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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78三十军棍

    安元志手指着自己的小外甥,看着上官睿说:“你还指望他考状元吗?”

    上官睿看着鼻孔冒着鼻泡的上官平宁,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上官勇现在看着这个儿子就只有叹气的份。

    上官平宁却像献宝一样的让少年人看他还肿着的眼睛,说:“你看,我这是兔子眼哦。”

    少年人看着上官平宁发愣。

    上官平宁嗷的叫了一声,瞪着自己红通通的左眼睛,问少年人道:“大花,你有没有被我吓到?兔子眼哦!”

    少年人一脸茫然地看向了上官勇,这个小主人的话,他完全理解不了。

    上官睿在上官平宁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吓唬道:“再说话,就不要你了!”

    上官平宁冲着上官睿吐舌头。

    上官睿把巴掌一抬。

    上官平宁马上躲上官勇怀里去了,说了一句:“叔叔是读书人,不可以打人的。”

    “傻儿子,”上官勇在上官平宁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这个儿子以后考状元什么的,上官勇是想都不敢想了,上官勇现在对上官平宁的要求不高,只要这个儿子不要傻到被人卖了就行了。

    “就是你教的!”上官睿掉脸又说安元志。

    安元志今天心情好,不跟上官睿计较,说:“你跟大花取个名吧,还真让他叫大花叫一辈子?”

    上官睿问上官勇道:“真要收下他吗?”

    袁威在后面笑道:“二少爷,现在就是想送,也没地方送啊。”

    “我会好好干活,”少年人忙跟上官勇道:“我们两个吃得也不多。”

    “你们一顿要吃几碗饭?”上官平宁说:“我一顿要吃……”

    上官勇伸手把儿子的嘴捂上了。

    上官睿也没仔细想,说:“你以后叫花林啊。”

    “呵呵,”安元志笑了一声。

    “比花园好吧?”上官睿知道安元志在笑什么,问安元志道。

    “是,”安元志说:“你是读书人嘛,花林,怎么不叫花山呢?”

    袁白这时小声跟袁威说:“哥,以后你有了儿子,一定不能让少爷给取名字。”

    袁威点了点头,安五少爷看来不是一个会取名的人。

    “奴才谢主人赐名,”被取名为花林的少年人要下床给上官睿磕头。

    “躺着吧,”上官睿说道,对于自家大哥动不动就能拣个孩子回来的“运气”,上官睿现在感觉很无奈。

    “舅舅,”上官平宁又一头扑进了安元志的怀里,说:“以后又多两个人跟我玩了!”

    安元志把上官平宁抱了起来,说:“你这个小胖子,成天就知道玩吗?”

    上官平宁凑到安元志的脖子那里使劲闻了闻,说:“舅舅身上没有血腥味。”

    安元志好笑道:“我洗过澡了啊。”

    “那舅舅今天杀人了?”上官平宁问道。

    “嗯,”安元志说:“小胖子,你想舅舅杀人吗?”

    上官平宁忙摇头,说:“不想。”

    安元志说:“那舅舅就没有杀人。”

    上官平宁拍巴掌,说:“我就知道舅舅是好人。”

    “那当然,”安元志抱着上官平宁往帐外走,跟上官勇说:“我带小胖子出去走一圈,姐夫,你尽快把这俩安排好。”

    安元志走了后,花林的神情明显就轻松了不少。

    上官睿好笑道:“你怕他?”

    花林说:“他是押送我们去刑场的将军。”

    “以后就留下吧,”上官勇起身道:“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你们也不是战奴了,记住我的话了?”

    花林忙就点头。

    “去给他们两个安排一个帐子,”上官勇回身跟袁威道。

    上官睿道:“还是让他们先跟袁威住一起吧,”这个两个小孩刚救回来,是好是坏还不知道,哪能直接让他们单独呆着?

    袁威也跟上官勇说:“是啊,侯爷,我先带他们几天。”

    上官勇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帐外,安元志正带着上官平宁在跑圈,上官平宁肉团一样的小身子在地上飞跑,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孩是在地上滚动。

    上官睿跟出帐来,小声问上官勇道:“接下来五殿下会做什么?”

    上官勇说:“不知道。”

    “他不会报复我们吗?”上官睿道:“五殿下可能是第一次输得这么惨吧。”

    上官勇的目光随着儿子动着,道:“那就看他要怎么做吧。”

    “他倒是开心,”上官睿看着跟上官平宁玩在一起的安元志,嘀咕了一句。

    安元志也没能跟上官平宁玩上多长时间,安府的大管家找到了军营里来,说安太师要见安元志。

    “他还要我去守灵堂吗?”安元志不耐烦道:“一个刑部的小文书罢了,还要我给他披麻戴孝不成?”

    在祈顺,只有老子死了,儿子才得披麻戴孝。安元志这话一说出口,上官勇就道:“元志,不准胡说。”

    大管家赔着笑脸说:“少爷,太师让你回府去。”

    “回府?”安元志更不耐烦了,说:“他到底为了什么找我?”

    大管家摇头,说:“奴才不知道啊。”

    “你回去一趟吧,”上官睿道:“太师一定是有事找你。”

    上官平宁这时还被安元志抱在手上呢,跟安元志说:“舅舅,要不我陪你回去看外公?”

    “你老老实实呆在军营,”安元志跟上官平宁头顶头地道:“一步也不能迈出这个军营,好不好?”

    “为什么?”上官平宁不乐意道。

    “你不是要当将军吗?”安元志说:“当将军就得在军营里啊。”

    上官平宁扭头看看自己的将军老子,跟安元志点了点头,说:“好,我要当将军。”

    安元志看上官平宁点头答应了,这才带着大管家走了。

    上官睿走过来抱起上官平宁,问上官勇道:“太师那里又出了什么事了?“

    上官勇摇一下头,说:“元志会跟我们说的,不要乱猜。”

    安元志回到安府的时候,京都城里已经是万家灯火了。

    “坐下,”安太师坐在书桌后面,提笔正给什么人写着信,看了一眼走进书房的安元志,说了一句。

    安元志随意地坐在了一张靠背椅上,说:“父亲找我什么事?”

    “你去了军营?”安太师问道。

    安元志说:“是啊,大管家就是去那里找我的。”

    “上官勇给了你什么处罚?”安太师说。

    安元志说:“他为什么要罚我?”

    安太师“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笔放下了,说:“你押解死囚,结果让王襄一家人横死,你们就这样算了?军中没有军法吗?还是你们要告诉别人,这事你们早就知道要发生?”

    安元志被安太师说得一呆。

    “我就知道会这样!”安太师摇头道:“你今天睡个安稳觉,明天就会有御史上折子参你和上官勇!”

    “哪个御史会干这事?”安元志问道。

    安太师说:“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去杀御史吗?”

    安元志撇嘴。

    “回营里去,让上官勇打你几十军棍吧,”安太师命安元志道。

    安元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几十军棍?父亲,你当我是铁打的吗?”

    “你在府里养一段日子的伤比较好,”安太师看着安元志道:“只要你们不出错,五殿下就是想报复,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那就得用苦肉计啊?”安元志叫道。

    “演戏就演全套。”

    “圣上都不怪我了!”

    “军法就不要守了?”安太师手朝书房门一指,道:“你给我快点去。”

    安元志咬牙。

    安太师说:“你要让我派人押着你过去?”

    安元志说:“这种事,你让管家跟我直接说不就行了?非得要我来回跑吗?”

    “管家的话你会听吗?”安太师低头又去写自己的信,说:“你快点去吧,等到御史参你,你挨得打怕是会更重。”

    安元志掉门出去。

    安太师听着门响,停笔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得过的更小心才行。

    第二天早晨,安元志在卫**中领了三十军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城,几个得到白承泽示意的御史,默不作声地撕掉了已经写好的折子。

    这天的早朝上,世宗还特意问起了安元志。

    安太师出班道:“臣回禀圣上,卫国侯已经命人将犬子元志送回了安府。”

    世宗看一眼朝班里的上官勇,道:“这下子,元志应该受到教训了。”

    安太师说:“这是元志自己不争气,不怪卫国侯不讲情面。”

    “好啊,”世宗道:“治军就是要这样才行,赏罚分明,才能服众。”

    上官勇躬身道:“圣上,昨日之事,臣也有罪。”

    “昨天的事就不要再说了,”世宗一摆手,看向了白承泽,道:“老五,你说呢?”

    白承泽忙道:“儿臣听父皇的。”

    大皇子白承舟开口道:“父皇,这事为何要单问老五一声?”

    白承泽道:“大哥想父皇也问你一声吗?”

    白承舟冷笑道:“老五现在越来越会装傻了。”

    白承泽冲世宗一躬身,道:“父皇,何炎之事儿臣完全不知情。”

    “好,”世宗道:“朕信你这一回。”

    信这一回,再有下一次,就是要要自己的命了,白承泽能听懂世宗的话外之意,笑了一下后,跪下给世宗磕了一个头,说:“儿臣谢父皇。”

    白承舟还要说话,被白承允小声喊住了,道:“大哥,不要再说了。”

    白承舟闭上了嘴,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承泽,冷哼了一声。

    白承泽在金銮大殿跪着的时候,杨氏侧妃带着白栋的生母叶氏,走进了倚阑殿里。

    齐妃跟身边的宫人道:“去千秋殿,跟安妃娘娘说,杨氏进宫来了,请她来一趟吧。”

    这个宫人应了一声后,快步退出了暖阁。

679对手

    杨氏和叶氏两个人在齐妃这里足足待了一个时辰,安锦绣都没有露面。等齐妃把杨氏和叶氏二人送出倚阑殿的时候,安锦绣的步辇正好到了殿前。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齐妃迎下了台阶。

    安锦绣下了步辇,走到了齐妃的跟前,道:“我来迟了?”

    齐妃让安锦绣往自己的身后看,说:“人都要走了啊。”

    安锦绣冲着正往她跟齐妃这里张望的两个女子一笑,跟齐妃道:“见到面就不算迟,替我引见一下吧。”

    齐妃只得跟着安锦绣走到了杨氏和叶氏的跟前,道:“这是千秋殿的安妃娘娘。”

    千秋殿安妃的大名,现在京都城还有谁没有听过?杨氏和叶氏忙跪下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冲杨氏伸手虚扶了一把,跟齐妃笑道:“五殿下好福气啊,夫人都是美人,看着就让人欢喜。”

    齐妃笑道:“你跟前的这个杨氏,五殿下那里就是她当家。”

    杨氏恭声跟安锦绣道:“杨氏见过安妃娘娘。”

    “当家的夫人,”安锦绣又打量了杨氏一眼,道:“看着是有一股当家太太的气度。”

    “奴婢不敢当,”杨氏跟安锦绣谦道。

    “齐姐姐,”安锦绣看向了齐妃笑道:“圣上一直说过了年,就给五殿下指王妃,我看他的这个杨夫人就不错。”

    齐妃忙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安妹妹,你要不跟圣上说说去?”

    安锦绣就望着杨氏笑。

    杨氏心里雀跃,脸上还是恭恭敬敬地跟安锦绣道:“奴婢哪里够格?娘娘们就不要拿奴婢玩笑了。”

    安锦绣道:“这还真不是玩笑。”

    杨氏抬头看向安锦绣,脸上的笑容已经遮掩不住了。

    安锦绣的手指碰了一下杨氏的脸,道:“只要五殿下的心里有你,你就什么也不用怕。”

    齐妃说:“杨氏,你还不谢谢安妃娘娘肯为你说话?”

    杨氏双膝往下弯,就想冲安锦绣半蹲一礼。

    安锦绣却一摇手,说:“不说这个了,那个康氏在府上如何了?”

    杨氏听安锦绣提到康氏,脸色马上就变得不自然了,说:“回娘娘的话,她还好。”

    “那个可是康帝师的孙女儿,”安锦绣道:“你得好好照顾她,这样的女子是不能怠慢的。”

    齐妃在一旁道:“你就是会操心,康帝师的孙女儿,五殿下能不看重吗?”

    安锦绣一笑,说:“也是,康家的女儿,不定哪天就又更上层楼了。”

    齐妃说:“她还有这个机会?”

    “康帝师在圣上的心里,地位非同一般,”安锦绣叹道:“圣上就是生气,也只是一时,前几日圣上还跟我说到康氏呢。”

    齐妃看着杨氏摇了摇头。

    杨氏强笑着,冲安锦绣一躬身,道:“安妃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康氏的。”

    “这就好,”安锦绣道:“与康氏打好关系,对你也有好处。”

    齐妃伸手把安锦绣一拉,说:“好了好了,你让她们出宫回府去吧,康氏也是伺候五殿下的人,你还怕有人会欺负她不成?”

    安锦绣笑而不言了。

    齐妃跟杨氏道:“你们回去吧,跟五殿下说,我多谢他的礼。”

    杨氏应了一声是,带着从头到尾一直在当隐形人的叶氏走了。

    齐妃拉着安锦绣往倚阑殿里走,小声道:“我们两个说了这半天,那个杨氏能听懂我们的话吗?”

    安锦绣说:“你都跟她说什么了?”

    齐妃说:“就是你让我说的那些啊,我帮她当上五王妃,那女人高兴地直接就给我跪下了,就好像我一动嘴,她已经是五王妃了一样。”

    “她就没问你,你这个贵妃娘娘为何要帮她?”

    “怎么没问?”齐妃道:“旁敲侧击地问我。”

    安锦绣笑道:“那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直接跟她说,我在找日后养老的地方,”齐妃道:“我话都说成这样了,那个杨氏还有什么不懂的。”

    安锦绣一笑。

    “你说她是康春浅的对手吗?”齐妃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又小声问安锦绣道。

    “不是,”安锦绣道。

    齐妃说:“不是?那我们两个方才挑拨个什么劲?”

    “让她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不是很好吗?”安锦绣说道:“先看看她回府之后会怎么做吧。”

    齐妃说:“五王府的事,你能看的到?”

    “是啊,”安锦绣笑道:“我看不到。”

    齐妃摇摇头,说:“你也有犯傻的时候。”

    “今天天气不错,”安锦绣抬头看了看天,说:“你不要回暖阁坐着不动去了,我陪你去花园里走走。”

    齐妃说:“九殿下呢?你怎么不带他来?”

    “他在跟四九和七九学武呢,”安锦绣道:“现在他没空搭理我。”

    齐妃哈哈一乐,说:“今天杨氏也没把五王府的两个小王爷带来,说是身子都不舒服。”

    安锦绣说:“你想见他们?”

    “又不是我的孙子,我想他们做什么?”齐妃说道:“再说了,什么身子不舒服?怕是不想让我看吧。”

    安锦绣说:“王氏没来?”

    “没来,”齐妃道:“杨氏说她正在府里伤心呢。安元志这一回可是厉害了,说是连王家的灵堂都不让王氏去,嫌她麻烦。”

    安锦绣挑一下眉,“还有这事?”

    “是,”齐妃道:“杨氏亲口跟我说的。”

    安锦绣摇一下头,“她去了灵堂,安元志不让她进去,这才是安元志的不对。她人都没去,安元志怎么嫌她麻烦?”

    “你小心些吧,”齐妃道:“我看这五王府怎么像是在跟安家结了仇的样子?安元志跟五殿下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差啊。”

    “是啊,”安锦绣道:“安元志刚娶了云妍公主,他应该喊五殿下一声五哥呢。”

    “前朝的事啊,我们想管也管不了,”齐妃道:“现在四殿下风头正劲,谁知道安书界在打什么主意?你有空命人去问问这位当朝太师吧,都是浔阳安氏的人,安家的事你没法不问啊。”

    “不问,”安锦绣一甩手,“我就是问了,安太师能跟我说实话吗?”

    齐妃闷头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跟安锦绣叹道:“可惜九殿下年纪太小了。”

    安锦绣假装听不懂齐妃的话,说:“这种事是急不起来的,让九殿下慢慢长吧,他想当大元帅,大将军,还想去闯荡江湖呢,随他吧,反正日后他也不会挨饿受冻。”

    齐妃没再说什么,她跟安锦绣虽然亲近,可是安锦绣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齐妃是真的猜不透。

    杨氏出了宫门后,跟叶氏坐在了同一辆车中,命跟在车外的婆子道:“回五王府。”

    马车离了宫门,往五王府的方向走去。

    叶氏在宫里一句话也没能说上,这会儿看着杨氏挂多长的脸,小声道:“齐妃娘娘和安妃娘娘是什么意思?”

    杨氏道:“别的我没听出来,就听出康氏那个女人日后说不定又会得意了。”

    叶氏说:“娘娘们不是说会帮姐姐吗?姐姐能当五王妃了,还不高兴吗?”

