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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96桥归桥,路归路

    还没到深夜的京都街头,还是有着行行色色的路人,看到前面的运尸车后,大家都是纷纷绕道或者避让。

    为首的收尸人对于众人的反应毫不在意,谁没有死的那一天?说不定这些人到了死的那一天,还得经他的手出城去入土为安呢。

    几个骑马的便装男子打马从运尸车旁走过,一路往城东跑去。

    “不忌讳死人,”为首的收尸人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道:“应该是从军之人。”

    卫**的这几个将军骑在马上还在吵架。

    “四王府到底在哪里啊?”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

    “我们去迟了,会不会再害大哥被人笑话啊?”

    “老子的手还伤着呢!”

    “你的那只手砍掉算了!这会儿知道有的女人碰不得了?”

    “该!”

    “就是!”

    “你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了?”

    “……”伤了手的这位将军,没办法一个人吵赢五六张嘴,只得闭上了自己的嘴,回头看一眼自己方才经过的那辆运尸车,总觉得自己方才匆匆一眼瞥见的那具女尸,他应该在哪里见过。

    “走啊!”同伴喊这位道:“你不会真被女人弄傻了吧?”

    这将军打马跟上了自己的同伴。

    “走,”为首的收尸人也招呼自己的手下道。

    运尸车在这街口的方向,与卫**的将军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有的人生命终结,那个应该知晓这一切的人,却还是浑然无知。就如同方才那一刻交集之后,最终只能是桥归桥,路归路。

    四王府里,酒宴已经开场,歌乐声中,宾主尽欢。

    鉴于白天东鹤殿里的事,白承允没有安排舞伎到席间助兴,只是请来了京都城的一个杂耍班子。这样的安排反而合了卫**这些粗人们的心意,再美妙的舞姿,看在他们这些粗人的眼里,还不如脱光衣服站在他们面前有意思。

    与白承允并排坐着的白承英,看着上官勇等人拿酒当水喝,跟白承允抱歉道:“四哥,我的酒量不好,这一次帮不到你什么了。”

    白承允几杯水杯下肚之后,这会儿杯中已经倒上了作弊的清水,脸色泛红地冲白承英摇了摇头,道:“你身子不好,喝什么酒?”

    白承英看了一眼坐在白承允下首处的上官勇,小声道:“父皇那里真的没事吗?”

    白承允道:“父皇在意的是上官勇怎么做。”世宗现在病重,他们这些儿子拉拢军中的将领,再让世宗这个做父皇的动雷霆之怒,挥舞屠刀,白承允相信他的父皇如今是没有这个心力了。白承允看着上官勇,也许到了最后,这些军中之人的心之所向,能决定金銮大殿里,那把龙椅的归属。

    上官勇看面前这些杂耍的艺人,喷火,绳戏,把自己身体弯曲成各种形状的柔术,看得津津有味。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得跟主位上面的两位皇子殿下说些什么,听白承允的意思,这席间还有世宗的眼线,这让上官勇就更不敢说话了。

    “上官勇都不说话的,”白承英跟白承允小声道:“四哥,你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是高兴还是心里装着事?”

    上官勇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还不是硬装的那种,这种面无表情好像就是天生的,白承允道:“他这会儿这样最好。”

    “这一点他跟四哥你倒是像,”白承英好笑道:“脸上的表情都欠奉。”

    “见谁都带笑,我不成老五了?”白承允道:“我懒得做他那样的姿态。”

    想到明日一早就会回京的白承泽,白承英突然就心情沉重起来。看现在的局势,白承泽无疑是处于劣势的,可是白承英就是觉得,这对他的五哥来说,不算是个事,也许白承泽动动手指头,这局面又会变得对他有利了。

    白承允看着白承英道:“怎么,我说到老五,你就怕了?”

    白承英摇头自嘲地一笑,道:“我是有些怕他,他可不像四哥,五哥这个人,”白承英没把话说下去,用筷子挑着面前的佳肴,半天之后,才又跟白承允道:“四哥,五哥明天就要回来了,你要小心。”

    四王府的管家这时带着几个迟到的卫**将军来到了酒宴上,正大口往肚子里灌酒的将军们,看见这几位来了,都哄笑了起来。

    有胆子大的,冲着这几位就喊:“你们死哪儿去了?”

    有人应和道:“去哪个馆子睡女人去啦?”

    上官勇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酒杯,咳了一声。

    正想哄闹的将军们,一下子都闭了嘴。

    上官勇冲白承允一抱拳,道:“四殿下,我们都是粗人,有不知礼数的地方,还望四殿下多多包涵。”

    白承允冲上官勇摆了摆手,说:“卫朝,既是酒宴,你就不要拘束。几位将军,我也想知道,你们上哪个馆子睡女人去了?”

    白承英被嘴里的水呛到了,这人还是他的四哥吗?

    将军们可没有白承英的惊讶之情,哄堂大笑起来。

    几个迟到的将军自己也笑,笑完了后就看着上官勇,对着白承允,他们不敢胡说八道啊。

    上官勇只是咧了一下嘴,算是笑过了,问这几位道:“你们几个跟我说要梳洗一下,梳洗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个将军说:“大哥,我们不认识四王府的路啊,差点没把京都城都找了一遍。”

    “这不是几个大傻是什么?”有坐着的将军大声笑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都闭嘴!”回上官勇话的将军吼了一声。

    笑声更大了。

    白承英看着这帮武夫这样的架式,有些担心了,小声跟白承允道:“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白承允一点也不担心地道:“越是把对方当兄弟,他们才能这样闹,你看我们兄弟之间,何时这样欢闹过?”

    白承英听着这些武夫互相问候对方的祖宗,稍在脑子里想像一下他们兄弟之间这样相处,只想了一下之后,白承英就不敢想了。“卫国侯爷,”白承英看向了上官勇,问道:“在军中,他们也跟你这样闹吗?”

    上官勇说:“六殿下,末将在军中跟这些人没什么区别。”

    白承英说:“你也说这些粗话?你能说得过他们?”白承英想像不出,上官勇破口大骂,问候别人八辈祖宗的样子。

    上官勇说:“末将一般会动手。”

    “动手?”白承英的表情有些呆愣,说:“这样也行?”

    “他们一般打不过末将,”上官勇说:“所以就会住嘴了。”

    白承英看上官勇的样子不像是在跟他说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都叫你大哥呢。”

    上官勇说:“年纪比我大的,会叫末将上官老弟。”

    “你现在是卫国侯了,他们也这么喊你?”白承英好奇道,上官勇就真拿这帮武夫当兄弟了?

    白承允这时道:“你没听见他们方才,还是喊卫国侯爷大哥吗?”

    上官勇跟白承英道:“六殿下,这些都是末将的生死弟兄,所以称谓什么的不重要。”

    白承允点头道:“在军中,怎么喊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过卫朝,你现在已经被我父王封侯,所以你再到了我父皇的面前,得自称为臣了。”

    上官勇忙说:“末将多谢四殿下教诲。”

    “在朝中,见到官阶在你之下的,你得自称本侯,见到官阶在你之上的,你可自称卫朝,末将就不必再说了,”白承允又道。

    上官勇说:“末将明白了。”

    白承允摇头说:“你没明白。”

    上官勇脑子转得很快,忙又道:“卫朝明白了。”

    “这才对,日后要记住了,不然上了朝堂,我怕你会被那些文官大儒们笑话。”

    上官勇又点头称是。

    白承允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了,突然就对教上官勇如何在朝中为人处事热衷起来,也不管在席间闹成一团的将军们了,只跟上官勇说起了话来。

    上官勇这会儿走又走不掉,只能是一脸认真地听白承允说教,心里在想些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白承英在一旁低头吃菜,他的这个四哥已经在努力拉拢这帮武人了,可是好为人师的脾性,还是忍不住,愣是把堂堂的一个卫国侯当儿子教了。

    袁义这个时候站在上官勇租住的宅院外面,试着推了一下门,大门就被他推开了。等袁义迈步走进这宅院的时候,就听见黑黢黢的背光地里,一个孩子奶声奶气地问他:“你是谁?”

    袁义一听这个声音就笑了,说:“平宁少爷,我是袁义啊。”

    上官平宁从背光地里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了袁义的怀里,说:“义叔!”

    “谁来了?”又一个女声在院子里响起来了。

    袁义听到这个声音,脸就是一沉,抱着上官平宁起身,问这女人道:“你一个人在家?”

    莫雨娘看清了袁义的脸后,忙道:“是您来了,奶娘在厨房里为小少爷煮奶糊糊。”

    奶娘这时也把头从厨房的门里探了出来,看到袁义后,就说:“爷来啦?我这就给您上茶。”

    袁义说:“不用了,袁威他们呢?”

    莫雨娘说:“奴家不知道袁威军爷在哪里,二老爷带着两位军爷去了安府,说是一会儿就回来。”

    袁义看着莫雨娘的手,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莫雨娘忙把手里拿着的东西给袁义看,说:“是软尺,奴家想给小少爷做几身衣服。”

    奶娘这时在厨房里喊:“莫氏,你快过来端茶。”

    莫雨娘望着袁义笑了一下后,往厨房跑去。

    袁义抱着上官平宁坐在了院中,说:“你喜欢这个女人?”

497忠心护主

    上官平宁望着袁义,一双大眼睛里全是迷惑,说:“喜欢?”

    “喜欢那个女人在你身边?”袁义问道。

    上官平宁说:“莫姨说要当平宁的娘亲哦。”

    袁义把脸扭到了一旁,怀里抱着上官平宁,他不能让上官平宁被自己身上的杀气吓到。

    “义叔?”上官平宁看袁义扭过脸不理他了,忙伸出小肉爪子拍一下袁义的脸,说:“义叔你怎么了?”

    袁义提了一口气,扭过脸来,还是笑着问上官平宁道:“平宁少爷想娘亲了?”

    “想,”这个回答,上官平宁脱口而出,“大家都有娘亲哦,平宁也要。”

    莫雨娘这时端着茶从厨房走了出来,她走路的姿式一向好看,垂扬柳似的纤腰总是有意无意地微微扭着,真正的弱柳扶风一般。

    袁义冷眼看着莫雨娘走到了自己的跟前。

    莫雨娘一直不知道袁义是个什么身份的人,不过在她想来,能让五殿下都问起的人,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低,于是对着袁义,莫雨娘就更加地带上了几分讨好。将茶盘放在了袁义身边的桌上后,莫雨娘小声跟袁义道:“不知道爷您爱喝什么茶,这是二少爷爱喝的雨前茶,不知道爷您喜不喜欢?”

    袁义看一眼莫雨娘,道:“二少爷怎么只留下你们二个妇人,在家中带着平宁少爷?”

    莫雨娘脸上有了些慌乱的神情,说:“二少爷说他很快就会回来。”

    袁义一看这个女人的样子就知道这女人在说假话,留着这种女人在上官勇的身边好吗?袁义的眼神一厉,杀心顿起。

    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袁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食盒。

    “英叔,”上官平宁看到袁英回来,忙就道:“你去哪里了?”

    袁英看到袁义坐在院中,忙就走了过来,说:“大哥你怎么来了?”

    袁义看看袁英手里拎着的食盒,说:“你去哪儿了?”

    袁英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说:“莫姑娘说小少爷想吃老李头卖的甜汤,让我去买甜汤去了。”

    袁义说:“什么老李头?”

    “就是离这里两条街外的定河桥左桥头,”袁英说:“有个老李头,天天在那里卖甜汤。”

    莫雨娘这时道:“家里离定河桥有些远,要不是英大哥走路快,这甜汤拿到家里也冷了。”

    袁义就说,上官睿怎么可能就留两个女人在家里看着上官平宁,“平宁少爷,是你想吃甜汤?”袁义低头又问上官平宁。

    上官平宁还没开口,莫雨娘就说:“小少爷最爱吃甜汤了,是不是?”

    上官平宁看看袁义,再看看莫雨娘,说:“义叔,甜汤好吃。”

    莫雨娘伸手把食盒的盖子打开了,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勾起了上官平宁肚子里的馋虫,“我要吃,”他跟袁义叫道。

    “大晚上吃什么甜汤?”袁义却把食盒推得离他与上官平宁远了一些,说:“小少爷你不要牙了?让将军知道了,他一定揍你。”

    上官平宁说:“义叔不说,英叔不说,莫姨不说,我爹爹不会知道。”

    “莫姨?”袁义说:“她算哪门子的姨?”

    上官平宁啃着手指头,说:“不是吗?”

    “不过是被人硬塞来的下人,”袁义说道:“小少爷日后喊她莫氏就可。”

    莫雨娘的身子晃了晃,眼看着就要站立不住,跌到地上去。

    袁英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忍心,但他看自己的大哥明摆着看不上这个女人,那他就不敢把这个不忍心表现出来。

    “爷,”莫雨娘声音哽咽地问袁义道:“可是雨娘做错了什么?”

    “你一个姑娘家的名字能随便告诉人吗?”袁义道:“我跟你很熟?”

    莫雨娘张了张嘴,长得大小很有技巧,正好能让面前的两个男人看到她长得极好的两排牙齿,往后退了一步后,把头低下了,一副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

    袁义这时把上官平宁抱得高了一些,说:“小少爷,义叔问你,你晚上跟这个莫氏说你要喝甜汤的?”

    “小……”莫雨娘还要开口。

    袁义恶狠狠的一个眼神斜了过去,让莫雨娘闭了嘴。

    上官平宁说:“义叔你怎么了?”

    “回答义叔的话,”袁义说:“小少爷你说过要吃甜汤的?”

    上官平宁摇了摇头,说:“没有,奶娘说给我煮奶糊糊。”

    “你骗我?!”袁英瞪向了莫雨娘,做死士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这一眼瞪过去,足以把莫雨娘吓得哆嗦起来。

    “你故意把他支开,你想干什么?”袁义问莫雨娘道。

    莫雨娘连连摇头,她只是想单独讨好一下上官平宁,这算是什么大事?这两个人怎么都是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

    “说!”袁义喝了一声。

    莫雨娘吓得跌在了地上。

    上官平宁也乖乖地在袁义的怀里,坐直了小身子,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一直笑咪咪的,抱他,陪着他玩的义叔,也有凶的时候。

    奶娘这时在厨房里烧好了奶糊糊,听着外面院中的动静,不敢出来。

    莫雨娘说:“我,奴家就是想着小少爷应该爱吃甜汤,就劳烦英大哥去买了,奴家没想这么多啊。”

    “想这么多?”袁义说:“我有说你想了什么吗?”

    莫雨娘哭了起来,说:“爷,奴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袁义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袁英。

    袁英说:“大哥,我没想到她会骗我啊。”

    “你没脑子吗?”袁义说道:“小少爷跟着将军刚从江南回来,他会知道这里的两条街外有座定河桥,桥头还有一个卖甜汤的老李头?将军一向不许小少爷吃甜,怕他把牙吃坏了,你不知道?”

    袁英懊恼不已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说:“我哪知道这女人,这女人能骗我呢?我没想这么多啊。”

    “义叔,”上官平宁说:“你生气了?”

    袁义指着坐在地上的莫雨娘,问上官平宁道:“这个女人是谁?”

    上官平宁说:“莫姨。”

    袁义把眼睛眯了眯,说:“她是谁?”

    “莫氏!”这一回,上官平宁说的很大声。

    “以后还会再叫错了吗?”袁义问上官平宁道。

    上官平宁摇头,说:“不会,平宁很聪明的。”

    袁义看一眼袁英,说:“你天天跟个笨蛋在一起,我怕你被笨蛋带笨了。”

    袁英站在一旁,尽力把自己的身子缩了起来,袁义是他们这帮人的大哥,包括他在内,都被袁义教导过武艺,都知道这就是只翻脸无情的笑面虎。袁英小媳妇一样的站在袁义的身旁,就怕袁义把自己揍上一顿。

    上官平宁看一眼袁英,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什么都不说最安全。

    袁义抱着上官平宁站起了身来,看着莫雨娘道:“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莫雨娘坐在地上哭。

    “你跟我走,”袁义扭头又跟袁英说。

    袁英说:“去哪儿啊?”

    “去安府,”袁义说了一句。

    眼看着袁义抱着上官平宁要出大门了,莫雨娘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又从地上站起来,跑到了袁义的跟前,把袁义拦在了大门里,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不能抱小少爷走。”

    袁英说:“你没病吧?”

    莫雨娘不理袁英,只是看着袁义,道:“二少爷让小少爷在家里等他回来。”

    “让开,”袁义说道。

    “这是上官将军家的小少爷,”莫雨娘说:“我不能让你把小少爷带走。”

    “他是义叔啊,”上官平宁跟莫雨娘说:“他怎么不能带我走?”

    莫雨娘望着上官平宁勉强一笑,说:“小少爷,奴婢得护着你啊。”

    上官平宁抬头看抱着自己的袁义,说:“义叔?”

    莫雨娘跟袁义说:“二少爷没跟奴婢说,您会来带小少爷走,所以这位爷对不起了,你要不就在家里等二少爷回来。”

    袁义伸手就把莫雨娘往旁边一拨拉,对这个女人,他都懒得说话了。这是要让上官勇和上官睿看看,她的忠心护主吗?靠着这一招爬上上官勇的床?

