲说:“你不坐着轮椅吗?”

    “你就不好奇我这样怎么做将军?”

    安锦曲这才把手里的筷子放下了,说:“我听安元志说过,上将军决胜于千里之外,可能将军你就是这样的人吧?”

    “安元志?”

    “嗯,我们安家的五少爷,他也是将军,只是还没有你们杨家厉害。”

    安元志这个名字,杨君成在京都城这些天已经听很多人提起了,安家门里出的第一个从军之人,武艺很好,得世宗的赏识,还是世宗朝最后一位驸马爷。“他在上官将军的帐下听用,日后必有作为,”杨君成跟安锦曲道:“安五少爷要跟我们杨家比个高下?”

    安锦曲摇摇头,说:“他不喜欢我们这些人,所以我没跟他说过什么话。”

    安元志是庶出,跟安府里的嫡出少爷小姐们关系一向不好,安锦曲说的是实话,让杨君成意外的是,安锦曲当着他的面竟然就承认了。

    “这家的菜不错,”安锦曲没发现杨君成满是探究的目光,啃完了鸡腿后,这会儿又开始向狮子头进攻了,跟杨君成说:“你尝点吧。”

    “你喜欢吃肉?”杨君成问道。他听说京都城的小姐们都以瘦为美,安锦曲这么一个吃法,就不怕自己长胖?

    “嗯,”安锦曲冲杨君成一笑,就:“我祖母和嬷嬷们不准我这么吃,难得一次,我当然要吃个痛快。”

    吃个痛快?杨君成咧了咧嘴,举起筷子夹了一个鱼圆送进了嘴里。

    “好吃吧?”安锦曲看杨君成也开吃了,便问杨君成道。

    “口味清淡,不错,”杨君成点头赞道。

    安锦曲得意起来,说:“我从小就是个有吃福的,你看,我随便找的一家酒肆,菜都很好吃。”

    杨君成说:“那我就愿三小姐永远都能吃个痛快。”

    安锦曲哈哈一笑,嘴一张,一根菜叶还沾在牙齿上。

    杨君成看得想笑,但低头硬忍住了,与安锦曲坐在一张四方桌的南北两面,吃起了这一桌子的菜来。

    杨君威在这家湘君楼的后院放完水后,跑上来,站在门口一看,就看见包间里的两个人,都是吃得头都不抬。杨君威躲在门外手摸着下巴,自家老二真就陪安家三小姐吃起饭来了,杨君成这个面冷心更冷的人,什么时候陪过女子用餐?

    大将军杨锐从对面包间走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做贼似地躲在那里,往安太师包下的包间里偷望。杨锐走到了杨君威的身后,也探头往里面看看,然后就被里面的情景惊住了,说:“他真陪三小姐吃上饭了?”

    “爹,”杨君威把杨锐拉到了一旁,说:“太师人呢?”

    杨锐说:“被我灌趴那儿了。”

    杨君威就说:“我看老二是看上安家的这个小姐了。”

    “安家,”杨锐的脸色沉了沉,安家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老二难得能看上一个啊,”杨君威想的没有杨锐那么多,说:“我听说安三小姐还没定下婆家。”

    “再说吧,”杨锐摸着颌下的短须道。

    包间里这时又传出了杨家二公子的笑声。

    杨君威说:“我的天,原来我家老二还会笑呢!”

    杨锐掉脸就想走。

    杨君威把自家老子一拉,说:“爹,这次要是老二自己想娶了,你别摇头说不行啊。”

    杨锐说:“都还没影的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小子想娶个二房呢。”

    这一天,安锦曲跟杨君成两个人吃了一桌的菜,最后走的时候,安锦曲差点走不动路。

    杨君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地问安锦曲道:“三小姐,用不用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了,”安锦曲说:“我们有下人。”

    “可是太师醉了啊。”

    “我们有下人。”

    “我们送送比较好。”

    “我们有下人。”

    杨君威说:“要是你们家下人不管用呢?”