    杨氏马上就道:“娘娘们的这种玩笑话你也当真?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叶氏说:“我不说就是,只是姐姐日后真当了王妃,还请姐姐多多照顾呢。”

    杨氏一笑,道:“只怕这是黄粱一梦吧。”

    叶氏忙说:“姐姐怕那个康氏?”

    “爷昨天去了桃枝园,”杨氏小声道。

    叶氏侧妃一惊,说:“爷跟她圆房了?”

    “这倒没有,”杨氏道:“只是随着圣上再想起这个康氏来,爷与她圆房只是时间上的事了。”

    叶氏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挪坐到了杨氏的身旁,小声道:“只要不让她生出孩子来,姐姐你就不用胆心她。”

    杨氏叹一口气,道:“你当这种事做起来容易吗?”

    “现在就是姐姐管着家,”叶氏道:“爷也不是天天都在府里,姐姐想要整治她,有什么难的?”

    “再说吧,”杨氏说了一句。

    叶氏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方才安锦绣和齐妃的话,她都听到了,比起杨氏来,她更担心康春浅得宠生子,这样一来,她的儿子怎么办?本来上头一个白柯,就已经压得白栋出不了头了,要是再来一个生母得宠的小王爷,白栋日后该怎么办?叶氏想着这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又看了低头想心思的杨氏一眼,这个人只有一个女儿,这些年都生不出儿子来,这样的人就是当了五王妃,对自己这个有儿子的人来说,还真是什么威胁也没有。

    马车到了五王府后,杨氏跟叶氏说了一句:“我先回房了。”

    叶氏侧妃说:“姐姐累了?”

    杨氏点了点头,说:“出去这一上午了,我是真累了。”

    叶氏笑道“那姐姐去歇一下吧,我也回房了。”

    杨氏脚步匆匆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了。

    叶氏一笑,怕是这会儿杨氏不是身累,而是心累吧?

    午后,白承泽回到了府里,杨氏来书房跟白承泽说去宫里的事。

    白承泽道:“听说你见到安妃娘娘了?”

    杨氏心里一惊,深宫里的事,自家爷竟然也知道?

    白承泽道:“你不要多想,我只问你是不是见到安妃娘娘了?”

    杨氏道:“妾身跟叶妹妹出倚阑殿的时候,安妃娘娘正好来看齐妃娘娘,所以在倚阑殿门前与妾身说了几句话。”

    白承泽说:“她与你说了什么?”

    杨氏笑道:“就是些客气话,相必安妃娘娘这样的贵人,也看不上妾身这样的侧室吧。”

    白承泽看了杨氏一眼,道:“你是管着我五王府内宅的人,她怎么会看不起你?安妃娘娘跟你说了什么客气话?”

680内宅阴私

    杨氏没跟白承泽说王妃的事,当然也没有跟白承泽说康春浅的事,只是跟白承泽说,安锦绣夸她跟叶氏漂亮。

    白承泽倒也没有怀疑杨氏的话,凭着他与安锦绣现在的关系,安锦绣跟他的女人们只说一些客套话,这也合乎情理。

    “爷,”杨氏看白承泽没有怀疑自己的话,便问白承泽道:“您昨天去了桃枝园?”

    白承泽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杨氏道:“康妹妹进府也不少时日了,爷什么时候收康妹妹进房?妾身还想为康妹妹再做些准备,看看她那房里是不是还要再添些东西。”

    白承泽看着杨氏,突然就是一笑,道:“你还真是贤惠。”

    杨氏说:“妾身这也是想伺候好爷。”

    “不必了,”白承泽道:“她那间房已经很好了,就要过年了,你手上的事应该很多吧?”

    杨氏忙笑道:“爷放心,过年的事,妾身正在准备呢。”

    “你退下吧,”白承泽道:“康氏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管。”

    “那康妹妹那里?”

    “虽说就要过年了,只是她的父亲新丧,你不要去打扰她,”白承泽道:“我想她也不会愿意跟你们一起热闹过年的。”

    “妾瑟道了,”杨氏笑道:“还是爷体贴。”

    白承泽随口道:“爷也体贴你啊,怎么,吃醋了?”

    杨氏笑着给白承泽行了一礼,说:“爷忙吧,妾身告退了。”

    白承泽点一下头。

    杨氏出了白承泽的书房后,脸就冷了下来,回到自己的房中,就跟紧跟着她进屋的陪嫁婆子道:“我就知道,这个康氏是个坏事的!”

    婆子慌忙就把房门关上了,跟杨氏道:“夫人,爷要跟康氏圆房了?”

    杨氏往坐榻上一坐,气道:“迟早一天的事。”

    “那,”婆子走到了杨氏的身前,小声道:“夫人有什么打算?”

    杨氏看着自己的这个陪嫁婆子,说:“我还能管着爷不让他跟康氏圆房?”

    婆子道:“圆房管不了,不让她生子,夫人能管啊。”

    杨氏揪着手里的帕子,白承泽的子嗣一向艰难,到了如今,府里也不过两子一女,杨氏还真没动过这样的心思。

    “夫人,”这个跟着杨氏一起姓杨的婆子道:“你都说了,这个康氏可能得宠,这个女人你不能不防啊。”

    “你那里有什么?”杨氏犹豫了半天,还是问杨婆子道。

    内宅里,害人子嗣的事,有很多手段,杨婆子却直接拿了一个瓷瓶出来,跟杨氏说:“夫人,这是奴婢跟府外的一个老姐妹拿的。”

    杨氏没接杨婆子手里的这个瓷瓶,道:“你在府外的老姐妹?是谁?”

    杨婆子笑道:“是别府里的奴婢,这是她家主母用的东西,说是对女人的肚子最管用。”

    “别府,”杨氏道:“那我就不多问了。”

    杨婆子忙给杨氏行礼道:“奴婢谢夫人体谅。”

    “直接给她喝吗?”杨氏问道。

    “这东西没有味道,”杨婆子打开了瓶盖让杨氏闻,说:“往水里加一点就成了。”

    杨氏望着杨婆子手里的瓷瓶又犹豫了起来,康春浅不一定就能得宠,她做下这种事来,若是让白承泽知道了,就是死路一条,冒这种险值得吗?

    千秋殿的小花厅里,一个管事嬷嬷站在安锦绣的面前,给安锦绣行礼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安锦绣抬头望着这个嬷嬷一笑,道:“那个杨氏怎么说?”

    嬷嬷道:“她收了银子,说一定替奴婢把事情办好。”

    “辛苦你了,”安锦绣道:“她有生疑吗?”

    嬷嬷摇头,说:“奴婢是照着主子教得话说的,只说我家主人跟康氏在做姑娘的时候就有仇,这一次听家中的老爷说,康氏可能会被抬为五王妃,我家主人不想看着康氏得意,所以才生了这样的心思。”

    “她相信这话吗?”安锦绣问道。

    嬷嬷跟安锦绣笑道:“主子,奴婢看这个杨氏是个贪财的人,她既然爱财,我们也给了她钱,那她就一定会为我们做事。至于这个杨氏信不信主子的托词,奴婢觉得一点也不重要。”

    安锦绣点了点头。

    嬷嬷说:“主子,这样一来,那个康氏就会死吗?”

    安锦绣道:“东西我给出去了,只是这个杨氏侧妃不一定有用的本事。”

    嬷嬷忙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看看吧,”安锦绣说道:“这一次康氏不死,我再动手好了。”

    嬷嬷想不出来,安锦绣坐在宫里,不借他人的手,要怎么杀一个呆在五王府,足不出户的女人,不过嬷嬷没细问安锦绣,道:“奴婢知道了。”

    “你退下吧,”安锦绣冲这嬷嬷一挥手。

    嬷嬷忙垂首退了出去。

    嬷嬷出去后,安锦绣把手里正做着的外袍拎起来抖了一下,跟一旁躺椅上躺着的袁义说:“你试试看,让我看看大小。”

    袁义笑着说:“主子,我现在动不了。”

    安锦绣走到袁义的跟前,拿衣服在袁义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说了一句:“肩膀这里大了一点。”

    袁义看看安锦绣手里的外袍,说:“主子,我在宫里哪有机会穿这种衣服?”

    安锦绣不在意地道:“你在千秋殿穿好了,你原先的那套沾了血,洗也洗不干净了。这衣服,”安锦绣把外袍拎在手里又看了看,这衣服的颜色是有点发暗红,安锦绣问袁义道:“是不是不喜欢这颜色?”

    “喜欢,”袁义笑道:“主子做的,我怎么敢嫌弃?”

    安锦绣就坐在了躺椅旁的椅子上,开始改外袍的肩膀。

    袁义说:“康春浅这次能死吗?”

    “死不了,”安锦绣直接说道。

    袁义皱眉道:“既然知道她死不了,主子还安排这事做什么?”

    “杨氏不吃一次亏,怎么能知道康春浅一定得死呢?”安锦绣说道:“康春浅进五王府有这些日子了,这个杨氏不是什么事也没做么。”

    袁义说:“这个杨氏管着白承泽的内宅,连杀个人的本事都没有?”

    安锦绣弄着针线的手就是一停,这个杨氏侧妃对她来说,也是前世里的老熟人了,看着很厉害的一个人,其实心中没什么决断,不是一个成事的人。“她没这个本事,”安锦绣跟袁义说:“还是不要指望她能为我做成这事了。”

    袁义说:“那让她知道了康春浅一定得死,那她也没办法啊。”

    “我后面会用得上这个杨氏,”安锦绣说着,用嘴咬断了一个线头,道:“先看看这一次杨氏能把这事,做到什么地步吧。”

    袁义从安锦绣的身上拣起了一根丝线,道:“少爷这一回又挨打了。”

    “将军也不会真打他,”安锦绣顾着手上的针线,低着头跟袁义道:“说什么卧床养伤,一定是装伤呢。”

    袁义说:“太师也太小心了。”

    “现在这个时候,小心一些是对的,”安锦绣说:“我若是小心一些,你就不会受伤了。”

    “这怎么能怪主子呢?”袁义忙道。

    安锦绣叹气,冲袁义摇了摇头,说:“你别说话了,向远清说你要多睡睡,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吧。”

    袁义这里还没来及说话,白承意已经大喊着母妃,从外面一头冲进了小花厅。

    “你手上的是什么?”安锦绣看着白承意手里拎着的一根长树枝问道。

    “棍子,”白承意转着树枝给安锦绣看,说:“母妃,这是七九给承意从树上摘下来的,七九也会飞哦!”

    安锦绣看向了跟进来的七九。

    七九白净的脸皮一下就涨红了,跟安锦绣摇手,说:“主子,不是,奴才不是……”七九紧张之下,话说得结结巴巴不说,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逼七九的?”安锦绣看七九这样子,马上就问白承意道。

    “没有,我命令他的,”白承意辣气壮地说道:“父皇说的,七九得听我的话。”

    安锦绣看看白承意手里的树枝,再看看儿子身上,早上刚换的衣服,这会儿已经又是泥又是水了,外面也没有下雨,也不知道白承意这是从哪里沾来的。

    “母妃,承意练一套棍法给你看,”白承意往安锦绣的跟前凑。

    “七九,你带九殿下去洗澡吧,”安锦绣命七九道。

    “我不洗澡,”白承意马上就喊了起来。

    “不行,”安锦绣说:“你不洗,我就带你去见圣上。”

    白承意马上就不叫了,说:“母妃,四哥现在一定在父皇那里。”

    安锦绣笑道:“那就让四殿下也看看九殿下的棍法好了。”

    脑子又出现了白承允不苟言笑的样子,白承意拖着树枝往小花厅外跑,说:“我去洗澡,七九我们快走。”

    七九要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冲七九摆了摆手,说:“不要行礼了,你去看着他吧。”

    七九追了出去。

    袁义想笑,可是又怕自己一笑,带动了伤口会疼,便忍笑跟安锦绣道:“圣上什么时候才给九殿下安排老师?”

    安锦绣说:“教他读书的老师?”

    袁义点头。

    “不知道,”安锦绣摇头道:“圣上的身体现在看着好像又好了一点。”

    袁义脸上的笑意马上就消失了,说:“荣双怎么说?”

    “我没有问他,”安锦绣道:“现在四殿下盯着御书房,我与荣双最好少说话,省得招他的猜疑。”

    “四殿下就是新皇了吧?”袁义小声问安锦绣道。

    “还不到最后的时候呢,”安锦绣叹道:“谁知道后面又会发生什么事?”

    袁义沉默了,看着安锦绣替他一针一钱地忙活着外袍,最后被困意打败,闭上眼睛睡着了。

681血燕银耳

    杨氏这天在屋里想了很久,最后起身跟杨婆子道:“跟我去桃枝园看看吧。”

    杨婆子说:“夫人去桃枝园做什么?”

    “送些东西给那个女人,”杨氏说道。

    半个时辰后,康春浅站在卧房的廓下,看着五王府的下人往她的卧房里搬放物件。

    杨氏跟康春浅笑道:“就要过年了,我为妹妹的房里添些新的物件,新年就得有个新样子,妹妹来年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康春浅望着杨氏一笑,道:“谢谢杨姐姐关心了。”

    看着康春浅的笑脸,杨氏心里厌恶,把头扭过去看廊外的花园,说:“自家姐妹,你与我客气什么?日后爷那里,还要指望妹妹多照顾呢。”

    康春浅说:“姐姐与我都是伺候爷的人,应该是一起照顾吧?”

    杨氏又被康春浅拿话堵了一回,脸上勉强挂着笑,道:“是啊,妹妹看看这屋里的物件还有什么少的,跟我说,我替你补上。”

    康春浅走到了门前,往卧房又看了一眼,说:“什么也不缺了,多谢杨姐姐了。”

    杨氏也没看康春浅的屋子,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氏带着人走了后,奶娘问康春浅道:“杨夫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康春浅进府这么些日子了,杨氏侧妃对桃枝园一直都是不闻不问,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让奶娘有些心惊,又有些欢喜,这是白承泽对杨氏交待了什么,所以杨氏才转了性子?

    康春浅走进了屋里,看看又是面目一新了的卧房,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个女人一定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奶娘原本还兴头头的,被康春浅这话一说,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那,那她想干什么?”奶娘慌忙就问康春浅道。

    “不过就是内宅女人的那些手段,”康春浅看着新放入房里的百花屏风,问奶娘:“你看这屏风好看吗?”

    奶娘现在哪有心思看屏风,说:“那,那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吧。”

    “先留着吧,”康春浅道:“一会儿爷会过来,让他下令把这些东西扔了,不是更好?”

    奶娘说:“爷会过来?”

    “一定会来的,”康春浅说着就往床榻上一歪,说:“我先睡一会儿,你不用管我了。”

    奶娘也知道这些天康春浅的精神不好,替康春浅盖好了被子后,退了出去。

    到了这天的晚上,白承泽果真如康春浅所说的那样,来桃枝园用晚饭。

    吉和带着人一阵忙活,就在康春浅的卧房外室里,摆了一桌饭菜。

    康春浅陪着白承泽吃了一顿晚饭后,又亲手为白承泽泡了一杯茶,看着白承泽喝了一口茶了,才跟白承泽道:“爷没觉得妾身房里变样了吗?”

    白承泽看了看康春浅的这间房,说:“哪里变了?”

    康春浅也不生气,说:“桌椅板凳,屏风,茶具,好些东西都换过了。”

    白承泽看一眼屋里放着的屏风,原先这屋里摆着什么样的屏风,白承泽一点印象也没有。

    康春浅说:“这些都是杨姐姐亲自带着人送来的。”

    白承泽说:“那你就用吧。”

    康春浅一笑,说:“可是爷,妾身喜欢以前的那些,这一次杨姐姐送来的东西,妾身一样也不喜欢。”

    白承泽低头看着手里的茶杯,道:“那你想怎么样?”

    康春浅道:“杨姐姐在这儿时,妾身不好开口,还请爷作主,把这些东西都换了吧。”

    白承泽看向了康春浅。

    康春浅就笑吟吟地看着白承泽,一副笃定白承泽会称了她心愿的样子。

    “那就换吧,”白承泽不是不知道康春浅在想什么心思,但在这种内宅女人的事上,白承泽不想费神。

    康春浅起身给白承泽行了一礼,说:“妾身多谢爷了。”

    杨氏在房中听下人来报,说白承泽下令,把她今天送进桃枝园的东西都扔了出来。杨氏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就好像康春浅这记耳光真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杨婆子就在一旁煽风点火,说:“夫人,康氏这是想跟夫人你作对啊。东西不喜欢,当着夫人的面她不说,非要在爷的面前说,这是让爷相信夫人欺负了她不成?”