    莫雨娘被袁义拨拉地又跌在了地上,看着袁义还要往外走,大叫了起来:“这是上官将军府,你要来这里抢人吗?!”莫雨娘没想着要靠这一招爬上上官勇的床,她只是想让上官家的两个主子,看到她是真心待上官平宁的。就算会得罪袁义,可她看袁义对上官勇兄弟而言只是下属的身份,所以这次的得罪也不会让上官勇兄弟难做,认准了这一点,莫雨娘跟袁义摆出了要拼命的架式。

    莫雨娘的大喊声在夜里听起来很凄厉,左右邻居不管睡下,没睡下的,都被这喊声惊动了。

    “闭嘴啊!”袁英急得跟莫雨娘吼了起来。

    “你们不能带小少爷走!”莫雨娘说。

    “你这是想死?”袁义问莫雨娘道。

    “死我也不能让你把小少爷带走啊!”莫雨娘说着,人还坐在地上,身子一挺就冲袁义扑了过来。

    “你这女人……”袁英抬腿想踹,可是这辈子还没打过女人,这一脚又踹不下去。

    袁义冷冷地看着莫雨娘,往旁边站了一步。

    莫雨娘扑了一个空,又载到了地上。

    这时门外有邻人在敲门了,说:“莫姑娘你出了什么事?“

    莫雨娘在上官勇带兵去江南之后,就一个人守着这座宅院,她人长的好,嘴也甜,心里看不上这些不是富贵豪门的人家,面上却一点不显,所以与邻居们的关系都处得不错。邻居们听到莫雨娘叫得声音不对,马上跑过来了几个青壮男子敲门。

    “救命啊!”莫雨娘听到邻人在外面敲门,忙又大喊了起来。

498想爬主子床的奴婢

    袁英上前一脚,把莫雨娘踢到了地上去,只是脚上还是留着劲,没一脚把这个女人踹死。“大哥,”把莫雨娘踢到了地上后,袁英问袁义道:“这女人还留不留?”

    莫雨娘没想到袁英真能跟她一个女人动手,在地上大喊大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外面已经有邻人在撞门了。

    “里面的贼人听着,”还有邻人冲着门里大喊:“我们已经去报官了!官府马上就来人了!”

    让官府看到自己站在上官府中,再让世宗知道自己夜里出宫,来看了上官勇?袁义一个闪身到了莫雨娘的跟前,他刚才就不应该顾念这个女人是周宜送来的人,杀这样一个女人能有多难?

    莫雨娘警觉地看着袁义,说:“你要干什么?”

    “义叔,”上官平宁这时带着哭音地喊了袁义一声。

    袁义被上官平宁喊得又是犹豫了一下,当着上官平宁的面杀人好吗?

    就在袁义犹豫的这当口,门外传来了安元志的声音:“这是怎么了?你们是谁啊?”

    门外的邻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话来。

    几个死士侍卫这时从围墙外已经翻身过来了,原本杀气腾腾的人,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是袁义后,又都呆愣住了,看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开门,”袁义跟袁英说了一句。

    袁英这会儿就站在大门前,用手抵着门呢,听了袁义的话后,忙就把门栓拿开了。

    安元志这时在门外正要大力地踹门,门突然地一开,安元志一下子收不住力,要不是上官睿在后面拉了他一下,安元志能直接一个跟头跌进门里来。

    袁义抱着上官平宁站到了背光地里,喊了安元志和上官睿一声:“少爷,二少爷。”

    安元志在门里站稳后,看看袁义,再看看趴在地上,哭得一脸泪水的莫雨娘,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疯了!”袁英没头没脑地指着莫雨娘叫了一句。

    “官府的人来了!”在门外的邻人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袁义抱着上官平宁就往屋里走去。

    一个九门提督府的校尉带着一队官兵走了进来,看看这院中的人后,也是弄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认识安元志,冲安元志抱拳行了一礼道:“安五少爷。”

    安元志一笑,道:“你们是九门提督府的?”

    这校尉说:“是,小人们正在街前巡街,有这条巷中的人来报,说是这府里有人要杀人,抢小少爷。”

    “没有的事,”上官睿这时道:“这个女人有疯病,方才疯病发作了,让军爷白跑了一趟,对不住了。”

    门外有邻人说:“莫姑娘有疯病?我们怎么不知道?”

    安元志说:“她不发病的时候,看着也还正常。还有,她不过是一个下人,各位喊她莫姑娘太抬举她了。”

    “下人?”有邻里的妇人道:“她不是这家里的姨娘吗?”

    “这是她跟你们说的?”安元志看着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大家公子模样。

    邻人们一头。

    “所以说她有疯病,”安元志说道:“想爬主人的床想疯了。”

    邻人们一阵惊愕,谁能想到平日这个见人就带笑,说话又讨喜的美人儿,是个一心要爬主人床的疯子呢?

    “各位都请回吧,”安元志冲这帮热心的邻人拱手道:“是我们之前没有说清楚,让各位被我们府中的一个下人给骗了,对不住各位了。”

    邻人们想骂莫雨娘出气吧,可是当着安元志和上官睿的面,他们又不好骂,只得心里憋着火地走了。

    上官睿往校尉的手里塞了一个钱袋子,小声道:“这个是我请各位军爷吃酒用的。”

    校尉得了赏钱,也没问地上的莫雨娘一声,带着自己的兄弟们也走了。

    大门重新又关上后,安元志才走到了莫雨娘的跟前,说:“你今天发什么疯?”

    莫雨娘抬头看看安元志,她没想到安元志和上官睿都不问出了什么事,就直接把她说成了一个有疯病的女人。

    袁英在一旁恨恨地道:“你方才不是喊很大声吗?这会儿又哑巴了?”

    “袁英你说,”上官睿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袁义又抱着上官平宁从屋里走出来,坐在了院中的凳子上。

    袁英把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说:“她还骗我出去买甜汤!”

    “你是不是活够了?”安元志一脚又把莫雨娘踢到了地上,问道:“想早点上路,你说话啊,我一定成全你。”

    上官睿这时把安元志一拉,说:“你跟一个女人动手有**份。”

    莫雨娘看上官睿拉住了安元志,心里又有了希望,跪在了上官睿的脚下,说:“二少爷,奴婢不认识这位爷,看到他要抱小少爷走,奴婢就慌了神了。二少爷,您没说今晚有人要来带小少爷走啊,奴婢就是想护着小少爷,奴婢没有别的意思。”

    安元志说:“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袁英说:“二少爷,我看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杀了算了!”

    “二少爷!”莫雨娘大叫了一声,冲上官睿哭道:“奴婢护着小少爷还有错吗?”

    上官睿也是目光冰冷地看着莫雨娘,说:“好,你今天护着小主人没错。”

    “校子?!”这一回轮到安元志叫了起来。

    上官睿冲安元志摇了摇手,盯着莫雨娘问道:“你是我哥的妾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这个做弟弟怎么不知道?”

    奶娘这时从厨房里端着奶糊糊走了出来,放到了袁义的手边,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莫雨娘娘叹了一口气。她劝过这个心比天高的小妮子,不该想的事就不要想,连上官勇的身都没近前过,做哪门子的姨娘?

    莫雨娘支支吾吾地说:“这都是邻人们猜的,我说过我是下人,他们说我看着不像下人,不肯信。”

    “你在骗鬼吗?”安元志被这个女人气乐了,说:“看着不像?你是在跟我说,你是天生的贵妇,他们上官家不让你当当家的主母,就是不识抬举吗?”

    “不,不是,”莫雨娘慌忙摇头道:“奴婢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弄死算了!”另个死士侍卫,叫老六子的道:“这样的还留着做什么?主子不在家,就敢胡咧咧,你怎么不说你是将军夫人呢?”

    “把她先关柴房去,”上官睿一只手死死拉着安元志,一边命死士侍卫们道。

    “二少爷!”莫雨娘冲上官睿哭喊起来。

    “快点,”上官睿不为所动地道。

    袁英上前,一把把莫雨娘从地上拎了起来,往柴房走去。

    “二少爷,奴婢真是为了小少爷啊,”莫雨娘被袁英拎在手里,还是跟上官睿哭喊道:“二少爷,奴婢从来就没有过非分之想啊!二少爷!”

    “你不会把她的嘴堵上?”安元志冲袁英叫。

    “你一身功夫白练了?”有死士侍卫也冲袁英叫:“你那步子要踩死蚂蚁吗?!”

    袁英加快了步子,几个闪身,拎着莫雨娘进了柴房。

    院子里的人,也不知道袁英用什么东西堵住了莫雨娘的嘴,反正他们坐在院子里,是听不到莫雨娘的声音了。

    “我早就说过,这个女人不能留!”安元志冲着上官睿发火道:“都是你!烂好心,有你哭得时候!”

    上官睿说:“你喊什么?”

    安元志气哼哼地转身走到了桌前,跟上官睿说:“我还想揍你一顿呢!这女人还真他妈入你的眼了?”

    袁义这时拿着只调羹在喂上官平宁吃奶糊糊,头也不抬,说:“少爷,你还是消消气,坐下来说话吧。”

    安元志说:“你也是有病,这么冷的天,你坐在院子里喂平宁吃东西?那个女人不好,你一脚踹死她不就得了?你跟那种贱货要忍气吞声吗?”

    上官平宁吃得嘴上一圈白乎乎的奶糊,学着安元志的话说:“贱货!”

    “再敢说这个词,我就打你屁股!”上官睿马上就道。

    “对,”安元志说:“再听你说一次,我也揍你。”

    上官平宁还想开口,被袁义塞了一调羹奶糊到嘴里,声音闷在了喉咙里,呜了一声。

    “进屋吧,”安元志这时压下了心头的火,拿起了奶糊碗,放低了声音跟袁义说:“方才是我不对,对不起啊。”

    袁义叹了一口气,又抱起上官平宁往屋里走去。

    “你们去周围转一转,”上官睿跟院中的死士侍卫们说:“方才那个女人闹了这一场,我怕引来不该出现的人。”

    死士侍卫们忙都答应了一声,留下袁英和袁白看家,其他的人又翻墙出去了。

    上官睿指着桌上食盒里的甜汤,跟袁英说:“这就是你买来的甜汤?”

    袁英说:“二少爷,我真没想到她能骗我啊!我以前看她,也不像个心眼坏的女人,谁知道人心隔肚子,这女人心眼这么多呢?”

    “那是你自己笨,”袁白开口道:“幸亏小少爷这一回没事,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袁英苦着脸,越看这碗甜汤越来火,干脆操起这甜汤,挥手就扔到了墙外去。

    上官睿摇了摇头,往袁义和安元志呆着的屋子走去。

    “大哥没揍你?”看着上官睿进屋之后,袁白小声问袁英道。

    袁英说:“没有。”

    “让你个笨蛋逃过一劫了,”袁白说:“你说你怎么这么蠢呢?”

    “逃个屁啊?”袁英说:“大哥这会儿还没逮着空收拾我呢,我是不是应该先出去躲躲?”

    “也行,”袁白看着袁英认真道:“你以后一辈子别让大哥看见你就行。”

499祈顺朝第一大恶人

    袁义把上官平宁放到了床上,让上官平宁站在床上从后面抱着他的脖子玩。

    安元志进屋后,就气不顺地一屁股坐在了窗子下面的椅子上。

    等上官睿进屋时,就听到安元志在跟袁义抱怨他的死心眼,上官睿把门关上,说:“这个女人要是能杀,不早杀了?你早怎么不去杀,现在又怪起我来了?”

    安元志对于上官睿的颠倒黑白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怒,说:“刚才是谁拉着我的?”

    上官睿说:“你杀一个女人还出息了?”

    “我管她是女人是男人?”安元志怒道:“这种女人迟早一天坏事!”

    袁义说:“她还跟小少爷说,要给小少爷当娘亲。”

    安元志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盯着袁义说:“真的?!”

    袁义回头问上官平宁道:“小少爷?”

    上官平宁看了安元志一眼,说:“我不要她了。”

    “妈的!”安元志迈步就要往外走。

    “你杀了他,周宜还会再送一个女人过来,”上官睿说:“你能保证那个女人就是好的了?”

    “周宜是妓院的老鸨?”安元志说:“将军不当了,专门往人家里送女人?”

    “他是我哥的恩师,”上官睿道:“他送女人,我哥能说不吗?”

    “一个没了兵权的将军,怕他作甚?”安元志不屑道:“姐夫已经封侯了。”

    安元志说:“你不记得了?周宜是敬国公,你觉得是公大还是侯大?”

    安元志被上官睿又说住了,突然就跳脚道:“我还就不信了,我今天杀了那个贱人,周宜还能来杀我不成?!”

    上官睿看安元志这会儿跟炸了毛的猫一样,不对,安元志跟猫搭不上边,安元志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凶虎,说:“你是不是要去大街上喊去?”

    安元志拉开门就要出去。

    门外这会儿起了风,呼呼作响的风从开着的门灌进屋来,把烛火吹得东摇西晃,屋中的明暗一阵胡乱变幻。

    “你给我进来!”上官睿跑上前拉住了安元志,结果他不但拉不住这个人,自己反而被安元志带着,往外走了。

    袁义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了,说:“少爷,你还是听二少爷的劝吧,先回来再说。”

    安元志说:“你也要留那个贱人?”

    “贱人!”上官平宁学了一声。

    袁义伸手就在上官平宁的小屁股上招呼了一巴掌,说:“这是骂人的话,小少爷不能说。”

    上官睿这时拉着安元志小声道:“你就想想,你把这个女人杀了,周宜那里再送一个女人来怎么办?!还有,我哥刚封了侯,就在家里杀了婢,你是生怕我哥的名声不够坏吗?”

    安元志这时才脑子转了转,上官勇现在有个屠夫的名声,他是知道的。

    上官睿说:“这事,方才那么多邻人看见了,明天让他们知道这个女人死了,我哥就是有一百张嘴,能说的清吗?”

    安元志嗤了一声,说:“他本来就是杀人的将军,怕什么屠夫的名声啊?”

    上官睿说:“东阳沈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为了一个婢女现在是什么下场,你不知道?杀婢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要是有人别有用心的要对付你呢?你听我的话,这个女人现在不能杀,不能让我哥被人拿这个当把柄。”

    “谁会拿这个当把柄?”安元志说。

    “你跟我哥在三塔寺见了谁?”上官睿反问安元志道:“你觉得这位能让我哥好过?”

    安元志把上官睿的手一甩,踹了一脚门框。

    “进来说话,”上官睿还是伸手拉着安元志进屋。

    安元志这一回没再跟上官睿犟了,跟着上官睿回到了屋中。

    袁义说:“这个女人不杀可以,但不能再让她留在这里。”

    “你怕她真爬上我姐夫的床?”安元志说:“这不可能,我姐比那女人强多了。”

    “嘘,”上官睿冲安元志嘘了一口。

    安元志看向了上官平宁,他的这个小外甥不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的样子,正没心没肺地在袁义的身上,爬上爬下地玩着。

    上官睿想了想,说:“把这个女人送到庙里去?”

    安元志说:“你还真能想,周宜送来给我姐夫暖床的女人,你让她当姑子去?周宜问起来,你要怎么说?说这女人一觉睡醒后,就看破红尘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子送来的女人,你能不好好待吗?欺师的罪名再让我姐夫担上?好么,”安元志说到这里,自己把自己说乐了,说:“我姐夫不但克妻,是个屠夫,还欺师,祈顺朝第一大恶人啊。”

    上官睿意外地看着安元志说:“你这会儿不是很明白吗?刚才你的脑子是空的?”

    方才安元志一心就想杀人了,哪能想这么多?白了上官睿一眼后,安元志说:“你看到我去杀那贱人了吗?”

    “你这人,”上官睿望着安元志摇头。

    “贱人!”上官平宁扒着袁义的膀子叫了一声。

    门这时被人在外面一推,上官勇走了进来,看着上官平宁说:“你刚才说什么?”

    “贱……”

    袁义飞快地出手,把上官平宁的嘴给捂了。

    上官睿忙也起身道:“哥你今天回来的早啊,要不要让奶娘为你煮点醒酒汤?”

    上官勇摇了摇头,走到床前,把上官平宁一拎,说:“谁教你说的那话?”

    上官平宁被自己的老子拎在了手上,感觉到不妙了,冲上官勇摇头。

    袁义说:“将军,我已教过小少爷,不能说这话了。”

    上官勇说:“你们舍得教训他吗?”

    上官平宁冲安元志扎着双手,说:“舅舅救平宁啊。”

    上官勇不等安元志开口,抡圆了巴掌打在了儿子的屁股上,说:“下一回还学不学骂人话了?”

    上官平宁吃了疼,扁着嘴想哭,可是根据他往常挨打的经验,挨打的时候哭鼻子,他爹更会下大力气地揍他,于是上官平宁憋着眼泪,跟上官勇说:“不学了,舅舅是坏蛋,是他说的。”

    安元志坐在一旁望着屋顶翻白眼。

    “我不管你舅舅,我就管你!”上官勇说。

    上官平宁说:“为什么不管舅舅?”

    上官勇被儿子问住了,他还得去揍安元志的屁股吗?“你舅舅是大人了,”上官勇跟儿子说:“你是大人吗?”

    上官平宁说:“那平宁长大了,爹爹你就不管平宁了?”

    袁义这时忍着笑道:“小少爷,你就是活到八十岁,将军也能管你啊。”

    “凭什么?”上官平宁叫了起来,被上官勇管多了之后,能脱离这个老子的管教,可能是上官平宁除了吃跟玩之外的第三大愿望了。

    “就凭他是你老子,”安元志说。

    “那爹爹为什么不管你?”上官平宁看着安元志道。

    安元志毫无压力地道:“因为你爹不是我爹啊。”

    上官睿坐在一旁就叹气。

    上官平宁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他爹爹不是舅舅的爹爹,就说:“那让你爹打你。”

    安元志撇嘴。

    “行了,”上官勇说:“你下次还学不学人说粗话了?”

