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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6只问输赢

    魏妃回雯霞殿思过,沈妃回永宁殿思过,世宗对二妃是各打了五十大板,不偏不依。

    魏妃离开御书房时,狠狠瞪了沈妃一眼。

    沈妃没瞪魏妃,但也没回避魏妃的这一眼。她们的儿子都有可能登上帝位,在此之前,沈妃想,魏妃与她,再也回不到过去那样,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姐妹相称了。

    白承泽回到五王府中,听到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后,未置一言,挥手让这个来传信的人退下。

    白登为白承泽送上了茶水点心,看自己的主子人坐在书案后面,眼睛却看着身旁窗外的雨发愣,忙就试探地问道:“爷,要去夫人们的屋子里坐坐吗?”

    白承泽看向了白登。

    白登忙低头认罪道:“奴才多嘴了。”

    “她们给了你多少钱?”白承泽突然问道。

    为了让白承泽去自己屋里,五王府后院的夫人们平日里没少给白登塞钱,白承泽从来也没过问过。今天白承泽这一问,把白登吓得一下子跪到地上了,说:“爷,奴才不敢,是,是夫人们,夫人们……”

    “是她们想我了?”白承泽问道。

    “是,”白登忙堆着一张笑脸,抬头看着白承泽道:“夫人们是想爷了。”

    “滚出去!”白承泽冲白登变了脸,“滚远点!”

    白登都没敢起身,爬了出去。

    白承泽心下也是烦燥,却没有去后院找自己女人们的心思。在女人的事上,从来没输过阵的白承泽,在安锦绣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种被女人看不上眼的滋味,这个女人明明最开始巴结的人是他啊。

    不知不觉中,白承泽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下了安锦绣三个字,等白承泽反应过来时,这张不小的宣纸上已经写满了安锦绣这个名字。

    将毛笔扔在了一边,白承泽看着这张纸上的名字,说了一句:“我们来日方长,安妃娘娘。”

    安锦绣这个时候坐在了下奴院的刑堂里,温轻红跪在她的脚下,“你这是何必呢?”安锦绣问温轻红道。

    温轻红面对着安锦绣时,其实是很想硬气的,不想让安锦绣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只是她这会儿跪在安锦绣的面前,连头都无法抬起,还怎么跟安锦绣硬气?

    “娘娘问你话,你怎么不答?”有下奴院的管事嬷嬷在旁边喝了温轻红一嗓子。

    温轻红这才道:“是,是被逼的。”

    “你不点头,谁能硬逼你?”安锦绣看着温轻红问道。

    “我家人,”温轻红说:“魏妃娘娘说,我的家人也会死。”

    “你信她的话?”

    “奴婢不敢不信。”

    “那现在魏妃娘娘又在哪里?”

    “娘娘!”温轻红喊着安锦绣就要抬头。

    “大胆奴婢!”温轻红头还没抬起来,就有在一旁看着温轻红的太监踢了温轻红一脚,让温轻红把头低下。

    “算了,”安锦绣说:“你们退下,我有话跟温氏说。”

    刑堂里的人,连袁义在内都退了出去。

    “坐吧,”安锦绣跟温轻红说了一声。

    温轻红无法起身,就地坐了,抬头看着还是端庄温婉的安锦绣,定力已大不如前的温轻红,流露了嫉妒的神情。

    “你恨我?”安锦绣问温轻红道。

    “奴婢不敢,”温轻红说:“娘娘是贵人,奴婢求娘娘高抬贵手,放过奴婢的性命。”

    “不恨我,那你就应该后悔了,”安锦绣却说:“为何非要盯着我不放?”

    “圣上最宠的就是娘娘,”温轻红这个时候在安锦绣面前,完全是有话直说了,她斗不过这个女人,算不过这个女人,那就只有让这个女人相信自己完全无害了,也许自己还能有一条生路可走。

    最宠?安锦绣自嘲地一笑,然后道:“温轻红,你与吉王的事情,你应该向圣上交待了,这样你的家人才会有生机。”

    温轻红差点从地上跳起来,道:“娘娘,奴婢与吉王爷连话都没有说过,奴婢要跟圣上交待什么?!”

    “你还说这话?”安锦绣的面色一冷,道:“看来你是想在这里老死了。”

    “娘娘,”温轻红半跪起身,往安锦绣的面前跪行了几步,道:“吉王是叛臣,奴婢若是吉王在宫中的眼线,奴婢的全家还有性命吗?”

    “只要你回头,”安锦绣说:“圣上不一定舍得杀你。”

    “回头?”温轻红呆道:“奴婢要怎么回头?”

    “告诉圣上一些,吉王爷与你说过的话,”安锦绣道:“例如,这京城里,还有谁是能帮你的人。”

    温轻红望着安锦绣,同样是逼她做事,安锦绣的手段,显然是比魏妃高很多。不能生子这事,太医一句话就能下定论,根本弄不出什么花样来。让她告发京城里的吉王同党,这就不是一个太医能说清的事了,吉王已经起兵造反,这事也许永远也说不清,因为没人能证你的清白。

    “温轻红,”安锦绣声音很轻地问温轻红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温轻红说:“安妃娘娘凭什么保奴婢不死?”

    “我不会给你信物的,”安锦绣说:“这是一场你一个人赌的局,你愿赌就赌一把,不愿,就老死在这下奴院里,我也不会让人来加害于你。”

    “安妃娘娘,”温轻红说:“你至少让奴婢先离开下奴院。”

    “让你在下奴院为奴,这是圣上的旨意,我如何更改?”安锦绣说道:“不过,我可以让你在这里过得好一些,一人住一间屋,三餐妥当,也无人打骂。”

    无法离开下奴院,安锦绣开出的条件却也已经足够让温轻红感恩戴德了,只是一想到就是这个女人将自己害到了这种地步,温轻红就无法对安锦绣感恩,如果有机会,她还是要杀了安锦绣这个女人,如果她真的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温轻红,”安锦绣看看温轻红的脸,道:“你这辈子是没机会再找我报仇了,你还不明白?”

    “为何,为何不杀了我?!”温轻红情绪失控地跟安锦绣叫道。

    “杀了你?”安锦绣说:“那不是成全了你?温轻红,你以为你很无辜?死在你手里的那些人,哪一个是该死的?”

    温轻红的身子一软,方才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又消失了。

    “觉得不公平?”安锦绣望着温轻红笑道:“同样是做坏事,为何只有你一个人被贬为奴?”

    “这宫里,”温轻红小声道:“这宫里没有好人,我是坏人,你们不也都是坏人?”

    “所以你会输得这么惨,这宫里从来不分好坏,只问输赢。”

    温轻红懂这个道理,不光是帝王后宫,这个世道在温轻红的眼里都是只问输赢的。“娘娘,”温轻红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干的,什么也没有,“娘娘想让奴婢告发谁?”

    “镇南将军潘正伯就是吉王的同党,怎么你还要问我吗?”安锦绣冲温轻红小声道。

    温轻红不知道这位镇南将军是怎么碍了安妃娘娘的眼,道:“娘娘,若是圣上细问起来奴婢要怎么答?”

    “你不必知道的太多,”安锦绣说:“你只要知道这个名字就行,圣上也不会指望吉王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这一个女人的。”

    “可是奴婢口说无凭。”

    “这个自有人去查,别人怎么查,与你无关。”

    “娘娘,那奴婢的家人?”

    温轻红为了自己家人的这份心,倒是让安锦绣能看上眼。谁也不是只为自己活着,温轻红这样的性子,为了族人能在下奴院里这样活着,已经是让她意外了。

    “娘娘,”温轻红一个头冲着安锦绣磕在了地上。

    “我会保温家无事的,”安锦绣起身道:“我这就去启禀圣上,你在这里想想一会儿要说的话。”

    温轻红说:“奴婢知道了。”

    “你若是再想反咬我一口,”安锦绣又盯了温轻红一句道:“那一会儿你就试试看,温轻红,这个赌我劝你不要赌。”

    温轻红的额头贴在地上,说:“奴婢不敢。”

    安锦绣走出了刑堂,站在廊下,跟袁义道:“你去一趟御书房,跟圣上说,温轻红在下奴院里招了,吉王在京城还有同党,还是个带兵的将军,我一个后妃处理不了这种事,让圣上过来一下吧。”

    袁义说:“真有同党?”

    安锦绣看看四下。

    “主子有话尽管说,”袁义道:“这里的人我都清干净了,小点声说话就行。”

    “镇南将军,”安锦绣小声跟袁义道:“这个人不能留。”

    袁义没听说过这个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安锦绣,说:“他是五殿下的人?会对将军不利?”

    安锦绣摇摇头,说:“镇南将军潘正伯是大殿下的妻兄,新掌了朱雀,玄武二营的将军。”

    “要对付大殿下了?”袁义有些意外地道:“那个人不可能成……”

    “嘘,”安锦绣没让袁义把成皇这个词说出来,低声道:“大殿下深恨将军,又是四殿下的帮手,我们现在指望着四殿下绊着五殿下的前程,不能动他,至于大殿下就趁早解决掉,为将军也除一个仇人。”

    袁义想想安锦绣的话,把头点点,说:“我这就去见圣上。”

    安锦绣看着袁义跑进雨里,再走到虚掩着门的刑堂门前,细听里面的动静,温轻红在里面小声呜咽着,不像是哭,倒像是受了伤的兽在哀叫。

    安锦绣退后了几步,走到了廊下,抬头看看下着雨的阴沉天空。这个时候,不是她心软的时候,借着温轻红的嘴,将大皇子白承舟的臂膀都砍去,让这位心性暴燥的皇子没办法害上官勇,这种几乎不用出力,就能达成目地的事,不干的人才是傻子。

347张牙舞爪的猫

    世宗被袁义请到了下奴院,安锦绣等在刑堂的门外,廊外的雨声很大,也许袁义还能听到刑堂里世宗与温轻红的对话,安锦绣是一点也听不到。

    苏养直带着人站在廊外的雨中,这个时候看见安锦绣,苏养直有一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小心藏着的见不得人的丑事,被安锦绣看穿了一样,让苏养直在安锦绣的面前不知道要怎么自处。

    安锦绣见苏养直神情尴尬,便不再看苏养直,而是看向了天空。她没有看不起苏养直的意思,投靠了白承泽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帝王老去之后,没有跟着老去的臣子,再忠心,也要为自己找下一个出路,否则,帝王不在后,活着的人要怎么办?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后,小声道:“温氏说了镇南将军之事。”

    安锦绣嗯了一声。

    “她还求圣上饶过她,”袁义又道:“圣上没说话。”

    “她这是还在做梦,”安锦绣小声道:“帝王最是无情,几日的同床,就能让他忘掉江山了?”

    要毁掉帝王江山之人,怎么可能再得帝宠?

    袁义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她要是能翻身,小狗子不是死不瞑目了?”

    再次听到小狗子这个低贱的名字,安锦绣还是心里一阵难受,这宫里枉死的人,又何止一个小狗子?

    半柱香的时间后,世宗在刑堂里道:“把这个女人给朕带走!”

    “圣上!”温轻红的哭叫声随即响起。

    吉和忙带着人跑进了刑堂里,不一会儿,两个太监架着温轻红走了出来。

    温轻红的眼中没有太多的眼泪,只是喊声很哀凄,看见站在廊下的安锦绣后,她的喊声停了一下,显然还是不想让安锦绣看到自己这副被人踩到了地底的样子。

    安锦绣望着温轻红,脸上看不出表情来。

    “安氏进来,”世宗这时在刑堂里道。

    安锦绣转身往刑堂里走,身后马上就传来了温轻红的哭喊声。

    世宗坐在刑堂里,用手帖捂着嘴咳嗽,吉和在一旁拍着世宗的后背,为世宗顺气。

    “圣上,”安锦绣快步走到了世宗的跟前,道:“身子又不舒服了?让荣大人来给您看看吧。”

    世宗冲安锦绣摇摇手,边咳边道:“朕没事。”

    “水呢?”安锦绣问吉和道。

    吉和忙自己跑出去拿水去了,一边嘴里还念着:“奴才该死!”

    安锦绣轻轻抚了抚世宗的胸口,说:“是不是又被气到了?”

    世宗的咳嗽渐渐停了,最后一声咳后,好像从嘴里呕出了点什么,拿开手帕一看,手帕里一滩血,不多,但在纯白色的手帕上,这血红得剌目惊心。

    “圣上!”安锦绣惊叫了一声。

    “别!”世宗伸手掩住了安锦绣的嘴。

    安锦绣指着世宗手上的手帕,看着世宗。

    “一点血而已,”世宗把手帕一握,塞进了袖口里,跟安锦绣道:“朕年轻时,在云霄关打仗,被一个南蛮的将军把肺都捅穿了,朕还不是活到了现在?”

    安锦绣扭头,眼泪流了出来。

    “朕没事,”世宗硬把安锦绣的脸扳着面对了自己,道:“别害怕,这点血要不了朕的命。”

    “是不是宫里还有吉王的眼线?”安锦绣突然就声音很急促地问世宗道:“哪个人是谁?臣妾替圣上把她们一起抓起来!”

    世宗看安锦绣发了急,反而笑了起来,看到一只猫在面前张牙舞爪,世宗除了笑,也做不出别的反应来。“你去抓?”世宗边笑边咳,还边跟安锦绣道:“什么时候朕的锦绣,也从军了?”

    “圣上!”安锦绣一跺脚。

    “没事,”世宗拍拍安锦绣的手,“宫里没有吉王的人,你不要担心。”

    “真的没人?”

    “朕还能骗你不成?”

    安锦绣看着一喜,说:“那就是没事了?那圣上快回御书房,让荣大人看看,臣妾陪圣上一起回去!”

    “你这傻丫头,”世宗说:“后宫无事,不代表朕的江山无事啊。”

    安锦绣看着又是一呆,说:“江山?”

    “说了你也不懂,”世宗道:“你就不要操这份心了,温轻红还不能死,你要替朕看好了她。”

    安锦绣点了点头,说:“臣妾知道了。”

    世宗捂嘴又是一阵咳,他想强行止住,可是咳嗽不是能忍住的,世宗断断续续地咳着,直到吉和端了水进来,才用水将这阵咳给压了下去。

    “还是让荣大人看看吧,”安锦绣抚着世宗的胸口,为世宗顺着气道。

    “你回千秋殿去吧,”世宗冲安锦绣摇摇手,说:“跟着朕从凌晨里忙到现在了,你这个身子也是纸糊的,回去休息吧。”

    “那圣上呢?”安锦绣问道。

    “朕回御书房,”世宗道,看着安锦绣又要跟自己急了,忙又道:“荣双就在御书房候着呢,朕回去后就看大夫,一定。”

    安锦绣眼瞅着世宗,一脸的不放心。

    世宗又拍了拍安锦绣的手。

    “吉总管,”安锦绣这才跟吉和说:“你好生伺候圣上回御书房去。”

    “奴才遵命,”吉和忙答应了安锦绣一声。

    “你跟朕一起出去吧,”世宗跟安锦绣说:“这个下奴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没吓到你?”

    “臣妾来时,下奴院里的管事把这里都收拾过了,”安锦绣看着两个太监抬起世宗,她自己跟在了世宗的身边,说道:“臣妾也没见到什么。”

    世宗这才有意看了看这间刑房,果然是什么刑具也没看到,屋子里干干净净地,看着倒像是会客室了。

    “回去一定要让荣大人看看啊,”安锦绣这时叮嘱世宗道:“一会儿臣妾就让袁义去御书房问去。”

    “知道了,”世宗道:“你现在也像个碎嘴的婆娘了!”

    安锦绣微微瞪了世宗一眼,她没刻意想做什么,但又让世宗看出了另一种风情来。

    “一会儿别让袁义跑了,”出了下奴院后,世宗跟安锦绣道:“朕让吉和去跟你说朕的事,回千秋殿好好休息,不要再操朕的心了。”

    安锦绣站在袁义为她打着的伞下,看着世宗一行人走远。

    “主子,”袁义看着世宗走了后,小声跟安锦绣道:“上轿吧。”

    安锦绣转身看看身后下奴院的这些人,道:“你们谁是鲁嬷嬷?”

    人群里没人吱声。

    “没人姓鲁?”安锦绣看向了下奴院的大管事。

    这管事忙跟安锦绣道:“娘娘,奴才这里有好几个姓鲁的嬷嬷,不知道您问的是哪位?”

    安锦绣说:“看管温氏的那个。”

    大管事回头冲着一个老嬷嬷道:“还不出来见过娘娘?”

    这个老嬷嬷颤颤巍巍地走出了人群,要给安锦绣行礼,可是身子哆嗦着,跪不下来。

    “不用行礼了,”安锦绣看了一眼这个老嬷嬷,“你以后不要在下奴院当差了,去魏妃娘娘那里伺候吧。”

    鲁嬷嬷听安锦绣不想要了自己的命,而是让自己回魏妃那里去,一下子力气用尽一般,瘫在了地上。

    “温氏要看好了,”安锦绣也不再看这个魏妃安在下奴院里的人了,看向了大管事道:“她的命是圣上说要留下的,温氏要是出了事,你就是拿你的命来赔,也不一定赔得起。”

    大管事忙躬身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看好温氏。”

    “对她不要苛待了,”安锦绣又说了一句。

    “奴才遵命。”

    安锦绣仰头看看下奴院高高的围墙,夭桃就是出自这里,如果有可能,安锦绣想把这个宫里人人闻之色变的院落彻底地抹去。

    袁义挥手让抬软轿的太监把软轿抬到安锦绣的身旁来。

    安锦绣却跟袁义说:“你陪我走走吧。”

    “奴才等恭送安妃娘娘,”下奴院的众管事看着安锦绣转身走,忙都躬身送安锦绣。

    袁义小心地为安锦绣打着伞,一边还让安锦绣注意脚下。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安锦绣跟袁义走了一会儿后,突然就跟袁义说起了天气。

    袁义却没心情跟安锦绣扯天气,在袁义看来,下雨是老天爷的事,他们要管这事干什么?“圣上能信温轻红的话吗?”袁义现在就关心这个。

    “不会完全信,”安锦绣道:“只是这个时候,圣上输不起了,所以就算他不全信温轻红的话,潘正伯手里的兵也保不住了。”

    “会不会又要打一场了?”袁义说:“镇南将军的手里,握着朱雀,玄武两个营呢。”

    “打也要看他潘正阳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袁义扶着安锦绣跨过了一个水洼,说:“那谁会接姓潘的班?”

