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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1邪气

    杨锐心满意足地走了后,周宜这才忧心忡忡地着世宗道:“圣上,臣杨锐真是因为杨君成上了安三小姐,才来求的婚。”

    太子带着太子妃去了安府要纳安锦曲为侧妃的事,就在杨锐来之前,已经有暗卫来报了世宗。杨锐这么急着跑来,世宗和周宜都知道,不是因为安太师不上杨家是将门,而是因为太子也想要安锦曲。

    “呵,”世宗冷笑了一声,道:“杨锐现在也会跟朕玩心眼了。”

    “圣上?”周宜跟杨锐的关系一向很好,这个时候着世宗的表情,不禁为杨锐担心起来。

    “罢了。”世宗:“安家的三小姐嫁入杨家也好,再让太子娶一个安家女,安界的心怕是要操碎了。”

    周宜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他想不明白,世宗对太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保着太子的地位,却又让朝臣世家们着太子失势,这到底是在保太子,还是在毁太子?

    “过来这份名单吧,”世宗招手让周宜上前,他拟好的一份将军调动名单。

    杨锐喜滋滋地回到安府,跟着他一起来的传旨太监,在安府的正厅里,宣读了世宗赐婚杨君成与安锦曲的诏。

    安太师命人送了来传旨的太监一份大礼,随后就带着杨家父子,安元志,上官勇一起去后园的湖心亭里饮酒。

    一湖的荷花在月光下亭亭玉立,晚风一吹,幽香阵阵,就算六人中只有安太师是真正意义上的读人,这种盛夏夜的景致,也让宾主都心旷神怡。

    儿女的亲事都定下了,安太师也没什么可想的了,酒宴间便着重帮着上官勇跟杨锐拉近关系。不是安太师不为安元志着想,只是安元志从军的年数毕竟还短,就是拉了这层关系,杨家能给安元志的帮助也少。

    上官勇现在算是周宜的关门弟子,在周宜的面子上,杨锐上官勇也不会印象差到哪里去。几杯酒下肚后,杨锐便跟上官勇道:“都说祈顺军中现在是将门子的天下,其实那些人知道个屁!”杨锐指指自己的两个儿子,道:“我这个大小子,十二岁便随我一起出征,立下的军功也不算少了,到了如今还不是要在我这个老子的帐下听用?”

    杨君威说:“爹,你这是又不上我了?”

    “卫朝啊,”杨锐不理自家老大的抱怨,只跟上官勇道:“世家子有世家子的烦恼,你能领着卫**,我的这四个儿子就没这个可能了。”

    “爹,”杨君成怕上官勇误会杨锐是在他手握卫**不顺眼,忙开口道:“上官将军这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你说什么世家子啊?”

    安元志想开口为自己的姐夫说公道话,却被安太师在桌子下面踢了踢他坐着的躺椅,把安元志都到了嘴边的话,又踢回去了。

    上官勇却是老实地一笑,说:“其实周家军应该是由周家的几位公子领着的,我这是占了恩师的便宜。卫**到了我的手上,我还真没办法心安理得。”

    杨锐点头道:“你这是良心话。”

    上官勇说:“我恩师说,他还会让几位公子归朝办差的,到那个时候,我可以再把周家军还回去。”

    杨君成说:“到时候你还能舍得?”

    上官勇说:“本就不是我的东西,不说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话。”

    安元志这时道:“姐夫说的是,我们自己也有过命的兄弟,组一个军不成问题。”

    杨锐一拍桌子,道:“有志气!元志身上有伤,我就不敬了,来卫朝,我敬你一杯!”

    上官勇忙与杨锐喝了一杯酒。

    杨君成暗自点了点头,上官勇这种还兵回去的话,在周宜的面前说,不算什么,但是在他们的面前说,这就是有人证了。到时候,周家的几位公子归朝为将,跟上官勇要兵,上官勇就一定得给了。当将军的,都宝贝手里的兵将,因为这些兵将就是将军的权势,上官勇这样是条汉子。

    “那我要是不姓杨,我现在是不是也能统领一支军队了?”杨君威这时候问道。

    “你不姓杨,你要姓什么?”杨锐给了大儿子一下,然后跟上官勇道:“这是个粗人,不要理他。”

    “我这也是运气,”上官勇却说:“不然我祈顺从军的人那么多,怎么会轮到我统领一军呢?”

    “日后你上官家也会是一个将门的,”杨锐跟上官勇碰杯道:“我杨家的老祖宗其实是他娘的种地的,你问问太师,安家的老祖宗,一开始就是当官的?”

    安太师笑道:“杨大将军这话有理,英雄莫问出处。”

    “没错,”杨锐说:“有本事还问什么出身啊?周宜那老小子其实打仗的本事一般,就是识人还靠谱,他肯最后把你收在门下,也有让你成为他周家助力的意思,这老小子,这辈子也没做过亏本的买卖。”

    “我受了恩师的恩惠,有恩就要报,”上官勇说:“杨大将军,我恩师这辈子也算是战功赫赫了。”

    杨锐哈哈一笑,说:“还知道为他说话,周老小子没错人!”

    杨君成这时也举杯道:“将军,君成也敬你一杯,若是安二小姐还在,我们就是连襟了。”

    上官勇跟安太师父子的神情都是一僵,随后安太师笑道:“卫朝只要一日不续弦,就还是我安家的女婿。”

    上官勇跟杨君成碰杯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这酒完全就是一杯苦酒,入口之后,便苦涩难当。

    杨君成喝了这杯酒后,便说道:“我们杨家在军中也有旧部,日后上官将军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们。”

    “嗯,”杨锐说:“你的兄弟中除了一个元志,没有一个世家子吧?以后遇上不听你话的世家子,你就来找我。”

    安元志说:“大将军,你要打这些世家子的板子吗?”

    杨锐说:“我打他们老子的板子!敢跟我杨锐摆世家谱的,军中没几个。”

    “那,”安元志说:“那大将军你在白玉关,我们在京畿,太远了。”

    “明天,”杨锐说:“明天我跟你姐夫去卫**中走一趟,谁阴阳怪气地不服管教,我作主了,狠打一顿,打到这帮小子服为止!”

    安元志一拍手,说:“这下好了,姐夫,杨大将军为你省了不少事了。”

    “你这个儿子是个猴精的,”杨锐指着安元志跟安太师说:“我怎么感觉我被他赶鸭子上架了?”

    湖心亭里六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安太师着在他面前把酒言欢,俨然已经是知己模样的五个人,突然觉得武人之间的交友,对他们这些文官要简单多了。

    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了天亮,上官勇最先告辞,赶回帝宫当值去了。

    杨锐打着酒嗝问安太师道:“太师,我们父子最多还有七天就得回白玉关去了,你三小姐什么出嫁?”

    安太师说:“挑一个吉日后,我命她的兄长们将她送到白玉关去成婚。”

    杨锐说:“还要这么麻烦?这一来一去就得一年!”

    安太师说:“七天怎么能准备好一场婚礼?”

    “婚礼什么的都是虚的,”杨锐把大手一挥,说:“你搞这些,还不如多给丫头添些嫁妆呢。”

    杨君威说:“没嫁妆也行啊。”

    杨君成是杨家门里唯一的细致人,安太师为难,便道:“还是以三小姐的意思为主吧。”

    安元志在一旁打着呵欠说:“父亲就去问问三小姐吧,这是她的婚事,她要大办就大办,想从简就从简。”

    安太师这才点了头,说:“我尽快给你们回话。”

    “最好,”杨君威抬头天都亮了,说:“最好今天下午!”

    “滚你的蛋!”杨锐踢了自家老大一脚,说:“带上老二,我们回驿馆去,太师还要上朝,五少爷身上还有伤,打扰人一夜了,我们该走了。”

    “安五少爷,我们再见吧,”杨君成临走时,特地跟安元志打了一声招呼。

    “走好,”安元志冲杨君成一抱拳。

    杨家父子三人离了安府之后,杨锐在大街上就问杨君成道:“你上官勇这人怎么样?”

    “是条汉子,”杨君成道:“但不是个没脑子的。”

    杨锐点点头,说:“那那个安元志呢?”

    “他?”杨君成小声道:“有点邪气。”

    杨君威在一旁说:“是啊,长得也太漂亮了一点,像个姑娘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君成说:“爹,我们跟安家结亲,现在来是件好事。”

    “圣上不高兴,”杨锐说道。

    安妃,上官勇,安元志,杨君成在脑子里把这三个人过了一遍,说:“京城以后会更热闹的。”

    杨君威说:“你说安元志邪气,不是因为他的长相,那是因为什么?”

    杨君成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安太师送走了杨家父子,再回到湖心亭时,就见安元志正望着水里的荷花出神。

    “三小姐的事还是尽快办吧,”安元志见安太师回来,便说道:“这种圣上不喜欢的事,迟则生变。”

    “你让杨锐帮你姐夫,这话说的太明显了,”安太师坐下后,跟安元志说道。

    “父亲担心杨君成?”

    “他你的目光多有不睦。”

    “杨君成这人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安元志道:“他娶了三小姐,日后我姐真有用到他的地方,不怕他不肯出力。”

    “你姐要用他?”

    “父亲你到了今天还装什么糊涂?”安元志冷笑道:“太子没指望了,要想保安家未来的富贵,你还是多为九殿下谋划吧。”

    “年纪太小了。”

    安元志着自己的双手说:“主幼,外戚不是才更好掌权吗?”

302玩物

    周宜在御房里跟世宗议事议了一晚,天亮时分才带两个明显的黑眼圈退了出去。

    世宗被两个小太监抬到了龙榻上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精神头却越躺越差。

    “侍寝”了一夜的温轻红从荣双的手里接过药碗,坐在了世宗的身边,轻声道:“圣上,用药吧。”

    世宗睁眼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个美人,说:“昨日是你在这里的?”

    温轻红笑道:“是啊,圣上昨日召臣妾来侍寝的。”

    世宗就着温轻红的手喝了药,好半天才说:“身上熏过香了?”

    温轻红说:“圣上又拿臣妾逗趣了,臣妾没熏过香。”

    “那是你天生带着体香?”

    温轻红笑得很温柔,本就娇艳的脸上因为这笑,像是笼上了一层轻纱,迷惑着人的心神。“臣妾的身上哪有什么香,”温轻红把脸凑到了世宗的跟前,说:“圣上您再好好分辨分辨。”

    荣双和内室里伺立着的宫人太监们都退了出去。

    世宗亲了亲温轻红的脸,说:“你也就这张脸让朕得上。”

    温轻红也不恼,说:“臣妾就是个笨的,圣上会因为臣妾笨就嫌弃臣妾吗?”

    世宗扯了扯衣领。

    温轻红马上就伸手把世宗的衣领给解开了,手指有意无意地从世宗的项间划过。

    世宗闷哼了一声,一碗提神的药喝下去,他的精神这会儿好了不少。

    “圣上?”温轻红娇滴滴地喊了世宗一声。

    “小妖精,”世宗突然就骂道:“没有男人熬不住了?”

    温轻红这些日子对于世宗的喜怒无常已经习惯了,挨了世宗的骂,也不惊慌,说:“臣妾是圣上的人,圣上就是臣妾的男人啊。”

    世宗伸手在温轻红的胸前摸了一把。

    温轻红马上就嘤咛了一声,娇羞又欢悦的模样,得世宗心中欲念顿时就生起来了。“圣上,”温轻红也不去碰世宗的手,只是跟世宗哼道:“您轻一点,别怕臣妾搓揉坏了。”

    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宠,什么手段都敢使,只是在床上,没有几个女人敢放荡,女德这种东西,是压在每个女人头上的大石头,稍有不堪这个叫女德的石头就会落在头上,让你死无葬僧地。温轻红这样在房事上好像无所顾及的女人,还真是世宗遇上的第一个,娇柔却又放荡,矛盾的结合体,让世宗真就忘不了温轻红这个女人。

    “搓揉坏了?”世宗笑道:“那朕这样呢?”

    温轻红的上衣完全敞开着一直开口到了腰上,绣着一朵牡丹的胸衣被世宗扔到了地上,一对白嫩嫩,饱满,大小与细条身材完全不符的乳就这么呈现在世宗的眼前。世宗饶有兴致地将这对玩物捏成了各种模样,享受这这种女人**握在手间的手感。

    世宗的手劲很大,温轻红疼得发抖,却又好像得趣,突然就呻吟声一大,将身子依偎在世宗的身上,喘息着说:“圣上,臣妾出水了。”

    世宗摸了一把温轻红的身下,果然已经湿漉漉的一片了。

    “圣上,”温轻红在世宗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您太折磨臣妾了。”

    世宗知道温轻红这个女人是个名器,光让他这么摸摸,这身下就能如同发了大水一般地出水,“温轻红,”世宗念着这个名字,手下又是一用劲,几乎将手中的肉团捏爆。

    温轻红叫了一声,这叫声竟然就像猫叫春一般,挠着世宗的心头。

    世宗突然就把温轻红的头往自己的身下一按,道:“朕今天赏你了。”

    温轻红就拿嘴伺候起了世宗,她不去世宗腿间结着痂的那些可怖的伤疤,只闭着眼,将世宗的那一处当做了琼浆玉液,将自己的喉管当作了另一处可承欢的地方,吮吸进退之间,咂咂的水声不断。

    世宗手揪着温轻红的头发,也是闭着眼,一边觉得这个女子自轻自贱,一边又享受着这个女子的伺候。最后那一下时,世宗一把推开了温轻红,将自己的东西射了温轻红一脸。

    温轻红还是笑着世宗,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说:“臣妾谢圣上的赏赐。”

    “朕有的时候正怀疑你出身青楼,”世宗松开了温轻红的头发,声音转冷地道:“朕的东西好吃吗?”

    温轻红小声道:“只要能让圣上快活,臣妾做什么都可以。”

    世宗了温轻红半天,说:“你喜欢的那套白玉棋子,朕赏你了。”

    温轻红忙就喜道:“臣妾谢圣上赏赐。”

    “去把脸洗了,”世宗说:“让朕再躺一会儿。”

    温轻红重新穿好了衣服,用自己带着的巾帕将脸细细地查了一遍,回身偷了一眼世宗,说:“圣上方才跟吉公公说的话,臣妾听到了。”

    世宗说:“你听到什么了?”

    “就是圣上为杨家二公子和安家三小姐赐婚的事。”

    世宗又睁开了眼睛,着温轻红说:“哦?你有意见?”

    温轻红忙摇头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有些羡慕安家的小姐们。”

    世宗说:“你羡慕她们什么?”

    “臣妾的家里除了臣妾外,姐妹们嫁得都是些小官小吏,”温轻红很是羡慕地道:“不像安家的小姐们,哪一个都是嫁得极好。”

    世宗冷道:“安家二小姐嫁得也好?”

    温轻红忙道:“那是个庶小姐,不能跟嫡小姐们比有。”

    世宗说:“她的生母已经被安家抬为平妻了,她还是庶小姐吗?”

    温轻红马上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臣妾都忘了这事了,圣上,臣妾的脑子越发笨了。”

    世宗笑了笑,说:“杨君成是个残废,安三小姐也叫嫁得好吗?”

    温轻红轻呼了一声道:“那可是玉关杨家啊,光凭杨大将军手里的玉关铁骑,”温轻红说到这里不说了,望着世宗扭了扭身子,说:“哎呀,臣妾就是羡慕,没别的意思。”

    “你退下吧,”世宗收回了望着温轻红的目光,道:“朕一会儿要去上朝了。”

    温轻红也不赖着不走,完全合世宗心意地,给世宗行了大礼后,便退了出去。

    “娘娘,”内室门外守着的荣双、吉和等人见温轻红出来,忙都给温轻红行礼。

    “免礼吧,”温轻红在世宗的面前放荡,在旁人的面前却是矜持的,托了托自己方才盘起的,斜斜的云鬓,温轻红迈着端庄的步子从众人的面前走了过去。

    这天的早朝,世宗又当着众臣的面说了安杨两家结亲的事,金銮殿中的众臣一起恭喜安太师,安太师也是笑脸满面,跪地叩谢世宗成全这桩儿女婚事。

    太子站在诸皇子之首,从头到尾面无表情。

    安锦绣这个时候坐在千秋殿的一间花厅里,听着吉和一个小徒弟说温轻红昨日和今晨又伺候了世宗的事。

    “你这小家伙口齿倒是伶俐,”安锦绣听完了这小太监的话后,笑道:“这张嘴都快赶上说的了。”

    小太监满脸堆笑地跟安锦绣说:“要是能让娘娘高兴,奴才就去学着说去。”

    “拿了赏钱走吧,”安锦绣噗得一乐,“我可不跟你师父抢人。”

    这小太监一听有赏,忙就高高兴兴地跟着紫鸳出去领赏去了。

    袁义着这小太监出去了,跟安锦绣说:“这个温轻红是不是真得圣宠了?”

    “圣上现在宠恩不了女人,”安锦绣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道:“她不过就是个玩物。”

    “玩物?”

    “男人想玩女人,有很多花样的,”安锦绣指指袁义身后的靠背椅,说:“坐下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了。”

    袁义说:“主子,我是练武的人,老是坐着,武艺就废了。”

    “我不信,”安锦绣望着袁义抿了抿嘴,说:“韩约说他的武艺不如你。”

    “他的武艺,”袁义提起韩约就好笑,说:“他的武艺其实一般。”

    安锦绣说:“他武艺一般你很高兴?”

    袁义这下子笑了起来,说:“我想着他讨好紫鸳的样子就好笑。”

    “摊上那丫头算他倒霉,”想到韩约到了今天也没能让紫鸳相信他上她了,安锦绣也笑了起来,韩约这么个聪明人,追起女孩子来竟是个这么笨的。

    紫鸳这时打赏完了那个小太监,抱着白承意走了进来,花厅里的两个人都是笑得开心,便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两个笨蛋,”安锦绣着紫鸳说。

    “哪两个?”紫鸳说:“我们这里的?”