    “不学了,”上官平宁冲上官勇可怜巴巴地说:“爹爹不打了。”

    “袁白,”上官勇这时冲屋外喊了一声。

    袁白应声跑了来,喊了上官勇一声:“侯爷。”

    “还是喊将军吧,”上官勇说:“军中人只讲军阶,不问爵位。”

    袁白忙又改口道:“知道了将军。”

    “把平宁抱出去吧,”上官勇把上官平宁放到了袁白的手上,说:“我们这里有些话要谈。”

    “奶糊糊,”上官平宁还掂记着自己的奶糊。

    几个大人一起看放在床榻小几上的奶糊碗,碗里就剩下了一些调羹刮不干净的残渣了。

    袁义说:“小少爷,我方才不是喂你吃完了吗?”

    “那我要吃甜汤,”上官平宁拍了拍自己已经鼓鼓的小肚子。

    站在房檐下的袁英听到甜汤这两个字,浑身都疼,忙开口道:“小少爷,我们带你去玩啊。”

    “再吃,你就成猪了,”上官勇说了一句:“今天晚上不准再吃东西了。”

    袁英看上官大将军又有想揍儿子的意思了,忙抱着上官平宁就走。

    上官睿走到门前,把房门又关上了。

    袁义这时把自己带来的包裹打开了,跟上官勇说:“这是夫人为将军你们做的棉袍,这里面还有袁威的一件。”

    “哪件是我的?”安元志凑到了床前看着这四件棉袍,问袁义道。

    袁义拿了一件暗棕的锦缎棉袍给安元志,说:“是这件。”

    安元志没把衣服展开来看,只是捧着新衣笑道:“她还想着袁威呢?那小子有女人疼了,告诉我姐,就不要操心那小子了。”

    上官勇将安锦绣做给自己的新衣拿在手里,看了看,没说衣服的事,而是跟袁义说:“袁威在军营里,过两天他就会去那姑娘家,商量成亲的事。”

    袁义把安锦绣给上官勇和袁威的银票,还有那张地契都拿了出来,说:“这也是夫人让我带来的。”

    安元志拿起地契看了看,说:“这地方在城南旧巷旁边吧,我姐这是想袁威他们小两口靠着姐夫你住呢。”

    上官睿说:“哥,你还不知道吧?太师替我们把城南旧巷的宅子盖好了,说我们随时都可以搬过去。”

    上官勇说:“太师替我们在城南旧巷盖了宅子?”

    安元志说:“姐夫你忘了?城南旧巷那块地方,你不是买下来了吗?我父亲说了,这是我姐的意思,让他在城南旧巷盖两幢宅子。”

    上官勇看向了袁义,说:“这是她的意思?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袁义还完全不知道这事,说:“夫人没跟我说过这事啊。”

500终身大事

    安元志说:“袁义从京城到江南的跑了几个来回了?两个还是三个?他能知道什么?我就是跟校子回来等你的,一起去看看那宅子,我父亲这一回没吝啬钱,连家具什么的都替姐夫你置办好了。”

    上官勇说:“那我把钱给他。”

    安元志说:“行啊,只要他肯收,你就给好了。”

    上官睿说:“宅子的事我们先不谈,哥,莫雨娘的事你知道了?”

    上官勇说:“嗯,方才袁白跟我说了。”

    袁义说:“我是想带着小少爷去安府的。”

    上官勇冲袁义摆摆手,说:“你带平宁去哪儿都行。”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安元志说:“她叫了两嗓子,把九门提督府的人都招来了,这个忠心是表给你看的呢姐夫。”

    上官勇看着袁义说:“你没让九门提督府的人看到吧?”

    袁义摇头说:“没有。”

    “那还好,”上官勇道:“让朝中的人知道你来了我这里,你和她都会有麻烦。”

    “袁义又不是傻子,”安元志说:“九门提督府的人进来时,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上官睿说:“你能不说废话吗?”

    上官勇摇了摇头,跟上官睿说:“你明天去请个媒人来,把这个莫氏嫁出去吧。”

    上官睿说:“她一个身在奴籍的人,要怎么找媒人?哪个正经人家肯娶一个奴?”

    上官勇说:“那就先给她脱籍,然后把她嫁出去。”

    上官睿说:“周大将军那里怎么办?大哥办了这事后,总得写封信去解释一下这事啊。”

    上官勇说:“还不准我看不上这个女人吗?”

    上官睿把头点点,说:“那行,我明天就去办这事儿去。”

    安元志眯缝着眼睛,脑子里把莫雨娘的事又从头到尾地想了一遍,说:“周宜送这个女人来,就是给姐夫你做妾的,你要是让这个女人脱了籍再嫁出去,不是打他周宜的脸吗?”

    上官睿说:“怎么做人做鬼的都是你呢?”

    “你着什么急?”安元志冲着上官睿道:“我就说你小子看上了那女人!你不是要娶我堂姐了吗?商户女再怎么也比她个奴强吧?”

    “胡说八道!”上官睿急了起来,冲着安元志道:“我什么时候碰过这个女人?她是我大哥的女人!”

    “滚吧你,”安元志说:“那女人还是个姑娘吧?她是谁的人啊?你别没事就给我们的卫国侯爷安女人好吗?”

    “行,”上官睿说:“那你说,这个女人该怎么办?”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道:“这个女人你是真的不要?”

    上官勇还没说话,上官睿就凶安元志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大哥看那女人一眼了?你是非要袁义回宫后,跟我大嫂说点什么才甘心吗?!”

    “姐夫都不心虚,你心虚什么?”安元志说:“我就说看上那女人的是你吧?”

    上官睿跳起来想掐死安元志,

    “别闹了,”上官勇最后不得不伸手把这两人分开。

    袁义说:“少爷你不能乱说这话,这要让淮州的安小姐听到了,会让人家小姐误会的。”

    “我在这里说的话,淮州那里的人能听到?”安元志不在意地说:“你看看他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心虚。”

    “安元志!”上官睿觉得自己还是得掐死这个人。

    上官勇说:“你们还小吗?都给我住嘴。”

    安元志这才望着上官勇道:“姐夫,不然你把这个女人给我吧。”

    袁义说:“你要杀了她?”

    安元志摇头,说:“看在周宜的面子上,我把她供起来,好吃好喝地养着她,她想给平宁做娘亲,不就是想过好日子吗?我成全她。”

    屋里的三个人听了安元志的话后,都是一呆。

    上官睿冲安元志摇着头道:“你疯了?你不是要娶云妍公主了吗?”

    上官睿一说安元志要娶云妍公主的事,上官勇跟袁义都变了脸色,这也是一件让他们所有人都头疼的事。

    上官睿看自己的大哥跟袁义的神情都不对,说:“怎么了?元志的婚事出问题了?”

    袁义把今天宫中过云殿的事,简单的跟上官睿说了一遍,最后道:“少爷,夫人的意思是让你不娶,你娶一个一心想杀你的女人,以后的日子你要怎么过?夫人也说了,你就是不当这个驸马,你以后也能当将军。”

    上官睿听了袁义的话后先是后怕,然后说:“他现在就已经是将军了。”

    安元志说:“就是一个女人,娶就娶呗,你们以为她敢当众跟我动刀子?真动手她能是我的对手吗?”

    上官睿说:“你动手打公主?你有几个脑袋?”

    “圣上又不看重她,”安元志嘀咕了一句。

    袁义说:“不得圣心,她也是公主殿下。”

    “放心吧各位,”安元志说:“我心里有数。”

    上官勇说:“你有什么数?她能害你一次,就能害你第二次,你让这种女人在身边,你怎么过日子?”

    安元志说:“这个婚是圣上下旨定的婚,我要怎么推掉?”

    “夫人有办法,”袁义说道。

    “她在宫里没事做了?”安元志问道。

    袁义说:“夫人手里的事再多,她也得管少爷你的事啊!”

    “不用了,”安元志道:“这个是白承泽的妹妹。”

    “你要杀她报仇?”上官睿差点叫了起来。

    安元志看了上官睿一眼,说:“我杀她干什么?就像你现在拦着我杀那个莫雨娘一样,我姐现在动作再多点,被白承泽逮住机会反咬过来怎么办?云妍是他的同胞妹妹,真出了事,他怎么替云妍那个女人打抱不平都行啊。”

    袁义说:“这种事夫人不会让他抓到把柄的。”

    安元志说:“你就回去问问我姐,一个杨君成没被他白承泽抓到,云妍要是不跟我,下一个被白承泽看上的人会是谁?他现在恨不得姐夫马上去死,我们这帮人想要活命,就一定不能让他成皇,这个云妍,死活也不能再给他当棋子用!”

    上官睿听了安元志的话后,没有再吱声了。

    上官勇却道:“你说的就是胡话,婚姻大事是这样算计的吗?”

    安元志小声道:“姐夫,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和我姐似的,我现在就摊上这事了,我不接着又能怎么办?再说,我也不会为了我不喜欢的女人,讲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后遇上好的,我收进府里就是,这种事,女人永远比我们男人吃亏。”

    袁义这时道:“你想拿莫雨娘去恶心云妍公主?”

    “莫雨娘要是有这个本事,我不拦着,”安元志说:“那个女人都想我死了,我还要让她好过吗?”

    袁义看向了上官勇,说:“将军你看这?”

    上官勇说:“你姐会被你急死的。”

    “我又没遇上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她急什么啊?”安元志说:“这事就么定了。”

    上官勇看着安元志有些愣怔,安元志能遇上另一个范红桥吗?他们谁也不知道,可是不管安元志日后会遇上谁,上官勇相信,安元志不会喜欢上云妍公主,仇人能结成夫妻吗?

    安元志站起了身,说:“你们再说什么都迟了,我已经给圣上写了折子了。”

    袁义一听安元志这么说,就知道这事完了。

    上官勇说:“你写了什么折子?”

    安元志说:“就跟圣上说了说,我有多想念云妍公主,有多想早日迎娶公主进门,想在白承泽成婚之后,就与云妍公主成亲。现在那个康氏女已经被指为白承泽的侧妃了,那我迎娶云妍过门的日子就更快了。”

    上官勇这下子无话可说了。

    安元志冲袁义笑道:“我姐要是再想什么让我不娶云妍的招,就是害了我了。”

    袁义摇了摇头,不知道安锦绣听到这个消息后,会给他一个反应。

    “我父亲也让我娶云妍,”安元志又说:“安府已经在为我的婚事准备了。”

    上官睿说:“太师知道今天过云殿的事了?”

    “知道,”安元志说:“我跟他说了,我父亲觉得我娶这个女人,对大家都有好处,那就娶。”

    “原来你们家对婚事的算计,是从太师那儿传下来的,”上官睿说了一句。

    安元志一笑,说:“不是我父亲这儿传的,是从安家的列祖列宗那儿一代代传下来的,你以为安家是多好的人家?”

    上官睿心里嘀咕了一句:“我从来也没觉得安家好过。”

    安元志伸手把上官勇一拉,说:“姐夫,我带你去城南旧巷看看宅子吧。”

    上官勇却道:“太师知道校子与安小姐的婚事后,他怎么说?”

    安元志说:“他说是我堂姐高攀校子了,那个是商户女嘛。”

    “那也是他的堂侄女,”上官睿不忿地道。

    安元志好笑道:“堂侄女算什么?亲生的女儿没用了,我父亲也不会多看一眼啊。”

    袁义说:“少爷,你是一定不会再改主意了?”

    “不会,”安元志说:“我折子都上了,再反悔不是欺君吗?”

    袁义跟上官勇说:“那我回宫去了。”

    “跟我姐姐好好说啊,”安元志又扒着袁义的肩膀道:“让她不要为我操心。”

    上官勇说:“云妍公主不可能一个人做下这种事,一定有人帮她,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袁义摇头,说:“夫人正在查。”

    “让她务必小心,”上官勇道:“这个人不找到,就让她在宫里什么事也不要做了,也不要再见韩约他们,以防万一。”

    “知道了,”袁义答应了一声。

    “你最近也不要再来找我,”上官勇想想还是不放心,又道:“有事,可以让韩约带口信出来。”

    袁义急匆匆地就走了,被安元志的事闹心闹的,他都没顾上跟上官勇说衣服的事。

501脓包

    城南旧巷原本是两排民宅,一场大火之后成了废墟,如今又成了两座有廊桥相连的豪门府地。

    上官勇看着面前的大宅,还没进宅院里去看,便跟安元志道:“没必要建这么大的宅院啊。”上官勇只看了这两座宅院一眼,就感觉这宅院不会是他的家。

    安元志却拉着上官勇往左边的宅院里走,说:“反正是当朝太师的钱,姐夫你管这宅子是大还是小呢?进去看看,日后你住在左边,校子住右边,多好?”

    上官睿跟在上官勇和安元志的身后,没有说话,只是看表情,能看出上官睿对两座宅院倒是满意。

    袁义回到千秋殿后,跟安锦绣说了安元志给世宗上了折子的事,不出他的预料,安锦绣顿时就一通抱怨,恨不得跑出宫去,找到安元志好好数落一通。

    天快亮时,海棠殿云妍公主住着的宫室里,传出了云妍公主的一声惊叫。

    等宋妃带着人赶到这间宫室的时候,云妍公主整个人都躲在了被窝里。

    “怎么回事?”宋妃问宫室里的嬷嬷宫人们道。

    一个教习嬷嬷一脸惊慌地说:“娘娘,公主殿下身上出了疹子。”

    在宋妃想来,出疹子不算什么大病,便走到了床前,说:“公主殿下,你让我看看你的疹子。”

    云妍公主躲在被子里不出声。

    “公主殿下?”宋妃伸手推了云妍公主一下。

    “你们想杀我!”云妍公主的声音从被窝里传了出来。

    宋妃没了耐性,冲身旁的两个嬷嬷道:“把被子掀开。”

    两个嬷嬷上前,一个揪头,一个揪尾,往上掀被子。

    云妍公主在被窝里死死地抓着被子,喊了起来:“你们想杀我!我要见父皇,我要父皇,”喊着喊着这位公主殿下在被窝里大哭了起来。

    宋妃说:“快点掀!”

    云妍公主跟两个嬷嬷比力气,那肯定是比不过,被子被拉扯了两个来回之后,还是被掀开了。

    宋妃倒吸了一口冷气,白天里被她和安锦绣那样教训还好好的人,这会儿脸上鼓满了红通通的脓包,宋妃看着这些占满了云妍公主整个脸部的脓包,往后连退了数步,“这是什么?”她声音慌张地问左右道:“怎么一下子成这样了?这看着……”

    “娘娘,”一个亲信嬷嬷在宋妃身后小声道:“奴婢看着公主殿下的这个脓包不好。”

    看着就像是会传人的样子,宋妃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没再看云妍公主一眼,带着人就匆匆走了出来。

    几个在房中伺候云妍公主的嬷嬷宫人也要出来,被芳华殿的几个太监拦住了。

    “去找太医来,”宋妃在廊下大声下令道:“还有,去通知安妃娘娘,让她来芳华殿一趟。”

    等安锦绣带着人到了芳华殿的时候,太医院的几个太医已经在宫室里给云妍公主诊病了。宋妃站在宫室外的院中,心急地来回走着,一众宫人太监也是个个面带惊慌,偌大的院落,都听不到一点人声。

    “公主殿下怎么了?”安锦绣进了院门之后,就问道。

    宋妃见安锦绣来了,忙就道:“公主殿下发了急病。”

    “什么急病?”安锦绣一脸诧异地道:“白天时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宋妃凑到了安锦绣耳边耳语道:“我看她那病会传人。”

    安锦绣的神情凝重起来,担心道:“真的?”心里却只是冷笑一声。

    宋妃摇头,道:“我看着像,就是不知道太医怎么说。”

    安锦绣走到院中,问廊下站着的太医院众人道:“太医正到了?”

    忙就有太医院的人道:“回娘娘的话,巩大人还没到。”

    “是还没到,还是没来?”安锦绣道:“公主殿下发了急病,你们就一点也不着急?”

    太医院的众人看着安锦绣的冷脸,都不敢说话了。

    “去御书房,禀报圣上一声,”安锦绣又命跟在她身旁的袁义道:“就说公主殿下的病看着很重。”

    袁义躬身说了一声是后,转身快步走了。

    众人在院中又等了半刻钟后,宫室里的太医们还是没有出来,荣双倒是跟着吉和和袁义到了。

    “圣上让荣大人看看公主殿下,”吉和进院后,一边给安锦绣行礼,一边就说道。

    “那荣大人就快些进去吧,”安锦绣说道:“小心一些。”

    荣双用厚布蒙住了口鼻,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子走进了宫室。

    安锦绣问吉和道:“圣上起身了?”

    吉和说:“回娘娘的话,圣上还在与大人们议事,说是议完事后,他会来看公主殿下。”

    吉和的一句话,把坐在安锦绣身旁的宋妃给惊着了,世宗一来,云妍公主哭着一告状,她要怎么办?

    安锦绣没什么反应,只是犯愁道:“也不知道公主殿下这是得了什么病。”

    宋妃看着安锦绣的神情,不知道这个人是太会演戏,还是真不害怕。

    吉和说:“公主殿下是有大福气的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安锦绣看向了宋妃道:“宋妃娘娘也不要太担心了,一晚上没睡了吧?”

    宋妃叹气。

    马上就有宋妃的亲信嬷嬷跟安锦绣道:“回安妃娘娘的话,我家主子一晚上没睡了,公主殿下这一病,我家主子是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替公主殿下遭这个罪呢。”

    安锦绣说:“做娘亲的,有哪个不为儿女操心呢?”