    “不会是四殿下的人,也不会是五殿下的人,”安锦绣心里已经盘算过这事了,跟袁义小声道:“最好能是一个卫**里,跟着将军的人,不过就算不是将军的人,只要不是一个会跟将军作对的人就好。”

    “连苏大人都投到五殿下那里去了,”袁义说:“这朝中还有谁是不偏不依的?我看可能都找好新主子了。”

    “这个是圣上要烦恼的事,”安锦绣说道:“我们就等着看吧。”

    回到御书房里的世宗,没有找荣双上前看病,而是怒声命吉和道:“去卫**中传旨,让上官勇带着他的人,去把潘正阳那个混帐抓到大理寺去!”

    吉和心里骇然,潘正阳可是大殿下白承舟的妻兄啊,这位也犯事了?“奴才遵旨,”吉和忙就领旨道。

    苏养直在一旁慌忙问道:“圣上,潘正阳犯了何事?”

    世宗没理苏养直,而是跟快退出御书房的吉和道:“让上官勇拿下潘正阳后,就进宫来见朕!”

348白承泽的一条狗

    上官勇在军营里跟户部的官员,为粮草之事正扒着帐本一笔一笔地对着帐,按庆楠的说法,就是正在跟一帮读书人扯皮呢,吉和跑来传世宗的圣旨了。

    上官勇接了世宗的圣旨后,手捧着这纸诏书,有点愣神,镇南将军潘正伯怎么会也犯事了?

    吉和说:“将军,您快些去吧,我就先回宫去复命了,将军将潘正伯拿到大理寺后,便进宫去见圣,不可耽搁啊。”

    上官勇道:“吉总管,潘正阳到底犯了何事?”

    吉和看看站在上官勇身后的安元志,这也不是外人,便对上官勇道:“宫里有人招供了,说是潘正伯是吉王的同党,为了这事圣上气得要命。”

    “是那个温氏招供的?”安元志问道。

    吉和把头点点。

    “我知道了,”上官勇跟吉和说:“我马上就带兵去抓潘正伯。”

    安元志上前,把一个小钱袋塞进了吉和的手里,笑道:“吉总管跑这一趟辛苦了。”

    吉和笑眯眯地收了钱,给上官勇和安元志行过礼后,带着人回宫向世宗复命去了。

    吉和走了后,安元志就跟上官勇喜道:“这下好了,这个潘正伯跟姐夫你是作对的,看他这一回还怎么得意!”

    “这是你姐做的事吧?”上官勇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温氏就是被我姐弄进下奴院去的,这一回潘正伯的事,差不多也应该是我姐做下的。”

    “来人,”上官勇扭头冲帐外道。

    一个中军官走进了军帐。

    上官勇说:“先派人出去查一下,镇南将军现在在哪里。”

    这个中军官领了上官勇的将令后,退了出去。

    安元志说:“这个时候他还能在哪里?不在朱雀营,就在玄武营啊。”

    上官勇坐在帅案后面,看着面前的圣旨,道:“他要是在军营里,能老实让我们抓吗?”

    安元志看看上官勇的神情,走上前道:“姐夫,你觉得我姐这次做的不对?”

    “嗯?”上官勇抬头看安元志。

    安元志为安锦绣辩解道:“我姐也不是想害人,潘正伯不除,他就得害我们啊。”

    上官勇苦笑了一声,说:“你想什么呢?我没觉得你姐不好,就是觉得我要让你姐护着,唉!”话说到这里,上官勇叹了一口气。

    “反正姐夫你也护着她,”安元志笑嘻嘻地道:“这样不也挺好吗?”

    上官睿这时抱着上官平宁进了军帐,看见安元志一脸的笑容,便问:“你怎么高兴成这样?遇上好事了?”

    安元志说:“我高兴一下不行?我天天哭丧着脸你就开心了?”

    “都好好说话,”上官勇瞪了这两个弟弟一眼,然后看着上官睿说:“东西都准备好了?”

    上官睿说:“好了,我准备带着平宁马上就走。”

    安元志从上官睿的手上抱过了上官平宁,在手里把肉团子颠了颠,说:“你带着的可也都是值钱的东西,路上小心一点。真要遇上事,东西丢就丢了,你得把平宁看好了。”

    上官睿说:“这话还用你说吗?”

    上官勇说:“按你大嫂的意思,你在路上也不要走多快,被圣上的人追上后,你就在原地等我们,我带着你们一起去江南。”

    上官睿点头,说:“我知道了大哥,平宁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安元志说:“我还是觉得让袁威跟着你上路最好,他那身武艺我放心。”

    上官睿把上官平宁又从安元志的手上抱了回来,说:“还是让袁威守着银箱吧,那个才是要命的东西。”

    “跟着校子去的那几个武艺也都不差,”上官勇看安元志盯着上官平宁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便道:“你忘了?他们都是王家死士出身。”

    上官睿白了安元志一眼,说:“那大哥我这就走了。”

    上官勇和安元志打着伞,送上官睿一行人走。

    上官平宁被上官睿揣在蓑衣里,露出个脑袋看着安元志。

    “路上听话,”安元志忍不住伸手又摸摸上官平宁的小脑袋,“要是闹得话,舅舅就不喜欢你了!”

    “他现在听得懂你说话吗?”上官睿拍了安元志一巴掌,“净说些没用的话!”

    上官平宁冲着安元志“啊啊”叫了两声。

    安元志看向了上官勇,其实完全可以把这个小东西放在军中,他们带着走啊。

    上官勇没伸手去摸自己小儿子,只是叮咛了上官睿一声道:“路上小心。”

    “大哥放心,”上官睿答应了上官勇一声后,就上了马。

    “有劳几位看护他们两个了,”上官勇又跟跟着上官睿一起上路的,六个原先的王氏死士说道:“我在这里先行谢过各位了。”

    六个护卫嘴中说着不敢当,给上官勇行了礼后,纷纷翻身上马。

    “我们走,”上官睿双腿一夹马腹,先跑了出去。

    安元志看着上官睿这一行人走了,小声跟上官勇道:“其实让他带着平宁坐在马车里也行啊,校子的身子也是刚刚养好,这样跑马行吗?”

    上官勇说:“你是关心他,还是心疼平宁淋雨?”

    “我都心疼,行了吧?”安元志叫了一声。

    上官勇摇摇头,转身回了军帐,刚坐下来,派出去打探潘正伯行踪的人也回来了。

    “姓潘的人在哪里?”安元志不等探马开口,便问道。

    “回将军和五少爷的话,”这个探马躬身对上官勇道:“潘正伯人在皇长子府。”

    “他不在军营,跑到大殿下那里去做什么?!”安元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潘正伯在白承舟那里呆着,比呆在他自己的军营里麻烦多了,这是要他们领着兵冲进白承舟的府里去吗?这是还嫌白承舟不够恨他们啊!

    “你下去吧,”上官勇先让探马下去。

    安元志在军帐里来回走着,说:“姐夫,我们要带兵去皇长子府吗?”

    上官勇看看放在桌案上的圣旨,说:“圣意如此,我们也没办法,希望大殿下能把潘正伯交出来吧。”

    “那是他王妃的亲兄长,”安元志说:“他能这么好说话,把人交出来?”

    上官勇说:“那我们就不去吗?”

    安元志一屁股又坐下了,闷头想了一会儿后,突然就冲上官勇笑了起来,说:“姐夫,白承舟要是不交,那他不就是包庇钦犯?我还就怕他太老实呢!”说着安元志就起身道:“姐夫,我们带兵去皇长子府!”

    “我去就行了,”上官勇说:“你在营里跟户部的大人们继续算帐吧。”

    “这种事你交给乔林那帮读书人好了,”安元志一听还要他去跟户部的那些官们去扯粮草的帐,马上就头疼,说:“乔先生跟着周大将军的时候,就没少跟户部的人打官司,这活军里也就他能干。”

    上官勇说:“乔林还算不上是我们自己人。”

    上官勇这话说得安元志一愣,论小心谨慎,他的确是不如上官勇,“那,”安元志说:“让庆大哥去盯着好了,我们这次是去江南,不是出关打仗,就算粮草上有什么不对,也要不了我们的命吧。”

    “胡闹,”上官勇说:“军中粮草之事岂容儿戏?”

    “我跟你去皇长子府,”安元志看自己又说不动上官勇了,马上就耍无赖,“不然我就去睡觉,反正我不去算什么粮草。”

    “你身体不好,”上官勇性子很好的说:“伤口淋到雨了怎么办?”

    “姐夫啊,”安元志跑到上官勇的跟前道:“跟白承舟那种人斗,得脸皮厚,这个你不如我。”

    “我们拿了潘正伯就算了,”上官勇说:“我不想再闹事。”

    “他要老实交人当然就大家都好啊,”安元志一手拿起桌案上的圣旨,一边拖起上官勇往帐外走,说:“我也不想闹事,明天就要出征了,我还没犯贱到,再去找打。”

    白承舟这时在自己的府里呆着,眼前是一群和着乐声起舞的美人,可是白承舟的心情还是很坏。这一次明明银子就在上官勇的卫**中,最后被关起来的人竟然是他自己,这口气白承舟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上官勇翻不出天去,”潘正伯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皇家妹夫心情不会好,一大早跑到皇长子府,陪着白承舟喝酒,也算是尽点心意。

    “老五也在想我跟老四翻不出天去呢!”白承舟把酒杯掼在了酒桌上,“这一次,我太冤枉!”

    “等圣上气消了,”潘正伯劝道:“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大殿下你不要着急。”

    “一个贫民出身的人,做了大将军,”白承舟跟潘正伯气道:“这是凭什么啊?他上官勇不就是白承泽的一条狗?我父皇一天到晚跟我们说,不许跟军中将领结交,结果呢?他把白承泽的一条狗捧这么高,这是捧给谁看?他白承泽就差当太子了!”

    “大殿下,”潘正伯冲白承舟摇了摇头,说:“这种话不可说。”

    “我在自己的家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五那个该死的,还能冲到我家里,把我抓了?”白承舟这个时候已经半醉了,说话口无遮拦,就差破口大骂世宗了。

    就在潘正伯想劝白承舟慎言的时候,皇长子府的大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来,往白承舟的跟前一跪,说:“大殿下,不好了,上官勇带着兵把我们王府围上了!”

    “你说什么?”白承舟问了一句。

    大管家说:“上官勇带着人来了,说是奉圣上的旨意,捉拿潘将军去大理寺。”

    潘正阳呼地一下站起身,惊道:“什么?!”

    白承舟甩了一下头,然后就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酒桌,怒道:“反了他了!”

349小畜生

    “人出来了,”安元志看到白承舟带着潘正阳走出了王府,便小声跟上官勇说了一句:“看这样子,他不是要交人啊。”

    “末将见过大殿下,”上官勇冲白承舟行了一礼。

    “你奉了旨?”白承舟没好脸色给上官勇,说:“上官勇,你没疯吧?”

    上官勇从身后中军官的手里拿过世宗的圣旨,道:“潘正伯,你接旨吧。”

    潘正伯看看上官勇手中明黄黄的圣旨,这个世上还没有人敢在京城里假造圣旨的,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潘正伯这会儿看着上官勇手中的圣旨,就感觉这是假的。

    安元志看潘正伯站着不下跪,便冲这位镇南将军喊道:“潘正伯,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跪下接旨?!”

    潘正伯被安元志这一喊,才不情不愿地跪在了地上,道:“臣潘正伯接旨。”

    上官勇亲自读了世宗的这道圣旨,潘正伯在听到世宗骂自己妄图谋逆之后,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了。

    “把潘正伯拿下!”安元志不管潘正伯是怎么想的,在上官勇念完圣旨之后,便命左右道。

    “我看你们谁敢!”白承舟这个时候已经被气得心肝肺都疼了,说他们跟白笑野有勾结还不够,现在潘正伯也是谋逆之臣了,这是想要他的命!

    “大殿下,”上官勇道:“圣上的圣旨在这里,你不遵?”

    “谁知道是哪个小人放得屁!”白承舟骂道:“挑拔离间,就恨不得让我父皇把我砍了!”

    安元志说:“大殿下,你在骂谁?”

    白承舟看着安元志,安元志脸上的得意劲,直接就剌激了白承舟,“我骂的就是你小子!”白承舟指着安元志大骂道:“奴才秧子的种,你在我的面前也要充大爷吗?!”

    安元志一笑,说:“难不成大殿下你是皇后所生?”

    “元志!”上官勇忙喝止了安元志。

    白承舟是宋贵妃所生,说起来也是妾生,安元志的话,让白承舟直接拔剑就冲安元志来了,嘴里骂着:“安元志,你个小畜生!”

    上官勇不能看着白承舟一剑杀了安元志,往前站了一步,将安元志挡在了自己的身后,冷道:“大殿下,圣上的圣旨在此,你要抗旨?”

    上官勇这一声抗旨,让白承舟犹豫了。

    “殿下?”王妃潘氏这时带着人从府里走了出来,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兄长之后,就跟白承舟喊道:“殿下,妾身的兄长怎么可能是谋逆之臣?!”

    安元志看连潘王妃都出来了,脸上闪过了一丝冷笑,开口道:“说潘正伯谋逆的人是圣上,王妃,你这是在说圣上错了?”

    潘王妃被安元志用世宗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看着白承舟哭。

    上官勇这时道:“把潘正阳拿下!”

    兵将们一拥而上,就要抓潘正阳。

    白承舟手中的剑挥舞了一下,将两个卫**的军士伤到了地上,道:“谁敢在我的王府门前抓人,我就让他死在这儿!”

    “你想抗旨?”安元志大声问道。

    白承舟这个时候已经完全酒气上头了,喊道:“反正我迟早有一天会被逼死,那就不如带几个垫背的上路!”

    “你要杀我?”安元志从上官勇的身后站了出来,冲着白承舟道:“大殿下,你也太狂妄了!”

    “老子杀的就是你!”白承舟举剑就要杀安元志。

    上官勇把安元志推到了一边,赤手空拳就挡住了白承舟,道:“大殿下你冷静一些。”

    安元志说:“看样子,大殿下与潘正伯之事有关了?”

    “小畜生!”白承舟眼都红了,一身的酒气,就想着一剑一个,把上官勇和安元志全都撂倒在府门前,就像他说的那样,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安元志不担心白承舟有本事能伤了他姐夫,跟左右的兵将们道:“你们还站着看戏吗?把潘正阳拿下!”

    卫**的兵将们冲了上去。

    “把他们都给我杀了!”白承舟大叫了一声。

    皇长子府的侍卫们也一起冲了上来。

    双方把潘正伯围在中间,撕杀了起来。

    “你速进宫去报,”安元志跟上官勇的一个中军官小声道:“就说大殿下护着潘正伯,已经伤了我们卫**不少人了,请圣上速派人来。”

    这中军官撒腿就往皇宫的方向跑。

    “大殿下,”上官勇也不真跟白承舟动手,一直就在守势,劝白承舟道:“你这是抗旨,你真要为了一个潘正伯,把整个皇长子府都赔进去吗?!”

    “我不活,大家就都不要活!”白承舟现在自己人的劝都听不进去,更不可能听上官勇的劝。

    “姐夫,”安元志在后面还拱火,说:“大殿下自己都不想活了,你还劝他做什么?”

    “你们这些人,今天一个也别想活着走!”白承舟不负安元志所望地,更是疯了。

    “大哥!”就双方都要拼命的当口,人群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

    安元志是最先往这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的人,让安元志意外的是,来的人竟然是一向在祈顺世宗朝做隐形人的六皇子白承英。

    白承英看着面前打成一团的两帮人,下了马,也不管这两帮人手中的兵器会不会伤到自己,直接就冲向了白承舟。

    “别伤到六殿下!”安元志喊了一声。

    白承英回头看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对上白承英的这一眼后,双眼就是一眯,这个一直以病弱示人的六皇子,竟然也会有眼神凶悍的一天,这是在警告他安元志吗?

    “大哥!”白承英冲到了白承舟跟上官勇的跟前后,又是一声大喊。

    白承舟看见了白承英,愣神的工夫里,手里的长剑就被上官勇给下了。

    “上官勇!”白承舟刚好像酒醒了一样,看见自己的剑被上官勇拿到了手上后,又急了,跳起来还是要跟上官勇拼命。

    “大哥!”白承英不管不顾了,甩手就当众给了白承舟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声音不算响,却让看到的人都住了手,近而让打斗的双方都停了手。

    白承舟被白承英打懵了,看着白承英说:“你打我?”

    白承英走上前,将白承舟的手一拉,说:“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白承舟说:“他们要抓你嫂子的哥啊!”

    白承英就问白承舟:“是他们这些臣子要抓,还是父皇要抓他?”

    “六殿下,”潘正伯这时道:“末将冤枉。”

    “你闭嘴!”白承英手指着潘正伯道:“你若是冤枉,我父皇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不跟着上官将军走,是想陷我大哥于水火吗?抗旨的罪名,你以为我大哥能担得起?!”