    袁义走过来抱过了白承意,说:“那个小公公走了?”

    “嗯,”紫鸳说:“他说他下次还要来替他师父传话,说多到千秋殿来几趟,他就能成一个小财主了。”

    “这个孩子是个机灵的,”安锦绣说道:“好好待他吧。”

    紫鸳说:“我们亏待过谁啊?就是这宫里的人坏人多,好人少!”

    “娘娘!”一个千秋殿的小太监这时在花厅外高声道:“娘娘出事了!”

    袁义忙道:“进来。”

    小太监忙就跑了进来,说:“娘娘,小狗子被温妃娘娘的人抓走了。”

    紫鸳说:“小狗子?”

    小太监说:“就是方才来替吉大总管传话的那个小太监。”

    “你到了?”安锦绣问道。

    “奴才跟着小狗子一起出去的,他回御房,奴才去替娘娘领冰块,没想到出了千秋殿没走一会儿,温妃娘娘的人就冲了出过,把小狗子抓走了。”

    袁义急问安锦绣道:“主子这要怎么办?”

    安锦绣没想到温轻红明明身边有个沈妃这样的对手,这人却偏偏要把目光盯在她的身上。

    紫鸳这时怒道:“他来替他师父给主子请个安,温妃凭什么抓他?!”

303绵羊与恶人

    “他们把人抓哪里去了?”安锦绣问自己手下的这个小太监道。

    这小太监到这会儿还在害怕中,跟安锦绣说:“奴才不知道。”

    如果让世宗知道,每天御书房发生的事,吉和都会派一个小太监来跟自己说一声,那吉和的命怕是也保不住了。温轻红的确是不做无用功,出手即是杀招的人。

    “我去永宁殿看看吧,”袁义跟安锦绣说道:“他们不可能把人送到慎刑司去。”

    安锦绣站起了身,说:“紫鸳在这里好好带九殿下,我去永宁殿看看吧。”

    “主子?”

    安锦绣冲袁义摇了摇手,说:“你去没办法把人带回来。去传慎刑司的人去永宁殿,既然温妃想闹,那就索性把事情闹大好了。”

    温轻红升到妃位之后,沈妃的日子就很不好过。温轻红从不与她当面说什么,背后却每每跟世宗说自己在永宁殿里受的委屈。世宗本就想收拾沈妃,对于温轻红的哭诉,都是不问青红皂白,命人将沈妃斥责一顿。这样一来二去,沈妃倒是聪明的退让了。

    安锦绣带着千秋殿还有慎刑司的人来到永宁殿大门外的时候,沈妃正依在坐榻上养神。听到安锦绣带着人来找温轻红了,沈妃是心中暗喜,这两个贱人总算是要掐起来了,不管最后吃亏的是谁,都是件能让她高兴的事。

    安锦绣看一眼出来迎她的沈妃,笑了一下,道:“沈妃娘娘的气色看着越发地好了,可见这段日子将养得不错。”

    沈妃这段日子因为温轻红吃了不少苦头的事,后宫里谁人不知,面对安锦绣这会儿的嘲讽,沈妃心里冒火,但面子上只能是忍了,冲安锦绣笑道:“安妃娘娘今日怎么会来永宁殿?”

    “我来找温妃,”安锦绣坐在步辇上没有下来,让人直接抬着进了永宁殿,跟在一旁走着的沈妃道:“不过是个妃,沈妃娘娘管不了,我可不能让她飞上天去。”

    “安妃娘娘,”沈妃笑道:“温妃毕竟伺候圣上有功呢。”

    “这宫里谁没有伺候过圣上?就她一个是有功的?”安锦绣扭头对跟在后面的慎刑司总管太监全福道:“你带着人先去搜,务必把人给我搜出来。”

    全福是吉和最得意的大弟子,自然知道小狗子要是嘴没把门了,他师父会是个什么下场,忙就冲安锦绣一哈腰道:“奴才遵命。”

    沈妃看着全福带着手下往温轻红住着的那一片宫室跑去,跟安锦绣说:“这样好吗?她毕竟得着宠。”

    “沈妃娘娘就是对她太客气了,”安锦绣坐在步辇上冷道:“让一个妃爬到你的头上来,温妃是三头六臂吗?”

    沈妃说:“我这也是担心你,这个温妃可是个惯会装可怜的,你碰她一根手指头,她能跑圣上面前说你想砍她的头去。”

    “原来这人这么厉害啊。”

    “所以就算安妃娘娘你如今总管着六宫,还是小心些为好。”

    安锦绣看了沈妃一眼,道:“多谢沈妃娘娘提醒。”

    说话间,一行人便到了温轻红管着的这一片宫室,安锦绣人还没到近前,就听见这些宫室里哭喊声一片。

    “就是这里了,”沈妃指着面前的雕花垂着藤蔓的拱门对安锦绣说:“你听听这个动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面正抄家呢。”

    安锦绣下了步辇,走进拱门里,对跑过来迎她的全福道:“再有哭喊的,一律抓去慎刑司,让她们在你那里哭个够!”

    全福也不含糊,招手就让手下把在这个院子里大哭大喊的几个宫人给拖住了,照着头一棍子下去,把人打晕了拖走。

    这院子里顿时就没了声响。

    “人找到了?”安锦绣问全福道。

    “回娘娘的话,还在找。”

    “温妃呢?”沈妃这时候道:“是不是要我们两个贵妃去看她?”

    安锦绣回头看了看袁义,袁义忙就会意地去了,这一片宫室加起来五个院落,四十几间房,想找一个人不是容易的事。

    “去把温妃请出来,”安锦绣又对全福道:“可能是她昨天伺候圣上,伺候得累了。”

    温轻红这时带着两个宫人从后院的套门里走进了这个院子,苍白着一张脸走到安锦绣面前,半蹲着行了一礼,说:“温氏见过娘娘。”

    “这里只有一个娘娘?”安锦绣看着温轻红道。

    温轻红身子弱不禁风地抖了抖,又给沈妃行了一礼。

    “你这一院子的奴才,”安锦绣说:“见到我与沈妃娘娘除了哭就是喊,怎么?你平日里就没教过他们规矩,还是这些人听了你的话,要喊给什么人听?”

    一院子的宫人太监忙都跪下了。

    温经红被安锦绣这么一说,几乎就哭了出来,委屈又害怕地跟安锦绣说:“安妃娘娘,他们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都吓坏了,还请安妃娘娘您大人有大量,饶了他们吧。”

    “你的意思是说,我今天要是不饶了他们,就是我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了?”安锦绣望着温轻红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出了何事就能大喊大叫,那这宫里不是天天都要有人大喊大叫了?”

    “娘娘,”温轻红望着安锦绣,真就掉下了泪来,看着楚楚可怜,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绵羊,安锦绣也是个娇弱的身板,往温轻红面前这一站,却成了要把人生吞活剥的凶神了。

    温轻红这一哭,院子里跪着的宫人太监们一起跟着哭了起来。

    “全福,”安锦绣喊了慎刑司的总管太监一声。

    全福忙命手下道:“还愣着做什么?谁再哭,一起押到慎刑司去!”

    院子里的哭声被全福这一声喊,顿时就小下去不少。

    “伺候你的人,哭起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看着怜惜,”安锦绣看着温轻红身后站着的两个宫人,跟温轻红道:“哭得这么伤心,这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呢。”

    “把这两个押走!”全福很有眼色的指着这两个宫人命手下道。

    抓走一般的宫人太监,温轻红不会在乎,要抓就要抓这女人的亲信,安锦绣看这两个宫人一步不离地跟着温轻红的样子,便知道这两个是温轻红的亲信了。温轻红收卖人心的手段在前世里就不差,安锦绣重活了这一世,料想温轻红的这种手段不会比前世差。既然这个女人要盯着她不放,那她就不能让温轻红把人都养出来咬她。

    “娘娘救奴婢啊!”两个宫人不肯束手就擒,一边拼命挣扎不让慎刑司的太监们把她们拖走,一边跟温轻红哭喊道。

    温轻红一下子给安锦绣跪下了,拼命在地上磕着头,求安锦绣道:“娘娘,您心是最善的,她们都是些伺候人的可怜人,求您放过她们吧。”

    “娘娘啊!”一院子的宫人太监看温轻红磕着头求安锦绣,马上又都哭喊了起来。

    沈妃有些冒汗地看着安锦绣,这样闹下来,这事要怎么收场?你总不能把这一院子的人都关去慎刑司吧?温轻红份位没她们高是事实,可这人正得着圣宠啊。

    这时有两个千秋殿的小太监,一人搬了一把太师椅跑过来,把椅子轻轻地放在了安锦绣和沈妃的身后后,说:“娘娘请坐。”

    “我们坐下吧,”安锦绣跟沈妃说:“站了这半天,累着沈妃娘娘了吧?”

    沈妃忙摇头,说:“安妃娘娘,这里你要怎么办?”

    安锦绣坐了下来,说:“这事由我一力承担,沈妃娘娘不必担心。”

    这样就最好了,沈妃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还是神情担忧地跟安锦绣说:“安妃娘娘怎么会带着人来找温妃的?是温妃做错了什么事吗?”

    安锦绣扭头看了全福一眼。

    全福忙喝令手下道:“连两个宫女都抓不住,你们以后也不要在慎刑司当差了!”

    慎刑司的太监们被全福喊得心里发了急,一个太监直接一脚踹在了跟他撕扯着的宫人的腿上。

    这宫人惨叫了一声后,倒在了地上,抱着挨了踹的腿在地上打滚。

    “娘娘!”温轻红冲安锦绣哭叫了一声,说:“若是我做错了事,你罚我就好,放过这些人吧!”

    “拖走!”全福喝令手下道。

    “不要!”温轻红转身就扑到了这个宫人的身上,说:“她什么也没做错,你们不能带她走!”

    “娘娘,”这宫人跟温轻红哭道:“为了奴婢不值得啊娘娘!”

    这两位抱在一起凄凄惨惨地这么一哭,更加显得安锦绣是个恶人了。

    “把温妃拉开!”安锦绣也的确就像一个恶人一样,命两个千秋殿的嬷嬷道。

    “不准你们碰我家娘娘!”几个伺候温轻红的宫人一看千秋殿的人要对温轻红下手,忙就一起挡在了温轻红的面前。

    “你们要造反?”两个嬷嬷冷着脸问这几个宫人。

    这几个宫人站着不动,都目光愤恨地盯着安锦绣。

    沈妃拉了一下安锦绣的衣袖,冲安锦绣摇了摇头,说:“这事不能闹大啊。”

    安锦绣说:“她们不是造反,而是跟温妃处出姐妹情来了,温妃,你若真当她们是姐妹,就自己让开,不要害了你的姐妹们。”

    “安妃娘娘,”温轻红护着自己的宫人,哭红了眼问安锦绣道:“温氏究竟做了什么错事?温氏就是受罚,也要受个明白啊。”

    安锦绣说:“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温轻红说:“温氏不知,温氏求安妃娘娘明示。”

    “全福,”安锦绣跟全福道:“把那几个一起拿下,再有要闹的,就当场处决了!不守宫规的奴才还留着做什么?”

304这女人是条毒蛇

    ?有了安锦绣这句话,慎刑司的太监们就有持无恐了,几个宫人还想跟他们撕扯,被打得头破血流,用麻绳把嘴一勒,踢在地上拖着就走了。网

    温轻红看着安锦绣全身发抖,她暗地里抓安锦绣的错处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拿了替吉和传话的人,就是因为她自己已经收买了一个先前给安锦绣传过话的人,只要今天被抓来的小太监熬刑不过,把真话说出来,安锦绣窥探帝踪,妄查朝政的罪名就会被板上钉钉一样的坐实。这两个罪名,别说加在一起,就是分开来,任一个都能要了安锦绣的命,温轻红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安锦绣活。

    “把宫室里的人都带出来!”安锦绣这时又命全福道。

    温轻红说:“娘娘要是查抄我的宫室吗?”

    安锦绣冲全福挥了一下手。

    全福自己带着人往里面去了,一帮人一边走,一边呼喝还在宫室里的人出来。

    温轻红看安锦绣不理自己,更是气愤交加,同时心里也有些发慌了,看安锦绣的这副样子,难道这个女人已经知道吉和身边有人被她收买了?

    沈妃看着温轻红跪坐在地上的样子,心里觉得解气,看了看安锦绣,又觉得安锦绣又打又抓的,到底还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安妃娘娘到底想找什么?”沈妃问安锦绣道:“可是这温妃的手下有人手脚不干净?”

    安锦绣看着温轻红说:“沈妃娘娘怕是还不知道,温妃的心大着呢!”

    温轻红不是个知足的,沈妃一直都知道,只是这会儿她越听安锦绣的话越好奇,说:“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生气?”

    “皇后娘娘还在呢,有的人就想入主中宫了!”安锦绣说了一声。

    沈妃挑一下眉头,望向了温轻红说:“看来你的心的确是太大了,伺候了圣上几天,就想着成凤了?”

    温轻红心下发慌,哭得梨化带雨,说:“安妃娘娘若是想温氏死,那温氏一定听安妃娘娘的话,只求安妃娘娘发发慈悲,不要冤枉温氏啊!”

    温轻红这会儿哭得可怜,可是院里没有宫人太监敢跟她呼应喊冤了。这个安妃娘娘的套路,跟他们对付惯了的沈妃娘娘完全不同,真是说杀就杀,一点也不容情的,安贵妃不能杀他们的主子,可是杀他们却是易如翻掌的事。

    有伺候沈妃的永宁殿宫人给安锦绣和沈妃端了茶水来,两位贵妃娘娘坐在院中的树荫下,身后还有宫人给打着扇,若不是面前跪了一院子的人,倒真像是在这里避暑的。

    温轻红就跪坐在地上哭得伤心,她的哭功高明,眼泪如米粒大的珍珠一般,一颗颗地往下掉。

    院子里,这会儿就只能听见温轻红声音很轻的哭声。

    安锦绣坐了一会儿,手指碰了碰茶杯,小声说了一句:“算着时间也该到了。”

    沈妃假装没有听见安锦绣的话,这个时候沈妃决定自己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好,让这两个狗咬狗一嘴毛,只要不要连累到她就好。沈妃把茶杯端在手上,慢慢地一口口抿着,用这个来打发时间。

    温轻红这会儿心里也不发慌了,安锦绣就是找到了那个小太监又能怎样?一个在御书房当差的小太监不见了,你安妃怎么会知道的?你紧张什么?这么大张旗鼓地来搜永宁殿,你跟这个小太监之间有什么勾当?

    温轻红相信,凭着世宗的性子,在出身浔阳安氏的安锦绣与出身没落贵族之家的自己之间,世宗最先怀疑的会是安锦绣,安锦绣对这事根本就无法自圆其说,这样一来,最后她温轻红想要的结果还是会达成,只是付出的代价大了些,不过亲信奴才么,日后再养些也就是了。

    袁义这时从里面的套院里走了出去,径直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附身跟安锦绣耳语道:“找到小狗子,人死了。”

    安锦绣眼中的怒气就是一盛,说:“被杀了?”

    袁义摇头道:“他受了刑,可能是我们进来,行刑人跑出来后,他自己便咬了舌头,我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安锦绣一闭眼,手将身旁茶几上的茶水给碰翻了。小狗子就在一个多时辰之前还跟她说过话,她还夸过这孩子口齿伶俐,没想到就这么没了。这个孩子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这一次被抓了,就算熬过了刑讯,吉和也不会再信他了,因为温轻红这帮人不会证明他的忠心。没了吉和的信任,在宫里这小孩子没什么前程可言,以其这样,不如索性一死,能让吉和看在他这份死忠的份上,照顾他的家人一二。

    袁义看着跪坐在那里低声哭泣的温轻红,这个女人看着娇小玲珑的,再想想小狗子皮开肉绽,十个指骨都被夹棍夹断了的尸体,袁义都没办法把这两个人连在一起想。一个心狠无情的女人,竟然又长得这样楚楚可怜。

    “安妃娘娘?”沈妃见安锦绣碰翻了茶水,忙就问道:“袁总管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了?”

    安锦绣冲沈妃摇了摇手,说:“这个女人是条毒蛇,沈妃娘娘你跟她住在一起,日后要多加小心。”

    “我如今还有什么可争的?”沈妃苦笑道。

    “你不争不代表她不害你,”安锦绣目光冰冷地看着温轻红,对沈妃道:“有些人活着天生就想着害人!”

    沈妃小声道:“知道她是条毒蛇,我们又能怎么办?”

    是啊,知道这人是条毒蛇,可只要世宗喜欢,就谁也动不了这条毒蛇。帝宫之中,善良老实之人根本就无活路可走,不想变成坏人,那就伸长脖子等着别人来杀。一切的荣华富贵,全凭着帝王一人的喜好,公道这个词,在后宫里根本就不存在。安锦绣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椅把,想着自己如果能生出双翼来,飞出这该死的帝宫该多好。

    温轻红被安锦绣看得身子往后缩了缩,这种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人,温轻红甚至相信,安锦绣在盘算着怎么杀了她。温轻红看了看院中跪着的这些人,心里也盘算起来,把这些人说动了拼死护着自己,是不是能让自己撑到世宗来?

    “你还到处看什么?”沈妃这时冲温轻红道:“犯了错你就跟安妃娘娘认错,你一个妃子,安贵妃娘娘还管不了你吗?!”

    齐妃这时带着人走了进来,看了看这院子的情景,就说:“安妹妹,大热天的你何必亲自跑来找温妃?想要问她的罪,直接命慎刑司来拿人不就得了?”