    安锦曲还是那句话:“我们有下人。”

    杨君威这会儿感觉这个安三小姐可能是个二愣子。

    “三小姐路上小心,”杨君成把自家大哥拨拉到了一边,跟安锦曲说道。

    “杨将军路上也小心,”安锦曲说。

    杨君成看着安府的下人把喝酒喝倒了的安太师扶进了轿中,对也要上轿的安锦曲说:“三小姐,我们后会有期。”

    安锦曲叹了一口气,今天她是吃过也玩过了,就是不知道回到家后,自己还有没有再出家门的一天,“机会不大了,”她跟杨君成道:“杨将军,我们就此别过。”

    杨君威说:“三小姐,我们这里有三位杨将军,你跟谁就此别过?”

    “大哥!”杨君成瞪了杨君威一眼,这人当这里是白玉关,可以随便跟女孩儿胡说八道?

    “杨二将军,”安锦曲听了杨君威的话后,想了想,跟杨君成道:“我们就此别过。”

    “这就对了,”杨君威说:“在白玉关,军里的人是这么喊这小子的。”

283共侍一夫

    安府的两顶轿子都走得看不见影子了,杨君成还看着安府一行人走的方向。

    “老二,”杨君威道:“看上人家了?”

    杨君成看了杨锐一眼,说:“安家不是个好选择。”

    杨君威说:“你先别管她是哪家人,你先问问自己是不是看上那个人了。”

    “走吧,”杨锐道:“别站在大街上说这种事,这里可不是白玉关!”

    杨君威推着杨君成跟在杨锐的身后走着,小声跟杨君成道:“我觉得那个三小姐不错,至少你见到她能有个笑脸。”

    杨君成说:“我平常不笑吗?”

    “假笑跟真笑能一个样吗?”杨君威嘀咕道:“我们还有几天就要回去了,你尽快想想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当安家的小姐真嫁不出去?”

    杨君成摸了摸自己的衣袖,那朵从安锦曲衣襟上掉下的栀子花就放在他的衣袖里,过了一天之后,这花枯黄了,只是那抹清香依旧。

    安太师坐在轿中,还没到安府就睁开了眼睛。他的酒量没杨锐好,但也不至于被杨锐灌趴下,只是杨锐身份特殊,他与杨锐一起说话吃酒的时间越长,就越遭世宗的猜忌,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装醉,这样才能尽快离开湘君楼。

    安锦曲坐在自己的轿子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吃撑了的肚子,她这会儿脑袋里空空,什么事也不想想。

    等一行人到了安府门前,安太师下轿后,看见自己的府门前站着东宫的侍卫,顿时就后悔了,他今日还不如跟杨锐来个一醉方休呢!

    安锦曲下了轿,看方才连路都走不了的父亲这会儿行动如常,便问道:“爹,你酒醒了?”

    安太师没空问安锦曲龙泉寺之事了,跟安锦曲道:“看来太子殿下来了,你回绣阁去吧,我明日再找你问话。”

    “哦,”安锦曲答应着,跟着安太师进了安府的大门。

    父女两个一前一后刚进了大门里,伺候老太君的一个大丫鬟就从门边上迎了上来,说:“太师可算是回来了。”

    安太师回头跟安锦曲道:“你去吧。”

    安锦曲哎了一声后,就想走。

    “太师,”这大丫鬟忙道:“老太君让三小姐去见她。”

    “明天见不行吗?”安锦曲忙就道,这顿打逃不掉,迟一天是一天。

    “三小姐,”这大丫鬟冲着安锦曲恭敬道:“太子妃娘也归府来了,是太子妃娘娘要见您。”

    安太师一听安锦颜回来了,这头就是一阵眩晕。

    “爹?”安锦曲忙一把扶住了连站都站不稳了的安太师。

    “太子妃娘娘来了?”安太师由安锦曲扶着,问伺候老太君的这个大丫鬟道:“她跟着太子殿下一起来的?”

    这大丫鬟说:“是,大公子和二公子在前厅陪着太子殿下说话,太子妃娘娘在后堂跟老太君说话。”

    安锦曲听到安锦颜回来了,还挺高兴,跟安太师说:“爹,那我去见大姐了。”

    “什么大姐?”安太师道:“那是太子妃娘娘。”

    安锦曲吐一下舌头,说:“我又说错话了。”

    “你去见她吧,”安太师说,这会儿他对太子夫妇来府的用意是一点也猜不出来,只能让安锦曲去见安锦颜,他去前厅见太子。

    太子坐在前厅的主位上,看见安太师走进来,就笑道:“太师,你总算是回来了。”

    安太师笑着跟太子行礼道:“下官不知道太子殿下屈尊到府,在外不归,下官之罪啊!”