    听到消息来看杨氏的几位侧妃,这时走进了杨氏的屋里,听到杨婆子的话后,叶氏侧妃就道:“她是想让我们知道,她现在有多得爷的宠吧?”

    “是啊,”另一个侧妃道:“谁知道康氏在爷的面前说了些什么?”

    杨氏强忍着怒气道:“我怕她说什么?我是好心,问心无愧,我不怕她说!”

    几个侧妃看杨氏的兴致不高,陪着杨氏说了几句数落康春浅的话后,就都陆续告辞了。

    叶氏侧妃留在了最后,跟杨氏说:“康氏是不是也听到什么风声了?”

    杨氏小声道:“今天爷也问你进宫的事了?”

    叶氏点头,说:“问了,我可没敢跟爷说娘娘们的那些话,只说见到了安妃娘娘。”

    杨氏说:“那些什么我要当王妃,圣上又记起康帝师好的话,你没跟爷说?”

    叶氏忙道:“这种话我怎么能跟爷说?姐姐,我也见不得康氏好,我巴不得爷冷着她一辈子呢!”

    “现在看来不可能了,”杨氏苦笑道:“这个康氏不是丑人,爷就是贪新鲜,也会宠她一段时日的。”

    叶氏道:“爷的事,我也不好说什么,康氏本来还是要做王妃的人呢。”

    杨氏瞪了叶氏一眼。

    叶氏说:“姐姐你瞪我也没有用啊,康氏今天闹这一出,你也能知道她的两面三刀了,我们这帮子姐妹要是落到了她的手上,我们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杨氏烦躁了起来。

    “没有儿子,她就得意不了,”叶氏侧妃说道:“姐姐,你这个时候心软可不行啊!”

    杨氏道:“你当这事是好做的吗?”

    叶氏说:“不好做也要做啊,真让那女人一举得男,姐姐你要怎么办?等着圣上下旨抬她为王妃吗?”

    杨氏这个晚上一宿没合眼。

    眼看着年关将近了,白承泽每日都会去康春浅那里坐一坐,知道康春浅还没有侍寝,但杨氏侧妃的心里越来越焦急。

    年三十的前一夜晚上,白承泽和自己儿女还有女人们,坐在了五王府后宅的一间厅堂里,吃今年的最后一顿饭。

    杨氏对这场晚宴下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只求不让白承泽挑出错来。

    康春浅从头到尾只是笑着听厅中的人说话,几乎就没动过筷子。

    到了晚宴的最后,杨氏问康春浅道:“康妹妹今天没怎么动筷子?是不喜欢今晚的这些菜吗?”

    康春浅笑道:“这些都是爷爱吃的,我也爱吃。”

    白承泽道:“我这人不挑嘴的。”

    杨氏说:“看来还是府里的这菜不合妹妹的口味。”

    康春浅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说个理由出来,就会遭到在座的女人们群起攻之了,便道:“爷,妾身这些天养胖了不少,妾身是不敢再吃了。”

    白承泽看一下康春浅,说:“是吗?”

    康春浅抿嘴笑道:“有爷陪着,妾身是吃什么都香的。”

    席上在座的女人们,心里都被康春浅膈应到了,只是面上都不好显出不高兴来。

    白承泽说:“爷还有这作用吗?”

    康春浅动手为白承泽盛了一碗清汤,说:“爷喝些清汤吧,消消食。”

    白承泽没有拒绝康春浅,就着康春浅的手喝了一勺子汤。

    杨氏回头看了一眼杨婆子,说:“把银耳羹端上来吧。”

    杨婆子忙下去,带着几个婢女端了十几碗银耳羹上来。

    杨氏说:“这是用宫里娘娘赏下来的血燕熬的,一人一碗,大家都尝尝吧。”

    “这是不是那个最养颜的东西?”大小姐白兰问杨氏道。

    “是啊,”杨氏冲女儿笑道:“大小姐伺候爷用一碗吧。”

    白兰看看白承泽。

    白承泽望着女儿一笑。

    有侧妃就道:“只可惜小王爷不在,不然今天府里人就齐了。”

    白承泽看了这一侧妃一眼,道:“柯儿出去学本事,日后在府里的日子长着呢。”

    这侧妃忙就讨好白承泽道:“爷说的是,小王爷学成归来之后,就能天天跟爷呆在一起了。”

    这话在座的女人们听着都觉得别扭,有儿子天天跟老子在一起的?

    不过白承泽听了这侧妃的话却是高兴,笑道:“你今天倒是会说话了。”

    “兰儿!”杨氏冲女儿使了一个眼色。

    白兰端了自己面前的银耳羹,走到了白承泽的面前,怯生生地看了白承泽一眼,说:“父王,您要吃吗?”

    白承泽对血燕、银耳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但还是从白兰的手里拿过了碗,一口就便把碗里的银耳羹喝进了肚里去。

    白兰看着白承泽把银耳羹吃下了,想问白承泽一句好吃吗,说出来的话却是:“父王,您还要吗?”

    白承泽把自己面前的银耳羹拿给了白兰,道:“我吃了你的,那父王的就给你吃吧。”

    白兰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起来,说:“兰儿谢谢父王。”

    白承泽跟众人道:“都吃吧,味道还不错,杨氏,赏厨房的人。”

    杨氏忙道:“妾瑟道了。”

    康春浅这时看了看放在自己面前的银耳羹,抬头对上了在杨氏身后站着的杨婆子的目光。

    杨婆子忙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康春浅眼角的余光看着白兰端着银耳羹,走到了自己的身后,康春浅身子往后一仰,手也往后一伸。

    白兰叫了一声,她的手被康春浅碰到后,手一晃,白承泽给她的银耳羹掉在了地上,泼了一地。

    “呀,”康春浅也小声叫了一声,站起了身来。

682鬼迷心窍

    厅堂里的说话声,因为康春浅和白兰这里的动静停了一下。

    “你,”白兰看着康春浅,眼里聚起了眼泪,这是白承泽给的她东西,对于白兰来说,哪怕只是一碗银耳羹,也很珍贵。

    康春浅先看白兰的手,说:“大小姐没有被烫到吧?”

    白兰摇了摇头,说:“你把父王给我的银耳羹弄翻了。”

    康春浅看白兰的手无事,忙回身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银耳羹,说:“大小姐,我真是不小心的,这碗银耳羹我没有动过,就当是康氏跟你赔罪,大小姐用这一碗吧。”

    白兰说:“我不要你的东西。”

    康春浅笑道:“可是大小姐方才也说了,这可是最养颜的东西啊,喝了这羹汤,大小姐来年一定会更漂亮了。”

    没有女孩子不爱美的,白兰看一眼康春浅手里的银耳羹,有些犹豫了。

    “今天一人一碗,”康春浅又说:“大小姐不吃就没有了啊。来,就让康氏伺候大小姐一回,大小姐赏脸喝一口吧,”康春浅说着就把羹碗往白兰的嘴边送去。

    白兰若是性子娇蛮一些,这个时候直接给康春浅一个白眼走人就行了,可是白承泽不喜欢娇蛮的女孩,杨氏养女儿就不可能把女儿宠出娇蛮的性子。白兰看着康春浅殷勤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康春浅把羹碗放在了白兰的嘴边上,说:“大小姐,你尝一口吧。”

    白兰没办法了,张嘴就要喝。

    “大小姐!”杨氏侧妃看女儿张嘴要喝康春浅手上的银耳羹,叫了起来。

    杨氏这一嗓子,声音又高又尖锐,把厅堂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康春浅假装一惊,拿着羹碗的手一松,把碗掉在了地上,刚被下人打扫干净的地上,又多了一滩银耳羹。

    “你怎么了?”白承泽问杨氏道。

    白兰也一脸吃惊地看着杨氏。

    杨氏强笑道:“怎么能让她吃康妹妹的东西呢?”

    康春浅道:“杨姐姐,大小姐不能吃我的东西吗?是我的身份太低,不够格?”

    “不是,”杨氏忙就否认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康春浅盯着杨氏问道。

    叶氏侧妃这时道:“厨房里又不是没有了,再让下人去拿一碗来就是。康妹妹,杨姐姐这是好意,这银耳羹大家都有份,怎么能少了你的一碗呢?”

    白兰这时道:“我不吃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白承泽这时把筷子往桌案上一扔。

    白兰吓得身子一缩,没再说话,低着头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去,”杨氏这时命身后的杨婆子道:“再送两碗银耳羹上来。”

    有下人上前打扫地上的银耳羹,被康春浅的奶娘拦住了,说:“我家夫人那里,我去打扫就好,不麻烦你了。”

    这个婢女看了奶娘一眼。

    奶娘说:“你没看夫人们这会儿心里都有气吗?等一会儿再上去吧,你现在上去一定挨骂。”

    婢女这才点了一下头。

    奶娘走到了康春浅的身后,说:“夫人,奴婢这就把地扫干净。”

    康春浅跟奶娘耳语道:“厅外有只猫,你把它放进来。”

    奶娘不敢多问,快步走了出去。

    又有婢女上前来要打扫,康春浅掩嘴咳嗽了一声,说:“这里有人打扫,你退下吧。”

    这婢女原本是要蹲下擦地的,听了康春浅的话后,又站直了身体。

    杨氏在康春浅的对面坐着,看府中的下人们迟迟不把地上的银耳羹扫走,开口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打扫?要我过来替康夫人扫地吗?”

    康春浅笑道:“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看不得脏东西,”杨氏这会儿有点装不下去了,跟康春浅冷道:“身后一滩脏东西,妹妹还能吃得下东西吗?”

    “这谁知道呢?”有侧妃笑道。

    康春浅也笑,说:“东西只要吃进嘴里的是干净的,就可以了,身外的东西,姐姐们还是不要太在乎的好。”

    奶娘这时在厅外,把不知道是哪位侧妃养着的一只狸花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狸花猫得了自由之后,一下子就窜进了厅堂里,快得奶娘想追都追不上。

    厅堂里,叶氏侧妃笑道:“看来,我们都要谢谢康妹妹教诲了。”

    康春浅看向了白承泽,道:“爷,妾身说的话有错吗?”

    白承泽道:“一碗银耳羹,至于吗?”

    狸花猫进了厅堂之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后,不用人喊就跑到了康春浅的身后,吃起地上的银耳羹来。

    杨婆子这时端了两碗银耳羹进来。

    “去给康夫人呈上一碗,”杨氏说道:“不要让人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怠慢了她。”

    “杨氏,”白承泽看了杨氏侧妃一眼。

    杨氏闭上了嘴。

    杨婆子把一碗银耳羹放在了康春浅的面前,说:“康夫人,请用。”

    “我不要了,”白兰在座位上道:“都给康夫人吃吧。”

    “呀!”白兰的话音还没落,一个伺立在康春浅不远处的婢女惊叫了起来,说:“猫死了!”

    康春浅回身一看,狸花猫倒在地上,口鼻都有血,猫舌头吐出来大半,已经断气了。

    白承泽起身走到了死猫的跟前,看了一眼后,便道:“白登,把大小姐,林儿,栋儿带走。”

    白登忙带着几个小厮,领着白兰,白林,白栋走出了这间厅堂。

    “羹里有毒?”康春浅脸色苍白地跟白承泽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白承泽看向了杨氏。

    杨氏这会儿腿发软,明明是绝子的药,怎么会毒死猫呢?

    康春浅也没有想到,杨氏会想让自己死,下得药还是这种吃下去就让人死的毒药。让猫进来,康春浅只是想赌一下,看能不能让杨氏露馅,没想到这么快自己的心愿就达成了。

    “我们吃了都没事啊,”有侧妃道:“怎么,这猫就出事了?”

    狸花猫的主人这时也跑了过来,这猫是她准备送与白栋的,没想到竟然死了!“这,这猫我关笼里的啊,怎么会跑进来的?”这位侧妃喊道。

    康春浅说道:“姐姐,这会儿应该先弄清楚,银耳羹里为什么会有毒。”

    白承泽看着杨氏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杨氏把头摇了摇,说:“妾身,妾身不知道啊。”

    康春浅看向了杨婆子,说:“杨姐姐不知道,你呢?你应该知道吧?”

    杨婆子也没想到这药会毒死人,听康春浅问了,忙就跪在了地上,声音打颤地道:“奴婢,奴婢不知,不知道啊。”

    “东西是你端上来的,”康春浅说道:“你说你不知道?”

    杨婆子说:“一定是厨房,厨房那里出了问题。”

    “厨房那里出了问题?”康春浅道:“那今天吃这银耳羹的人都应该中毒了。”

    杨婆子强辩道:“那是装碗的时候,被人下了毒。”

    “碗都是一样的碗,”康春浅道:“厨房的人怎么能知道,是谁喝到有毒的这碗?”

    杨婆子这下子张口结舌了。

    “爷,”康春浅把杨婆子问住了后,看向了白承泽道:“看来有人想杀妾身。”

    白承泽扭头再看杨氏。

    杨氏侧妃这会儿完全就是一副慌了神的样子。

    叶氏侧妃这时开口道:“杨姐姐,你先不要急,你好好想想,想想到底哪里出错了。”

    杨氏摇头,说:“我不知道啊。”

    “方才我要喂大小姐的时候,”康春浅说道:“杨姐姐还不让我喂,看来姐姐不仅仅是嫌我脏啊。”

    “你不胡说,”杨氏冲着康春浅道:“谁想要你的命?”

    叶氏也帮着杨氏道:“是啊,谁知道这是不是贼喊捉贼呢?”

    康春浅道:“这猫死了,我才知道羹里有毒,这只猫难不成是我带来的?”

    “这猫关在笼子里,怎么会跑进来的?”叶氏道:“谁放的?”

    “是啊,我也好奇,”康春浅道:“只是我更好奇银耳羹里为什么会有毒。”

    “爷,”杨氏这时像是回过了神来,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说:“妾身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爷,”康春浅看着白承泽道:“这事,您若不想查,那妾身也不会计较,妾苫是不想再有下一次。”

    白承泽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杨氏,道:“真的不是你?”

    杨氏的眼神慌乱。

    “你们都退下吧,”白承泽说道。

    康春浅看了杨氏一眼后,率先转身走了。

    奶娘本以为自家小姐会留下看杨氏的下场呢,看康春浅第一个走了,只能跟在了康春浅的身后,一脸忿忿不平地走出了厅堂。

    “没听到我的话吗?”白承泽跟自己的女人们道:“退下!”

    侧妃们一起给白承泽行了礼后,退了出去。

    杨氏侧妃慢慢跪在了白承泽的脚下,白承泽是什么样的人,杨氏很清楚,所以杨氏惊恐到全身都在发抖。

    白承泽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杨氏摇了摇头。

    “说!”白承泽喝了杨氏一声。

    杨氏哭道:“妾身讨厌她。”

    “所以你就下毒杀她?”白承泽说:“你脑子还正常吗?”

    杨氏道:“臣妾一想到她原本会是五王妃,妾身这心里就,就……”杨氏侧妃用言语说不出来,自己心里这会儿是个什么滋味。

    白承泽抬脚想踢,可是脚下的这个女人是跟着自己时间最长的女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白承泽这脚没能踢下来。

    杨氏突然就把白承泽的腿一抱,哭求道:“爷,妾瑟道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爷饶过妾身这一回吧。”

    “谁给你的胆子杀人?”白承泽怒声问道。

    杨氏抱着白承泽的腿,痛哭流涕,说:“妾身一时鬼迷了心窍,爷,妾身错了。”

683乌云

    奶娘跟着康春浅回到桃枝园后,就问康春浅道:“夫人,您怎么就回来了呢?”

    康春浅坐在了梳妆台前,轻声道:“没什么戏可看了,我要留在那里做什么?”

    奶娘说:“爷就这么算了?杨氏那个女人要杀夫人啊!”

    “现在不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吗?”康春浅笑了笑,“你也不要小看了杨氏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不聪明,可是她能帮着爷管了这些年的家,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奶娘说:“她跟爷的日子最长?”

    “因为爷信她,”康春浅道:“这样的女人只要不害爷,不碍着爷的事,爷就不会弃了她。”

    奶娘说:“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先记下好了,”康春浅道:“这个蠢货,我以为她只是给我下些绝子的药,没想到她想杀了我。不过,幸亏她这一次心狠,不然那猫不死,我还没办法戳穿她。”

    “谢天谢地啊,”奶娘可没有康春浅这会儿的这个好心情,后怕道:“幸好夫人你没喝那银耳羹啊,不然夫人你一定出事啊!”