    院子里的人,一时间都夸起了宋妃的慈母心肠,宋妃若不是记得自己做过的事,还真会被这些人夸得,相信自己真是一个疼爱女儿的好娘亲呢。

    云妍公主躺在床榻上,看荣双为她把过脉了,就哭着问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荣双忙道:“公主殿下放心,这些脓包看起来吓人,但一定不会让公主殿下有性命之忧的。”

    “那我这是什么病?”云妍公主问道。

    荣双说:“这个下官回去后还要跟太医们再商议一下,只是公主殿下放心,这病不致命,好好休养就行。”

    “那我的脸呢?”云妍公主伸手想摸自己的脸,可是又不敢摸,方才照镜那一下,已经把她的魂给吓没了。

    “下官一定尽心医治公主殿下,”荣双也没有去看云妍公主的脸,云妍公主这事,他没参与,但怎么回事他是知道的。

    “我要见父皇,”云妍公主跟荣双道:“荣大人,你是跟在我父皇身边的人,你替我带句话给我父皇吧,就说云妍现在的日子很难过,想见见他,以前是云妍做错了事,我现在知错了,就请他不要再气云妍了。”

    荣双说:“下官遵命。”

    云妍公主还想再说什么,就看见荣双已经利落地转身,往门外走去了。

    院子里,宋妃一看荣双出来了,便站起身道:“公主殿下得的是什么病?”

    荣双忙躬身道:“下官回娘娘的话,公主得的病并不致命,只是具体是什么病,下官还要与其他太医们再参详一下。”

    一听不是天花,宋妃才感觉自己又活了。

    安锦绣却道:“她这病会传人吗?”

    荣双说:“这个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那你们,”安锦绣看看荣双身后的太医们道:“你们把药方开出来后,就去跟圣上复命吧。”

    太医们一起应是。

    “好好照顾公主殿下,”安锦绣起身跟宋妃道:“接下来的日子又要辛苦你了。”

    宋妃说:“你要走了?”

    安锦绣拉着宋妃往院外走去,小声道:“你还想在宫室里陪着她?”

    宋妃说:“圣上会来吗?”

    安锦绣拉着宋妃出了这个院落,才松开了拉着宋妃的手,小声道:“荣大人不能确定公主殿下这病传不传人,圣上怎么能来?就是来了,宋妃娘娘也得拦着圣上啊。”

    宋妃被安锦绣这话点醒了,神情缓和了下来,说:“是啊,圣上的身子本就不好,再过上这病,可怎么得了?”

    “所以我方才说要辛苦你了?”安锦绣说:“公主殿下的病情若是加重了,你就命人告诉我一声。”

    “好,”宋妃说:“她这病来得奇怪。”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能不生病呢?”安锦绣说:“最近这段日子,她也折腾了不少事出来,再好的身子骨也给她自己折腾没了。”

    宋妃这时心中突然一动,云妍公主的这个病来得这么突然,不会是安锦绣下得手吧?

    “怎么了?”安锦绣问宋妃道。

    宋妃回过神来,小声道:“安妃娘娘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公主殿下的。”

    “辛苦你了,”安锦绣看着很体谅宋妃的道。

    送走了安锦绣之后,宋妃也没再回去看云妍公主,只是命自己身边的两个亲信嬷嬷道:“把那个院子封了,就说公主的病可能会传人,让殿中的人,没事不要去那里。”

    两个亲信嬷嬷忙就带着人去了。

    宋妃回到了寝室里坐下,再想云妍公主的病,觉得这事也不一定就是安锦绣做下的,毕竟最恨沈如宁的人,是齐妃,谁能保证这事不是齐妃做下的?

    “娘娘,”一个亲信嬷嬷给宋妃端了一碗安神汤来,说:“太医们已经给公主殿下开了药方了,荣大人说他过三日再来看公主殿下。”

    宋妃端起安神汤,突然又想起云妍公主那张满是脓包的脸,这碗汤她就怎么也喝不下去,说:“她的脸呢?荣大人怎么说?那脸还能好吗?”

    嬷嬷说:“荣大人只说会尽力。”

    “算了,”宋妃道:“她的那张脸毁了,倒霉的是安家五少爷,我操心也操心不来。你让她身边的人,这段日子好好照看她吧,把她伺候到出嫁,我就解脱了。”

502兄有弟恭的气氛

    荣双一直守在云妍公主的宫室外面,等云妍公主喝过了药后,又进宫室给云妍公主把了一回脉。

    “我要见父皇,”知道自己的病不致命之后,云妍公主就只是盯着荣双说,要见世宗。

    荣双还是点头答应了,再抬头时,发现云妍公主已经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荣大人这?”有教习嬷嬷上前来问荣双。

    荣双说:“让公主殿下睡吧,多睡睡没坏处。”

    教习嬷嬷看着云妍公主的病不对劲,可是她也不敢明着问荣双,说:“荣大人,公主殿下这病真的过人吗?”

    荣双说:“现在还不好说,太医院已经有药下来了,一会儿你们也用些药。”

    几个晚上守在云妍公主房里的教习嬷嬷和宫人是不能出宫室了,听了荣双这话后,只能是自认倒霉。

    “也不必太惊慌,”荣双临走时,还是不忍心,又劝慰几个教习嬷嬷和宫人道:“只要按时用药,我应该能保你们无事。”

    几个教习嬷嬷和宫人对荣双千恩万谢,这让荣双越发觉得对这几个人过意不去,连连摆手之后,走了出去。

    吉和这时还在院中等着,看见荣双出来了,忙就迎上前小声道:“大人快跟我来吧,五殿下进宫面圣了。”

    这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荣双抬头看看天,被今日大好的阳光剌得一眯眼。

    吉和没荣双这种看太阳的心情,催荣双道:“我的荣大人,快点吧。”

    等荣双跟着吉和回到御书房,看见不但是白承泽在,白承路,白承允,白承英这三位皇子也在。

    “云妍怎么样了?”世宗在荣双行礼之后,就问道。

    荣双道:“回圣上的话,公主殿下出了疹子,现在还不知道传不传人。”

    白承泽道:“凭着荣大人的医术,也看不出云妍的病传不传人?”

    荣双忙道:“是下官无能。”

    “父皇,”白承路道:“儿臣想去看看云妍。”

    白承允道:“二哥,你要去芳华殿?”

    “云妍病了,我就去看看她,”白承路道:“我不打扰宋妃娘娘,这也不行?”

    白承英道:“二哥,你没听荣大人说,云妍的病不知道传不传人吗?就是要见,也等太医们确定云妍的病不传人再去吧。”

    “她跟你们不是一个娘,”白承路坠马摔断了腿,这会儿坐在一张靠背椅上,冲白承允和白承英道:“你们说话当然轻巧了。”

    白承允道:“我们也是她的兄长。”

    白承路哈了一声,说:“说这话你自己不亏心就好。”

    白承允这时道:“其实现在云妍已经记下宋妃娘娘的名下,第一个应该去看她的人,应该是大哥。”

    世宗一脸漠然地道:“吉和去传旨,命白承舟进宫。”

    吉和忙就领旨退了出去。

    白承路看向了白承泽,这就样把老大放了?

    世宗这样的态度,白承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跟世宗一躬身道:“父皇,儿臣明日就接康氏女进府。”

    “那个女人朕不是很看好,”世宗道:“你自己当点心,养在你的府上就行。”

    白承泽道:“儿臣遵旨。”

    “你的正妻人选,朕再给你看看,”世宗说道:“我祈顺这么多的名门闺秀,朕就不信给你找不到一个好的。”

    白承泽说:“儿臣谢父皇。”

    “老六也要成亲了,”世宗又看向了白承英道:“也许明年,你与你五哥一起把婚事办了,朕会让安妃问问你生母的意思。”

    白承英忙也道:“儿臣谢父皇。”

    白承允道:“看来明年,我们皇家会喜事不断了。”

    白承泽笑道:“只是儿子们成亲,父皇又要出一大笔彩礼钱了。”

    世宗也笑了起来,道:“朕这个老子,什么时候让你们这些儿子受过穷?”

    兴许是说起了家事,御书房里的气氛好了不少。世宗面上带着微笑,眼底却泛着冷光,他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儿子,老四还是一张冷脸,别外三个儿子,不管方才彼此之间说话有多夹枪带棍,这会儿谈笑风生,倒是显得兄友弟恭了。

    白承泽谈笑一阵之后,跟世宗道:“父皇,儿臣想去给齐母妃请安。”

    这一回世宗说道:“嗯,老二陪着老五一起去吧。”

    白承路说:“父皇,儿子腿断了。”

    “你母妃不会让你这个断腿的儿子给她磕头的,”世宗道:“你们两个退下吧。”

    白承泽最先退了出去。

    两个小太监抬了一张躺椅来,扶着白承路坐上去,抬着白承路出了御书房。

    “老四去忙吧,”世宗道:“老六去看看你们的大哥。”

    白承允和白承英忙也领旨退了出去。

    世宗在儿子们都走了后,才问荣双说:“按你这么说,朕还不能去看云妍了?”

    荣双忙道:“圣上,您现在不能去看公主殿下啊,万一被过上了病气,臣万死也难抵罪啊,圣上!”

    世宗冲荣双摆了摆手,说:“云妍有说什么吗?”

    荣双道:“公主殿下也没说什么,只是担心她的病。”

    “这样啊,”世宗有些失望地道:“那你看着她那里一些吧。”

    荣双忙又领旨。

    “去上朝,”世宗命吉和道。

    吉和忙带着人来伺候世宗起身,又替世宗把身上的龙袍整了整。

    “快一点,”世宗闭眼坐在步辇上催道,这个时辰才上朝,他已经让金銮殿外的朝臣们,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御书房外,四位皇子殿下还站在一起说话,看见世宗出来后,除了行动不便的白承路外,其他的三位都跪下给世宗行礼。

    世宗没理这几个儿子。

    吉和跟在步辇旁,看世宗闭着眼,对于三位皇子殿下的行礼无动于衷之后,忙示意抬步辇的太监继续往前走。

    等世宗一行人下了御书房的高台之后,白承泽三人才站起身来。

    白承路自嘲地一笑,说:“看来我们几个在父皇的眼里,是一个也不被他待见了。”

    白承允对白承泽道:“康氏女那日在宫里闹出了些事,这才惹怒了父皇。”

    白承泽冲白承允摇了摇手,道:“一个女人罢了,就像父皇说的,就当我多养了一个女人。”

    白承允听白承泽这么说,便冲白承泽,白承路一拱手道:“我还有事,就失陪了。”

    白承路没理白承允,白承泽给白承允回了一礼,看着白承允往御书房的一间偏殿走去,他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白承英说:“二哥,四哥,父皇命我去大哥的府上,承英就先告辞了。”

    “见到大哥,替我问声好,”白承泽笑道:“等有空,我们兄弟聚在一起,痛快地喝一回酒。”

    白承英就怕面对这样的白承泽,看着白承泽脸上温文的笑容,你是真不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白承英点了点头后,转身就走了。

    白承路看着这两兄弟都走了,跟白承泽说:“你理他们做什么?我们死了,他们最高兴,装笑脸,你就不累?”

    白承泽示意伺候白承路的小太监,把白承路坐着的躺椅抬起来,他自己往高台下走去,说:“都是兄弟,兄弟之间哪有二哥所说的,这么大的仇?”

    白承路坐在躺椅上,无话可说了。

    兄弟两人,一个走着,一个被人抬着,走在去倚阑殿的路上。他们去惯了永宁殿,第一次走去倚阑殿的路,都感觉这条路的景致远不如去永宁殿那条路的景致。

    “你要去海棠殿吗?”快到倚阑殿的时候,白承路问白承泽道。

    “现在我们能去哪里吗?”白承泽小声道:“父皇连云妍都不让我们见了,二哥你觉得他能让我们见沈嫔?”

    “你喊母妃什么?”白承路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沈嫔,”白承泽看着白承路道:“这是在宫里,你得守宫里的规矩。”

    白承路盯着白承泽盯了半天,最后说:“你可真是个好儿子,枉她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你回京来。”

    “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白承泽说道:“着急有用吗?”

    白承路冷笑,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白承泽这时看看白承路断了的腿,说:“二哥这腿伤的真不是时候。”

    白承路又心虚了起来,摸摸鼻子,扭头装着去看风景了。

    白承泽说:“这又是二嫂的主意吧?”

    白承路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她?”

    白承泽看着白承路一笑,说:“我只是随口一说,二哥你激动什么?”

    白承路干脆闭嘴。

    齐妃在倚阑殿中,听说白承泽来给她请安来了,突然就感觉心里发慌。

    “娘娘,”来报信的宫人说:“二殿下与五殿下,已经到殿外了。”

    齐妃说:“把他们请到正殿去。”

    这个宫人跑了出去。

    齐妃坐着想了想,跟一旁的宫人道:“你去千秋殿,请安妃娘娘来一趟。”

    这宫人说:“娘娘想请安妃娘娘来做什么?”

    齐妃又没了主意,总不能说她是请安锦绣来看两位皇子殿下的啊,说她心慌,让安锦绣来壮胆,这话也不能说,说出去能把人笑死。

    一个亲信嬷嬷这时跟齐妃道:“娘娘,您与安妃娘娘情同姐妹,您就是请安妃娘娘来倚阑殿说说话,宫中也没人会说什么。”

    “就这么说,”齐妃命这个宫人道:“就说我想她来跟我说说话。”

    这宫人领了命,也快步退了出去。

    一会儿之后,有太监来报,白承路与白承泽已经进了倚阑殿的正殿了。

    “去拿些好的补物来,”齐妃稳了稳心神,命亲信的嬷嬷道:“二殿下伤了腿,我总要有些表示才行。”

503白梨园

    白承泽给齐妃行礼的时候,就算让宫里资格最老,最讲究的教习嬷嬷来,也挑不出白承泽的错来。

    “快起来吧,”齐妃反而成了感觉尴尬的那一个,在白承泽给她行完礼后,就慌忙道。

    白承泽起身后,打量齐妃一眼笑道:“母妃,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三人能成了一家人。”

    齐妃看白承路,就看见白承路在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二哥,”白承泽喊了白承路一声。

    白承路这才抬起头来道:“是啊,竟是我们三人成了一家子,所以说人得活长点,这样就什么事都能遇上了。”

    齐妃说:“二殿下的腿伤好点了吗?”

    白承路说:“谢母妃挂念,只是断了腿罢了,儿子还死不了。”

    齐妃说:“我为你备下了一些补品,一会儿出宫时记得带上。”

    白承路不屑地一笑,开口道:“我……”

    “二哥,你还不快谢母妃,”白承泽在一旁道:“这是母妃的一番心意。”

    白承路只得道:“儿子多谢母妃了。”

    齐妃看着白承泽,白承泽表现地越自如,她就越感觉难堪。

    千秋殿里,安锦绣挥手让倚阑殿的宫人先出去,跟袁义道:“齐妃是怕见白承泽啊。”

    袁义说:“她以为我们不知道白承泽去给她请安吗?”

    安锦绣摇摇头,道“这会儿圣上应该上朝去了吧?”

    袁义说:“是,主子,你要见白承泽?”

    安锦绣站起了身,说:“他应该会去芳华殿的门前站一站,去芳华殿的路上有一处白梨园,你去告诉白承泽,我在那里见他一面。”

    袁义担心道:“这样会不会出事?”

    “不会,”安锦绣道:“只是几句话的工夫,我也要去芳华殿问问云妍公主。”

    “那齐妃那里呢?”

    安锦绣说:“去过芳华殿后,我再去她的倚阑殿,她没跟白承泽打过交道,其实这种时候,白承泽一定不会给她难堪的,齐妃这是在自己吓自己。”

    袁义说:“那我去芳华殿找五殿下。”

    “只要跟他说白梨园三个字就可以了,”安锦绣说。

    袁义点头之后,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白承泽给齐妃请过了安,出了倚阑殿的大门,就看见袁义站在殿外的台阶下。

    白承路说:“你这个奴才怎么来了?”

    袁义忙躬身道:“回二殿下的话,奴才是来见齐妃娘娘的。”

    “走,”白承路不耐烦地催抬躺椅的两个小太监道,

    白承泽跟在白承路的身后,走到了袁义的身前,停下来说:“你也回来了?”

    袁义忙道:“是,五殿下,奴才是前两天回京来的。”

    白承泽冲袁义笑了一笑,迈步就要走。

    袁义这时小声跟白承泽说了一句:“白梨园。”

    白承泽没有停步,直接从袁义的身边走了过去。

    有倚阑殿的太监跑下台阶,跟袁义道:“袁总管,娘娘让你进去。”

    袁义跟着这个太监走进了倚阑殿。

    齐妃听袁义说安锦绣要看了云妍公主再来后,说道:“她天天这样不累吗?”

    袁义低着头,道:“娘娘,我家主子这也是没办法。”

    “算了,”齐妃道:“我等她吧,她这个人啊,有舒服日子不过。”

    白承路这时也在躺椅上听到白承泽说要去芳华殿,“父皇不是不让我们去吗?”白承路说:“宋妃能让你进去?”

    “不进去,我们站在殿门前,问问她的病情也是好的,”白承泽道:“我们两个就这一个妹妹。”

    白承路小声道:“你连母妃都不顾了,这种戏要演给谁看?”

    “母妃是犯了错,”白承泽说:“云妍犯了错吗?”

    “这会儿不喊沈嫔了?”

    “二哥,有些事发生了,你就得认,”白承泽道:“你觉得现在我们一起跪到父皇的面前哭去,有用吗?”

    白承路要是有办法,也不会到了今天也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了。

    “你的这两个人嘴紧吗?”白承泽又问白承路道。

    白承路指指走在前边,为自己抬着躺椅的小太监。

    白承泽点一下头。

    白承路说:“嘴不紧,我带他们进宫来?”