    “你,”白承舟这个时候上下看着白承英道:“你是老六?”

    白承英细高的个子,站在人堆里一点也显不出来,说:“我是承英啊大哥!”

    白承舟发着傻,什么时候病死鬼老六变得这么厉害了?

    “是四哥让我来的,”白承英这时小声跟白承舟道:“四哥说了,你这样闹下去,最开心的就是五哥,大哥你要让五哥看你的笑话吗?”

    白承舟脑子这会儿转不起来,嘴唇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安元志走了过来,说:“六殿下来的正好,来人,把潘正伯拿下!”

    “你们!”白承舟又要喊。

    “大哥!”白承英死命地拉一下白承舟的手。

    “快点!”安元志催手下道。

    白承英看着安元志的作派,跟上官勇道:“上官将军,在你的卫**中,如今是安五少爷发号施令吗?”

    安元志一笑,说:“六殿下,这种事用不着我们大将军开口,我这个做副将军的开口就行了。”

    “殿下!”潘王妃看着自己的兄长被卫**的两个兵卒押起来了,忙又哭喊了起来。

    “王妃还有话说?”安元志问潘王妃道。

    “大嫂,”白承英这时道:“你要为了你的兄长,让我大哥抗旨吗?”

    潘王妃被白承英说得,脸色发白地看着白承舟。

    “上官将军是奉旨前来,大嫂你自己看看,为了你们潘氏,我大哥已经做下了什么事?!”

    安元志冷眼看看潘王妃,再看看白承英,可能这里的大多数人还没有听出白承英的话外音来,不过安元志可是听出来了,这是要把潘氏推出去顶白承舟抗旨的罪啊。

    “老,老六,”白承舟完全不认识白承英一样,看着白承英说:“你怎么来了?”

    白承英一阵心烦,若不是白承允让他来,他是真不想来趟这趟浑水,他们的这个大哥从来就是个没脑子的!

    “把潘正伯押到大理寺去,”上官勇命押着潘正伯的两个兵卒道。

    “大殿下?”安元志就问白承舟道:“我们能把潘正伯带走了吗?”

    白承舟望着安元志,他刚才怎么就没逮着机会杀了这个小畜生呢?

    “上官将军你奉旨行事吧,”白承英对上官勇说。

    “那这事?”安元志看看周围的这些人,跟白承英道:“六殿下,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事,我们没办法瞒着不说啊。”

    “我会进宫去领罚的!”白承舟冲安元志道:“不用你这个小畜生操心!”

    安元志就笑,说:“大殿下,你还伤了我们卫**中的人呢,这又要怎么办?”

    白承舟道:“只是几个兵,我伤不得吗?”

    安元志说:“大殿下是皇子,就是杀了末将也是可以的。”

    “安元志,”白承英拦着白承舟不要再说话,自己跟安元志道:“我大哥何时要杀你了?”

    “末将在大殿下的眼里就是小畜生,”安元志一张漂亮的脸上,笑容清浅,说道:“大殿下杀一个畜生,好像更不用手下留情了。”

350愚蠢

    白承英没能跟安元志斗上几句嘴,苏养直带着一队御林军赶来,让白承英接下来要说的话,只能咽到了肚子里去。

    “大殿下公然抗旨,事关重大,”安元志看着苏养直到了,便看着白承舟说道:“所以末将们被逼无奈,只能将皇长子府前之事上报圣上。大殿下,对不起了。”

    白承舟想一脚踹死安元志,却被白承英死死地拉住了。

    上官勇也将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的安元志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小声道:“还闹?”

    苏养直这时走到了四个人的跟前,之前他看到白承英也在后,已经是吃了一惊了,走到跟前后,忍不住又多看了白承英两眼,然后才给两位皇子行礼,道:“大殿下,圣上传你进宫,您跟下官走一趟吧。”

    白承舟甩开白承英的手,就往前走,道:“好啊,我们进宫去。”

    “大哥!”白承英追上前,小声道:“你是不是想让五哥看笑话?”

    “我怎么到了今天才知道,六殿下原来跟四殿下的关系这么好?”安元志也在后面小声跟上官勇道:“以前他们可是藏得够深的。”

    上官勇没说话,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六皇子白承英,感觉这位皇子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病弱。

    “上官将军,”苏养直这时跟上官勇道:“你还是速命人将潘正伯押去大理寺吧。”

    “去吧,”上官勇回身,跟自己的一个兄弟道:“你们路上小心一点。”

    安元志看着苏养直说:“苏大人,我们跟着你一起进宫吧。”

    苏养直看看一片狼藉的皇长子府门前,对安元志小声道:“五少爷,圣上的身体不大好,一会儿见到圣上后,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安元志说:“这怎么是我火上浇油呢?苏大人,你没看到我们都被打成这样了?”

    苏养直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五殿下着想,可是这一次你们卫**还是先忙吉王白笑野之事吧,江南还乱着,京城的事,你们就暂时不要管了。”

    安元志还要跟苏养直争,被上官勇拉住了手,闭了嘴,丢了一个白眼给苏养直,他管得着白承泽的死活吗?

    潘氏王妃看着自己的兄长被押走了,眼泪流了满面,却到底没敢再出声喊了。

    “走吧,”苏养直看那边的两位皇子已经都上马了,便跟自己身前的这两位道。

    一行人分了前后,看着像是完全不相干地到了皇宫门前。

    吉和正带着人在宫门前等着呢,看见这两拨人到了,忙就跟白承舟道:“大殿下,您快去御书房见驾吧,圣上发了大脾气,正急着见你呢。”

    白承舟冷哼一声,迈步就往宫里走。

    白承英看了吉和一眼后,追在白承舟的身后,小声道:“大哥,一会儿见到父皇,你一定要服软啊!”

    白承舟道:“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跟老四的。”

    白承英一听白承舟这话就发急,说:“大哥,你府里那么多人呢,你不想着自己,也得想想大嫂和侄儿们吧?”

    白承舟说:“你当父皇真会杀我?”

    “你要防小人啊!”白承英目光往身后看了看。

    白承舟回头就看见安元志,安五少爷这会儿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为他打着伞,走在雨中很悠哉的样子,白承舟看到安元志这个样子,心里就冒火。

    “他马上就要娶云妍了,”白承英拉着自家大哥继续往前走,劝道:“他一定是万事为五哥考虑的,大哥你不能上他的当,别受他的激。”

    “安家的这个小畜生,”白承舟骂道:“我迟早一天收拾了他!”

    白承英说:“那大哥你就等到那一天,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大殿下这么大的脾气,能去见驾吗?”安元志在后面问苏养直道:“他方才想杀我,这会儿看样子,不知道他又想杀谁了。”

    吉和一脸吃惊地道:“大殿下要杀五少爷?”

    安元志说:“是啊,不过这事也不怪大殿下,谁让潘正伯是王妃的兄长呢?是人都护短,我姐夫的这个差事,就是个得罪人的。”

    苏养直冷着脸道:“这是圣意,大殿下怎么敢发怒?”

    “他这个样子也不是高兴吧?”安元志指着走在自己一行人不远处的白承舟道:“我们抓潘正伯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呢,我敢说假话吗?”

    苏养直想再劝安元志这一次就这样算了,不要再生事了,可是看到跟他们走在一起的吉和,苏养直想到了吉和身后站着的安锦绣,这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如果安锦绣也想看着白承舟被世宗厌弃,那自己这么劝安元志,无疑又是得罪了安锦绣一回。

    几个人各怀着心思,到了御书房的高台上,吉和进去替他们通禀,随即几个人就听到御书房里传出世宗的声音,“让他们滚进来!”

    有门前的太监为几个人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白承舟第一个就走了进去。

    世宗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五个人,说:“平身吧。”

    上官勇起身时,顺带扶了安元志一把。

    世宗看到了上官勇的这个动作,便道:“元志坐下吧。”

    安元志忙道:“圣上,臣不敢。”

    “你的身子好了?”世宗道:“别跟朕废话了!坐下!”

    吉和给安元志搬了一张凳子来。

    安元志又要跪下给世宗磕头谢恩,却被世宗一挥手,说:“你就坐下吧,朕现在没空管你。”

    白承舟看一眼坐在了圆凳上的安元志。

    “你看他做什么?”世宗冲着白承舟道:“你给朕跪下!”

    白承舟跪得很干脆,只是脸上的神情摆明了是不服气。

    世宗说:“朕抓潘正伯,你有意见?”

    白承舟马上就道:“他怎么可能是谋逆之人?父皇,这究竟是谁跟您说的混帐话?潘正伯是儿臣的妻兄!他谋什么逆?!”白承舟说着话,就看上官勇,在白承舟看来,这件事,上官勇这条白承泽养的狗一定逃不开干系。

    “你不用看他,”世宗道:“这是朕决定的事!”

    “父皇!”白承舟梗着脖子跟世宗道:“证据呢?谋逆是要灭九族的大罪,潘正伯谋逆的证据呢?”

    “朕拿人,还要给你看证据?”世宗的火眼看着又要压不住了。

    “他是儿臣的妻兄啊!”白承舟道:“害他的人不就是想害儿臣?”

    “大殿下,”上官勇这时突然开口道:“潘正伯若是真有野心,那他怎么还会顾着潘氏王妃?圣上若无证据,又怎会抓他?”

    “闭嘴!”白承舟跪在地上就骂上官勇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世宗冷笑起来,说:“你说卫朝是个什么东西?”

    “他就是老五养得一条狗!”白承舟叫道:“这就是老五在害我!”

    温轻红供出潘正伯,跟白承泽扯不上一点关系,白承舟这一句话,直接把世宗的怒火给点燃了。他还没死啊,这些儿子们就眼瞅着他的这个皇位,互咬得跟疯狗一样,这是当他这个皇帝已经是个死人了吗?“如今朝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你们兄弟的夺嫡之争?”世宗黑着脸问白承舟道。

    “父皇,”白承英给世宗跪下了,磕头道:“儿臣等不敢。”

    白承舟也被世宗的话吓了一跳,不过他到底是个在世宗面前耍横耍惯了的人,仰着头看着世宗道:“儿臣就是不服!父皇,你不要太信老五这个人,他不是什么好人!”

    安元志把头扭到了一边,一个皇子蠢成这样,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当着他们这些外臣的面,就这么说出皇家兄弟间的不和,这个白承舟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就不怕气死世宗吗?

    “把他给朕拖出去!”世宗拍了御书案:“给朕狠狠地打!”

    “父皇,”白承英忙给白承舟求情道:“大哥他就是这么个口无遮拦的性子,父皇你是知道大哥的啊,他不是有意的!”

    白承英这一求情,旁边站着的苏养直和上官勇也只能跪下来了,安元志再不情愿,也从圆凳上滑跪到了地上。

    白承舟却不领自个儿六弟的情,衣袖一甩,起身就往外走,说:“父皇,儿臣受刑去了!”

    世宗被气得又是一阵大咳。

    “圣上,”苏养直跪在地上道:“您息怒啊,圣上!大殿下他,他,”苏养直就是想为白承舟说几句好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去大理寺审潘正伯,”世宗边咳边跟苏养直道。

    安元志说:“圣上,现在除了圣上亲审,谁去审潘正伯,怕是大殿下都不服气吧?”

    世宗喝了一杯水,压下了这阵咳嗽,看着安元志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安元志说:“定一个人的罪,自然是要人证物证俱全,依臣看,苏大人去审潘正伯,圣上再派一人去搜潘府。”

    白承英忙道:“父皇,儿臣愿去。”

    世宗看了看六子,对于白承英这一回出头,世宗也有些意外,但想想白承允平日里一向对这个弟弟照顾有加,白承英这个时候出来帮白承舟,也就不是让世宗难以理解的事了。“你跟你四哥的感情倒是好,”世宗对白承英道。

    白承英跪在地上,头也不抬地道:“儿臣不敢徇私。”

    “元志,”世宗对安元志道:“你带人去潘府搜,听见承英的话了?不可徇私。”

    安元志忙接旨道:“臣遵旨,臣不敢徇私。”

    “父皇,”白承英一听世宗要安元志去搜潘府,马上就急了,安元志去了,那潘府里没有罪证,这个安五也一定能造出罪证来,“安元志与大哥素有间隙,他去搜潘府不合适。”

351疑心病

    ?“六殿下,”听了白承英的话后,安元志沉着脸问白承英道:“您这是在说安元志会欺君吗?六殿下,末将什么都还没做,您不能就安一个死罪在末将的头上吧?”

    白承英心急的一句话说出来后,自己已经在后悔了,安元志是个难缠的,自己这样一说,就是给安元志再把这事闹大的机会。网“我只是不放心,”白承英看着安元志道:“你也不要多心,心中没鬼,元志你怎么会怕我的话?”

    安元志说:“不放心?末将有什么可让六殿下不放心的?”

    “元志!”上官勇冲着安元志摇了摇头。

    安元志是云妍公主未来的夫婿,就连在御书房里伺候的太监们都觉得,安元志是要向着五皇子白承泽的。

    “元志你去办差吧,”世宗却是冲安元志挥挥手,道:“朕只要你做到一点,不可循私。”

    “臣遵旨,”安元志扭头,冲上官勇吐了半截舌头出来,然后就退了出去。

    世宗看着安元志退出去了,便看着苏养直道:“你还不去大理寺?”

    苏养直就觉得自己现在手捧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丢都丢不掉,跟世宗也说了一声臣遵旨后,低头退了出去。

    “安元志!”苏养直这里刚退出去,御书房里的君臣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白承舟的怒吼声。

    “大殿下,”安元志的声音随后就传了进来,这声音里竟然还带着惊慌。

    就在御书房里的君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御书房外面已经是人声吵杂了,叫的,喊的,还有求的,什么样的声音都有,混在一起,让御书房里的君臣们,也听不出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小畜生!”最后白承舟的声音石破惊天,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大殿下,不可啊!”苏养直的声音里全是哀求的意味。

    “你要在圣上的眼前杀了我?!”安元志的声音里就全是难以置信了。

    “小畜生!”白承舟的声音这个时候听着已经疯狂。

    “抬朕出去看看,”世宗拍着御书案跟左右的太监道:“朕要看看这些混帐在做什么?!”

    吉和忙带着几个太监上前,将世宗先抬到了抬椅上,然后抬起抬椅,抬着世宗往外走。

    白承英出了一头的大汗,这个时候心里焦急之下,也不知道用手擦擦了。

    上官勇跟在了世宗的身后,他不用出去看,也知道安元志出去后,一定又撩拨白承舟去了,安元志今天不把白承舟弄到当着世宗的面杀人,是不会收手了。

    御书房外,白承舟双手揪着安元志的衣领,要不是苏养直死死拽着,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把安元志给掐死了。安元志的手在往下扒白承舟的手,可是看着力气不行,根本也扒拉不开白承舟的手,脸色发着青,张大了嘴喘气,可能也就只剩一口气了。

    “白承舟!”世宗看到这一幕,肺都要气炸了,怒喝了一声道:“你想干什么?!”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小畜生!”白承舟这会儿眼里已经看不到世宗了,他现在就剩下一门心思,就是要杀了安元志。

    “大殿下,大殿下您松手吧,”苏养直一个劲地劝白承舟松手,可是他不敢跟白承舟动粗,只能是拽着白承舟的双手不撒手。

    安元志这会儿被白承舟揪着,背对着世宗一行人,也不怕世宗看到他的神情,气都喘不上来了,可是望着白承舟的眼神仍是轻蔑。

    “我弄死你!”安元志越是这样,白承舟的狼就越是回不来。

    “拉开他!”世宗对御书房外的大内侍卫们道。

    七八个大内侍卫上前,一起帮着苏养直拉白承舟。

    白承舟对着这七八个大内侍卫,连踢带踹,不让这帮人碰他。

    “大哥!”白承英喊的这一嗓子都破音了。

    “我弄死他,然后我给他偿命!”白承舟喊了一句。

    “拉不开,就把他的手给朕砍了!”世宗怒道:“苏养直,你连这点本事也没有?!”

    上官勇正要上前的脚又收了回来。

    苏养直听世宗这么一喊,手上用上了真功夫,跟三个大内侍卫一起,硬是拉开了白承舟。

    安元志跌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喉咙咳了起来。

    “圣上,臣去看看他,”上官勇忙就跟世宗说道。

    世宗把头点了点。

    “父皇!”白承舟被苏养直架在手上了,还跟世宗喊道:“你让安元志这个小畜生去搜潘府?他去搜了潘府,潘府上下百十口人还活吗?!父皇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世宗的脸面被白承舟扒了一个干净,“打,”世宗手指着白承舟道:“朕只当没有这个儿子!打!”

    “父皇!”白承英跪在世宗的面前道:“大哥只是一时情急,您也知道大哥与大嫂向来夫妻情深啊,父皇!”

    世宗用手帕捂了嘴闷咳了起来,夫妻情深,所以这个儿子的心里就只有自己的媳妇,忘了自己是白氏的皇子了?“打!”世宗的嘴里泛着血腥味,道:“朕就在这里看着,给朕打!”

    大内侍卫们不敢不听世宗的话,将白承舟按在了地上,举起刑棍就打。

    “用点劲!”世宗看着白承舟挨上打了,还是不满意,跟行刑的大内侍卫们道:“这点力气都没有,你们就不用在朕这里当差了!”

    “大哥,”白承英看世宗这里说不通了,掉脸又求白承舟道:“你就跟父皇认个错吧。”

    白承舟这会儿很硬气,挨着打,还是跟世宗喊道:“我能说什么?只有白承泽才是他的儿子!”

    “打!”世宗也不跟白承舟对吼了,声音很冷地跟大内侍卫们道:“朕不说停,你们就不准停!”