    “是我突然前来,太师何罪之有?”太子受了安太师的大礼后,笑着让安太师平身。

    前厅里一时间笑声不断,安太师与太子谈笑自若,就是安元文,也完全看不出这两人之前其实已经完全翻脸绝交了。

    安太师看似无意地问太子道:“太子殿下此次来,怎么会带着太子妃?圣上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我父皇不管我女人的事,”太子说:“我去跟我父皇请旨的时候,我父皇便让我随意。太师,我想着太子妃多日未曾见娘家人了,所以特带她归家来看看。”

    安氏父子三人都笑了笑。

    安太师这个时候倒是希望安元志在,这个儿子不会给太子面子,安元志的胆大妄为,这个时候能帮他的大忙。

    “元志怎么样了?”安太师这里想着安元志,太子也在这时问起了安元志。

    “那个逆子身体不适,”安太师说:“多谢太子殿下还惦记他,要不是怕他把病气过给殿下,下官一定让他来拜见殿下。”

    太子知道安元志被世宗打了个半死的事,不过这会儿安太师说安元志只是得了病,那太子也不说破,只是道:“若是病得重了,就请太医来看看,我父皇现在很看重元志。”

    安太师忙跟太子道谢。

    前厅这里男人们说着虚情假意的客套话,老太君住着的内堂这里,倒是能看出一点家人之间的真情来。

    安锦曲看着安锦颜道:“太子妃娘娘,你怎么这么瘦了?”

    安锦颜的头发这时看着都发黄,整个人形销骨立,看着跟过去完全就是两个人。

    老太君坐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

    安锦颜把安锦曲拉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说:“喊什么太子妃?我是你什么人?”

    安锦曲这才喊了安锦颜一声:“大姐。”

    安锦颜上下看看安锦曲,说:“我们锦曲还是小时候那样,大姐有多久没有见到你了?”

    安锦曲说:“很久了。”

    “是啊,”安锦颜说:“有多少年了?我都算不过来了。”

    “大姐,”安锦曲说:“我很想你。”

    “大姐也想你,”安锦颜摸了摸安锦曲的头,说:“我现在想回来一趟不容易了,今天之后,就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安锦颜话说得伤感,把安锦曲的眼眶都说红了。

    老太君说:“只要你们两姐妹都好好的,总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安锦曲噘嘴道:“大姐,我都听说了,太子殿下对你不好,你要是能回府来住就好了。”

    “三丫头!”老太君忙就喝了安锦曲一声,这个三小姐,是再怎么教也教不会了,说话永远少根筋!

    安锦颜却只是一笑,说:“是你大姐没本事,讨不了殿下的喜欢。”

    “大姐有哪里不好?”安锦曲不服气道:“我就觉得大姐很好!”

    老太君这时也道:“太子妃娘娘,三丫头这话没说错,你没有什么地方配不上太子殿下的。一时的失宠罢了,你自己可不能灰心啊。”

    生不下子嗣的人,还谈什么再得恩宠?安锦颜苦笑了一声,说:“我现在也没什么可想的了,太子好,我才能好。父亲前段时间不认我,我也不怪父亲,安家更重要不是吗?”

    老太君说:“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太君,”安锦颜望着老太君说:“如今圣上又掌了朝政,太子殿下也还在太子之位,我想父亲也不会再对我绝情了吧?”

    老太君说:“你父亲那人哪能是个绝情的人?”

    安锦颜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老太君这话说的明显就是在敷衍她,认与不认就是一个字或两个字的事,老太君却偏偏就是不说。

    “大姐,”安锦曲在一旁完全没看出祖母与大姐之间的交量来,拉着安锦颜的手说:“那你日后能常来吗?”

    安锦颜说:“宫门哪里是那么好出的?锦曲,大姐这次来,其实是有事想拜托你。”

    安锦曲说:“什么事?”

    老太君也竖起了耳朵,安锦颜跟她打了这么久的马虎眼,总算是要说到正事了。

    安锦颜看着安锦曲说:“妹妹,你愿不愿意以后跟着大姐一起过日子?”

    安锦曲说:“大姐要是能回府里来,那我们就能一起过日子了。”

    “傻子,”安锦颜笑道:“你这是盼着大姐被休吗?”