    两个小太监哑巴一样,只管闷头走路。

    “那我也跟你去吧,”白承路看看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一个路口,说道:“你要当一个好哥哥,我也不能太差啊。”

    白承泽一边走,一边像是在看着路两旁的风景。

    白承路也没催白承泽快点走,他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说,现在这样活着太憋屈,他却连一句抱怨的话也不能说。

    等四个人到了白梨园的门前,白承泽跟白承路道:“我去给云妍寻一样东西,二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白承路说:“这是哪里?”

    白承泽说:“白梨园。”

    白承路没听过这个园子,道:“你去里面给云妍寻什么?在帝宫里,你还是少乱跑吧。”

    “没事,”白承泽笑着说:“我一会儿就出来,二哥你在这里等我。”

    白承路还想再说些什么,白承泽已经推开白梨园的门走了进去,白承路只得问自己的两个小太监道:“白梨园没人住吗?”

    两个小太监一起摇头,他们不在宫里伺候,怎么能知道宫里的事。

    白承路揉着脑门,白承泽让等,他也只能等在这里了。

    白承泽进了白梨园后,也没有看到千秋殿的人,但他不怀疑安锦绣会这里害他,顺着铺在梨树之间的碎石小径,往梨林的深处走去。

    安锦绣站在梨林深处的一个小池塘边,正掂着手里的小石子,往池塘里一颗一颗地丢石子。

    白承泽站在小径上看了安锦绣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小池塘,是我曾祖父那一朝,内廷司为了方便为这一园的梨树浇水,特意挖得,现在没想到,竟成这园中的一景了。”

    安锦绣也没回头看白承泽,说:“这若是人间四月天,这里千株的梨花花开如雪,那才是这园里最好的风景。”

    “你进宫有几个年头了,过来看过?”白承泽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站下。

    安锦绣摇头,说:“没有,呆在这宫里,让人没有赏景的心情。”

    “你就这么想离宫去?”白承泽问道。

    安锦绣扔着石子的手一停,说:“入了宫门之后,我如何再出去?五殿下就不要跟我玩笑了。”

    白承泽笑了一声,说:“现在该愁眉苦脸的人是我,怎么你也是愁容满面的?”

    安锦绣道:“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承泽望着脚下的池水,说:“是不是觉得我四哥才是个能当明君的人?”

    “是不是你让人杀的元志?”安锦绣不答反问道。

    “袁义回来跟你说的?”

    “你就跟我说是不是。”

    白承泽道:“是。”

    安锦绣将手中的小石子全砸进了池塘里,说:“为什么?”

    白承泽道:“因为我说不是,你不会相信。”

    安锦绣看向了白承泽,“相不相信是我的事,你跟我说实话。”

    “元志是要娶云妍的人,你觉得我会杀他吗?”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说:“那是谁买通的诸大,谁让人屠的栖乌村?”

    白承泽道:“夺嫡的就这几个人,不是我,就是他,只看你愿意相信谁。”

    安锦绣的脸上流露出愤怒的神情,道:“我现在谁也不信!”

    “不信你就在一旁看着,”白承泽道:“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

    “袁义不会骗我!”

    “袁义时时刻刻都呆在江南吗?他能知道多少?还不是听别人说的?”

    安锦绣看着像是被白承泽说住了,又扭头去看池水,蹙着眉头,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白承泽放低了声音,道:“我四哥是不是也找过你?”

    “找过,”安锦绣道:“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谁当皇帝跟我……”

    “锦绣,”白承泽喊安锦绣的名字道:“不管未来如何,我会护着你,除非我死了,再也力不从心了,只能由别人来护着你。”

    安锦绣静静地看着池水,半天才说:“我能信你吗?”

    白承泽踢了块小石子到池塘中,道:“我对你说过的话,除了那句迎你入门没有实现过外,其他的,我从来没有对你失过言。”

    安锦绣道:“五殿下你还答应过我什么?”

    “把我说过的话都记住,”白承泽看着安锦绣道:“你想要的,我日后都可以给你。”

    安锦绣突然想笑,这样的话,前世里她听过很多遍了,谎话听多了,会被人当成真话,但如果一句谎话听了两世呢?

    “我很高兴,你愿意见我,”白承泽说道:“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了,接下来,你什么也不用做了,好好照顾承意。”

    “一直等到你们分出胜负的那一天?”安锦绣道:“四殿下如今得了圣上的重用,你手上有什么?”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这个为王的人是谁呢?”白承泽目光深沉地看着安锦绣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若是认命,也不会走到今天。”

    “沈妃娘娘的事,我很抱歉,”安锦绣这时突然道:“等我知道这事的时候,木已成舟了。”

    “那苏家的事呢?白承泽道:“你知道多少?”

    “一仆想伺二主,”安锦绣道:“最后鸡飞蛋打。那个苏嫔也是个蠢人,不过之后苏家就又送了一个小姐入宫,圣上到现在也没有召过她,进了宫也是活守寡罢了。”

    白承泽若有所思地点一下头。

    “你想去拉拢苏相?”安锦绣问白承泽道。

    “你觉得苏家还值得我拉拢吗?”

    “不知道,”安锦绣道:“如果对五殿下有用,五殿下就将他们收在门下也没什么,我听说苏家大公子在西北大营掌兵,这个人对五殿下你有用吗?”

504银铸福字

    “苏家,”白承泽摇了摇头。

    安锦绣看白承泽摇头,便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等着。就算白承泽有心收下苏家,但是经她这么一说,这个人应该又会犹豫了,毕竟自己这话也许会是白承允的意思。使苦肉计,假意投靠,趁机为自己的主子立下大功,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安锦绣相信自己能想到这一点,白承泽也应该能想的到。

    白承泽扭头,看见安锦绣手指上的血玉戒,突然又道:“日后若是你想离开,我不会拦着你。”

    安锦绣转身,心境在这一瞬间有一种荒凉之感,她不信他的话。

    “锦绣,”白承泽却伸手拦住要走的安锦绣,说:“康氏女是不是对你无礼了?”

    “没有的事,”安锦绣道:“康帝师亲自教养出来的孙女儿,我看着容貌,举止,学问都是好的,只是那个凤命女的说法惹了圣上不快,帝后俱在,她能是什么凤命女?”

    “原来是为了这个,”白承泽摇头一笑,“看来康家在康文语死后,就没有出过聪明人了。”

    “康氏女进了五王府之后,五殿下就是再喜欢这个女子,也收敛着些,”安锦绣说:“让圣上看到你宠这个女子,难免会让圣上多想。”

    “一个女人罢了,”白承泽道:“我让她吃饱穿暖也就罢了。”

    安锦绣望着白承泽笑容淡淡地道:“感情之事,从来说不清的。”

    “有你在前,一个康氏女算得了什么?”白承泽说道:“锦绣,你信我的话。”

    “我听五殿下的话,”安锦绣说道:“站在一旁,等看着五殿下成皇的那一日。五殿下,锦绣记下你今天的话了,你多保重。”

    安锦绣往白梨园外走去,身形很快就掩进了梨树丛中。白承泽站在池塘边,望着安锦绣一路走远,再扭头时,看见自己投在池水里的倒影,一个人有的时候的确孤单,到了最后,能站在他白承泽身边的那个女人会是谁?

    梨园里起了风,池水起了涟漪,将白承泽的倒影弄得破碎开来。

    白承路在躺椅上都要睡着了,白承泽才从白梨园里走了出来,“你一个人在里面做什么?”白承路忙就问道:“冬天里,梨树上还有梨子?”

    白承泽走下台阶,道“你怎么知道只有我一人的?”

    白承路说:“我在这里看了半天的门,不就你一个人进出吗?”

    “白梨园还有一个小门,”白承泽说了一声。

    “我管它有几个门呢?”白承路不耐烦道:“你到底进去拿什么了?”

    白承泽拿了一个沾着泥土的银挂件给白承路看,说:“就是这个。”

    白承路仔细看看这个银铸的福字,说:“这是什么?”

    “小时候,我带着云妍一起进去埋的,”白承泽将挂件收进了衣袖里,说:“我们走。”

    “走,”白承路冲自己的两个小太监挥了一下手,然后跟白承泽说:“云妍小时候是喜欢缠着你,五哥长五哥短的叫唤,没想到你们两个还会往土里埋东西呢。”

    “小时候的事,现在想想还是很有意思的,”白承泽笑道。

    白承路不觉得自己的小时候有什么意思,他与太子白承诺只相差了半岁,那时候白承诺是最得宠的嫡皇子,他和老大两个,估计在世宗的心里什么也不是。在白承路看来,世宗这辈子对他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将客氏指给了他,之后又不顾沈氏的哭闹,将客氏抬为了他的正妻。“看到父皇现在这样,我心里不是滋味,”白承路跟白承泽小声道:“他这病怎么就养不好呢?”

    白承泽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白承路揉着脑门,也没再开口。

    两个人到了芳华殿前,有芳华殿的总管太监从殿中迎了下来,给两人行礼道:“奴才叩见二殿下,五殿下。”

    白承路望着芳华殿殿门前的匾额,没理这太监。

    白承泽道:“平身吧。”

    这总管太监起僧后,就道:“五殿下,安妃娘娘刚到了芳华殿。”

    安锦绣到了,也正好给了宋妃不让白承路和白承泽进芳华殿的借口。白承泽神情不变,还是笑道:“我们就不进去了,只是想问问云妍怎么样了。”

    这总管太监道:“回五殿下的话,公主殿下服了药后,已经睡下了,太医们还守在公主殿下的寝室外面。”

    “不是说她出了疹子吗?”白承路这时道:“怎么会突然出疹子的?”

    “二哥,”白承泽冲白承路摇了摇头。

    芳华殿的这个总管太监把头低着,就当自己没有听见白承路方才的问话。

    白承泽把放在袖中的银挂件拿了出来,递给这太监道:“这是我与云妍幼时埋在白梨园的东西,方才我将它取出来了,你将它交给云妍,就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与二哥都是她的同胞兄长,叫她好好养病。”

    这总管太监双手接过了银件。

    “我们走吧?”白承路催道。

    白承泽却又道:“你跟云妍说,她就要出嫁了,我与二殿下已经为她备好了嫁妆,二殿下近日受了伤,所以她大嫁的当日,我这个做五哥的会来背她出宫。”

    “是,”这总管太监忙道:“奴才知道了,奴才一定把话带给公主殿下。”

    白承泽这才扭头跟白承路道:“我们走吧。”

    “奴才恭送两位殿下,”这总管太监忙又跪下道。

    白承路一直跟着白承泽走出帝宫了,才跟白承泽道:“安妃也在芳华殿里?”

    白承泽说:“应该是吧,方才那个奴才不是说了吗?”

    那个总管太监说安锦绣刚到芳华殿,白承路把这话在脑子里再过过,从千秋殿到芳华殿,好像是应该走他们走的那条路吧?他与白承泽怎么没有见到安妃?

    “这会儿又舍不得走了?”白承泽问白承路道。

    你去白梨园真的只是挖那个银福字?白承路欲言又止,这个问到底没能问出来。

    有二王府的下人抬了轿子过来,白承泽亲手替白承路掀开了轿帘,道:“二哥,请吧。”

    “老五,”白承路临上轿前跟白承泽道:“你在江南的事,父皇不问,你也就不要再说了,做什么事情之前,你好好想想。”

    “放心吧,”白承泽道:“我不会连累你和那个客氏的。”

    “她是……”白承路突然就烦燥地冲白承泽一挥手,道:“我先走了。”

    白承路的轿子走远了之后,白登才跑到了白承泽的面前,小声道:“爷,我们回府吗?”

    白承泽站在宫门外,往金銮大殿的方向看了看,说:“我父皇分封有功之臣了?”

    白登忙道:“分封了,爷,安五少爷这一回成了正三品的将军了,卫**里的几位将军,也都升了一阶将阶。卫国侯爷的兄弟叫上官睿的,圣上也要封他官位,只是卫国侯爷推辞了,说是上官二少爷要考开春之后的科举……”

    白承泽一笑,道:“看来卫**中这一次是皆大欢喜了。”

    白登说:“爷,科举多难啊,为什么上官二少爷不直接做官呢?”

    白承泽翻身上了马,跟白登道:“你回府后就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去接那个康氏女进府。”

    “奴才明白,”白登忙就应声道。

    白承泽催马往五王府走去。上官勇替上官睿推掉世宗的分封,图得不过就是名,仗着兄长的功劳做官,如何比得过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上官睿的学识,白承泽专门命人去打听过,上官家的二公子,对于诗词歌赋这些书生文人标榜身份的东西,一概不感兴趣,在学院里,学的就是治国之策,这样的人,有了上官勇这个助力之后,科举中的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安书界也不会袖手旁观。

    白登带着五王府的人,跟在白承泽的身后,知道上官勇和卫**如今势力越大,他的主子就越难受,这个时候,他不敢跟白承泽没话找话说。

    等一行人到了五王府前,看到站在门前台阶上的小小少年时,白承泽的脸上才又有了笑容。

    白登也笑道:“爷,小王爷回来了!”

    “父王!”白柯笑着跑下了台阶,一路跑到了白承泽的马前。

    白承泽下了马后,就伸手拍了拍白柯的头,说:“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柯乖乖地让白承泽摸着自己的脑袋,说:“师父说父王娶正妻,我应该早点回来,只是……”白柯说到这里,把头一低。

    白承泽带着白柯往府里走,说:“不过那个女人不好,你皇爷爷看不上。”

    白柯说:“她怎么不好了?”

    “不好就是不好,”白承泽边走边捏了一下白柯的脸,说:“你个小屁孩儿,你要爹爹怎么跟你说女人的事?”

    白柯说:“她长得丑?”

    白登带着人远远地跟在这对父子的身后,不敢跟得太靠近。

    白承泽看着白柯说:“嗯,还没有柯儿长得好呢。”

    白柯把像极了安锦绣的眉眼一瞪,说:“父王,柯儿是男儿丈夫!”

    白承泽笑了起来,“好,爹爹说错话了,柯儿是男子汉了。”

    “爷,”府里的侧妃们一起站在了王府的大门里,杨氏侧妃的身边站着白承泽的长女,王氏侧妃牵着白承泽的二子白林,叶氏侧妃的手里抱着还不满三岁的白栋。

    “嗯,”白承泽看看自己的女人和儿女们,只说了一句:“都回去吧。”

    杨氏这时推了自己的女儿一下,白兰比白柯只小了几个月,这会儿打扮的粉妆玉琢,只是看着白承泽却是一脸的怯意,低低地喊了白承泽一声:“父王。”

505吃得苦中苦

    “怎么带她来大门前了?”白承泽的眉头微微一皱,“我白承泽的女儿就不要守规矩了?”

    杨氏看看白承泽牵着白柯的手,神情莫明地一低头,道:“是月儿太想爷了,爷这一走,眼看着就一年多了。”

    “回去吧,”白承泽牵着白柯往府里走。

    白兰噘了噘嘴,她早就说来大门口站着,一定还是讨不到这个父王的喜欢,只是她的这个生母不相信。

    侧妃们看着白承泽带着白柯走远了,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了。

    王氏侧妃带着白林回房的时候,小声抱怨道:“你怎么不喊你父王一声呢?”

    白林看着身旁的房屋树木,说:“父王都没有看我一眼。”

    王氏嘀咕了一句:“都是庶子,这样的厚此薄彼,到底是凭什么啊?”

    白林抬头看看自己的生母,说:“姨娘,你说什么?”

    “没什么,”王氏道:“一会儿你父王让你过去吃饭,一定记得要喊父王啊。”

    “那父王要是不理我呢?”

    “怎么会呢?”王氏说:“林小王爷也是爷的儿子啊。”

    “父王只喜欢大哥的,”白林说了一句。

    “不能胡说,”王氏忙道:“爷也喜欢林小王爷的。”

    白林不在乎地甩开了王氏的手,跑到了前边去,边走边玩了起来。

    “夫人,”这时,跟在王氏身后的婢女小声喊了王氏一声。

    王氏回头,就看见叶氏抱着白栋从后面走了过来。她们两个住在相邻的院子里,又都是有儿子的人,平日里斗得厉害,只是这个时候再见到彼此,都没有了往日里的那种劲头。

    叶氏看着王氏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白栋看见了在前边玩的白林,手指着白林口齿不清的叫了一声:“哥哥。”

    “别乱叫,”叶氏忙伸手在儿子的脸前一挡,说:“这会儿风大,别咳着了风。”

    王氏一听叶氏这话,就道:“栋小王爷今天这身衣服可真漂亮,就是不知道爷注意到没有。”

    叶氏斜眼看了看王氏,道:“姐姐给林小王爷打扮的也不错,爷有注意到吗?”

    两个女人瞪视一眼后,叶氏继续往前走,王氏则站在了原地,她既不想绕路,这样会显得她怕了叶氏这个女人,也不想跟叶氏同路走,那就只能站着等叶氏走没影了,她再带着白林走。

    “夫人,”跟着叶氏的一个婆子小声劝叶氏道:“你跟王侧妃有什么可置气的?她抢不了您的位置,林小王爷在爷的心里,也一定不比栋小王爷占的位置高。现在爷回来了,您再跟王侧妃这样下去,就怕爷不高兴啊。”

    这个婆子不说,叶氏也明白,在这府里,杨氏管着家,但等王妃一进府,她这个管家婆的位置能不能占住,还得两说。真正让五王府所有女人心里有疙瘩的是大公子白柯,白承泽为了白柯,把他在白柯之前没能养大的儿子都抹掉了,在玉碟上直接从白柯这里序位,这就让原本是三子的白柯,一下子就成了白承泽的长子。

    叶氏把白栋往上抱了抱,祈顺人重嫡子,但也重长子,是以庶长子在家族之中,地位不比其他的庶子,在家中正妻无子的情况下,庶长子是可继承家业的。看白承泽现在呵护白柯的样子,那两个丧子的女人心头滴血,她们这些女人又何尝能看得过眼?