    “圣上,”安元志这时跪在地上跟世宗道:“臣……”

    “他有没有伤到你?”世宗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摇了摇头,说:“大殿下对臣手下留情了。”

    “小畜生,你给我等着!”白承舟这个时候身下的衣裤已经见血了,却还是恶狠狠地跟安元志喊道。

    世宗像是没听到白承舟的骂声一样,跟安元志说:“那你就去办差吧。”

    “臣遵旨,”安元志给世宗磕了一个头,被上官勇从地上扶起来后,就往御书房的高台下走去。

    “父皇,”白承英看白承舟自己是劝不了了,想想,还是想在世宗这里再试试看。

    世宗却道:“你也很久没有见过你的母妃了,去给她请个安吧。”

    白承英的生母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宫婢出身,生下皇子后,一直以来也只是一个嫔的身份,在宫里也说不上话,住在魏妃的雯霞殿里,整日里不声不响的,要不是生下了白承英这个皇子,宫里可能都没人记得后宫里,还有这么一位生过儿子的女人呢。

    白承英如今被记在魏妃的名下,往日里就是进宫请安,也只能见魏妃,生养了他的那个女人,没有世宗的点头,白承英是一面也见不到的。今天世宗突然说让他去给母妃请安,白承英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世宗在跟他说,让他去见见他的生母。

    “不想见?”世宗看白承英愣在那里不说话,便道:“生你养你的那个人,你是真不想见了?”

    白承英回头再看白承舟。

    “不去见,你就给朕滚出宫去!”世宗看白承英这样,马上就又冲白承英发了火。

    “老六,你走!”白承舟这时也喊了一句。

    白承英给世宗磕了三个头,起身告退了。

    安元志快要出宫门的时候,被身后追上来的袁义叫住了。

    “你跟我来,”袁义小心地看着四周,冲安元志招了招手。

    安元志跟着袁义钻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跟袁义一起又把周围打量了一下后,确定无人了,才跟袁义说:“我姐知道我进宫来了?”

    袁义说:“主子说了,你去查潘府就好好查,最后最好什么也没查出来。”

    “什么?”安元志马上就急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姐还不让我整死潘正伯?没了这个镇南将军,我看那个大皇子还怎么到处乱咬!”

    袁义说:“主子说了,你要是查出些什么来,圣上反而不会相信潘正伯有问题了。”

    “什么意思?”

    “什么都没查出来,说明潘正伯这人把事情藏得很深,心境如此险恶之人,圣上就一定不会再留。”

    安元志想了想袁义的话,说:“我不懂我姐的意思,没有证据,圣上还怎么定潘正伯的罪?”

    袁义说:“我也不懂,不过主子说让圣上起疑,比让圣上看到罪证更有用,这样站在潘正伯身后的大殿下,他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安元志闷头又想了一会儿,然后一笑,说:“得了疑心病的人,看谁都像坏人,圣上谁都不信的时候,我们的日子是不是就更好过了?”

    袁义说:“我不明白。”

    “反正最能让圣上生疑的那几个人里,怎么排也排不到我姐和我们这些人啊,”安元志拍一下袁义的肩膀,“我走了,跟我姐说,我知道了。”

    袁义说:“你慢走。”

    “哦,”安元志说:“跟我姐说,校子带着平宁先行一步了,有六个高手护着,就是袁义你以前的六个兄弟,他们不会出事的,让我姐放心。”

    袁义这时才多问了一句:“出了这事,你们明天还能带兵离京吗?”

    “来得及,”安元志说:“一天的工夫呢,一个潘正伯,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

    袁义又往安元志的身前走了几步,说:“你的脖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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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百子千孙

    “别跟我姐说啊!”安元志看袁义瞅着自己的脖子,忙就用手一捂,跟袁义说:“我被大殿上掐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

    安元志能被人掐个半死吗?袁义一脸的不相信。

    “走了,记住别告诉我姐!”安元志转过身,背对着袁义挥了挥手,打着伞,脚步还算轻快地走了。

    袁义摸了摸头,白承舟在宫里想掐死安元志的事,好像瞒不住宫里的人吧?

    六皇子白承英离开了御书房,也没再带着自己的亲随太监,一个人走到了魏妃的雯霞殿。

    魏妃在雯霞殿的书阁里,听到白承英来了,忙就让人带白承英进来见她。

    “儿臣见过母妃,”白承英见到魏妃后,什么话也不说,先恭恭敬敬地给魏妃行礼问安。

    “免了吧,”魏妃说:“六殿下,你四哥怎么样了?”

    白承英说:“母妃放心,四哥在府里很好,没人敢去四王府找四哥的麻烦。”

    魏妃说:“你去见过你四哥了?”

    “是,”白承英道:“四哥让母妃不要担心,说他这一次不会有事的。”

    “这就好,”魏妃双手合十,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佛经。

    白承英看着魏妃的样子,却心下失望。现在正在御书房前受着刑的人是白承舟,虽然这个大哥是宋贵妃所生,但白承舟一向与白承允交好,对魏妃也一向孝顺,没想到他站了这一会儿了,也不见魏妃问白承舟一声。

    魏妃念完了佛,也没细看白承英的神情,问了白承英一句:“是你父皇让你来的?”

    白承英说:“母妃,父皇允儿臣来看看生母。”

    魏妃的神情变得一慌,说:“你父皇让你见顺嫔?”

    “是,”白承英躬身道:“是父皇亲口允儿臣的。”

    魏妃道:“这还真是不巧了。”

    白承英看魏妃的神情不对,忙就道:“母妃,顺嫔人不在雯霞殿中?”

    魏妃脸上若有所思地道:“方才千秋殿的安妃娘娘派人来,说顺嫔的绣活不错,接顺嫔去千秋殿说话了。”

    “安妃娘娘?”白承英几乎就叫了起来,安妃怎么会突然叫走了他的生母?是因为他这次出头帮了大哥与四哥吗?

    魏妃说:“六殿下不用着急,安妃不敢对顺嫔怎么样,她把人接走了,就得原样把人给我送回来。”

    白承英看魏妃一脸笃定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屑,不知道是谁才在御书房前被安妃教训得都不敢还嘴,就算安妃不把他的生母原样送回来,魏妃又能拿那个安妃怎么样?“儿臣知道了,”白承英跟魏妃恭敬道:“那儿臣改日再来给母妃请安。”

    “你去吧,”魏妃也不留白承英,说:“现在你们父皇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正是你们兄弟几个要拧成一股绳的时候,你大哥,”魏妃说到这里,摇头叹气道:“说句不怕得罪宋妃娘娘的话,真是个拎不清的,你四哥现在也就只有六殿下你能帮衬他一二了。”

    “儿臣明白,”白承英低着头,让魏妃也看不清他这会儿的神情,道:“儿臣是母妃养大的,不敢忘了母妃的这份恩情。”

    魏妃对于白承英这番币心的话,听着还是入耳的,笑着道:“等顺嫔回来,我会告诉她你来看过她了,你回去吧。”

    “母妃保重,儿臣告退了,”白承英又恭恭敬敬地给魏妃行了一礼后,才退出了这间书阁。

    魏妃在白承英走了后,才恍然想起,这一次白承英来,她都忘了让人给这个养子上茶点了。魏妃有些懊恼,但随即又想,白承允都被禁足了,她操心自己的儿子还操心不过来,还顾得上白承英这个随便养着的儿子吗?

    一个宫人这时走了进来,跟魏妃道:“娘娘,芳华殿那里没有动静。”

    魏妃转着佛珠的手就是一停,白承舟都挨上板子了,宋妃竟然还能忍得住?“若是今日芳华殿来人找我,就说我身子不利落,不见客了,”魏妃吩咐这个宫人道。

    白承英走出了雯霞殿,他一个成年的皇子,没办法找到千秋殿去,心里想念自己的生母,却也只能低着头往宫门那里走去。

    顺嫔带着两个宫人一路从千秋殿回雯霞殿,远远地看见前头的路上走着一个人,看身形就像是白承英,顺嫔有些不敢相信地喊了一声:“六殿下?”

    白承英听到这声喊,飞快地回身一看,淋着雨,向自己走来的人正是自己的生母。

    “真是六殿下?”顺嫔此刻的神情是又惊又喜了。

    白承英顾不上说话,迎着顺嫔快步走来,举着伞替顺嫔挡了雨,说:“你怎么不打伞?”

    跟着顺嫔的两个宫人手里都打着伞,只是没能跟上顺嫔,这才让顺嫔淋了雨。听了白承英的话后,这两位宫人忙都跪在地上请罪道:“奴婢该死。”

    “不是她们的错,”顺嫔忙就跟白承英说道,顺便冲白承英使了一个眼色。

    生母的这个眼色,白承英从小就看过很多回,这是让他不要去得罪人的眼色。

    “她们是你母妃的人,”顺嫔小声跟白承英说了一句。

    “起来吧,”白承英只得说道:“不怪你们。”

    两个宫人起身站在了一旁。

    “父皇让我来看看你,”白承英带着顺嫔往前走。

    顺嫔高兴道:“难为你父皇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我来。”

    白承英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后宫里这么多的女人,还有一个安妃娘娘宠冠六宫,今天要不是想打发他走,他的父皇能想起来他的这个生母吗?默不作声地,白承英把顺嫔带到了路边的一座小亭里。

    顺嫔在小亭里坐下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承英,然后说:“六殿下又长大了。”

    生母的这一句话,险些让白承英流下泪来,他们算起来也有数年没见了,他都成年出宫分府而居,早就是个长大的人了。“安妃找你做什么?”白承英把自己难过的情绪飞快地收回,问顺嫔道。

    顺嫔说:“也没什么,只是说想我替她绣几个绣样。六殿下,安妃娘娘的绣活很好,绣出来的东西,我看了也很稀罕的。”

    白承英心焦地想着,安锦绣的绣活好关他什么事?“她怎么会突然找你过去?”白承英说:“以前她也有找你去千秋殿吗?”

    顺嫔摇了摇头,说:“安妃娘娘如今总管着六宫,哪里能想起我来?”

    “那她为什么……”

    “六殿下,”顺嫔打断了白承英的话,说:“我在宫里过得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

    “安妃的手段,我母妃她没办法护着你的!”白承英急道:“四哥说她跟五哥是一伙的,她……”

    “别,”顺嫔冲白承英摇了摇头,说:“六殿下,这些话你不该说的。”

    白承英说:“她不会无缘无故找你,一定是御书房那里发生的事,那个女人知道了,她这是在警告我吗?”

    “宫里的人都知道,吉大总管跟安妃娘娘走得近,”顺嫔小声道:“安妃娘娘能知道御书房发生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她要是想害你,我就,我就,”白承英想说些狠话出来,可他又是个一向冷静的人,知道自己拿安锦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说什么都是白说。

    “你在宫外要小心,”顺嫔给了白承英安抚性地一笑,道:“我不求你什么,只求你活得好就够了。”

    “娘!”白承英小声叫了顺嫔一声。

    “六殿下,”顺嫔听了白承英叫的这声娘,也只是笑了一笑,低声道:“皇位,不是我们能够到的东西,你在这后宫里能长大已是不易,这一次帮了四殿下,你日后要怎么办?五殿下你要怎么对付他?”

    白承英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就反应过来道:“安妃还是威胁你了?”

    “她何必要威胁我?”顺嫔道:“她要杀我,易如反掌,自己方才也说魏妃娘娘保不住我。”

    “那,”白承英急得站起了身来。

    “你不要管我,”顺嫔把白承英又拉坐了下来,“你在宫外跟兄长们都不要再来往了,这样你和我才能都无事啊,六殿下。”

    白承英道:“四哥有事要我去办,我怎么能推辞?”

    “你身体不好啊。”

    “四哥找大夫给我看过,我不能总是在他面前装病,装也不装不了了。”

    顺嫔说:“四殿下能成事吗?”

    白承英摇摇头。

    “我知道了,”顺嫔道:“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我总有办法活着的。”

    “我尽量小心,”白承英道:“不惹安妃娘娘的厌就是。”

    顺嫔坐在亭中,看着白承英匆匆离去,几年不见,他们母子见了面也只是说了这几句话。顺嫔起身往雯霞殿走去,方才在千秋殿,安锦绣什么话也没与她说,只是让她看了一幅百子千孙图,让她回去绣。

    百子千孙图,顺嫔懂安锦绣的意思,小心地活着,熬到可以被白承英接出宫去养老的那一天。可是要怎么小心的活着?儿子一向受白承允的照顾,这份恩他们怎么能不报?

    袁义回到千秋殿的时候,安锦绣正看着桌上的这幅工笔画法的百子千孙图,袁义也看了一眼这图,对于他这种注定断子绝孙的人来说,这种图就是一种讽剌,“少爷出宫搜潘府去了,“袁义收回了目光,跟安锦绣道:“这次他被大殿下把脖子掐到了。”

    安锦绣把这副百子千孙图团了团,往地上一扔,说:“苏养直没跟着他一起出宫?”

    袁义说:“我没看到苏养直。”

    “看来得圣上亲审潘正伯了,”安锦绣说了一声,目光冰冷地落在地上废纸团一般的画上。

353有人今晚会死

    这一天,卫**没能如期离京前往江南兴城平叛。庆南陪着乔林,在军营里,跟户部管钱粮调配的官员们吵成了一团。

    大皇子白承舟,在御书房的高台上,被世宗命人一顿痛打,最后打到昏厥,浑身是血的被大内侍卫们送回了皇长子府。一队御林军,更是奉了世宗的旨意,将皇长子府团团围住,算是彻底让白承舟在家中坐牢了。

    安元志带兵搜了镇南将军潘正伯在京都城的府邸,结果一无所获。

    世宗去了大理寺天牢,亲审了潘正伯后,只听到了潘正伯的连声喊冤,其他也是一无所获。

    安元志骑着马赶到大理寺时,世宗正阴沉着脸,坐在潘正伯的对面。

    “怎么样了?”世宗看见安元志进来冲他行礼,便问道。

    安元志从地上起身,走到了世宗的身边小声道:“圣上,臣什么也没有找到,是不是,是不是弄错了?”

    “你仔细搜过了?”世宗说:“没有遗漏的地方?”

    安元志说:“这是圣上派下的差事,臣不敢不认真啊。圣上,臣让人把潘府搜了两遍,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找到。”

    世宗说:“你连一封信都没找到?”

    安元志说:“他的书房是臣自己搜的,都遍翻了,连书房的暗格都被臣找出来了,就是没看见一封书信。圣上,他这人是不是平日里不跟人书信来往啊?”

    世宗说:“朕看是他太小心了。”

    安元志装傻说:“太小心?圣上,臣真的把潘府都搜遍了,连他们潘府花园的草,臣都让人一寸寸地翻过了,真是什么也没有啊。”

    “好了,”世宗说:“你脖子那里还疼吗?”

    “啊?”安元志说:“脖子?”

    世宗说:“承舟掐了你,你不记得了?”

    安元志忙摇头,说:“没事了。”

    夏日里,人们穿着的衣衫领口都低,安元志摇着头的时候,脖子上的那片青紫,能让世宗清清楚楚地看见。

    “回去后找大夫看看,”世宗说道:“这次跟着上官勇去江南,也是你立战功的机会,不要不当一回事。”

    安元志的神情严肃起来,说:“臣明白,臣一定不负圣上的厚望。”

    “上官勇已经回卫**去了,你也回去吧。”

    “那这里?”

    “你连个物证都搜不到,”世宗跟安元志好笑道:“你还要来帮朕审人证?”

    安元志嘴一瘪,说:“臣没用。”

    “去吧,”世宗说:“你是将军不是刑部的捕头,在这上面有用没用,朕都不看重,去了江南,你能有用就行了。”

    安元志抬头又看了跪在地上的潘正伯一眼,到底是个有爵位的人,世宗没让人给这位镇南将军用刑。

    “你还看他做什么?”世宗看安元志看潘正伯,便又问了一句。

    安元志说:“圣上,你干嘛不打他?打到他说啊!”

    “安元志!”潘正伯怒叫了一声,现在看到安元志,他的眼中也冒火,白承舟骂得没错,这就是个小畜生!

    “元志,你速回军营去,”世宗赶安元志走,不想在这儿再听安元志跟潘正伯吵一架。

    安元志快步退了出去。

    大理寺外,安府的大管家正带着给安元志看病的那位大夫等着安元志。

    “先生怎么来了?”安元志忙就很客气问这大夫道。

    大管家说:“五少爷,太师给您把大夫请来了,让您带着这位先生一起去江南。”

    安元志也知道袁义早上出宫后,宫里闹的那出事,冲大夫笑道:“又要劳烦先生了。”

    大夫跟安元志说了几句客气话,安太师给的银子够多,他没有不去的理由啊。

    安元志又回头看看站在大理寺门前的太监们,这些人应该会把他爹给他送大夫来这事告诉世宗,“那先生随我去军里吧,”安元志笑着跟大夫说:“我们上马。”

    安元志一行人走了后,有太监跑进了大理寺的刑室里,跟世宗把安元志在大理寺门外,带着一个大夫回了军营的事说了。

    世宗挥手让这太监退下,看着潘正伯说:“你就先在这里面呆着吧。”

    潘正伯看见世宗要走,忙就跟世宗喊:“圣上,臣冤枉啊!”

    “你冤不冤枉,等白笑野伏法之后,自然就会清楚了,”世宗说完这话后,也不管身后的潘正伯再怎么喊冤了,让两个太监抬着他离开了刑室。

    韦希圣就守在刑室外,看见世宗出来了,忙就道:“圣上,潘府的人要怎么处理?”