    安锦绣和沈妃看见齐妃进来,都站起了身。

    齐妃从温轻红的身边走过,也没看温轻红一眼,跟沈妃说:“沈姐姐就是心善,这么好的院子让给一个妃住,以后对人好,也要看看这人值不值当。”

    沈妃笑道:“齐妹妹也来了,永宁殿今天热闹了。”

    有小太监腿脚飞快地给齐妃也搬了张太师椅来。

    齐妃坐下后,便跟还站着的安锦绣和沈妃说:“你们还站着做什么?坐下啊。”

    “你怎么来?”安锦绣坐下后便问齐妃道。

    “这个女人这么厉害,”齐妃指着温轻红说:“我哪儿放心让你一个人对付她啊?”

    “伺候她的人也都不差,”安锦绣说:“方才还想为了她拼命来着。”

    “那你还不把这些人都杀了?”齐妃马上就道:“还反了他们了!那些人呢?”

    安锦绣说:“抓到慎刑司去了,我不想欠下命债,让某些人再借着此事来咒我。”

    “狗奴才!”沈妃嘴里骂着宫人太监们,眼睛却看着温轻红,轻蔑道:“看来手段不错,这才升了妃位多久?就买到了不少人心,温家在江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沈妃说:“我听说温家的祖上也做过大官。”

    齐妃说:“是什么官?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原来我们的温妃娘娘还是忠臣之后呢。”

    沈妃说:“温氏在前朝出过一个丞相的。”

    “前朝啊,”齐妃笑了起来,说:“那可真是个大官了,温妃,你得原谅我们见识少,祈顺的大官们我们都还没认全,前朝的,我们还来不及去打听呢。”

    “你就别打趣她了,”安锦绣开口道:“温家也是书香门弟,只是族人的官运都不好,不过出了温妃,温家应该能转运了。”

    齐妃和沈妃就一起笑,齐妃说:“是啊,日后温妃再往前走几步,入主中宫之后,我们还得日日给她请安问好呢。温妃,你家里有几个兄弟?说说未来国舅爷的事吧,让我们这些日后得跪你的人心里也好有个数。”

    齐妃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温轻红却只是呜咽地哭着,不回齐妃一句话。

    “算了,”安锦绣拍了拍齐妃的手,“她怎么能跟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也对,”齐妃说:“我太抬举她了!看她的样子,也不是个凤命之人啊。”

    “温妃,”安锦绣摆摆手,让齐妃不要再说话了,跟温轻红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认不认错?”

    温轻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冲着安锦绣哭道:“安妃娘娘,您是想要温氏的这条命吗?”

    “你是该死,”安锦绣说了一句。

    齐妃道:“我们要你的命你就给吗?装可怜给谁看?”

    温轻红看着安锦绣像是对她起了杀意的样子,起身就往一旁的假山石上撞去。

    跪在假山石前面的两个宫人忙就伸手抱住了温轻红,嘴里哭喊着:“娘娘!”

    温轻红也是蓄着指甲的,这一撞之下,右手食指的指甲连根掀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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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把安妃给朕拿下

    温轻红的血流了一地,疼得全身如打寒战一般地发抖,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也不吭。

    伺候温轻红的宫人太监们到自己的主子这样,突然之间好像炸了窝一般,全都从地上跳了起来。温轻红待他们一向很好,和颜悦色,连一句高声说话都没有过,再加上温轻红夜夜被世宗召去御房侍寝,这样的恩宠在后宫之中还没有一个女人享有过,所以这些人都把温轻红成了自己的靠山,全指望着在温轻红身上寻自己的富贵呢。温轻红这会儿有难了,他们不能在一旁眼睁睁着。

    温轻红自己的人都被自己弄出了拼命的心来,哭喊了一声:“圣上会为我作主的!”

    有了温轻红这话,这帮护主的宫人太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反了,这是反了!”齐妃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一起拿下!”安锦绣冷冷地说了一声。

    这边要抓人,那边要护主,永宁殿的这个大院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真要杀了她?”齐妃这会儿着双方打成一团了,又有些怕了,忙就问安锦绣道。

    沈妃在一旁说:“温轻红不是能留,可我们谁有本事杀她?”

    沈妃这是在激自己动手,安锦绣嘴角往上弯弯,说:“沈妃娘娘,你也住在永宁殿里,温妃做了什么,你真不知道?”

    安锦绣突然之间又有把自己弄成温轻红同伙的意思,沈妃忙就道:“我如今哪儿还敢沾她的边?安妃娘娘,齐妹妹,我到了现在也没明白,温妃这是犯下什么事了?”

    “别打了,我求求你们别打了!”温轻红这时被四个宫人围在中间护着,大声哭喊道:“是我该死,求你们不要再打了!安妃娘娘,您就发发善心吧!”

    “听见没有?”安锦绣坐在树荫下,跟沈、齐二妃道:“被她这么一说,我就成了没善心的恶人了。”

    齐妃说:“你跟她一般见识做什么?现在打成这样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

    “都给朕住手!”安锦绣刚说了一个我字,院门那里就传来了世宗的怒吼声。

    沈妃和齐妃都吓得跳了起来,比这更大的动静后宫里也不是没有过,沈、齐二妃也没世宗亲自出面管过,没想到这次为了温轻红,世宗竟然亲自来了永宁殿。

    安锦绣的动作比沈、齐二妃慢了一步,从太师椅上起身后,她倒是第一个给世宗行礼的人。

    世宗也是坐着步辇来的,样子是刚下了早朝,连御房都没回,就直接来了。着三妃给自己行礼,世宗冷冷地说了一句:“平身。”

    安锦绣从地上站起来后,就问世宗道:“圣上怎么会来这里?”

    世宗指指这一院子的人,跟安锦绣说:“你们在这里都闹成这样了,朕还不来?”

    “圣上!”温轻红这时哭着冲到了世宗的跟前,跪伏在世宗的跟前放声大哭,说:“圣上要是再迟来一步,就再也见不到臣妾了。”

    世宗温轻红双手都是血,身上的衣裙也沾着大片的血迹,说:“你手怎么了?”

    温轻红将自己少了一个指甲的右手半举起来给世宗,说:“臣妾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死罪,让安妃娘娘一定要杀了臣妾。圣上,臣妾冤枉啊!”

    温轻红跪伏在那里哭得可怜,世宗向了安锦绣,就见自己的这个女人正一脸冰冷地着温轻红,这样的安锦绣对于世宗而言,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臣妾求圣上为臣妾作主啊!”温轻红一双血红的手扒住了步辇的扶手,跟世宗哭道:“这宫里除了圣上,臣妾还能指望谁啊,圣上。”

    世宗没理会温轻红的哭述,他着安锦绣此时的样子,突然就心头火起,怒声对安锦绣道:“安氏!你给朕跪下!”

    安锦绣也没矫情,双膝一弯就跪下了。

    沈妃和齐妃齐齐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后,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一旁,只希望这会儿世宗不要见自己。

    世宗手指着安锦绣怒道:“你想干什么?你带着这么多人来这里,对付温氏一个女人?你是来这里捉奸,还是来这里杀人的?!”

    安锦绣还没开口,温轻红就已经跟世宗哭道:“圣上,臣妾冤枉啊,圣上!这是要逼死臣妾吗?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啊,圣上!”

    “你起来,”世宗了温轻红一眼。

    两个伺候温轻红的宫人跑上前来,把自己的主子扶了起来。

    世宗又着安锦绣道:“朕让你管后宫,你就是这么管的?你如今也学会仗势欺人了?谁给你的胆子?!”

    温轻红泪流满面地着世宗道:“圣上,臣妾到现在也没明白,安妃娘娘要治臣妾什么罪。”

    “她做了什么?”世宗问安锦绣道:“她一个妃子能惹到你什么?你的眼里还有朕吗?安锦绣,这才是你的真面目?你给朕说,你要治她什么罪!”

    温轻红哭得更大声了,伺候温轻红的宫人太监也都跟着掉眼泪,他们今天的委屈受大了。

    “说话啊!”世宗跟安锦绣吼道:“这会儿你哑巴了?!”

    “臣妾管着六宫,觉得温妃这里有问题,带着人来查一下,臣妾错在了哪里?”安锦绣望着世宗道:“圣上这么问话,是已经认为错在臣妾了?”

    “你,”安锦绣这一顶嘴,世宗就更来火了,重复着自己方才的话道:“朕让你管着六宫,你就是这么管的?”世宗指着院子里鼻青脸肿的宫人太监,地上的血让安锦绣,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是不是朕给你的东西越多,你的心就越狠,连杀人你也不在乎了?你这样,朕还怎么放心让你养着朕的儿子?!”

    “安妃娘娘说要找人,”温轻红这时又插话道:“袁总管去臣妾的宫室找了一遍,这会儿全福总管又带着人进去找了,圣上,臣妾不知道安妃娘娘这么着急要找什么人,臣妾这里是真没有藏人啊!”

    世宗安锦绣低着头望地,身子往前一倾,把安锦绣的下巴挑了起来,说:“你来这里找什么人?你给朕说,你来这里找什么人?!”

    安锦绣望着世宗突然一笑,这笑容很惨淡,“臣妾知道圣上的心已经不在臣妾这里了,后宫的宫妃这么多,臣妾也从来不指望能在圣上的心里多住一段时日,臣妾只是没有想到,原来情不在后,臣妾在圣上的心里,就只是个连儿子都不配养的恶妇了。”

    世宗被安锦绣说得心一虚,随后就又觉得愤怒,明明是安锦绣戴着面具跟他演戏在先,这会儿竟然成了他负心在先了?“混帐!”世宗一怒之下,一掌打在了安锦绣的脸上,将安锦绣打在了地上,怒道:“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谁给你的胆子?!”

    齐妃想上前去给安锦绣说情,但她这会儿双腿哆嗦着迈不动步子。

    沈妃冷眼戏,面无表情。

    温轻红还在抹着眼泪,只是这嘴角不易让人察觉地上扬了。

    安锦绣从地上动作有些迟缓地跪直了身体,世宗这一下子手上没留情,把她的半边脸都打得肿了起来,“圣上既然认定臣妾有错,那就请圣上治臣妾的罪好了,”安锦绣这会儿在世宗面前一点儿不见了往日里的温柔可人,声音冷硬地跟世宗道。

    世宗安锦绣要跟他对着干,更是火大了,拍着步辇的扶手,冲安锦绣道:“你当朕不会治你的罪吗?!”

    “那圣上是要杀了臣妾,还是要剐了臣妾?”安锦绣问世宗道。

    “你!”世宗手指点点安锦绣,说:“来人,把安妃给朕拿下,关到慎刑司去!”

    世宗朝的贵妃娘娘还没有一个被关去过慎刑司,听了世宗这话后,院里的宫人太监们都被吓住了。

    温轻红着吉和道:“大总管没有听见圣上的话吗?”

    安锦绣跪着冷笑了一声。

    “吉和!”世宗冲着吉和怒吼一声。

    吉和双脚一软,没跌到地上去。

    “审她!”世宗指着安锦绣,命吉和道:“不审到她把实话说出来,就不要放她!”

    吉和颤颤巍巍地走向了安锦绣。

    温轻红注意到世宗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扫过,神情忙又变得悲凄起来。安锦绣不敢说实话,这下,她倒要这个总管了六宫的安贵妃,要怎么过这一关。还有吉和,温轻红目光凉凉地着打着哆嗦的吉和,这个大太监一向不上自己,对着自己从来就是假装恭敬,这一回她也要,这个大太监怎么活命。

    “你走快一点!”世宗吉和被吓得路都不会走的样子后,又吼了吉和一声。

    吉和这才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安妃娘娘,你,你跟奴才走吧。”

    “走?”世宗冷笑道:“把她给朕押去慎刑司!她自己不要脸面,朕还要给她脸面吗?!”

    安锦绣从地上站了起来,望着世宗也是冷笑。

    “滚!”世宗冲着安锦绣怒声道。

    几个太监上前来,把安锦绣在了中间。

    安锦绣转身就走。

    “给朕好好审!”世宗在安锦绣身后道:“朕要她的骨头有多硬!沈妃!”世宗说着又向了沈妃道。

    沈妃忙躬身道:“臣妾在。”

    “你带着人去把小九儿接到你这里来!”

    “臣妾遵旨。”

    安锦绣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没回头世宗,接着就又往前走了。

    世宗气得呼吸都不畅,着安锦绣的背影咬牙切齿。

    温轻红这时体贴地道:“圣上这是不舒服了?还是传太医来吧。”

    世宗冷冷地了温轻红一眼,把温轻红得退到了一旁站下。

306包藏祸心的女人

    安锦绣还没走出去几步,全福带着自己的手下,两个架一个,架了五个衣衫破烂沾血,但还是能出是宫里太监的人走了出来。

    “圣上?奴才叩见圣上!”全福见世宗后,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就跟慎刑司的太监们一起,跪地给世宗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世宗指着这五个人问道。

    全福头都不抬地道:“奴才启禀圣上,这五人是奴才等在后边的一间宫室里找到的。”

    世宗还没来及消化这个事情,就见两个太监抬着一具尸体从套院里走了出来。到世宗后,这两个抬尸的太监显然吓了一跳,忙就跪在了地上。

    “这死人是谁?”世宗问道。

    抬尸太监中的一个说:“奴,奴才不认识他,是个宫里的小太监,舌,舌头被割掉了。”

    “把他抬过来,”一个宫妃的宫室里有一个被割了舌头死掉的小太监,这事可不是件小事,世宗命这两个抬尸的太监道。

    等两个太监把小太监的尸体抬到了世宗的步辇前后,有跟着齐妃一起过来的倚阑殿宫人惊叫了一声。这小太监双目圆睁,着就是死不瞑目的样子,嘴大张着,里面结着厚厚的血块,能到被血浸红的牙齿,舌头已经不见了,身上的太监服已经不能遮体,皮开肉绽的,一就是受过了酷刑。

    “小狗子?”吉和扭着头了这小太监的尸体一眼后,大叫起来。

    世宗着吉和从安锦绣那里冲到了这个小太监的尸体前,说:“你认识他?”

    “这,”吉和一副神情惊愕又难过的样子,跟世宗说:“圣上,这是在御房当差的小太监小狗子,奴才他还算机灵,还收了他当徒弟啊。圣上今儿去上旱朝之后,奴才还跟他说过话,怎,怎么,怎么这奴,这孩子就死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世宗又问全福道。

    全福说:“安妃娘娘命人来找奴才,说是近日宫里有人失踪,有人晚上在永宁殿的这一片还常能听到哭喊声,就让奴才跟着到这里。”

    世宗向了安锦绣,神情是下不台的尴尬了。

    安锦绣站在那里,被几个太监着,也在地上小狗子的尸体,小狗子是咬舌自尽的,这会儿舌头全根没有了,应该是袁义把这小太监的尸体处理过了。

    “你是为了这事?”世宗安锦绣不他,只得开口问道:“安妃,朕问你话呢。”

    安锦绣说:“是。”

    “那你方才怎么不说?”

    安锦绣苦笑了一下,说:“圣上进到院中来,就已经认定错的那个是臣妾,臣妾还能说什么?全福总管他们也还没有找到人,臣妾说什么圣上会相信?”

    全福忙就道:“奴才办事不利,奴才该死!圣上,娘娘,这五个还活着的被关在地下暗室里,要不是奴才的一个手下听到有人呼救的声音,奴才等还找不到他们。”

    吉和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问全福道:“那你是在哪里找到小狗子的?”

    “在一个压花木肥的地坑里,”全福说。

    “这是我倚阑殿的奴才啊!”齐妃这个时候把五个被全福等人救出来的太监了又后,指着其中一个跟世宗叫道:“圣上,这是臣妾宫里的!臣妾说怎么找不着他了!原来他被关在这里面了!”

    “娘娘!”这个太监跪在地上跟齐妃哭述道:“奴才五日前替娘娘送点心去安妃娘娘那里,回去的路上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他们抓你做什么?”齐妃一脸怒容道。

    这太监哭道:“他们问奴才倚阑殿的事,还问奴才娘娘与安妃娘娘说了些什么话。”

    “安妃你过来,”世宗冲安锦绣招了招手。

    安锦绣说:“圣上,你不如把臣妾跟温妃一起关到慎刑司去好了。”

    “不准跟朕犟!”世宗面对着安锦绣这会儿下不了台,就干脆还是用凶的,“你过来!”

    安锦绣慢慢地走了过来,脸上还是半肿,说:“还有四个人不知道是哪个宫的太监,圣上还是问问他们吧。”

    “这,这不可能!”温轻红这时大声叫了起来,跟世宗说:“圣上,臣妾,臣妾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啊!”

    “你当然是什么也不知道,”安锦绣了一眼温轻红。

    齐妃这个时候也不害怕了,她就说安锦绣怎么会做让人抓着把柄,连话都说不了的事呢?她冲温轻红问道:“你不知道?那这五个人,还有这具尸体是从天下掉到你宫室里的?”

    “圣上!”这时,五个受刑太监中的一个冲世宗磕头道:“圣上,奴才是跟着荣太医的小山子!这边的人,这边的人逼着奴才说您的医案药方!”

    温轻红扑通一声给世宗跪下了,偷皇帝的医案药方这是死罪,等同于图谋行剌弑君,到了她这里,还被安锦绣害成了私下刑讯逼问医案药方,安锦绣这是想她温氏一族都上法场啊!“圣上!”温轻红给世宗磕头都出血,“臣妾,臣妾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臣妾只是一个宫妃,臣妾没这个胆子啊,圣上!”

    世宗是真不相信温轻红会做这种事,这个女人的家族一般,还没有生子,她做这些杀头的事图什么?

    齐妃说:“你宫室里的事你不知道,谁知道?温妃,方才我们还说你的心大,这会儿,你是心大到急着去寻死吧?”

    世宗安锦绣,最后下了狠心道:“将温妃押去慎刑司。”

    “圣上!”温妃双手扒着世宗步辇的架子腿不撒手,“圣上,您臣妾啊,圣上!”温轻红哭道:“臣妾这是被人害了,圣上要为臣妾作主啊!”