    “夫人,”就在叶氏抱着白栋要进自己住着的院子时,白登带着人从后面走了上来。

    “怎么了?”叶氏忙停下来问道:“可是爷要见栋小王爷?”

    白登赔着笑脸说:“爷今天要跟小王爷单独用餐,所以就不见栋小王爷了。这是王爷从江南给栋小王爷带回来的东西,请夫人收下吧。”

    叶氏侧妃勉强一笑,道:“妾身替栋小王爷多谢爷了。”

    白登冲叶氏侧妃和白栋行了一礼后,在院门前丢下了一个小箱子,又带着人往王氏的院子那里走了过去。

    叶氏抱着白栋进了屋中之后,将白栋交给了奶娘,坐在桌旁生闷气。

    从叶氏娘家带来的那个婆子端了茶点进来,看看叶氏的样子,便小声劝叶氏道:“夫人,等将来王妃进了府,您再看爷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待小王爷。”

    叶氏道:“那个女人要是生不出来呢?”

    婆子说:“夫人想差了,皇家娶媳妇,那都是要太医和宫里的老嬷嬷去看的,哪能选个不能生养的女人进来呢?”

    “那个康氏女也是个倒霉的,”叶氏道:“好好的王妃还没进门呢,就跟我们这群女人一个样了。”

    “还会有第二个康氏女的,”婆子道:“等这个王妃生下了爷的嫡子,就有一场好戏让夫人看了。”

    “这对我算是好戏?”叶氏不解道。

    这个婆子道:“万一他们到了最后两败俱伤呢?”

    叶氏这才脸上有了一点笑模样。

    这个婆子又道:“那个康家的小姐成不了爷的正妻,这对府里的夫人们来说,就是件好事,夫人应该高兴才对。”

    这个话,叶氏懂。康氏女是帝师的孙女儿,西江康氏这些年来很受世宗的看重,若是这个康氏女成了白承泽的正妻,那白承泽就是不喜欢,也得敬重这个女人,这对她们这些女人来说,无疑是一件最坏的事。

    “小王爷看着也一天天大了,”婆子为叶氏倒着茶,小声道:“该懂的事,奴婢看他应该也都懂了。”

    叶氏看向被奶娘抱在手里的儿子,是啊,就让白柯跟未来那个会生下白承泽嫡子的女人斗好了,她不如做那只黄雀。

    书房里,白承泽先考问了白柯一些学问上的事,之后又问白柯兵书战策。

    白柯先还能对答如流,但白承泽问的问题深了之后,小孩儿答不上来了,说:“父王,这些师父还没教呢。”

    白承泽摇头,起身走到书架前,给白柯拿了一套兵书来,说:“你师父不教,你自己也要看了,字都认识了,为什么不自己学?”

    白柯望着这一套七八本的兵书,苦了脸,他在李钟隐那里,白天练武,累得半死不活之后,到了晚上还得点灯读书,再自己学些东西?那他还用睡觉了吗?

    白承泽看着白柯皱成一团的小脸,把白柯抱到了自己的膝上,说:“不想学?”

    白柯摇摇头,说:“父王,柯儿怕没时间学这些。”

    白承泽笑着翻开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兵书,说:“看着这些书这么厚,又这么多就怕了?”

    白柯说:“师父给我的书,我都没有看完呢。”

    白承泽说:“你师父让你带书回来读了?”

    “嗯,”白柯说:“师父说了,回去后我要是背不出来,他就要罚我。”

    白承泽来了兴趣,说:“你跟我说说,你师父平日里都是怎么罚你的?”

    白柯的脸上顿时有了委屈的神情,说:“蹲马步,打手板,很多呢。”

    “你被罚的次数多吗?”

    白柯又嗯了一声。

    白承泽有些心疼了,他的这个儿子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像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人,没想到在李钟隐那里过这样的日子。

    白柯把自己的袖子一撩,说:“父王,柯儿没有骗你。”

    白柯的左臂上有着不少道鞭挞后的伤痕,交错在一起,看着又青又紫的,白承泽忙就冲书房外喊道:“白登,去请大夫来。”

    门外有下人回话道:“爷,白总管给林小王爷,栋小王爷送东西去了。”

    “那就你去,”白承泽道:“去叫大夫来。”

    这个下人答应了一声后就跑了。

    白承泽捧着白柯的左膀子,小声问:“疼吗?”

    “师父打的时候疼,现在已经不疼了,”白柯说:“父王,你小时候也被皇爷爷打过吗?”

    “学不好学问,你皇爷爷一样揍人啊,”白承泽苦笑道:“这一次你师父是为了什么打你?”当初李钟隐答应收下白柯的时候,跟白承泽是说好过的,不管他怎么教白柯,白承泽都不能管,现在看着白柯的膀子,白承泽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我回去的晚了,”白柯说:“师父说我在江南,不应该到处乱跑的。”

    “就为这个?”

    “我背书没背出来。”

    “还有呢?”

    白柯看向了白承泽,说:“父王,你希望儿子犯很多错吗?”

    白承泽说:“就为了这两件事,你师父就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白柯把头一低,说:“我比武又输给了师兄们。”

    “柯儿,你老实跟我说,”白承泽把白柯的下巴挑起,问道:“你还想不想回你师父那里去了?”

    “不回去?”白柯说:“那柯儿怎么学本事?”

    “天下间又不是只有你师父一个人会打仗,父王再请别人来教人,”白承泽说:“你就留在父王的身边,这样父王看谁敢再打你。”

    白柯摇摇头,说:“父王,师兄们做的不好,师父一样会罚他们的,而且被罚的师兄比柯儿惨多了。”

    白承泽说:“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人的?”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白柯一脸认真地跟白承泽说:“皇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小东西,”白承泽把白柯的脑袋一拍,“你师父打的又不是我,你倒教训起你爹爹来了。”

    白柯窝在白承泽的怀里,说:“柯儿以后要当大将军的。”

    “严师才能出高徒,”白承泽跟白柯道:“你不记恨你师父就好。”

    白柯说:“可是方才是父王不高兴。”

    “我不是怕你记恨你师父吗?”白承泽搂着白柯道:“你要是恨他,还能安心跟他学本事吗?要是这样,父王就不如再为你找一个师父。”

506白承泽最疼爱的儿子

    白柯在白承泽的怀里笑弯了眉眼,他现在很少能见到白承泽,只是小孩子对于大人对自己好与不好,有自己评判的方法。在白柯这里,就是看看白承泽对他的弟妹是个什么样子,显然方才白承泽已经向他证明了,他白柯才是白承泽最疼爱的儿子。

    “傻小子,”白承泽刮了几下白柯的鼻子,“发生了好事了,让你笑成这样?”

    “父王,”白柯跟白承泽说:“等柯儿在师父那里学成之后,柯儿要为父王征战天下。”

    白承泽笑着搂紧了白柯,道:“好,父王等着这一天。”

    府里的大夫这时被下人领到了书房门前,下人冲门里道:“爷,许大夫来了。”

    “让他进来,”白承泽松开了白柯。

    白柯跳下了白承泽的双膝,在白承泽的身边,小身板笔直地站好了。

    大夫进屋之后,看看面前的这两个主子,都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白承泽指着白柯跟大夫道:“你替这小子看看膀子。”

    大夫忙就走到了白柯的跟前,恭声道:“小王爷,你膀子受了伤?”

    白柯看着白承泽说:“师父给我带着药酒呢。”

    “他那里都是军中的东西,”白承泽道:“哪有府里的好?你把你那个不能看了的膀子,让许大夫给你好好看看。”

    白柯这才又把左边的衣袖撩了起来。

    许大夫一看白柯左臂上的伤,忙就小声哎哟了一声,说:“小王爷,您这是?”

    白承泽说:“让他师父给打的。”

    师父揍徒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许大夫没什么话可说了,小心翼翼地捧着白柯的左膀子看了半天,然后跟白承泽说:“爷,小王爷的伤没有伤到筋骨。”

    白承泽嗯了一声,李钟隐要是真伤了白柯的筋骨,他就死活也不会让白柯再回那个老东西那里去了。

    许大夫替白柯上了活血化瘀的药,推揉瘀血的时候,把白柯疼得叫了一声。

    “你轻一点,”白承泽一直就在一旁不出声地看着,听着白柯吃疼地叫了,跟大夫道:“他一个小孩,你用这么大的劲做什么?”

    许大夫脑袋上冒汗,不用劲他要怎么推开白柯膀子上的瘀青?

    “其实我这伤快好了,”白柯说:“许先生就不用再给我推了。”

    “继续,”白承泽说了一声。

    许大夫只能接着下手,白柯的伤真不算重,只是这小孩皮肤生得太白嫩,这才让这伤看起来吓人。

    白柯这会儿记得咬住了牙关,再疼也不喊了。他挨师父罚的时候都没出过声,这会儿怎么能在白承泽的面前叫疼示弱呢?

    白承泽看着白柯的样子,暗自点了点头,李钟隐虽然教弟子的手段不高明,但白柯到底给他教出来了,领兵打仗的人,就得是这个样子,再疼也得忍着。

    半个时辰之后,许大夫才停了手。这个时候,他和白柯都是出了一身的大汗,许大夫是累的,白柯是疼的。

    “让我看看,”白承泽冲白柯招招手。

    白柯走到了白承泽的跟前。

    活血化瘀的药水味道很剌鼻,呛得白承泽打了一个喷嚏。

    白柯嘻嘻笑了起来。

    白承泽捞过白柯,在白柯的屁股上就打了一下,说:“你还敢笑?”

    “父王,”白柯笑着叫了白承泽一声。

    白承泽说:“别动,让父王看看。”

    许大夫在一旁暗自咂舌,能跟自家主子这样亲近的人,也就是这个柯小王爷了,他可从来没有见过白承泽对另外两位小王爷这样亲过。

    白承泽仔细看了白柯膀子上的伤处之后,冲许大夫挥了挥手。

    许大夫忙冲着白承泽与白柯躬身一礼,说:“在下告退。”

    “看着颜色淡些了,”白承泽跟白柯道:“把你师父给的那些药都扔了吧,这次再走,父王让人给你专门配些药带回去。”

    白柯说:“谢谢父王。”

    白承泽说:“再有师兄师弟……”

    白柯打断白承泽的话道:“父王,我还没有师弟呢。”

    “那就假设以后有,”白承泽说:“他们要是再受了伤,你就给他们送些药去,不要小气,这些人以后说不定就是柯儿你最得力的助手,知道了吗?”

    白柯点点头。

    “你师父跟你说过这个?”白承泽问道。

    白柯说:“我听说,在卫**中,上官将军的麾下都是叫他大哥的,柯儿想,在军中为将,一定要有一帮肯与柯儿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上官勇?白承泽看向了书桌案上的兵书,道:“柯儿……”

    “爷,”白承泽刚喊了白柯一声,门就传来了白登的声音。

    “什么事?”白承泽的声音听着有些阴沉地道。

    白登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娘俩儿,他刚回来,就遇上这两个主子,这还真是运气不好。

    杨氏也不看白登,就看着关着的书房门。

    白登硬着头皮道:“爷,杨夫人带着大小姐来了。”

    “我不让你传了话吗?”白承泽道。

    白登忙道:“回爷的话,奴才去传过话了。”

    “爷,”杨氏这时道:“妾身有要事想与爷商量一下,”说着话,杨氏握着白兰的手紧了一下。

    白兰只得开口也冲书房里喊了一声:“父王。”

    书房里静了一会儿,在杨氏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的时候,白承泽的声音才又传了出来,说:“进来。”

    白登替杨氏和白兰娘俩儿推开了书房的门。

    杨氏进了门,先带着女儿给白承泽行礼,然后就道:“妾身听说爷为小王爷请了许大夫来,小王爷是哪里受伤了?”

    白承泽对站在自己身旁的白柯说:“你去洗个澡,晚上来跟父王一起吃饭,想吃什么,就跟白登讲。”

    白柯点了点头后,又看向了桌案上的兵书。

    白承泽把兵书合上了,说:“用过晚饭后,父王再教你。”

    “哦,”白柯应了一声。

    “洗过澡后,就去睡觉,”白承泽又道:“一路上回来也累了。”

    “那柯儿带回来的护卫们呢?”白柯问道。

    “那是你师父给你的,”白承泽说:“就在你的院中安排他们住下,白登,你去安排。”

    白登忙就应声道:“奴才明白。”

    “那柯儿先告退了,”白柯给白承泽行了一礼后,就往外走。

    白兰在白柯走到自己身边时,低低地喊了白柯一声:“大哥。”

    “妹妹好,”白柯望着白兰一笑。

    白兰望着白柯也是一笑,她长到现在,也没跟白柯见过几次面,不过对白柯的印象却很好。

    “柯儿快去吧,”白承泽却不想白柯跟白兰多说什么,在桌案后面说了一句。

    白柯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白登看白承泽没什么吩咐了,忙也跟着白柯出去了。

    白柯出去后,白承泽看着杨氏道:“谁让你没事打听我这里的事的?”

    杨氏忙道:“妾身方才在院外遇见了许大夫,顺嘴问了一句。”

    白承泽就看着杨氏。

    杨氏说:“爷,妾身日后再也不问了。”

    “这是最后一次,”白承泽道。

    杨氏脸上的笑容发僵,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把白兰往白承泽的书案前一推,说:“大小姐现在会绣牡丹了,来就是想让爷看看她第一次绣成的东西。”

    白兰把拿在手上的一块手帕递给了白承泽,说:“父王,这是兰儿绣的。”

    白承泽拿起手帕看了一眼,便抬眼道:“不错,日后要好好学,女儿家就应该有女儿家的样子。”

    白兰看白承泽根本也没仔细看自己绣出的牡丹,心里失望,但还是冲白承泽点了点头,说:“兰儿记下了。”

    白承泽又看杨氏,说:“你还有什么事?”

    杨氏走到了白承泽的书案前,小声道:“爷,您这一走这么长的时间,大小姐和妾身都很想您。”

    白承泽说:“我出门的这段日子,家里的事辛苦你了。”

    杨氏忙笑道:“妾身为了爷做些事情,哪里辛苦了?妾身就是盼着爷回来,盼得紧。”

    “兰儿先出去吧,”白承泽这时对女儿道。

    白兰一眼也不看冲她打眼色的杨氏,忙就道:“父王,女儿告退。”

    “大小姐,”杨氏喊了白兰的一声。

    “够了,”白承泽冷声道。

    白兰跑了出去。

    “爷,”杨氏看女儿跑出去了,跟白承泽小声道:“大小姐一心想跟爷说说话,爷您就不能抽空陪陪她吗?”

    “到底什么事,”白承泽却道:“你快点说。想来见我,不必拿女儿做幌子,你想我,这话也是当着女儿的面能说的?”

    杨氏听着白承泽的声不对,忙就给白承泽跪下了,说:“爷,妾身错了。”

    “我没让你跪,”白承泽冷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杨氏这才又从地上站起身,跟白承泽道:“白登跟妾身说了,明日爷就要接康家小姐进府,妾身就想来问问爷,这事爷有什么打算。”

    白承泽说:“我是第一次接女人进府吗?”

    杨氏说:“这毕竟是康家的小姐,妾身怕……”

    “没什么好怕的,”白承泽不等杨氏把话说完,便道:“她一个后入门的侧妃,姓康也好,姓什么都好,不会越过你去。以前府里是什么规矩,你还是按着这个规矩办好了。”

    杨氏这才放了心,冲白承泽笑道:“妾瑟道爷的意思了,这事就好办了。那爷,您想将这个康家小姐安排在哪个院子里?”

    “府里还有空着的院子吗?”

    “有是有,就是离着爷都远。”

    “你说说看。”

    杨氏随口就给白承泽报了几个院名,说:“妾身怕让康家小姐往这些院子,委屈了她,还是让康家小姐跟其他的姐妹们合住在一块儿?”

507扭转局面

    “住在一起,好让你们一起欺负她?”白承泽不管女人们的后宅之事,只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杨氏忙道:“爷可冤枉妾身了,妾身就怕照顾不好康家小姐,其他的事情可一样也没有想过。”

    “爷,”白登这时又在门外道:“朝中的几位大人来了,想见爷。”

    “你看着办吧,”白承泽冲杨氏挥了挥手。

    杨氏听到朝中有官员来了,不敢再在白承泽的书房里多呆,马上就退了出去。

    白承泽在杨氏退下之后,冲门外道:“让他们进来。”

    几位身着便装的官员,随后就被白登领了进来。

    “不用行礼了,都坐吧,”白承泽道:“白登上茶。”

    几位官员打量白承泽的神情如常,发慌的心稍稍好了一点。

    “都怎么了?”白承泽道:“只是败了一阵,你们的胆子就已经被吓破了?”

    “殿下,”在座的一位官员道:“圣上今日早朝,命了苏相审五王府与康府下人冲撞民宅之事。”

    “所以呢?”白承泽道:“几个下人被关了,就能要了我的命?”

    这官员道:“殿下,苏相之前与我们明着暗着都说过,他是想投到殿下这里来的,可是如今这?”