    “全关了,”世宗道:“你带着人,再把潘府搜一遍,元志没有干过这事,朕怕他有遗漏。”

    “臣遵旨,”韦希圣领旨道。

    等世宗再从大理寺回到宫里,天已经黑了。

    荣双看见世宗回来,就呈给了世宗一碗汤药,说:“圣上,您不休息,这药还是抓紧喝了吧。”

    世宗几口喝了这碗苦药,再看御书案上的奏折时,眼前一阵发花,奏折上的字他又看不清了。

    “圣上,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荣双带着小心地劝世宗道:“您睡一会儿再起来也是好的。”

    世宗把面前的奏折一推,知道自己这会儿也撑不下去了,点头道:“朕去躺一会儿。”

    荣双忙就跟吉和道:“吉总管,你快点。”

    世宗却不让吉和动手,说:“你去千秋殿看看安妃,告诉她朕没事了。”

    吉和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世宗被太监们抬着,躺到床上后,身体很疲惫了,可是却睡不着。潘正伯与温轻红,这两个人的话,他到底应该相信谁?皇后为了太子,到底拉拢了多少人手?这些事混在一起想,足以让世宗头疼不已。

    荣双为世宗扎了几针,劝世宗道:“圣上,先什么都不要再想了,睡一会儿您才能舒服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世宗道:“现在不是朕睡觉的时候。”

    御书房的内室里很安静,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世宗的叹气声。

    吉和奉旨到了千秋殿的时候,发现全福带着一队慎刑司的人正等在千秋殿这里,“你怎么过来了?”吉和忙问全福道。

    全福说:“师父,安妃娘娘命徒弟来的。”

    吉和走进了偏厅见安锦绣,行完礼后就问安锦绣:“娘娘,您找全福来,这是宫里又出事了?”

    安锦绣说:“你来了也好,一会儿跟我去雯霞殿吧。”

    吉和说:“娘娘,这么晚了,您还要去魏妃那里?”

    安锦绣说:“今天晚上有人会死,所以我去救她。”

    袁义这时匆匆从外面进来,说:“主子,我们可以过去了。”

    “吉和,跟我一起过去看看吧,”安锦绣起身,看着吉和道。

    吉和没敢问安锦绣到底是怎么回事,跟安锦绣说:“奴才陪娘娘过去。”

    雯霞殿的一间宫室里,顺嫔坐在绣架前,细看安锦绣给她的绣样。这副百子千孙图,真要一针一线的绣出来,就是她日夜赶工,没有一年的时间也绣不出来。

    “顺嫔,”魏妃带着三个嬷嬷走进顺嫔卧房的时候,顺嫔正凑在灯下穿线。

    “娘娘来了,”顺嫔看见魏妃进来,忙就起身给魏妃让座。

    魏妃坐下后,看看绣架,说:“安妃娘娘还真要你绣这个?”

    “是,”顺嫔说:“这个图看着喜庆是喜庆,可就是难绣,我正在发愁,要是绣不出来,该怎么跟安妃娘娘交待呢。”

    魏妃说:“不想绣就不要绣了,她还能逼你不成,安妃不是真想你替她绣这个。”

    顺嫔说:“娘娘,安妃娘娘今天真没跟我说什么,就是让我绣一副百子千孙图。”

    魏妃笑了一声,说:“安锦绣能有这么好心?”

    顺嫔赔着笑脸跟魏妃说:“娘娘,您也知道,我这样的嫔,安妃娘娘也看不上眼啊。”

    “她看不上眼,就不会找你了,”魏妃说:“你也不要跟我装糊涂,六殿下今天帮着他四哥跑了一趟腿,安妃就要拿你开刀了。”

    “开刀?”顺嫔冲着魏妃摇头道:“安妃娘娘没跟我说四殿下他们的事,只是跟我说了绣活的事。”

    “妹妹,”魏妃望着顺嫔笑道:“你是个心宽的,她安锦绣说得那些话,你未必听得懂。”

    顺嫔站在魏妃的跟前,显得唯唯诺诺,觉得自己说什么魏妃都不会相信,那就干脆什么也不要说。

    “把东西拿上来,”魏妃这时对着她带来的嬷嬷道。

    一个嬷嬷从手里的提篮里,拿了一碗水出来。

    顺嫔看看这碗水,看着有点发浑,便道:“娘娘,这是?”

    “赏你的,”魏妃说。

    顺嫔感觉到不对了,往后退了数步,说:“娘娘,我不渴。”

    “这个不是给你解渴的,”魏妃坐着道:“你在宫里熬了这些年,不就是为了六殿下?现在我给你一个保证,日后四殿下成皇之后,他一定不会亏待了六殿下。”

    两个嬷嬷站在了顺嫔的身旁,把顺嫔夹在了中间。

    顺嫔结巴道:“娘,娘娘,你,你要杀我?”

    “你不死,六殿下怎么一心一意地帮他四哥?”魏妃道:“正好他也知道你今天去了安锦绣那里,你被安锦绣害了,六殿下的性子就是再好,为了替你报仇,他也会跟五殿下拼命到最后了吧?”

    顺嫔摇头道:“娘娘,我就是不死,六殿下也会跟着四殿下的。”

    “是吗?”魏妃一笑,说:“他装病,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对母子,都太会演戏了,你还是成全你儿子的富贵吧。”

    “娘娘!”顺嫔想跑,却被两个嬷嬷夹着动弹不得。

    “把药给她喂下去!”魏妃这时命端着药碗的嬷嬷道:“动作快点,别磨蹭了!”

354只是玩笑

    顺嫔是一声声求着魏贵妃饶她一条性命,可是真当魏妃的亲信嬷嬷将药碗举起,往她嘴边送的时候,顺嫔并没有太多的挣扎。她活着就是为了儿子,如果她死了,白承英可以有更好的富贵的话,那她宁愿不要自己的命。

    “顺嫔,”魏妃坐在那里说道:“你不要怪我,帝宫里的女人,最好的年华给圣上,之后就只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活着,我不想这么对你,可是我没有办法。”

    顺嫔低声道:“希望娘娘记住您的那个保证。”

    “这个自然,”魏妃道:“六殿下日后,就是我的亲生子。”

    “记住就好,”顺嫔张开了嘴。

    “你要魏妃娘娘记住什么?”关着的卧室门,被人一脚踹开,安锦绣站在了门外。

    袁义身形一闪,嬷嬷手中的药碗,就到了袁义的手中。

    魏妃被这一变故弄得呆傻住了,等她反应过来时,顺嫔已经被千秋殿的宫人护着,站到了安锦绣的身后,自己的三个亲信嬷嬷也被慎刑司的人拿下了。

    安锦绣看了看顺嫔的这间卧室,清雅也不**份,看来平日里,魏妃也不曾苛待过顺嫔。

    “你们,”魏妃站起身,看着安锦绣道:“你,你来做什么?”

    “我不来,怕是今晚雯霞殿又要少一条人命了吧?”安锦绣说道:“魏妃娘娘,你多年来以顺嫔姐妹相称,没想到下手时,还真是狠心呢!”

    魏妃这时又看到了在安锦绣身旁站着的吉和,心下更是着慌,说:“安妃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安锦绣说:“袁义,把你手上的东西,赏了这三人吧。”

    袁义端着药碗,走到了三个被慎刑司太监押着的嬷嬷跟前。

    “娘娘,娘娘饶命啊!”这三个嬷嬷一看袁义手里的药碗,全都跟安锦绣喊道。

    安锦绣就看着魏妃。

    当场被人抓了一个正着,魏妃是什么圆场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安锦绣问这三个嬷嬷道。

    “药,是药,”三人中,看着年纪最大的一个嬷嬷说道。

    吉和这时道:“药能救人,也能害人,你们这是救人的药还是害人的药?”

    三个嬷嬷哆嗦着不开口。

    “不说话,就让她们喝,”吉和对袁义道:“看看她们的下场就知道这是什么药了。”

    “是,是毒药,”年纪最小的那个嬷嬷撑不住地开口道:“娘娘救奴婢啊!”

    安锦绣看了袁义一眼。

    袁义捏开年纪最大的那个嬷嬷的嘴,把碗里的药水灌了小半碗下去。这个嬷嬷方才只说是药,其实就是还想为魏妃开脱,这是亲信中的亲信,不能留了。袁义跟了安锦绣这些年,有些事情,跟安锦绣已经极有默契了。

    药水下肚片刻之后,这个嬷嬷就惨叫了起来。

    “松手,”袁义跟押着这个嬷嬷的两个慎刑司太监道。

    两个太监忙就松了手。

    这个魏妃的亲信嬷嬷倒在地上后,手捂着肚子来回滚了两滚后,就不再动弹了。

    吉和走上来,试试这个嬷嬷的鼻息,跟安锦绣道:“娘娘,她死了。”

    众人一起看着这个嬷嬷的尸体,临死之前这位的叫声听着很惨,可是这会儿看尸体,七窍无血迹,面容不痛苦,肤色也正常,一点也不像是个中毒横死的人。

    顺嫔只看了这个嬷嬷一眼,就不再看了,如果不是安锦绣过来,这会儿躺在地上,做了鬼的人就是她了。

    安锦绣说:“魏妃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魏妃突然就指着站在安锦绣身后的顺嫔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竟然串通安妃来害我?!”

    “我,”顺嫔对于魏妃的指鹿为马哑口无言。

    “吃里扒外?”安锦绣看着魏妃道:“怎么,顺嫔什么时候成了魏妃你的奴才了?”

    “你,你们,”魏妃对上安锦绣,就有些势弱,被安锦绣这一问,又被问得词穷了。

    “顺嫔,”安锦绣背对着右顺嫔道:“好好看看地上的这个死人,魏妃是什么人,你看清了?”

    顺嫔却看了看魏妃,想想自己还要指望白承允活着的儿子,对安锦绣低声道:“安妃娘娘,这,这是魏妃娘娘在跟我玩笑,当不得真的。”

    “玩笑?!”吉和叫了起来:“顺嫔娘娘啊!这都用上毒药了,还叫玩笑?”

    顺嫔把头一低,说:“我与魏妃娘娘情同姐妹,彼此之间玩笑惯了,这一次有些过头,让安妃娘娘笑话了。”

    魏妃这时心定了一些,看着安锦绣说:“安妃娘娘得着圣宠,日日隆宠不断,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平日里是怎么打发时间的,我与顺嫔之间的玩乐之事,就不劳安妃娘娘你费心了。”

    “原来你们的玩笑就是喂毒药?”安锦绣笑了起来,说:“顺嫔,你说我把今晚的事情命人告诉六殿下,他会不会也觉得这只是一个玩笑?”

    “不,”顺嫔忙就冲安锦绣摇头道:“娘娘,不要。”

    “不就是一个玩笑吗?”安锦绣回头看着顺嫔道:“既是玩笑,你怕什么?”

    “我,”顺嫔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安锦绣说:“安妃娘娘,我不敢跟您说假话,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魏妃娘娘是我的姐姐,怎么会害我呢?”

    吉和在一旁望着顺嫔皱眉,这个女人怎么不识好歹呢?和着这一回是安锦绣多事了?

    “安妃娘娘,”魏妃这时问安锦绣道:“大半夜的,你带着这么多人,这么大的阵式来到我这雯霞殿,你想干什么?”

    “只是一个玩笑,”安锦绣说:“吓到魏妃娘娘了?”

    魏妃又一次被安锦绣堵得说不出话来。

    “娘娘,”吉和凑到安锦绣的身边,小声道:“您看这要怎么办啊?”

    “把顺嫔带到千秋殿去,”安锦绣道:“我看中了她手巧,要让她替我绣些东西。”

    吉和扭头命左右道:“还不快带顺嫔娘娘过去?”

    “娘娘,”顺嫔看着安锦绣还想再说什么。

    “你去我那儿住着,也许比在这里住着更好,”安锦绣说:“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回去后再跟你说。”

    顺嫔又看魏妃。

    “你看她做什么?”安锦绣说:“她就是想留你,也留不住!”

    “哎哟,我的主子娘娘啊!”吉和冲顺嫔道:“今天要不是安妃娘娘过来,您这会儿还能站在这儿说话吗?您就听安妃娘娘的话吧。”

    几个千秋殿的宫人上前来,拉着顺嫔就走。

    魏妃眼睁睁看着顺嫔被带走,却无计可施。

    “都出去吧,我与魏妃娘娘有话要说,”安锦绣看着顺嫔被带走了,便命众人道。

    吉和一句话没多说,带着人就退了出去。

    袁义出了这间卧房后,就跟吉和说:“让人都退得远些吧,主子不希望有人听到她的话。”

    吉和冲众人把手一挥,说:“退出这个庭院。”

    “你要去圣上那里告我的状吗?”人都走光了后,魏妃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坐了下来,说:“你杀了顺嫔,嫁祸给我,这样六殿下就会一心一意地帮着四殿下了,魏妃你好算计啊。”

    魏妃也坐了下来,说:“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杀了顺嫔之后,六殿下会不会杀了我?”安锦绣问魏妃。

    魏妃说:“他哪有本事杀你?”

    “他连我都杀不了,那他能帮到六殿下多少的忙?”安锦绣说道:“顺嫔的一条命,你说要就要了,你有没有想过,我就那么无能,会平白无故背这个杀人的名声吗?”

    魏妃转身走到了一张靠背椅前,慢慢坐下了,对着安锦绣却是无言以对。

    “皇子争位,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安锦绣毫不客气地冲着魏妃说道:“看你也是坐到了贵妃之位的女人,没想到眼界这么浅。利用温轻红诬告沈妃一事,我刚替你压下,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我得帮我儿子!”魏妃被安锦绣说得发急,冲安锦绣小声喊了起来。

    “你这是在害他!”安锦绣的声音听着也不低,“一个太蠢的女人生得儿子,能有多聪明?想来也是一个蠢货罢了!”

    “你!”魏妃眼看着又要跟安锦绣急眼。

    “圣上一定会这么想,”安锦绣看着魏妃道:“以前你们四贵妃,拿主意的人是沈妃,定主意的人是宋妃,你与齐妃娘娘就是听声办事的人,你以为你有多厉害?你能帮到四殿下什么?”

    魏妃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我为何要看得起你?”安锦绣道:“魏妃,我劝你一句,你有杀人嫁祸的胆子,可是你没有这个脑子!圣上现在正在疑四殿下,你在帝宫里到处乱跳什么?生怕圣上还不够厌烦四殿下吗?”

    魏妃望着安锦绣,面色愤恨,但没有再说话。

    “我若是你,大殿下受了刑,就是宋妃娘娘不出面,我也会去御书房为大殿下求情,不为别的,就为了大殿下一力帮着四殿下,就是跪死在御书房的高台下,我也会去做,”安锦绣望着魏妃一笑,说:“结果你做了什么?到了现在,你有命人去问过大殿下,或者去看望宋妃娘娘一下吗?”

    魏妃咬咬嘴唇。

    “关心自己的儿子还来不及,怎么还有空去关心别人的儿子,你是这么想的吧?”安锦绣说:“你以为六殿下凭什么会帮四殿下?”

    “我养大了他,”魏妃说了一句。

    “养条狗是为了看门,你养了六殿下是为了什么?”安锦绣笑道:“魏妃,你以为人跟狗一样吗?四殿下对六殿下都不是全然的利用,你又凭什么害人母子阴阳两隔?”

355前世里的公道话

    “你帮着五殿下,我为什么要信你的话?”魏妃能听出来,安锦绣说的话难听,但这些话是为了她好,可魏妃不相信安锦绣会做为了白承允好的事,跟安锦绣嘴硬道。

    “我什么时候帮着五殿下了?”安锦绣好笑道:“我帮了他什么?”

    安锦绣站在了白承泽一边,这只是人们的猜测,真要魏妃拿一个证据出来,魏妃哪里能拿得出来?

    “九殿下还小,”安锦绣跟魏妃道:“我会拿他与我的命赌一场帝位之争吗?我只会做两边讨好的事,希望日后我与九殿下能有个好日子过罢了。”

    魏妃听了安锦绣这话后,神情慢慢缓和了下来。

    “魏妃娘娘,”安锦绣把魏妃神情的变化看得很清楚,说道:“你日后就不要再扯四殿下的后腿了,这一次的事,我还是会替你压下来。”

    “你……”魏妃不自觉得就要起身。

    “但是若是再有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帮你,”安锦绣冲魏妃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道:“到时候你害了四殿下,可别怨我袖手旁观。”

    “你,你与五殿下?”

    “我与五殿下究竟有什么事可让你们猜的?”安锦绣笑了笑,道:“你别忘了,沈妃刚刚为了袁义出宫之事,要治我一个纵奴私出宫廷之罪呢。”

    魏妃对于安锦绣的话半信半疑,这宫里的女人都不可信,只是想想安锦绣说的话,好像也不是假话,沈妃是为了袁义出宫之事,去御书房告了安锦绣的黑状。

    “你自己再想想吧,:安锦绣起身道:“你现在老老实实的呆着,就是在帮四殿下的忙了。”

    魏妃坐着没动,看着安锦绣往外走,神情再次变得愤恨,一个儿子成不了皇的女人,凭什么在她的面前趾高气昂?

    卧房外,大雨将夏日里的暑气一扫而空,从门窗紧闭,闷热的屋中出来,被屋外的凉风一吹,安锦绣顿时就感觉到身上舒服了。

    “主子,我们回去?”袁义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点点头,说:“回去吧。”

    吉和从庭院外,打着伞跑到安锦绣的跟前,说:“娘娘,这就回去了?”

    “不回去,这里也没有我们住的地方啊,”安锦绣跟吉和玩笑了一句。

    吉和说“那顺嫔这事?”

    安锦绣回身看看还在屋里坐着的魏妃,说:“你把这事记在心里,不过暂时不要跟人说,圣上的身体不好,就不要让他生气了。”

    吉和说:“奴才明白娘娘的苦心。”

    安锦绣往庭院外走去。

    吉和抢了袁义的活,为安锦绣打着伞,小声道:“娘娘,还有两个嬷嬷要怎么处置?留下来给魏妃娘娘?”