    安锦曲忙摇头,说:“我就盼着大姐能生下一个孩子,这样大姐在东宫里就不会受气了。”

    安锦颜说:“我要能生早就生了,还用等到今日?”

    老太君这时说:“太子妃娘娘想要三丫头去东宫陪你?”

    安锦颜说:“锦曲,你可愿意?”

    安锦曲说:“我怎么能进东宫去?”

    安锦颜便道:“你若是嫁与太子,东宫日后就是你的家了,你怎么不能进东宫?”

    安锦曲听了安锦颜的话,呆了一呆,随即就从安锦颜身旁跳了起来。

    老太君被安锦颜的话也惊了一下,说:“太子妃娘娘这话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安锦颜说:“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我如何敢说?锦曲看不上上官勇,那就不嫁。太子殿下是储君,比起那个上官勇好上千倍,我在东宫里呆着,也不会让锦曲受了委屈。”

    老太君说:“这事圣上能同意?”

    安锦颜说:“圣上那里,太子殿下自己会去说。”

    老太君看着有点心动了。

    安锦颜又道:“太君也知道,我不能生,锦曲日后要是为太子殿下生下儿子,这个儿子就是东宫嫡子,再尊贵不过了。”

    老太君说:“这事太子殿下亲口应承了?”

    “锦曲是我的同胞妹妹,”安锦颜说:“不为她争一个好前程,我怎么能让她入东宫?太子答应了,东宫里的那些女人,一人也别想越过锦曲去。”

    老太君点了一下头,说:“你们是亲姐妹,要是一起伺候太子,彼此之间也能照顾。”

    “为这事我高兴了好几天了,”安锦颜冲老太君笑道:“就是我出不了东宫,不然早就来跟家里说这桩喜事了。”

    “你们,”安锦曲站在一旁,看面前的祖母和姐姐自顾自地说着,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就不问问我的意思吗?”

284姐妹翻脸

    “怎么说话呢?”老太君忙就训安锦曲道:“还不快跟太子妃娘娘请罪。”

    安锦颜笑道:“自家姐妹说什么请罪的话?锦曲,你有什么意见吗?”

    安锦曲说:“大姐,我比不上你,脑子也笨,太子殿下对你都不好,他能对我好吗?”

    “太子殿下答应的事,他就会做到,”安锦颜说:“锦曲你不必担心他对你不好。”

    “我不要,”安锦曲直接跟安锦颜说道:“我对嫁入皇家没兴趣。”

    安锦颜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了。

    “这丫头!”老太君把茶几一拍,说:“这是一个没出闺的姑娘能说的话?”

    安锦曲的表情又显得木愣愣的了,今天这一晚上的好心情彻底消失,说:“我对做妾没兴趣。”

    “你,”安锦颜说:“你想做太子妃不成?”

    “我不会跟大姐抢男人的,”安锦曲说:“大姐,你怎么会把自己的男人让给别的女人?你到底在不在乎太子殿下?”

    安锦颜把脸沉了下来,说:“你说什么?”

    安锦曲也不看在一旁冲她拼命使着眼色的老太君,跟安锦颜说:“你要是不在乎太子殿下,那太子殿下又何必在乎大姐你?大姐,你说你没本事,讨不了太子殿下的喜欢,我这会儿怎么觉得,是你自己没有用心呢?”

    “三丫头!”老太君叫了起来:“你给我闭嘴!”

    “原来现在连你也能教训我了,”安锦颜像是气极了,反而笑了起来,说:“三妹,没想到,你这么有见识。”

    安锦曲说:“我没脑子,在大宅门里当个主母都当不来,更别说帮着大姐你去东宫争宠了,要是二姐在,她说不定有这个本事。”

    “二姐?”安锦颜说:“你现在倒是愿意叫那个人二姐了?”

    安锦曲说:“以前我不懂事,现在觉得二姐这人也不算坏,都是为了想过好日子,大姐你在东宫里天天跟太子殿下的女人们斗个不停,二姐在家里耍点心机,想讨娘的好,我觉得也没什么。”

    “够了!”老太君看安锦曲再说下去,能把安锦颜活活气死,喝令安锦曲道:“你给我走!回你的绣闺去!”