    苏幕长也许是真想投靠自己,只是如今但凡有一丝不确定的人,白承泽也不能收在门下,“叛主之人,我如何敢用?”白承泽对官员们道:“这个人的生死与我无关,你们日后不必理他。”

    几位官员一听白承泽这话,就知道苏家是绝无可能被白承泽收下了,忙一起道:“下官明白。”

    白登这时带着人给官员们上了茶。

    白承泽道:“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里,京城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说给我听听。”

    白登带着人上完了茶后,将下人们又带出来,没让任何人再呆在这个院子里,他自己守在了书房门前。

    之后又陆续有朝中的各部官员来见白承泽,都是进了书房后,半天不见出来。

    一直到这天天黑,书房里的这场关起门来的议事才算结束,白承泽望着众人一笑,道:“我今天就不留你们用饭了,来日我再摆宴与诸位好好玩乐一场。”

    有官员道:“殿下,我们这样一起出府去,万一让圣上知道,这要如何是好?”

    “无妨,”白承泽道:“让白登领你们出去。”

    众官员心中有疑问,但看白承泽虽然脸带微笑,但却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忙都纷纷起身跟白承泽告辞。

    白承泽当然知道今天自己府里的事,他的父皇一定会知道,也一定会恼怒,皇子不可结交朝臣,他白承泽今天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一点也不掩饰的明知故犯。只是,白承泽心中也有数,随着世宗的身子越来越差,他的这个父皇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把整个祈顺的江山和朝堂都牢牢抓在手中了。

    白承泽起身,走出了书房,屋外黄昏,夕阳在白承泽的身上笼上了一层暖暖的光晕。从帝宫那里传来的暮鼓声,这时悠悠荡荡地传进了这个庭院里,独自一人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之时,白承泽就算站在夕阳的残辉之下,也是面色如霜。

    退无可退了,白承泽心里想着,再当一个孝顺谦卑的儿子,他只有一步步被世宗打压到,最后对白承允附首称臣的份上。这个时候,他只有让自己的父皇知道,他这个儿子不是他随便想杀就能杀的,整个局面才能让他再重新谋划。

    “父王,”正想心事想得入神的时候,白承泽听到院外传来了白柯的声音。

    白柯迈着颇为稳当的步子走进了庭院里,换了一身新衣,雪狐皮毛的衣领更是衬得这个小孩脸孔白嫩。

    现在看到白柯,白承泽就不时能想起安锦绣,哑然失笑之后,白承泽跟白柯道:“你一觉睡醒了?”

    白柯微微眯了眼睛,看着被阳光镀了金边一般的父亲,说道:“父王,你在晒太阳?”

    白承泽笑道:“傻话,太阳都要下山了,我才出来晒太阳?”

    白柯跑到了白承泽的身边,道:“父王,明天我们去城外打猎好不好?”

    “明天?”白承泽就是一愣,说:“柯儿,这是冬天,城外的山里看不到什么野物的。”

    “那我们去山里跑马啊,”白柯又说:“柯儿很久没有跟父王一起出去跑马了。”

    “算了吧,”白承泽说:“山路不好走,你还小,等你再大些,父王再带你去山里跑马。”

    白柯一听白承泽这话,就跳了起来,说:“连师父都说,柯儿的骑术现在上阵都足够了,怎么不能去山里跑马?”

    “有谁骑着马在山道上打仗的?”白承泽好笑道:“不许胡搅蛮缠。”

    白登这时带着人进来,准备给这父子俩摆餐桌布菜了,听到了父子俩的对话后,冲白柯笑道:“小王爷,爷的身上还有伤呢,身子也没养好。”

    “闭嘴,”白承泽训了白登一句。

    白柯这才看向了白承泽,说:“父王,伤口还是没长好吗?”

    “没事了,”白承泽拍着白柯的头道:“只是还有些不舒服,但跟伤处无关。”

    “那跟什么有关?”

    白承泽低头看着白柯,叹了口气道:“你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

    白柯愣愣地看着白承泽,年岁这东西不是他想快点就能快点的。

    “走吧,”白承泽却又是一笑,道:“我们去吃饭,明天我下了朝后,带你去街上逛逛,我们就在外面吃你想吃的。”

    “可是你的伤呢?”白柯问道。

    “你听白登那个奴才胡说,”白承泽说道:“一点小伤罢了,你父王能让这点小伤难到?”

    在小厅里布菜的白登暗自瘪了瘪嘴,这个主子明明在三塔寺的时候还病得起不了身,这才过去几天?所以说当人奴才的难啊。

    白柯坐在了白承泽的身旁,看看桌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满意地笑了,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白承泽看着白柯的小模样就好笑,说:“你师父不会连饭都不让你吃饱吧?”

    “父王,”白柯板起了小脸,说:“不要说我师父的坏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白承泽说:“那我就是你的爹,我跟你师父不对付了,你帮谁?”

    白柯低头吃菜。

    白承泽说:“没看出来,你还是小没良心的。”

    白柯说:“父王,我师父一年到头就呆在山里,你们两个能怎么不对付?”

    白承泽说:“他打我儿子。”

    白柯眨一下眼睛,想了半天,然后说:“父王你不是说严师出高徒吗?”

    “那我心里也不舒服。”

    “那父王去把师父的儿子揍一顿?”白柯能听出白承泽是在跟他逗笑了,说道:“你去打,他们一定不敢还手的。”

    白承泽摇摇头,“你师父的儿子也都年纪大了吧?”

    白柯点头,然后就问白承泽道:“父王,师父跟我说过,几位师兄也都是能当上将军的人,为什么皇爷爷不肯用他们?”

    李钟隐的儿子,世宗怎么敢用?万一这家人还想着赐宗朝的那位太子殿下呢?白承泽笑了笑,说:“你皇爷爷手下的将军够多了,用不上他们。”

    “那,”白柯突然又有了危机感,说:“那柯儿呢?不会皇爷爷也用不上柯儿吧?”

    “跟着你皇爷爷的这些将军都老了,”白承泽道:“等柯儿长大,他们也到了要退的时候,所以柯儿你一点也不用担心。”

    “可上官将军一点也不老,”白柯说:“他手下的将军也都不老啊。”

    白承泽心中一动,说:“怎么,柯儿想取代上官勇的位置?”

    白柯忙就摇头,说:“不想,柯儿日后还想去上官将军身边呢。”

    “你就这么喜欢他?”白承泽问道。

    白柯这个时候没有说话,专心致致地品尝着吃进了嘴里的一粒鱼丸。

    白承泽替白柯盛了一碗汤,白柯不想说,他也不能逼得太紧。

    这个时候杨氏的屋中,连同王氏与叶氏在内,几位在白承泽面前能说上话的侧妃一起到齐了。

    杨氏看看这些女人,道:“我方才去见过爷了。”

    王氏就道:“姐姐,爷没留你一起用饭?”

    杨氏也不恼,说:“爷要跟小王爷一起用饭,这会儿应该正在吃着了,怎么,妹妹你要带林小王爷过去?”

    王氏闭了嘴,这个时候去找白承泽,就只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看到王氏吃瘪,叶氏就高兴,笑着问杨氏道:“姐姐,那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杨氏道:“明天康家小姐就要进府了,只是要把她安排在哪个院里,我还没个主意,所以找妹妹们来商量一下。”

    一个姓赵的侧妃道:“我不管她住在哪里,她只要不在我跟前就行了。”

    杨氏看着另几位道:“你们呢?”

    “这个康家小姐,我听说是遭了圣上厌的,”王氏道:“进了府后,爷一定远着她,给她找个没人住的院子,让她一个人呆着好了,总不能还要我们伺候她吧?”

    几位侧妃一头,对于这个康氏女她们都没有什么好感,谁让这个康氏女一开始是要来做五王妃的呢?给她们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叶氏这时道:“其实那个桃枝园还没人住,不如就让她住在那里去吧。”

    桃枝园在五王府里地处偏僻,但是离着白柯住着的远渚书斋近。

    叶氏这话说出之后,就拿眼看着屋里的这帮女人,她相信这帮女人能懂她的意思。

    王氏道:“听说这个康家小姐是个爱调弦弄琴的,小王爷虽然住在王府里的日子少,但是让她吵到小王爷就不好了吧?”

508通房丫头

    “你什么都是听说,”杨氏听了王氏的话后,小声笑道:“桃枝园离着小王爷的远渚书斋远着呢,她一个侧妃敢去打扰小王爷读书?”

    几个打扮的富贵荣华的女子一起笑了起来。

    “就这么办吧,”杨氏道:“就让她住桃枝园。”

    叶氏小声道:“但愿这个康氏识相吧,不然凭着爷宠着小王爷的劲,一定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杨氏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帮女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有的时候想想自己跟这么一帮女人,这些年一直住在一个宅院里,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你吃慢一点,”书房小厅里,白承泽拿着毛巾替白柯擦着嘴角,数落道:“有人跟你抢吗?”

    白柯好容易把包在嘴里的一口菜给咽了下去,说:“父王,这次柯儿走,你让柯儿带两个厨子走吧。”

    “在你师父的面前摆少爷的做派?”白承泽道:“你不怕你师父揍你了?”

    白柯想到李钟隐,又不吱声了。

    白登这时又从厅外跑了进来,跟白承泽耳语了几句。

    白承泽跟白柯说:“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在这里好好吃。”

    白柯点了点头。

    白承泽起身走了出去,白柯看看就自己一个人坐着的小厅,一桌子的饭菜让他有点索然无味了。在李钟隐那里吃饭,规矩比五王府的还大,一定是食不言寝不语的,做不到就等着挨揍吧。白柯想想,还是在江南跟上官勇吃的那一顿饭好,上官平宁圆乎乎的脸,圆乎乎的小身子,哪里都是圆乎乎的小人儿,一下子就出现在白柯的脑海里。

    白柯突然就笑了起来,也许他应该去上官府看看这个小胖子。

    白承泽站在了廊下,问躬身站在他前面的人说:“怎么了?”

    这人小声跟白承泽道:“回爷的话,那个莫雨娘被安元志带回安府去了。”

    白承泽双目寒光一闪,道:“姐夫把自己用过的女人送给小舅子?安书界没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这人道:“爷,上官勇没碰过这个女人。”

    “知道了,”白承泽道:“她进了安府,你就不用盯着她了,只是按月给她的钱不要少了她的。”

    “是,”这人忙领命道。

    白承泽又看向了白登道:“上官勇现在住在哪里?城南旧巷的卫国侯府?”

    白登道:“那边都是上官睿在打理,上官勇今天早朝之后,就去了卫**营。”

    白承泽冲面前的两个手下挥了挥手。

    来人很快就出了庭院。

    白登跟白承泽小声道“爷,那宅子是安家出钱给盖的。”

    “是啊,”白承泽道:“安家有这个钱,上官勇再怎样也不能是个贪官。”

    白登说:“要不去查查?”

    “查安书界?”白承泽看着白登道:“你小心一些,安元志正想要你的命呢。”

    白登就觉得后脖颈子发凉。

    “柯儿有问你的这只眼睛是怎么回事吗?”白承泽突然问道。

    白登忙道:“小王爷问过了,还替奴才心疼了一下。”

    看来白柯对自己与上官勇在江南的事,知道的不多,白承泽转身进厅,跟白登道:“对安元志,一切都等他与云妍的婚事办了之后再说。”

    白登道:“是。”

    安府里,安元志这会儿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莫雨娘,说:“怎么,你还委屈?让你来伺候我,还辱了你的身份不成?”

    莫雨娘忙摇头,说:“奴家不敢。”

    安元志说:“你在周府里也是这样说话的?你是谁的奴家?”

    莫雨娘忙又改口道说:“奴婢知错了。”

    安元志这才点头道:“你这个女人不笨,只要心思打错了。”

    莫雨娘道:“奴婢知道,大将军看不上奴婢。”

    “你早这么有数,也不至于被他送到我这里来,”安元志冲莫雨娘招招手,说:“过来我这里。”

    莫雨娘迟疑了一下,知道安元志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她不敢不上前去。

    安元志看看走到了自己跟前的莫雨娘,说:“怎么,你想我仰着看你?”

    莫雨娘跪在了安元志的脚下。

    安元志抬手捏住了莫雨娘的下巴,说:“你长得不错,只可惜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命。”

    莫雨娘想哭又不敢哭,怯生生地看着安元志,张着嘴,却也不敢说话。

    “我亲自给周大将军去了一封信,”安元志对莫雨娘道:“知道我在信中写了什么吗?”

    莫雨娘摇头,说:“奴婢不知道。”

    安元志说:“猜猜。”

    莫雨娘说:“奴婢不敢。”

    “我跟周宜说了,你不是我姐夫喜欢的那一种女人,不过我喜欢,所以醉酒之后,破了你的身子,”安元志说道:“我姐夫看我们两个都滚到一张床上去了,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将你转赠给了我。”

    莫雨娘愣愣地听着安元志的话,然后道:“奴婢记下了。”

    “你进了安府,周宜会让人再给你送些东西来的,”安元志道:“到时候该怎么说话,你知道吗?”

    “是,奴婢知道。”

    安元志松开了莫雨娘的下巴,说:“在我这里好好呆着,你知道我的脾气,老老实实的呆着,我养你到死,不然我不会留你。”

    莫雨娘跪在地上说:“奴婢明白,奴婢愿意伺候五少爷。”

    “你不愿意也得伺候我,”安元志说:“莫氏,从今以后,我再从你的口中听到上官两个字,我一定让你死。”

    莫雨娘的身子就是一哆嗦。

    “我这人不嫌女人多,”安元志说:“你死了后,让周大将军再给我送一个来。莫氏,每年死在安府里的女人很多,外面的人想问都问不了的。”

    莫雨娘抬头冲安元志面色苍白的一笑,说:“五少爷不用再说了,奴婢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昨天是奴婢想错了心思,五少爷要怎么罚奴婢都可以,奴婢绝不敢有一句怨言。”

    “滚吧,”安元志说了一声。

    莫雨娘却跪着不动,道:“五少爷,您与云妍公主殿下成亲之后,就会离府单过,奴婢也要跟你们一起过去吗?”

    安元志说:“你连这事都知道了?”

    “是府里的大管家问奴婢的,”莫雨娘道:“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你是我的女人,自然跟我一起去驸马府,”安元志说:“不愿意?”

    “愿意,”莫雨娘这会儿还不知道安元志跟云妍公主之间的恩怨,只是在想,云妍公主新嫁,能容下她这个“安元志的女人”?安元志这是想借云妍公主的手,要了自己的命吗?

    “愿意就把你这副死了爹娘的样子收起来,”安元志将手里拿着的书往书案上一扔,说道:“滚吧。”

    莫雨娘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退了出去。

    书房外,范舟呆呆地看着莫雨娘一路哭着跑远。

    安元志从书房里出来,看了范舟一会儿后说:“你看什么?没看过女人哭?”

    范舟被安元志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说:“少爷,她怎么哭了?”

    “可怜她?”安元志问道。

    范舟说:“我又不认识她。”

    “替我看好了这个女人,”安元志说道:“不要让府里人靠近她。”

    范舟说:“少爷,这个女人是你的姨娘吗?”

    安元志这时看到安太师带着人走进院来了,拍了一下范舟的肩膀,说:“最多就是个通房的丫头,听话,替我盯着她去。”

    范舟转身想去追莫雨娘的时候,才发现安太师阴沉着脸站在他的身后,“小人见过太师,”范舟忙跪下给安太师行礼,跟着安元志一起见多了大官之后,范舟这会儿再见安太师,不至于像一开始那样,吓得不敢说话了。

    “起来,”安太师说着话,从范舟的身边走过去,径直走进了安元志的书房。

    安元志冲范舟耸了耸肩膀,转身走回到书房里。

    “把门关上,”安太师坐在窗下的坐椅上,命安元志道。

    安元志把门关上了,说:“父亲,这是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安太师道:“你马上就要迎娶公主殿下了,你这个时候给自己弄个女人在身边?”

    “哪个少爷没有几个通房丫头的?”安元志坐到了安太师对面的椅子上,说:“云妍公主能为了这个女人就不嫁了吗?”

    “她是上官勇的女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姐夫多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安元志说:“父亲,这个女人若是碍事,我日后会把她弄死的,你不用担心这个女人。”

    安太师说:“你要怎么杀她?”

    “不过一个女人,”安元志道:“我姐夫不能得罪周宜,我没什么可顾及,周宜又不是我的恩师。”

    “可你也在卫**中为将,”安太师说道:“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安元志说:“我姐喜欢这个人,那我就得把莫氏这个女人带走。”

    “闭嘴!”安太师跟安元志急道:“什么你姐?你想害死安妃,害死我们一家人吗?”

    “这么着急?”安元志一脸不在乎地看着安太师说:“是不是莫氏这个女人有问题?”

    “她的身上藏着近五百两的银票,”安太师说:“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做婢女的,身上能有这么多钱?”

    安元志说:“你让人搜过她了?”

    “从外面进安府的下人,都得把自己洗干净,”安太师道:“这些银票被这个女人藏在头钗里。”

    “头钗?”安元志一时间想不出来,细细长长的一根头钗里,能藏着近五百两的银票?

    “她的那根头钗是空心的,”安太师道:“你跟我说说,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是上官勇给的,还是她偷的?”

509老臣之谋

    “不可能是我姐夫给的,也不可能是她偷的,”安元志没怎么多想,就跟安太师道:“她在上官家里,就碰不到钱。我姐夫去江南的时候,给她留了些过日子的钱,若是这女人这些日子省吃俭用,应该能留下点钱来。”

    “可是她身上的钱是几百两,”安太师道:“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安元志突然就很恶意地道:“她出去卖身了?”

    “你,”安太师一拍椅把道:“你现在就只有胡说八道这一个本事了?”