    “来还是我害了你,”安锦绣这时开口道:“温妃你到了现在还想把罪名安到我头上吗?”

    温轻红向了安锦绣,这个女人半边脸肿着,上去一点也不好了,可是却更让人心寒。安锦绣带了这么多人来搜宫,将这五个太监临时塞进她的宫室里,完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就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这么害她,连偷审世宗医案药方的罪,这个女人都要让她背上!

    沈妃这院子里的形势,温轻红是一败涂地了,那她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开口:“圣上,温妃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要好好审她,后宫里怎么能让这种包藏祸心的女人住着?”

    “失踪的人这会儿也找到了,”安锦绣说:“圣上处置温妃吧,不知道臣妾能否告退了。”

    “把这个女人给朕押走!”世宗这会儿没有犹豫了,温轻红是不是冤枉的,以后再说,这会儿他还是先顾着安锦绣吧。

    “圣上!”温轻红冲着世宗哭喊。

    吉和这时命全福道:“你还跪着?把温妃押走啊!”

    全福带着几个太监上来,把温轻红硬是抬着走了。

    温轻红的哭喊声远了之后,吉和才又问世宗道:“圣上,那这一院子的奴才?”

    “都押走!”世宗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温轻红的手下一个不落,全被押去了慎刑司,路上还没人敢跟他们的主子一样,一路哭喊着世宗,他们若是敢出声,慎刑司的人可以当场就把他们处死。

    “跟朕回千秋殿去!”世宗命安锦绣道。

    齐妃张了张嘴,没说话。

    沈妃则木头桩子一样,站在一旁,世宗命她去抱白承意这事,沈妃这个时候只希望安锦绣想着温轻红的事,不要再记得这事了。

    世宗和安锦绣坐着步辇,一前一后进了千秋殿。

    紫鸳抱着白承意出来接驾,见安锦绣的脸后,马上就惊道:“主子,你的脸怎么了?”

    安锦绣摇了摇头,说:“把九殿下抱下去吧。”

    世宗也没说要自己的儿子,阴沉着脸被抬进了厅堂里,对伺候在旁的宫人太监们道:“都下去!”

    安锦绣站在世宗的面前,了世宗,说:“这天热,圣上要注意身体。”

    世宗说:“你这是在跟朕呕气?”

    “臣妾不敢。”

    “你不敢?你带着全福去找人,这有什么不能跟朕说的?”

    “臣妾……”

    “别跟朕说说了朕也不信这话!”世宗说:“你现在到底怎么了?”

    “臣妾不知道,”安锦绣说:“就是着温轻红心里不舒服。圣上还是好好查查这人吧,她现在伺候着圣上,要是出了问题,圣上你让臣妾们怎么办?”

    这是吃醋?世宗着安锦绣了半天,这段时间他夜夜召温轻红侍寝,他的这个小女人吃醋了?女人小心眼吃醋什么的,世宗一向厌恶,可是安锦绣这样,他却隐隐地高兴起来。

    “圣上,”安锦绣说:“温妃说那六个人不是她抓去的,那会是谁?”

    “不过一个妃罢了,”世宗将安锦绣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小声道:“你跟她操什么心?”

    安锦绣说:“臣妾可是为了她挨了圣上一巴掌呢。”

    “让朕你的脸,”世宗要拉安锦绣坐下。

    安锦绣却站着不动,说:“臣妾还差点因为她,连九殿下都保不住了,原来动了温轻红,是这么罪大恶极的事!”

    “你这丫头!”世宗手上一用劲,把安锦绣拉坐在了自己的身旁,说:“是你先让朕生气的!”

    “你还要让沈妃养他,”安锦绣这会儿掉下了眼泪来,“沈妃跟臣妾是什么关系,圣上不知道?九殿下到了她的手上,能平安长大成人吗?”

    世宗那会儿盛怒之下,哪还能想到这些,这会儿只得说好话哄安锦绣。

    “臣妾没本事,”安锦绣说:“圣上找别人管后宫吧,!”

307世宗哄爱妃

    荣双被叫了来,来的时候,世宗正说着好话哄着安锦绣,到荣双后,忙就说:“你她的脸,有没有什么药能消肿。”

    安锦绣却说:“那个小山子,荣大人你去慎刑司过了吗?他是跟着你的太监?”

    荣双先跟世宗说他这就去做一个能消肿的药包,然后跟安锦绣说:“下官已经去过了,那确是下官带在身边的人。”

    世宗道:“他失踪几日了?”

    “臣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七日前,”荣双说:“圣上,小山子跟臣说温娘娘逼问他圣上的医案药方,小山子虽然是跟着臣的人,可是圣上的医案药方在太医院有专人保管,小山子接触不到,所以臣请圣上放心,圣上的病情,绝无外人知道。”

    “圣上的病情?”安锦绣说:“圣上的身体不是在一天天好转吗?”

    “你不要着急,”世宗安慰安锦绣道:“朕还死不了。”

    “圣上!”安锦绣呼地一下子站起了身来,那脸上着又要发急的样子。

    “好好好,”世宗只得又道:“是朕说错话了,你坐下说话好不好?”

    荣双着世宗冲自己挥手,忙就退了出来。

    安锦绣坐下来后,又是伤心,道:“今天要是臣妾冤枉了温妃,臣妾是不是就成了罪人了?”

    世宗说:“不会。”

    安锦绣着世宗。

    世宗干咳了一声,说:“最多让你在慎刑司里呆半个时辰,你这丫头,你不信朕,朕还不能生气了?一个温妃,就让你吃醋成这样?”

    安锦绣听着世宗的话,又要跳。

    “你没吃醋,”世宗忙拉着安锦绣道:“不过你得承认,你现在的脾气见涨了,朕问你几句话都不能问了?温妃这个女人有什么啊?小户出身,朕也不会让她生子,你在意她做什么?”

    “那是个美人啊,”安锦绣小声叹了一句。

    世宗说:“她比不上你,日后不要再乱想了,以后还是你管着六宫,哪个女人也越不过你的头上去,这样能不能让你消气了?”

    “她是真的形迹可疑!”安锦绣跟世宗强调道:“不然臣妾去找她做什么?她在宫里到处讨好卖乖,臣妾何曾碍过她的事?臣妾其实什么也不懂,臣妾就知道她要害圣上,那就是不行!”

    “你这样不是打草惊蛇了?”世宗说道。

    “臣妾惊着谁了?”安锦绣不解地问道。

    “温妃不会自己做这种事的,”世宗的脸色这时才冷了下来。

    “不是她,还能有谁?”安锦绣眼着又要急。

    “一定有人指使她,”世宗紧紧握着安锦绣的手说道:“你把温妃这一抓,她背后的那个人就难抓了。”

    世宗的这种疑心,正是安锦绣想要的结果,听了世宗的话后,安锦绣半天不语,最后声音发颤地道:“来,还是臣妾做错事了。”

    世宗一笑,说:“也不算错,就是心眼少了点。”

    “臣妾知错了。”

    “傻丫头,”世宗把安锦绣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口。有时候,世宗对自己的心思也搞不懂,精明强势的安锦绣他就是不喜欢,这个有点笨笨的,做事不问前不问后的安锦绣,他还就是愿意放在手心里护着,这说明安锦绣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演过戏吗?

    荣双这时送了一个做好的药包上来。

    “拿过来,你退下吧,”世宗道。

    荣双呈上了药包后,又退了出去。

    世宗亲自拿了药包替安锦绣敷肿着的半边脸,跟安锦绣说:“等你的脸没事后,就去慎刑司审温妃好了。”

    安锦绣说:“圣上让臣妾去审?”

    “学着做点事对你有好处,”世宗道:“朕今天训你的时候,沈妃和齐妃为你说话了吗?”

    安锦绣神情一黯,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有她们那样的精明就好了,”世宗说:“明哲保身才是后宫的生存之道,宫妃也好,皇子公主也罢,都是这样活过来的,偏你这丫头学不会。”

    安锦绣说:“可,可这事臣妾不能不管啊。”

    “你让全福去不就行了?”世宗教安锦绣道:“你要跑去做什么?朕骂你的时候,温妃在一旁挑唆,你怎么不知道让她闭嘴呢?”

    温轻红越挑唆,最后就会越倒霉,安锦绣眼中的冷意没让世宗出来,而是语气沮丧地道:“臣妾那会儿在气圣上呢,谁去管她。”

    世宗手上用了点劲,笑骂了安锦绣一句:“你这个傻丫头!”

    安锦绣疼得一抽气,说:“圣上就因为臣妾傻所以打臣妾的?”

    “没错,”世宗说:“聪明人不会挨打。”

    安锦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那会儿要是不表现地硬气口拙一些,怕是世宗就要疑是她害的温轻红吧?想着这下子能解决掉温轻红这个盯着自己不放的人,安锦绣觉得自己挨这一耳光也算值了。

    世宗仔细地替安锦绣敷着药,说:“朕也没用多大的劲,你就是个纸糊的人,碰碰就坏了!”

    安锦绣安安静静地坐在世宗的身边,神情低落,但那种让世宗最不喜的冷意是一点儿没有了。

    “安三小姐的婚事,你知道了吧?”两个人不说话地坐了一会儿后,世宗又开口道。

    “嗯,”安锦绣说:“太师命人给臣妾带了话,齐妃娘娘也跟臣妾说过这事。”

    “那两个是互相对眼了,”世宗只道安锦绣到现在还是讨厌安锦曲,便跟安锦绣解释道:“杨锐亲自替儿子来求的旨,朕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我听说杨家二公子的双腿是个残的?”安锦绣明知故问道。

    “是啊,”世宗道:“天生的,治不好。”

    “那这婚事,也不算是好吧?”安锦绣望着世宗道:“她可是安家的嫡小姐啊。”

    “就说你是个傻子!”世宗说:“你的母亲已经抬为平妻了,你也是安家的嫡小姐了,怎么到今天你还羡慕她呢?”安锦绣不明白安锦曲嫁入杨家后,他们安家能得到的好处,这让世宗一边觉得安锦绣傻,一边对安锦绣又更放心了些。想想安锦绣与安锦曲之间关系的恶劣,世宗想自己可能是在白操心了,这两个姐妹就是仇人,他还怕什么安杨两家结亲?

    “嫡不嫡的臣妾不在乎,”安锦绣说:“圣上以后不要对臣妾凶就好了。”

    “不凶了,”世宗安锦绣绕着绕着,总能把话题给他绕回来,只得道:“你要不要朕下一道圣旨,就说以后朕再也不凶安妃娘娘了。”

    安锦绣抿嘴想笑,可是一笑之下脸上就疼,马上又把笑容收敛了,说:“哪有人下这种圣旨的?”

    “不下你能记这事记朕一辈子啊,”世宗笑道:“朕怕了你了!”

    “圣上说的话,臣妾都信!”安锦绣低声跟世宗道:“这宫里的人,除了温轻红,其他人都挺好的。”

    “那沈妃呢?”世宗问安锦绣道:“她也挺好的?”

    “她为圣上生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安锦绣说:“那么大的功劳,臣妾最多不跟她来往就是。云妍公主也要嫁给元志了,臣妾,臣妾不好恨了。”

    “不好恨了?”世宗不知道自己能说安锦绣什么,恨就是恨,还有不好恨这事?

    “臣妾想元志跟公主能好好的过日子,”安锦绣说:“臣妾对元志有愧,母亲去了后,臣妾也没能照顾到他。”

    “云妍不是不懂事的人,”世宗让安锦绣放心道:“她知道该怎么做人妻。”

    “臣妾谢圣上,”安锦绣对世宗面露了感激之色。

    “你我是夫妻,”世宗叹道:“还说什么谢谢?元志,朕是要栽培他的。”

    “那圣上还把他打得不能下床?”安锦绣嗔怪地了世宗一眼。

    世宗在安锦绣好好的那半边脸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说:“他那样对云妍,朕还不能打他一顿?你以为你那个弟弟是个好人?他要跟太子妃同归于尽呢!”

    提到安锦颜,安锦绣的脸上不见了好颜色。

    世宗也知道他许太子带着安锦颜出东宫的事,瞒不住后宫里的人,哄安锦绣道:“太子的事,朕自有打算,太子妃害不到你了,朕跟你保证。”

    “嗯,”安锦绣说:“臣妾信圣上。”

    药包的药味在帝妃二人的说话间渐渐淡了,世宗拿开了药包,了安锦绣的脸,感觉这肿没消下去多少,但已经不那么红了。

    安锦绣摸了摸自己的脸,敷了这半天的药后,她的手碰上去,还是火辣辣地疼。

    “别碰!”世宗忙把安锦绣的手拉开,说:“你不疼啊?让荣双再给你,别摸上去了。”

    安锦绣说:“圣上今日不回御房吗?”

    “怎么?”世宗说:“想朕留下?”

    安锦绣点头。

    “朕顾着你,也得顾着国事啊,”世宗把手里的药包扔到了一边,跟安锦绣说:“过几日朕再来你。”

    “那,”安锦绣像是舍不得世宗走的样子,问世宗道:“圣上要见见九殿下吗?”

    “把那小子抱来,”世宗不少日子没见自己的这个小儿子,听安锦绣这么说了,便点头道。

    紫鸳把白承意抱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把醒着的白承意放到了世宗的怀里,了安锦绣一眼后,便在安锦绣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白承意望着世宗呜呜地叫了两声。

    世宗细观了这个儿子后,跟安锦绣说:“朕记得这小子生下来时,长得像你,现在朕着倒是不像你了。”

    安锦绣说:“他长得像圣上。”

    世宗也没觉着这小子像他,随口就说道:“这小东西长丑了!”

    白承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世宗嫌弃他的话,方才还笑呵呵着世宗的小人儿,嘴一张就哭了起来。

308富贵险中求

    世宗嫌弃儿子的结果,就是被儿子和爱妃一起嫌弃。

    “哦,不哭哦,”安锦绣的左肩骨断过之后,虽然如今断骨已经长上了,可是使不上力气。费力地从世宗怀里几乎是抢过白承意后,安锦绣就连声哄着哭得伤心的儿子,“我们九殿下长得这么好,怎么会丑呢?我们不丑哦,不哭了,你父皇是在嫌母妃丑呢。”

    “哇!”白承意的小手指着世宗哭。

    世宗翻了一个白眼,天地良心,他什么时候嫌弃过这个小女人丑的?“男孩子要什么漂亮?”世宗冲着白承意一板脸,说:“这样还有出息吗?”

    白承意如今都听不懂大人说话,更不知道怕了,着世宗沉了脸,更是哭得厉害,很快就哭得吐了奶。

    “圣上!”安锦绣着是急眼了,冲着世宗道:“您回御房去处理国事吧。”

    世宗当了皇帝后就没被女人赶过,这会儿这种感觉体会起来倒是新奇,说:“小九儿吐了奶,你就让奶娘再喂他,男孩子不能这么娇惯。”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站起来,在世宗的跟前来回走着,跟世宗呛声道:“九殿下才多点大?圣上又不想让臣妾养着九殿下了?”

    “你又来了!”世宗无奈道:“要不要朕再下一道旨,言明以后不管你做了什么事,小九儿都由你养着?”

    “不哭哦,”安锦绣就顾着哄白承意了,没顾上接世宗的这句话。

    被冷落了的世宗也不生气,说:“你就惯吧,把他养成个纨绔子弟,你日后不要后悔。”

    “臣妾养的儿子一定是个知答礼的,”安锦绣不服气道:“臣妾会养儿子。”

    世宗暗道,你也许能把这儿子养成个呆子!“你把他给朕抱,”世宗冲安锦绣伸手道:“这小子这么会哭,以后还不长成个哭包啊?”

    安锦绣把白承意放到了世宗的手里,嘴里哄白承意道:“九殿下不哭了,父皇抱我们了哦。”

    白承意可怜巴巴地着世宗。

    世宗把白承意举着,说:“男儿丈夫,流血不流泪,你是女孩儿吗?”

    白承意扭着小身子找安锦绣。

    安锦绣撇了撇嘴,白承意如今越长越像他的亲生母亲夭桃了,幸亏眼睛和嘴巴还是像世宗,否则安锦绣真要担心日后夭桃之事能不能瞒住白承泽了。

    “还哭?”世宗白承意在他手里扭个不停,哼哼唧唧地还是哭,便凶白承意道:“再哭,父皇就……”一道热气腾腾的童子尿浇到了世宗的衣襟上,他要是再把白承意举得高点,这泡尿能尿到世宗的脸上去。

    “呀!”安锦绣叫了一声,忙就冲厅堂外喊:“吉总管快带人进来伺候!”

    “小兔崽子!”世宗把白承意还给了安锦绣,说:“朕要打你的屁股!”

    白承意这时笑了起来,冲着世宗咧着嘴,一脸的得意。

    世宗指着这个浑儿子问安锦绣道:“这小子是故意的?”

    “哪能呢,”安锦绣忍着笑道:“我们九殿下还不懂事呢。”

    吉和带着人跑进来,见世宗的样子后,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可不敢笑,忙就忙着为世宗梳洗更衣。

    “这个账朕给他记下了!”世宗瞪着笑眯眯的白承意道。

    安锦绣把白承意交给跟着吉和一起进来的袁义,亲自上前为世宗扣着衣扣,说:“您还跟您儿子治气呢?”

    世宗哼了一声,说:“你不是也在跟朕治气?”