    “我不会碰杨氏的东西的,”康春浅跟奶娘道:“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做些吃的吧。”

    奶娘答应着退了出去。

    康春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楚寻岸说过,爱看她的脸,爱看她笑,康春浅对着铜镜笑了笑,突然想到爱看自己笑的人已经不在了,呆坐了一会儿后,康春浅索然无味地将身子转坐了过去。卧房里的家具摆件,都很精美,只是这屋子这会儿在康春浅看来,却是空荡荡的。

    不知道自己日后犯下大错的时候,白承泽会怎么对自己,康春浅在心里想着,她想白承泽一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想到这里,康春浅随即就又是一笑,她也不会犯下杨氏这样的错。“杀一个人罢了,当众下剧毒这样的手法,会不会太蠢了一点?”康春浅自言自语道。

    奶娘端着做好的吃食进卧房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小姐在屋里转着圈。奶娘把食盒放在了桌上,跟康春浅道:“夫人,您这是饿狠了?”

    康春浅跟奶娘道:“杨氏怎么会这么蠢?”

    奶娘说:“杨氏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个蠢的啊。”

    康春浅说:“她当众给我下让人当场即可毙命的毒,她就没有想过,我被毒死之后,她要怎么为自己开脱?”

    奶娘说:“所以说她就是一个蠢人啊。”

    “事情不对,”康春浅道:“她不知道这个是这么烈性的毒药,杨氏是被人当枪使了。有人要借她的手杀我。”

    奶娘又被康春浅吓住了,说:“这个人是谁?”

    康春浅没有说话,坐在了一张空椅上,会是安锦绣吗?杨氏进宫去见齐妃,在倚阑殿门前见过安锦绣,可是几句话的工夫,安锦绣就有本事让杨氏帮着她杀人?当时齐妃,叶氏都在,她们的身边还有宫人太监,安锦绣不可能跟杨氏说杀人的事啊。

    奶娘看康春浅半天不说话,便道:“夫人,是不是你多想了?”

    “我不会多想,”康春浅道:“你去看看爷在哪里,请他来我这里一趟。”

    奶娘又跑了出去。

    康春浅又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她少有这种坐立不安的时候,只是想到在厅堂时,致命的毒药就在她的面前放着,康春浅也忍不住心慌意乱。那个杨婆子一定要审,慌乱之下,康春浅还是在心里拿定了主意,杨氏的事,这个陪嫁婆子一定都知道,说不定那毒药,就是杨婆子替杨氏找来的。

    奶娘跑到了白承泽的书房院门前,正要探头往院里张望的时候,被一个白承泽的侍卫拦下了,说:“你干什么?”

    奶娘看看这个隐在背光处的人,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

    “快说!”侍卫喝令了奶娘一声。

    奶娘吓得一哆嗦,说:“我是伺候康夫人的人。”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侍卫道:“赶紧离开。”

    奶娘说:“这位侍卫大哥,是我家夫人让我来请爷过去的。”

    “康夫人?”

    “是,”奶娘说:“我家夫人正是桃枝园的康夫人。”

    白承泽这几天天天要去康春浅那里,所以侍卫觉得现在还是不要得罪康春浅的好,便跟奶娘道:“你在这里等一下,”说着侍卫就往书房的院中走去。

    奶娘在院外等了一会儿,等来了白登。

    白登看看奶娘,说:“你回去跟康夫人说,朝中的几位大人来找爷了,爷今天就不去看她了。”

    奶娘急道:“白管家,我家夫人找爷有急事。”

    白登不耐烦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晓事呢?是朝中的事重要,还是你家夫人内宅里的事重要?康夫人有事,让她等爷得空去她那里再说吧。”

    奶娘说:“我家夫人是为了今天厅堂的事。”

    白登说:“这事在康夫人那儿还没完呢?爷已经罚杨夫人禁足了,康夫人还不满意吗?”

    “不是,我家夫人不是这个意思。”

    “那康夫人是什么意思?”

    奶娘小声道:“我家夫人怀疑这一次是府外的人要害她。”

    白登笑了起来,说:“康夫人真会想呢,这事等爷得空再说吧。”

    奶娘还想再说,白登已经回院里去了。

    方才的那个侍卫看着白登走了,跟奶娘说:“你还是回去吧,爷这会儿不会见你的。”

    奶娘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白登站在院子里,看侍卫回来了,小声道:“那个婆子走了?”

    侍卫说:“走了。”

    “以后这种事,你就不用禀报了,”白登说:“爷忙得过来吗?”

    侍卫说:“白管家,康夫人现在正得着宠,你这样对她身边的人,不会有事吧?”

    白登撇嘴一笑,说:“你再往后看吧,得宠,这府里哪个夫人不得宠?”

    侍卫挠挠头,又闪背光地里守着去了。

    康春浅在卧房里看见奶娘走进来了,马上就问道:“爷什么时候过来?”

    奶娘说:“朝里来了几位大人,爷在跟他们说话,白管家说爷今天没空过来。”

    康春浅手握成拳,捶了一下桌子。

    奶娘说:“杨氏被爷禁足了。”

    康春浅道:“是哪几位大人来见爷?”

    奶娘说:“夫人,奴婢都进不去爷书房的那个院子,奴婢不知道啊。”

    “算了,”康春浅说:“问你也是白问,你就是看到人了,你也认不出他们谁是谁。”

    奶娘说:“那爷那里?”

    “等过过这个年吧,”康春浅起身走到了窗前,窗外的天空又隐隐有了乌云,康春浅跟奶娘说:“等过了年,我再好好跟杨氏算这个帐,我想这个年,爷是不会再到我这里来了。”

    奶娘说:“只要夫人日后不碰杨氏那个女人的东西,就不会有事了。”

    “但愿吧,”康春浅说道。

    奶娘说:“夫人,你要吃点东西吗?我把东西再拿去热一热。”

    “不用了,我这会儿吃不下。”

    奶娘只得把桌上的碗碟又往食盒里装。

    康春浅小声道:“除夕夜过后,你给楚大哥他们烧些纸钱。”

    奶娘的手一僵,应声道:“知道了。”

    康春浅看着夜空里的乌云一点一点地在她的眼前堆积,跟奶娘说:“明天不会是个好天,老天爷连过年,都不让人舒心啊。”

    奶娘没接康春浅的这个话,自从跟着康春浅进了五王府,她没有一天是过得舒心的。

    帝宫的倚阑殿里,齐妃也坐在暖阁的窗前看着天,跟安锦绣道:“我看明天这天还得下雨,要不就是下雪,京都的天气啊,一年到头没几个好天。”

    安锦绣手里捧着个手焐子,看了眼窗外的天空,说:“下雨也好,下雪也罢,日子还不是一样得过?”

    “明天的事都安排好了,”齐妃说:“你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安锦绣一笑,说:“过年的事,都是魏妃娘娘和宋妃娘娘安排的,我也没做什么。”

    齐妃说:“魏妃娘娘要做,你就让她做好了,谁让人家的儿子有出息呢?”

    安锦绣说:“这也是圣上点头的事。”

    “那是圣上心疼你,”齐妃直接道:“不想让你累着。你没看咱们的魏妃娘娘几天没睡了吗?让她忙好了,累死了,她儿子的福,她就享不到了。”

    “你跟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仇了?”安锦绣看着齐妃问道。

    “我看不惯她,”齐妃道:“圣上还在呢,她已经把自己当太后了。”

    安锦绣轻笑了一声。

    齐妃说:“难为你还笑得出来,你当魏妃娘娘有多喜欢你吗?”

    “明天让五王府的杨氏侧妃带着康春浅进宫来吧,”安锦绣笑过之后,突然就跟齐妃说道。

    齐妃反应安锦绣这话反应了半天,说:“明天年三十,你要见康春浅?”

    “嗯,”安锦绣说:“我想见见她,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齐妃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坐下了,小声道:“你想杀她?”

    安锦绣望着齐妃一笑。

    齐妃忙就道:“不至于吧?你跟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仇?她怎么惹到你了?”

    “其实我认识她很久了,”安锦绣小声跟齐妃道:“她是康氏的嫡次女,出身比我好,人也漂亮,在家里也得宠,这个女人样样都比我好。”

    齐妃吃了一惊,说:“上次她来我这里,我没觉得她认识你啊。”

    “她在装啊,”安锦绣道:“你不也说,这个女人能装吗?”

    齐妃说:“你们俩以前就有仇?”

    “我过去那些丢人的事,齐姐姐就不要问了,”安锦绣摇头道:“这个女人若是当了五王妃,再得着五殿下的宠,我想我与九殿下日后的日子,一定很不好过,齐姐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684承赋

    齐妃站起身在安锦绣的跟前走回来了几步,说:“她真有可能再被抬为五王妃?圣上跟你漏过这个口风了?”

    “明日等五殿下进宫之后,姐姐就召她们进宫吧,”安锦绣没答齐妃这话,只是说道:“进宫之后,让杨氏带着康春浅到千秋殿来。”

    齐妃又在安锦绣的身边坐下了,说:“康春浅肯进宫来吗?”

    “她不会愿意,”安锦绣肯定道。

    齐妃说:“你知道她不肯,难不成让杨氏把她绑来吗?”

    安锦绣小声道:“多派几个嬷嬷去好了,只要我们真心诚意地请,还怕请不来这个康氏女吗?”

    齐妃又被安锦绣吓了一跳,说:“你真要去硬绑这人?”

    “五殿下不在府里,杨氏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安锦绣道:“明天就麻烦姐姐了。”

    齐妃打量了安锦绣一眼,说:“你不怕得罪五殿下?”

    “一个侧室罢了,”安锦绣道:“五殿下还不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就恨上我吧?”

    齐妃觉得今天晚上安锦绣的脑子有点不好用,说:“你把人从五王府硬绑来,这还是一个侧室的事吗?你这样一来,五殿下什么面子都没有了啊!”

    “是请,”安锦绣笑道:“齐姐姐不用担心,我有数。”

    齐妃摇头叹一口气,说:“我也不劝你了,你要做就做吧,横竖我们两个贵妃娘娘,还收拾不了一个五王府的侧室吗?”

    “齐姐姐……”安锦绣要跟齐妃说感谢的话。

    “谢我的话就不要说了,”齐妃冲安锦绣把手一摇,说:“我不爱听。”

    “好,”安锦绣笑道:“我不说了。”

    齐妃又往窗外望望,说:“过子时了,大年三十到了。”

    安锦绣也望向了窗外,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窗外却是乌云遮月,夜空又在酝酿一场新的风雪。

    齐妃道:“我想去给八殿下烧些纸钱。”

    安锦绣说:“不是应该三十晚上再烧吗?”

    齐妃一笑,小声道:“在我家乡,白发人给黑发人烧纸钱都是赶早烧,因为年轻人性子急,怕他们等不到年三十的晚上。”

    安锦绣起身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白氏皇族的族人都在太庙享受祭奠,在倚阑殿的一间佛堂里,齐妃在佛前安放了一个小小的牌位,牌位上只写了承赋两个字,连姓氏都没有写。

    安锦绣站在这牌位前,默默地叹息一声,这个对齐妃来说,也只是一个慰籍了。

    齐妃盘腿坐在了地上的坐垫上,往火盆里一张张地丢着叠好的纸钱,火光闪烁间,齐妃的眼中有些许的泪光。

    安锦绣说:“你不与八殿下说些什么吗?”

    齐妃还是笑了一声,道:“我要说的话,他都知道,不用再说了,地下有皇家的老祖宗们照顾着他,我不担心他。”

    安锦绣用自己带着的手帕,把白承赋的小牌位擦了一下,在心里默念道:“蒋嫣然与楚寻岸已死,我已为殿下你报仇,若是泉下有知,殿下就安心静待来世吧。”

    佛堂里有风穿堂而过,将火盆里的纸灰吹起,黑色的纸灰,有大有小,霎时间便飘扬了整间佛堂。

    齐妃跟安锦绣道:“我儿子来取钱了。”

    一片纸灰落到了安锦绣的手背上,安锦绣伸手一碰,这纸灰便成了灰烬。

    “多拿一些,”齐妃望着火盆里上下跳跃地火苗,小声道。

    安锦绣走到了齐妃的身后,静静地站了下来。看着齐妃专心致致地给白承赋烧着纸钱,安锦绣突然就想起了平安,心口便是一疼。

    天光渐亮之时,京都城又下了雪。

    慎刑司一个管事太监找安锦绣找到了倚阑殿来,跟安锦绣小声道:“娘娘,吉大总管请您去慎刑司一趟。”

    “怎么了?”安锦绣问道。

    这管事太监道:“被韩大人抓进慎刑司的那个小太监肯开口了,只是要当着娘娘的面开口。”

    “为何要当着我的面?”安锦绣奇怪道。

    这管事太监说:“大总管答应他不死,可是这个小太监不信大总管的话。”

    安锦绣回身看着精神萎顿的齐妃道:“齐姐姐,我有事要去一趟慎刑司,先走了。”

    齐妃起身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看一眼慎刑司的这个管事太监,跟安锦绣小声道:“大过年的,沾太多血腥不好,你小心一些。”

    “好,”安锦绣笑道:“我记下姐姐的话了。”

    “等五殿下天亮之后进宫,我就派人去五王府叫人,你叫你的那些人先到倚阑殿来。”

    “好,”安锦绣答应了齐妃一声后,出了倚阑殿,坐上步辇去了慎刑司。

    齐妃站在倚阑殿的大门前,看看眼前纷纷扬扬飘着的雪,跟身旁亲信的嬷嬷叹道:“又是一年了,谁都活得不易,是不是?”

    嬷嬷看着渐渐走远的安锦绣一行人,跟齐妃道:“娘娘,安妃娘娘这是回千秋殿?”

    “你好奇她的事?”齐妃回头望着这个嬷嬷道。

    嬷嬷忙道:“奴婢不敢。”

    “她不是个坏人,”齐妃小声说了一句。

    嬷嬷把头一低,安贵妃不是坏人,但也不见得就是好人。

    吉和在慎刑司的门前,看见安锦绣到了后,忙就迎了上来,伸手搀安锦绣下步辇。

    “圣上呢?”安锦绣下了步辇后就轻声问吉和道。

    吉和忙道:“回娘娘的话,圣上这会儿还在与四殿下,户部,工部的几位大人议政。”

    “那你怎么跑出来了?”安锦绣看着吉和道。

    “圣上命奴才到后宫里来看一看,”吉和小声跟安锦绣道:“晚膳时,魏妃娘娘和宋妃娘娘去御书房见圣上,圣上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不满意,把魏妃娘娘给教训了一顿。”

    安锦绣嘴角一弯,道:“那个小太监怎么肯开口了?”

    “韩大人今天来跟他说,找到他的家人了,”吉和说:“这事说来,还是韩大人的功劳。”

    “找到家人什么的,是假话吧?”安锦绣问道,白承泽怎么可能让自己用着的人,有被人威胁的把柄?

    吉和说:“奴才看韩大人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假话,就是这家人是不是在他的手里,奴才还没来及问他。”

    安锦绣往慎刑司里走。

    吉和跟在安锦绣的身旁,道:“奴才派出去的格子没回宫来。”

    安锦绣说:“去大理寺的那个?”

    吉和说:“是,就是他,奴才派人去找了,是五少爷把这小孩留下了,说是再进宫,这小孩一定会死。”

    “是啊,”安锦绣道:“他往大理寺跑了这一趟,五殿下知道他了,还能放过他吗?就让他在元志那里吧。”

    “是,奴才明白了,”吉和忙就答应安锦绣道:“奴才马上就把格子的籍移到宫外去。”

    “奴才见过娘娘,”全福这时从慎刑司里出来,迎面迎上了安锦绣,跪地给安锦绣行礼。

    “起来吧,”安锦绣说:“那个小太监叫什么?”

    “小应子,”吉和说:“奴才之前一点也没发现这小子有问题。”

    全福起身后也跟安锦绣道:“是啊娘娘,这个小应子一直就是个老实人,奴才也没能想到,这小子也能吃里扒外呢。”

    安锦绣冲吉和和全福摆了摆手,要说吃里扒外,他们都是吃里扒外的人,谁也不要说谁的不是。

    刑房里,血腥气似乎是永远凝结在空气里的。安锦绣跟着全福进了这间刑房之后,就看见小应子被绑在刑架上,因为她要来,所以身上穿上了衣服,但脚下的那滩血,还是显露了这个小太监被打得不轻的事实。

    “小应子,”全福在伺候安锦绣坐下后,就喊刑架上死人一样没动静的小应子。

    小应子没反应。

    “泼水,”吉和命刑架旁站着的两个太监道。

    一桶冷水泼身上后,小应子大声呻吟了一声后,醒了过来。

    “你要见我?”安锦绣问小应子道。

    刑架旁的一个太监伸手,把小应子的头抬了起来,让小应子能看到安锦绣。

    “娘娘,”小应子开口喊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道:“说吧,跟你一起的还有什么人?”

