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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6只愿记她千娇百媚

    “你,”安锦绣听着上官勇的话,觉得自己来信事的日子真是该死了,想想柚子叶的水就能去秽气,安锦绣跟上官勇说:“你抱我上床去。”

    比起脸皮,安锦绣无疑也是胜过上官勇的,上官大将军有驰骋疆场的本事,可是没有对付安锦绣的本事。仗着脸上的皮肤黑,上官勇没让安锦绣看出他的脸红来,跟安锦绣说:“去,去床上做什么?你要睡了?”

    安锦绣坏心眼地在上官勇的身上捏了一下,说:“你这里不是想要了吗?”

    上官勇倒吸了一口气,说:“别闹,这样对你身子不好!”

    “你这个傻瓜!”安锦绣把头靠在了上官勇的肩头上,突然就又想哭了。

    “我要是去了江南,你在这里怎么办?”上官勇声音粗哑地问安锦绣道:“圣上的身体这样,朝中会成什么样子?哪个皇子能成新皇?”

    “他没这么容易死的,”安锦绣幽幽地道:“江南的民风并不彪悍,你拿下吉王不是件难事,早去早回就是。”

    “我抓了吉王就回京吗?没有要我在江南办的事了?”

    “江南自古富有,我想诸皇子都会盯着吉王府这块肥肉的。”

    “那我让五殿下收下吉王府?”

    “圣上一日不驾崩,五殿下就一日不是新君,将军现在想立从龙之功了?”

    “我立什么从龙……”上官勇话说到这里,又是抽了一口气,他让安锦绣别闹他,可是这个小女人的手一直都在他身下的那一处动着。

    “我这里有为你新做的衣服,”安锦绣说:“呆会儿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走。”

    “你又为我做了衣服?”

    “嘘,别说话!”安锦绣手下用劲地一握,听着耳边上官勇的一声惊喘,坏笑着说:“不怕我废了你吗?”

    上官勇咬牙,“你这……”

    “大爷这是对小女子的手艺不满意?”安锦绣的手原本还是隔着上官勇的裤子在捣乱,这会儿干脆从上官勇的裤腰那里伸了进去,直接握上了她一只手都握不过来的粗大。

    “大爷不满意,”上官勇知道自己弄不过安锦绣,干脆认命,顺着安锦绣的话说。

    “那这样呢?”安锦绣的手指甲在上官勇那一处的小孔上来回划了起来,“这样大爷满意了吗?”

    敏感之处被这么弄着,上官勇说不出话来了。

    卧房里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安锦绣看到上官勇咬着嘴唇后,主动吻了上去,说:“不准把嘴唇咬坏了!”

    上官勇没能坚持多久,闷哼一声后,泄在了安锦绣的手里。

    安锦绣的嘴唇离开了上官勇,两个人的嘴唇这时都变得水色十足,红艳艳的煞是好看。安锦绣的手却没有离开握着的那一处,直到上官勇的那一处什么也出不来了,软在了她的手中。

    “好了,锦绣,”上官勇的目光清明之后,跟安锦绣说:“我没事了。”

    安锦绣手指弹了一下,马上就感觉到手下的那个物件晃了晃,好像又要抬头了。

    上官勇把安锦绣的手拉了出来,说:“你就点火吧,小心最后把自己烧了!”

    “我等着大爷来,”安锦绣望着上官勇笑。

    上官勇摇摇头,把安锦绣的手放到了泡着毛巾的凉水里洗干净,又用毛巾细心地擦干,说:“手都僵了,你还跟我笑?”

    安锦绣看看自己的这只右手,这个时候五个手指头都有点伸不直,“我没用左手,”她还跟上官勇犟道:“右手是好的。”

    “我去洗一下,”上官勇说:“坐在这里等我。”

    安锦绣这一回听话了,冲上官勇点了点头。

    洗澡间就修在这间内室里,上官勇上一回来过,这一回熟门熟路,开了门就走了进去。

    安锦绣活动着自己发僵的右手,她不知道上官勇是怎么知道她这只手脱力了,左膀子用不上劲后,右膀子好像也没有以前有力气了。安锦绣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这间极尽了奢侈的卧房,最后走到了铜镜前,把自己的头发理了理。

    雨点这时打在了窗上,先是轻微的几声,随后就是暴雨如注,哗哗的雨声仿佛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安锦绣走到梳妆台旁的窗前,推开这扇木窗,被风吹着打过来的雨水,瞬间就沾湿了安锦绣的脸,呼呼的风灌进卧房里,将卧房里的暑气一扫而空。安锦绣用雨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就望着窗外的天空入神。世宗再次昏迷,是安锦绣没能想到的事,虽然荣双说世宗无性命之忧,可是一个身体羸弱无法掌控皇权的皇帝,一个没有实权空挂着太子名号的继承人,对于祈顺来说,紧随其后的就会是天下大乱,一如赐宗病重之时,那一场皇子夺嫡的战祸。

    下面该何去何从?安锦绣站在窗前,让冷雨淋在脸上,问自己道。

    上官勇在洗澡间里匆匆用冷水洗了一个澡,要穿衣的时候,才发现没把安锦绣为他做的新衣拿进来。这个时候不好喊安锦绣给他送衣来,上官勇只能光着身子,把没弄脏的外袍披在了身上,出洗澡间来拿新衣。

    出了洗澡间后,上官勇就看见了站在窗口的安锦绣,窗外大雨淋盆,将安锦绣和她站的那块地方都打湿了,安锦绣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面容淡漠,目光冰冷,如同一尊无生命却精美的雕塑。

    上官勇见过安锦绣的这副样子,那日他带着兵马冲进帝宫,安锦绣就是这个样子站在漫天的大火与血水中。再次看到安锦绣的这副神情,上官勇不禁就在想,也许这才是安锦绣真正的样子,褪去了那些对着他时的温柔与多情,安锦绣也是个心机深沉,谋算江山的人,只是一直以来,自己只愿意记住这个媳妇的千娇百媚。

    天下大乱,安锦绣突然冷笑了一声,低头去看被风雨吹打着的庭院花草,她为何要怕天下大乱?这是那些想要这天下的人该去烦恼的事,她所求的只是与一人相守到老罢了,天下这么大,总有她与上官勇的容僧地。

    上官勇走到了窗前,从身后抱住了安锦绣,说:“你在想什么?”

    安锦绣一惊,想起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上官勇后,才神情柔和下来。

    “我们这样,会不会让人看见?”上官勇也看着窗外问安锦绣道。

    “我这里没有人敢来,”安锦绣道:“将军放心吧。”

    “你就这么厉害,嗯?”上官勇问。

    安锦绣有些奇怪地扭头看向上官勇,说:“怎么了?”

    “没什么,”上官勇笑了一下,“站在窗前淋雨,你的身子受得了?”

    “你怎么,”安锦绣看清了上官勇这会儿的样子后,忙就说道:“你没穿新衣?”

    “新衣在哪里?”上官勇说,神情竟有些委屈。

    “你,”安锦绣望着上官勇的样子,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上官勇的脸,说:“将军今年几岁?与平宁同岁了吗?”

    上官勇擦了擦安锦绣脸上的雨水,说:“没事淋雨,你也与儿子同岁了?”

    安锦绣把上官勇一推,跑去为上官勇拿新衣去了。

    上官勇关上了窗,窗外的风雨声顿时就小了。

    “来看看,”安锦绣从床里面拿出一套衣衫,跟上官勇说:“你上次来,我发现你瘦了不少,这套衣服你穿穿看,看是不是合身。”

    上官勇走到床边,褐色的内衣外衫,被安锦绣方方正正地叠在一起。

    “我都洗过了,”安锦绣说:“你快试试。”

    上官勇伸手要拿衣时,却又被安锦绣拦住了。

    安锦绣走到放着茶具的桌前,端了一个小托盘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这里面是柚子叶,你再去洗个澡。”

    上官勇看看这些被晒得干干的柚子叶,说:“还要洗?”

    “去秽气的,”安锦绣把上官勇往洗澡间里推,“一定要洗。”

    “我回去再洗也行啊,”上官勇这辈子都还没连洗两个澡过。

    “在我这里洗也一样,我看着你洗,”安锦绣说:“用这些叶子把身子好好擦擦。”

    上官勇停下脚步,说:“你还要看着我?”

    “我不能看你哦?”安锦绣好笑道:“你身上还有哪里我没看过?将军这是在跟我害羞?”

    上官勇听着安锦绣这话都别扭,这话好像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的话吧?

    “走啊,”安锦绣推着上官勇道:“这个天洗冷水澡不要紧吧?”

    上官勇大冬天里洗冷水澡都没事,更何况这会儿是夏天里?只是被安锦绣盯着洗澡,却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大男人洗澡不会那么细心,可安锦绣却是个干净人,看了没一会儿,上官勇就只能乖乖地站在澡池里,让安锦绣替他洗了。

    安锦绣拿着柚子叶在上官勇的身上搓揉着,就怕自己没用心,将信事的秽气留在了上官勇的身上。信事是不是秽气的事,安锦绣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这个男人不能跟任何秽气的东西沾上,有一点可能也不行。

    上官勇这会儿光着站在水中,安锦绣就坐在澡池边上,动作之间,胸前的那一处若隐若现,上官勇却没有生出**来,这一刻,他只是聚精汇神地看着安锦绣。

    “看傻了?”安锦绣取笑上官勇道。

    上官勇咧嘴一笑。

    “笑起来的样子也傻,”安锦绣说:“你这样在军中到底是怎么让人听你的将令的?”

    上官勇说:“我在军里不是这样。”

    “那让我看看上官将军的样子?”

    上官勇试着让安锦绣看看他在军中的样子,只是面对着安锦绣,他的心就是柔软的,那种不苟言笑的样子上官勇就是做不出来。

317铺路

    看着上官勇苦恼的模样后,安锦绣笑出了声来。

    上官勇却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就像他在安锦绣的面前,做不出那种军令如山违者死,杀伐无情的样子,安锦绣在他的面前也一样做不出那种冷若冰霜,算尽人心的样子。在乎一个人,就狠不下心来,他对安锦绣如此,安锦绣对他也如此。

    “怎么了?”安锦绣看上官勇苦恼过后,又傻笑起来,好奇地问道:“你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媳妇?”上官勇喊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把一勺水浇到了上官勇的身上,随口应声道:“嗯?”

    上官勇拉下安锦绣的脖子,狠狠地亲了安锦绣一口。

    安锦绣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被上官勇亲过的脸,说:“到底怎么了?”

    “没事,”上官勇拿下安锦绣手里的水勺,自己洗了起来。

    安锦绣走到了一旁,静静看着上官勇洗澡,军里的汉子,洗起澡来跟打仗一样,动作利落,水花溅起多高。安锦绣自己都不知道,看着上官勇,她的脸上永远有笑容,不管这个人在做什么,她看着都是欢喜的。

    等上官勇洗好了澡,穿上安锦绣给他赶做的里外上下一套新衣,大小正好合适。“以后不要夜里做绣活,”上官勇跟安锦绣说:“这样眼睛会坏的。”

    安锦绣满意地看着上官勇的这套新衣,说:“我在这里又没什么事,我还准备再给你和平宁他们各做一套冬衣呢。”

    “做我跟儿子的就行,”上官勇说:“校子和元志那两个小子,你还要管他们两个一辈子不成?”

    “没成亲我就要管,”安锦绣替上官勇把腰带扣上,想起安元志的婚事,眉头就是一皱,说:“云妍公主那样的,不知道元志能不能消受的起。”

    “这要成了亲才知道,”上官勇把安锦绣抱出了洗澡间,放在了床上,说:“当这个驸马,我看元志也不太乐意。”

    “是我害了他,”安锦绣想到安元志的事,就又是气闷。安元志能做驸马看着是天大的好事,可他要是跟云妍公主过不到一块儿去,安锦绣就不觉得这是个好姻缘。

    “等他们成亲之后再说吧,”上官勇安慰安锦绣道:“元志这小子聪明着呢,知道该怎么过日子。”

    安锦绣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摆在窗下的小茶几说:“我要吃那里的水果。”

    上官勇忙把一盘子甜梨给安锦绣拿到了床上来,下意识地就说:“我削了皮再给你,”说完这话,上官勇又觉得自己是真傻,这些甜梨的皮早就被人削掉了,划好了缝,养在清水里,哪儿用得着他动手削皮?

    安锦绣拿起一个甜梨,手一掰就掰了一块梨肉下来,喂进了上官勇的嘴里,说:“去了江南,你把吉王府的财物都拿干净,什么也别给人留下。”

    上官勇嚼着梨肉说:“我们自己留着?”

    “都交给圣上,”安锦绣说:“这个时候得罪诸皇子,我们不怕,就怕圣上对你起了疑心,你现在手里拿着的东西他又给你收回去,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那五殿下那里呢?”上官勇说“他不会有意见?”

    “他当然会在心里怪你,”安锦绣看上官勇把嘴里的梨咽下肚去了,便又喂了一片梨肉到上官勇的嘴里,说:“不过他这会儿不会跟你翻脸,云妍公主嫁给了元志,凭着五殿下的性子,他一定会想着怎么把你们这些人一起拉拢了。”

    “我这次又没让他得到好处,他还能想着拉拢我?”

    安锦绣说:“只要将军你越得圣上的信任,五殿上就会越想拉拢你。”

    上官勇说:“真的?”

    “听我的话不会错的。”

    “这种事我听你的,”上官勇拿起了一个甜梨,掰开了也往安锦绣的嘴里送,说:“这些事我不懂,韦大人今天也被关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不然我就害了他了。”

    安锦绣嘴里包着一块梨,一时间没办法说话。

    上官勇大手下去,盘里的七八个甜梨很快就被他都掰开了,嘴上还跟安锦绣说:“梨子性凉,你吃多了不好。”

    “一会儿等袁义回来,让他也吃些,”安锦绣专心致致地往上官勇的嘴里塞着梨子。

    上官勇来者不拒,安锦绣喂一块,他就吞一块。

    “韦大人不会有事的,”安锦绣让上官勇放宽心道:“吉王的事一了,他就还是大理寺卿。”

    “可,”上官勇说:“他被关入天牢了,真的会没事?”

    “天牢就在大理寺里面,”安锦绣笑道:“他呆在天牢里面,看守衙役都是他的手下,他不会吃亏的。圣上要是真想治他的罪,在今天的朝堂上,就会让人代大理寺卿之职了,你别担心他。”

    “你能明白的事,那五个王侯也应该能想明白吧,”上官勇一边咽着梨子一边跟安锦绣说:“他们会不会起兵?”

    “这个我就说不准了,”安锦绣摇摇头:“领兵打仗的事,这种事得问将军你自己啊。”

    “他们若是私下里备好了军粮,”上官勇说:“起兵造反只是时间的事。”

    “凭着这几人手上的兵,他们造反能成吗?”

    “现在不知道他们手上到底有多少兵,这事不好说,”上官勇没有说什么王师必胜的大话。

    安锦绣用手替上官勇擦了擦嘴角,道:“我若是圣上,吉王是必须派兵剿杀的,至于那四个,让他们先成对的斗上一场,两败俱伤之后,朝廷再坐收渔翁之利。”

    “你是说?”

    “四个人,很好分啊,一个是叛臣,另一个就是奉旨平叛的将军。”

    “这样让他们自相残杀的事,恒安侯他们能上当?”

    “如果有活路可走,没人会愿意跟皇帝作对的,”安锦绣笑道:“将军,这就是人心啊,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死到临头的人,为了活命都是会赌一把的。当然,为了让两个平叛将军觉得自己还有生机,圣上应该还会再指几个小角色为叛臣,让两个平叛将军一起收拾了。”

    上官勇听得发呆,说:“那,那我们不是害了无辜之人?”

    “圣上不会指那些平日里无串人的,”安锦绣拍了拍上官勇的脸,“帝王心术,哪有那么多仁义道德可言?你只管去江南打吉王,其他的事将军你都不要管。”

    “要我把吉王府的人都杀了吗?”上官勇靠在床头问安锦绣道。

    “不用,我知道你也下不了这个手,”安锦绣说:“将军把吉王府上下押解来京就行。”

    上官勇却又道:“吉王若是不死,见到圣上,一口咬定他是冤枉的怎么办?”

    “他?”安锦绣笑了一声,“私建军队的人,在圣上看来都该死,信王无辜都被满门抄斩了,便何况这个皇后一党的吉王?他可是福王的同胞兄弟,在圣上想来,这个人活着就是要为福王白笑天报仇的。”

    上官勇苦笑了一声,“说起来福王满门是我杀的。”

    “这也是圣上一定会让将军你去江南剿灭吉王的原因,”安锦绣说:“你与他白笑野有杀兄满门之仇,所以只有将军你不会在吉王的钱财面前高抬贵手。”

    原来派自己去江南,还有这一层关系在里面?安锦绣不说,上官勇是再也想不到的。“唉!”上官勇叹气,跟安锦绣说:“锦绣,其实软刀子杀人更可怕。”

    “反正我不会让别人软刀子杀你,”安锦绣窝在了上官勇的怀里,“去了江南,除了吉王,和帮着吉王造反的那些人,其他的人你都不要为难他们。吉王妃是江南大族林氏的小姐,你不要动这个林家,哪怕有林氏族人跟着吉王作乱,你也不要动林家全族。”

    “林家?”上官勇说:“我没听说过。”

    “符乡林氏是江南的第一大族,”安锦绣小声道:“在京城的御史中,就有几位林家人,林家向来以忠正传家,号称江南清贵第一家,你若是对林家动手,就是得罪了整个江南的读书人,近而得罪了天下的清贵,你不要做这种傻事。”

    上官勇皱着眉头说:“其实我原来觉得清贵们,都是个个两袖清风,读书又多,有学问的好官,现在在朝廷里看的多了,我也不觉得的这些清贵们是什么好人。”

    安锦绣一笑,说:“读书多就是好人了?”