    “臣妾没有,”安锦绣断然否认。

    世宗低头被安锦绣一一扣好的衣扣,说:“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再提今天的事,朕就不饶你了。”

    安锦绣在世宗的胸口轻轻拍了一下。

    世宗握了握安锦绣的手,对吉和道:“回御房。”

    吉和忙道:“奴才遵旨。”

    一行人跟着世宗的步辇后面往外走。

    出了这间厅堂后,世宗又跟要跟着他走的荣双道:“你留下,再安妃的脸。”

    荣双口称臣遵旨之后,退到了一旁。

    “好了再去管温轻红的事,”世宗又吩咐安锦绣道:“人都抓起来了,你就不要急了。”

    “臣妾知道了,”安锦绣说:“要不圣上跟臣妾一起去吧。”

    “朕不想再管她的事了,”世宗说:“你自己着审吧。”

    安锦绣答应了世宗一声,把世宗送出了千秋殿,再转身时,就听见紫鸳问她:“主子,脸上还疼吗?”

    “没事,”安锦绣冲紫鸳勉强笑了笑。

    “你应该带着我去的,”紫鸳嘀咕道。

    “嗯,”安锦绣说:“知道你打架有本事,今天我错算了。”

    “我抱九殿下去喝奶,”紫鸳安锦绣又是应付她,瞪了安锦绣一眼后,抱着白承意去找奶娘了。

    安锦绣回到厅堂里坐下,着跟着袁义一起走进来的荣双,小声道:“这次的事,多谢荣大人了。”

    荣双道:“娘娘,此事之后,小山子还能再留在宫中吗?”

    “最好还是不要吧,”袁义道:“还是保险一些好。”

    “此事之后,暂时让他出宫,”安锦绣道:“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完了后,再让他进宫来。这一次他立了功,荣大人就能答应教他医术了吧?”

    荣双点头道:“下官听娘娘的吩咐。”

    “荣大人不用怕,”安锦绣道:“这事我还会有安排,既然温轻红想我死,那我就不能让她有杀我的机会。”

    荣双说:“这一回能把温妃的死罪定下吗?”

    安锦绣道:“也许圣上还舍不得杀她,但她想再堂堂正正的当人,我是不会让她如愿了。”

    荣双听着安锦绣说狠话,也不抬头,说:“娘娘,您要什么时候去审温妃?”

    “至少也要等我的脸好了后,”安锦绣说:“你先把小山子接出慎刑司,嗯,把那五个人都接出来,安排个地方让他们先养伤,让全福照他们。”

    小山子能出慎刑司,荣双的心里就好受了一些。给安锦绣留下了敷脸药包的药方后,荣双就告退了。

    袁义在荣双走了后,才说:“这次还是太冒险了。”

    安锦绣倚坐在坐榻上,疲惫道:“我不让温轻红先得意一下,她就该防备到我了。”

    袁义走到安锦绣跟前,仔细了安锦绣的脸后,叹气道:“这就叫富贵险中求吗?将军若是到你这样,又要心疼了。”

    “你替我去跟将军说一声吧,”安锦绣跟袁义说:“让他不要为我担心,但我害温轻红的事,就不要跟将军说了,我不想让他知道。”

    袁义点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找个机会就去。”

    安锦绣整个人都躺到了坐榻上,跟袁义说:“一会儿苏养直就该带着人去抄查永宁殿了,温轻红的卧房你都布置好了?”

    “都按主子的话布置好了,”袁义说:“主子要是累了,就歇一会儿吧,我想温轻红是翻不了身了。”

    “再让她翻身,那我的死期就到了,”安锦绣说了一声。

    袁义安锦绣闭上眼睡了,拿了条薄毯给安锦绣盖上后,退到了厅堂外守着。

    世宗回到御房后,又是大发了一顿脾气,向远清给世宗磕头,求世宗为了身体着想不要生气都没用。

    在御房外等着世宗召见的朝中大臣们,还不知道后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听着御房里世宗的怒骂声,个个都又提心吊胆起来。

    吉和伺候着世宗躺下了,说:“圣上,您别气坏了身子,这个温娘娘长得这么好,谁能知道她是个有祸心的呢?奴才现在想到小狗子,还是伤心!”

    世宗道:“那个小狗子也去过安妃那里?”

    吉和说:“回圣上的话,去过,奴才带着他去给安妃娘娘送过圣上的赏赐,安妃娘娘这小子说话讨喜,还赏过他,谁知道,唉!”吉和说着,就抹了抹眼睛,他也是个说哭就能哭的人,两行泪就这么着掉出了眼眶。

    “温氏到底要对付安妃,还是要对付朕?”世宗着吉和问道。

    吉和忙说:“这,这奴才不知道啊,圣上,奴才都想不明白,圣上对温娘娘这么好,温娘娘这是图什么啊?”

    “说的好,朕也想知道她图什么?”

    吉和说:“是有人害温娘娘吗?奴才觉得不像啊。”

    “让苏养直带人去查永宁殿!”世宗道:“如有必要,连沈妃住的地方也给朕查了!”

    “奴才遵旨,”吉和领命之后,又问世宗道:“那温娘娘那里要慎刑司的人先问问话吗?伺候温娘娘的宫人太监有百十号人,一起关在慎刑司里,奴才怕全福应付不过来。”

    “不听话的奴才就杀了!”世宗道:“温氏朕交给安妃审了,让安妃去办这事。”

    “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找苏大人,”吉和快步退出了御房。

    半柱香的时间之后,苏养直带着一队大内侍卫进了永宁殿。

    “娘娘,”一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沈妃的卧房里,说:“苏大人带人来搜宫了!”

    沈妃连眼睛都没睁,说:“让他查吧,你们谁都不准问这事。”

    “娘娘?”这宫人站着有些发懵,说:“苏大人不光是要搜温娘娘的地方,还要搜娘娘这里啊。”

    “让他搜,”沈妃说:“你听不懂我的话?”

    沈妃说话的语气很阴沉,把这宫人吓得跑了出去。

    沈妃不出声地冷笑着,今天世宗说要把白承意交由她养着,无疑还是让安锦绣这个女人又给她记上了一笔。世宗要不治自己一下,让安锦绣出了心头的这口气,安锦绣又怎么能算得上宠妃呢?都是为世宗生子的女人,世宗这样做,让沈妃心寒,却又无可奈何。

309疑心

    苏养直站在温轻红卧房外的院子里,这院子世宗命人修整过,花草也是繁盛,夏季的午后,站在这院中,可以清楚地听见夏蝉的鸣叫声。静下心来听这夏蝉鸣叫,也许是深宫夏日里的一种情趣,可是苏养直这会儿心下焦燥,听了这夏蝉声就更是心烦意乱。

    “动作快点!”苏养直连声地催自己的手下道。

    “大人,”一个大内侍卫这时从温轻红的卧房里跑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冬日里才会用上的火盆。

    苏养直探头往这火盆里望了望,一堆纸灰里,还夹杂着一些没烧干净的小纸片。苏养直从纸灰堆里捡了一片,发现上面写着两个字,一个吉字在烧得发黄的纸上还是能看得很清楚,另一个字被烧了一半,但看着就像一个王字。

    “大人,您看这?”这侍卫问苏养直。

    苏养直也不说话,只是动作很小心地把纸灰里的纸片一一都捡了出来,就是小心再小心了,有两片小纸片还是在被苏养直碰了之后成了飞灰。

    这天的搜宫,大内侍卫们在温轻红的宫室里找到了不少银票,还有一些一看就不是宫中式样的首饰。另外还找到了不少刑具,上面沾着血,有的血已经发黑,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了。

    至于沈妃的地方,苏养直没命人仔细搜,只是命人在几个院子里大概看了看。

    就在苏养直亲自拿着这些搜到的东西,准备回御书房向世宗交差的时候,被苏养直从太医院调来帮忙的太医又从温轻红卧床下的暗格里,找到了几瓶药,和叠在一起的几张药方。

    “这是什么?”苏养直看着这些东西就直觉这不会是好东西,把这太医带到了一旁,这才小声问道。

    太医先看了看这些药方,跟苏养直说:“这些应该是求子的药方。”

    听到是求子的药方后,苏养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害人的东西就好。

    太医再打开药瓶看里面的丸药,七八瓶药里,都是红黑两色的药丸混在一起,味道闻上去有点像檀香。

    “这又是什么?”苏养直问道。

    太医摇了摇头,说:“这个下官要拿回去细看,现在下官还不能断定这药是什么。”

    苏养直说:“你先跟我说个大概,好让我心里有点数。”

    太医的神情有些尴尬,说:“这好像是助性的药。”

    苏养直张嘴就想骂娘,世宗的身体都那样了,这个温妃还敢偷着用助性的药?他早就看这个温妃一脸狐媚相,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大人?”太医看苏养直气得脸黑如锅底,有些害怕了,说:“这还要下官回去后再查看,现在还不能确定的事,大人先不要动怒啊。”

    “有劳你了,”苏养直跟这太医干巴巴地道了一声谢,然后大声对自己的手下道:“我们回去!”

    苏养直沉着脸带着大内侍卫们走了后,沈妃这里也得到了消息。

    “娘娘,奴婢的心到现在还跳得飞快,”来跟沈妃报事的宫人拍着自己的胸口,跟沈妃说:“奴婢真怕那帮人搜到娘娘这里来,就挨着住,谁知道温妃会不会把不好的东西藏到娘娘这里来啊?”

    沈妃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云妍就要下嫁给安元志了,安锦绣脑袋坏掉了,才会想着在这个时候对付自己。“把温妃住过的宫室都封了,”沈妃命这个宫人道。

    这宫人说:“温妃不会再住进来了?”

    沈妃这才一笑,说:“她没这个命了。”

    苏养直回到御书房,等世宗与户部的几个大臣议完事后,才带着他从永宁殿搜出来的东西面见世宗。

    世宗对银票,首饰都不感兴趣,只一张张地把苏养直从纸灰堆里捡回来的小纸片仔细看了。

    苏养直站在一旁说:“这纸片,臣也看了,但臣蠢笨,没能看出什么来。这些银票臣数过了,一共五千八百两,是京城兴隆钱庄的银票,这些首饰臣也让老宫人们看过了,不是宫里的首饰,有几个家在江南的老宫人说,这些首饰都是江南那一带女子时兴戴的。”

    世宗说:“兴隆钱庄的老板就是江南人吧?”

    苏养直说:“是,这个老板叫陈福生,是江南兴城人。”

    “兴城,”世宗道:“吉王就在兴城啊。”

    苏养直突然就想起自己在纸片上看到的那个吉字了,“吉,吉王?”苏养直额上的青筋绷了两绷,吉王白笑野与福王白笑生一母同胞,这位王爷要是也弄起剌王杀驾的事情,皇室、朝廷马上就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世宗小声道:“温妃出自江南兴丘洗砚乡,这个乡下小地方就在兴城外,子瑜,”世宗喊着苏养直的字道:“这会只是巧合吗?”

    苏养直说:“也许这个吉字是别的意思呢?”

    “无关紧要的东西,温氏怎么会把这些东西烧掉?”

    “若是真要紧,应该不会留下纸片吧?”

    苏养直说的话有道理,这要真是温轻红与外臣私下勾结来往的书信,她怎么会不把这些东西烧干净?世宗说:“你看那火盆里的纸灰,像是最近刚烧的吗?”

    苏养直想了想,说:“那个火盆颜色发黑,像是用了很久了,纸灰上面还积了不少灰尘。”

    世宗亲自动手,将这些小纸片夹在了一份尚书省今天刚递上来的折子里,命苏养直道:“你去查查这个兴隆钱庄,此事先不要声张。”

    苏养直领了命,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还有不少大臣在等着世宗召见,看见苏养直出来了,纷纷跟苏养直打招呼。有会来事的,趁着这个机会,就跟苏养直打听,世宗今天这是又在发谁的脾气。

    苏养直苦笑着摇头,他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啊,冲这些大臣们拱了拱手后,苏养直便脚步飞快地下了御书房的高台。

    这天夜里,世宗召了一个跟温轻红同日进宫的小才人侍寝。

    “叫什么名字?”小才人脱光了衣服站在了世宗的面前了,世宗却还是躺在床上,看着手里的臣子奏折,看也不看这个小才人一眼,冷声问道。

    这小才人还是个处子之身,知道侍寝圣上是自己做人上人的机会,可面子上放不开,双手抱着胸,双腿紧紧地夹着,蚊子哼一样跟世宗说:“启禀圣上,奴婢王氏。”

    “没名字?”

    “启禀圣上,奴婢闺名叫留香。”

    “王留香?”

    “是。”

    “倒是个好名字,”世宗说:“你是江南哪里人?”

    王才人不明白自己光着身子站在这里,世宗怎么还有心情问她这些,但想不明白,她也不敢不回世宗的话,小声道:“奴婢是江南洛县人。”

    “来京之前,就认识了温妃吧?”世宗问道。

    王才人一听世宗问她温轻红的事,吓得忙就跪下了,说:“圣上,奴婢与温娘娘只是同路上京,奴婢与温娘娘不熟,没说过几句话。”

    “你慌什么?”世宗说:“来京城之前,你们这些江南的秀女是在哪里验身上规矩的?”

    王才人说:“奴婢等人是在吉王府验得身,吉王府的嬷嬷们教得奴婢们规矩。”

    吉王府,这三个字让世宗把手里的奏折扔地上了。

    “圣上恕罪!”王才人被世宗突然的发作吓破了胆子,跪在地上求饶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圣上!”

    “你什么也不知道?”世宗这会儿看这些从江南选上来的女人,就觉得没一个是好人了,说:“你知道朕要问什么?”

    王才人说:“奴婢不知。”

    “不知道你乱喊什么?!”

    王才人跪在地上发抖,进御书房之前那种自己也可以飞上枝头的喜悦欢喜之情,这会儿是一点也没有了。多年军旅,世宗的身上本就有一股戾气,这会儿一发怒,更是凶神恶煞了。

    “说!”世宗冲王才人喝问道:“你在怕朕问你什么?!”

    王才人的身子软在了地上,被世宗这一喝问,尚未承过欢的王才人竟然吓晕了过去。

    “丧气!”世宗骂了一声,然后就高声道:“吉和,你给朕滚进来!”

    吉和守在外面,也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跑进来后,一看王才人光着身子晕在地上,也不敢再看第二眼,跑到了世宗的龙榻前问道:“圣上,您这是?”

    “把这个女人带出去,”世宗道:“朕今天不召人了。”

    “奴才遵旨,”吉和不敢多问,自己用一条床单把王才人裹了,这才喊了两个小太监进来,把王才人抬了出去。

    “把跟温妃同批入选的江南秀女一起给朕押起来,”世宗随后就命吉和道:“你去告诉安妃一声。”

    吉和忙答应了,跟在两个抬人的小太监后面退了出去。

    身边无人之后,世宗想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可是闭上眼睛了,世宗也睡不着,就感觉又有一场大风雨在等着他。他是靠杀人夺得皇位没错,可是这些人,世宗目光凶狠地看着帐顶用金丝绣的盘龙,这些人想杀了他成皇,真是做梦!若不是天命所归,就算杀尽了天下人,这把龙椅也轮不到他白旭尧来坐吧?

    吉和出了御书房,先去了慎刑司,让全福照着秀女进宫之时,内廷制的名册去各宫抓人。

    全福看看名册上被画了红圈的秀女名字,说:“这又是百十号人,师父,这些人都要抓?”

    “圣上的旨意,你还敢问?”吉和说:“去办吧。对了,温娘娘怎么样了?”

    全福说:“不吃不喝,就喊着要见圣上!”

    “让她喊,”吉和笑了一下,说:“喊个两天两夜,她也就喊不出来了。”

310坑穴

    上官勇听到袁义说安锦绣又挨了世宗一耳光,还差点被关进慎刑司后,堂堂的卫国大将军也被吓得够呛。

    袁义说:“不过最后主子还是过了这一关。”

    上官勇说:“这个温妃若是想杀她,那让我想办法把这女人除去就是,她要这么费事做什么?”

    袁义小声道:“主子说她这也是在帮韦希圣,韦大人的忙,吉王这个人主子怕韦大人一个人对付不了。”

    信王名册上的五位王侯,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吉王白笑野。上官勇皱着眉说:“圣上能相信温妃与吉王勾结?”

    “主子说帝王都有疑心病,所以吉王此次一定在劫难逃。”

    上官勇点了一下头,他也没细问安锦绣到底是怎么安排做这事的,袁义不说,那一定就是安锦绣不希望自己知道,那他就不问了。

    吉和这时跟着千秋殿的两个小太监走进了安锦绣坐着的偏厅里,不用安锦绣开口问他,便说:“娘娘,小狗子的葬事奴才一定替他办好,他在家乡的家人,奴才也一定照顾。”

    安锦绣拿了几张银票递给吉和,说:“这是我给他的,让他家人在乡下买几亩田,有了田,他们就不用再送下面的儿子来当太监了。”

    吉和双手接过了安锦绣给的银票,说:“娘娘竟是比奴才这个当师父的,更知道小狗子的事情,奴才都还不知道他下面还有弟弟呢。”

    “他要是家中独子,这户人家饿死也不会让他来当太监吧?”安锦绣说:“这个孩子的命,是被我害的。”

    吉和忙说:“娘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害了小狗子的人是温妃,跟娘娘无关啊。”

    安锦绣冲吉和摆了摆手,说:“他的丧事你就尽心办吧。”

    “娘娘放心,”吉和说:“奴才一定替他办好。”

    “那几个抓小狗子去永宁殿的人呢?”安锦绣又道:“查出来是谁了?”

    吉和说:“这事奴才也正想跟娘娘说呢,还请娘娘让那个看见小狗子被抓的小东西去慎刑司认认人。”

    “怎么,全福那里审不出来?”

    “温妃在地牢里大喊大叫,”吉和说:“她的那帮奴才们这会儿心气还都足着呢。没有圣上和娘娘的话,全福也不敢对这帮奴才用大刑。”

    “温妃在喊些什么?”安锦绣问道。

    吉和摇摇头,说:“喊她冤枉,要见圣上,这人不是死鸭子嘴硬吗?”

    “让她喊好了。”

    “奴才也是这么跟全福说的。”

    “你手上拿着的又是什么?”安锦绣这时指着吉和手里拿着的名册道:“又到选秀女的时候了?”