    “杀了吧,”安锦绣道:“敢用上毒药,宫里怎么能留着这种人?”

    “是,”吉说:“奴才这就让全福去办。”

    “三个人的尸体就留给魏妃娘娘好了,”安锦绣说:“她的亲信,理应该由她收尸安葬。”

    吉和点着头说:“娘娘说的是。”

    “圣上的身子怎么样了?”安锦绣从雯霞殿往外走的时候,终于是问起了世宗。

    “圣上就是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他这会儿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吉和叹气,跟安锦绣说:“圣上就是想让娘娘宽心罢了,今天圣上可是又生了气,荣大人一天到晚说,圣上不能生气,可是现在这个反,那个反,圣上怎么能不生气?”

    “你跟圣上说,我明日带九殿下去给他请安,”安锦绣说道:“让他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一觉吧。”

    “奴才一定把娘娘的话带到。”

    走出了雯霞殿的大门后,安锦绣又命吉和:“魏妃娘娘身体不适,请太医来看看吧。”

    吉和很快就明白了安锦绣的意思,安锦绣这么晚带着人来雯霞殿的事,瞒不过世宗,以魏妃身体突感不适为由,倒也能跟世宗解释。“奴才知道了,一会儿奴才就去太医院,带太医来看魏妃娘娘。”

    “辛苦了,”安锦绣跟吉和道了这声辛苦后,上了软轿。

    “回千秋殿,”袁义站在轿旁,跟抬轿的太监说了一声。

    吉和送走了安锦绣,再回雯霞殿时,全福正命人要杀那两个嬷嬷。

    “娘娘,娘娘救奴婢啊!”

    “娘娘,娘娘您出来救救奴婢这条命吧!”

    ……

    两个嬷嬷在雯霞殿里,往日也是有体面的女官,这个时候被慎刑司的太监们押跪在地上,冲着卧房里的魏妃哭喊,往日里的体面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怎么能让她们惊扰了娘娘休息?”吉和进了庭院后,就冲全福道:“你这个奴才,现在越发不会办事了!”

    全福挨了吉和的训后,忙就命自己的手下道:“还不快动手?杀了!”

    后宫嫔妃们的住处一般不能见血,所以慎刑司的太监们,用白绫勒住了两个嬷嬷的脖子,站在大雨中,就这样把这两个魏妃用了多年的,亲信女官给活活勒死了。

    “娘娘,”吉和看着这两个嬷嬷断气之后,站在滴水檐下跟屋里的魏妃道:“这三个伺候娘娘不尽心的奴婢已经处死,奴才求娘娘就不要再生气了。安妃娘娘走时特意吩咐奴才,娘娘今晚身体不适,让奴才去请太医来,奴才这就去太医院请太医,还请娘娘稍等片刻。”

    屋里一片寂静。

    “把尸体留下,”吉和转身走回到庭院里,命全福道:“你带着你的人回去吧,今天的事就不要往外说了。”

    全福看看开着的屋门,小声跟吉和说:“师父,安妃娘娘又要放过魏妃娘娘一回了?”

    “安妃娘娘的事你也敢管?”吉和瞪了全福一眼,“记住我的话,不要对外说。”

    “徒弟知道了,”全福应着声,带着慎刑司的人走了。

    吉和看看院中的三具尸体,奴才的命从来也由不得自己啊,叹了一口气后,吉和带着自己的人也走了。

    听着庭院里没有动静了,魏妃才走出了顺嫔的卧房,一眼就看见了并排躺在庭院正中的三具尸体。魏妃的双腿一软,趴坐在滴水檐下,手腕上常年戴着的菩提木佛珠,珠线断开,圆珠在滴水檐下的地上滚了一地。

    安锦绣回到千秋殿,顺嫔在偏厅里等着她。

    袁义把撑着的伞收起,跟安锦绣说:“主子,要我陪着你去见顺嫔吗?”

    “她见到你,还敢说什么实话?”安锦绣冲袁义笑道:“我一个人去见她就行了,她又不会武,我还怕她打我不成?”

    袁义摇摇头,说:“这宫里的女人不练武就已经很厉害了。”

    “我其实挺后悔自己没练过武的,”安锦绣小声嘀咕了一声。

    袁义又摇了摇头,他可想像不出安锦绣武林高手的模样,陪着安锦绣走到偏厅门口后,袁义才说:“娘娘,您现在练武已经迟了。”

    安锦绣眨一下眼睛,然后噗嗤一乐。

    袁义说完这话也是一乐,伸手替安锦绣推开了门,说了句:“小心门槛。”

    顺嫔正坐在偏厅里,看见安锦绣进来了,慌忙就站起了身,给安锦绣行礼道:“安妃娘娘。”

    “坐吧,”安锦绣走到了主位上坐下,看着顺嫔道:“日后你就住在千秋殿吧。”

    顺嫔站着道:“娘娘,我还是回雯霞殿去吧。”

    “为了六殿下?”

    顺嫔点头。

    “四殿下若是因为你住在了我的千秋殿,就疏远六殿下,那六殿下也就没有必要帮他了,”安锦绣拿着身边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跟顺嫔道:“要用拿捏生母这一招,来让六殿下听话,四殿下就这点本事?”

    顺嫔小声道:“娘娘说的话我都懂,可是我不想冒险。”

    安锦绣看向了顺嫔,顺嫔已不是在最美的年纪里,看相貌,脸上已经有了皱纹,加上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苦脸,所以看着已不是昔日那个能以宫婢之身,承欢世宗身下的美人了,“忍辱偷生,在这宫里是一条生存之道,”安锦绣说道:“只是你把自己的命都忍没了,那前头的这些年又有何意义?”

    “我……”

    安锦绣冲顺嫔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说了,你住在我这里,六殿下要是还一心帮着他的四哥,四殿下只会更信任这个弟弟,六殿下的将来只会更好。”

    “娘娘,您这是为了什么?”顺嫔问安锦绣道。

    “你的好姐姐要犯傻,我不能看着她犯傻,”安锦绣道:“我已经让人为你收拾了一个小院,日后六殿下可以来这里看你,我不会拦着。”

    “多谢安妃娘娘,”顺嫔现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安锦绣的话,但还是曲膝给安锦绣行礼称谢。

    “伺候你的人,是我千秋殿中的人,”安锦绣受了顺嫔的这个礼,说:“她们要是怠慢了你,你就来告诉我,或者告诉袁义,我会处置她们的。”

    顺嫔点头说:“我知道了。”

    “你去吧,”安锦绣望着顺嫔笑了笑。

    顺嫔走出了这个偏厅后,马上就有被安锦绣派过来伺候她的宫人迎上前,带着顺嫔往千秋殿深处的一个院落走了去。

    袁义进了偏厅说:“她还不乐意住过来?”

    “为了儿子嘛,”安锦绣说:“她不在乎自己的命。”

    袁义说:“那主子你何必救她?怕让六殿下记恨上?”

    “白承泽,成了皇,你以为天下人就不知道你双手沾着兄弟的血,欠着那么多忠臣良将的命了?把自己所有的罪过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你还是个男人吗?!”

    前世里,白承英在金銮殿,白承泽的登基大典之时,头撞玉柱而死,临死前大骂白承泽的话,似乎又在安锦绣的耳畔响起。那时她被一路拖行出宫,身边俱是朝臣,只有这个六皇子,为她说了一句公道话而已。

356后宫公案

    “不早了,”安锦绣把前世的记忆再次藏起,跟袁义说道:“我救下顺嫔也只是顺手之事,再说,若不是我白天找她来了一趟千秋殿,魏妃对她可能还起不了杀心。”

    “主子白天叫顺嫔来,不是故意的?”袁义看着安锦绣问道。

    “是啊,”安锦绣说:“我是个坏人,专门算计人的,袁义,你有意见?”

    安锦绣这一耍赖似的说话,袁义应付不来了,把头一摇,说:“我没意见。”

    “那就没事了,”安锦绣故意当着袁义的面打了一个呵欠,说:“我去睡一会儿,你也休息去吧。”

    袁义站在偏厅门口看着安锦绣往自己的寝室走去,摇了摇头,在休息之前,他要把千秋殿里里外外走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走这一趟,袁义躺在床上了也合不上眼。

    安锦绣走回到自己的寝室,紫鸳已经带着白承意在内室里睡下了,一大一小身上的被子都盖得好好的。

    “主子,”紫鸳也没完全睡熟,感觉到身边站着人后,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安锦绣回来了,放松下来,说:“你要休息了吗?”

    “睡吧”安锦绣隔着被子拍了拍紫鸳。

    紫鸳闭上眼又睡了。

    安锦绣伸手摸了摸白承意的小脸蛋,这孩子被紫鸳带的很好,又白又胖的,一看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白承意小嘴一张,吐了几个泡泡出来。

    安锦绣仔细地替白承意把嘴巴擦干净,之后便不再打扰这个小肉团睡觉了,走到了一扇月窗前坐下。

    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后,安锦绣推开了窗,窗外的雨声一下子传进了屋中,安锦绣把身子倚在了窗台上。前世里,顺嫔就是死在魏妃的雯霞殿里,下手杀她的人是白承泽,算着年数跟现在也差不了几天。

    那时六皇子白承英也是为四皇子白承允出了一回头,让白承泽看出这个六弟其实不是个病得半死的人后,挑拨白承英与白承允的关系,就成了白承泽必须要做的事。结果顺嫔是死在了雯霞殿里,可是白承英不相信自己的生母是魏妃所杀,在世宗的面前告了御状,这桩后宫公案查到最后,没有查出凶手来,但有诸多证据都指向了永宁殿里的沈妃。白承英自此跟白承泽不共戴天,最后不惜一死,也要毁了白承泽的登基大典。

    安锦绣望着窗外咧嘴一笑,现在再想想那时的这桩后宫公案,下手杀人的人是白承泽没错,可是魏妃就一点顺嫔的血也没沾上吗?那时的魏妃怕是在背后也推了顺嫔一把吧?

    “娘娘,”一个千秋殿的宫人站在了安锦绣倚着的这扇月窗外,小声道:“顺嫔娘娘坐在房里哭,也不让奴婢们进去伺候。”

    “让她哭吧,”安锦绣说:“哭够了她就不会再哭了。”

    这个宫人默默退了下去。

    救下顺嫔,对于安锦绣来说,即是为了白承英在前生里为她说的那句话,也是为了今生她与上官勇未来的谋算。不想让白承英再这么早地承受丧母之痛,为白承允留下白承英的这个帮手,安锦绣也是想看看,在今生已不同于前世的势局之下,白承允与白承泽谁才是能成皇的人。两位皇子斗得最厉害,无暇他顾的时候,或许也就是她与上官勇可以离开的时候了。

    京都城处的卫**营里,上官勇这时又接到了世宗的一道圣旨,世宗决定调庆楠去京都朱雀军营当副将。

    “谢恩啊!”安元志看庆楠跪在地上发傻,在后面轻轻踢了庆楠一脚。

    庆楠这才磕头道:“末将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元志看庆楠双手接过了圣旨,走上前,往传旨太监的手里塞了赏钱,说:“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这个太监得了赏钱,眉开眼笑地给安元志行礼,道:“奴才谢过五少爷的赏。”

    “圣上,圣上这会儿还在理政吗?”安元志又问了一句。

    “元志,”上官勇叫安元志回来。

    传旨的太监赔着一张笑脸面对着安元志,私下打探圣上之事,这个安家五少爷到底知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开个玩笑,”安元志冲这个太监一笑,说:“我知道圣上这个时候一定在理政!这都得怪那些天杀的叛臣。”

    “是啊,”传旨的太监讨好安元志道:“五少爷说的是。”

    上官勇这时走上前,把安元志往自己的身后一带,跟这太监道:“我一会儿就让庆楠去朱雀军营,公公回去向圣上复命吧。”

    “将军,奴才告退,”传旨的太监给上官勇行了一礼后,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庆楠看着宫里的人走了,才跟上官勇说:“调我去朱雀营,这是为了啥啊?”

    安元志说:“你不明白?”

    庆楠摇头,说:“不明白。”

    安元志看傻子一样看着庆楠,说:“你不是天天睡觉都想着要升官发财吗?这一回你升官了啊,官升一级,你还苦着个脸干啥啊?”

    庆楠捧着圣旨,说:“圣上为什么要升我的官啊?”

    “为什么?”安元志说:“潘正伯不关大理寺去了吗?不光是朱雀营,玄武营也会再调人过去。好好干,争取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是朱雀营的主将了!”

    “你梦没做醒吧?”庆楠看着安元志说:“就我,朱雀营的主将?我家祖坟上没冒这根烟。”

    “你怎么知道你家祖坟没冒这根烟的?”安元志说:“这么好的机会,现在朱雀营里没主将,你过去不争这个位置,你要做什么?天天呆在朱雀营里睡觉?”

    “我不想去,”庆楠看向了上官勇,说:“我想跟着大哥去江南。”

    “傻子,”安元志指了庆楠一下。

    “你不傻,你去跟圣上说,让圣上把你弄朱雀营去吧,”庆楠回嘴回得很快,说道:“你去争那个主将还有点戏。”

    安元志还要开口跟庆楠争,被上官勇一眼瞪过来,把要说的话又憋回去了。

    “你去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上官勇跟安元志说:“快去。”

    安元志被上官勇赶出了军帐,出来看看还是大雨倾盆的天,骂了一句:“贼老天!这是要淹死人吗?!”

    军帐外的兵将们看着安元志发疯,没人傻到这个时候上前来触安五少爷的霉头。

    军帐里,庆楠也听到了安元志在外面骂天,可这个时候他没空跟安元志一起骂总是下雨的老天爷了,跟上官勇说:“大哥,圣上怎么突然就想起来,把我调去朱雀营了?”

    上官勇说:“你这些年来也立了不少战功了,现在潘正伯让圣上生疑,跟着他的那些人可能都不会再受圣上的重用,这是你的机会,你不用担心。”

    “所以大哥也让我去朱雀营?”

    “你圣旨都接了,你还能不去?”上官勇招手让庆楠坐下。

    庆楠坐没坐样地往椅子上一坐,说:“我跟着大哥多打些仗,战功再立得多一些,不比我呆在朱雀营里,听别人的话强?”

    “你把你的那一队人带过去吧,”上官勇道:“让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大哥?”庆楠又跳了起来。祈顺军中,将官调动,只要主将允许,是可以带走自己的亲信,只是有几个主将愿意让人带走自己的人手的?

    “其实元志的话没有错,”上官勇让庆楠坐下,“你在军中这些年练出来的本事,在朱雀营里自成一派,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哥啊,”庆楠摇头道:“元志那是个少爷,他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大哥你还不知道吗?朱雀营里的人再调动死了,也是世家子弟多,我这样的一个老粗,到那里,能成什么事?”

    “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上官勇说:“我一会儿再拿些钱给你,要用钱的时候,你不要舍不得花。”

    “不是,”庆楠说:“真要我去争主将?”

    “你只要手里有能指挥得动的人就行了,”上官勇小声道:“主将之事,等我从江南回来,我们再说吧。”

    “大哥,”庆楠望着上官勇望了半天,然后说:“你现在,现在是不是还想再往上走?”

    “想,”上官勇也不瞒庆楠地道:“人不都是往高处走?”

    庆楠挠挠头,他的上官大哥,这些年变化很大,几乎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上官勇了,这一点庆楠能看出来,只是这会儿上官勇连这么有野心的话,都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庆楠有点接受不了。

    “去了朱雀营后,不要闹事,”上官勇说:“你的新主将,不一定能容得下你的脾气。”

    “知道,”庆楠说:“我又不是没过过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我听大哥的,笼络这一帮人在手里,这事不难做。”

    “还有,”上官勇挑了一下桌案上的烛芯,低声道:“宫里的安妃娘娘若是有事找你,你要帮她。”

    “安,安妃,安妃娘娘?”庆楠再一次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没敢放声喊,只敢小声跟上官勇说:“大哥,你什么时候跟安妃娘娘又扯上关系了?”

    “她若是有事,会让袁义去找你,袁义你也认识,”上官勇说:“能帮的就帮她,也要小心你自己的命。”

    庆楠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这个安妃娘娘到底是谁?”

    “什么是谁?”

    “传闻啊,”庆楠说:“我们都听过的那个。”

    安妃本是上官妇的传闻,过了这些年,已经很少再有人提起了。

    “胡说八道的事,”上官勇说:“你不想活了?”

    “那,那为什么啊?”庆楠问上官勇道。

357我有话与莫雨娘说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上官勇声音略带沙哑地道:“我拜托你的事,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能,”庆楠一口答应,“大哥要帮谁,我就帮谁好了,反正我在京城里呆着也没事干。就是后宫里的事,我不知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上官勇笑了笑,说:“我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后宫的事,她就是找人帮忙也找不到你头上。”

    庆楠把头点点,说:“我记下大哥的话了。”

    “此事不可外传。”

    庆楠把眼皮翻翻,说:“会掉脑袋的事,我怎么可能往外说?”

    “你是从我军中出去的人,”上官勇想想又道:“圣上也不会完全放心你,我走之后,你不要再跟我联系,除非是宫里出了大事。”

    “安妃娘娘的事?”

    上官勇点一下头。

    “知道了,”庆楠说:“我帮大哥你盯着宫里。”

    安元志这时去粮草营转了一圈后,走了回来,见庆楠还在军帐里没走,便道:“姐夫,你还有话没吩咐完吗?”

    “去点你的人马吧,”上官勇冲庆楠一挥手,“在京城这里当差,一切都要小心。”

    庆楠冲上官勇一抱拳,说:“那上官大哥,小弟就在京城等你们凯旋了!”