    “我知道了,”上官勇说:“我去江南后,不动林家人,反正读书人也看不起我们这些丘八,我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愿意搭理我。”

    “江南有水匪的,”安锦绣却突然又说了一声。

    上官勇眨巴了一下眼睛。

    安锦绣伸手在上官勇的胸膛上划了一个圈,说:“跟这些读书人打好关系,不是什么坏事。”

    江南一带水匪就是一害,多年来朝廷也没办法把这些水匪给剿杀了。安锦绣说的话,上官勇明白,让手下装成水匪去作个乱,自己再派人去做好人,这样他与林家也就拉上关系了,这个关系还是救命之恩。

    “用的着这样吗?”上官勇问。

    “我们日后不知道要去哪里安生立命,”安锦绣说:“多些人脉,对我们有好处。”

    “你刚才还说清贵里也不全是好人。”

    “林家丢不起这个面子,”安锦绣道:“有的时候,清正之名就是个累赘,出卖恩公,就是狼心狗肺,这些读书人担不起这个名声的。”

    上官勇心烦道:“到底是哪个皇子能成新皇?”

    “不管是谁当了新皇,我们都要铺好自己日后的路,”安锦绣望着上官勇认真道。

318贪

    上官勇这一天呆到天快亮才走,夫妻两个靠在一起说了一夜的话,情话没说几句,安锦绣把上官勇后面要做的事,生怕之后没机后再见了一样,跟上官勇都交待了一遍。

    “五殿下会命人去抢兴隆钱庄?”上官勇听到最后,还是单把这事挑出来说了,问安锦绣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安锦绣说。

    “猜的?”上官勇说:“你猜什么不好,猜他去抢钱?”

    “动作快点吧,”安锦绣说:“不光是五殿下,我想几位殿下都会很想得到兴隆钱庄地下的那个银库,将军你等他们抢完了,再半路下手好了。”

    “那,”上官勇有些为难,没凭没据的事他要怎么去做?但被安锦绣盯着,上官勇还是道:“我让庆楠去。”

    “这种事你得自己去,”安锦绣却又道:“不要假他人之手。”

    上官勇安锦绣说得这样郑重,也认真起来,说:“抢来的银子我要放在哪里?”

    “我们在城南旧巷的房子还在吗?”安锦绣问道。

    上官勇点头,说:“房子我没重盖,但地方还是我们的。”

    “拿着这些钱,把那条小巷买下来,银子就埋在我们原来的家里好了。”

    “买下城南旧巷?”

    “我打听过了,那里的人家不是都没再搬回去吗?”

    “锦绣,”上官勇说:“我当上这个卫国大将军才多久,我要怎么跟人解释我买城南旧巷的钱?”

    “贪的,”安锦绣笑着问上官勇道:“你不敢?”

    “我怎么能干这种事?”上官勇眼着要急了,他最恨贪官污吏,怎么可能让自己担上一个贪官的名声?

    “你这傻子啊,”安锦绣拉着上官勇的手说:“只要你一天是卫国大将军,就没人敢说你贪。让圣上知道你贪钱也有好处,你就这么去做吧。”

    “什么好处?”上官勇问道。

    “贪钱的人通常不贪权,”安锦绣说道:“你以为皇帝喜欢直臣清官吗?皇帝其实什么人都要防着,所以越有缺点的人,皇帝越喜欢。朝中的那些大将,不是爱银子,就是爱女人,周宜不就是有个好色的名声?你觉得他真的那么爱在美人堆里打滚吗?”

    上官勇呆了一呆,周宜府里的姨太太成群,行军打仗也总是爱收一些美人,这个人不好色?这个人还强送了他一个莫雨娘呢!

    “周宜与夫人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安锦绣望着上官勇幽幽地道:“周家几位公子皆是嫡出,他有那么多女人,难道只有周夫人一个人能生?”

    上官勇说:“他不想让那些女人生,自是有办法啊。”

    前世里,周大将军府主母吴氏病故之后,周宜一夜白头的事,安锦绣记忆犹新。自古伴君如伴虎,手里的权势越大,就越受帝王的猜忌,步步如履薄冰,周宜与吴氏夫人长年分居两地,若不是那个一夜白头的事,谁能相信风流儒将的周宜其实是个痴情种子?周家也是世代将门,一个从来不缺钱的人,爱钱只能是故意的演戏,爱美人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法了。

    “锦绣?”上官勇安锦绣神情怅然,忙道:“又不高兴了?”

    “只是演戏罢了,”安锦绣伸手摸了摸上官勇棱角分明的脸,“站在朝堂上了,有些东西你先原不懂,现在就一定要懂。记住我的话,你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在军中的那些兄弟。”

    “我信得过你,”上官勇说:“我知道了,我去把银子抢下来。”

    “买地的事,让小叔去做,你不要出面。”

    “嗯。”

    “他的伤还要紧吗?”

    “比起元志的,校子的伤算是轻的了,他没事了,能下地走了。”

    “这就好,”安锦绣依在上官勇的怀里,“你还要照顾元志,累吧?”

    上官勇的下巴在安锦绣的发间蹭了蹭,已经有些发白的窗纸,说:“我要走了。”

    安锦绣起身把上官勇的衣服又整了整,最后叮嘱了一句:“小心。”

    上官勇在安锦绣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往门外走了,还是那个习惯,走了就不回头。

    安锦绣坐在床上,床边灯架上的红烛燃了一夜后,此时已经烧尽。昏暗的卧房里,在上官勇走出去后,又能清楚地听见屋外的雨声了,安锦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身边还有着上官勇残留下来的味道,心头的那道伤却因为这一次次的分离,变得越来越深。

    世宗昏迷一夜之后,虽然没像荣双担心的那样发热,但还是病体沉重,昏睡不醒。

    这一天的早朝,在文武百官都到了金銮殿外后,吉和当众宣布罢朝。

    “圣上为何不上朝?”有大臣问吉和。

    “圣上的打算,我这个奴才不知道啊,”吉和一脸堆笑地回答了这位的问题后,生怕还有人要问,带着人急匆匆地就走了。

    有些事以另有要事为借口,是瞒不住人的。世宗罢上了这天的早朝之后,皇帝病重的消息,很快就遍京都城,不出几日,祈顺朝野上下就都能知道这事了。

    到了这天晚上,上官勇也没跟苏养直说一声,让庆楠守着宫门,他带着自己的这几个亲兵,离开了帝宫。

    “上官大哥有事?”有将官问庆楠。

    “小平宁有点不舒服,”庆楠的谎话是张嘴就有,说:“大哥回家一下,马上就回来,这事你们别往外说啊。”

    众将官一头。

    上官勇出了帝宫就先回了一趟家。

    “将军回来了?”莫雨娘替上官勇开了门,让上官勇等人进院来。

    上官勇冲莫雨娘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就往上官睿和安元志住着的房间去了。

    亲兵们坐在院子里,他们都知道莫雨娘是周大将军送给自家将军的女人,对莫雨娘还都挺客气。

    屋子里,安元志听了他姐的打算后,阴沉着脸跟上官勇说:“姐夫,来我得让袁威带着人回来了,你的那些亲兵都能信的过吗?”

    袁威出去找王家死士,找到人后,想带着人回上官勇军中时,却发现有一帮人也在找王家死士,暗地里一打听,发现这帮人是五皇子白承泽的人。上官勇为了不让白承泽发现他也知道王家死士之事,干脆把袁威这帮人安排进了京畿之地内的芜县军营里当兵,这一晃就是几年的时光过去。

    “再说吧,”上官勇道:“校子这会儿能动吗?”

    上官睿说:“我现在就去买地去?”

    “这会儿买迟了,”安元志说道:“抢了一笔银子再买地,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兴隆钱庄的钱是姐夫你抢的吗?”

    “你是说买地的时候,地契上的日子改一下?”上官睿着安元志道。

    “没错,”安元志说:“我陪你一块儿,就是塞点钱的事。”

    上官睿说:“你能动弹?”

    安元志大大咧咧地道:“你可以背我过去。”

    “家里还有多少钱?”上官勇问自己的二弟道。

    上官睿说:“快六千两。”

    这要是在以前,上官勇的家底要是能有六千两银子,上官勇会觉得这钱自己这辈子也花不完,不过现在,上官勇把头摇了摇,说了声:“这么少?”

    “我们在军里砸了那么多钱,”安元志说:“还能有个六千两银子就不错了。”

    上官睿说:“不到六千两。”

    安元志白了上官睿一眼,说:“你带个三千两就够了,我们先把地契弄回来。”

    上官睿说:“三千两够了?”

    “交个订金,剩下的以后再说,”安元志想说这地要想拿,凭着卫国大将军的名头,可能这钱都有人替他们交上,可是知道上官勇脾气的安元志没把这话说出口。

    “那你们两个路上小心,我走了,”上官勇屋外的天色,起身说道:“平宁先让奶娘带着。”

    莫雨娘端着泡好的茶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好见上官勇从房里出来,忙就道:“将军这就走了?”

    “嗯,”上官勇低低地嗯了一声后,对院中的亲兵们道:“我们走。”

    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院子。

    莫雨娘端着托盘,站在院子里发起了呆。

    “你在什么?”上官睿出房来,见莫雨娘站着不动,便问道。

    “没,没什么,”莫雨娘忙把身子转向了上官睿道:“我给将军泡了茶,没想到将军这么快就走了。”

    上官睿莫雨娘手里的托盘,说:“这个天,我大哥更爱喝凉水。”

    莫雨娘做错事了一样,把头一低,说:“奴婢,奴婢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呢!”安元志这时由两个安府的小厮抬了出来,坐在躺椅上说:“为将军端茶倒水的事,不用你干。”

    莫雨娘现在最怕的就是安元志,这个安家五少爷嘴坏,眼还毒,她的什么心思都瞒不过这个少爷的眼睛。见安元志出来了,莫雨娘忙说道:“奴婢去厨房烧着的水。”

    “去把平宁带过来,”安元志对上官睿说:“把他跟奶娘两个留下来,我不放心。”

    “你跟她一个女人计较什么?”上官睿说:“你要是能动,是不是要打她?”

    安元志说:“你个呆子懂什么啊?你养着的这个,日后说不定就是个坏事的人!”

    “她能坏什么事?”上官睿小声道。

    安元志望着上官睿一笑,说:“不出来啊,二少爷这是上了这个了?”

    “我懒得跟你废话!”上官睿嘴里骂着安元志,却真去奶娘的屋里,把上官平宁抱了出来。

    安元志和上官睿带着上官平宁走了后,莫雨娘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望着开着的大门又是一阵发呆。

319谁比谁高贵?

    平宁的奶娘程氏出屋来,看到莫雨娘倚在门上看着外面发呆的样子后,摇了摇头,跟莫雨娘说:“我早就跟你说过,将军这样的大官,就是再娶夫人,也是娶一个大家小姐,你怎么到了今天还是想不开?”

    莫雨娘没理奶娘,她有自己的打算。她是周宜送过来的,也许有一天她又会被上官勇送给了别人,这样被人送来送去的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奶娘劝过她,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嫁了,上官勇是个好说话的主人,不但不会拦她,还会给她一笔嫁妆。这对她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人来说,是好事,只是莫雨娘不甘心。

    回头看看奶娘蹲在井边上洗衣,莫雨娘就在想,自己以后要一辈子跟这个程氏一样,为了几个钱,丢下自己的孩子在家不管,跑来奶别人家的少爷吗?她不愿意,莫雨娘想过自己以后的日子,她做不了上官将军夫人,但也想做被上官将军放在心里的那个女人,她的儿子能是上官家的少爷,她不要为奴为婢,也不要跟一个没用的男人清苦一辈子。

    奶娘抬头也看看莫雨娘,说:“你就想想前一位上官夫人可是安家的小姐,你又是个什么身份?”

    莫雨娘说:“不过一个庶出的小姐。”

    奶娘说:“你是真想安五少爷把你赶出去吗?那位安府的姨太太已经被抬成平妻了,你还扯什么嫡庶?”

    莫雨娘又说不话了。

    奶娘洗着上官平宁的小衣服,一边跟莫雨娘说:“那位安家二小姐可是京都城有名的美人儿,出嫁那会儿,还是圣上亲自指的婚,你还看不上人家?雨娘啊,你不过是个奴!”

    莫雨娘把大门狠狠地一关,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去。她是个奴,那个安家二小姐不也是个家奴所生?她们两个谁比谁高贵?有朝一日,等她把上官勇这个男人拉到自己的裙下后,她倒是要看看,还有哪个人再敢说她只是个奴!

    奶娘看着莫雨娘发脾气,又摇了摇头。这就叫身在局中的人看不清,上官大将军难得回家来不说,就是回家来了,又跟你说过几句话?一眼也不多看啊。奶娘都不明白,莫雨娘怎么就认定,她能做了上官大将军的女人呢?“要说漂亮女人,这个世上除了你,就没有漂亮女人了?”奶娘冲着莫雨娘的房门道:“我劝你还是安生些!”

    一个茶杯砸在门上的声音,从莫雨娘的房中传了出来。

    奶娘闭嘴了,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她是劝不了了。

    兴隆钱庄在京都城东的福鹤大街上,昨日大理寺卿韦希圣上书,斥吉王等五王侯为项党余孽后,一向生意红火的兴隆钱庄就关了门。

    老板陈福生跟几个伙计坐在大堂里,面前一桌的酒菜,伙计们吃得很香,陈福生却是食难下咽。京城的消息他已经命人快马往江南送了,只是不知道吉王那里什么时候才有消息回来。

    “东家,”有个大伙计看陈福生一碗饭吃了半天,还是一碗米饭在碗里装着,跟陈福生道:“圣上病了,这应该是太医大人们发愁,您说您发什么愁呢?”

    陈福生把碗掼在了饭桌上,把伙计们都吓了一跳。

    “东家?”说话的大伙计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就站了起来,说:“小人该死。”

    “我没胃口,”陈福生跟这个大伙计摆了摆手,起身道:“你们吃吧。”

    伙计们都不敢动筷子了,他们不知道这家钱庄里面的那些弯弯绕绕,伙计们跟着陈福生平日里干的就是店大欺客的事,觉得这种欺负人的日子过着也挺不错,不知道东家这两天是怎么了,就像天要塌了一样。

    “什么味道?”陈福生还没走离餐桌几步,就听见坐在餐桌前的一个伙计问道。

    “什么东西烧着了?”

    几个人一起到处看。

    陈福生转身,就看见钱庄的大门烧着了。

    “失火了!”也看到了火的伙计们一起跳了起来,忙着要救火。

    “有人,”陈福生却大叫起来:“有人要杀我!你们护着,护着我,从,从后门走!”

    “杀,杀东家?”伙计们听到陈福生的喊,都是脚下一停。

    “护院呢?你们这帮武夫死到哪里去了?!”陈福生不管烧着火的钱庄大门,叫着他们陈家重金请来的护院们,撒腿就往钱庄后门那里跑去。

    伙计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着了火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提着杀人的凶器,不出声地冲了进来。

    陈福生被护院们护着跑到了后门,一个护院打开后门后,门外守候他们多时的人,迎面就给了这个护院一刀。

    陈福生跌坐在了地上,他知道这一回自己逃不掉了。

    一个黑衣人走到了陈福生的跟前,露在蒙面黑巾外的眼睛看着却是一点也不凶残。

    “我给你钱,”陈福生望着这双眼睛,给自己讨命道:“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只要你放过我。”

    “陈大老板,”这个黑衣人像是笑了一声,说:“你哪里还有钱?”

    陈福生张口结舌。

    “好生上路吧!”黑衣人一刀砍向陈福生的脖子。

    陈福生不想死,也死不瞑目,他早就跟自己的父亲说过,他们老实做钱庄生意有什么不好?何必一定要参和到皇家的事情里面?他们这些商人能有几条命折腾?现在好了,陈福生临死前想着,他们陈家有几辈子也花不光的钱,只是现在不知道阳间的钱能拿到阴间去用吗?

    “杀!”黑衣人砍掉了陈福生的头后,大声命了手下们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队黑衣蒙面人冲进了钱庄。

    “什么人?”先到的这批杀手大声问道。

    “进来的人一个也别放过!”黑衣人却是知道这些人是谁,是来跟他们抢银子的人!

    上官勇带着人守在五王府的附近,兴隆钱庄那里的大火烧得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能看到,上官勇却站在暗处,看着五王府的方向。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有亲兵等的发急,小声问上官勇道:“将军,我们等在这里,真能等到人?”

    上官勇也不知道自己守在这里,能守到什么人。诸皇子们是对兴隆钱庄下手了,可是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是白承泽得手呢?站在他这里看五王府,那座王府一点动静也没有。

    “怪了,”这时又有一个亲兵道:“着了这么大的火,九门提督那里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京都城的事,不归他们管了?”