    “哎哟,娘娘,”吉和忙把手里的名册呈给了安锦绣,说:“圣上现在哪还有心情选秀女啊?圣上方才下了旨,把跟着温妃一起进宫的江南秀女一起拿下,让奴才来跟娘娘说一声,让娘娘知道这事。”

    安锦绣翻开这名册,随意地看了几个画着红圈的名字,说:“这些秀女一共多少人?”

    吉和说:“奴才数过了,一共一百二一个,加上温妃,就是一百二十二个了。”

    “圣上要怎么处置她们?”

    吉和往安锦绣的跟前凑近了几步,说:“娘娘,圣上还没说这事儿,不过奴才猜,这些人都活不了了。”

    安锦绣抬眼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说:“娘娘,这些人都是跟着温轻红一路从江南上京来的,这里头不知道有多少是跟温轻红交好的,留着总归是个祸害。”

    “温轻红这样的能交到什么朋友?”安锦绣冷笑了一声,温轻红一个眼高于顶,觉得人人都不如自己的人,能用心跟自己的这些对手们交友?

    吉和忙说:“娘娘说的也是,奴才看温妃被抓到慎刑司去了,宫里也没人为她难过。”

    安锦绣把名册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问道:“圣上要把这些丫头关到哪里去?”

    “关到慎刑司。”

    “又是慎刑司?”

    “这些人如今就都是罪人了,”吉和说:“娘娘也不用对她们仁慈,这一群人里出了一个温妃,这帮人就全都废了,圣上连一眼都不想看她们了,这群人还有什么指望?”

    “你这样吧,”安锦绣说:“你把到如今还是秀女身份的人关在一起,那些有了份位的另关在一处。”

    “奴才明白了,”吉和说:“那就把她们关在慎刑司的两个牢房里。”

    安锦绣说:“慎刑司的牢房能有多大?能只分两处就关下一百多号人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

    “你选两个无人住的宫室好了,”安锦绣说:“圣上那里我去说,你先去办你的差。”

    吉和点头答应了,反正安锦绣的话,世宗**不离十地都能准,他就先按安锦绣的话去办事好了。

    安锦绣又命人找来了今天白天来跟她报信的那个小太监,让吉和带着他去慎刑司认人。

    吉和带着这个小太监,出了千秋殿就又奔了慎刑司。

    安锦绣这里跟紫鸳说:“你在这里带好九殿下,我去御书房那里一趟。”

    紫鸳点头,嘴里还是忍不住跟安锦绣小声抱怨:“我现在就是个带孩子的命了!”

    “宫里这么乱,你出去我不放心!”安锦绣用这句话打发走了紫鸳,自己带着一队宫人太监,坐着步辇往御书房去了。

    吉和带着千秋殿这个叫小顺的小太监进了慎刑司后,就发现这个小太监在打哆嗦。“这又不是关你的地方,你怕什么?”吉和好笑道:“把腰挺直了!”

    小顺看着蜿蜒着往地下伸展,狭窄又潮湿的台阶就害怕。墙壁两侧点着的白烛,无风,火苗也是跳跃个不停,人的身影倒映在灰墙上,扭曲的没有一个人形。小顺哆哆嗦嗦地跟着吉和往下走,牙齿都打着战,就觉得这下面是十八层地狱。

    “一会认人的时候你要看仔细了,”吉和边走边吩咐小顺道:“多认几个人没关系,但不能放过一个,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听见了吗?”

    小顺结巴着说:“可,可奴才,奴才那时没看,看清人。”

    “没看清?那就看着像的都给我指出来,”吉和说:“那是跟你家娘娘作对的人,死了最好!听明白我的话了?”

    小顺点点头。

    吉和回身拍了拍小顺的头,说:“你这也是为小狗子报仇了,我这个当他师父的,替他先谢谢你了。”

    “奴才不敢!”小顺险些没给吉和跪下,像他这样没身份没地位的小太监,别说圣上,主子娘娘们了,就是吉和这样的大太监一句话也能要了他们的命,小顺哪敢让吉和谢他。

    “我要见圣上!”

    快到关着温轻红的牢房的那一层时,吉和和小顺都听见了温轻红歇斯底里地叫声。

    小顺的身子缩得更小了。

    “我们今天不找她,”吉和却是笑了一声,让小顺走到了他的前面,跟守在台阶上的太监说:“等温娘娘什么时候不叫了,再给她送水。”

    “奴才知道了,”这太监忙就应声道。

    小顺又下了不知道多少层台阶,听见身后的吉和跟他说:“就是这里了,不要往下走了。”

    小顺跟着吉和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一道不透风的厚木门被打开后,小顺再跟着吉和走进了这道门,然后他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坑。

    “找人吧,”吉和指着脚下的坑穴跟小顺说。

    小顺一直以为牢房就是那种一间房一间房关着人的样子,到了今天亲眼看到了,他才知道原来人也可以扔在大土坑里关着。小顺紧张兮兮地咽了口口水,这要是站在他这里往下面填土,这些人不就被活埋了?

    “这孩子,”吉和看小顺站着不动,就催道:“你倒是快点啊。”

    “我,”小顺说:“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让他们把头都抬起来!”吉和命身旁的太监们道。

    “把头都抬起来!不抬头的就死!”

    ……

    弃斥在耳边的呼喝声,让小顺心惊肉跳。

    吊在头顶的烛台被放得靠近了坑穴,让坑穴里的人无处遁形,也把一张张人脸都照得发亮。

    “找吧,”吉和跟小顺道。

    白天里那事发生的太快,小顺是真不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子,这会儿看着坑穴里的人,这些块头大一点的太监,好像都有点像。

    “还找不出来?”吉和看小顺愁眉苦脸的样子,便道:“你觉得像的就都指出来,认错了我不怪你,但不能放过一个。”

    小顺没办法,把他觉得身材像的太监都一一指了,然后跟吉和说:“奴才就觉得他们像,但奴才不敢肯定。”

    “再看看,”吉和说:“别放过一个,你重新指一遍给我看。”

    小顺乖乖地把人又重新指了一遍。

    坑穴里的宫人太监们不知道吉和带着个小太监来是要做什么,个个都惊慌失措地看着上面的吉和和小顺。

    吉和不理会这些人的目光,让小顺把人指了四遍后,才跟小顺笑道:“行了,你出去等我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顺转身就跑,这里他再呆下去能被吓死。

    吉和看着小顺跑出去了,才跟身旁的太监道:“方才那孩子指的人你们都记下了?”

    这太监忙道:“记下了,第一次指了十一个人,第二次指了二十六个人,后面两次都是指了三十四个人,大总管您看这?”

    “按着最后的那个数来,”吉和说:“下手吧。”

    十几个慎刑司的太监,居高临下站着,手里拿着加长的长枪,就这么照着坑穴里的人的头,颈,胸上捅。百十号人窝在这个坑穴里,跑也没有地方跑,被小顺指到的人,最后一个都没能跑掉。

311暗牢

    世宗在龙榻上躺着,听见安锦绣在外面求见,便道:“让她进来。”

    安锦绣走进了御书房的内室,在世宗床边的地上捡起了一根发簪,玉制的发簪被人巧手雕成了一朵白玉兰花,安锦绣手拿着这发簪就望着世宗笑。

    世宗说:“又吃什么飞醋?朕方才叫了人来问话,这应该是那个女人落下的东西。”

    安锦绣说:“这发簪看着不错,雕功精细。”

    “过去坐下!”世宗道:“你的首饰,哪一件不比这个好看?”

    安锦绣坐在了世宗的床榻边上,说:“可是这个看着素净。”

    “小玩意儿也值当你看这半天?”世宗从安锦绣的手里拿过这发簪就扔地上去了,把安锦绣的手一握,说:“现在进来也不知道给朕行礼了,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安锦绣作势就要起身,说:“臣妾这就给圣上请安。”

    “算了吧,”世宗看看安锦绣穿得周正的衣服,说:“这么热的天,你还穿这么多?”

    安锦绣说:“臣妾身子不好,荣大人跟臣妾说很多次了,让臣妾不要贪凉。”

    安锦绣身体不好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会儿世宗看安锦绣的脸色,这段日子自己的这个小女人养得不错。“怎么来找朕了?”世宗问安锦绣道。

    “吉和来找过臣妾了,”安锦绣说:“圣上怎么一下子要抓那么多人呢?”

    “就是一些秀女,”世宗道:“朕不想留着了。”

    “就因为她们跟温妃是一同从江南来京的?”

    “是,这下子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温妃是温妃,她们是她们,”安锦绣说:“圣上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的人啊。”

    “朕的后宫还经得起折腾了吗?”世宗问安锦绣道。

    “那,”安锦绣看着像是犹豫了一下,说:“那些已经有份位的,就放在一处地方养着,还没份位的,就放出宫去吧。”

    “现在还不能放,”世宗道。

    “这,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她们中有温妃的同伙?”

    “温妃只是个小角色,”世宗伸手摸着安锦绣的脸,说:“她那里你就不用管了,朕去管她。”

    安锦绣顿时就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说:“这就太好了,臣妾正在愁要怎么去见温妃呢。”

    “瞧瞧你这个胆子,”世宗道:“一个温氏就让你怕了?”

    安锦绣抿嘴笑着,也没有一点要问世宗为何要亲自审温轻红的意思,好像这事与她无关,她安锦绣就占了多大便宜的样子。

    “今晚就留在朕这里吧,”世宗望着安锦绣笑道:“天天守着你的儿子,你也应该守朕几回吧?”

    安锦绣就看向了地上的那支发簪。

    “你个吃醋的傻丫头!”世宗把安锦绣揽在了怀里。

    “圣上!”就在世宗心猿意马,安锦绣想着自己怎么脱身的时候,内室门外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

    “说!”世宗道。

    “启禀圣上,苏大人回来了,想求见圣上。”

    世宗松开了揽着安锦绣的手,说:“朕又有事要忙了,你还是回去守朕的那个小子吧,改日朕再让你过来。”

    “怎么这么多国事?”安锦绣得了好处还要卖乖,跟世宗说:“这么晚了,苏大人不休息?”

    世宗说:“朕都没有休息,他休息什么?喜欢玉簪,朕明日命吉和给你送些好的去。”

    安锦绣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容,说:“臣妾谢圣上。”

    “荣双的药不错,”世宗道:“这脸已经消肿了。”

    “圣上不说不提那事了吗?”

    “嗯,这次是朕犯规了,”世宗说:“快回去吧,朕日后再赔你喜欢的玩意儿给你。”

    安锦绣说:“臣妾不稀罕那些。”

    世宗笑道:“那你稀罕什么?”

    安锦绣望着世宗道:“臣妾还能稀罕什么?圣上和九殿下就是臣妾的命了,谁敢害你们,臣妾绝不饶她!”

    “方才提起温氏你还怕的要死,这会儿又凶起来了?”世宗这会儿又不想让安锦绣走了。

    “臣妾不怕她,”安锦绣的眉头锁了起来。

    “走吧!”世宗最终还是开口让安锦绣走。

    “那那些江南秀女?”

    “你先找个地方让她们呆着吧,”世宗道:“养着不让她们饿死就行。”

    安锦绣起身,行了礼后,退了三步后转身,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内室门外,苏养直看见安锦绣从内室里走出来,忙就冲着安锦绣躬身一礼道:“下官见过安妃娘娘。”

    “苏大人辛苦了,”安锦绣嘴里说着客套话,从苏养直的身边走了过去。

    “让他进来,”内室里传出了世宗的声音。

    苏养直忙推门入内。

    安锦绣出了御书房,下了高台之后,就遇见了从慎刑司回来的吉和。

    “奴才见过安妃娘娘,”吉和一见安锦绣,忙就过来行礼道。

    “人都找出来了?”安锦绣坐上了步辇之后,才问吉和道。

    吉和说:“都抓清了。”

    “有闹的吗?”

    “娘娘,”吉和说:“奴才也想她们安安静静地跟着慎刑司的人走,可奴才管不住她们啊。这会儿宫里的娘娘们已经都起来了,奴才看娘娘们可能都得去千秋殿找娘娘您了。”

    “慎刑司那边呢?”安锦绣又问。

    吉和跟安锦绣摇头,说:“温娘娘也是闹个不停,闹着要见圣上。”

    安锦绣说:“她还有何面目见圣上?”

    “温娘娘说她冤枉。”

    安锦绣冷笑一声。

    吉和就说:“娘娘也不用生气,哪个被关进慎刑司的人不喊自己是冤枉的?等日子一长,心气一下去,这人也就老实了。”

    “你在那里的事都办完了?”安锦绣又问了一声。

    吉和说:“都办完了,奴才这就回禀圣上去。”

    “你去吧,”安锦绣冲吉和挥挥手。

    吉和站在一旁,一直看着安锦绣一行人走远了,才迈步往御书房的高台上走去。

    “查到什么了?”世宗在床榻上躺着问苏养直道。

    “臣去打听过了,”苏养直跟世宗道:“兴隆钱庄的伙计常说自己老板的身后还有一个大老板。臣抓了钱庄的一个帐房师爷,他说,那个大老板是江南那边的一个实权王爷,江南的商人来京城,钱款都得从他们兴隆钱庄走。”

    “那个师爷人呢?”

    “还关在暗牢里。”

    世宗道:“朕去亲审他。”

    苏养直打量一下世宗的脸色,说:“现在?圣上,现在太晚了,您还是明日再去吧。”

    “出了这种事,朕能睡得着吗?”世宗瞪了苏养直一眼,“喊外面的人进来伺候。”

    吉和刚走到御书房门前,听见里面喊人进内室去伺候,忙就跑进了御书房,带着几个宫人太监走进了内室。

    “你事办好了?”世宗看见吉和进来,一边让苏养直扶他坐起,一边就问吉和道。

    吉和跪在地上道:“回圣上的话,圣上让奴才去办的差事都办好了。”

    “人都抓哪里去了?”

    “奴才正想着让全福把人都关慎刑司去,可是奴才方才在高台下面遇见了安妃娘娘,安妃娘娘说把人先养起来。”

    “嗯,安妃不想看着这些人吃苦,你就照她的意思办吧。”

    “奴才遵旨。”

    两个宫人忙着为世宗更衣,也走进内室里来的荣双和向远清,看世宗大晚上的又要出去,想劝又不敢劝,站在一旁干看着。

    世宗看着吉和道:“温妃现在怎么样了?”

    “启禀圣上,”吉和说:“温娘娘大声喊冤,闹着要见圣上,还骂,骂……”

    “她还骂谁了?”

    吉和把牙一咬,说:“她还骂安妃娘娘,也骂沈妃娘娘,奴才也没听全她的骂,奴才就觉得温娘娘这会儿气势十足。”

    “你不会命人把她的嘴堵上?”世宗沉了脸说:“废物!”

    吉和忙自打了一记耳光,说:“奴才是废物,奴才这就再去慎刑司一趟。”

    “滚!”

    吉和在地上跪着退了几步,从地上爬起来快步退了出去。

    苏养直说:“温娘娘就一点也不怕吗?”

    “有人会护着她,她怕什么?”世宗冷道:“跟朕先去审那个师爷去。”

    大内侍卫设在宫外的暗牢,藏在一片民宅里,一点也不起眼,没有专门的人指点,没人会发现这座有着三进院落的民宅,其实是一个大内侍卫们在京城里的秘所。

    世宗坐着的轿子直接由苏养直护卫着,从大门里被抬进了这座宅院。

    关在暗牢里的师爷,这个时候还在昏迷之中,被一桶凉水泼醒之后,师爷半天才睁开了肿成了一条线的眼睛。

    “你的大老板是谁?”世宗坐在铁笼外问这师爷道。

    师爷不认识世宗,但看世宗坐着,方才审他那人站着,马上就跟世宗喊冤。

    “想活命你就说实话,”世宗道:“你是兴隆钱庄的帐房大师爷,跟着陈家几十年,陈家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不想再吃苦头就说!”苏养直站在世宗身旁,喝了这师爷一声。

    大内侍卫们的刑讯,不比慎刑司那帮狠人的手段差,师爷听了苏养直的话就是一哆嗦,说:“小人只知道东家投靠了一个王爷,可东家没跟小人说过,那个王爷是谁啊!”

    “没说过?”世宗道:“那你就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

    师爷摇头,求世宗道:“这位爷,小人不想死,小人说的都是实话。”

    世宗的手指动了动。

    “给我打!”苏养直大喊了一声。

    世宗看着这个师爷在他的面前被活生生打断了气,为了东家好像还不至于把自己的命搭上。

    “这人可能真的不知道,”苏养直亲自验过这师爷断气之后,过来跟世宗道:“臣再去抓一个兴隆钱庄的人来。”

312锦曲离京

    “不用了,”世宗跟苏养直道:“朕想你就是把陈福生这个人抓起来,他也说不出来什么。”

    苏养直说:“抓了陈福生,陈家背后的那个王爷不就知道圣上在查他了?”

    “命人盯着兴隆钱庄,江南的那几个王爷要是跟兴隆钱庄有钱款往来,就速来报朕。”

    苏养直忙领命道:“臣遵旨。”

    世宗离开这座宅院的时候,天光已经微微放亮。回宫之前,世宗还专门到了兴隆钱庄的门前看了看,门头很气派的一个钱庄,天色才微亮,就已经有人出入钱庄了。

    “这家钱庄的生意一向很好,”苏养直在轿窗外跟世宗小声道:“臣还没看到有哪个南方的商人,从别家钱庄走钱的。”

    世宗放下了轿帘。

    “走,”苏养直忙命轿夫道。

    一个温轻红,几张纸片,五千八百两的兴隆钱庄银票,让后宫朝堂里再次暗流涌动。

    安锦曲却在两日之后,穿上了大红的嫁衣,由安元文背着,离开了安府,坐上了杨君成领来的花轿。

    安三小姐的婚礼,安府没有大办,杨锐也没有为次子的婚礼摆下多少桌的酒席。一切从简之后,安三小姐的洞房花烛夜都是在京都城外,玉关铁骑军营里的一顶军帐里度过的。

    “委屈你了,”一番**之后,杨君成跟安锦曲道歉道:“这一定不是你想要的婚礼吧?”