    安元志走上前,说:“等我们回来,庆大哥你最好当上主将!”

    “去你的吧!”庆楠轻轻给了安元志一拳,大步走了出去。

    “姐夫,”安元志望着上官勇道:“圣上这是想干什么?把庆楠调走,是想削姐夫的权吗?”

    “你觉得呢?”上官勇反问安元志道。

    “我觉得是削权,”安元志不会把世宗往好处想,跟上官勇道:“庆大哥是你手下最得用的一个了,把他调走,这不是削权是什么?”

    上官勇倒是不像安元志这么紧张,语气平淡地道:“庆楠留在京城也好。”

    安元志眨眨眼,然后恍然大悟道:“庆大哥在这里,我姐就不至于军里一个帮手也没有了!”

    “也不光是为了你姐,”上官勇说:“这也是你庆大哥的机会,就他能不能抓住了。”

    “他打仗还行,”安元志马上就说:“人情往来,好像不是他的长处啊。”

    “你拿些钱给他送去,”上官勇说:“他这人其实该低头的时候,知道低头的,你不要小了他。”

    安元志跑到了上官勇的寝帐里,拿了六百两银票,送到了庆楠的手上。

    “太多了,”庆楠这六百两银票,忙就往安元志的手里推,说:“这都够我活十来年了,我拿一百两就成。”

    “一百两?”安元志把银票往庆楠的衣襟里一塞,说:“这又不是给你过日子的钱,你带着兄弟们过去,不花钱啊?”

    “你姐夫跟你说了?”庆楠把安元志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

    安元志说:“他跟我说什么了?”

    “安妃娘娘啊。”

    安元志说:“让你听安妃娘娘的话?”

    庆楠点头,“是这么个意思吧。”

    “那你就听呗,”安元志说:“我也想求你必要时帮安妃娘娘。”

    庆楠瞪大了眼睛望着安元志。

    “拜托啊,”安元志冲庆楠一抱拳。

    “不会吧?”庆楠着安元志,又抬头天,自言自语道。

    安元志说:“不会什么?”

    “没什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庆楠在安元志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以后我就当安妃娘娘是我的主子,这行了吧?”

    安元志忙就点头,说:“行。”

    安妃原是上官妇,这话在庆楠的脑子里响着,都快成一句魔咒了。庆楠当着上官勇的面还能问一句,当着安元志的面,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勇气来寻求真相了。

    “保重啊!”安元志跟庆楠道。

    “我呆在京城里,保重个屁啊?”庆楠说:“到了江南后,你要小心,身上还有伤呢。”

    “我知道,”安元志对着庆楠笑嘻嘻地道。

    “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儿,不跟你这儿腻歪了,”庆楠说着话,走到了自己的马前,跟自己的一帮兄弟道:“我们去朱雀军营!”

    安元志站在雨中,着庆楠一行人打马扬鞭地走了。

    庆楠骑着马出了卫**营,不少一起并肩征战多少年的老兄弟,站在辕门那里送他。庆楠回身了这些老兄弟,很潇洒地一挥手,说:“都跟着上官大哥好好干啊,得胜归来的时候,我请你们吃酒!”

    有兄弟回了庆楠一句:“你把酒钱准备好!”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离别的那点小小舍不得,一下子淡了不少。

    庆楠抬起头,用雨水洗了一把脸。冷雨浇在脸上,让庆楠晕乎乎的头清醒了一些,再回头时,他身后的人群里,已经不到安元志的人影了。安妃娘娘的事,庆楠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再想了,有的事,上官勇不说,就是不想害他。

    “庆将军,我们直接去朱雀军营?”跑在最前面的排头兵,这时回头问庆楠道。

    “直接去吧,”庆楠说:“反正我们也没别的地方去,这个时候去嫖女人,就太过分了吧?”

    属下们被庆楠的这句荤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庆楠的脸上却是一点笑容也没有。

    大雨在凌晨时分终于是停了。

    卫**重新整装,在上官勇的一声令下后,离开了卫**营,一路南行。

    白承泽在驿道旁带着一些朝中的文武大臣等着,见卫**过来后,白登便跑到了驿道的正中间,冲着卫**的前营将士大声道:“五殿下奉旨,前来送诸位将士出征!”

    上官勇在中军营听到消息后,跑到了前营,翻身下马,走到了白承泽的跟前,抱拳行礼道:“末将见过五殿下。”

    “卫朝你盔甲在身,就不要多礼了,”白承泽笑道:“我父皇这一次不能亲自来送你,不过他让我带话给你,等卫朝你平叛回京之时,他一定带着朝中的文武百官出城来迎你。”

    上官勇回身冲着京都城里,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

    白登端了酒走上来,讨好地也喊了上官勇一声:“大将军。”

    上官勇冲白登点了点头。

    白承泽亲自为上官勇和自己倒了酒,道:“卫朝,我今天就在此地送你了,望你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上官勇与白承泽对饮了三杯烈酒下肚,站在白承泽身后的众臣,小声道:“爷,我这次去江南,你有什么吩咐吗?”

    “你把白笑野抓到就好了,”白承泽小声笑道:“其他的,你就是做了,我父皇也不会信你,反而弄巧成拙。”

    “我明白了,”上官勇点头道。

    “最好将白笑野生擒回京,”白承泽道:“让我父皇亲审他,这个人或许能说出我们想听的话来。”

    上官勇点头。

    “你记住,活的白笑野比死的白笑野值钱,”白承泽拍了一下上官勇的手背,“你自己保重。”

    上官勇退后一步,躬身冲白承泽又行了一礼后,转身回到战马身旁,翻身上马后,便喊了一声:“走!”

    大雨过后,驿道泥泞,卫**就踩着这种黄泥地,往江南去了。

    “爷,”白登在卫**走了后,眼瞅着离着他们有一段距离,聚集着不少百姓的地方,跟白承泽小声道:“站在最前面,穿花裙子的那个女人就是莫雨娘。”

    白承泽顺着白登的目光过去,就见一个穿着碎花夏裙的女子站在那里。

    “她白站那儿了,”白登说:“方才上官将军就没那边一眼。”

    “你确定她就是莫雨娘?”

    “奴才的眼睛认人一定准啊,爷,”白登说:“她就是莫雨娘没错。”

    白承泽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莫雨娘,人倒也是个美人,起来清秀文静,但是比起安锦绣来,这个美人还是差了一些,也难怪上官勇不上了。

    莫雨娘这时也发觉有人在打量自己,往前边朝廷官员们站着的地方望过来,莫雨娘是一眼就见了白承泽。

    白承泽莫雨娘望向了自己这里,冲着莫雨娘微微一笑。

    莫雨娘刹时间就红了脸,把头一低,转身就走了。

    “把人带到府里,”白承泽在莫雨娘转僧后,就小声命白登道:“我想跟这个女人说些话。”

    “奴才明白,”白登忙就答应道。

    莫雨娘匆匆地往城里走着。上官勇这次把上官平宁也带走了,奶娘回家去了,租住的宅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莫雨娘今天还刻意地打扮了一下,想着上官勇见自己一大早地就来送行,能与她说上几句话,没想到,上官勇没能见她。

    莫雨娘的心里难过,她也茫然,她就是被周宜送来伺候上官勇的女人,自己也不算太差,为何上官勇就是不要她伺候,也不肯多她一眼?若是家里还有一个女人,那还好说,她不如这个女人,可是现在上官勇的身边就没有女人,她到底错在了哪里,不好在了哪里?

    “莫娘子,”白登带着几个五王府的下人堵住了莫雨娘的去路。

    莫雨娘这几个人,她一个都不认识,紧张起来,说:“你们是谁?”

    “我家主子想与莫娘子说几句话,”白登笑眯眯地跟莫雨娘道:“还请莫娘子赏脸吧。”

    “你家主子是谁?”莫雨娘问道。

    “什么?”白登这时凶眼睛着他们这里的几个路人道:“有什么可的?滚!”

    白登一行人虽是一身下人的打扮,可衣服的料子起来就是价值不菲,这样的人,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一定是哪个大宅里出来的奴才二老爷们,得罪不起。几个还想热闹的路人,慌忙就走开了。

358最好用的女人

    莫雨娘想喊救命,只是她还没来及开口,身后后心处,就被人用什么硬物抵上了。

    “不想死,就乖乖走!”白登小声道:“摆什么贞洁烈女的架子,一个奴女罢了!”

    莫雨娘也不知道在背后抵着自己的是不是刀,但也不敢再说话了。

    白登回身冲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招了一下手,等这辆马车到了他们这一行人的跟前后,白登带着莫雨娘就上了车,跟赶车的人说了一句:“回府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莫雨娘坐在车里,壮着胆子问白登道。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放心吧莫娘子,”白登打量着莫雨娘说:“我们不会在京城的大街上杀人的。”

    “你,我,我是上官大将军家里的人!”莫雨娘这时候想起自己的身份来了,跟白登强调道,上官大将军的那个大字,被她咬字咬得很重。

    白登笑了起来,说:“知道你是上官将军家的,我还知道你是周大将军送给上官将军的,只是上官将军看不上你,但你是恩师所赠,所以硬着头皮把你收下了。”

    “胡说,”莫雨娘最听不得人说这话,当场就跟白登叫道:“你胡说!你们是什么人?放我下车!不然我家将军不会放过你们!”

    “啧啧,”白登咂两下嘴,说:“你嚷什么?再嚷就把你扔护城河里去!上官将军不会放过我们?我们真替他解决了你,说不定将军还会给我们派赏钱呢!”

    莫雨娘气得浑身哆嗦,眼看着就要昏过去的样子。

    在后面拿刀抵着莫雨娘的五王府侍卫,都有些可怜自己身前的这个美人儿了,看了看白登,心里想着,到底是个太监,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白登看莫雨娘被自己气成这样,便不再开口,只是不时饶有兴趣地打量莫雨娘一眼。

    马车到了五王府的正门,赶车的停下了马车。

    “大总管回来了?”门人看见这辆马车,忙跑下了台阶,跑到了马车的跟前。

    “你看一下这是哪里,”白登撩开车窗帘,让莫雨娘看一眼五王府的正门,问莫雨娘道:“你识字吧?”

    莫雨娘没理白登,看向府门上的匾额,五王府这三个字,让莫雨娘就是一惊。

    白登把车窗帘往下一放,说:“我们走。”

    莫雨娘说:“你还要带我去哪里?”

    “莫娘子,”白登冲着莫雨娘好笑道:“你是个什么身份,怎么能从正门进王府呢?”

    莫雨娘再次被白登说得面红耳赤。

    马车到了五王府的后门,白登领着莫雨娘从后门进入五王府,一路把莫雨娘领到了白承泽见客的小厅外面。

    莫雨娘被白登留在厅外等着,扭头看看自己身在的这个庭院,庭院深深,不少花草都是她从未见过的,还没等她看上几眼,白登就站门口,喊她进厅去。

    “这是我家主子五殿下,”白登领着莫雨娘走进厅里,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白承泽,跟莫雨娘娘说道。

    “奴家莫氏,见过五殿下,”莫雨娘心下惶恐,她出自周大将军府,又伺候了上官勇,大官也不能说没有见过,只是皇家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白承泽坐在那里,也没抬头看莫雨娘一眼,说:“你今天出城送卫朝去了?”

    “是,”莫雨娘低着头道。

    “卫朝知道你去送他?”

    莫雨娘摇摇头。

    白承泽笑了一声,道:“你讨不了他的欢心,看来我得给卫朝送几个美人过去伺候了。周宜这一次,做了一件蠢事。”

    莫雨娘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

    白承泽说道:“安家的那位二小姐是个绝代佳人,就算找不到另一个安家二小姐,送美人,至少也要送一个跟安二小姐相差不大的人吧?周宜怎么就选了你呢?”

    莫雨娘呼地一下抬起头,但随即又想起了面前这个人的身份,飞快地把头又低下了。

    白承泽没漏过方才莫雨娘抬头时,眼中的那股不服气,不服气就说明这个女人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不安于现状的女人就好拿捏了,“我送卫朝女人,你不高兴?”白承泽问莫雨娘道。

    莫雨娘说:“奴家不敢。”

    “不敢,”白承泽笑道:“可是你这语气一点也不像啊。”

    听到了白承泽的笑声,莫雨娘诧异地抬头看向白承泽,就看见白承泽正笑看着她。笑起来的白承泽,跟冷着脸的白承泽完全就是两个人,莫雨娘愣住了。

    “卫朝不懂得有花堪折直须折的道理啊,”白承泽笑道:“你这样的美人,他竟然放在家中独守空房,将军无情,你这个美人还要对他有义吗?”

    莫雨娘把白承泽的话想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声音不自觉地就放大了数倍,跟白承泽道:“我不会背叛我家将军的!”

    “没人叫你背叛他,”白承泽说:“只是你到我这里来,若是让卫朝知道了,我想他会乐于拿你做个顺水人情吧?”

    莫雨娘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皇子威胁。

    “过来看看这画上的人,”白承泽让莫雨娘到桌前来。

    莫雨娘满心狐疑地走上前,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画像。

    白承泽说:“这个人是不是常去上官府?”

    画上的人,莫雨娘认识,是袁义。

    “你不认识这个人?”白承泽看莫雨娘低头不语,便又问了一句。

    “去过,”莫雨娘跟白承泽道:“也不是常去,他认得我家将军,也认得安五少爷。”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白承泽得到了这个答案后,便挥手让莫雨娘走。

    “您没事了?”莫雨娘又是一愣。

    白承泽说:“你还想我找你何事?”

    莫雨娘手揪着衣裙,半天才跟白承泽道:“五殿下,您为何要盯着我家将军?”

    “朝廷的事,你能问吗?”白承泽说。

    莫雨娘说:“五殿下,您真的要送我家将军美人?”

    “你若是不乐意,我倒是也可以不送,”白承泽笑道。他要是给上官勇送美人,宫里的那个怕是会把他恨上吧?

    莫雨娘看着白承泽,面带笑容的白承泽平易近人,让她也不怎么害怕了,说:“五殿下,您想让奴家做什么?”

    “日后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自然会去找你,”白承泽道:“在此之前,你好好伺候你的上官将军吧。”

    莫雨娘愣愣地看着白承泽,特意从城外把她押过来,就为了让她看一眼袁义的面像,然后就让她走了?

    “舍不得走?”白承泽看着莫雨娘笑道:“真不想伺候卫朝了?”

    莫雨娘忙冲白承泽一曲膝,往后退了几步后,转身就走。

    “白登,送她回去,”白承泽跟一直站在一旁的白登说了一句。

    白登跟着莫雨娘出去了。

    白承泽伸手拿起桌上的画像,画像上的袁义其实被刻意画得有些走形,莫雨娘却还是能一眼认出来,可见袁义往上官府跑了不是一趟两趟了。白承泽眉头一拧,把这画像团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

    安锦绣与上官勇一直都有联系,可能安锦绣在安氏庵堂之时,这两个人就已经联系上了。这个女人,竟然能骗过他的父皇?白承泽笑容阴冷地摇着头,上官勇现在领着卫**驻在京畿之地,他要是唯安锦绣的话是从,那他以后岂不是要看安锦绣的脸色过活了?

    “爷,”白登去了又回,跟白承泽道:“宫里来人了。”

    白承泽说:“让他进来。”

    一个永宁殿的管事太监走了进来。

    “宫里又出事了?”白承泽也不让这个他母妃的亲信行礼了,直接开口问道。

    这太监道:“安妃娘娘昨天夜里,带着慎刑司的人去了雯霞殿,把六殿下的生母顺嫔接到千秋殿去住了。

    “魏妃怎么会放人的?”白承泽问道。

    “这个娘娘也打听了,只打听到昨天夜里魏妃娘娘身体不适,其他的没有打听出来。哦,还有,”这个太监道:“昨天夜里,雯霞殿里死了三个嬷嬷。”

    看来顺嫔是被安锦绣抢去千秋殿的了,白承泽心里马上就有了自己的计较,面上却不显,问这太监道:“母妃还有话要吩咐我吗?”

    这太监忙道:“娘娘就让奴才来把这事告诉五殿下。”

    白承泽说:“你跟白登下去领赏吧。”

    “奴才叩谢五殿下,”这太监谢过白承泽后,跟着白登下去了。

    白登送走了永宁殿的这个太监后,再回来看自家主子的时候,就见白承泽还是坐在小厅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人都送走了?”就在白登准备去给白承泽拿条薄毯盖上的时候,白承泽开口问道。

    白登忙站下来,说:“都送走了,那个莫雨娘在府外面站着,到现在还没回去呢。”

    “这种女人,你不能求着她,”白承泽道:“得让她来求你。”

    “爷,”白登说:“上官将军又不喜欢这个女人,你在她身上花工夫,奴才看着有些不值当。”

    “你懂什么女人?”白承泽嗤笑了一声,“看中一样东西,却求而不得的女人才是最好用的,因为你知道诱饵是什么,不用费神去猜。”

    “那爷下面要怎么做?”

    “等上官勇回来后再说吧,”白承泽道:“让她的日子再难过一些。”

    白登说:“上官将军好像不打女人吧?”

    “等上官勇回来后,把莫雨娘好像去过五王府的话传出去,”白承泽道:“上官勇不打女人,安元志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爷,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上官勇跟安家的关系太好了,”白承泽的眼中全是算计,“再让他们这么好下去,我还争什么位?”

359江南的烟雨在哪里?

    莫雨娘在五王府外徘徊了很久,直到她看到白承泽从府里出来,骑上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才满腹心事地回了家。

    上官勇一行人行军一日之后,在路上遇见了在他们之前,出发前往江南的上官睿一行人。

    到了这天夜里,大军扎营休息的时候,安元志才有空问上官睿一句:“真遇上圣上的人了?”