    “奴才的家人……”

    小应子的话还没说完,吉和就骂道:“大胆的奴才,娘娘问你话,你敢不答?你……”

    安锦绣冲吉和抬一下手。

    吉和闭了嘴。

    “只要你说实话,你的家人就一定会没事,”安锦绣跟小应子说道。

    小应子看着安锦绣,目光犹豫也透着痛苦。

    安锦绣道:“你现在只能试着相信我了,你关在这里,五殿下会派人来救你吗?”

    小应子把眼一闭。

    吉和道:“你这个小奴才还敢闭眼?”

    “等一下吧,”安锦绣又把吉和一拦。

    过了一会儿后,小应子说出了几个太监的名字,跟安锦绣道:“娘娘,奴才只是跑腿的人,知道的人不多。”

    吉和把这九个太监的名字写在了纸上,呈给了安锦绣看,说:“娘娘,您看这些人?”

    安锦绣扫一眼纸上的人名,跟小应子道:“在御书房是谁带着你的?”

    “我师父,”小应子说道。

    “他师父是吉信,”吉和忙跟安锦绣道。

    “吉字辈的,”安锦绣小声道:“也是个大太监了吧?”

    吉和说:“他也是在圣上身边伺候的人,只是奴才没看他跟五殿下说过话。”

    “嗯,”安锦绣道:“这名单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吉和问小应子道:“你师父知道你的事吗?”

    小应子摇一下头。

    吉和便又弯腰问安锦绣道:“娘娘,是不是也查一下这个吉信?”

    “成天带在身边的人,是好是坏,这个吉信不知道?”安锦绣把纸放在了吉和的手上,小声道:“他是在跟谁装傻?”

685以死谢罪

    吉和把纸收进了衣袖里,跟安锦绣点头道:“娘娘说的是,这个吉信一定知情。”

    全福上前说:“娘娘,要把这九个人办了吗?”

    “先查一下,”安锦绣道:“最好不要杀错了人。”

    “那这个?”吉和指着小应子问道。

    “先让他在这里养伤吧,”安锦绣起身道。

    吉和跟着安锦绣走出了刑房,小声问安锦绣道:“娘娘,这个吉信怎么办?”

    “寻一个错处,把他赶出宫去,”安锦绣跟吉和道:“你小心一些,他也是在圣上身边伺候的人。”

    吉和忙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安锦绣往牢房外走,说:“你真的知道?”

    吉和想了想,说:“这个吉信跟四殿下走得很近。”

    安锦绣说:“他是四殿下的人?”

    吉和说:“四殿下在御书房,都是这个吉信去伺候的。娘娘,他要是四殿下的人,那他手下有五殿下的人这事,是不是得让四殿下知道?”

    安锦绣回头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忙道:“奴才说错话了。”

    “皇子殿下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安锦绣道:“把这个吉信赶出去就是。”

    吉和说:“其实想要这个人的命,也不是难事。”

    安锦绣一笑,“你方才都说了他可能是四殿下的人,他死了,凭着四殿下的性子,他不查吗?大总管,你若是落到了四殿下的手里,你要我怎么救你?”

    吉和给了自己一耳光,说:“娘娘,奴才又犯蠢了。”

    安锦绣转身又往前走。

    吉和寸步不离地为安锦绣掌着灯,嘴里还说:“娘娘,您看着些路。”

    全福在刑房里,命人把小应子从刑架上解下来,说:“算你小子有福气,安妃娘娘发了话,让你在这里养伤。”

    小应子抬头看看全福。

    全福说:“娘娘这是心好,你就小子还不谢恩?”

    小应子嘴唇动了动,说:“全总管,我家人真的会没事?”

    全福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在乎家人,把你送进宫来当太监的家人,你还这么在乎做什么?”

    小应子说:“做太监总比饿死好。”

    全福说:“你这话也对,行吧,我不为难你,让你先把伤养好。”

    小应子看着刑房门,门外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全福说:“你看什么?你还指望安妃娘娘站在门外等你?”

    “奴才罪该万死,”小应子说道:“只求不要连累我的家人。”

    全福说:“你聋了?我不跟你说安妃娘娘饶了你了吗?”

    小应子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运气,他们这些小太监的命,在宫中主子们的眼里,都是一文不值的。提出要见到安锦绣才招供,小应子只是想保自己家人的平安,现在安锦绣是点头答应了,可是自己若是活着,这位贵妃娘娘能不记恨自己吗?有几个主子会喜欢跟自己作对的人?

    全福踢了踢躺地上的小应子,说:“你小子又想什么心思呢?”

    “奴才多谢安妃娘娘的不杀之恩!”小应子突然大喊了起来。

    全福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小子的脑子被打坏了?”

    小应子又喊了一声:“奴才对不起娘娘,甘愿以死谢罪!”

    全福感觉到不对了,伸手要拉的时候,小应子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头撞上了刑房的墙壁,只这一下,便脑浆崩裂。

    安锦绣在牢房的过道上停了下来。

    吉和说:“娘娘,这个小奴才在跟您谢恩呢。”

    安锦绣转身又往回走。

    吉和追着安锦绣说:“娘娘,有全福在那儿呢,出不了事。”

    安锦绣没理会吉和的话,走到刑房门前后,她就看见小应子倒在地上,头前的墙上一滩血迹。

    全福看见安锦绣又回来了,忙就跑到了安锦绣的面前,说:“娘娘,这个小奴才自尽了。”

    安锦绣走到了小应子的身前。

    吉和狠狠瞪了全福一眼,说:“你们这么多人在里面,还让这小奴才撞了墙?”

    全福委屈道:“师父,这,这,没人知道他会自杀啊。”

    韩约这时一个人走了来,还没进刑房,就开口道:“大总管,我听说娘娘过来了?”

    吉和“哎”的应了韩约一声。

    韩约进了刑房之后,看见躺在安锦绣脚下的小应子就是一愣,忙快步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先行了一礼,说:“下官见过娘娘。”

    安锦绣说:“他的家人现在在哪里?”

    韩约说:“在五殿下的手上。”

    “能救出来吗?”安锦绣问韩约道。

    韩约顿时就一脸的为难,说:“娘娘,这小太监怎么死了呢?”

    “自杀,”吉和在后面说:“他是畏罪自尽了。”

    韩约说:“那他招了?”

    吉和说:“招供了九个人出来。”

    韩约又看向了安锦绣道:“娘娘,那九个人一死,这小太监的家人一定会死啊,五殿下怎么能饶过他们?”

    “你怎么知道他家人在哪儿的?”安锦绣问道。

    “这小太监嘴太硬,”韩约说:“全总管把他都打烂了,这小子还是什么都不说,下官就想着他一定有把柄在五殿下手里握着。”

    安锦绣说:“所以你就骗他一下?”

    “也不是骗,”韩约说:“这小太监就是京城人,他家人在五殿下在城北的一个庄子里为奴,下官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他上头四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弟弟,老子是个瘸子,娘多病,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吉和插话道:“他家要是日子好过,也不会把他送进宫来当太监了啊。”

    安锦绣说:“他四个姐姐嫁人了?”

    “嫁了,”韩约说:“只是嫁的也都是庄子里的奴仆。”

    吉和摇头叹道:“一家子穷鬼啊。”

    韩约小声跟安锦绣道:“这家人算上他姐姐们的夫家,几十口人呢,娘娘,这要怎么救啊?”

    吉和也说:“是啊娘娘,这家人还都是五王府的奴,五殿下只要不发卖他们,他们就一辈子都得做五殿下的奴才啊。”

    韩约说:“娘娘,还是算了吧,这人咱们救不了啊。这,这也是这小太监自己作死,能怪得了谁?”

    小应子头上的大洞里,血混着脑浆流到了安锦绣的脚下。

    韩约说:“娘娘,您往后站站吧,别脏了鞋。”

    “先把那九个人看起来吧,”安锦绣往旁边站了站,跟吉和说道:“先不要动他们。”

    吉和忙就说:“娘娘,您这个时候心软,谁知道他们又会传什么消息出去?”

    韩约张了张嘴,但没说出反对的话来。

    “看那九个人的名字,都是些小太监,”安锦绣道:“幕后真正的大鱼,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呢。”

    韩约眉头锁着,说:“那要这样,先不动这九个人也行,看看这九个人平日里跟谁接触,费点工夫,说不定能把这条大鱼钓出来。”

    吉和点头道:“那,那奴才听娘娘的,奴才这就派人看紧了这九个人。”

    “小应子死了的事,先不要外传,”安锦绣转身又往刑房外走。

    韩约和吉和都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全福在这三人走出去后,跟刑房里的人说:“你们都听到安妃娘娘的话了?”

    刑房里站着的几个太监忙都点头道:“奴才听到了。”

    “小应子的事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你们就一起死好了,”全福说道:“横竖这事就你们几个人知道,怪不到旁人头上去。”

    几个太监慌忙又跟全福币心。

    “小应子的事不完,你们就不要出慎刑司了,”全福却又道:“都给我老实呆在这里,谁要是出去,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奴才遵命,”几个太监一起应声道。

    “把他弄一下吧,”全福指着小应子的尸体下令道:“棺材是不会给他用的,拿布把人裹上吧。”

    吉和跟着安锦绣往慎刑司外走,问安锦绣道:“娘娘,那吉信那边要怎么办?”

    “找他的错处吧,”安锦绣说道。白承意回千秋殿跟安锦绣说过,白承允跟他说后宫嫔妃不得干政,也在世宗的面前说过同样的话,白承允不会平白无故说这话,这明显是在说她安锦绣。既然白承允要防着自己了,那在御书房给这位留下一个,跟在世宗身边的亲信,就是在害她安锦绣自己了。

    吉和领命道:“奴才明白了。”

    韩约跟安锦绣发愁道:“娘娘,你还要救那个小太监的家人吗?”

    安锦绣说:“五殿下的奴,这要怎么救?”

    韩约说:“是啊,这要怎么救?去五殿下那儿把这家人买过来吗?下官觉得五殿下不会跟娘娘做这个买卖吧?”

    吉和摇头道:“这事不可能,怎么想都不可能。”

    安锦绣走了慎刑司,外面雪已经在地面,屋顶上堆积了起来。

    韩约说:“娘娘,你就是不动那九个小太监,五殿下知道这个小应子失踪后,就能知道他落娘娘的手上了,他的家人,下官怎么想都保不住。”

    “让他知道小应子没有死,他就不会动他的家人,”安锦绣说道:“小应子的死,一定不能传出去。”

    吉和看安锦绣这话是冲着他说的,忙道:“奴才明白,奴才这一次会盯着全福的,他要是再坏娘娘的事,奴才就让他以死谢罪。”

    “小应子的事再让我想想吧,”安锦绣得了吉和的回话后,又跟韩约说:“总归会有办法的。”

    韩约把头点了点,说:“能救最好,下官也不想看着那一大家子死。”

    “你回去吧,”安锦绣道:“今天宫门那里一定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你当心一些,不要被五殿下抓到你的错处。”

    韩约应了一声是后,往宫门去了。

686娘娘有请

    这天白承泽是在白承舟和白承英之后进的宫,进了御书房后,就看见吉和在往御书案上放果品,白承意坐在世宗的腿上,小脑袋耷拉着,显然还没有睡醒。

    世宗抬手让给他行礼的白承泽起身,喊白承意道:“你这小子怎么还要睡呢?”

    白承意睁眼看看眼前的这些人,然后把头埋进了世宗的怀里,继续打瞌睡。

    白承舟笑道:“小九儿这是在跟父皇撒娇吗?”

    世宗低头看着白承意笑,说:“他还小,今天起得早了,就让他睡好了。”

    吉和这时在御书案旁边小声笑道:“圣上,奴才今天去千秋殿接九殿下过来的时候,安妃娘娘夸御书房的小应子能干,还说千秋殿这会儿少人手,奴才就把小应子留那里了。”

    世宗对吉和说的这个小应子完全没有印象,不在意道:“这个奴才就给安妃了。”

    吉和忙道:“奴才遵旨。”

    白承泽站在下面,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不敢去看白承泽,只望着睡在世宗怀里的白承意。

    白承允道:“这个小应子是御书房的太监?”

    吉和说:“是,四殿下,这个小应子入宫之后,就在御书房伺候了。”

    “安妃娘娘要一个御书房的小太监做什么?”白承允道:“千秋殿缺人手,内廷司可以给她派奴才去啊。”

    世宗道:“一个奴才罢了,怎么招了你这么多的话?”

    白承允这才闭了嘴。

    白承泽笑着道:“也不怪四哥会说,安妃娘娘想要什么样的人手没有?怎么偏偏看上了这个小应子?”

    世宗看向了吉和,说:“这个小应子是怎么入安妃眼的?”

    吉和忙道:“这个奴才还真答不出来,小应子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奴才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入了安妃娘娘的眼了,可能是这小奴才干活老实吧。”

    白承泽说:“千秋殿里的奴才干活都不老实吗?”

    白承意迷迷糊糊中听人说千秋殿,睁开了眼,揉着眼睛跟世宗说:“父皇,母妃怎么了?”

    “没事,”世宗道:“你不睡了?”

    白承意扭头看看御阶下站着的几个哥哥,说:“千秋殿是承意和母妃住着的地方哦。”

    世宗笑了起来,说:“行了,没人想抢你的千秋殿。”

    “父皇,承意饿了,”白承意又跟世宗说。

    世宗说:“你想吃什么?”

    白承意眼珠转转,说:“父皇吃什么,承意就陪父皇吃什么。”

    世宗捏一下白承意的小脸,说:“你这小子,嘴巴抹了蜜了?”

    “没有啊,”白承意老实道:“母妃说蜂蜜吃多了,承意的牙会全都掉掉,这样承意就没有牙了。”

    “嘴巴抹了蜜,是说你小子会说好听话,说话甜,”世宗很有耐心地给小儿子解着惑,说:“懂了没有?”

    “懂了,”白承意点头,说:“那承意的嘴巴天天都抹了蜜。”

    世宗哈哈大笑起来。

    下面的皇子们也只得都跟着笑了起来。

    “吉和去拿点吃的来,”世宗命吉和道:“不要饿着我们的九殿下。”

    “儿臣谢父皇,”白承意笑着又把头埋进了世宗的怀里。

    吉和退出了御书房后,暗自长出了一口气,幸亏白承意打叉,不然再被白承泽问小应子的事问下来,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皇子正妃们,这个时候也都进了宫,陪皇子的母妃们过这个年三十。

    客氏王妃进了齐妃的倚阑殿后,被宫人一路领进了齐妃在冬天里常呆的暖阁。

    “快坐吧,”齐妃受了客氏王妃的大礼后,冲客氏王妃一抬手。

    客氏王妃起身落坐后,见齐妃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便只得没话找话,跟齐妃笑道:“母妃昨夜睡得还好吗?”

    齐妃道:“还好。“

    客氏王妃道:“儿媳看母妃的气色不错。”

    齐妃总算是给了客氏王妃一个笑脸,说:“老了,气色再好也是一个老女人了。”

    客氏王妃忙道:“母妃离老还早着呢。”

    “孙子都满地跑了,我还不老?”齐妃看着客氏王妃笑道。

    客氏王妃的神情有些尴尬,齐妃只是白承路的养母,客氏王妃分不清齐妃这话,是跟她表示亲密,还是在说反话。

    一个齐妃的亲信嬷嬷这时快步走到了齐妃的身边,跟齐妃小声耳语了几句,齐妃听了这嬷嬷的话后,便起身跟客氏王妃道:“我有事去千秋殿一趟,你在这里等我吧。”

    客氏王妃忙站起身道:“儿媳遵命。”

    齐妃带着人走了后,客氏王妃试着问身后伺候她的倚阑殿宫人道:“娘娘怎么这个时候去千秋殿?”

    这个宫人说:“回二王妃的话,我家主子与千秋殿的安妃娘娘一向关系很好,主子可能是去与安妃娘娘说话去了。”

    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让齐妃把自己这个儿媳丢在暖阁里,自己跑去千秋殿?客氏王妃满心的狐疑,但也不好再问了,只得一个人呆坐在暖阁里。

    齐妃到了千秋殿后,先就问安锦绣白承意。

    “一大早圣上就命吉和把他接到御书房去了,”安锦绣说道:“今天圣上要带着他去见群臣。”

    齐妃忙就道:“这是好事啊!”