    安锦曲也不想多呆,转身就要走。

    安锦颜却说:“我让你嫁与太子,不是让你帮着我争宠。我们安家的女儿不管是谁,只要生下皇家的嫡长孙,就能为安家日后的富贵打下包票,三妹,你不是帮我,而是帮安家。”

    安锦曲说:“爹和哥哥们都在朝里为官,安家的富贵他们自己不会争吗?男人靠女人养活,这叫什么男人?”

    安锦颜突然也站起了身来,目光冰冷地看着安锦曲,说:“原来在你眼来,我这么多年全是自作自受,其实没人要我这么做?”

    安锦曲被安锦颜看得往后退了一步,站下来梗着脖子道:“反正我没求过大姐!”

    “那你以为你今天的富贵是从哪里来的?”安锦颜问道。

    安锦曲说:“太子殿下又没给过家里一个铜板,我是爹和哥哥他们养活的。”

    “安锦曲!”安锦颜大叫了一声安锦曲的名字。

    安锦曲又往后退了几步,但嘴还是不闭上,道:“反正我不嫁太子。”

    “你以为你如今能找到什么好婆家?!”安锦颜怒声问安锦曲道:“我为你想了这么多,你就这么对我?”

    安锦曲有点恼了,说:“我嫁不出去也不要大姐你养着,你着什么急?”

    “够了,够了!”老太君起身道:“你们这样个吵法,就不怕人笑话吗?”

    “太君,”安锦颜看向老太君道:“你也请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教了她这几年,安锦曲怎么到了今天还是这样没脑子?”

    安锦曲把安锦颜指着她的手指打开,说:“我没脑子碍了太子妃娘娘的眼了?太子妃娘娘倒是个有脑子的,到了今天还不是过成这样?我没男人嫁,你没男人爱,你比我又强了多少?!”

    安锦颜一巴掌扇在了安锦曲的脸上,气得直哆嗦,

    安锦曲的个子比安锦颜高,摸了摸挨了打的脸蛋后,安三小姐就瞪着自己的大姐看,道:“你还真就比不上二姐!她至少不会害我,你还是我的同胞姐姐,竟然把我往火坑里推!”

    “安锦绣好,你怎么不去找她?”安锦颜怒道:“我让你嫁给太子殿下怎么了?东宫是火坑吗?安锦曲,你是不是活够了?!”

    安锦曲很不屑地笑了一声,说:“别拿太子殿下压我,你当我在府里呆着,对外面的事就一点也不知道吗?太子殿下要是位子稳当着,他能想着娶我?还不是看着爹是太师,在圣上面前能说上话?”

    “闭嘴吧,三丫头!”老太君走过来要拉安锦曲走。

    安锦曲这会儿却血往头上涌,把老太君的手甩开,瞪着安锦颜道:“你自己日子过不好,就想我也过你的日子?你有问过我喜欢谁吗?”

    安锦颜说:“你还要脸吗?!女儿家的婚事,轮的到你自己找男人?”

    “我自己找怎么了?”安锦曲跟安锦颜叫:“我不偷不抢,为自己找个男人犯了什么法?我哪怕找个寒门小户,也比跟着你一起熬日子强!”

    “你!”安锦颜气得抬手又要打。

    安锦曲把安锦颜一推,说:“你别想再打我,论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省省吧!”

    “安锦曲,”安锦颜说:“你以为你二姐是个什么好东西?”

    “娘娘!”老太君这时喝了安锦颜一声。

    安锦曲说:“至少她没害过我。”

    “你的嫁事就是她给搅的!”安锦颜说:“你倒是忘性大,香园的事你忘了?”

    安锦曲说:“你是说周相国的长子?”

    “没错!”

    “那个周长公子算上今年,妾室有二十二个了,”安锦曲说:“我呸!我幸亏没嫁他,这种男人嫁了是倒霉!”

    “妒是七出的一条,你不知道?”安锦颜问道。

    “三妻四妾,加起来也不过七个女人,”安颜曲说:“二十二个女人,我都可怜他的正妻!”

    “你不可理喻!”

    “我也弄不明白你,”安锦曲冲着安锦颜道:“明知道是个火坑,你还当是个喜事来跟我说。东宫里有多少个女人?我进去后能得什么好?大姐,你要是有难,我这个妹妹赴汤蹈火也会救你,就是救不了,我也会为你尽一份心,可是嫁给太子当妾,再把生出来的孩子给你养,抱歉,我办不到!”