    世宗再次昏迷,谁知道这个时候九门提督江潇庭投靠了哪位皇子。上官勇小声道:“都别说话了,我们耐心守着就是。”

    亲兵们都静默了下来,自家将军要做什么事,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只是从军久了之后,这些老兵们都养成了习惯,跟着上官勇走就是,杀人放火还是救人于水火,他们全听上官勇的。

    安元志跟上官睿从京都府衙里走了出来,花了三千两送了人情,再押了十两银子做订金,城南旧巷那一片地的地契就到了他们的手里,日期还提前了一个月。

    “这样下去,国将不国,”上官睿把地契收好后,跟安元志嘀岵了一句。

    “你就是个书呆子!”安元志笑骂了上官睿一句,“这些官里有几个好人?”

    上官睿气不服,但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安元志,气得脸发红,最后只能哼哼了两声。

    “你带着平宁先回家,”安元志这时从坐着的躺椅上站了起来。

    上官睿看到安元志能站起来了,吃了一惊,说:“你能走路了?”

    “我掉了一身的肉,骨头又没断,”安元志说:“你当我残了?”

    上官睿说:“你想干什么啊?”

    “你就别问了,”安元志把手里抱着的上官平宁往上官睿的手里一放,跟伺候自己的两个小厮说:“你们护送二少爷先回去,我去见个朋友,很快就回去。”

    小厮说:“五少爷,您现在也不能走动啊。”

    “能不能大夫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安元志赶这三人走,道:“我去跟人喝花酒,你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半条命了,你还要去喝花酒?”上官睿叫了起来。

    “你叫什么?”安元志冲着上官睿嘘了一声,说:“想让这一条街的人都知道我喝花酒去了?赶紧滚蛋!”

    上官睿瞪了安元志一眼后,带着两个小厮就要走。

    “把我的坐骑抬回去,”安元志又指了指自己的躺椅对两个小厮道:“我明儿还坐呢。”

    上官睿撂了一句狠话:“回家后,我就把这玩意儿烧了!”

    “你烧吧,”安元志身子靠着京都府衙的院墙,说:“回头我让姐夫再给我买一个,买个比这个还好的。”

    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扭头就走。

    上官平宁小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自己的舅舅。

    安元志冲上官平宁做了一个鬼脸。

    上官睿听见小侄子笑,回头就看见安元志皱眉吐舌头的鬼脸,上官睿把上官平宁的眼睛一捂,说:“别看那个兵痞子,小心以后跟他变一样!平宁以后要做个文武双全的人,千万别跟你舅舅一个样啊!”

    上官平宁头枕着上官睿的肩膀打起了嗑睡,叔叔也好,舅舅也好,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还不是这个年纪的上官平宁能考虑的事。

    安元志看着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走了后,才回头看身后的京都府衙。跟京都城里的各部衙门一样,京都府衙的院墙也是只能让行人看见院内几棵长得过高的树,至于府衙里此刻的灯光是一点也透不过来。

320人为财死

    京都府衙今晚当班的门房,才送走了安家五公子跟上官将军家的二少爷,一杯解乏的浓茶才倒上,就又听见有人敲小门。

    “谁啊?!”门房不耐烦地大声问道:“这都什么时候了?!”

    敲门声停了一下,随即就又很有规律地响了起来。

    门房呼地一下子打开了门,见门外站着的人后,马上就换上了一张笑脸,说:“安五少爷?您这是,您怎么又回来了?”

    安元志说:“我想起了,我还有事没跟你们周大人说。”

    门房为难道:“五少爷,我们周大人这会儿一定睡下了,您?”

    安元志直接把钱放到了门房的手里,说:“这些够了吗?”

    门房掂掂手里份量不轻的银子,忙就跟安元志笑道:“五少爷请跟小人来,我家大人兴许还没睡下呢。”

    安元志跟着这个门房又一次走进了京都府衙。连他这个有官位在身的将军来这里,两次都要给门房买路钱,安元志不知道一般的百姓要来这个管着京都城人吃喝拉撒,婚嫁丧葬,所有日常事务的衙门,得付出什么代价,想必不被刮掉一层皮,是什么事也干不了吧?世宗一直被人称为中兴之主,只是到他手里的江山有太多的事要一一治理,老迈的祈顺帝国好像也只是减慢了腐烂的速度,病灶永远无法清除。

    “五少爷小心脚下,”门房殷勤地为安元志打着灯笼,说:“先前五少爷不能走路的样子,小人还担心五少爷的身体呢。”

    安元志一笑,说:“我这人懒,能不走路就不想走路。”

    门房哈哈一笑,说:“五少爷是个风趣人。”

    “我两次来找周大人,除了你,还有多少人知道我来过?”安元志这时小声问门房道。

    门房说:“五少爷放心,小人就是专门值晚班的,但凡晚上来找周大人的大人们,只有小人一人领路。府里晚上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人,不会再有人知道五少爷你来找过我家大人的。”

    “来找你家大人的人很多?”

    “多,”门房说:“就单我家大人手里管着京城的这些地,找他的人就多了去了。”

    安元志这时候想起来了,那时候他姐姐买了王家在城外的那个农庄,最后也是送了京都府衙一笔钱。

    “五少爷,小心台阶,”门房领着安元志走的路,也的确不是府衙里的正经路,都是背着光的小路。

    “来你是你家大人面前最得用的人,”安元志冲这个门房笑道。

    门房也不跟安元志客气,说:“小人说句没规矩的话,小人是我家大人的奶兄,我家大人信不过旁人,大人们也不想让别人见自己不是?”

    “是啊,”安元志了自己跟门房走着的这处地方,树林里密不透风的,脚下的小路倒是被打扫的干净,星月的光芒透不过茂密的树冠,没有门房手里的这个灯笼,这条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五少爷小心,”门房小心地给安元志领着路。

    “你那是什么,”安元志却突然指着他们的左手边,跟门房道。

    门房忙举起灯笼去照他跟安元志的左手边,那里的树丛一动不动的,门房没出什么来,“五少爷,”门房扭过头,想跟安元志说你到什么了?这话还没来及问出口,门房就感觉自己的喉咙那里一凉。

    安元志从门房的手里拿过了灯笼。

    门房瞪着双眼,手捂着往外喷血不止的喉咙,倒在了地上后,很快就头一歪,停止了呼吸。

    安元志从门房的尸体上跨了过去,往方才他见京都府尹周贤的那间房走去。

    几只在林中歇着的乌鸦,在闻到了人血的味道后,很快落到了门房的尸体旁边。

    安元志走出了这片林子,见方才自己呆过的那间房没亮灯。安元志想了想,往周贤的卧房走去。

    周贤这时歇在了夫人赵氏的房里,将刚得的三千两银票交给赵氏,让赵氏收起来。

    赵氏这三千两银票,嫌少道:“城南旧巷那条小巷子,地方不能说大,可是三千两是不是也太欺负人了?打发要饭的呢?”

    周贤道:“那里死过那么多人,官和财主们都嫌那块地不吉利,也就是上官勇念着旧情,不然他也不会买。”

    “那这三千两也少了啊,”赵氏不满道:“他也是个大将军了,怎么出手还是不上台面?”

    “你可别这么说,”周贤笑了起来,“他可是苦人熬出来的,穷日子过惯了,这会儿能出手买地,想来他这个大将军当的,得了不少好处。”

    “他也就是娶了安二小姐那个短命鬼后,才走的运,”赵氏把银票叠好了,放进了一个钱箱里,“太师的这三个女儿,一个不得宠的太子妃,一个短命鬼,一个嫁了杨家那个天生的瘸子,老爷你说,安家的风水是不是出了问题了?”

    “安家的事与我们何干?”周贤道:“明日你记得将这银票换一家钱庄存上。”

    “知道了我的老爷,”赵氏端了杯茶递到周贤的手上,“三千两就替上官将军办了大事,大人有这么好心吗?”

    周贤笑道:“上官勇如今风光,让他欠着我一个情不是亏本的事。知道吗?安五少爷还让我把立地契的日子提前了一个月,这里面一定有鬼。”

    赵氏来了精神,说:“这里有什么鬼?”

    “什么鬼,我们不要知道,”周贤道:“这就是一个把柄,日后我若有事,找到上官勇,上官勇也不能跟我说不了。”

    “这里面也许还有安家的事,”赵氏说:“不然安五少爷怎么会跟着来?”

    “是啊,”周贤道:“太师也欠了我一个人情。”

    赵氏掩嘴笑道:“欠了老爷的人情,可不好还。”

    “这个自然,”周贤小声说了一句。

    “不知道周大人的这个人情,我安家要怎么还呢?”安元志在门外听到这里,突然就出声道。

    屋里的赵氏惊叫了一嗓子。

    周贤从摇椅上跳了起来,稳了稳神,说:“五少爷?”

    安元志笑道:“是我,我们安家也有事要找周大人帮忙呢,周大人能否出来与我一见?”

    周贤忙又穿好了外衣,打开了房间的门,走到了廊下,就见安元志站在廊下的台阶上,“五少爷,这是还有事?”周贤笑着问安元志道,丝毫没有方才被安元志听到他算计安家与上官两家的话而尴尬。

    安元志说:“自然是我父亲交待的事。”

    周贤说:“门房怎么让五少爷一个人来了这里?”

    “事关我安家的私事,我没让他领着我来,”安元志说:“周大人的这位奶兄对您很忠心,要不是我又多塞了些银子给他,他还不放我过来呢。”

    周贤这才有点尴尬地道:“这个混帐东西,回头我一定责罚他!”

    安元志笑着摇了摇手,说:“算了,人活着就是为了那几个钱,大家都一样。”

    周贤走到了安元志的近前,说:“五少爷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说啊。”

    安元志就说:“周大人如今对元志而言,已经不是外人了。”

    周贤笑着点点头,说:“不知道太师又有何事?”

    “大人应该知道,我们安家如今还供着宫里的安妃娘娘,”安元志小声道。

    周贤往安元志的跟前又走了几步,说:“那是为了安妃娘娘的事?”

    “也算是吧,”安元志把头往前一探。

    周贤把身子前倾,将耳朵送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安元志跟周贤耳语道:“安妃娘娘让我带句话给大人。”

    周贤身子贴得安元志更近了,说:“安妃娘娘有事尽可吩咐下官。”

    “安妃娘娘说,”安元志在周贤的耳边低声笑道:“人为财死!”

    周贤听了安元志的话后,一惊,想往后退时,已经被安元志一刀捅进了心窝里,嘴被安元志捂着,一声也发不出来。

    安元志把匕首在周贤的心窝里转了一圈,然后干净利落地把匕首往外一拔,带出血来的同时,将周贤的尸体推倒在了地上。

    赵氏在房里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试着喊了一声:“老爷?”

    安元志走到了门前问道:“夫人还怕有人会害了你家老爷不成?”

    赵氏听是安元志答她的话,忙就道:“赵氏见过五少爷。”

    “夫人太客气了,”安元志说着话,伸手就把门一推。

    赵氏眼瞅着安元志手里拖着什么人的手,想定睛仔细地时候,已经被安元志一刀断了喉咙。

    安元志解决了周氏夫妻后,将两个人的尸体扔在了一起,他自己还在赵氏的房里翻了翻,打开赵氏的钱箱,把里面的银票大概数了数,竟有七万两之多,还有不少珠宝首饰,名人字画,“还真是个有钱人,”安元志着周氏夫妇的尸体自言自语了一句。

    “失火了!夫人的正房失火了!”

    “大人的房失火了!”

    片刻之后,京都府衙的后宅里火光冲天,将府里的下人们都惊动了。人们忙着救火,慌乱中,谁也没注意,一个府里的下人,拎着一个包裹从他们的身边走了过去。

    “大人呢?”周府的管家站在正院前急得要哭,命令众人道:“快去找夫人,找找夫人在哪里!”

    火烧成这样,正院里的人竟然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安元志从京都府衙的门里走了出来,下了台阶,往上官家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见上官睿抱着已经睡着了的上官平宁站在路边的树后面。

    上官睿声音发颤地问安元志道:“你做了什么?”

    安元志回身京都府衙,说:“今天京城里着了两把火。”

321最致命的诱惑

    上官睿一手抱着上官平宁,一手拖着安元志快步往家走着。

    安元志被上官睿拖着走出京都府衙这条街后,就甩开了上官睿的手,说:“我身上还有伤呢,你当我跟你一样,能跑能跳?”

    上官睿看看安元志,缠在手腕上的纱布又有血迹渗出来了。

    安元志也看着自己这只被上官睿抓出血来的右手,说:“你怕了?”

    上官睿站在了路边的一个背光地里,压低了声音问安元志道:“你杀人了?”

    “杀了,”安元志在自己的外衫下摆处撕了一条布料下来,把往外冒血的右手手腕给包了起来。

    上官睿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把安元志的左手一抓,说:“你真杀了人?”

    安元志忙把上官睿的手甩开,说:“你还想再废我这只手?我骗你干什么?”

    上官睿说:“你,你杀了谁?”

    “杀了谁?”安元志小声一笑,说:“自然是知道我们今晚这件事的人,无关的人我也不会去杀啊。”

    “你杀了京都府尹?”上官睿要叫,但还是硬憋住了。

    “是,”安元志说:“不能让这事被人知道,我想过了,我们在今天晚上买了张改了日期的地契,明天兴隆钱庄的事一出,周书贤这个家伙不是傻子,我们瞒不住他的。”

    “所以就要杀了?”

    “该杀的人就得杀,不然死的就是我们。”

    上官睿望望京都城里两处映着火光的天空,说:“你杀了多少人?”

    “没数,”安元志在不意地道:“姓周的跟他老婆,带我们进府的那个门房,还有正院里的下人,也许不到十个,也许十个以上,大晚上的,我没空数啊。”

    “元志你……”

    “我怎么了?”安元志望着上官睿一笑,“没事送个把柄让周书贤那样的小人握着?那种小人早就该死了。”

    面前的安元志还是往常那样,一张脸漂亮到可用精致形容,笑容带着痞气,光看着安元志这个样子,谁能想到这人方才才杀了数十人的性命?上官睿默默地看了安元志一会儿,然后转身说:“我们回家吧。”

    “回家,”安元志跟在上官睿的身后说:“你个书呆子竟然还知道站在外面等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干好事!”上官睿瞪了安元志一眼。

    “觉得我杀人不好?”

    上官睿听安元志这么问了,倒是摇了摇头,有些人该杀,只是他没有这个杀人的本事,也不像安元志这样,说杀人就能去杀人。

    “那你还苦着脸做什么?”安元志扒着上官睿的肩头问道:“那种狗官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

    安元志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上官睿重伤初愈的身体吃不消,但他低头看安元志走路脚步虚浮踉跄的时候,上官睿便没开口让安元志站直了走路。

    “我们得去城南旧巷,”走到这条街前的十字路口了,安元志跟上官睿说:“你带着平宁先回家等着吧。”

    “我跟你一起去吧,”上官睿把上官平宁往上抱了抱,说:“你一个人能顶用吗?”

    “我不是怕你触情生情吗?”安元志小声说了一句。

    上官睿看着安元志说:“你看到那个院子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安元志说:“有,那个地方我不去看也记在心里,书呆子,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仇人都付出代价。”

    上官睿停下脚步,望着安元志的眼中闪过了笑意。

    “伤心,难过,流眼泪,这些玩意儿有用吗?”安元志的双腿这时候每走一步都发疼,但他还是将身体靠在上官睿的身上一步步地走着,跟上官睿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乐意花时间去报仇。”

    安元志跟上官睿说着报仇的时候,上官勇也看到了一队身穿五王府侍卫服的人,护着四辆马车往自己这里跑了过来。

    上官勇把落在脖子上的蒙面巾拉到了脸上,跟亲兵们说:“截了这四辆车,杀人不要紧,小心不要让自己被人杀了。”

    亲兵们纷纷把脸都蒙上了,他们这些大头兵不会去关心来的这帮人是谁,在军营里呆着,他们也闹不清这些人是什么人,大头兵们就知道,将军让抢,这帮人就不会是什么好人。

    蒋平度是白承泽的侍卫长之一,也是白承泽从江湖上收下的好手,所以当蒋平度看到上官勇带着人冲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慌张,只是在心里说了一句:“看来今天晚上要杀的人还没有杀完!”

    上官勇提刀在手,看了看为首的蒋平度一眼,这双眼睛的主人他在白承泽的身边见过,这个人一身的杀气,却唯独双眼平和。上官勇冲自己的兄弟们挥了一下手,此时此刻多说无益,把银子抢到手才是正经。

    两方人战在了一起。

    五王府的侍卫们先只道这些人又是哪个皇子的手下,结果交上手了,才发现事情不对,这帮人用的套路不对,没有哪个侍卫挥刀就是拼命的架式,这帮人不是王府侍卫。亲兵们也觉得跟这帮侍卫大爷们打没意思,上了沙场你不拼命就等着被别人杀,谁有工夫跟你这儿摆花架子,玩辗转腾挪?