    “只是去见见朝中的大人们,这有什么?”安锦绣给齐妃斟茶,“希望他到时候不要丢圣上的脸就好。”

    “怎么可能?”齐妃不乐意道:“我看着九殿下对着外人时,可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去五王府的人出宫了,”安锦绣小声跟齐妃道:“九殿下这个时候不在千秋殿也好。”

    齐妃把茶杯捧在了手里,说:“是啊,九殿下还是一个小孩子嘛。”

    “客氏到了倚阑殿?”安锦绣问道。

    “去了,”齐妃说:“我不知道能跟她说什么话,今天晚上还得她陪着我守夜,想想我都难受。”

    “有儿媳陪着,你就知足吧,”安锦绣说一句。

    齐妃笑了一声,说:“她算我哪门子的儿媳?我还是陪着你等那个康春浅吧,不知道这个人嫁人之后,是不是还那么装腔作势。”

    安锦绣笑着抿了一口热水。

    半个时辰之后,五王府的叶氏侧妃在府中后堂的厅房里,见到了倚阑殿的一队宫人和嬷嬷。

    叶氏侧妃看着这些宫里人,心里很紧张,昨天杨氏侧妃给康春浅下了毒,这帮人不会是为了给康春浅那个女人出头来的吧?

    为首的嬷嬷看了看这间厅房,说:“怎么不见杨夫人?”

    叶氏侧妃说:“嬷嬷要见杨夫人何事?”

    为首的嬷嬷说:“齐妃娘娘宣她入宫,杨夫人人呢?”

    叶氏侧妃一听这话,忙就站起了身,脸上也有了笑容。五王府还没有王妃,她们这些侧妃,只有宫里的娘娘召了,才能进宫去,这也是娘娘给她们这些侧妃的体面,“我这就让人去喊她,”叶氏侧妃跟为首的嬷嬷道:“她这会儿手头上正有事,请嬷嬷们稍等片刻。”

    杨氏在房里听到叶氏的人来叫她,坐着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杨婆子比杨氏的反应快了一些,笑着恭喜杨氏道:“夫人,这下好了,齐妃娘娘一定是召您进宫去守夜的,这可是最有体面的事了!奴婢这里恭喜夫人了。”

    “怎,怎么会这样?”杨氏还有些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婆子说:“宫里的嬷嬷亲口说的话还能有假?夫人快去厅房吧,让宫里人久等了不好。”

    杨氏由杨婆子和两个婢女伺候着,匆匆梳洗打扮了一下,赶到了厅堂里。

    为首的嬷嬷看见杨氏进厅房后,冲着杨氏行了一礼。

    杨氏忙就笑道:“让嬷嬷们久等了。”

    为首的嬷嬷说:“杨夫人,齐妃娘娘命您带着府里的康夫人一起进宫去守夜。”

    一听自己要带着康春浅进宫去,杨氏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叶氏侧妃这时也站起了身,说:“带康夫人一起进宫去?”

    为首的嬷嬷说:“是奴婢方才的话没有说清楚吗?齐妃娘娘命杨夫人您带着府上的康夫人进宫去,不知道康夫人现在在哪里?”

    杨氏与叶氏对视了一眼,让康春浅进了宫,谁知道这个康春浅会怎么告状?

    为首的嬷嬷这时又道:“杨夫人,我家主子娘娘说了,她是想康夫人了,所以今日杨夫人你务必带康夫人进宫去。”

    “来人,”杨氏只得跟身后的杨婆子道:“你去请康夫人过来。”

    杨婆子去了不多时就赶了回来,跟杨氏说:“夫人,康夫人昨天晚上就病了,这会儿起不了身。”

    杨氏和叶氏都松了一口气,康春浅这个时候病,病得还真是时候。

    为首的嬷嬷突然就面色一冷,说:“病了?病了她也得去宫里啊,娘娘请她,都还请不动她吗?府上的康夫人好大的架子啊。”

    杨氏看着这个嬷嬷变了脸,有点吃不准这嬷嬷心思地道:“嬷嬷,她,她病了如何进宫?要是把病气过给了娘娘,那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杨夫人还没听懂我的话吗?”为首的嬷嬷道:“这是齐妃娘娘要见她,康夫人就是病得不省人事了,她也得进宫去。”

    叶氏侧妃说:“她病着,都起不身了,这要怎么进宫?”

    “奴婢们可以抬她出府,”为首的嬷嬷说道:“康夫人的轿子可以直接抬进宫里去。”

    杨氏和叶氏又互看了一眼,她们这会儿听出不对来了,这不像是请人,这是来抓人了啊。

    为首的嬷嬷看着两位夫人道:“不知道康夫人现在在哪里?”

    “齐妃娘娘见她有何事?”杨氏又问这个嬷嬷道。

    “娘娘的事,夫人还是少问为妙,”为首的嬷嬷冷道:“奴婢再问两位夫人一遍,康夫人现在在哪里?”

687“请”入宫门

    “康氏住在桃枝园,”在杨氏侧妃还在发懵的时候,叶氏侧妃开口说道。

    为首的嬷嬷忙就道:“请夫人们带路吧。”

    杨氏侧妃说:“你们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桃枝园,”为首的嬷嬷说道。

    杨氏还要再说,被叶氏在身后悄悄地拉了一把。

    为首的嬷嬷这时一笑,说:“杨夫人,娘娘最看重的人就是你了。”

    奶娘在桃枝园的园门口,看到杨氏带着一队人来到她这里的时候,想拦却被两个宫里的嬷嬷直接押到了一旁,把嘴一捂,奶娘便什么话也喊不出来了。

    小玉,小洁站在康春浅的床前,因为紧张而身子发僵。

    康春浅看看站在了她面前的这些人,道:“你们这是要抓我进宫去?”

    为首的嬷嬷问杨氏道:“她就是康夫人?”

    杨氏点了点头,跟康春浅说:“齐妃娘娘召我们进宫去守夜,妹妹快些打扮了,与我一起进宫去吧。”

    康春浅咳了一声,说:“我如今病着,想必齐妃娘娘也不会强迫一个病人去宫里吧?”

    “来人,”为首的嬷嬷看康春浅还是称病不肯进宫,便命身旁的几个嬷嬷道:“伺候康夫人更衣。”

    几个嬷嬷一起走上前,伸手就抓住了康春浅。

    “你们……”康春浅要大声喝斥这些胆大妄为的嬷嬷,却被一个嬷嬷手急眼快地捂住了嘴。

    为首的嬷嬷站在床前道:“康夫人,被召进宫去守夜,这可是娘娘给你的恩典,奴婢在这里恭喜夫人了。”

    小玉和小洁被两个宫人推到了一旁,吓得不敢动弹。

    叶氏把杨氏拉到了卧房外,两个人出了卧房,就看见康春浅的奶娘被人绑了,扔在了园中的地下。

    杨氏问叶氏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看懂了吗?”

    叶氏小声道:“姐姐,你管她这是出了什么事呢?谁知道这个康氏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事,得罪了齐妃娘娘。”

    杨氏说:“这不能吧?安妃娘娘刚说要我们好好照顾她啊。”

    “姐姐,”叶氏笑道:“这样不是更好吗?让宫里的娘娘们去对付这个女人,昨天姐姐做下的事,爷还能再怪姐姐吗?”

    “就让她们从府里绑人走?”杨氏小声道。

    杨婆子这时候凑到了杨氏的身前,道:“夫人,叶夫人说的没错,这个康氏的厉害,昨天夫人也看到了。”

    杨氏回头看看康春浅的卧房。

    叶氏就说:“姐姐,你回去好好梳洗一下,这里我看着,出不了什么事的,”叶氏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跟杨氏道:“爷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只要我们一口咬定这个康氏是被请进宫里去的,真出了事,爷也怪不到姐姐的头上啊。”

    杨氏突然迈步往阶下走了,说:“这里就劳烦叶妹妹看着了。”

    “姐姐就放心吧,”叶氏应了一声。

    杨婆子忙跟在了杨氏的身后,两个人从奶娘身前走过的时候,奶娘被布团堵上的嘴里发出了呜咽声。杨婆子伸手把杨氏一扶,说:“夫人您仔细脚下。”

    杨氏要停下来看奶娘,却被杨婆子直接扶着走了。

    出了桃枝园后,杨氏才跟杨婆子小声道:“那药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一定是奴婢的那个老姐妹拿错了药,”杨婆子还是拿这句话糊弄自家夫人,说:“夫人,过了这阵子,奴婢就去找她算帐去!”

    “今天这事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杨氏又发愁道。

    杨婆子说:“今天这事跟夫人就没关系,夫人进了宫,只管着自己就好,看见什么就当没看见。”

    杨氏嘀咕了一句:“也只能这样了。”

    叶氏站在廊下,看着杨氏主仆二人走远了,才回头看身后的卧房门,跟自己身边的婆子婢女们道:“你们今天看到了什么?”

    一个婆子忙道:“奴婢们看到宫里来人,召杨夫人和康夫人进宫去守夜。”

    叶氏一笑,道:“除这话外,我不想再听到别的话。”

    “是,”婆子婢女们忙都应声道。

    一顶小轿被两个太监抬进了桃枝园,等在了廊外的阶下。

    大约半柱香的工夫后,一个嬷嬷出房来说:“把轿子抬上来。”

    两个太监忙又把轿子抬到了走廊上,轿门直接对准了卧房的门。

    叶氏都没看清康春浅这会儿是个什么样子,就看见嬷嬷们往轿中塞了一个人,随后这小轿就被抬到了园中,又有嬷嬷把被扔在地上的奶娘从地上拉起来,推进了轿子里。

    为首的嬷嬷跟叶氏道:“叶夫人,杨夫人那里准备好了吗?”

    叶氏忙笑道:“她这会儿应该准备好了,请嬷嬷去大门那里吧。”

    为首的嬷嬷说:“不是正室王妃出门,怎么能走正门?还是去侧门那里吧。”

    “还是嬷嬷想的周全,”叶氏恭维了这嬷嬷一句,转身命身后的一个婆子道:“你去催一下杨夫人,就说嬷嬷们在右侧门那里等着她。”

    这个婆子领了命后,快步出了桃枝园,往杨氏那里跑去了。

    一行人抬着轿子,到了五王府的右侧门那里,没等一会儿,杨氏也带着人过来了。

    为首的嬷嬷上下打量杨氏侧妃一眼,道:“杨夫人也请上轿吧,我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怕是齐妃娘娘要等急了。”

    杨氏忙也上了轿。

    “走,”为首的嬷嬷大声说了一声。

    康春浅的轿中这时传出了人身撞击轿窗的声音,随着这声响,轿身也剧烈地晃了晃。

    “走,”为首的嬷嬷不为所动,还是说了一声走。

    两个嬷嬷上前,一边一个扶住了晃动不已的轿身。

    为首的嬷嬷扭头看叶氏一眼。

    叶氏侧妃冲这嬷嬷笑道:“嬷嬷们一路走好。”

    一行人抬着两顶轿,从侧门出了五王府,往帝宫的方向走去。

    叶氏从侧门送了人再回来,府里的好几个侧妃已经站在了侧门的院子里,看见叶氏回来了,侧妃们都问叶氏发生了什么事。

    “好事,”叶氏侧妃道:“齐妃娘娘命杨姐姐带着康妹妹去宫里陪她守夜。”

    “这个康氏怎么会又入了齐妃娘娘的眼了?”有侧妃不无嫉妒地问道。

    叶氏说:“这得问齐妃娘娘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让杨姐姐带她进宫,”有侧妃则笑道:“杨姐姐是不是得气死?”

    院中的侧妃们一起笑了起来,昨天杨氏还想杀了这个康春浅,今天就又得和颜悦色地带着康春浅进宫去,这事是不是像个笑话?

    五王府一行人到了帝宫的一处小门前,韩约这会儿就特意等在门前。

    为首的嬷嬷站在韩约面前,行了一礼,喊了韩约一声:“韩大人。”

    韩约看看嬷嬷身后的两顶轿子,说:“人接来了?”

    为首的嬷嬷说:“是。”

    “那就请夫人们下轿吧,”韩约大声说道。

    杨氏在轿中听到韩约的这句话后,忙下了轿。

    “那是怎么回事?”韩约做给别人看的,指着康春浅的轿子问道。

    为首的嬷嬷说:“那位夫人路上有点不舒服,韩大人,你容奴婢进宫去通禀一声吧。”

    韩约说:“嬷嬷请便吧。”

    一个宫人被为首的嬷嬷派去找齐妃了,片刻之后又跑了来,说:“娘娘请了安妃娘娘的懿旨,允五王府的侧妃坐轿入宫。”

    韩约把路一让,说:“你们进宫吧。”

    为首的嬷嬷率先步入了这处宫门。

    杨氏跟着为首的嬷嬷走到了千秋殿门前时,看到匾额上的千秋殿三字后,吓了一跳,忙就小声问嬷嬷道:“怎么到千秋殿来了?我们不是应该去倚阑殿吗?”

    为首的嬷嬷说:“齐妃娘娘这会儿在千秋殿里。”

    杨氏说:“我也要见安妃娘娘?”

    为首的嬷嬷看了杨氏一眼,小声道:“杨夫人,在宫里不能随意说话,您还是跟着奴婢就好。”

    杨氏被为首的嬷嬷这么一说,不敢开口了。

    一个站在千秋殿前的大内待卫走了过来,道:“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嬷嬷忙道:“这位大人,我们是倚阑殿的宫人,齐妃娘娘让我们过来的。”

    这大内侍卫看了杨氏一眼,问嬷嬷道:“她是谁?”

    嬷嬷说:“她是五王府的杨氏侧妃,被齐妃娘娘召进宫来的。”

    “去跟娘娘通禀一声,”这大内侍卫回头命自己的一个手下道。

    跑进千秋殿去的大内侍卫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跟自己的头儿说:“娘娘让她们进去。”

    杨氏被一个千秋殿的宫人搜过身后,才跟着为首的嬷嬷步入了千秋殿。

    “不要四下乱看,”为首的嬷嬷进了千秋殿的前院后,就小声叮嘱杨氏道。

    杨氏低头走路,当真就不敢细看这座大名鼎鼎的千秋殿了。

    为首的嬷嬷带着杨氏走过弯弯曲曲的九曲回廊,最后在一个庭院里停了下来,跟杨氏说:“杨夫人您就在这里等一下吧。”

    杨氏忙说:“好。”

    一个宫人走到了杨氏的跟前,说:“夫人跟奴婢来吧。”

    杨氏有些头晕,看向了为首的嬷嬷。

    这个嬷嬷却转身往旁边的院门走去。

    杨氏再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这才发现康春浅坐着的轿子已经不见了。

    “夫人,”千秋殿的宫人跟杨氏道:“请您跟奴婢进屋去等吧。”

    杨氏说:“跟我一起来的人呢?”

    “我家主子和齐妃娘娘会先见她,”这宫人道:“夫人还有什么话要问?”

    “那她?”杨氏指着嬷嬷走出去的院门问道。

    宫人顺杨氏的手指看了一眼院门,说:“她应该是去伺候齐妃娘娘了,杨夫人,您跟奴婢来吧。”

    杨氏说:“我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进了宫自然是夫人等娘娘们,”宫人冷着脸跟杨氏道:“总不能是娘娘们等夫人吧?”

688康春浅之死

    康春浅被两个嬷嬷从轿中“扶”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这会儿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殿堂里,殿堂里光线很昏暗,康春浅眯起了眼睛,才看清坐在窗下的人是安锦绣。

    两个嬷嬷把康春浅带到了安锦绣的面前,说:“主子,奴婢们把康氏带到了。”

    安锦绣抬眼看一眼康春浅,被反绑着双臂的康春浅,这会儿发鬓散乱,脸上也没有上妆,衣衫只是胡乱地套在身上,在安锦绣的记忆里,康春浅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见到娘娘还不下跪?”一个嬷嬷喝问康春浅道。

    康春浅站着道:“不知道安妃娘娘想干什么?”

    安锦绣冲两个嬷嬷挥了一下手。

    两个嬷嬷退了下去。

    安锦绣看着康春浅道:“你觉得躲在五王府里闭门不出,你就没事了?”

    康春浅说:“我听不明白安妃娘娘的话。”

    安锦绣一笑,道:“蒋嫣然,何炎,特别是那个楚寻岸都死了,你有什么理由还活着?”