    安锦颜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养你的孩子了?”

    安颜曲这时也气乐了,说:“你一口一个嫡皇孙,你是太子妃,我生的孩子不记在你的名下,能成嫡皇孙吗?太子妃娘娘,你就当我这么傻,这点事情也想不明白吗?!”

    安锦颜身子往后一仰,跌坐回了坐榻上。

    “你走吧!”老太君拉安锦曲道:“你的婚事家里会给你安排,不用你操心!”

    “嫁太子我还不如嫁上官勇!”安锦曲嚷嚷道。

    安锦颜冷笑起来,道:“你嫁得了吗?”

    安锦曲掉脸就往外走。

    “只要父亲点头,你就得嫁!”安锦颜却不让安锦曲走得安生,说道:“把自己的性子收收,等着出嫁吧!”

    安锦曲把门踢开来就走了出去。

    老太君看看安锦颜,再看看空无一人的房门口,无力道:“太子妃娘娘啊,你知道那丫头性子左,你跟她这样吵能有什么用?”

    “嫁上官勇,”安锦颜说道:“她嫁得了吗?安锦绣那个贱人能让她嫁吗?!”

    “这话就不要说了!”老太君急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安锦颜怒气冲冲道:“太君,你觉得我自私吗?我能自私得过她安锦绣吗?她做着她的安妃娘娘,总管着后宫,得着圣上的宠,手里却还抓着上官勇的心!这世上的好事怎么都让她给占全了?”

    老太君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安锦颜发泄一般地道:“现在外面的人都道安元志是安府里最有出息的,能让安家把一个下奴出身的姨娘抬成平妻,呵,真是好笑,这是他安元志的功劳吗?他不过就是有一个好姐姐!他们姐弟两个也别得意,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

    老太君吓得又站了起来,说:“安元志知道他姐姐没死?”

    “知道,”安锦颜道:“他们在宫里还见过面!老太君,你以为他安元志不会演戏?”

    老太君头疼地一闭眼。

    安锦颜坐在坐榻上怒骂着安锦绣姐弟。

    老太君没有劝阻安锦颜,反正这个院子里的人都清干净了,安锦颜就是骂世宗,也不要紧。

    安锦曲站在门外,双腿发软,转身想跑,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安锦颜的骂声一声声地听在安锦曲的耳朵里,让一向直肠子的安三小姐发现,自己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活明白过。

    老太君等安锦颜骂累了,住了嘴之后,才开口道:“让三丫头嫁给太子,这事也不是不可,我会跟你父亲商量看看的。”

    安锦颜说:“太君这是同意了?”

    老太君说:“安锦绣跟我们安家离心离德的,你父亲就是保了她,到了最后也不见得能落一个好。锦曲要是能为太子殿下生下一子,有你们两个在,这个小主子才不会跟我们安家生分。”

    安锦颜这才高兴了一些,道:“还是太君看事情看得深远。父亲一向听太君的话,这事我就拜托太君了。”

    “都是为了安家,”老太君叹道:“不然,当年我怎么能舍得了你,今天又怎么能舍得了三丫头?”

    安颜曲浑浑噩噩地走出了这个院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我该怎么办?

285五弟

    安元志刚换完了药,疼劲没过去,趴在床上喘粗气的时候,就听见外室里的小厮说:“五少爷,三小姐要见你。”

    安元志一听安锦曲要见他,顿时就不耐烦道:“我睡了!”

    拦着安锦曲的小厮听了安元志的话后,看都不敢看安锦曲一眼。

    安锦曲这会儿魂至少还有一半在外面飞着,开口道:“五弟,我有事要跟你说。”

    安元志说:“我躺床上,你来见我,算是怎么一回事?”

    安元志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响,扭头一看,安锦曲已经走进来了。

    大夫这会儿才把药箱收拾好,他虽然上了年纪,但也不好见安府小姐的,忙跟安元志道:“五少爷,在下先告退了。”

    安元志有气也不能冲大夫发,露了个笑脸说:“有劳了。”

    大夫目不斜视地绕过安锦曲走了出去。

    安锦曲在大夫出去后,把安元志卧房内室的门给关上了。

    安元志看安锦曲关了房门,又急了,说:“你想干什么啊?”