    上官勇跟蒋平度打在了一起,上将军与江湖的杀手,用的路数倒是意外的相似,都是一击想致人死,只是上官勇攻守得法,蒋平度就攻强守弱了一些。

    一声马的嘶鸣声传到了蒋平度的耳中,大惊之下,蒋平度回身望去。

    上官勇的四个亲兵,分别跳上了四辆马车,将马车赶了就跑。

    “追!”蒋平度忙就大声道。

    上官勇的刀法却突然间就凌厉了起来,一刀砍折了蒋平度手中的短刀,“杀了,一个不留!”随即,上官勇便说了他与蒋平度对上后的第一句话。

    “你,”蒋平度瞪大了眼睛,他是杀手出身,识人最有本事,上官勇的声音他听过不止一次,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上官勇的刀捅穿了蒋平度的胸膛,马车赶走之后,他们就要速战速决了,不然等白承泽带着人赶来,自己这帮人可能就难脱身了。

    蒋平度不敢相信自己在上官勇的手下其实走不了两个回合,倒地后,还撑着最后一口气,瞪着上官勇。

    “搏命之时,你竟然分神,你怪不得我,”上官勇与蒋平度又说了一句话,随后用刀将蒋平度落在地上的短刀挑起,往身侧一甩。一个要冲回五王府报信的侍卫,都冲出这个战圈了,被这把短刀从身后穿胸而过,倒在地上当场身死。

    上官勇将蒋平度解决之后,这场打斗很快结束,五王府二十几个侍卫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将军,没活口了,”有亲兵把这些尸体又看了一遍后,跟上官勇说道。

    上官勇回身看看蒋平度的尸体。

    马上有亲兵走过去,也不管蒋平度是不是断气了,用刀将蒋平度的咽喉砍断。

    “走,”上官勇刀入鞘后,下了一声命令。

    一行人快速地消失在黑夜里。

    片刻之后,五王府的一队人马冲了过来,看见这一地的尸体后,为首的忙就命手下道:“快去通禀爷,蒋平度一行人全死了!”

    周围的住家里,其实人都醒着,只是没人敢出门来看。

    安元志和上官睿带着上官平宁坐在当年上官家的废宅里,两个人看着这些破瓦残砖,满地的荒草,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安元志过了一会儿后,用手指戳了戳上官平宁的小脸蛋,小声说:“你那个哥哥叫平安的,就死在这里,他是横死的,做过法事了,但是大仇未报,也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甘心去投胎了。”

    上官睿说:“到底谁是我们的仇人?”

    安元志说:“你说这话,就不怕宁儿晚上找到你梦里揍你?”

    上官睿说:“项氏已经亡了,皇后也已经生不如死了。”

    “项氏算个屁,”安元志说:“谁把我姐抢走的?”

    夏夜废墟里,不少闪着蓝光的萤火虫在四下里乱飞着,星点大的光芒,数目众多之后,让人有一种天上繁星落到了人间的错觉。

    “天下?”上官睿突然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微微笑了一下,抬手捉了一只萤火虫。

    上官睿看着安元志慢慢张开手,萤火虫从安元志的手中飞离,蓝色的微光如同从安元志的手心升起一般,最终消失不见。

    “校子,我不知道以后我们会干些什么,”安元志跟上官睿说:“也许我们以后只是普通人,也许我们以后会是王侯将相。我见过帝宫的样子,那里面的龙都是石头雕的。”

    安元志的前后两句话完全就搭不上边,上官睿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这说明了一件事。”

    上官睿说:“什么事?”

    “我也是看了那些石雕木刻的龙才想明白的,”安元志凑到了上官睿的耳边,小声道:“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真龙!”

    上官睿的眉头一皱。

    安元志还是张开着自己的手,说:“只要手中有权力,你就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之人,原来皇权就是这么一回事。”

    上官睿把手放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说:“不要再说了,我懂你的意思,只是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来,你说的王侯将相,我们一样也没有沾上边。”

    安元志往地上一睡,说:“指点江山,书呆子,我也知道你想做的事。”

    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坐在安元志的身旁,抬头看着夏日的星空。羽翼未丰之时,江山这两个字,对于他们两个而言是个太过沉重字眼了,不过对于有野心之人来说,又永远是这个世上最致命的诱惑。

322天生的好命

    上官勇带着人赶着马车到了家中废宅的时候,弟弟和小舅子把儿子圈在中间,三个人也不怕蚊子咬,坐在半截矮墙上都睡着了。上官睿和上官平宁还好说,一个书生,一个小孩子儿,安元志睡着没醒就说不过去了,他们这么多人,还有四辆马车,一路走过来的动静,竟然都没让安元志警醒过来?

    “将军?”有亲兵小声问上官勇道“要不要小的去把五少爷叫醒?”

    上官勇摇了摇手,说:“你们把车上的东西卸下来吧。”

    亲兵们忙活去了。

    上官勇走到了断墙边,走近了才发现安元志的脸红的不对劲,忙就伸手摸上了安元志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上官勇顿时就急了。

    上官睿这时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看了上官勇几眼,才认出这人是他大哥来,“大哥,事情办成了?”上官睿忙就问道。

    “元志这是怎么了?”上官勇问上官睿道。

    上官睿这才扭头看靠在他肩上睡着还没醒的安元志,说:“他怎么了?他刚才还好好的啊。”

    上官睿这一动,安元志的头就往下滑,上官勇忙伸手把安元志一抱。被安元志和上官睿圈在中间的上官平宁,这个时候小身子往下滑了,上官睿伸手没捞着侄子,上官勇双手抱着安元志,只能用腿把儿子挡了一下。

    上官平宁滑到了地上,滚了一滚,四肢动了两下,就在两个大人担心这小子要哭的时候,却发现这个胖小子咂了咂嘴后,躺在地上还是呼呼大睡。

    上官睿站到了地上,弯腰抱起了自己的小侄子,看上官平宁没事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上官勇这边顾着安元志,看安元志这会儿烧得厉害,忙取下自己带着的水,喂安元志喝了两口。

    安元志慢慢睁开眼睛,神情竟是有些软弱。

    “元志?”上官勇忙喊了安元志两声。

    安元志听见上官勇喊,一惊,忙从上官勇的怀里坐起了身来,说:“银子到手了?”

    上官勇没好气道:“你浑身烧得滚烫了,还惦记着银子呢?”

    安元志笑了笑,说:“我发热了?我说我这会儿怎么有点冷呢。”

    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走过来,担心安元志道:“怎么突然就发热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安元志摇摇头,说:“今天路走多了。”

    上官勇说:“你能走路了?”

    上官睿说:“他不但能走路,他还把京都府尹夫妻两个给解决了。”

    上官勇望着安元志瞪大了眼睛。

    安元志忙说:“我办事,姐夫你放心,没人能找到我头上来。”

    上官勇说:“没被人发现?”

    “没有,”安元志说:“房子我都烧了,还有,”安元志拍拍被自己背在身上的包裹,“那对贪财夫妻的宝贝,能拿的我都拿了!”

    上官勇在安元志的额上敲了一下。

    “银子到手了?”安元志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去看上官勇今天晚上的战利品。

    上官勇把外衫脱下来,披在了安元志的身上,说:“东西跑不了了,你急着什么?”

    “五少爷!”正忙着从车上往下搬箱子的亲兵们看到安元志走过来,都跟安元志打招呼。

    安元志看看把四辆大马车都堆满的钱箱子,笑道:“黑吃黑的滋味如何,兄弟们?”

    亲兵们一起笑了起来。

    有人就跟安元志说:“那些侍卫老爷们的武艺不够瞧的。”

    上官睿开口道:“你们知道他们是侍卫了?”

    “二少爷你不知道,”有亲兵跟上官睿说:“那帮人边跟我们打,边喊啊,说他们是五殿下的人,问我们是不是吃了熊心豹胆了。”

    “五殿下,”安元志说:“五殿下能抢,我们为什么不能抢?”

    一帮人,除了上官勇外,都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们以后纵横天下的资本!”安元志跟大头兵们道:“日后你们这帮子都成了将军,可要记住我们今天晚上干的事,都是***做强盗,谁也别说谁,只能说我们是天生的好命!”

    上官勇站在一旁,看着安元志笑着摇了摇头。

    大头兵们倒是被安元志说得热血上涌,有人就问安元志道:“五少爷,我们也能当将军?”

    “你小子这么问,就没这个命了!”安元志指着这个亲兵笑道:“你为什么不能当将军?当将军还能是命中注定的事?从军之人,立下战功,就有为将的机会!不然你们以为,上官大将军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这将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上官睿听着安元志跟这帮亲兵们说话,他知道安元志这是在拉拢这帮亲兵,不想灭这帮亲兵的口,就只能让这帮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大哥了。

    “平宁没事?”上官勇这时小声问上官睿道。

    “没事,”上官睿说:“我和元志都不放心把他放在家里。”

    上官勇摸了一下儿子的小脸蛋,脸上有了一个笑模样。

    上官睿这时跟上官勇道:“这四辆马车不能留在这里。”

    上官勇说:“一会儿我就让人把马杀了。”

    上官睿看到四辆车后面都拖着不少树枝,这是行军的套术,车后面拖着树枝,一路拖在地上,可以把马蹄印和车轮的印记都扫掉,看看废宅外面,也的确看不到一点辎重车马走过的痕迹。

    “别担心,”上官勇看上官睿往外面张望,便小声道:“没人会追过来。”

    上官睿说:“这马不如赶到哪个王府去吧。”

    安元志这时走过来说:“赶到四王府去?反正四殿下跟五殿下是最大的仇人了。”

    上官睿摇头,“赶到二殿下的府外去吧。”

    “啊?”安元志说:“二殿下?那五殿下不会相信的,他跟二皇子是同母兄弟,二殿下不会跟他作对的。”

    “怎么想,那是五殿下自己的事,”上官睿小声道:“把马赶到二殿下的府外,这就是挑拨离间,挑拨他们两位皇子,若我是五殿下,只会认为这是争位对手做的事,我们这些没资格争江山的人,就洗脱嫌疑了。”

    “把马赶过去,”安元志歪着头想了想,说:“这手段也太低了,能是争皇位的对手想出来的?当人是傻子呢?”

    “争天下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事,”上官睿说道:“有半分挑拨的可能也要用。再说,二殿下也是皇子,他为什么就不能有争位的野心?五殿下也许就会想,这是不是他二哥跟他用得欲盖弥彰之计?”

    “对啊,”安元志拍了上官睿的肩头一下,“读书人就是毒啊,让人过不了安生日子!五殿下的心里被你种下了一根剌,日后他们再想兄弟同心就难了。”

    “滚!”上官睿把安元志的手甩开,知道安元志这会儿正发着热,所以上官睿也没敢用劲。

    “姐夫,我带人去办这事,”安元志跟上官勇说:“这里你盯着。”

    “我去吧,”上官睿把上官平宁交到了上官勇的手上,“马车上最好再押上点重东西。”

    安元志上下看看上官睿,说:“你还是在家带孩子吧。”

    “校子去吧,”上官勇说道:“元志你病着,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家,让大夫给你看看。”

    “我没事,”安元志想向上官勇证明他没事,结果刚一抬胳膊,就疼得一吡牙。

    “好了,就这么定了,”上官勇说:“这里有的是砖头,一会儿搬上去就是。”

    安元志说:“把砖头运过去,然后这些砖头要怎么从二王府门前弄走?就地一扔?傻子也知道是有人陷害二皇子啊。”

    上官睿没想到这一出,当下就是一愣。

    “书呆子,”安元志冲着上官睿笑。

    上官勇这时说:“树枝不要拿下来,就这样拖着过去,就没人会问车重的事了。”

    安元志小声跟上官睿说:“你还得再好好修练修练,大主意还行,小主意上你还差点。”

    上官睿从安元志的身边走了过去,他不想搭理这人。

    “你就坐一会吧,”上官勇搀着安元志走到了一块祼露在外的基石旁,把安元志按坐下了下来,将水壶塞在了安元志的手上,说:“多喝点水。”

    安元志看着这一箱箱堆在地上的钱箱子,说:“姐夫,这里面有多少银子啊?”

    “没数,”上官勇说。

    “几十万两总是有的,”安元志喝着水,一边跟上官勇小声道:“兴隆钱庄还真是财主,我敢打赌,国库里都没这么多现钱。”

    上官勇说:“这钱我们暂时还不能用。”

    “为什么?”安元志问道。

    “银子上面有兴隆钱庄的刻印,”上官勇说:“要把这刻印融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安元志骂了一句:“这帮狗商人!”

    “将军,箱子都卸下来了,”这时有亲兵跟上官勇喊道。

    “把平宁给我抱,”安元志向上官勇伸出双手,“姐夫你去藏银子吧。”

    上官睿带着几个亲兵,赶着空马车走了。

    上官勇命人把钱箱先往家里的那口还能用的水井里堆,看看还是有剩下的,又找到了家里储放吃食的地窖,让人把这口地窑也给堆满了,然后用土把水井和地窑都封了,新土上面还盖了一层旧土,不让人看出来这里动过土。

    安元志抱着上官平宁静静地坐在一边,将每个今天晚上被上官勇带来的,亲兵们的模样都记在了心里。

    箱子都藏完之后,上官勇把身上带着的银票拿出来,要分给自己这些兵们。

    亲兵们不肯要,跟上官勇说,给银票就是骂他们。

    “都拿着吧,”安元志在一旁说道:“给钱是骂你们,可你们要是不拿,让我姐夫怎么心安?”

323伤情恶化

    活都干完了,拿了上官勇分的银票后,亲兵们退到废宅外站着去了。

    上官勇在废宅里走了一圈,这里是原来的厅堂,这里是原来的耳房,这里是上官睿的房间,再走上几步就是上官宁的房间,完全没有记忆中的样子了。

    安元志着上官勇走到了一间还剩下半扇墙的房前停下了脚步,安元志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座废宅当年的布局,想起来这是他姐跟上官勇当年的新房。

    上官勇走进墙里,这里面也是被烧得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几截被烧焦的木头躺在灰尘里。上官勇在这块也已经长满了荒草的房里站了半天,当年的事,现在再想还是甜蜜,但只要一想到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上官勇的心里就会生恨,恨害他们如此的那些人,近而又仇视自己的无能。

    上官平宁在安元志的怀里动了动,安元志发着烧,身上的温度让上官平宁有些难受。

    “我背你走,”就在安元志哄上官平宁接着睡的时候,上官勇走到了他的身边,说道:“你还抱得动平宁吗?”

    安元志抬头自己的姐夫,星光下,上官勇的脸上一片平静。“抱得动,”安元志一笑,说:“平宁是跟猪崽似的重,不过我大猪都抱得动,他这样的不在话下。”

    “来人,”上官勇不理安元志的废话,冲外面喊了一声。

    一个亲兵跑了进来。

    上官勇从安元志的手上接过上官平宁,交到这亲兵的手上,说:“替我抱着。”

    到了亲兵的手上,上官平宁可能是感觉又凉快了些,很快就不再哼哼了。

    上官勇把安元志背在了身上,跟亲兵说:“叫上兄弟们,我们走。”

    安元志趴在上官勇的背上,说:“姐夫,我想睡了。”

    “睡吧,”上官勇说:“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安元志眼一闭,几乎是眨眼间的工夫就睡着了。

    等上官勇把安元志一路背回家,上官睿几个人已经在他们之前到了家。

    “将军回来了?”莫雨娘和奶娘都迎了上来。

    “回来了,”上官勇跟奶娘说:“去把大夫请过来,元志又发热了。”

    奶娘忙就往大夫暂住着的偏房跑去了。

    莫雨娘却关心上官勇道:“将军你没事吧?”

    上官勇这会儿心里正不耐烦着,了莫雨娘一眼,但他毕竟不是个对女人能凶起来的人,说了一句:“我没事。”

    “那奴婢给将军倒水去,”莫雨娘嘴里说着去倒水,却站在上官勇的跟前不动。

    上官勇这会儿闻到了一股香味,闻了两下,发现竟是月桂的香味,没有昨日安锦绣身上的那种月桂花香好闻,但是月桂香没错。

    莫雨娘上官勇在闻着什么,脸上现出羞涩的神情来,她新用了这种月桂香的头油,没想到这个能让上官勇注意到她了。

    “哥,”上官睿这时出房来道:“元志睡着了?”

    上官勇从莫雨娘的身边走了过去,说:“他烧得厉害了。”

    “那快进来,”上官睿忙又进了屋,三下两下替安元志把床铺好了。

    上官勇把安元志放在了床上,着安元志这会儿脸上全是汗,忙跟上官睿说:“去打盆水来。”

    莫雨娘在院子里,跟抱着上官平宁的亲兵说:“让我抱着小少爷吧,不劳烦大哥了。”

    这亲兵着莫雨娘犹豫了一下。

    莫雨娘伸手就要抱上官平宁。

    “什么时候,你能抱小少爷了?”莫雨娘身后突然就传出来的声音,让院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回头一,忙就有人道:“袁义你来了?”

    袁义冲众人点了点头,走到了莫雨娘的跟前,盯了莫雨娘一眼,道:“我记得五少爷说过,不许你碰小少爷的吧?”

    袁义究竟是什么人,莫雨娘到了今天也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个人跟上官勇的关系非浅,跟安元志的关系就更是好了。“你,”莫雨娘被袁义盯得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袁义的底细,她就只能忍了,说:“这会儿家里的人都在忙,所以我就想帮着抱小少爷。”

    “他抱着就行,”袁义了一眼抱着上官平宁的亲兵,对莫雨娘道:“你最好安份一点。”

    莫雨娘被袁义说得要哭。

    “袁义你来了?”上官睿这时把头从房里探了出来,“让奶娘抱平宁,你快来帮忙!”

    奶娘从房里跑了出来,袁义着奶娘把上官平宁抱手上了,才进了房里。

    房里上官勇正按着安元志,上官睿也想按,但是他的力气小,按不住因为疼痛而挣扎乱动的安元志。

    袁义一大夫正给安元志解带血的纱布,忙就上前,接手上官睿,按住了安元志的腿,急声问道:“怎么会这样?”

    上官睿擦了擦头上的汗,走去把房门关上了,才走回来冲袁义摇了摇头,说:“他还不能走路,今天却走了不少路。”

    袁义大夫在场,有话也不能问了,便只能问大夫道:“先生,他不要紧吧?”