    康春浅的脸上马上就褪去了血色,瞪视着安锦绣,一副见到了鬼的模样。

    “觉得我不应该知道你的楚大哥吗?”安锦绣说道:“康春浅,不知道这个男人死了后,你为他流过几回泪。“

    “你,你怎么……”康春浅想往安锦绣的近前走,没想到脚下一绊,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深闺的小姐,江湖的浪客,”安锦绣道:“相识之后,相爱一场,康春浅,我若是你,就跟着他走,有一个男人肯为你死,你还求什么?”

    康春浅在地上突然笑了起来,抬头看着安锦绣,眼神轻蔑,道:“安妃娘娘知道我们多少事?”

    “别人的情爱我没兴趣知道,”安锦绣道:“我只是好奇,你一个女人,不想着相夫教子,却想着指点江山,康春浅,你何德何能染指这江山?”

    “你要杀我?”康春浅不答,反问安锦绣道。

    “我为什么不杀你?”安锦绣道:“留着你给五殿下出谋划策吗?”

    “你果然是要坏五殿下的事,”康春浅大声说道:“你说我妄想染指江山,安锦绣,你一个后宫嫔妃,你现在在做的事,不是干政又是什么?:”

    “干政?”安锦绣一笑,“你一个五王府的侧室,与朝政何干?”

    “你真要与五殿下为敌?”

    安锦绣把身边的一封信打开了,扔到了康春浅的眼前,说:“看看吧。”

    信纸不是正对着康春浅的,康春浅在地上膝行了两步,低头看信。这封信区区几行字,内容也只有一条,康府被灭。这世上的康府不止西江的那一个康府,可是这信是被安锦绣特意扔到自己面前的,所以这个康府,康春浅猛地抬头看向安锦绣。

    “人不是我杀的,”安锦绣道:“你这聪明的人,应该能想明白。”

    想明白?康春浅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手里的那些人很好用,你的脑子也挺能想主意,”安锦绣轻声道:“最主要的是,你手下的那些人还这么忠心于你,康春浅,你凭什么认为五殿下敢放心大胆地用你?”

    “你只有挑拨离间的本事吗?”康春浅斥问安锦绣道。

    “你不信你的家人已死?”

    “一封几行字的信,我为什么要信你?”

    “也好,”安锦绣望着康春浅一笑,道:“你去了地下,自然就能见到他们,我就不跟你浪费口舌了。”

    “你凭什么杀我?”康春浅大声道:“杀了我,你要怎么跟圣上,跟五殿下交待?”

    安锦绣说:“是啊,这是个问题,我要怎么跟他们交待你的死呢?”

    康春浅牙咬着嘴唇,望着安锦绣。

    安锦绣拿起身旁茶几上的一杯茶水,呷了一口,道:“康春浅,为了当五王妃,你的心机用了不少,只是有一点,你没有想到。”

    康春浅道:“我没有想到什么?”

    安锦绣看向康春浅道:“我在宫里为妃,你在五王府当家,你何必要与我过不去?”

    康春浅道:“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我就没有做错。”

    “可你凭什么跟我作对呢?”安锦绣道:“一个五王府的侧室,你就不知道,我要杀你是件很简单的事吗?”

    康春浅道:“娘娘要杀我是不难,只是娘娘之后要如何跟圣上和五殿下交待?”

    “这是圣上御赐的玉杯,”安锦绣晃着手里的茶杯跟康春浅道。

    康春浅看着安锦绣手里的青玉杯,茶杯几乎透明,透过杯身能看见杯里的茶水。

    安锦绣把茶杯往康春浅的身前一扔,玉杯应声而碎,茶水沾湿了康春浅的衣裙。

    康春浅看着地上的碎玉,愣怔了片刻后,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有些慌乱地抬头望向安锦绣。

    安锦绣冲殿外道:“来人。”

    几个嬷嬷走了进来。

    “康氏打碎了御赐的玉杯,还对我出言不逊,”安锦绣冷冷地道:“你们处置了她吧。”

    “我双手被绑,如何打碎玉杯?”康春浅大声斥问安锦绣道:“安妃,你要对我动私刑吗?”

    几个嬷嬷走到了康春浅的跟前,站在康春浅身前的嬷嬷,手里端着一碗颜色呈深褐色的水。

    “安锦绣!”康春浅大叫安锦绣的名字。

    两个嬷嬷趁机把康春浅的嘴一扒,端着碗的嬷嬷手一倾,把碗里的水灌进了康春浅的嘴里。

    安锦绣目光漠然地看着康春浅在嬷嬷们的手下挣扎。

    嬷嬷们给康春浅灌下药水后,在安锦绣的示意下,又都退了下去。

    康春浅呕了半天,呕了几口药水出来。

    安锦绣的手指敲着桌案,发出轻微的声响。

    康春浅侧首看还坐在那里的安锦绣,这时时间已近午时,花格的窗外几株寒梅在风雪中怒放,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一室的暗香。康春浅这会儿说不出话来,她看见安锦绣的肩头落着梅瓣,配着安锦绣衣上的暗花,竟一点也不显突兀,这本就是个浓妆淡抹都相宜的女子,任何落花在身,都能成一件添彩的饰物。康春浅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在死前,她竟然会这么认真地看安锦绣肩头的落花!

    “我本不想杀你,”安锦绣这时又开口道:“只是你逼着我不得不动手。”

    康春浅的嘴角流出了鲜血,但仍然盯着安锦绣。

    “我方才说你想错了一点,”安锦绣道:“康春浅,你这一世没有资格与我为敌的。”

    这一世?康春浅张了张嘴,血从嘴里倒灌了出来,让康春浅呛咳了起来。

    “到了地下,见到家人与你的楚大哥后,好生跟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吧,”安锦绣看着康春浅呛咳吐血,无动于衷道:“我很抱歉,不能成全你与君王并肩执手江山的野心了。”

    自己是想错了一点,临死的最后一刻,康春浅在心里想着,她杀安锦绣这么难,费尽了心机,安锦绣杀她,却只需摔碎一只玉杯。看着坐在窗前的安锦绣,康春浅总觉得自己这会儿也谢是噩梦一场,这一生似乎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么结束了?

    康春浅奋力地睁眼看着安锦绣,她想跟安锦绣说,执手江山不是野心,那是……,康春浅的双眼失去了焦距,头往身侧一歪,野心也好,梦想也罢,她这一生到了终点。

    安锦绣看着康春浅身死,扭头看向了窗外,窗外落雪纷纷,风吹梅花,点点如花雨。安锦绣突然就笑了一声,不带半点欢愉,却是充满了自嘲的意味。

    齐妃带着人走了进来,看到倒地的康春浅,便道:“死了?”

    安锦绣嗯了一声。

    齐妃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前,道:“这么快?你就让她这么痛快地死了?”

    安锦绣说:“齐姐姐的意思是,还得让她吃点苦头?”

    “把人拖出去吧,”齐妃命身后的嬷嬷道:“留个死人在这里像什么话?”

    两个嬷嬷上前,拖着康春浅的尸体往外走。

    齐妃看着康春浅的尸体,安锦绣则看着窗外,跟齐妃道:“我本以为,我与她不会再见面的。”

    “这下子再也见不到了,”齐妃收回了目光道:“方才我身边的余嬷嬷跟我说,这个女人还是个处子之身。”

    安锦绣看向了齐妃。

    “余嬷嬷是不会看错的,”齐妃道:“这女人进了五王府这么久,五殿下竟然都没有碰过她,要我说啊,妹妹,你应该让她再受几年活寡的。”

    安锦绣目光一沉,道:“袁章进来。”

    站在殿外的袁章应声跑了进来。

    安锦绣说:“你去一趟御书房,跟圣上说,五王府的康氏侧妃在千秋殿打破了御赐之物,被我处置了。”

    袁章答应了一声就要走。

    齐妃说:“等等。”

    袁章又停了下来,听齐妃的吩咐。

    齐妃说:“你跟圣上说,你家主子要处置这个康氏,没想到康氏不服管教,持宠而骄,与我们两位贵妃顶嘴争执,所以我二人下令把这个女人处死了。”

    安锦绣听齐妃这样一说,忙道:“齐姐姐,此事与你无关。”

    “一个侧室罢了,”齐妃却道:“死了就死了吧,这事是我与你一起做的,五殿下要想为这个女人报仇,让他来找我们两个。袁章,你还不快去?”

    袁章看着安锦绣。

    齐妃说:“你看着你家主子做什么?这事我做主了。”

    安锦绣点一下头。

    袁章这才跑了出去。

    “杀人的时候,我怎么没看你犹豫?”齐妃取笑安锦绣道:“这会儿又小心翼翼了,别说她一个没破身的侧室了,就是那个杨氏,我们想杀也是一句话的事。”

    有宫人进来,把地上的血和碎玉都收拾了。

    齐妃拉了安锦绣一下,说:“又不作声了,你又在想什么?”

689雨点入池塘

    “没想什么,”安锦绣道:“只是觉得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齐妃一笑,起身道:“我带杨氏回倚阑殿了,你要实在不行,就睡一觉好了。”

    安锦绣点头。

    杨氏侧妃在千秋殿的一间宫室里等了半天,没想到安锦绣,却等到了康春浅因为犯错被处死的消息,正惊惶不安时,齐妃走进了这间宫室。

    “娘娘!”杨氏见到齐妃,忙就道:“康氏她……”

    “你嚷什么?”齐妃打断了杨氏的话,道:“康氏的尸体已经被送到慎刑司去了,本以为这个是康帝师的孙女儿,会是个知书答礼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胆大妄为的混帐。”

    杨氏小声说:“娘娘,康氏她做了什么?”

    “你跟我回倚阑殿吧,”齐妃道:“安妃娘娘被康氏这个女人气得不轻,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真是晦气!”齐妃说着,狠狠地瞪了杨氏一眼。

    杨氏被齐妃瞪了后,不敢再问了。

    “走吧,”齐妃往宫室外走。

    杨氏提心吊胆地随齐妃出了千秋殿。

    袁章跑到了御书房,先跟吉和把事说了,吉和没一点意外的感觉,说:“娘娘就在千秋殿把人处置了?”

    袁章说:“是,康氏的尸体已经被送到慎刑司去了,大总管,我家主子和齐妃娘娘都被气坏了。”

    “这个活够了的女人,”吉和小声骂了一句。

    “大总管,我现在能见圣上吗?”袁章问吉和道。

    吉和说:“你跟我来吧。”

    袁章跟着吉和到了御书房的一间偏殿里,皇子和十来位朝中的重臣们都在,正陪着世宗说话。

    白承意坐在世宗的身边,看见袁章跟在吉和的身后走了进来,叫道:“袁章你怎么来了?是我母妃到了吗?”

    袁章冲白承意一躬身。

    吉和小跑着到了世宗的跟前,跟世宗耳语道:“圣上,安妃娘娘和齐妃娘娘在千秋殿,处置了五王府的康氏侧妃。”

    世宗一愣,说:“怎么回事?”

    “千秋殿的袁章来向圣上禀报这事儿,”吉和指着站在殿门边上的袁章,跟世宗耳语道。

    世宗冲袁章一招手。

    “快过来,”吉和招呼袁章道。

    袁章跑到了世宗的身旁,往地上一跪,说:“奴才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家主子出了什么事?”世宗问袁章道。

    袁章直起了腰,把齐妃教他说的话,小声跟世宗说了一遍。

    世宗道:“这个康氏是西江康氏的那个?”

    袁章说:“是。”

    世宗拳头捶一下桌案。

    袁章吓得一哆嗦。

    “老五过来,”世宗扭头喊左手边坐着的白承泽。

    白承泽走到了世宗的身边,躬身道:“父皇唤儿臣,不知有什么吩咐?”

    世宗道:“你府里的康氏被安妃处置了。”

    白承泽忙就抬头看向了世宗,说:“父皇您说什么?”

    “我母妃杀人了?”白承意这时叫了起来。

    偏殿里随着白承意的这声喊,顿时鸦雀无声了。

    世宗拍了白承意的小脑袋一下,跟袁章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跟五殿下说一遍。”

    袁章扭头看看白承泽,然后把头一低,把齐妃教的话,语速飞快地又说了一遍。

    袁章的话说完之后,偏殿里还是半天无人说话。

    最后白承意跳下了他和世宗一起坐着的坐榻,说:“有人欺负我的母妃!父皇,承意回去看看!”

    世宗一伸手就把白承意抱了回来。

    白承舟好笑道:“小九儿你就不要跳脚了,没听这小太监说吗?你母妃已经把人给杀了。”

    白承意看着世宗道:“父皇,母妃真杀人了?”

    世宗点了点头,说:“吓到了?”

    白承意眨巴一下眼睛,在他的心里,安锦绣会骂人会打他的屁股,但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会杀人的人。

    白承路这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这个康氏是康帝师孙女的那个康氏?”

    “五王府有几个康氏?”白承允冷道。

    白承舟说:“这女人之前不是要做老五正室的吗?”

    白承泽看着袁章道:“她打破了什么御赐之物?”

    袁章说:“奴才回五殿下的话,康氏打破了圣上赏给我家主子的一只青玉杯。”

    “一只杯子哦,”白承意说道:“我们千秋殿有很多杯子啊。”

    世宗道:“那是父皇送与你母妃的,不是一般的杯子。”

    白承意看向了白承泽,说:“五哥,为什么你的女人要打破我父皇,我父皇送给我母妃的杯子?”

    白承泽往世宗的面前一跪,道:“父皇,儿臣没有管好康氏,儿臣知罪。”

    白承意看白承泽跪下请罪了,确定这事不是他母妃的错了,噘一下嘴,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这个康氏女,”世宗摇头,看向了安太师这帮臣子,道:“当初幸好没有让她做你的正妻啊。”

    白承泽道:“儿臣谢父皇。”

    “你退下吧,”世宗又跟袁章道:“跟你家主子说,一个侧室罢了,不值当她生气。”

    “奴才遵旨,”袁章给世宗磕头道。

    “你也起来吧,”世宗又让白承泽起身。

    白承泽又谢了世宗一声后,才起了身。

    “大过年的,”白承路神情不满地道:“就是这个康氏的错再大,过完年再处置也不迟吧?”

    “你还管后宫的事?”世宗看向了次子道:“安妃做事,要先问你一声吗?”

    白承路说:“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条命啊,说杀就杀了?”

    “二哥,”白承泽喊了白承路一声,摇了摇头。

    白承路闭了嘴,一阵的气闷,安妃这不是在打他兄弟的脸吗?

    白承允要说话,被白承英死死地握住了手,没能再开口。

    白承泽走到了白承路的身边,道:“二哥你坐下吧。”

    白承路小声嘀咕道:“你这是什么?忍辱负重?”

    白承泽望着白承路一笑,笑容一如往常。

    白承路看着白承泽脸上的笑容,又是气闷,一屁股坐下了,恨得牙直咬,却一声也不吭了,正主都不气,他气个什么劲?

    白承泽坐下后,一抬头就对上对面安太师的目光,白承泽望着安太师又是微笑一下。

    安太师若无其事地冲着白承泽点头笑了笑。

    白承泽知道安锦绣要杀康春浅,只是没想到安锦绣就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手段,把康春浅处死了,看来什么样的心机也比不过地位上的悬殊。白承泽垂下眼眸,安锦绣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不知道日后想要他白承泽命的时候,这个女子会如何做。

    “老五,”白承路递给了白承泽一杯茶。

    白承路的喊声,把白承泽喊回了神。

    “茶,”白承路把茶杯塞进了白承泽的手里。

    白承泽喝了一口热茶到嘴里,又被自己方才想着的事吓了一跳,安锦绣会想杀他吗?就像杀康春浅这样,果断到决绝?这口热茶被白承泽含在嘴里,让他品尝到了什么叫满嘴的苦涩。

    “父皇,承意打拳给你看,”白承意这时又开始在世宗的面前耍宝。

    世宗看着儿子板着小脸,一招一式地打着拳,笑道:“这是猴拳吗?”

    白承意跳了起来,说:“这是长拳啊!四九刚教儿臣的。”

    “我看着也像猴拳,”白承舟打趣道。

    “大哥,承意不是猴子啊!”白承意又冲白承舟跳脚了。

    偏殿里一时间又变得欢声笑语了。

    安太师笑看世宗宠白承意的样子,又偷眼看了看白承泽,就看见一直以来见人都带三分笑意的五殿下,这会儿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脸上别说是笑容了,就是那眉头都是紧锁着的。康春浅,安太师心里念了念这个名字,嗤笑道,杀的好啊。

    白承意又跑到了安太师的跟前,把安太师的手一抓,说:“外公,你说承意方才的那套拳好不好?”