    安锦曲走到安元志的床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安元志看。

    安元志身上因为安锦曲进来还盖了一张薄毯,被安锦曲看得心里有点发毛,说:“你到底有什么事?说话,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二姐没死,”安锦曲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安元志的神情没变,心里却在想,这人怎么会知道这事的?是不是得杀了?

    “太子妃来了,”安锦曲说:“她跟老太君说的。”

    安元志身子跳了一下,只是身上的皮这会儿都还没长好,安元志这一动之下,大夏天里疼出了一身的冷汗。

    安锦曲说:“二姐怎么会没死呢?”

    “那个女人在哪儿?!”安元志厉声道:“她还敢来安府?!”

    “我不想嫁给太子,”安锦曲却突然又跟安元志说道。

    “什么?”安元志被安锦曲说得愣住了,嫁给太子,安锦曲?他没听错吧?

    安锦曲站在安元志的床边上,前言不搭后语地,把安锦颜的话跟安元志说了一遍。

    安元志呆了半天没说话。

    安锦曲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安元志说:“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怎么会来问我呢?”

    “爹会听太君的话吧?”安锦曲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这才认真看了看安锦曲说:“你没事吧?吓傻了?”

    安锦曲就摇头。

    安元志看安锦曲的情形不对,这下子真急了,他没心情问安家人的事,但也不想看着安锦曲疯在自己的面前,一急之下,这些天一直卧床不起的安元志从床上坐了起来,冲着房门喊:“去把大夫请来!”

    “不用!”安锦曲听安元志说要请大夫来,神智清楚了一点,喊了一声:“不用!”

    外室里呆着的小厮就问安元志:“五少爷,要去请大夫来吗?”

    “你没事?”安元志问安锦曲道。

    “没事,”安锦曲这时双腿一软,坐在了安元志床前的凳子上,说:“我没事。”

    “不用叫了,”安元志看安锦曲还知道坐下来,这才跟外面的小厮喊了一句。

    “我该怎么办?”安锦曲问安元志。

    安元志心里疑惑,感觉这府里上下,安锦曲问谁也不应该来问他,他跟安锦曲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你,你不想嫁就不嫁好了,”安元志跟安锦曲说:“他是太子也不能硬抢女人吧?”

    “父命不可违啊。”

    “父命?他不是还没点头吗?”

    “太君答应了。”

    安元志的脑子有点乱,老太君答应的事,那这府里就没人能说不答应了。不对,安元志随后又想,我管安锦曲嫁给谁干嘛?这时候我不是应该管安锦曲知道我姐还活着的事吗?我要拿安锦曲怎么办?

    安锦曲看安元志沉着脸不说话,便说:“我这个时候逃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安元志说:“你逃哪儿去?你逃哪儿,家里也能找到你。”

    安锦曲说:“我找个山里的地方躲起来。”

    安元志嘴角抽抽,说:“山里的地方,那是土匪窝!你能不能用用脑子?我不是让你去找秦家了吗?”

    “秦家就算了,”安锦曲说:“外祖母倒是疼我,可是我让我大舅母不高兴。”

    “你在秦家又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秦家看不惯我们家,”安锦曲说:“我今天去龙泉寺,还听到人骂我们安家,所以我还跟那些人打了一架,结果我也不好再回秦家了。”

    安元志听得晕乎,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事一件一件地说,”安元志跟安锦曲道:“你什么时候住秦家去的?”

    “昨天。”

    “所以今天是秦家人带你去龙泉寺的?”

    “嗯。”

    “带你去龙泉寺上香?”安元志又问。

    安锦曲摇摇头,说:“大舅母带我去相亲。”

    安元志嘴唇动了动,想骂秦家多事,但最后还是歇了这个念头,跟安锦曲说:“那你打了谁?”

    “苏相家的那个,”安锦曲说:“一帮子大家小姐,背后说人坏话,我气不过就去打了她们一顿,然后我就遇见了杨二将军,我还……”

    “你等等,”安元志说:“杨二将军又是谁?”

    “哦,就是玉关杨家的杨君成。”

    安元志瞪大了眼睛,“你把他也打了?”