    大夫的脸色也不好的,做大夫的没有几个会喜欢不在乎自个儿身体的病人,“伤口有的裂开了,刚长好一点的肉,一动之下不得全裂开?”大夫说着,就向了上官勇,在大夫来,没好安元志,就是上官勇这个姐夫的错。

    上官勇也认错,一边紧紧按着安元志的两只手,一边道:“是我没好他,他的伤要紧吗?”

    大夫摇了摇头,要不要紧,他也要了才知道。

    等裹着伤口的细纱布都被大夫一点一点的解下来了,安元志在几个人的面前又成了一个血人。

    上官睿得一捂嘴,这一定是安元志进京都衙门杀周贤时弄得,这小子带着这身裂口还跟着他跑到了城南旧巷!上官睿随即就又怪自己,他怎么就没出来安元志的伤口又裂开了呢?

    大夫把安元志的全身上下仔细查了一遍,然后松了一口气,跟上官勇说:“伤口裂得还不多,万幸。”

    上官勇说:“他血出了这么多,没事吗?”

    “着吓人罢了,”大夫又低头给安元志处理伤口。

    大夫说只是着吓人,可是安元志这会儿却疼得不轻,活像又被扒了一层皮一样,要不是上官勇和袁义两个人都下死力气按着他,安五少爷能从床上疼得跳起来。

    “忍着,”上官勇把一块毛巾塞安元志的嘴里了,哄小孩儿一般地哄道:“一会儿就好了,好了就不疼了。”

    安元志嘴里咬着毛巾,摇着头,他宁愿流点血,也不愿意让大夫这么扒他的皮。

    上官睿在一旁道:“你这会儿知道疼了?你不是很英雄吗?忍着!”

    “校子!”上官勇无奈地冲上官睿摇摇头,“这个时候你凶他,他还是疼啊。”

    上官睿这才住了嘴,站在一旁咬着牙,旁人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的着。

    等大夫把安元志的伤口处理好了,天已经快亮了。

    奶娘背上背着上官平宁,把熬好的鸡汤给安元志送了过来。

    大夫也出去给安元志忙活汤药去了。

    “快喝吧,”上官勇把安元志的头抬了一点起来,把这碗鸡汤端着给安元志喂了下去。

    安元志煞白的脸,在喝了这碗鸡汤后,也不见好转,跟上官勇说:“家里没有人参吗?我身上没力气。”

    上官勇说:“人参上火的,你不能吃。”

    安元志这才又向了袁义,说:“别把这事告诉我姐啊。”

    袁义说:“我不告诉,夫人就没办法知道了?”

    “你就告诉她我把周贤那个狗官夫妻给杀了,”安元志说:“说我们的事都办好了,让她放心,她一高兴,就不会单问我的事了。”

    “少爷,”袁义都不知道要说安元志什么好,“你身子好了就得娶云妍公主了,你的身体夫人能不问吗?”

    “你能别跟我提这事吗?”安元志一听人提他跟云妍公主的婚事就头晕,“在我又受了一回罪的份上?”

    袁义向了上官勇,说:“将军,夫人不放心,所以让我来。”

    “都办好了,”上官勇一边给安元志擦着汗,一边说:“装钱箱的马车,校子带着人赶到二殿下的府门前去了。”

    “赶到了后门那里,”上官睿说。

    袁义说:“二殿下?这是为了什么啊?”

    上官睿干脆拉着袁义坐在了一旁,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都跟袁义说了一遍。

    袁义听了后,也跟上官勇说:“将军,应该让袁威他们回来了。”

    上官勇把头点了点,随着要做的事越多,他也感觉自己的手下不够用了,这个时候要是袁威在,安元志就不用自己跑去杀人了。

    袁义望着安元志叹了一口气,说:“我得回宫去了,将军也快些回宫吧。”

    安元志说:“圣上醒了?”

    “应该没有,”袁义说:“韩约现在也进不了御房了,苏养直信不过他。”

    “昨天晚上两把大火,又死了不少人,”上官睿小声道:“圣上若是清醒了,就一定会上早朝的,不然刚稳下来的朝纲又要乱了。”

    安元志强笑道:“我更想几位皇子的脸。”

    “就说是元志伤情恶化,所以大哥你才回家来的,”上官睿说:“这样就算圣上派御医来,也查不出我们的谎话来。”

    “那我姐怎么办?”安元志瞪着上官睿道。

    “夫人不是经不住事的人,”袁义说:“就这么办吧。”

    安元志向了上官勇,他是真不想安锦绣为他担心。

    “回去后跟夫人说,这就是个借口,”上官勇最后跟袁义说:“让她放心,我们都没事。”

324独断

    世宗这一日仍是没有上早朝,但等上官勇中午过后,匆匆赶回宫,吉和已经亲自带着两个小太监在宫门口等着他了。

    上官勇勒停了自己的马,翻身下马。

    吉和大步迎上来说:“上官将军,您可回来了,快跟我去御书房吧!”

    有看宫门的御林军上来,替上官勇把马牵走了。

    “上官将军,快些,”吉和一边快步往宫门里走,一边催上官勇道。

    上官勇跟着吉和走进了帝宫,看看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离着他与吉和有一段距离,便小声问吉和道:“圣上醒了?”

    吉和冲上官勇点了点头,说:“将军快些把说词想想好,圣上发了大火。”

    上官勇说:“多谢吉总管了。”

    吉和一路上没敢再跟上官勇说话,看上官勇也不是慌张的样子,心里有些定神了,觉着上官勇这是一定想好说词了。

    等上官勇到了御书房,才发现连太子在内,皇子们一起跪在御书房外面,看样子已经跪了不短的时间了,上官勇的脚步就是一停。

    “将军在这里等一下,”吉和跟上官勇说了一声后,便小跑着进了御书房。

    吉和跑进御书房去后,跪在地上的白承泽扭头看向了上官勇。

    上官勇忙冲白承泽躬身行了一礼,小声喊道:“五殿下。”

    白承泽望着上官勇一笑,说:“卫朝昨夜离宫一夜未归,不知家中出了何事?”

    上官勇小声道:“元志的伤情恶化了,发了一夜的高烧,末将看他病情危机,不敢离开。”

    白承泽道:“既是元志伤情恶化,为何不去请太师?”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元志不想见太师。”

    “糊涂!”白承泽扭头又看向了关着的御书房大门,道:“他们是父子,元志病情危重,你怎能不去叫太师过府?若是元志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要如何向太师交待?”

    上官勇努力做出了一个懊恼的神情,还没等他再想出一个借口来,就听见御书房里面传出了世宗的声音,“上官勇滚进来了!”

    上官勇忙冲着白承泽躬了躬身,从皇子们的身边走了过去,守在门前的太监替他推开了门。

    世宗坐在御书案后面,看着就是一个病重之人的样子,这会儿看见上官勇进来,不等上官勇给他行大礼,便怒声道:“让你守卫帝宫,你竟然一夜未归?!”

    上官勇忙跪地道:“臣该死!”

    “朕养你们这些人何用?!”世宗拍着御书案怒道:“身为一军主将,你竟然丢下自己的兵将不管?上官勇,你到底能不能当一个将军?!”

    上官勇额头触地,跟世宗道:“臣启禀圣上,昨夜元志伤情恶化,臣这才未能及时回宫,臣死罪!”

    “元志不是伤情好转了吗?”听到上官勇说安元志伤情恶化后,世宗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怎么回事?”

    “他心急活动,所以伤口再度裂开,近而高烧不退。”

    “太师去看了?”

    上官勇懊恼道:“元志不肯让臣去找太师,臣当时没想周全,所以就顺了他的意思,没命人去安府请太师。”

    “嗯,”世宗冷哼一声道:“安家父子的事,你倒是热心!”

    上官勇道:“臣该死!”

    “命太医院去人,”世宗命吉和道:“去上官府看看安元志的病情,宫中的药物供他取用。”

    “奴才遵旨,”吉和领了旨后,退了出去。

    “平身,”世宗这才又对上官勇道:“朕还活着,不用你们一个个这么守灵似地跪着!”

    上官勇直起腰,看了世宗一眼,说:“臣请圣上保重龙体。”

    世宗不耐烦地冲上官勇做了一个平身的手势,说:“你进宫来时,知道昨夜京都城发生的事了?”

    上官勇摇头,说:“臣着急进宫,只是昨夜在家中看到京都城有两处火光。”

    “圣上,”这时门外的太监向世宗大声通禀道:“九门提督江潇庭到了。”

    “滚进来!”世宗今天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滚字。

    江潇庭汗湿了大半的官服,低头进来,跪在地上跟世宗道:“圣上,臣已经去看过兴隆钱庄了。”

    世宗和上官勇都看着江潇庭。

    江潇庭说:“臣在兴隆钱庄共发现尸体三十一具,钱庄地下的银库已经被人搬空,只是昨夜大火将兴隆钱庄前后院都烧毁了,臣没能发现凶手留下的东西。”

    “废物!”世宗骂了一句。

    江潇庭低头听骂。

    “朕的京城现在成了什么地方?”世宗问江潇庭道:“随便杀人放火的地方吗?!”

    江潇庭说:“臣一定尽快捉拿凶手归案!”

    “你有这个本事吗?”世宗一脸的不屑,“让大理寺接手此事。”

    江潇庭忙道:“圣上,韦大人还……”

    “朕知道你们二人的关系不错,”世宗没等江潇庭把话说完便道:“大理寺除了一个韦希圣,就没有别人了吗?”

    江潇庭不敢再给韦希圣说情了。

    “外面的人都滚进来!”世宗也不让江潇庭平身,便冲着门外说了一句。

    太子带着自己的兄弟们脚步都不利索地走了进来,进来后接着还是跪。

    “把太师,周相,各部尚书们叫过来,”世宗又命身旁伺候的太监道。

    不一会儿,等在御书房偏殿里的安太师,相国周孝忠,六部尚书都走了进来。

    “平身吧,”世宗冲给他行礼的大臣们说了一声。

    大臣们一起起身了,皇子们和江潇庭还跪在地上。

    世宗没跟自己的臣子们商议国事,而是连下了数道旨,如此形势之下,世宗只能是一人独断。

    上官勇听着世宗下的圣旨,除去没提吉王白笑野的事外,还真是跟安锦绣前天夜里跟他说的话一样,四个叛臣,两个被世宗指定为了平叛将军,另两个就是等着被杀的角色。

    安太师听了世宗的旨意后,问世宗道:“圣上,那京都府尹周书贤被杀之事,圣上要如何处置?”

    “吏部报个人选上来替他,”世宗道:“捉拿凶手之事,交由大理寺督办。”

    世宗对周书贤的死,全然不关心,让上官勇暗自松了一口气。

    四皇子白承允这时道:“父皇,周书贤被杀与兴隆钱庄被烧抢之事发生在同夜,儿臣以为,这两个案子应该并为一案处置。”

    白承泽玩笑一般地开口道:“四哥,这两个案子依我看就是凑巧了,那帮贼人抢了兴隆钱庄的银子,显然是求财,周书贤那里又有什么财可求?他一个京都府尹的家当能比得过兴隆钱庄吗?”

    白承允冷道:“是不是求财,这要查了后才能确定,五弟还是先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周书贤是由四哥保举当上的京都府尹,”白承泽道:“四哥这是急着为他讨一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何必要讨?”

    “四哥教训的是。”

    上官勇听了四、五两位皇子这么夹枪带棍地一说,才知道原来周书贤是四皇子白承允的人。若是安元志没跑回去把周书贤杀了,这后果,上官勇想想都后怕。

    “周书贤这些年贪得还少了?”世宗这时突然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没办法好好说话,就不要说了!”

    白承允与白承泽这才不言语了。

    “周书贤这个人贪,但是做事的本事还是有的,”世宗又道:“所以这些年朕一直容着他,这个人最后横死,也怪不得别人。”

    “圣上英明,”皇子,大臣们一起跟世宗说道。

    “这两日朝中有何事?”世宗冲众人摆了摆手,这话他听了太多,已经听腻了,问安太师道:“你一件件说给朕听。”

    安太师一直说了两个时辰的朝政,中间连口水都没喝。

    两个时辰后,去上官府看安元志的太医回宫,直接被吉和领进了御书房。

    “安元志怎么样了?”世宗问这太医道。

    太医忙道:“回禀圣上,安将军的伤口有几处复又破裂,到现在还是有些发热。臣已经为安将军换了退烧的药方。安将军昨夜里应该疼痛难忍,不过凶险之症已过,只要安心休养几日,不再发热,安将军就没事了。”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世宗看向了安太师道:“身子的皮没长好,他乱动弹什么?”

    安太师听了太医的话后,才知道安元志昨天晚上竟然又凶险了一回,这会儿被世宗说,心里又骂了安元志一声逆子!

    “是臣没有看好他,”上官勇这时主动认错道。

    世宗挥手让太医退下,道:“你今日就将宫中防务之事交与苏养直,带着卫**驻在南城军营里,随时准备去江南。”

    这是确定自己没说谎之后,再用自己?上官勇心里明镜一般,脸上却看不出什么,领旨道:“臣遵旨。”

    “父皇,”白承泽这时道:“父皇是要命上官将军去剿吉王叔?”

    “怎么?”世宗道:“你有异议?”

    白承泽道:“儿臣也自请去江南。”

    “老五,”大皇子白承舟这时开口道:“兄弟几个也不是只有你会领兵打仗,你争什么呢?”

    白承泽道:“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想为父皇分忧。”

    “分忧?”白承舟笑道:“你少在背后玩点花样,就已经是给父皇分忧了。”

    “看来你们跪得时辰还不够,”世宗冷道:“那就再滚出去跪去!”

    “父皇!”白承舟跟世宗说:“儿臣也自请去江南!”

    “卫朝去就行了,不劳你们的大驾,”世宗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父皇身体抱恙,”白承允这时道:“儿臣等理当留在京城伴驾。”

    世宗望着自己的这些儿子们,心里又是一阵气血难平。

325只是我不喜欢

    千秋殿里,安锦绣听着袁义说完了话,用手揪了揪眉心。

    袁义说:“少爷疼是疼了一场,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主子你不要太担心。”

    安锦绣笑了笑,周书贤是四皇子白承允的人,去他那里把城南旧巷买下,其实就是主动送一个把柄给白承允,不管白承允会怎么猜上官勇劫走兴隆钱庄的存银一事,只要上官勇手里握着兵权,正是夺嫡之时,白承允一定会以这个把柄为契机,也拉拢上官勇。左右逢源不是件易事,但只要他们小心从事,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日后不管是白承泽登位,还是白承允成皇,他们夫妻都能从新皇那里找到自己的生路。

    袁义听着安锦绣叹气,就问:“主子,你还是担心少爷?”

    “他活该!”安锦绣恨了一句。现在安元志下手杀了周书贤,他们与白承允之间怕是难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袁义没觉得杀人灭口有什么错,跟安锦绣说:“主子,少爷也是做了件好事。”

    “就这样吧,”安锦绣道,事情已经做下了,就没必要再抱怨后悔了。只是,安锦绣苦着脸想着,再活了一世,她还是要帮着白承泽成皇吗?情势所迫,可是她不甘心啊。

    “将军已经决定让袁威带人回来帮他了,”袁义又跟安锦绣说。

    安锦绣知道袁义把袁威当弟弟看,笑了起来,说:“这样你们两个也能见一面了,不知道这几年兵当下来,袁威成什么样了。”

    袁义笑道:“从军的日子比我们以前当死士时的日子要好过很多,也许这小子长胖了。”

    “胖了他也是你弟弟,”安锦绣想想袁威发胖的样子,还真想像不出来,身材高瘦的袁威长肉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在千秋殿门前当班的小太监这时跑了来,跟安锦绣禀道:“娘娘,慎刑司全福总管来了。”

    安锦绣说:“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全福被小太监领进了安锦绣坐着的花厅里,利落地给安锦绣行了一礼。

    “慎刑司出事了?”安锦绣抬手让全福平身,问道。

    “娘娘,”全福说:“温妃在牢里自杀了。”

    安锦绣说:“死了?”

    全福还以为安锦绣至少会吃惊一下,没想到安锦绣就是这种反应,忙道:“被看守发现救下了,只是右手腕的筋断了,大夫说她这只手残了。”

    温轻红也是个调弄琴弦的好手,安锦绣在心里道了一声可惜,这个女人要不是一门心思以她为敌,她其实还不想毁温轻红。

    “娘娘,”全福问安锦绣道:“您看这事要如何处理?”

    “昨天夜里,温妃是不是听到了韦希圣斥吉王为项党余孽,还有兴隆钱庄被烧之事?”安锦绣看着全福道。

    全福想跟安锦绣说,关在慎刑司里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外面的消息,但是转念再一想,安锦绣不会随便说这话,全福马上就跟安锦绣说:“奴才治理慎刑司不利,让温妃得知外面的事情,奴才该死。”

    “罚你一年的俸,”安锦绣说道:“就这么上报给圣上吧。”

    全福说:“奴才明白了。”

    袁义看了安锦绣一眼后,走到了全福的跟前,笑道:“全总管,我送你出去。”

    全福忙给安锦绣行了一礼后,随着袁义退出了花厅。

    袁义出了花厅后,就塞了一张银票给全福,小声道:“这个可比全总管的俸禄多多了,娘娘是不会亏待全总管的。”

    全福满脸堆了笑,安锦绣只要不触她的逆鳞,其实真是个不错的主子,没主子架子,为人又大方,也不会天天想着为了自己害人妄死,遇上这样的主子,是他们这些奴才的福气了。

    袁义送走了全福,再回来,就看见安锦绣已经抱着白承意,在给这个小儿子读百家姓了,紫鸳也在一旁拿着毛笔练起了字。

    “全福走了?”安锦绣看到袁义进来,才停了念书,问道。

    袁义点了点头,说:“主子,九殿下还小,你现在念这些他也听不懂啊。”

    安锦绣带着点天真的道:“也许我现在给他一天天的念惯了,日后他学起来是不是就能轻松点了?”