    安锦曲在成为杨君成的人后,这会儿与杨君成赤祼着身体相依着,也不觉得害羞了,“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安三小姐跟杨二公子说:“我爹说我那两个姐姐都嫁得不好,所以你一定要跟我过到白头!”

    “好,”杨君成笑道:“我们一起过到白头。”

    天要一会儿才会亮,军营里的兵将们已经准备着开拨了,而这顶军帐里,新婚的小夫妻还在不知疲倦地跟对方索取着更多。

    安锦曲敞开身体接纳着自己的夫君,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竟是你做了我的相公。”

    杨君成喘息着道:“婚姻之事,谁能猜道?”

    长夜到了尽头,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却还是意犹未尽。

    等杨君成与安锦曲把这个新婚夜过完,玉关铁骑也到了离京的日子。

    世宗亲自出城来送,他也知道杨锐急着走,是这老小子看出皇室朝堂又要生变了。世宗对于杨锐的这种避祸之举也没有说破,只是坐在步辇上让杨锐保重身体。

    杨锐看世宗脸色隐隐泛着灰色,身体消瘦,坐在步辇上无法行走的样子,杨大将军一时间动了感情,跟世宗道:“圣上一定要保重,杨锐如今还没老,臣还等着圣上带着臣去开疆辟土,展我祈顺的国威呢!”

    世宗却只是笑了笑,他这样的身体,再上沙场可能是下辈子的事了,“好好替朕守着的白玉关,你去吧!”世宗命杨锐道。

    杨锐当着世宗的面喝了三碗践行酒,随后望着世宗欲言又止。他想提醒世宗小心皇子们,小心后妃们,小心朝臣们,小心身边所有的人,可是杨锐不敢开这个口,此言一出,他就得罪了祈顺朝所有的权贵们。帝王到了最后,竟是要小心身边所有的人,杨锐心酸不已地想着,君临天下,看着是至高无上,却也是孤寡一生啊。

    杨君成带着安锦曲在另一边给安太师行大礼。

    安锦曲没办法回门了,只能让安太师出城来受他们小夫妻的礼。

    “起来吧,”安太师让这两个人起来,看着初为人妇的小女儿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的夫君坐上轮椅,安太师的心里一滞,莫名的就是难受。

    “爹,你要保重,”安锦曲看到了今天安太师也没有把她的娘亲带出安府来,有点失望,但还是跟安太师笑道:“女儿以后有空,再回来看你。”

    “好好过你的日子吧,”安太师说:“常写信,不要让为父挂念你。”

    “嗯,”安锦曲点头答应了。

    “贤婿,”安太师又对杨君成道:“我把小女交与你了,她生性外向好动,若是有错处,也请你多担待她一些。”

    “岳父放心,”杨君成郑重道:“小婿一定会照顾好安氏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安太师点了点头,女儿此去万里,此生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见了,看看不远处的铁骑已经上马待发,安太师也没法再多留安锦曲一刻了,冲小夫妻俩挥了挥手,说:“你们去吧。”

    安锦曲又看了看在安太师身后站着的兄长们,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杨君成这时小声跟安锦曲道:“我们走吧。”

    安锦曲跟着杨君成转身往玉关铁骑的军阵走去。

    “都走了,”安太师轻轻叹了一句。

    “出发!”杨锐看着次子夫妇俩上了马车,坐在马上大喊了一声。

    世宗一动不动地坐在步辇上,看着这支祈顺帝国的边关铁骑,席卷着驿道上的滚滚尘沙走远,突然就对站在他身边的上官勇:“卫朝,日后你的卫**,应比这支玉关铁骑还要骁勇才行。”

    “臣遵旨,”上官勇领命道。

    “回宫吧,”世宗又对吉和道。

    帝王的车驾先行,文武百官紧随其后。

    京畿之地很快会出大乱子了,世宗回头看看骑马跟随着自己的上官勇,想来可笑,到了这时,能让他放心的人竟然是这个上官勇。与下阶的兵将们关系亲密,不必担心到了要命的时候,将令无人遵从,与诸皇子,朝中权贵们,无真正的交往密切之人,让自己这个皇帝不必担心这个人会跟着哪个不孝子图谋皇位。世宗收回了目光,看着身边的街景,这座他皇权象征的城,在这个时候看在世宗的眼里,熟悉却也无趣。

    安锦曲跟杨君成坐在车中,听着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音,还有马蹄踏在路上发生的声响,半掀开帘子的车窗外,铁甲,战马,旌旗,这些都是安锦曲完全陌生的东西,离着家人越来越远之后,安锦曲心慌起来,不知道在万里之外的白玉关,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杨君成默默地伸手握住了安锦曲的手,半天后小声道:“我们这是回家,你不要怕。”

    安锦曲把头靠在了杨君成的胸膛上,听着这个男人的心跳声,她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人不是神仙,未来如何谁也不知道,只是有这个男人陪在身边,安锦曲想自己这一生,应该比那两个姐姐要好许多了。

    安锦绣这时坐在后宫的文景殿里,这里在赐宗、世宗两朝都空着无人居住,这一回被吉和当做了安顿江南秀女中,那些已经有了份位的女人们的地方。

    齐妃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对安锦绣说:“这哭声听得我头疼!”

    “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吧?”安锦绣放下手里的一本帐,对管事的女官道:“我只要你办到一件事,吃穿用上不准苛待。”

    这女官忙道:“奴婢谨遵娘娘懿旨。”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手段,”安锦绣说:“若是被我查到,你们这些管事的人黑了这些宫妃主子们的钱两,我绝不轻饶。”

    “奴婢不敢。”

    “我会经常过来看的,”安锦绣想想还是不放心这些惯于捧高踩低的人,又道:“被我抓到一次你们不尽心,你们就自己去慎刑司领罪去!”

    女官们一起给安锦绣跪下了,磕着头说:“奴婢不敢不尽心。”

    齐妃拿起安锦绣看的帐本,扔到了为首女官的怀里,说:“这上面的钱款数目,我与安妃娘娘都一笔一笔地对过了,要是出了错,那就是你们的错,敢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贪钱,你们知道后果!”

    女官们心里叫苦,一些没机会得宠的苦人,也值当这两位贵妃娘娘这么在乎?被吉和派来管这些苦人,原本是个好差事,吃穿用上扣一点下来,就是她们自己的私房贴己了,谁知道安妃娘娘能弄出一本帐来?

    “下去吧,”安锦绣这时说了一声,她看这些人的神情,也知道这些人多半在心里骂她多管闲事呢。

    齐妃在女官们退下去后,跟安锦绣说:“安妹妹,我只怕你为这些人操这份心,这些人也不会念你的好。”

    “我做事只求自己心安,”安锦绣望着齐妃笑了笑,说:“这些人毕竟是因为温妃受得牵连。”

    “那是她们自己的命不好,”齐妃理所当然地说:“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这些人以后不出意外,就得在文景殿这里过一辈子了,你有多少精神管她们一辈子?”

    “能管一时是一时吧,”安锦绣说:“也许哪天圣上又改了主意呢?”

    “我真是看不明白你,”齐妃望着安锦绣摇头道:“这宫里的女人,包括我在内,都希望得六宫宠爱在一身,我看着你倒像是在把圣上往外推一样。”

    “求不到的东西,就不要想,”安锦绣笑了一声,“齐姐姐到如今,还想着要集六宫宠爱于一身?”

    “不想了,”齐妃听着外面江南女子们的哭声,跟安锦绣小声道:“世上男子皆薄性,后宫美人三千,权贵之家妻妾成群,就是寻常人家也是三妻四妾,说什么一人心?来世,我要是做男子。”

    安锦绣在此时突然就想起了上官勇,这个世上的男子也不是都薄性的,至于她的上官勇不是。

    “我们还是走吧,”齐妃道:“坐在这里,我就觉着自己坐在灵堂里,这里我呆不下去了!”

    “齐姐姐先去吧,我再把这里的宫室看看就回,”安锦绣说。

    齐妃起身道:“你就是不听劝,为这些人操这份心没必要!”

    安锦绣笑了一笑,没搭齐妃的话。

313毒瘤

    安锦绣带着人又把文景殿中打扫出来的宫室一一看了,奉命看管文景殿的女官们跟在安锦绣身后走着,心里忐忑不安。这些女官都是宫里的老人了,看人自有眼光,安锦绣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是这人不好相处,不好糊弄,伺候这样的主子,最好就是老老实实,别玩花样。

    等安锦绣看完了宫室,让女官们把几张歪歪斜斜的床换了,也没再挑这些女官们的错处,带着自己的人就要走。

    前院里的哭声这时却变成了惊叫,听着瘆人。

    “怎么了?”安锦绣忙就问道。

    女官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前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等安锦绣带着人赶到前院,就看见几个嬷嬷揪着一个宫装女子往门外走,这女子哭喊惊叫,挣扎不休,旁边也有同伴要帮她,想把这个女子拽回到她们的队里,只是这些美人们又哪里是这些宫嬷嬷的对手?

    袁义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义出声之后,前院里顿时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你们是什么人?”袁义问这几个宫嬷嬷道。

    嬷嬷们看安锦绣从侧门里走了出去,忙跪下给安锦绣行礼,为首的那个说:“娘娘,奴婢们是慎刑司的人,奉了全福总管的命,前来带这位王才人去慎刑司。”

    “我没犯错,”被嬷嬷们放开了的王才人,一下子冲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跪在地上求安锦绣道:“安妃娘娘,我没有做错事啊,求娘娘为我作主!”

    安锦绣往后退了几步,问慎刑司的几个嬷嬷道:“这个才人犯了什么错?”

    “回娘娘的话,”为首的嬷嬷说:“王才人前几日伺候圣上时,竟然晕倒在地,全福总管奉了吉和大总管的命令,要奴婢们先带王才人去验身子,然后重教王才人宫规。”

    前几日?安锦绣看向了这个王才人,说:“你就是在圣上的床前留下发簪的那个?”

    “发,发簪?”王才人泪眼汪汪地看着安锦绣说:“我,我不知道,我是丢了一个发簪,可我,可我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慎刑司为首的那个嬷嬷道:“才人,你把发簪丢在圣上的床前,又是一桩大罪。”

    王才人瘫在了地上,连求安锦绣救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跟我过来,”安锦绣对王才人道。

    两个千秋殿的宫人上前,把王才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慎刑司的嬷嬷们看着安锦绣带着王才人进了殿堂里说话,她们不敢跟安锦绣说三道四,只能站在前院里等着。

    袁义站在殿堂门前,让所有人都在外面呆着。

    “王留香?”安锦绣在殿堂里坐下后,问王才人道。

    王才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我是王留香,娘娘认识我?”

    “我有你们的名册,”安锦绣让王才人坐下,说:“上面姓王,是才人,又前几天去侍过寝的除了你,还有谁?”

    王才人低着头说:“娘娘,那日我没有侍寝圣上。”

    安锦绣一笑,这个女子看着老实怯懦,其实也不简单,怕自己因为侍寝之事不待见她,特意将这种羞人的事说了出来。

    “圣上龙威,”王才人看安锦绣笑起来很温和的样子,便又大着胆子说:“我,我一时害怕,就,就……”

    “这都是温妃连累了你们,”安锦绣看王才人的话说不下去了,便说道:“圣上问话,你就老实答话,圣上不会把你这丫头怎么样的,你怕什么呢?”

    安锦绣的年纪是比王才人要大,可远没大到得喊王才人丫头的份上,王才人被安锦绣说得一怔,随后就垂泪道:“是,是我没用,当时就是害怕。”

    “你们跟着温妃一路上京,这也是命啊,”安锦绣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才人突然就发狠道:“我不知道温娘娘是怎么回事,我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这个人也看不上我们。在吉王府时,温娘娘就被教养嬷嬷们夸,说她是宠妃娘娘的命,我们几个人住一间房,唯独她一个人占了一间院子住,吉王爷都给她赏赐。娘娘,我们这些人与温娘娘真的无交往啊!”

    安锦绣的目光凉凉地落在了左手边开着的一扇窗上,这窗下应该站着一个世宗的暗卫,王留香说的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到世宗的耳朵里。

    “娘娘,”王才人求安锦绣道:“求娘娘为我们这些江南秀女作主啊。”

    “圣上是个圣明的人,”安锦绣说:“你们在这里先住上些日子,等温妃的事情过去了,你们还是过原来的日子,放心吧,无串人,圣上是不会冤枉你们的。”

    “可是,可是我听说,”王才人急道:“我听说我们被关在这里,是要跟着温娘娘一起处死的。”

    “这是哪里来的话?”安锦绣面色吃惊地道:“我都不知道温娘娘最后会怎样,你们怎么知道她要被处死了?还要带着你们一起陪死?”

    王才人说:“大家都这么说。”

    “要是处死,圣上还用养着你们吗?”安锦绣走到了王才人的身前,用手帕替王才人把眼泪擦了擦,“别哭了,回头告诉你的那些姐妹们,没有处死这回事,你们就是先住在这里。这里的宫人太监们要是对你们不敬,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们就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们吃苦头的。”

    “娘娘,”王才人要跪下谢安锦绣。

    “不用了,安心在这里住着,只要你们跟温妃无关系,你们就不会有事。”

    王才人点头,说:“那慎刑司那边?”

    “你的身子不好吗?”安锦绣问道。

    “我没事,我就是害怕了,”王才人忙道。

    “那就不必去了,我看你也不像个不守宫规的,”安锦绣又安慰了王才人几句后,才带着王才人走出了殿堂。

    “主子?”袁义看见安锦绣出来,便问道。

    “你们回去吧,”安锦绣先跟院子里站着的慎刑司的嬷嬷们道:“全福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对,让他去千秋殿找我。”

    就是给全福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找去千秋殿啊。慎刑司的嬷嬷们一句话没敢多说,给安锦绣行了礼后,退出了文景殿。

    安锦绣看着几个嬷嬷走了后,才带着自己的人出了文景殿的大门。

    王才人走到自己姐妹们的中间,在无宠可争的情况下,她们这些同是出自江南的秀女又可以做回好姐妹了。

    “开门!”管事的女官站在大门前,看着安锦绣一行人走远了后,大声喊了一声。

    两扇黑漆的木门关上后,文景殿里一时都无人说话,就连被安锦绣劝慰过的王才人都感觉绝望。

    “后面的那些人走了,”快到千秋殿的时候,袁义小声跟步辇上的安锦绣说了一声。

    安锦绣点了点头。她其实是可以当着世宗暗卫们的面,引着王才人说出更多对温轻红不利的话来,凭着王才人的聪明劲,只要她说几句暗示,这个女孩儿应该就能睁眼说瞎说,把温轻红再好好编排一顿。都出来了还想什么?安锦绣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何苦再害一个人呢?一句瞎话要用十句谎话来圆,王留香不见得有这种本事。

    等安锦绣进了千秋殿后,跟袁义两个人在厅堂里坐下,用了些水。

    守着千秋殿的大内侍卫又让小太监进来传话,说外面有人找袁义。

    袁义去了一会儿后,回来跟安锦绣说:“韩约那里来了消息,圣上查了兴降钱庄。”

    安锦绣说:“这个兴隆钱庄就是一个毒瘤,除掉也好。”

    袁义却担心道:“温妃的那五千多两银子,是我们存进钱庄里的,会不会被圣上查出来?”

    “仔细查一定能查出来,”安锦绣道:“不过圣上这会儿应该不会去查那些银票的来历,我想他应该已经注意到,南方的商人来京,只从这家钱庄走钱了。”

    袁义递了一条毛巾给安锦绣擦汗,他自己却是神清气爽地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主子,你跟我说说,我不太懂这些事。”

    “这钱庄是吉王的,”安锦绣看着袁义大热天里一点汗都不淌的样子,有点小嫉妒,跟袁义说:“南方商人在兴隆钱庄走一笔钱,就要给吉王上贡一笔,南方各地自古就是商贾云集之地,你算算吉王到了江南主事之后,他一年得得多少银子。”

    袁义不懂经济,可是这种事稍稍想想,再不懂经济的人,也知道吉王的家底有多厚实了。“他一个王爷,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花得完吗?”

    “有的人天性就是贪钱,”安锦绣说:“皇后为了让太子成皇,每年砸下那么多钱,若是没有吉王这些财主供钱,她哪里来的这种大手笔?除了吉王,不但是对我们,对将军有好处,对江南百姓来说,这个人倒台,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上一世里,白承泽除去了吉王白笑野,却留下了吉王府,让吉王世子为他的钱库效力,白承泽最后成皇,兴隆钱庄这个日日在吸南方商人血的钱庄功劳不比那些,最后跟着白承泽血洗京都城的兵将们小。

    “那那些人来京城从商,不能去别的钱庄?”袁义问安锦绣道。

    “他们的家在南方,得罪了江南的土皇帝,他们要怎么活?”安锦绣道:“其实这些商人们也不会吃亏,上贡上去的钱,他们可以从别处补回来,最后倒霉的永远是最底下的人。”

    袁义坐着又想了半天,最后好像想明白了一些,说:“主子是做了件好事。”

    安锦绣挑了一下眉头,她不会像白承泽那样,为了成皇留着兴隆钱庄这样的毒瘤。她安锦绣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她不会像这些男人们那样,为了自己去祸害别人。

314宫禁

    杨锐领兵离京的第二天,大理寺卿韦希圣于早朝之上,上折称吉王白笑野,恒安侯武训等五位王侯私下结党,组建军队。由于世宗并没有治皇后的罪,所以韦希圣称这五人为项党余孽。

    随韦希圣这一本奏折上呈世宗的,还有几地府衙暗地里搜集的证据。

    上官勇这时就站在金銮殿中,看见韦希圣呈上的这一堆东西,还有些吃惊,韦希圣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韦希圣手握着这些罪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查惯了案子的老手们,目的性明确地去查,像私下结党,组建军队这样的事,不难查到证据,韦希圣只是一直在犹豫,他要在一个什么样的时机下,将手上的这些证据交出去。世宗命人盯上了兴隆钱庄,这让韦希圣敏锐地感觉到,世宗是要对吉王下手了,世宗有意下手,那韦希圣对吉王这五个王侯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世宗在金銮殿中当众又发了大火,最后体力不支,差一点昏厥在朝堂之上。

    韦希圣跪地跟世宗保证:“臣所说之事绝无做假,若是圣上最后查明是臣谄陷五位大人,那臣甘愿领死。”

    世宗暗地里恼火,他本来是想不打草惊蛇,派人去江南把吉王府诸人拿下,再把吉王押解来京,这事就能了了。现在韦希圣这本奏折一上,这五个人不都得跟他鱼死网破地拼一回命了?