    安锦曲红了脸,说:“我跟他吃了一顿饭。”

    安元志彻底被安锦曲绕晕了,都说安三小姐脑子不好,安元志这会觉得可能还真是这样,这人说话颠三倒四,就不能把事情理顺了跟他说说吗?安元志对安锦曲跟苏相家小姐们打架的事不感兴趣,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合起伙来也不可能打得过安锦曲,安元志只对杨君成感兴趣。杨君成有个冷人儿的名声,怎么会跟安锦曲一起吃饭?“你一个姑娘家,跟他一个桌子吃了一顿饭?”安元志问道:“没被人看见吧?”

    “我跟爹在一起,”安锦曲说:“杨大将军跟杨大公子也在,只是他们在一起喝酒,杨二将军就陪我吃了一顿饭。”

    安元志就觉着这才是一场相亲吧?

    “五弟,我不想嫁给太子当小妾,你帮我想想,我除了逃出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安锦曲想想今天晚饭时的情景,笑了一下,随后就又盯着安元志问道。

    安元志看着安锦曲,带上了点小心地问:“你是不是看上杨君成了?”

    安锦曲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忙摇头说:“他是将军,我,我什么也没想。”

    安元志咧嘴笑了笑,说:“这个时候了你还害羞?你去跟父亲说,让他在太子跟杨家中间选一个,放心吧,太子就是个快死的人了,父亲一定选杨家的!”

    安锦曲低着头突然又不说话了。‘

    安元志说:“安锦颜那个女人还跟太君说了什么?”

    安锦曲这才说:“我能问问二姐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不能,”安元志说:“这事说出去,我们带着安家一起死,你知道这事不能往外说吧?”

    安锦曲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嫁给了上官勇的安锦绣,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后宫里的安贵妃娘娘。

    “不是我姐抛夫弃子,”安元志说:“这事你就想想你亲娘为什么二姐的‘死讯’传来后,会被关起来,这些年没能出院门一步。你想想这个,就应该知道是谁的错了。”

    安锦曲声音带颤地道:“是我娘害了二姐?”

    “是,”安元志说:“还有太子妃,不过她是嫁入皇家的人了,安家管不了她。”

    “五少爷,”守在外室里的小厮这时又高声说道:“太师让三小姐到前厅去。”

    安元志说:“这个时候了,前厅还有谁在?”

    来找安锦曲的管事忙回话道:“是太子殿下想见三小姐。”

    安锦曲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滚!”安元志冲着房门吼了一声。

    “这,”管事的战战兢兢道:“五少爷,这是太师的意思。”

    “我管他是谁?”安元志说:“这么晚了,见未出闺的姑娘,这些人想干什么啊?疯了吧?!”

    “五少爷,小人只是听命行事啊。”

    安锦曲六神无主地看看安元志的这间卧房,然后就跟安元志说:“五弟,我翻窗走!这个家我不呆了。”

    “你翻窗行,翻墙你也行?”安元志没好气道:“省点力气吧!”

    “那我怎么办?”安锦曲在安元志的眼前转圈,“爹一定是同意太子了,不然怎么会叫我去前厅?我该怎么办?”安锦曲和尚念经一样念了一会儿后,突然就走到了窗前。

    安元志看这人到了最后还是要翻窗,哭笑不得道:“你翻出去,外面还不是安府?”

    安锦曲发狠道:“我从小门出去!那里晚上没人看!”

    安元志不知道安锦曲说的小门是哪里,说:“没人看,但一定锁着,你会撬锁?”

    安元志一句话说得安锦曲泄了气,站窗户跟前不动了。

    玉关杨家,安元志心里算计了一下,问安锦曲道:“你真的不想呆在安府了?”

    安锦曲说:“我要走得远远的,让安家人找不到我!”

    “太子就这么让你讨厌?”

    安锦曲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说:“我不稀罕!”

    安锦曲跟安元文那几个人的关系很好,不过安元志也不怕安锦曲嫁入了杨家后,会帮着安元文几个人对付他,他对安家本就无所求,只要安锦曲不再跟着安锦颜的身后当这个大姐是个好人就行。安元志眼珠转了转,冲着房门道:“进来!”

    两个小厮应声走了进来。

    安元志说:“抬我去前厅。”

    安锦曲说:“你去做什么?”

    “你跟我一起去,”安元志说:“一会儿我说什么你照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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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363/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梅果所写的《重生之毒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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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