    白承意这时冲安锦绣叫了两声。

    “好了,好了,”安锦绣忙哄白承意道:“母妃这就给九殿下念啊。”

    袁义走到了紫鸳的身旁站下,看看紫鸳写得一手狗趴字,没敢跟紫鸳说这字写得太难看。安锦绣现在逼着紫鸳识字也是好意,韩约的官一天天做大,紫鸳要是真嫁与了韩约,就紫鸳现在的这个样子,做韩约的夫人还真是够呛。

    “袁大哥,”紫鸳可怜巴巴地喊了袁义一声。

    袁义说:“继续写吧,今天的比昨天的又要好一点了。”

    紫鸳瘪了嘴,低头苦大仇深地接着低头写字。

    袁义扭头再看抱着白承意念书的安锦绣,想告诉安锦绣,昨天他看上官平宁,好像又长大一些了,那个叫莫雨娘的女人好像对上官平宁有所打算。话都到嘴边了,又被袁义咽了回去,上官勇,上官睿,安元志三个人要是护不住一个上官平宁,那这三个人还混什么?提起上官平宁只能让安锦绣伤心,不提也罢。

    紫鸳越写越烦,听着安锦绣的念书声,她也嫌烦,最后紫鸳把手里的毛笔一扔,喊了一句:“不写了!”

    安锦绣看了一眼紫鸳写下来的字,说:“你这样以后怎么做官夫人?”

    紫鸳说:“我识字不就行了?袁大哥还能嫌我的字丑吗?主子,是你嫌弃我吧?”

    袁义笑了起来,说:“我自然不会嫌弃你,可是韩约已经是大内侍卫副统领,你总要学点东西,才能跟他过好日子吧?”

    紫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说:“这跟韩约有什么关系?”

    这回连安锦绣都是一愣,说:“韩约讨好你这长时间了,你还是不知道他的心意?”

    紫鸳说:“我总共才见了他几回?”

    “我的天,”安锦绣说:“在这宫里,他来见你就是提着脑袋来的,你还想他天天来见你?你真不怕韩约会死?”

    紫鸳一把抓住了袁义的手,说:“袁大哥,你不要误会我跟韩约啊!”

    袁义轻轻地把紫鸳的手拿开,说:“我误会你们什么?韩约不是个不错的人,你跟了他,他会照顾你。”

    “可是,可是,”紫鸳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

    安锦绣说:“你可是什么?紫鸳丫头,你若是错过了韩约,以后一定会后悔。”

    “可是我要嫁袁大哥啊!”紫鸳终于把这句话喊出来了。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的手就是一抖。

    袁义的脸色发了白,说:“紫鸳,你疯了?”

    紫鸳喊出了自己一直要说的话,心里反而舒服了,看着袁义道:“袁大哥,你不喜欢我?”

    “胡闹!”安锦绣把脸一沉,说:“你是在开你袁大哥的玩笑吗?这种玩笑也能开?!”

    紫鸳看安锦绣要发火了,委屈地咬咬嘴唇。

    “还不快跟你袁大哥道歉?”安锦绣命令紫鸳道。

    紫鸳低头看自己的脚面,不理安锦绣。

    “你!”安锦绣眼看着就要跳脚。

    袁义望着安锦绣一笑,然后跟紫鸳说:“以后这种玩笑不能再开了,传出去对你不好,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紫鸳突然就哭了起来,说:“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紫鸳,”安锦绣这时站起身,走到了紫鸳的跟前,说:“你是,你是真的喜欢你袁大哥?”紫鸳以前喜欢袁义,这事安锦绣知道,可是知道了袁义是太监之后,紫鸳还喜欢?

    紫鸳冲着安锦绣狠狠地点了点头。

    安锦绣身子晃了晃,说:“你,你这丫头,”要安锦绣直说袁义是个太监,这话安锦绣还说不出口,怕说出这话来让袁义难受。

    袁义这时却直接道:“我是个太监,你喜欢我什么?”

    紫鸳压低了声音说:“你就是假扮的太监,我们一起出宫后,你不就不当这个太监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不要用这种事打发我。”

    “这宫里不是太监怎么能进来?”安锦绣差点就要跟紫鸳叫了,难不成这丫头一直以为袁义是假扮的太监?

    “我知道主子你有办法,”紫鸳抹着眼泪说:“看不上就看不上好了,不要把我推给别人,我喜欢你还喜欢错了?”

    “主子,”袁义这时跟安锦绣道:“我带紫鸳出去说会儿话。”

    安锦绣看着袁义说:“袁义,她……”

    “没事,”袁义还望着安锦绣一笑,说:“只是个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紫鸳不等安锦绣开口让她走,自己一转身,哭着跑了出去。

    “紫鸳!”袁义叫着紫鸳的名字追了出去。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跌坐在紫鸳方才坐过的凳子上,这日子永远有事情在等着她,紫鸳就这么喜欢袁义吗?安锦绣不敢往下想了。

    “紫鸳!”袁义在院子里追上了紫鸳。

    紫鸳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你跟我来!”袁义难得冲紫鸳阴沉着脸说道。

    紫鸳抬头看看袁义,说:“有话就在这里说。”

    “我们进房去说,”袁义往紫鸳自己住的卧房走去。

    紫鸳跟在了袁义的身后,看袁义追着自己出来了,紫鸳心里又有了希望,好像袁义也不是不喜欢她的样子。

    袁义进了紫鸳的卧房,自己先坐下了。

    紫鸳凑到了袁义的跟前,说:“袁大哥,等我们出宫后,紫鸳就跟了你好不好?”

    “韩约不好吗?”袁义问道。

    紫鸳说:“他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袁义追问道。

    “只是我不喜欢,”紫鸳低声道。

326这就是命

    他很好,只是我不喜欢。

    这句话可以让袁义后面要说的话全都烂在肚子里,心里突然就又有些难过。我不好,可是你喜欢?袁义望着紫鸳,苦涩地一笑,说:“紫鸳,我是个太监,太监怎么娶妻?”

    紫鸳眉毛都倒竖了,说:“我说过了,不要用这个事来打发我!”

    “我真是太监,”袁义小声道:“紫鸳,没有哪个男人会拿那个当借口的,这事关脸面,我若不是,那我一定不会这么说自己的。”

    紫鸳看了袁义半天,相识这么久,紫鸳也知道袁义不是个会跟她开玩笑的人,在通常的情况下,袁义都是一个脸上带着微笑,却又沉默寡言的人。

    “试着多想想韩约的好,”袁义跟紫鸳说:“我能看出来,他对你有心,主子说的没错,错过了这个人,你会后悔的。”

    “我不信!”紫鸳却突然就跟袁义叫了一声。

    袁义抚额,说:“那你要怎么样才信?找个大夫来给我验身?紫鸳,我进宫之时,宫里的验身师傅已经为我验过身了,你要我领你去问他们吗?”

    紫鸳摇头,死命地摇头,然后捂住耳朵,说:“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紫鸳!”袁义加重了语气。

    “我要看!”紫鸳又哭了起来,口不择言地冲袁义道:“你让我看你是不是太监!”

    袁义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僵住了。

    “我就知道你不敢!”紫鸳说:“你就是看不上我!”

    袁义拍了桌子,站起身说:“我去找个大夫来!”

    “你和主子一样,”紫鸳说:“你们都有办法让大夫听你们的话,我不信。”

    袁义撑不住了,呼地转身,冲紫鸳怒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紫鸳一脸倔强地看着袁义,说:“你让我看!”

    “你!”袁义的手抬起来,想一巴掌招呼到紫鸳的脸上去,可是最后还是颓然地放下了手,说:“紫鸳,你给袁大哥留些脸面吧,太监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一个残废的地方,我怎么能让你看?”

    紫鸳这才低下了头。

    “对不起,”袁义想想又跟紫鸳道:“以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让你误会了。”

    紫鸳还是低着头不吱声。

    袁义自嘲地一笑,话都说开了,他还站在这里说什么呢?任哪个姑娘被一个太监骗了后,都不会再想看到这个死太监了吧?袁义转身就走。

    紫鸳低着头,眼角的余光看见袁义往外走了,心里突然就是一空,想也没多想,直接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了袁义。什么男女大防,女孩儿家的清白、矜持,紫鸳都不要了,她现在就想抱着袁义大哭一场。

    袁义想避开、挣开紫鸳的这个拥抱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袁义这会儿就是僵直着身子让紫鸳抱着。紫鸳的眼泪浸透了袁义的夏衫后,流到了袁义的背上,让袁义有一种自己被烫伤了的感觉。

    “你怎么会是太监呢?”紫鸳边哭边道:“你是个死士啊!”

    “成了太监后,身段会变软,”袁义干巴巴地跟紫鸳解释道:“有些武功我们练起来,就比一般人练的要好。”

    “这不公平,”紫鸳说:“袁大哥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就不能是太监了吗?袁义苦笑,“宫里这么多太监,大家都是坏人吗?”

    “我不信!”紫鸳还是跟袁义喊不相信。

    “好了,”袁义转身将紫鸳推开,“我走了,你把脸洗一下,主子那里你不管了?”

    紫鸳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抬头看时,袁义已经走到门口了,紫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跟袁义喊道:“你是个太监也没关系,我就是喜欢你了!”

    紫鸳这句没脸没皮的话,把袁义活生生钉在了原地。

    紫鸳跑到了袁义的跟前,“我紫鸳不是怕事的人!”

    “这与你怕不怕事无关啊,紫鸳,”袁义跟紫鸳无奈道:“我成不了亲,你却总要嫁人,生儿育女的。”

    “你不信我?”紫鸳瞪着袁义道。

    “你自己冷静一下吧,”袁义从紫鸳的身边绕了过去,直接走出了紫鸳的卧房。

    紫鸳坐在卧房门前的椅子上哭,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后,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走到了她的跟前。

    “还在伤心?”安锦绣一脸担心地看着紫鸳。

    紫鸳哭得说不出话来。

    安锦绣把白承意放到了紫鸳的床上,走到了紫鸳的身边,将紫鸳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说:“袁义是个好人,只是可惜他没办法成家立业啊,紫鸳,就当是他大哥不好吗?”

    “我会陪着他一辈子,”紫鸳跟安锦绣说:“不然以后小姐你有将军陪着了,袁大哥怎么办?谁陪他?”

    “你这傻丫头,”安锦绣说:“我自然是要带着你袁大哥一起过日子的,如果我跟将军真的还有再相守的那一天,我会带着你袁大哥一起走的,他对我和将军有大恩,我视他为兄长,平宁以后就是不为我和将军养老,他也得为你袁大哥养老。”

    紫鸳哭得双眼通红地看着安锦绣,“我以后也是要跟着小姐的,我就陪着他一辈子不行吗?”

    “若是可以,那这宫里的太监们,不都能娶妻了?”安锦绣小声道:“他娶不了你啊。”

    “袁大哥跟他们不一样!”紫鸳伸手就把安锦绣一推,说:“太监怎么了?我不要孩子就是了!”

    有几个女人能守一辈子的活寡?安锦绣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劝紫鸳了。

    紫鸳自己把眼泪擦干净了,跟安锦绣说:“小姐你就不要管我的事了,我知道自己的心意,我以后不会缠着袁大哥让他难受了。”

    “可是你就是喜欢他?”

    紫鸳点头。

    安锦绣没有跟紫鸳再说韩约,这个时候再说韩约,无异于往火里倒了一壶油。

    “我带着九殿下睡一会儿,”紫鸳起身道:“主子你忙你的去吧。”

    “紫鸳啊,”安锦绣这个时候哪里敢让紫鸳一个人呆着。

    “我没事了,”紫鸳往外推安锦绣,“九殿下一直就是我带着的,主子你正经带过他几回?九殿下就交给我了。”

    安锦绣被紫鸳推出了门外,再转身时,房门已经被紫鸳关上了。安锦绣再想敲门的时候,就听见房里传出紫鸳哄白承意睡觉哼唱的童谣。

    白承意不懂大人世界里的喜怒哀乐,听着紫鸳轻轻哼唱的童谣,白承意渐渐地在紫鸳的怀里睡去了。

    紫鸳将白承意放到了床上,突然就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哭了起来。

    安锦绣放下了要敲门的手,再转身时,看见袁义手里拿着一个脸盆,站在那里,“给她送洗脸水?”安锦绣问袁义道。

    袁义将盛了半盆清水的脸盆放到了房门的边上,说:“主子,我没想到会出这事。”

    “紫鸳不知道你的事,喜欢上你很自然,”安锦绣往院中走去。

    袁义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紫鸳是不是太大胆了?”安锦绣问袁义道。

    “她是不太像个姑娘家,”袁义轻声道:“做事毛毛糙糙,说话也是大大咧咧的,只是心是好的,到老,紫鸳也不会变成个坏人。”

    “她说要陪着你一辈子。”

    “她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了。”

    “以后是多久?”安锦绣问袁义道:“她若是就是要陪着你呢?你要赶她走吗?”

    “我不能害了她,”袁义说道:“主子什么时候能让紫鸳嫁出去?这宫里,其实不是紫鸳这样的女孩儿该呆的地方。”

    安锦绣说:“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袁义说:“我本就是个太监。”

    安锦绣回头看向袁义,袁义此时还是平常那样,安锦绣伸手在袁义的左眼角点了一下,说:“不开心就不要撑着了,有些事怪不得人,是老天爷不让人好过。袁义,我要是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早点遇见安锦绣,也许自己就不用自幼被阉了?袁义一笑,说:“主子那时还是安府里的小姐,上哪里找我去?”

    手指上的那点湿滑被安锦绣捻去了,比起眼泪,安锦绣更愿意相信这是袁义的汗水。

    袁义回身看看紫鸳的卧房,他知道紫鸳在房里哭,可是袁义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再去安慰紫鸳了。当紫鸳的哥哥其实就很好了,只是袁义有的时候,也会恨,恨自己为什么会是个太监!袁义回过头来,跟在安锦绣的身后走着,跟自己说,这就是命。

    安锦绣的心很乱,不想让袁义难过,也不想害了紫鸳,那边还有一个注定要伤心的韩约,这事要怎么办?

    “娘娘,”在殿门前当班的那个小太监这时又跑了来,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吉大总管来了,要见娘娘。”

    安锦绣回头看袁义。

    袁义说:“我们先忙正事吧。”

    “把大总管带到花厅去,”安锦绣跟小太监说:“我这就过去。”

    小太监转身跑了。

    “你也休息一下吧,”安锦绣在小太监跑走后,跟袁义说:“也许好好睡一觉,心情能好点。”

    袁义说:“我还是手上有事干,活得更自在些。”

    “袁义!”

    “主子,我们去花厅吧,”袁义完全就是一副不想再跟安锦绣谈紫鸳的架式。

    吉和等在花厅里,看见安锦绣进来了,忙就给安锦绣行礼道:“娘娘,圣上命上官将军去江南剿灭吉王了。”

    “又要打仗了啊,”安锦绣说着就坐在了吉和的跟前,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圣上有事让我去办?”

    “娘娘英明啊,”吉和笑道:“温妃的事全福已经禀报圣上了,把圣上差点又气病了。”

    安锦绣说:“那圣上打算好何处置温妃?”

327贬妃为奴

    吉和指了指在花厅外面站着的几个太监,跟安锦绣小声道:“圣上下了旨,将温妃贬为奴了。”

    “为奴?”安锦绣这会儿也看到了门外一个太监的手里捧着圣旨,“温氏要去哪里为奴?”

    “下奴院,”吉和跟安锦绣说:“进了那地方,娘娘,温氏这辈子就无出头之日了。”

    “那,”安锦绣的脸上也看不出高兴来,看着吉和道:“那你们去慎刑司宣旨啊。”

    “娘娘,”吉和往安锦绣的跟前走了几步,说:“圣上让娘娘带着奴才们去宣这个旨,也是想让娘娘出出气。”

    “出气?”安锦绣微微摇了摇头。

    吉和忙道:“奴才知道娘娘心善,不过这个温氏真真是可恶。”

    安锦绣站起了身,道:“她去了下奴院,我就是心善也帮不了她什么了。”

    温轻红躺在地牢隔间里的石床上,听到有人跟她喊温妃接旨的时候,温轻红突然就生出了些许的希望,她是被冤枉的,世宗这是要放她出去了?

    “温娘娘,您还不下跪接旨?”吉和问了温轻红一句。

    温轻红这才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她的手上、脚上没有戴铐子,但在慎刑司里关了这些天,温轻红这样的美人早就被关去了半条命了。

    吉和从身旁小太监的手里拿过了世宗的圣旨,看牢里的温轻红已经在地上跪好了,才打开了圣旨,一字一句地念给温轻红听。

    世宗骂了自己些什么,温轻红没有听见去多少,她的脑子里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为奴,下奴院这几个字。

    吉和念了世宗的圣旨后,跟温轻红道:“温氏,你还不跪谢皇恩?”