    上官睿一边吃着军中烧出的大锅饭,一边点头。

    安元志说:“东西没被他们拿走吧?”

    “没有,”上官睿想到那日遇上的世宗暗卫们,还是心有余悸。

    安元志在一旁好奇道:“你跟我说说,那帮人怎么堵上你的?”

    “就是十几个人冲上来,”上官睿说:“然后把我们几个人往中间一围,他们就开始搜东西了。”

    “护着你的那几个没动手?”

    “我没让他们动手,”上官睿说:“我把他们当土匪了,问他们是哪个山头的,告诉他们我大哥可是上官勇,让他们想活命就快点滚。”

    安元志乐道:“你行啊,这话你也喊得出来?”

    在一旁抱着上官平宁的上官勇说:“你确定他们是圣上的人?”

    “嗯,”上官睿说:“他们的手里拿着图样,我偷看了一眼,就是兴隆钱庄的刻印。”

    “妈的,”安元志说:“还真被我姐说着了。”

    上官睿说:“那帮人没找到他们要的东西,也没跟我说话,上马就走了。”

    “圣上不怕我知道这事,”上官勇说:“那些银子,我们还是要小心看着,难保圣上不派第二拨人来。”

    安元志就为了上官勇这一句话,从京城到江南的这一路上,都没离开过粮草营。一路上,安元志是把世宗安在军中的人找了几个出来,也让上官勇用各种借口,在军中把人一番调动。只是安元志从京城一直折腾到江南,世宗都没再派第二拨人来查兴隆钱庄的失银。

    进到了江南的地界之后,安元志骑在马上,心里是长出了一口气。到了江南,等他把那些烫手的银子送出去,他也就能睡个踏实觉了。

    上官勇兵到了江南,来不及欣赏传说中,诗文里的那些江南风月,率军直奔吉王白笑野所在的兴城。

    白笑野是仓促之间起的兵,等上官勇兵到江南时,他也只带兵攻下了兴城周围的几座城池,并没有将整个江南繁华地拖入战火之中。

    安元志在军帐里,看看被驻防江南的将军们在地图上指的几个地方,顿时就意兴阑珊,这些城池都不是什么易守难攻的,打这种仗毫无意思。

    上官勇与江南的将军们在地图上比划地很认真,像是这些城池个个都比云霄关还要难打一样。

    安元志在一旁,心里不耐烦,但也没多话。

    等上官勇与这些将军们商议好了,帐外的天已经黑了。

    安元志在江南的官员和将军们退出军帐后,才一屁股坐下了,跟上官勇说:“这都是什么人啊?几座平原上的小破城,很难打吗?还是他们专门等我们来出这份苦力的?”

    上官勇自己动手,把桌案上的地图一一卷起,跟安元志说:“吉王之事,事关皇家,哪个大臣没事愿意沾这事?万一沾上了,再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出了,你要这些当地的官员怎么办?”

    安元志说:“那我们就活该倒霉?”

    “我们是奉旨前来,”上官勇说:“沾上皇家的事,我们也不必怕。元志,有的时候,你得为别人想想。”

    安元志闷头喝了几口水,然后说:“这仗打起来不用费力气,姐夫,你在这儿打吧,我带着校子和平宁去淮州见我二叔。”

    上官勇点点头,说:“淮州是兴王的地方,你小心一些。”

    安元志说:“我没事去招惹一个亲王做什么?我是去跟我二叔谈生意的,姐夫,你就放心吧,谈完了生意,我们就回来。”

    上官勇说:“你什么时候走?”

    “现在,”安元志跳起来说。

    “那你去吧,”上官勇放行道。

    安元志走到了帐门口,想想不对劲,又跑到桌案前,跟上官勇说:“不对啊姐夫,你这回不跟我讲军纪了?要打仗了,我却跑了,这好像有违军纪,论律当斩吧?”

    “你这小子!”上官勇在安元志的头上敲了一下,“银子放在军中,我没办法专心打这个仗,你越早带走这些银子越好。”

    安元志说:“这仗要打起来了,那些眼线就更方便在军中,浑水摸鱼地找银子了?”

    上官勇说:“知道了你还问?”

    “姐夫,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人其实挺奸诈的?”安元志笑着问上官勇道:“那些说你老实的人,全是瞎子。”

    上官勇叹了口气,又在安元志的头上敲了一下,说:“赶紧走吧!”

    安元志跑出了上官勇的军帐,到了后营里,看上官平宁已经吃饱了小肚子睡着了,便不管上官睿还在吃着饭了,拿了个馒头塞在上官睿的手里,说:“我们马上去淮州,你准备一下,我去叫袁威他们。”

    上官睿说:“仗还没打,我们就走?”

    安元志边往外走边说:“这个仗女人来打都行!你快点啊,我们把车装上就走。”

    上官睿这下子饭也没办法吃了,收拾了一下东西,抱着乎乎睡着的上官平宁,到了粮草营。

    “五少爷,你们这是要去哪里?”一个粮草营的将官,站在安元志的身旁小声问道。

    “这仗马上就开打了,”安元志说:“我姐夫的家当老在军里放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带着校子他们出去,安顿好了他们,我就回来。”

    “二少爷要去做生意?”

    “他有这个脑子吗?”安元志不屑地道:“就是买点地,置点家当。”

    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沉着脸说:“我们能走了吗?”

    安元志说:“我跟人说几句话,你着什么急?”

    跟安元志搭讪的这员将官冲上官睿微微一躬身,喊了声:“二少爷。”

    上官睿冲着这将军一笑,笑得皮笑肉不笑。

    袁威这时跑过来说:“少爷,车装好了,我们走吗?”

    安元志把上官平宁抱在了自己的手上,上了马,说:“走。”

    一行人离开了卫**的军营后,上官睿才跟安元志说:“那个人是眼线吧?”

    “是,”安元志说:“不过我带你出来买地,他就是告到圣上那里去,这也不算什么事。”

    上官睿说:“你一个将军,就这样离营没事?”

    “说你是书呆子吧?”安元志说:“我身上有伤,半路上旧伤复发,圣上还能怪我不回来打仗吗?”

    “谎话连篇,”上官睿白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骑在马上,看了看绍,说了句:“这就是江南?烟雨在哪里呢?”

    袁威回头说:“少爷,这都没下雨,哪来的什么江南烟雨啊?”

    “你少爷是个傻瓜,”上官睿凉凉地说了一句。

    一行人都笑了起来。

    安元志也笑,说:“书呆子,你以为你不是傻瓜?”

    上官睿骑在马上啃馒头,没再理安元志,他要是再搭理这人,上官睿相信,他能跟安元志一路吵到淮州去。

    安元志一行人连夜赶路,一连赶了五天,终于在第六天的中午时分,赶到了淮州城。这个时候,上官勇那里,还没有传来攻城的消息。

    “我大哥那里不会出事吧?”上官睿跟着安元志进淮州城,一边不放心地问安元志道。

    “这仗好打,拖日子可能是为了让当地官员多出些军需,”安元志随口道。

    “胡说八道,”上官睿马上就说:“我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安元志说:“那就是他跟当地的官们什么事又谈崩了,没事啊,谁能在军营里,把他给害了?”

    一行人走到了淮州的城中心了,看看四下里,上官勇跟一个路人问了路,才带着众人往他二叔安书泉的府上走去。

    “你连这里的安府都不认识?”上官睿一边打量着淮州城的大街小巷,一边好笑地问安元志道。

    “他是皇商,”安元志说:“在安家是最上不了台面的人,我不但不认识他家在哪里,我就没见过这个人。”

    上官睿知道,再问下去,又得把安元志扯到嫡庶的话题上去了,于是上官睿很干脆地闭了嘴。

    等安元志马到了淮州安府所在的这条街的街头,远远地就看见里面站着一大群的人,看样子还是官兵,隐隐地还能听见哭声。

    上官睿吓了一跳,马上就担心,他们送银子来的事情已经被朝廷知道了,张嘴就想喊安元志掉头走。

    安元志这时却下了马,问一个站在街头看热闹的人道:“这位大哥,这条街里出什么事了?”

    “哦,”这位道:“兴王世子要娶安家的小姐。”

    “啊?”安元志说:“来迎亲,怎么还带着这么多的官兵呢?”

    这位看了看安元志,说:“你是外地人吧?”

    安元志说:“是,我今天刚到的淮州,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啊?”

    “世子爷要娶安家小姐回去当小妾,”这位压低了声音跟安元志说:“第十房!安家虽然是商户,可是却是浔阳安氏的一支,安老爷怎么能甘心把自己的女儿嫁到兴王府,做世子爷的第十房小老婆?这不,世子爷抢上门来了。”

    安元志眼望着街内,白氏皇族的人,是不是都有抢女人的毛病?“多谢老哥了,”安元志跟这位道了声谢。

    “出什么事了?”上官睿看着安元志过来,重新上了马后,便小声问道。

    “你带着车先找个店歇一下,”安元志跟上官睿道:“我二叔家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360淮州安府

    上官睿没来及问安元志出了什么事,就见安元志点了袁威几个人跟着,往街里跑去了。

    “二少爷,”留下来护着上官睿和上官平宁的人说:“我们找个地方先歇下来吧。”

    上官睿点点头,他没生出要跟着去的心思,这种时候,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安元志马到了堵着淮州安府门前路的官兵们的身后,也没停马,直接挥着马鞭就打。

    袁威几个人到安元志这样,便有样学样,嘴里喊道:“让开!”

    这些官兵都是兴王白之桂的直属,平日里在淮州的地界上无人敢惹,这一回被人从身后一顿马鞭子抽过来,这帮子官兵先是傻了眼,等反应过来,要抄家伙跟安元志几个人打的时候,安元志已经到了淮州安府的府门前。

    “你是什么人?!”站在淮州安府门前的几个人都指着安元志喝问道。

    安元志下了马,踢翻了两个要上来抓他的兵丁,几步就上了淮州安府门前的台阶。

    “你们都傻了?”一个将官模样的人冲着底下的兵丁们喊道:“还不把这几个小子拿下!”

    袁威几个人把兵器都亮在了手里,护在了安元志的身后。

    安元志走到门前,一倒在地上的几个人,有下人,也有一位公子模样的年轻人,被打得很惨,口鼻都流了血。

    “你是什么人?”这时,一个身着锦衣,年不过三十岁的男子大声问安元志道。

    “在下安元志,”安元志向了这位一就是兴王世子的人,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安元志?”这位显然没听说过安元志的名字,说:“你也是安家人?”

    安元志说:“我是不是安家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想干什么?”

    “元志,你是元志?”一个身材消瘦,模样与安太师有七分相似的人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扶着,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安元志不用问,也知道这位是谁了,马上就冲这位安家二老爷行了一个大礼,道:“侄儿元志见过二叔。”

    安泉在一刻,心境复杂。安元志来了,总算是能有一个人为他说话了,可是让侄儿到自己如此狼狈的处境,安泉又觉得难堪和丢脸。

    “你是京城安家的少爷?”兴王世子这时问安元志道。

    “是,”安元志又转身向了兴王世子,道:“你是谁啊?”

    “小王……”

    “江南现在吉王作乱叛君,”安元志根本也不给兴王世子自报家门的机会,大声说道:“你们不思守好淮州城,反而带着这么多兵将围住我安家在淮州的府邸,你们想干什么?我姐夫如今正领兵平叛,你们这个时候出动这么多人手对付我们安家,你们是要帮白笑野?”

    安元志这一顶帮着白笑野作乱的大帽子,压得兴王世子一时间都没说出话来,手指着安元志结巴了半天,最后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不血口喷人!”

    “不然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安元志盯着兴王世子道:“上门作客?上门作客,把我堂兄打成这样?你们是官兵还是土匪?!”安元志说到这里,了袁威一眼。

    袁威手里拎着刀,站在台阶上的这些兵丁,很是凶神恶煞地说:“谁动手打得人?站出来!”

    这帮子兵丁都自己的小主子,谁都不是傻子,这个从京城来的安家少爷,要是世子爷都惹不起,那他们就更惹不起了。

    “就这么点胆子?”安元志没人应袁威的话,便冷笑道:“就这点胆量,你们还想作白笑野的帮手?”

    “安元志!”兴王世子这时候急了眼,说:“我们与白笑野之间毫无瓜葛!你不要胡说八道。”

    安元志也不理兴王世子,回身问一个安府的下人道:“是谁动手打人的?你把动手的人给我指出来。”

    安泉这时道:“元志,算了。”

    “二叔,”安元志说:“这帮人摆明了就要对付我们安家,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这等心怀异心之人,怎么能算了?你说,”安元志把这个下人往自己的身前一拉,说:“是谁动的手?”

    这个下人也是被兴王府的人欺负的厉害了,这一回好容易来了一个能为他们撑腰的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气,这个下人当下就指着几个站在他们近前的兵丁道:“就是他们!他们打得大少爷!”

    安元志也不这几个被安府下人指出来的人,望着兴王世子冷笑道:“我们安府的人,也是你们这些当兵的能打的?”

    “这是兴王世子!”站在兴王世子身边的一个师爷,这个时候终于找到机会,跟安元志喊出这句话来了。

    “世子爷?”安元志的面色上去一惊。

    兴王世子说:“正是小王。”

    “我在京城,面过圣,几位皇子殿下也都见过,”安元志躬身给兴王世子行了一礼,但嘴里却说道:“来世子爷毕竟与圣上隔了几代,您的长相与皇子殿下们相差很大,所以抱歉了世子爷,末将一时间没能认出您来。”

    兴王白之桂是赐宗皇帝的堂弟,到了世宗这里,就更是又隔了一代,安元志这话说得兴王世子涨红了脸,“安元志,”世子爷手指着安元志道:“你要对小王无礼?”

    “末将不敢,”安元志说着就冲着袁威道:“袁威,把那几只打人的手给我砍了!”

    “你敢!”兴王世子大声喝道:“安元志,我是你要反吧?!”

    “袁威!”安元志又喊了袁威一声。

    “别,”安泉一把拉住了安元志,说:“这事是误会,元志,你不要与世子爷闹。”

    “二叔,”安元志说:“他在淮州这里是世子爷,在京城他算个屁啊!”

    “来人,”兴王世子怒道:“把安元志给小王拿下!”

    “你拿我一个试试,”安元志着兴王世子道:“真当淮州是你老子的天下了?”

    “把他拿下!”兴王世子怒不可遏道。

    袁威喊了一声:“你们谁动我家少爷?!”

    “王爷来了!”就在双方准备抄家伙动手的时候,人群后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把淮州安府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的兵丁们,自动往两边一分,让出了一条道来。

    安元志着身形偏胖的兴王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就是安五少爷?”兴王着安元志笑道:“本王久闻你的大名,今天见到真人了。”

    “末将见过王爷,”安元志给兴王行礼。

    “平身,”兴王双手扶起来了安元志,说:“元志,你不跟着上官将军在兴城那里,怎么到淮州这里来了?”

    安元志了兴王一眼,这个老头子暗着在说他战时离营呢,“王爷,末将奉主将之命前来淮州。”

    “上官将军有什么将令?”兴王问道。

    “军中之事,恕末将无法对王爷明言,”安元志对着兴王恭恭敬敬地道。

    兴王笑道:“既是军中事,那本王就不问了。

    “军中事?”世子这时道:“军中事就是让你来走亲戚?”

    “闭嘴!”兴王对着长子道:“你带着这些人来这里做什么?”

    “儿子……”

    “你还不闭嘴?!”兴王没容自己的世子把话说完,又喝了一声。

    “误会,这都是误会,”世子身旁跟着的师爷忙道。

    安元志说:“误会?那我堂哥被打了,这也能说句误会就算了?”

    “来啊,”兴王道:“把打人的拖下去,斩了!”

    几个动手的兵丁顿时就跪倒在地,求兴王饶命。

    安元志了这几个人一眼,对兴王道:“王爷,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的人,斩了他们有何用?平白无故让我堂哥背上几条人命债吗?”

    兴王被安元志拿话堵在这里,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

    “安元志,你不要太过分!”兴王世子这时候叫道:“你敢对我父王无礼?!”

    兴王当着众人的面,抬手狠狠给了世子两记耳光,直把世子打得跌到了台阶下去。

    “元志,这个误会你?”兴王打完了儿子,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这才冲兴王一拱手,道:“王爷教子有方,末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王爷恕罪。”

    “与你二叔说完话后,到王府来,”兴王拍了拍安元志半抬着的手,道:“来到淮州了,本王一定要好好款待你这位安家的五少爷。”

    安元志笑道:“末将不敢当。”

    “都给本王滚回去!”兴王着安元志像是被自己哄好了的样子,这才对着身后的兵将们道:“还站在这里丢人现眼?!”

    淮州安府的门前,片刻之后不见了一个官兵。

    袁威把刀归了鞘,跟安元志说:“少爷,我还以为你真想砍那几个人的手呢。”

    “小兵蛋子,”安元志着府前的街道说:“我要他们的手干什么?”

    安泉这时上前来说:“你真是元志?”

    安元志转身冲着安泉笑道:“二叔,我都给你磕过头了,你还不相信我是安元志?”

    “爹,”安少爷这时道:“你不让元志少爷进府吗?”

    “对啊,”安泉把安元志往府里让,说:“进府,我们进府说话。”

    “袁威,”安元志说:“你去把人和礼都接过来。”

    袁威带着人跑了。

    “二叔,”安元志着袁威几个人跑远了后,才拉着安泉的手,说:“我早就应该来拜见您了。”

    安泉与安元志一起走进了府里,小声道:“元志,今天让你笑话了。”

    安元志回头自己的堂哥,说:“还是请个大夫来给堂哥吧,堂哥好像伤得不轻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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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