    白承泽这时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韦希圣此言有祸乱朝纲之嫌!定人生死之事,不应只听韦希圣的片面之词!”

    白承泽的话无疑给了世宗缓冲形势的机会,当下世宗便道:“把韦希圣给朕拿下,关入大理寺天牢!”

    众臣一阵哗然。

    韦希圣倒是什么话也没说,把自己的官帽摘下放在了地上,给世宗磕了一个头道:“臣一心为国,若是他日证明臣是奸佞,臣领死谢罪!”

    两个殿前侍卫上前来,把韦希圣拖出了金銮大殿。

    “退朝!”世宗看着韦希圣被拖下去了,还是怒火难消,今天这个早朝他也没心情再上下去了。

    白承泽走出了金銮殿,就看见太子目光冰冷地正看着他。白承泽冲着太子一笑,道:“太子殿下不去御书房吗?”

    太子说:“我为何要去御书房?”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应该为父皇分忧才是,”白承泽小声对太子道:“这五人之事,我想太子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太子说:“你想杀我?”

    白承泽忙摇手道:“臣弟不敢。”

    太子甩袖而去,心下绝望的情绪更重,脸上却越发地没有表情了。

    白承泽扭头看看四周,就看见大皇子与四皇子两人一前一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自己的二哥却还在金銮殿里磨蹭着。

    白承路看见白承泽看向自己了,再不情愿,也得走到白承泽跟前来了,说:“老五,我府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我今天要送柯儿离京,”白承泽却道:“二哥去兄弟的府上坐坐吧。”

    白承路说:“小柯儿又要去他师父那里了?”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白承泽说着话还是在人群里张望。

    一个小太监这时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小声道:“爷,圣上让上官将军和兵部的大人去御书房了。”

    白承泽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又跑走了。

    “跟我回去,”白承泽跟白承路说了一声后,往玉阶下走去。

    回到御书房里的世宗,还没有开始跟兵部的官员们商量对策,就喉咙一阵发甜,一口血吐出来后,只来及命了惊惶失措的众人一句:“不准说出去。”之后,世宗便晕倒在了御书案后面。

    吉和带着太监们将世宗抬进了内室里,荣双和向远清进去给世宗看病。

    跟着世宗一起进御书房的大臣们干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上官勇这会儿站在御书房外面,听见里面喊圣上的声音不对,但他还就是耐着性子,没往御书房里面走。

    苏养直带着几个大内侍卫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看见上官勇后,就是长叹一口气。

    不多时韩约带自己手下的大内侍卫们也来了,听着苏养直的命令,将御书房的高台上下,铁桶一般地围了起来。

    苏养直看着御书房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人手,才跟上官勇道:“将军命你的手下,将宫门看上吧。”

    上官勇说:“圣上要紧吗?”

    苏养直摇摇头,跟上官勇说了四个字:“怒极攻心。”

    上官勇往高台下快步走去,韩约与他擦肩而过,两个人像是完全不认识一般,就这么错开身子走了过去。

    “如何了?”御书房内室里,吉和一头热汗地问荣双道。

    荣双的脸色这会儿看着发白。

    向远清一边查看着世宗身上的伤处,一边跟荣双说:“这不可能啊,圣上怎么会毒发了呢?”

    吉和就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说:“毒,毒发?”

    荣双没理吉和,拿出医箱里的金针,下手飞快地把世宗的几处要穴封住了。世宗的身体本就难将养,有好药补品养着,看着身体是还行了,可是这次的这一怒之下,身体被药养出来的假象,一下子全都被扒了个干净。

    “大总管,”一个太监这时从外室里进来,走到吉和身边耳语道:“苏大人把御书房封了,奴才等一个也出不去了。”

    吉和叹了一口气,挥手让这太监出去。他没办法给安锦绣报信,想必在外面的大内侍卫里,有人会想办法给安锦绣报信去的。

    荣双几针扎下去后,世宗哼闷了一声,人却没醒,很快就口鼻出血。

    韩约跟苏养直进到内室里,看了一眼世宗的情况后,就双双退了出来。御书房外的天空,骄阳似火,大内侍卫的正副两个统领却周身发冷。

    “还是把暗卫们都调回来吧,”韩约跟苏养直说:“圣上这样,要是让人趁了乱,这事就不好办了。”

    “圣上自己的暗卫,我有什么资格调派?”苏养直问韩约道。

    韩约说:“我就是这么一说,就是觉得圣上再次病倒的消息传出去后,天知道吉王那些人会不会直接举兵造反了。”

    “他们敢!”

    “他们敢不敢,我们说了又不算,”韩约说:“这种事,不严防死守,我们防得住吗?”

    “你忙你的去吧,”苏养直挥手让韩约去忙自己的事。

    韩约手按着腰间悬挂的佩刀,往高台下跑去了。

    苏养直一直看着韩约跑到高台底下了,突然想起来这人是安锦绣的人,这小子能跟安锦绣瞒着世宗出事的消息吗?想到韩约不是自己能信得过的人,苏养直转身,抿紧了嘴唇,招手让自己的一个亲信到近前来。

    “大人,”这亲信马上就跑上了前来。

    “拿着这个,”苏养直给了这亲信一块玉牌,跟这亲信耳语道:“让宫里的暗卫们都撤回来!”

    这亲信拿了玉牌后,往高台下飞奔而去。

    苏养直守在了御书房的门外,这个时候他竟然没胆子进内室去看一眼世宗了。

    被关在了御书房里的大臣们,走是走不掉了,御书房里里外外都是世宗的亲信,他们是谁也不敢说话,只能各怀着心思,干坐在了御书里。

    到了这天天黑,苏养直才从吉和的嘴里得到了荣双给他的一个准信,世宗无性命之忧,但这一次毒发,元气大伤,什么时候醒得看世宗自己的了。

    “什么叫得看圣上自己的了?”苏养直搓着手,小声问吉和道。

    吉和跟苏养直耳语道:“我觉得荣大人这就是在说听天由命。”

    苏养直一拳打在了廊下的圆柱上,听天由命不就等于等死?

    “圣上无性命之忧,奴才就谢天谢地了,”吉和站在苏养直身旁冲天祷告着。

    上官勇命自己手下的兵将又一次将宫门封了起来,只说世宗要处镭要的国事,不许人再打扰,把一众要入宫见世宗的大臣们都拦在了宫外。

    庆楠一身戎装,在大夏天里热出了一身臭汗,看看身后的帝宫,就问上官勇:“是不是圣上那里又出事了?我怎么觉着这宫门封得不对劲呢?”

    上官勇这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是世宗这一次死了,他要带着安锦绣往哪里走,家里上官睿和安元志还都躺着,上官平宁也得靠人抱着,他们这一大家子要怎么离开京都城?

    “大哥?”庆楠跟上官勇说了半天的话,看上官勇也不理他,便伸手在上官勇的面前晃了晃,说:“你想什么呢?”

    上官勇的目光随着庆楠的手动了动,这才回过神来,问庆楠道:“你有事?”

    庆楠说:“完了,看大哥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又出事了!”

    上官勇抹了一把脸,庆楠热出了一身臭汗,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别瞎猜,我们守好宫门就行了。”

    庆楠说:“我感觉要出大事了!”

    “出大事也与我们无关。”

    “无关?”庆楠说:“自打我们来守了帝宫,仗都打了几回了!杨锐这人还真是命好啊,他走了,这宫里才出事!”

    上官勇心说杨锐这会儿在这里就更糟了,他能从杨锐的手底下,带着自己一家人走吗?

    “醒醒!”庆楠看说着话,上官勇又神游天外去了,干脆在上官勇的肩上打了一巴掌,说:“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呆着还怕什么啊?手里拎着刀,我就什么也不怕。”

    上官勇望着庆楠一笑,他现在手里拎着一把刀也解决不了问题了。上官勇就在想,自己现在是不是得先去买一辆能呆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车?

315醋坛子

    就在上官勇跟庆楠,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满脑子想着怎么带着安锦绣和自己那两个兄弟,还有一个儿子离开京都城的时候,韩约派人给上官勇带话来了。【

    “荣大人说了,圣上无性命之忧。”

    来人的这句话直接让上官勇的心凉透了。

    站在黑灯瞎火的地方说话,来人也看不出上官勇的神情有异来,又跟上官勇说:“但圣上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荣大人也不知道。”

    “我知道了,”上官勇说:“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我家大人还说,”来人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耳语道:“苏大人把宫里的暗卫全都调回御书房了,请将军务必小心守着宫门。”

    上官勇把赏钱放在了来人的手心里,说:“回去后替我谢谢韩大人。”

    来人拿了上官勇的赏钱,谢过上官勇之后,转身跑走了。

    庆楠看上官勇又走了回来,就问:“御书房那里有消息了?”

    “圣上无事,”上官勇说:“你再调一队人去把东宫入宫的路看起来。”

    “不让太子进宫?”庆楠吃惊地问:“这是圣上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上官勇道:“我去御书房那里看看,这里你盯着一些,不管来的是谁,一个也不准放进宫来。”

    庆楠把头点点,说:“那你小心一点啊,别让人看见了,在宫里乱走,也是‘咔嚓’”庆楠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说:“杀头的罪。”

    上官勇拍了庆楠一巴掌,走进了身边的黑地里。

    庆楠往前跑到了自个儿兄弟们的跟前,小声说:“今天晚上大家伙儿又要受累了。”

    马上就有人问庆楠道:“圣上出事了?”

    “圣上出不出事干你屁事?”庆楠骂了这位一句,说:“就你了,带着你的人去把东宫入宫的那条路给堵上。”

    这位百夫长问庆楠道:“要是太子殿下一定要进宫,我怎么办?”

    “我不管你怎么办,”庆楠说:“反正圣上有旨,现在谁也不准入宫,我想太子殿下也得遵旨吧?”

    “真有这旨,庆不死你别害我啊!”这位百夫长不太信得过庆楠。

    “我有几个脑袋敢假传圣旨?”庆楠白了这百夫长一眼,说:“带人赶紧干活去。”

    这位百夫长点了自己的手下,往东宫那里跑了。

    庆楠望着眼前的宫门发愁,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

    上官勇先到了御书房下,苏养直这会儿正站在高台下跟自己的几个手下说着话,看见上官勇过来了,忙迎上前说:“上官将军,宫门那里还好吧?”

    上官勇说:“有不少大臣这会儿还等在宫门外,想见圣上,不过无人闹事。”

    苏养直说:“还算这些人识相,有哪位皇子来吗?”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圣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养直也不瞒上官勇,给出的回话,跟韩约命人给上官勇送去的消息一样。

    “那圣上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上官勇说:“要是时间久了,这消息我们如何瞒着不让宫里宫外的人知道?”

    苏养直说:“荣双说圣上这两日之内都难清醒,我们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上官勇说:“不请别的太医来给圣上看看?”

    苏养直摇头,“圣上只信荣双跟向远清,别的太医无召不敢给圣上看诊。”

    上官勇站着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回去了,若是圣上清醒了,苏大人你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苏养直冲上官勇一拱手,说:“宫中防务就有劳上官将军了。”

    上官勇抬头看看高台上灯火通明的御书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安锦绣这里得到了韩约的消息后,一直耐心等到了天黑,才让袁义来御书房这里探探消息。

    袁义离着御书房还挺远的时候,就看见了上官勇跟苏养直站在一起讲话,袁义忙就站在了身边的灌木丛里,一直等到上官勇走过来。

    上官勇见到袁义后,没说话,跟着袁义,两个人离着一百来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上了宫里的一条小路。

    等袁义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才停下来等上官勇。

    “你也是来打听消息的?”上官勇走到了袁义的跟前就问。

    袁义说:“主子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上官勇说:“圣上死不了,就是不知道什么能醒。”

    袁义也没跟上官勇说咒世宗不要醒的话,指着两个人面前的这条小路,跟上官勇说:“我送将军去千秋殿见主子,然后我就回来看着,要是圣上醒了要见将军,我好去叫将军。”

    上官勇点了一下头,他往这边走就是想去见安锦绣一面,这个时候他也不矫情,跟袁义玩什么难为情了。

    袁义带着上官勇一路走到千秋殿的一处院墙下,他自己先翻过去,确定无事之后,才让上官勇也翻墙进来。

    安锦绣在卧房里看见上官勇,自是欢喜,但还是先问袁义道:“圣上那里怎么样了?”

    上官勇说:“死不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袁义说:“我去御书房那里盯着,紫鸳带着九殿下在外面,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千秋殿的。”

    “那你要小心啊!”安锦绣叮嘱袁义道。

    “千秋殿外面我都看过了,暗卫都撤走了,”袁义看看安锦绣,又看看上官勇,突然就小声笑道:“只要圣上不醒,将军可以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去!”安锦绣的脸一红。

    上官勇没使力地砸了袁义一拳。

    袁义笑着走了出去,替这两人把门带上了。

    白承意这时已经在小床上睡着了,紫鸳在一旁替这个小主子摇着扇子。

    “看着一点外面,”袁义叮咛了紫鸳一声:“千万别睡着了。”

    “嗯,”紫鸳看到上官勇能来看自家小姐,心情也变好了,跟袁义说:“袁大哥,你还要出去吗?”

    袁义拍了拍紫鸳的头后,走路不出声地出了安锦绣的这间卧房。又把卧房的前前后后转了一遍,确定没事后,才又往千秋殿外面走了。

    “圣上无性命之忧,这话是谁说的?”安锦绣这会儿坐在上官勇的腿上,问道:“是你打听到的消息?”

    “韩约派人来告诉我的,我也去问了苏养直,他也这么说,这事不会有假了,”上官勇说:“看来他还是命大。”

    “他再醒过来,你就要离宫了,”安锦绣手拿着一块浸在冷水里的毛巾,替上官勇把脸细细地擦了,说:“圣上应该会派你去江南。”

    “让我去抓吉王?”上官勇乖乖坐着不动,问安锦绣道。

    “嗯,”安锦绣说:“让你建卫**,就是让你办这些事的,你以为你能带着卫**就驻在京都城这里了?”

    上官勇搂着安锦绣,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想着这次有机会能带你走了。”

    安锦绣静静地依坐在上官勇的怀里。

    上官勇的呼吸间全是安锦绣身上沐浴过后的味道,清爽的月桂香,若有若无的,让上官勇不自觉地在安锦绣的颈项间吻了一下。

    安锦绣却突然身子一抖,在上官勇的怀里一跳。

    上官勇不知道安锦绣这是怎么了,忙把搂着安锦绣腰肢的手一松,说:“吓到你了?”

    安锦绣从上官勇的腿上跳了起来,小声道:“我今天来了信事,不,坐你腿上不吉利。”

    信事?一直就过光棍日子的上官勇,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锦绣说的信事是什么,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已经有些抬头的身下那一处。

    安锦绣顺着上官勇的目光也往下看,然后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

    上官勇忙把头抬起来,说:“什么对不起?”

    安锦绣又挨到了上官勇的身边,说:“回去后用柚子叶洗个澡,太医院有现成的,我让袁义给你送去。将军是上沙场的人,沾了女人的这些东西不好,这次是我大意了。”

    “胡话!”上官勇把安锦绣一拉,又拉坐到了自己的腿上,“你当军营里没女人吗?我们不讲究这些,这些事都是老妈子们信的东西,你也信?”

    “我就是老妈子了,”安锦绣不高兴了,冲着上官勇说:“这些事你就是得信!我没法儿跟着你上沙场,说些对你好的话也不行了?”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板着脸的模样,笑了起来,说:“你,你这是贵妃娘娘的架子了?”

    上官勇不说这句贵妃娘娘还好,他一说贵妃娘娘这四个字,安锦绣就觉得心里难受,然后就掉了眼泪,说:“谁爱当这个?”

    上官勇一看自己弄哭了安锦绣,后悔了,忙又哄,但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我说错话了。”

    “让我起来!”安锦绣在上官勇的怀里挣了两挣。

    “我回去拿那个什么叶子洗澡,”上官勇搂着安锦绣不放手,“我这会儿又不上沙场,你担心什么?”

    “军营里的女人也要跟着你们上沙场?”安锦绣这时却又问到了这上面。

    上官勇的脑子跟上不安锦绣的,这会儿他想打自己的嘴,自己的这个女人其实也是个醋坛子,虽然他也享受安锦绣为自己吃醋的感觉,只是他没事让安锦绣吃什么干醋呢?“我没碰过那些女人,”上官勇跟安锦绣说:“军营里的女人都是伺候人的,哪朝哪代都有。”

    军妓这种军营里的女人,安锦绣怎么可能不知道,“想找女人,就去找个好人家的,”安锦绣小声跟上官勇说:“这么熬着,得熬到什么时候?”

    “我乐意熬着,”上官勇把安锦绣抱得更紧了一些,“总有我们能一起走的那一天,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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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