    温轻红突然就尖叫出声,头抬起就要往地上狠狠地撞去。

    “你死了,温家还活着的那些人怎么办?”吉和马上就问温轻红道。

    温轻红头将将要撞上地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把温氏带出来,”吉和命身旁的人道。

    温轻红被两个太监架出了这间牢房,然后她就看见了坐在众人身后的安锦绣。

    安锦绣冷眼看着温轻红,吉和不准温轻红自杀,这一定就是世宗不准温轻红死了。除非是真正的天煞孤星,否则人的命就不可能是自己的,家人,朋友,自己不想活了,也得为了这些人活着。“以后好好在下奴院为奴吧,”安锦绣对温轻红道:“再起妄念,你就得带着你的母族一起死了。”

    “我家人怎么样了?”温轻红在两个太监的手上挣扎起来,冲着安锦绣大声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我对你的家人没兴趣,”安锦绣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命人把温轻红扔在了地上,跟温轻红说:“你老老实实地回安妃娘娘的话,不然进了下奴院,有你的好果子吃!”

    温轻红被扔在了地上后,还是扬着脸,恶狠狠地看着安锦绣。

    吉和带着人退了出去。

    袁义往安锦绣的身边又站了站,怕温轻红发起疯来,伤到安锦绣。

    “你不得好死!”温轻红骂安锦绣道。

    “不求饶了?”安锦绣好整以暇地看着温轻红。

    “安锦绣,你以为圣上有多信你?”温轻红冲着安锦绣道。

    “你收买的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找出来了,”安锦绣小声跟温轻红道:“这个是不是你留给自己的生机?”

    温轻红瞬间面露了死色。

    “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下就抓了小狗子呢?”安锦绣看着温轻红道:“还是你觉得,我跟你一样,是个没脑子的?”

    温轻红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来,那个被收买的小太监的确是她唯一的生机,她哭闹,寻死,无非就是想见世宗一面,当着世宗的面,让这小太监把吉和与安锦绣勾结的事说出来,这样她或许还有翻身的可能。现在一切都完了,温轻红望着坐在那里的安锦绣,极美的一张脸也扭曲了。

    安锦绣起身走到了温轻红的跟前,“下奴院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你既然要争,那你就得受得住失败的下场。”

    温轻红突然就又冲安锦绣大喊道:“我没有抓那些人!”

    “我也没有窥探帝踪啊,”安锦绣弯腰,小声跟温轻红道:“你从一开始就想我死,那我为什么要让你活?”

    温轻红还想再骂安锦绣些什么让自己好过,只是这会儿她趴伏在地上,安锦绣站在她的面前,骂什么也是自取其辱。

    安锦绣带着袁义往外走,身后传来温轻红的大哭声,安锦绣也没有回头去看温轻红这会儿的落魄相,这个女人从来也没有被她视为对手过。

    “娘娘,”吉和等在外面,看见安锦绣出来了,忙说道:“那个温氏?”

    “带去下奴院,”安锦绣说:“不要让以前伺候她的人再跟她联系上,其他的事,你看着办吧。”

    吉和忙就应声道:“奴才明白了。”

    温轻红听见身侧门响的时候,也不回头,直接开口骂道:“安锦绣,你还要怎样?以后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哎哟,”吉和咂了咂嘴,走到了温轻红的跟前道:“您还想着安妃娘娘来看您呢?”

    温轻红抬头一看,竟是吉和带着几个太监站在了自己的跟前,慌忙就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吉和说:“安妃娘娘不计较,可是奴才计较啊。”

    温轻红懂吉和的意思,她想杀安锦绣的同时,把吉和的命也一起算了进去,“你想怎么跟我计较?”温轻红问吉和道。

    “贱婢!”吉和一脚踢在了温轻红的身上,道:“你现在是宫里的下奴了!你还当自己是娘娘呢?给我打!”吉和命自己的左右道。

    袁义跟着安锦绣出了慎刑司后,便小声问安锦绣道:“那个女人还会再有出头之日吗?”

    安锦绣摇了摇头,世宗现在怕是没有心情再想女人的事了。

    安锦绣想的没错,随后的日子里,世宗的病情时有反复,虽然还是每日上朝理政,与臣子们在御书房议事,但再也没有一个后宫的女人被召去御书房侍寝了。

    半月之后,从江南传来了消息,吉王白笑野反了。

    上官勇奉命领兵去江南兴城平叛,即日离京。

    安元志硬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要跟着上官勇去江南。

    上官勇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囊,一边跟安元志说:“你这样怎么骑马打仗?在家将养着吧。”

    安元志知道自己这样打不了仗,但他跟上官勇相处的久了,练出了一项本事,那就是胡搅蛮缠,跟上官勇说:“不光是我,校子也得去!”

    “那平宁怎么办?”上官勇问道。

    “一起带着走啊,”安元志说:“不然姐夫你放心让谁带他?奶娘?还是那个莫雨娘?”

    上官睿不耐烦道:“你怎么说什么话都能带上莫雨娘?”

    “我不放心那个女人,怎么了?”安元志说:“我现在看着她就心烦。”

    上官勇说:“等我们日后安顿下来后,我会把她打发的。”

    安元志说:“那是以后的事,我说的是现在。”

    “出征怎么能带着家眷?”上官勇摇头道。

    安元志说:“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把平宁放在安府?我们安府的下人多,你知道谁是老太君的人?平宁要是遭了黑手,你都不一定能查得出来凶手是谁。”

    “那就你带着,”上官勇想想老太君给安元志送的那碗鹅汤,也知道他不能把上官平宁托给安府照看。

    “我带着平宁,跟姐夫你一起去江南,”安元志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道。

    上官勇现在想打安元志一顿,把安元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上官勇沉着脸说:“你不听话?”

    “要不你去问我姐!”安元志很干脆地就耍起了无赖,说:“你看我姐让不让我去!”

    “小声点,”上官睿坐在一旁看着窗外,说:“你也不怕让人听到。”

    袁义这时脚步匆匆地从半开着的大门里走了进来,还没来及看清院中的人,就听见一个熟到不能再熟的声音喊他:“大哥!”

    袁义又惊又喜地看向这人,“袁威?”

    已经是个小军官的袁威扑到了袁义的身上,叫道:“大哥,我还以为我这次见不到你呢!”

    袁义让袁威抱住了,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元志这时出了房间,打了个呵欠说:“他昨天夜里回来的,守城的都要关城门了,这小子带着人跑回来了,守城的那帮人差点举家伙跟他们干一仗。”

    袁义忙说:“出什么事了?”

    袁威不好意地道:“他们以为我们是土匪。”

    袁义这才看向了袁威身后的这十几个人。

    “叫袁大哥啊,”安元志对这些原先的王家死士们道:“都傻了?”

    “大家都回来了,”袁威望着自己昔日的同伴们笑道。

    “袁大哥,”异口同声的声音。

    “袁义,你说那帮守城的是不是胆儿太小了?”安元志说:“他们不就是没穿军装吗?我的天,要不是他们报了我姐夫的名字,昨天夜里的南城门就热闹了。”

    上官勇从屋里出来,在安元志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说:“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将军,”袁义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说:“袁威回来了,你们两个多说几句话。”

    袁义再好好看看袁威,这个兄弟几年兵当下来,人黑了,但壮实了。

    袁威看着袁义倒是突然有些伤感,他们这些人现在能当兵,日后能为自己挣个前程,他的这个大哥以后该怎么办?

    袁义又把十几个兄弟一一都打量了,突然叹道:“走了很多人了,就只剩下你们几个了。”

328王家死士

    王家死士两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了十九人,袁义这样的感慨让院子里的气氛沉闷了下来。

    最后还是安元志慢慢吞吞地走到了袁义的跟前,笑嘻嘻地说:“你们这帮人都是命大的人,所以谁死也轮不到你们死,这是好事!”

    袁威说:“少爷,话到了你嘴里还能这么说呢?”

    “这是事实啊,”安元志把袁义往房里带,跟袁威说:“我借用你大哥一下。”

    袁义被安元志带进了屋里,这才小心翼翼地甩开了安元志的手,说:“袁威他们这么快就过来了?”

    上官睿说:“某人发着高烧,认不清人的时候写了一封自己快要死的信,袁威他们昨天晚上其实是穿着孝服回来奔丧的,进了院子就哭,没把邻居们吓死,以为我们家里死了人了。”

    袁义的嘴角抽了一下。

    安元志说:“这样他们不是能回来的更快一点吗?”

    上官睿白了安元志一眼,跟这位他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

    上官勇这时拿了茶水进屋来,给袁义倒了一杯水,说:“先喝点水,夫人那里有话要你带?”

    相处了这些年下来,袁义与上官勇、安元志包括上官睿之间,有些礼,有些高下是不会再讲究了。袁义从上官勇的手中接过了水杯,一口喝尽了,然后说:“夫人让我来跟将军说一声,去了江南以后,可以去淮州找安府在那里做生意的二老爷,安书泉。”

    “找我二叔?”安元志说:“找他做什么?”

    “那笔银子,夫人说放着就是个死物,这一次趁着行军,把钱带出去,”袁义说:“夫人让将军去探探二老爷的口风,要是将军觉得他信的过,可以跟二老爷合作一回。”

    “钱生钱?”上官睿这时道:“让安二老爷帮我哥做生意去?”

    袁义点点头,“夫人是这么想的。”

    “你觉得行吗?”安元志问上官睿道。

    上官睿仔细地想了想,说:“钱生钱是好事,只是你那个二叔能信的过吗?”

    安元志说:“我怎么知道?我没见过他。”

    “他不是你叔叔吗?”上官睿奇怪道:“你们安家里的亲戚都不来往的?”

    安元志往自己的床上一坐,小声道:“来往什么啊?我二叔也是个小老婆生的,能在我们安府老太君的手底下熬出来,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他没事跑回来再看这个老太太的脸膈应自己?”

    上官睿摇摇头。

    “大家族都这样,”安元志说:“你当谁都跟你跟姐夫似的,兄弟感情好?我跟安元文他们见到面也没话说的。”

    “这个安二老爷是从商的?”上官勇这时问道。

    “嗯,”安元志说:“上一代人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我二叔少年时书读得不比我父亲差,但最后老太君让他去淮州做了皇商,从此就绝了他读书做官的路。”

    上官睿说:“那他还能帮我们?他不恨死你们安府的人了?”

    “恨?”安元志哂笑了一声,说:“他不敢,一天姓着安,他就得一天为安家做牛做马,每年他赚的钱,一大半都得供到京城安府来。姐夫,”安元志说到这里,看向了上官勇道:“这下子你不带我去也不行了,我二叔那里,还是我跟校子去的好。”

    上官勇说:“你的伤怎么办?”

    “坐马车啊,”安元志说:“我以前从云霄关是怎么回京城的,这一回就怎么从京城去江南。”

    袁义跟上官勇小声道:“夫人也是想让少爷去江南去。”

    安元志顿时就得意了,说:“你们看吧?”

    上官勇眉头微微一皱,说:“她知道元志的伤还不能大动吧?”

    “圣上准备将云妍公主与少爷的婚事办了,”袁义说:“可是夫人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姐夫你带我去江南吧,”安元志忙拉着上官勇的衣袖道。

    袁义说:“还有,少爷去见安二老爷也方便说话。”

    “那就这样吧,”上官睿说:“我们一起去江南,把平宁也带上,就说从小教平宁怎么从军。”

    “平宁不能带,”上官勇一口回绝。

    “那要不这样,”安元志眼珠转了转后,说:“校子带着平宁跟在卫**的后面走,不算军里的人,不就行了?”

    “行啊,”上官睿说:“我就当带着平宁去江南玩一趟。”

    “胡闹!”上官勇听这两人把平叛之事,想的跟去江南游玩一样,头疼的同时,就想开口训了。

    袁义这时把上官勇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夫人说将军此去江南不光是为了平叛,京城里的皇子们都盯着江南那块肥肉,将军最好是带着平宁少爷一起走,省得最后让人拿住了平宁少爷,将军要受人挟持。”

    上官勇默默地坐下了,行军打仗怎么能带家眷?他不像安元志万事只求结果,其他什么也不在乎,也不像上官睿是个读生,对军务不通,上官勇自幼从军,把军纪看得比什么都重。

    安元志和上官睿对视了一眼,上官睿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轻声道:“大嫂说的没错,大哥这一去江南,会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大哥现在明面上是五殿下的人,那四殿下如何能放过大哥?再来一次城南旧巷的那场大火怎么办?平宁是大嫂拼着命生下的,大哥你就……”

    “校子!”安元志叫了上官睿一声,冲上官睿摇了摇头。

    上官睿也知道自己把话说到这份上,应该是说到点子上了。他大哥就是把军纪看得比命都重要,可是安锦绣跟上官平宁,对他大哥来说,比什么都重。

    袁义看看上官勇瞬间就难看的脸色,说:“让袁威他们护着二少爷,这不就行了?”

    上官勇用双手搓了一把脸,城面旧巷的那场大火就是他的梦魇,“你们都收拾行礼吧,”上官勇对安元志和上官睿道:“我们这次带着平宁一起走。”

    安元志打了一个响指,说:“我回安府去一趟,让我父亲写一封给我二叔的信,这样我们就有理由登我二叔家的门了。”

    “那奶娘呢?”上官睿说:“奶娘也得带吧。”

    “用马奶喂一样,”安元志忙就跟上官睿说,带上他们三个已经是上官勇的极限了,再把奶娘带上?这是要他姐夫疯吗?

    袁义从兜里拿了四个香包出来,说:“夫人说了,这一次去江南可能要一年,那边的蚊虫多,这个是夫人做得驱虫的香包,让你们一人戴一个。”

    安元志伸手就要拿,被袁义让过去了,才讪讪地跟上官勇说:“姐夫,你先选。”

    “我要回宫去了,将军你们一路上要小心,”袁义也不管这四个人要怎么分这香包了,冲上官勇一抱拳。

    “我送你出去,”安元志忙就要送袁义走。

    上官勇说:“你让袁义跟袁威说说话。”

    安元志这才老实了。

    袁义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莫雨娘在厨房那里探头探脑地往这里张望,袁义马上就是脸一沉,盯了莫雨娘一眼。

    莫雨娘看袁义冷冰冰地盯着她,忙把头缩回到厨房里去了。

    袁威跟着袁义走出了上官家的大门,坐在了门前的台阶上,袁威打量了袁义好几眼后,才问道:“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袁义说:“我有武艺傍身,宫里的人伤不到我。”

    “我觉得你过得不好,”袁威冲袁义摇头道:“大哥,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还是宫里的局势不好?”

    “别瞎猜,”袁义拍一下袁威的后背,“我在宫里不愁吃不愁穿的,倒是你,在军里活得还自在吗?”

    “我前面的刘将官是将军的兄弟,”袁威说:“从来也没有为难过我们,我们这次被将军叫回来了,刘将官还说我们跟着将军会有大出息呢。”

    “上了沙场就有立战功的机会,”袁义望着袁威道:“你小子以后也要当个将军。”

    袁威点了点头,说:“将军昨天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听将军的话就好,这一次要护好二少爷和小主子,”袁义叮嘱袁威道:“吉王那里不会是什么大仗,就怕有人半路上暗害你们。”

    “记下了,”袁威把袁义的手翻过来看看,摸摸袁义指缝间练剑磨出来的茧子,说:“大哥你这手一点也没养回来,去了宫里还要干活吗?”

    “宫里有人伺候我,”袁义说:“我不能把这身武艺丢下啊。”

    “这个,”袁威这时从衣襟里拿了一块玉佩出来给袁义看。

    袁义看看这玉佩,在宫里住着,袁义现在能看出玉的好坏了。袁威手里的这块玉不是什么好料,雕工也一般,说是圆月形的玉佩,可这形状离圆还差一点。“这是?”袁义问袁威道。

    “我订婚了,”袁威小声跟袁义道:“昨天将军答应我,等这次从江南回来后,就让我去成婚。”

    袁义马上就是一喜,说:“真的?哪家的姑娘?”

    “芜县的一个农家丫头,”袁威说起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脸上的笑意深了,还怕袁义不知道芜县在哪里的说:“我们原先就在那个地方的军营里当兵。”

    “那姑娘好?”袁义问道。

    “长得一般,”袁威说:“她娘前头生了七个丫头,最后才生了一个小子,家里的姑娘太多,所以我这种不要嫁妆的人就有机会娶媳妇了。”

    “长得一般?”袁义假装着皱了皱眉。

    袁威看袁义皱眉了,忙就说:“大哥你怎么跟少爷一样?我那媳妇长得不漂亮,可她能干活啊,连我们刘将官都说,那是个好生养的。”

329四五之争

    “跟你开玩笑的,”看着袁威搜肠刮肚地跟自己说,那个农家姑娘的好,袁义笑了起来,“你小子行啊,当兵几年,都有姑娘能看上你了!”

    袁威挠挠头,说:“我帮着她干了几次活,讨这个丫头片子的欢心一点也不难。”

    “那以后就跟她好好过日子,”袁义拍拍袁威的肩膀,说:“就算日后富贵了,也不准看不上人家是个农家出身。”

    “不会,”袁威说:“我就是个死士出身,为奴的,我还配不上她呢。”

    “五少爷常喊英雄莫问出处,”袁义道:“我们不是死士,不给王家做奴才了。”

    袁威点点头,说:“大哥,以后我要是生了儿子,就给你养一个,让他给你养老。”

    袁义一愣,那日安锦绣在房里跟紫鸳说的话,袁义也听到了,怎么大家伙儿这会儿都关心起他以后养老的事情来了?袁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还是一双很年轻的手啊。

    “大哥,以后等我们老了,你就跟我过吧,”袁威认真地跟袁义说道:“我都跟我媳妇说过了。”

    袁义说:“你跟你媳妇说什么了?”