    安元志这才道:“没让莫氏发觉这事吧?”

    安太师道:“自然没有。”

    “我今天夜里就将她弄死,”安元志直接道。

    安太师摇了摇头,道:“杀了这个莫氏不是上策。”

    安元志说:“那按父亲的意思呢?”

    “命人暗中看着她,”安太师道:“看看这个女人成了谁的眼线。”

    安元志皱眉道:“你怎么能肯定她一定是成了什么人的眼线了?”

    “这个女人在你的眼里,就是一个要跟你姐姐抢夫的女人,”安太师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地道:“只是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上官勇身边的人。上官勇如今掌着卫**,驻守京畿之地,对于想上位的人来说,这个莫氏可是大有用处。”

    “可这个女人什么也不知道啊,”安元志说:“我们说话的时候,都是让她的有多远站多远的,请一个又聋又瞎的人当眼线?”

    安太师叹气,道:“你就是这么看他们这些下人的?”

    安元志说:“不然呢?他们还是什么?”

    “上官府里去了什么人,说了多长时间的话,这些人的长相如何,”安太师道:“莫氏不必知道这些人是谁,也不必知道你们都商量了些什么,对于她背后的人来说,知道去的人是谁,就已经足够了。”

    安元志手摸着下巴,他真没想过这一点。

    “我问你,”安太师小声道:“袁义去的时候,这个莫氏是不是见过他?”

    安元志点头,何止见过,昨天这个女人要不是跟袁义闹了一场,他也不会下狠心把莫雨娘这个女人,要到自己的身边来。

    安太师一闭眼,道:“袁义是千秋殿的总管太监,他去见上官勇,就等于是安妃娘娘去见的上官勇!你们就这么不小心?!”

    安元志沉默了半天才说:“莫氏早就见过袁义,在我们去江南之前,她就见过。”

    “那这个人一定知道你姐姐和上官勇的事了!”安太师语气肯定又有些激动地道。

    安元志的脑子有些乱,想了半天,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该说什么。

    安太师就坐着看安元志,方才的那阵激动之后,他这会儿又是稳坐泰山的样子了。

    安元志抬眼看向安太师说:“这个人是白承泽。”

    安太师道:“为何是他?”

    “他知道我姐跟姐夫的事,”安元志说道。

    这下子安太师没定力再稳坐泰山了,猛地站起身道:“你说什么?!”

    “我姐和姐夫早就知道这事了,”安元志想到这人可能是白承泽之后,反而不紧张了,说:“我姐他们到现在都没事,所以父亲也就不要太担心了。”

    安太师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这会儿已经不是脸面的问题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事要怎么处理?让白承泽知道了,他们安家不也成了白承泽手中的棋子了?

    安元志突然就恨道:“我要是在江南就知道这事,我一定不会让白承泽活着回来!”

    “他有让上官勇做什么吗?”安太师问道。

    安元志说:“暂时就是一起忘掉在江南发生的不愉快,所以我姐夫在回京的路上,杀了军中的林氏囚犯。”

    符乡林氏的命运,已经不是安太师关心的事了,“他没再让上官勇做别的事?”

    “没有,”安元志道:“我看他回来后,也没反对我娶云妍公主,白承泽应该还是想拉拢我姐夫和卫**。”

    “在皇位面前,一母同胞的妹妹算得了什么?”安太师却道:“他也许是要用云妍公主害你的性命呢?”

    安元志说:“他要怎么害我?给云妍公主灌些毒药下去,然后让这个女人死在我的床上,指望着我给这个女人偿命吗?”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安太师冲安元志摇了摇手,让安元志闭嘴。

    安元志却说:“他要是真有这个打算,那我不如在迎亲的路上安排些人手,让云妍这个女人死在来府的路上算了。”

    安太师又坐回到了椅子上,这个时候他不能慌,得好好想一想。

    安元志吹了一声口哨,道:“父亲,我这会儿又有点可怜这个公主殿下了,她一个公主,怎么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安太师哂笑了一声,皇家的公主不过就是皇家联姻的工具,真正能嫁给得意郞君的公主殿下,自古以来能有几个?

    “我姐不担心,”安元志说道:“这就说明,就算白承泽知道了这事,她也能应付。”

    安太师坐着想了半天,突然起身走到了门前,开了门,对在院中远远站着的大管家道:“速派人去卫**营,把卫国侯请来。”

    大管家忙就转身跑了。

    安太师这才把门大力地关上了。

    安元志说:“你找他做什么?”

    “自是有话要跟他说,”安太师道:“你方才担心五殿下会杀妹之事,就不要再想了,五殿下不会做这种事。”

    “哦?”安元志说:“他是个好兄长?”

    “他是不是个好兄长,我不知道,”安太师道:“我就知道他现在还是想拉拢你们,圣上现在重用四殿下,对五殿下来说,这个时候对你下手,一定会把上官勇逼到四殿下那里去。”

    “所以呢?”安元志说:“他会让云妍这个女人做一个好媳妇?”

    “这个公主娶回来,就是要供起来的,”安太师说:“她若是能自己想通,肯与你生儿育女,这样最好,如果她想不通,那就供着她好了,你还怕找不到女人?”

    “好,”安元志说:“我听父亲的。”

    “只是打人不打脸,”安太师道:“在人前,你不能对公主殿下不敬。”

    安元志捏紧了拳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父子两个对坐着,之后就再也无话了。安元志没兴趣问安太师朝中政事,安太师也没兴趣问安元志卫**中之事,至于父子间的闲谈?这对父子还没有到这种亲密的程度,这两个人现在就像是为了共同的利益,不得不走到一起的人一样,再看对方不顺眼,也得忍着。

    一个时辰之后,上官勇到了安府。

    安元志到大门前接上官勇进府,闻到了上官勇身上的酒味,马上就羡慕道:“军中是不是摆庆功酒了?”

    上官勇点了点头,站在门前警觉地看看四周,说:“太师找我何事?”

    安元志小声道:“那个女人身后有人。”

    “什么?”上官勇没听明白安元志的话。

    “我是说,”安元志道:“莫雨娘被人收买了。”

    上官勇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说:“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安元志说:“不过我猜,就是争位的那几个,旁人谁有兴趣知道上官将军府里的事?想取代姐夫你,做卫**的主帅?”

    “你是怎么发现的?”上官勇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拉着上官勇往府里走,小声道:“不是我发现的,是我老子发现的。”

    上官勇走进了安府,再看看周围,一个安府的下人都看不到。

    “我父亲让他们都回避了,”安元志说:“姐夫,你跟我来。”

    “太师是怎么发现的?”上官勇与安元志并肩走着,轻声问道。

    “在那女人的头钗里发现了快五百两的银票,”安元志把事情跟上官勇说了一遍,说:“想不到吧?这个女人比一般的下人有钱多了。”

    上官勇没说话,跟着安元志进了书房之后,拱手给坐等他的安太师行礼。

    “坐吧,”安太师道。

    上官勇坐在了方才安元志坐的椅子上,说:“不知太师找我何事?”

    安太师说:“元志把事情都跟你说了?”

    “说了,”上官勇道:“太师,卫朝惭愧。”

    安太师摆了摆手,说:“你带兵出征,这个女人私下里做的事,你如何防得住?”

    安元志在一旁道:“那时应该把这个女人关到安府来的。”

    “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安太师瞪了安元志一眼,跟上官勇道:“这事,你要有个准备。”

    上官勇说:“还望太师明示。”

    “这个女人你不能杀,”安太师说道:“万一此事已经被幕后之人捅到了圣上跟前,你杀了她,反而让圣上相信你心虚。”

    安元志说:“圣上若是知道了这事,还能封姐夫为卫国侯?”

    “帝王就要能忍人所不能忍,”安太师说道:“圣上不知道最好,但我们要做他知道的准备。”

    “我们的准备就是让这个女人活着?”安元志问道。

    “好好待她,”安太师看着安元志道:“让这个女人最后心甘情愿地为你说话,只要她一口否认自己说过的话,那这事就不算是个事了。”

    上官勇跟安元志互看了一眼,安元志笑道:“这个简单,我好好待她,原本我是不想碰她的,现在就让她做我的一房妾室好了。”

    安太师又看着上官勇道:“你要尽早让圣上知道,五殿下威胁你之事。他拿什么威胁你,你不能说,但一定要让圣上知道这事。”

    “这是为了什么啊?”安元志问道。

    “日后五殿下若是拿这事做文章,”安太师冷道:“卫朝你就可以跟圣上说,五殿下当初就是拿这无中生有之事威胁你的。”

510不要江山,要锦绣

    上官勇和安元志听了安太师的话后,都是心中一震,他们就算在沙场之上几番生死了,到了朝堂之上,他们却还是显得道行太浅。

    安太师看上官勇冲他点了头,便道:“卫朝不能在这里久留,快些走吧。”

    上官勇道:“太师,盖宅子的钱……”

    “那两座宅子就当是我送你的,”安太师没让上官勇说完话,冲上官勇摆手道:“我对你有愧,更何况这个时候,你不能让人上折参你贪。”

    要上官勇在这个时候再说,自己问心无愧,两袖清风,他是真的没脸说。

    安太师看着上官勇一笑,道:“怎么?觉得心中有愧?”

    上官勇叹气,道:“太师,卫朝以前最恨贪官污吏。”

    “那又怎么样?”安元志开口道:“我也恨这些人,只是想要斩尽世间不平事,手中无权,我们能做什么?姐夫,我们如今所做的事,都是为了图谋将来,将来若是天下太平,不再民不聊生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惭愧的?”

    “我还是把莫氏带走吧,”上官勇跟安氏父子道。

    “不行。”

    “你不可杀她。”

    安元志和安太师同时开口说道,对望了一眼后,安元志跟上官勇道:“我现在发现这个女人是个好东西了。”

    上官勇说:“这是我的麻烦,不能推到你的身上。”

    安元志笑道:“姐夫,这个女人能成为我对付白承泽的刀,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很庆幸昨天晚上没一刀杀了这个女人。”

    上官勇摇头,说:“你一个男儿,何苦跟一个女人纠缠?”

    安太师说:“这么说来,你是一定要杀她了?”

    “我不会动手,”上官勇道:“想让她意外死去,我这里有很多办法。”

    “姐夫!”安元志叫了起来。

    “我一直没怎么在意过这个女人,”上官勇这时道:“以为只要养着她就行,没想到她还能有这种胆子。”

    安太师道:“我看这样吧,若是这个女人不能留,我替你杀了她。现在我们要先确定,在这个女人背后的人,是不是五殿下,万一幕后之人另有其人呢?”

    上官勇这才起身,冲安太师躬身一礼,道:“卫朝谢过太师。”

    安太师摆手,“你现在掌着卫**,看着风光,其实是在火上烧着。卫朝,我只跟你说一句话,你如今只能唯圣上之命是从,不管皇室之中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好都置身事外。”

    安元志说:“那要是我姐的事呢?”

    “不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安妃娘娘就用不着你的卫**,”安太师跟上官勇小声道:“你若是现在另娶一位妻子,对安妃娘娘才是最好。”

    “父亲!”安元志听了这话就急眼了,说:“你要姐夫……”

    安太师看着安元志说:“你喊什么?”

    上官勇摇头道:“太师,我无心再娶。”

    安太师道:“所以我不劝你这么做,想必你这么做了,宫里的那位也会伤心。”

    安元志松了一口气,冲安太师道:“既然没有必要说,你为何要说?”

    “你只记得置身事外这四个字吧,”安太师看着上官勇道。

    上官勇躬身道:“卫朝记下了。”

    安元志说:“父亲,依你看,四五两人,谁的机会更大一些?”

    安太师摇了摇头,道:“夺嫡之事,跑在前者未必就是赢家。”

    安元志说:“你是说四殿下未必就能赢?”

    “若想成皇,必先六亲不认,”安太师说道:“四殿下若是输,也就是输在他的心肠上。”

    安元志眉头一拧,说:“没错,白承泽去了江南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有抓住!若是白承泽死在了江南,谁还能跟他争位?他不就是命定的储君?”

    安太师没接安元志的这个话头,道:“四殿下在军中势单力薄,这也是他的硬伤。”

    上官勇道:“就是我现在帮他,也不行?”

    安太师冲上官勇摆了摆手,“你不能让他完全依重你。”

    “为什么?”安元志问道:“我们帮他还帮错了?”

    安太师一笑,道:“他若是只靠着你们争下了江山,事成之后,他要怎么谢你们?将江山相送吗?”

    “我,”上官勇有些晕了,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就是想帮白承允,这个忙也不是这么好帮的。

    安太师看向了安元志,道:“你可想明白了?”

    安元志颇为咬牙齿地吐了四个字:“功高震主?”

    “没错,”安太师道:“天地分阴阳,事分黑白,若是你们卫**日后一家独大,朝中无可与你们相抗之人,新皇如何坐稳他的江山?历朝历代,多少开国之人,从龙之将能得善终?就是这个道理。”

    安元志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人可共苦,不能同甘?”

    “跟帝王讲同甘共苦?那就太天真了,”安太师道:“锦绣江山,从来就只能一人独享。”

    安元志这时笑了起来,小声道:“锦绣江山?我姐夫不要江山,只要锦绣。”

    “闭嘴!”安太师喝了安元志一声。

    上官勇望着安元志笑了一下,掉脸又是一脸正经地问安太师道:“现在四殿下对卫朝和卫**就有拉拢之意,依太师之见,卫朝要怎么做?”

    “不得罪,但也不为他出力,”安太师道:“横竖四殿下也没有要用兵的地方,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等日后,他在军中的势力又有了一些后,你再作打算也不迟。这样在他成皇之后,虽然不会把你当做亲信,但是身为臣子求的就是荣华富贵,这个亲信,谁要当就让谁当去好了。”

    “做皇帝的亲信不好吗?”安元志问道。

    “你们以为帝王亲信是什么?”安太师摇头道:“开国之君身边的亲信之人,还可说成是生死兄弟,其他的,不过就是帝王们用得顺手的奴才罢了。苏养直是圣上的亲信,在朝堂之上,他苏养直还不在三公六卿之列,他身后的那个苏家,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族。知道帝王私事越多的人,就越不得富贵,你们记住我的话,宁为重臣不当亲信。”

    安元志挠头,说:“不得帝王信任,能当重臣吗?”

    “让帝王觉得你可用,可将你握在手里,这就够了,”安太师道:“三公六卿若都是帝王亲信,那这世上就不存在什么帝王心术了。”

    安元志点了点头,安太师今天的这一席话,够他自己琢磨几天的了。

    “卫朝回去吧,”安太师也不问上官勇有没有听懂他的话,跟上官勇说道。

    上官勇起身道:“卫朝谢太师教诲。”

    “记住置身事外,”安太师又提醒了上官勇一句。

    “我送姐夫出去,”安元志说道。

    安太师冲这两人挥了挥手。

    上官勇跟安元志走出了烧着炭火,温暖如春的书房之后,才发现天空这时飘起了小雨,夹在牛毛细雨之中的,还有碎如盐粒的雪,雨夹着雪,落地无声,只是风吹在人的脸上,让人感觉如刀割一般。

    “看来我们还是把夺嫡之事,想得太简单了,”上官勇小声跟安元志道:“以为手里握着一支军,很多事就能办了,现在看来,还是举步为艰。”

    安元志一笑,跟上官勇也不打伞,往外走着,说道:“我父亲当年十六岁便高中了状元,名动天下,连着当今圣上在内,他伺候了三代帝王,跟他比起来,我们还是学生。”

    上官勇这时拉着安元志站在了一处游廊下,一直等到一个手里拿着伞和蓑衣的安府管家,跑到了他们的跟前,才跟安元志道:“你身上有伤要养,还是不要淋雨了。”

    “鬼天气,”安元志咒骂了一声京都城的天气,从这管家的手上接过的雨具。

    管家也不敢跟这两位多话,东西送到之后,就退了下去。

    上官勇替安元志打着伞,两个人又往府外走。

    “其实我觉得我们是应该置身事外,”安元志走着走着,又跟上官勇小声道:“这个时候,日子过得煎熬的应该是他们皇家父子,我们操什么心?”

    上官勇步子迈得很慢地往外走着。

    安元志说:“最好他们最后打起来,打得天下大乱,姐夫你正好趁乱带着我姐远走高飞。”

    上官勇道:“天下大乱?他们皇室自己乱就好了,否则覆巢之下,我与你姐姐又能往何处去安生?”

    “我姐只要能跟你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想她都是愿意的,”安元志说道:“大不了舍了祈顺,远走关外。”

    “你啊,”上官勇摇了摇头,轻声道:“她愿意,可我不愿意。”

    “为什么?”安元志说:“两个人在一起,不是什么都好了吗?”

    上官勇站在安府门前,披上了蓑衣,翻身在上马时,又停下来,跟安元志轻声道:“我要给你姐的是一世无忧。”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带着几个死士侍卫,打马扬鞭而去,这一行人很快跑没影了之后,安元志还是在府门前站着,一直呆站了很久。

    安元文骑着马带着一行人,从跟上官勇相反的方向走了过来。

    安元志冷眼看着府里的几个婆子从一顶暖轿里,把又怀上了身孕的宁氏夫人扶了下来。

    安元文看到安元志就是浑身的不自在,说:“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安元志说:“府有这家规,大门口我不能站?”

    安元文扭头去看自己的妻子了,对着安元志,他是说一句话都嫌多。

    “五弟,”宁氏夫人上了府前的台阶之后,声音很轻地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看看宁氏挺着的大肚子,说:“大嫂,怀男怀女这种事,去求神拜佛真的有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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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