    袁威说:“我跟她说我还有一个哥,以后老了得跟我们一起过,我们的儿子也得给一个出去,要是全是生的女儿,也要招一个女婿伺候我哥。”

    “你想了这么多?”

    “当然,你是我哥,我得为你想啊,”袁威说:“大哥,以后的日子我都想好了。”

    “唉!”袁义叹了一口气,说:“以后的事再说吧,你先过好你的日子,我还没到要你小子操心的份上。”

    “他要养老也是由我来养,”安元志这时候从门里走了出来。

    袁义忙起身道:“要回安府了?”

    安元志伸手就揽住了袁义的肩膀,说:“袁义,以后我给你养老,还有荣华富贵!”

    袁威从台阶上跳起来说:“五少爷,你这话是说真的?”

    “当然,”安元志给了袁威一拳,说:“你小子的荣华富贵我也给!”

    袁威小声跟安元志道:“那您的荣华富贵是将军给吗?”

    “袁威!”袁义忙喊了袁威一声。

    “我姐夫?”安元志叹气道:“他志不在荣华,我的荣华我自己拼。”

    袁威说:“那上官将军志在哪里?”

    “闭嘴!”袁义瞪了袁威一眼,然后跟安元志说:“少爷,我可以护送你到安府去。”

    “一起走,”安元志说:“反正你也是以到安府为借口,出的宫不是吗?”

    袁威还舍不得袁义走,说:“大哥你这就走了?”

    “日后还会见面的,”安元志笑道:“等你娶媳妇那天,你大哥一定喝你的喜酒。”

    “跟着将军去江南,要好好保重,”袁义跟袁威说道:“要听将军的话。”

    安元志把袁义拉上了车,说:“你还当袁威是小孩子?还听话?他当兵不听话,不是寻死吗?你就不要操心他了。”

    袁义看看马车的车窗外,有安府的小厮把他骑过来的马牵着走了,这才把车窗帘放下,跟安元志说:“你这样的伤,去江南真的没事吗?主子还想请荣大人来给你看看伤。”

    “没事,”安元志说:“我的内伤已经基本上好了,外伤就是看着可怕。打个白笑野,还用得着我动手吗?江南书生多,武人没几个,不然就不会闹个水匪一闹一百来年了。”

    “谁说江南没有武人的?”袁义好笑道:“少爷你不就是江南人?”

    安元志撇一下嘴,说:“我在京都城出生,这辈子还没回过江南呢。”

    袁义一笑,“真的不要荣大人来给你看看?”

    “不用,”安元志说:“天黑之前我就跟我姐夫走了,军营里有大夫。你让我姐不用担心我,倒是她自己,我们走了后,袁义,我姐就拜托你了。”

    袁义点点头。

    “少爷,”车行了一会儿后,赶车的小厮在车外道:“前面的人太多了,我们是不是绕路?”

    安元志把车帘一掀,发现在跟袁义的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大理寺的门前。

    袁义也把头探出车门看,看见两个书生模样的人跪在大理寺的门前,袁义问安元志道:“他们是在告状?”

    安元志随意地问车旁的一个路人道:“老哥,那两个人是要告谁?”

    这个路人说:“那两个是京都府尹周大人的公子,来大理寺为周大人讨要一个说法。”

    安元志看了跪在大理寺门前的那两个人一眼,坐回到了车中。

    袁义忙也把头缩回来,跟安元志说:“周书贤的两个儿子?”

    “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当官,”安元志这个时候脸上又现了杀意,跟袁义道:“能这么快跑到京城来,看来他们两个就在京畿之地当官。”

    “要,”袁义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安元志对车外大声说了一声:“绕路走。”

    小厮忙赶着马车掉头走。

    “不必,”安元志说:“大理寺查不出来什么。”

    “你那天确定没人看到你?”

    “应该没有。”

    “应该?”

    “那就杀?”安元志反过来问袁义道。

    袁义说:“这样会不会把事闹大了?”

    安元志掀开车窗帘,再看看跪在那里的两个人,说:“圣上已经命大理寺查周书贤被杀一事了,周家的这两个怎么还要跑到大理寺来?身后有人教他们这么做的吧?”

    袁义看看车外面看热闹的这些人,各色人等都有,分辨不出这里面谁是耳目。“我回去问问主子再说吧,”袁义小声跟安元志道:“少爷你放心去江南,杀人的事,我也可以做。”

    “让我姐一定要小心,”安元志说:“圣上能昏过去两次,就有可能昏过去第三次,我们一走,京都城里就没有兵能帮我姐了。”

    袁义说:“韩约的手上还有点人。”

    “苏养直一日不死,韩约就一日成不了气候,”安元志把车窗帘放下了,跟袁义冷道:“你让我姐要小心苏养直这个人,这个人是圣上的忠犬,手里还管着大内里的暗卫,这个人一定拉拢不了。”

    “我回去后会跟主子说的,”袁义应声道。

    马车到了安府后,袁义跟着安元志去安太师的书房,又从安太师的手里拿了一笔钱后,就跟安太师告退了。

    “你要见你二叔?”安太师听安元志说要他给安书泉写封信,就是一愣,说:“你们不是去兴城吗?”

    安元志说:“淮州离兴城有多远?”

    “你去见他做什么?”安太师没有动笔写信,而是问安元志道。

    “就是去看看他,”安元志说:“我姐夫这一次去江南,想在江南结识一些人,二叔在江南这么多年,有他做引荐,不是更好?”

    “他只是个商人!”安太师道:“他能给你们引荐什么人?”

    “我姐夫现在手里有一支军了,”安元志笑道:“他手上就缺钱,缺钱的时候,不找商人,我们还要去找官府吗?”

    安太师的目光就是一沉。

    “吉王倒是有钱,”安元志说:“可我姐夫说,这笔钱我们不能贪。”

    安太师直到这个时候才问安元志道:“他买城南旧巷的钱是怎么来的?”

    “那个啊,”安元志为难道:“我不太清楚。”

    “贪的?”安太师直接问道。

    “其实城南旧巷那地方也不大,”安元志说:“没花我姐夫多少钱。”

    “呵,”安太师笑了一声,“上官卫朝也知道贪了。”

    “会出事?”安元志问安太师道。

    这个时候,可能上官勇爱财反而是一件好事,安太师冲安元志摆了摆手,道:“上官勇要用钱,我可以给他。”

    “你,”安元志摇着头说:“父亲,你能给他多少钱?我姐夫找商人,就是想把手里的钱用起来,钱生钱,你怎么就不懂呢?”

    安太师说:“他上官卫朝能有这个脑子?”

    “我姐教的,”安元志低声笑道:“我姐夫的将位越稳当,我姐不也会更好吗?”

    安锦绣跟上官勇有联系这事,现在已经吓不到安太师了,提笔在手,安太师给在江南淮州的安二老爷写了一封问侯的信。

    安元志看着安太师写信,一边问道:“下一任京都府尹会是谁?”

    安太师说:“不是四殿下的人,就是五殿下的人。”

    “这么说来,如今的夺嫡就是四五之间了?”

    安太师没理安元志这话,现在朝中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唯一的变数就是世宗的身体,自己就是不说,安元志也应该能明白。等安太师写好了信后,便把信交给了安元志。

    “那我走了,”安元志把信收好,就跟安太师告退。

    “你这一身的伤,去江南不要紧吗?”安太师却没有挥手让安元志退下,而是问安元志道。

    平生头一回享受到父亲关怀的安元志呆了一下,说:“没事,内伤已经差不多好了。”

    “去了江南,你告诉你姐夫,那里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巴结他,”安太师说:“让他与商可来往,与当地官府千万不可来往。”

    “为什么?”安元志不解道:“我们去那里平叛,不与当地官府说话?”

    “圣上一定会派人盯着你们的,”安太师道:“最好一个都不要结交,若有当地官员要见你们,你们只需回他们军不管政事,这些人就会知道你们的难处了。”

    安元志半信半疑地道:“就说这一句话就行了?”

    “江南的世族大家你们可以结交一些,但官府中人,你们一个也不可以与之交往,”安太师嘱咐安元志道:“这个时候你们最不能做的事,就是让圣上对你们起疑。”

330搜军

    上官勇原本是想当天走,可是世宗随后又让吉和传了旨,让上官勇还是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分再出发。【在祈顺军中,是有迎日出征为好兆头的旧俗,上官勇谢过世宗的圣恩之后,更加有时间,让袁威带着人,趁着夜色,去了城南旧巷的废宅一趟,把藏在那里的钱箱取了三分之二出来。

    第二日凌晨时分,京都城里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不多时就将京都城的大街小巷全都淋湿。

    安元志站在军营的辕门外,看着不远处被薄雾笼罩着的京都城,跟身旁的上官勇道:“听说江南下雨时,就是细雨纷飞,这是老天爷特意让我们提前见识一下江南的风景吗?”

    上官勇对看风景从来就没有兴趣,他更关心这一下雨,驿路泥泞,他们的行军就要受影响了。

    “大哥,”庆楠一身盔甲地跑了来,说:“兄弟们都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吗?”

    “出发吧,”上官勇点头道。

    庆楠又往回跑。

    “路上你的身体要是不舒服,要跟我说,”上官勇又叮嘱了安元志一句。

    “知道了,”安元志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军营里三声炮响,卫**离营往江南行进了。

    安元志上了自己的马车,安府的五个小厮这一次也被他带着了,都跟在马车外走着。

    上官勇骑马走在中军阵中,这一次离开京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一年之内归来,想想世宗的身体,和留在帝宫里的安锦绣,上官勇愁字上心头,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分毫。

    走了约半盏茶的工夫后,身后的军营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上官勇正想坐在马背上,再眺望一眼京都城的时候,前军停了下来。上官勇忙跟自己的中军官道:“去前面看看。”

    这个中军官忙打马往前面跑了。

    不一会儿,庆楠从前军阵里骑马跑了来,一直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小声道:“大皇子,四皇子来了,还有一帮大理寺的人,说是他们要查案。”

    上官勇知道兴隆钱庄的那笔库银要坏事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庆楠说:“我们这里要去平叛打仗,那里大理寺说我们抢了钱?”

    上官勇道:“是韦希圣带着人来的?”

    庆楠摇头,说:“不是,那几个人我不认识,应该是大理寺里的什么官。”

    上官勇打马往前。

    安元志在马车里,问车外的人道:“发生了什么事?”

    走在车左边的小厮忙道:“前军停下来了,小人看见上官将军往前军去了。”

    安元志从马车上下来,掂着脚看看前边,细雨中,前面人影绰绰的,什么也看不清。

    “少爷,”一个小厮忙打着伞上前,为安元志打伞。

    “我去前边看看,”安元志迈步往前走去。

    前军阵前,上官勇给白承舟和白承允行礼。

    白承舟开口道:“上官将军,今天你出兵平叛,我们本不该来寻你的秽气,可是兴隆钱庄一案是我父皇亲自下旨要查的,所以你就见谅吧。”

    上官勇道:“不知道末将的军中,什么东西是与兴隆钱庄之案有关的?”

    白承舟道:“可能上官将军也被蒙在鼓里了,大理寺得到消息,兴隆钱庄的失银就在卫**中。”

    “这不可能,”上官勇直接说道。

    “你说不可能有什么用?”白承舟看着上官勇道:“这要搜了之后才能知道。”

    上官勇看看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些人,除了二位皇子,大理寺的三位副使,竟然还有几位御史站在那里。

    “上官将军,”白承允这时道:“你还是让衙役们进你的军中吧,他们都是老衙役,不会耽误将军太多的时间。”

    上官勇道:“我的卫**怎么能随便便搜?”

    白承舟冷笑道:“上官卫朝,你好大的口气,你的卫**?你也配?!”

    “大殿下,”上官勇不卑不亢道:“军中不是随便就可搜的地方,我这个一军主将都不知道的事情,大理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原来大理寺现在这么有本事了,”安元志这时走上了前来,看看三个大理寺的副使,“查案都能查到军中来了,你们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在卫**中安了眼睛?”

    安元志一句话,把大理寺的三个副使说得变了脸色。军与政从来各成一家,被安元志这么一说,他们就成了在军中安耳目了,这个罪名要是担上了,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安元志,”白承舟道:“你的嘴越来越厉害了。”

    “末将见过大殿下,四殿下,”安元志给白承舟和白承允分别行了一礼。

    “如果我们搜不到兴隆钱庄的库银,”白承允道:“那自然就证明你们卫**的清白了。”

    安元志冷笑道:“死了一个商人,关我们当兵的什么事?四殿下,你不要上了大理寺那帮人的当,一定是圣上催得紧了,他们要拿我们这些当兵的做替罪羊!”

    “安五少爷,”大理寺的一位副使忙就道:“没有这种事。”

    “你算个什么东西?”安元志看了这位副使一眼,道:“你让韦希圣来。”

    这副使可是正三品的官位,比起安元志来,可是要高上一阶,被安元志说得涨红了脸,却不敢跟安元志摆官威,安元志的身后毕竟还站着一个安家。

    白承舟哈哈一笑,说:“安元志,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在下是卫**里的将军,”安元志说:“大殿下,你可知道耽误行军是何罪?”

    “你跟我讲罪?”白承舟瞪起了眼,他本就是个脾气暴燥的人,跟上官勇和安元志废话了这么久,终于是忍不住要发火了,“给我进去搜!我倒要看看谁敢拦!”

    大理寺的衙役们往前走。

    站在最前面的兵卒,看见这帮衙役往前走了,齐齐地把手里的兵器亮了出来。

    衙役们不敢往前走了。

    白承舟催马就往前,嘴里喊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拦我!”

    白承舟可是皇子,前排的兵卒们往后退了。

    白承舟就这样冲进了卫**中,大理寺的衙役们跟着白承舟也跑了进来。

    上官勇看着白承舟马到了自己的跟前,把安元志往身后一推,抽刀在手。

    白承舟看上官勇也亮了兵器,冲着上官勇大声道:“上官卫朝,你敢伤我吗?!”

    上官勇等到白承舟的马到了近前,直接挥刀斩向马腿。

    白承舟骑着的骏马一声长嘶,两只前腿随着上官勇的刀过,齐齐地断掉。白承舟一下子便随着自己的马栽到了地上。

    “把他给我拿下!”上官勇战刀在手中变了一下方向,飞快地入了鞘。

    白承舟也是习武之人,身子快落地时,手往旁边撑了一下,没让自己的双腿被马压到。从地上跳起来后,白承舟怒视着上官勇道:“上官卫朝,你要造反?!”

    安元志在一旁笑道:“不知道是谁要造反。”

    白承允在外面看着,上官勇和安元志的表现,让白承允肯定兴隆钱庄的失银就在卫**中,否则这两个人何苦得罪皇子?

    “把他们一起拿下!”上官勇不理白承舟,指着跑进军中来的大理寺衙役们道。

    兵卒们不敢碰白承舟,不过衙役他们就看不入眼了,一涌而上几十个人,将二十几个大理寺衙役一起拿下了。

    “上官卫朝!”白承舟吼了一声上官勇的名字,拔剑就要剌上官勇。

    庆楠这时从旁边过来,一刀架住了白承舟的长剑,说道:“大殿下,私闯军阵是死罪,你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当兵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动手?”白承舟想反手一剑宰了庆楠,只是他的剑死死地被庆楠的刀押着,抽不回来。

    “上官勇,”白承允这时道:“只是让他们这些衙役进去看一下的事情,你非要闹大吗?看来你这军里,的确有东西不能见人了。”

    “四殿下,”上官勇道:“就是一般的民宅,也不能说是家中有贼,他们这些人就进去搜吧?想要搜军,必须有圣上的旨意,末将敢问四殿下一句,您可有圣上的圣旨?”

    跟在军后的袁威等人,这个时候见到了安元志派出来的小厮。

    袁威看这个小厮一脸慌张的模样,忙就问道:“出事了?”

    “少爷让我来告诉袁爷一声,”这个小厮跑得气喘吁吁,说:“有两位皇子带着人要来军里搜东西。”

    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坐在马上,就是一晃悠。

    “不应该啊,”袁义坐在马上小声自言自语道。他们昨天晚上活干得很小心,没让人盯上,怎么这消息就走漏出去了?

    “袁威你带着人快去看看,”上官睿这时跟袁威道:“京城里到线都是眼线,我们防不住的。”

    “小人来的时候,看见前边树林里还藏着人,”安元志的小厮这个时候又道:“小人看着,不像是军营里的人。”

    这是连后路都让人给堵上了。

    袁威点了两个兄弟下来,护着上官睿和上官平宁,跟上官睿道:“二少爷,我带人去前边看看,你要是发现事情不好,就往军营里跑。”

    安元志的小厮也要跟着袁威一行人走。

    “你也留下替我照看一下二少爷,”袁威对这小厮道:“我们很快就回来。”

    “袁威,你们要小心啊,”上官睿忧心忡忡地对袁威道。

    袁威带着人往前跑走了。

    “你家少爷呢?”上官睿又问安元志的这个小厮道。

    小厮说:“我家少爷上前军看上官将军去了。”

    上官睿说:“哪两位皇子来了?”

    “大殿下跟四殿下,还有大理寺的大人们,”小厮仰着头跟上官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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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363/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梅果所写的《重生之毒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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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