    安太师起身道:“九殿下,下官看着觉得很好。”

    白承意得意地看向了世宗,说:“父皇,外公说儿臣好。”

    世宗说:“你外公就不懂武。”

    “那安元志是将军啊,”白承意说。

    世宗说:“安元志是将军,跟你外公有什么关系?”

    白承意被世宗的这个问题给问住了,想了半天才说:“他是外公养出来的。”

    世宗又是哈哈大笑,跟依重的臣子们道:“你们看看,这就是朕的傻儿子。”

    安太师这时跟世宗道:“圣上,臣近日新得了一套黄花梨的家具,是娘娘喜欢的样式,臣想着要给娘娘送去。”

    “既是安妃喜欢的,你就给她送去好了,”世宗没多想,说道:“安妃的事,你是得多费心,一笔写不出两个安字嘛。”

    安太师忙躬身道:“臣遵旨。”

    白承允坐在一旁,脸色微微一沉,在安太师往他这里看过来时,别过了头去。

    白承意跑回到了世宗的跟前,说:“父皇,黄花梨是什么?”

    “那是一种木头,”世宗把小儿子又抱到了坐榻上,说:“父皇还真不知道,你母妃喜欢黄花梨的家具。”

    “很贵吗?”白承意问世宗。

    世宗点头。

    “那承意也喜欢,”白承意马上就点头道。

    看着白承意小财迷的样子,世宗又是一阵发笑,说:“那日后让太师给你也寻一套来。”

    “那我要金丝楠木的,”白承意马上就狮子大开口道。

    安太师笑着说:“九殿下,臣遵命。”他想送给这个小皇子的何止是金丝楠木?安太师看着窝在世宗怀里撒娇的白承意,他日后要送给这位九殿下的,可是祈顺的万里江山。

    慎刑司里,一个嬷嬷把一块发黄的布盖在了康春浅的尸体上,随后就走了出去,“哐当”一声,很大力地送上了门。

    门关上后,停尸的这间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康春浅的死如同雨点入池塘,很快就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池水中。

690炮竹声中一岁除

    这天的傍晚时分,世宗在帝宫的凌云殿里大宴群臣。

    直到夜深之后,众臣才陆续告退。

    “父皇,我们去放烟火,”白承意小肚子吃得溜圆,拉着世宗要出去玩。

    世宗今天没有喝多少酒,但身体大不如前后,他这会儿已经有些头晕了,被白承意拉着这么一晃,更是有点反胃了。

    “九弟,你不要晃父皇,”白承允忙把白承意抱了起来。

    白承意看着世宗的样子,又有些害怕了,两只手抱着白承允的脖子说:“四哥,父皇怎么了?”

    世宗深吸了一口气,说:“老四你带你的兄弟们出去吧,朕去睡一会儿。”

    “吉和,”白承允喊吉和。

    吉和带着几个太监上前来,扶着世宗上了步辇。

    白承允跟白承舟道:“大哥,我们一起回御书房吧。”

    白承舟下巴点一下白承意,说:“小九儿不是要放烟火吗?”

    白承允看着白承意说:“想放烟火?”

    白承意看看坐在步辇上,皱着眉头的世宗,很乖巧地跟白承允说:“四哥,我们还是先送父皇回去睡觉吧。”

    白承允望着白承意一笑,道:“九弟这才乖。”

    白承意跟白承允相处了这么久,看到白承允笑的样子屈指可数,这会儿看着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白承允,白承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白承允的脸,说:“四哥,你笑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凶了。”

    白承英在后面笑出了声来。

    白承意的小脸上一脸的真诚,这让白承允再想板脸也板不起来了。

    白承英逗白承意道:“小九儿,四哥是不是笑起来更好看?”

    白承意又盯着白承允看了看,然后就使劲地点点头。

    白承泽这时道:“四哥,我们走吧。”

    白承允看了看吉和。

    吉和忙跟抬辇的两个太监道:“回御书房。”

    一行人簇拥着世宗出了凌云殿。

    殿外,安太师这些朝中的重臣还在,看见世宗出来了,忙都跪在地上送世宗。

    “平身,”世宗这会儿酒气上涌,头疼的厉害,但还是冲安太师等人抬了抬手。

    安太师起身后,打量一下世宗的脸色,说:“圣上这是有些醉了?”

    世宗抬眼看看安太师,道:“朕还好,你回府去吧,你家里人也在等着你吧?”

    安太师试探着问道:“圣上,臣想先去看望一下安妃娘娘。”

    世宗还没开口,白承意就已经开口说话了,说:“好啊好啊,外公,这会儿承意要陪着父皇,母妃一个人呆在千秋殿里呢。”

    “臭小子,”世宗听了小儿子的话后,一笑,道:“你这是在怪朕冷落了你母妃?”

    白承意摇了摇头,说:“承意不是这个意思,承意要陪着父皇在御书房守夜,四哥说过,后宫嫔妃不能随便去御书房的,母妃去不了啊。”

    安太师笑道:“圣上,九殿下小小年纪,已经如此懂事了。”

    世宗扭头看看白承意,说:“他就是傻小子一个。”

    白承意跟白承允小声嘀咕道:“承意才不傻呢。”

    白承允在白承意的小屁股上拍一下。

    “你去看安妃吧,”世宗看这兄弟二人相处融洽,心下满意,跟安太师道:“你不是要送安妃一套黄花梨的家具么,送去了吗?”

    安太师忙道:“圣上,臣想亲自给娘娘送过去。”

    “去吧,”世宗冲安太师挥了挥手,“跟安妃说,朕明日再去看她。”

    安太师躬身道:“臣遵旨。”

    “走吧,”世宗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跟吉和道。

    “起驾,”吉和忙就喊了一声。

    白承舟跟白承意说:“小九儿,大哥抱你?”

    白承意看看白承允。

    白承允把白承意递到了白承舟的手上。

    白承舟一下子就把白承意举到了自己的肩头,让白承意坐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白承意被白承舟高高举起的时候还有些害怕,等坐在了白承舟的肩头上后,就又兴奋了起来,跟白承舟说:“大哥,我能看到好远的地方了!”

    白承舟笑道:“大哥这样抱你,你喜欢?”

    “喜欢!”白承意挥舞着小拳头,跟白承舟说:“大哥,承意像在骑大马!大哥走快一点,走快一点。”

    “你跟承意玩吧,”世宗看着小儿子高兴的模样,心里有些唏嘘,他抱白承意的力气有,可是像这样让白承意坐在肩头上,世宗觉得自己是力不从心了。

    白承舟带着白承意快步先走了。

    隔着很远,世宗都能听到小儿子的笑声。

    白承英这时小声跟白承允道:“四哥,安妃的事你就不要再说了。”

    白承允看了白承英一眼。

    “太师要去千秋殿就让他去好了,你再跟父皇说什么偏宠不好的话,让安妃娘娘知道了,她会怎么想?”白承英劝白承允道:“出不了大事就算了吧,安妃娘娘说起来,跟太师也不过是同族罢了。”

    白承允嗯了一声。

    白承英松了一口气,道:“四哥,你能想开一些就对了。”

    白承路因为腿伤还没痊愈,落在了最后面,白承泽走到他的身边,雪地难行,白承泽不时就要扶白承路一把。

    “现在也就小九儿这个年纪的,能开心过年了,”听着白承意的笑声,白承路跟白承泽叹道。

    白承泽一笑,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嘛。”

    “康氏的事,你要怎么办?”白承路小声问白承泽道。

    “人都死了,我还能怎么办?”白承泽说道:“父皇也不想再提这事了。”

    “侧妃不比正室,可毕竟也是你的女人啊,”白承路说:“你要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认了,你的脸面何在?”

    “二哥,”白承泽轻声道:“我现要也只能认了。”

    白承路说:“凭什么?”

    “这也不是安妃一人做下的事,”白承泽道:“这也是我们的母妃做下的事啊。”

    “齐妃,”白承路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

    白承泽说:“身为母妃,她就是发作我的正妻,我也无话可说啊。”

    白承路闷不作声地走了几步,说:“那康氏就这么白死了?”

    “一个女人罢了,”白承泽说道。

    “屁的女人,”白承路说:“这是脸面。”

    “现在不是在乎脸面的时候,”白承泽笑了一笑,道:“如果死了一个康氏,能让安妃娘娘消气,那康氏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白承泽的话说得很无情,但白承路只是叹了一口气,想想也对,他们要争的是皇位,脸面这东西值几个钱?总管后宫的贵妃娘娘,跟一个侧室相比,自然也是贵妃娘娘的喜怒更为重要。

    “不知道母妃现在怎么样了,”白承路小声跟白承泽说道。

    站在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往海棠殿的方向望去,重重的宫阙,两位皇子殿下分不清那一座宫阙才是海棠殿。

    “母妃会等的,”白承泽扭头又望向了前方的路,跟白承路说道:“二哥,我知道母妃在等我。”

    白承路拍一下白承泽的肩膀。

    世宗一行人回到御书房的时候,白承舟已经带着白承意在御书房外堆起了雪人。

    “不要玩太久了,”世宗跟白承意道:“要是受了凉,你母妃一定要教训你。”

    白承意点了点头,手里却还是拿着一个雪球。

    白承允跟世宗道:“父皇,我们进去吧。”

    御书房的内室里,荣双已经在候着了。

    乍一进烧着炭,温暖如春的屋内,世宗又难受了,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白承允跟荣双道:“我父皇喝了一点酒,这会儿有些不胜酒力了。”

    白承允的话音刚落,世宗就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地。

    众人一阵忙乱之后,才伺候着世宗睡下了。虽说除夕夜,世宗这个大家长应该带着儿子们一起守夜的,只是这会儿世宗是再也熬不了夜了,喝下一碗荣双呈上的汤药,跟儿子们说了一句,老四留下,你们出去跟小九儿玩去吧的话后,世宗便沉沉地睡去了。

    御书房外,白承舟带着白承意放起了烟火。不一会儿,除了白承允守在世宗的床前外,白承路,白承泽,白承英都走出了御书房,看着面前绚烂的烟火,就算心里压着再多的事,皇子们的脸上还是都现了笑容。

    被白承允带进宫来的七皇子白承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白承意跟兄长们玩闹,他知道自己不能跟白承意比,所以看着白承意这会儿无忧无虑的笑脸,白承瑜也不觉得羡慕。

    白承泽站在御书房的高台上,往千秋殿望去,千秋殿那里的灯火不是很明亮,但这些星点一般的灯火,就是让白承泽看入了神。在这个除夕的雪夜里,他在想着安锦绣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在想着谁?上官勇,还是他的父皇?又或者因为愤恨在想着他?

    “五哥!”白承意拿着一串鞭炮跑到了白承泽的面前,说:“五哥,我们放这个。”

    白承泽点燃这串鞭炮后,弯腰抱起白承意往后跑了几步。

    白承允坐在御书房的内室里,听着殿外的炮竹声,伸手替世宗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殿外这大的动静都没能把世宗吵醒。“炮竹声中一岁除,”白承允小声跟熟睡中的世宗道:“父皇,又是一年过去了。”

    白承意在白承泽的怀里拍手笑着,指着被小太监们放上天空的烟火,让白承泽看。

    白承泽笑道:“九弟喜欢吗?”

    “喜欢,”白承意跟白承泽说:“明天承意去放给母妃看。”

    白承泽伸手把白承意头上的雪花掸去了,白柯的眉眼像极了安锦绣,可白承意却是像他们的父皇。

    “五哥,我脸脏了?”白承意看白承泽盯着自己的脸看,摸着自己的小脸问白承泽道。

    “没有,很干净,”白承泽笑着跟白承意道。

691不讲究不行

    安太师出了宫门,在离宫门不远的地方,安府的下人们正守着那套黄花梨的家具。家具被油布严严实实地包着,以防雪落到家具上。

    大管家远远地看到安太师从宫门里走出来了,忙就快步迎上前,道:“太师,这家具什么时候送进宫去?”

    安太师想说这就送进宫去,一扭头,却看见韩约陪着上官勇一帮武官从宫里走了出来。

    上官勇等人是在宴会之后,被世宗安排去看太医了,这也是世宗对武官们特殊的恩典,让太医们给这些为国征战的将军们查查身体。说起来这也是帝王收卖人心的一个手段,但世宗也的确是出于好意。

    跟在上官勇身后的安元志看见安太师站在宫门外后,忙就跑到了安太师的跟前,说:“父亲还没回去?家具怎么还没送进去呢?”

    安太师说:“你的身体还好吗?”

    “没事,”安元志说:“太医说我要养养,我要养什么啊?再养就是养肥膘了,太医是想让我肥死。”

    “闭嘴,”安太师说:“一开口就是胡说八道。”

    上官勇这时跟同僚们拱手道别了,走到了安太师的跟前,给安太师行了一礼,说:“太师怎么还没有回去?”

    安太师看着那一帮子武官们上马跑远了,才道:“圣上允我去千秋殿看望安妃娘娘,顺便把这套家具给娘娘送去。”

    上官勇也知道安太师准备了一套黄花梨的家具,虽然黄花梨的家具有什么好的,上官勇没看出来,但是安太师有好东西能想着安锦绣,上官勇还是高兴的。

    安元志说:“父亲马上就去千秋殿吗?”

    安太师看看宫门前这会儿站着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就看见韩约在跟那个御林军的将军说话,两个人很熟络的样子。

    上官勇说:“那我就不打扰太师了,太师,卫朝先告辞了。”

    上官勇说着要走,却被安元志一把拉住了,安元志是双眼发亮地跟安太师说:“到底是不是啊?父亲你马上要去千秋殿?”

    安太师把目光从宫门口收回来,看了一眼儿子,说:“是,难不成我把这些家具再搬回去吗?”

    安元志说:“那喊韩约来帮忙啊,我们府里的下人又进不了宫。”

    安太师掩嘴咳了一声,说:“这些下人办事太差,把家具都包成什么样了?”

    安元志拉着上官勇的手不放,说:“是啊,父亲,你要送与娘娘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送过去?”

    安太师跟大管家说:“把家具拖走,重新包过再送来。”

    大管家看看面前的父子二人,心说这还要怎么包?用金子包吗?

    安元志说:“管家,你没听到我父亲的话?”

    “是,”大管家只得应了一声,转身往安府下人们那里走了。

    上官勇这个时候要再听不出安氏父子要干什么就是傻子了,犹豫地喊了安太师一声:“太师?”

    “你随我来吧,”安太师说着话,先上轿去了。

    “这是个机会,你当天天都能有?”安元志冲上官勇耳语了一句后,往韩约那里跑过去了。

    安太师上了轿后,手撩着轿帘跟上官勇道:“卫朝,我们不等元志了,先走。”

    上官勇上了马,跟着安太师先走了。

    大管家带着安府的下人们,拉着装着黄花梨家具的车子,跟在上官勇的亲兵们身后走。

    韩约看安元志跑自己跟前来了,便笑道:“五少爷,你这是来邀下官哪天去喝酒吗?”

    安元志揽着韩约的肩膀往无人的地方走。

    与韩约站一起说话的御林军将军也不以为意,但为了避嫌,往自己的部下那里走了。

    韩约说:“怎么了?又出事了?”

    “没有,”安元志说:“一会儿我父亲要送家具去千秋殿。”

    韩约说:“那怎么太师又把东西拖走了呢?”

    “包成那样怎么往宫里送?”安元志小声道:“一会儿你把许兴叫出来吧。”

    韩约一听安元志这话,就知道这里面又有事了。

    安元志说:“许兴这会儿在哪里?”

    “我去喊他好了,”韩约看看安元志,说:“五少爷,你别告诉我,那批家具有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安元志说:“是我想去见娘娘一面。”

    “我!”韩约差点没叫出声来。

    安元志抬手就把韩约的嘴捂上了,说:“别喊啊。”

    韩约扒开了安元志的手,说:“疯了?什么事也没出,你往宫里跑什么?别说你现在是驸马爷,我跟你说,就是九殿长成人后,他想进千秋殿也得圣上点头呢!”

    “我就想给娘娘磕个头,”安元志说:“没有她,我也到不了今天。”

    韩约说:“那我替你带话好了。”

    安元志把头摇摇,“我老子也觉得我去见娘娘一面好。”

    “为了什么啊?”韩约就感觉自己这会儿站雪地里,脑门还出了汗。

    “有事要商量,”安元志说:“康氏死了后,下面该做什么,我们不是要跟娘娘商量一下吗?”

    韩约说:“这事太师跟娘娘商量一下不就得了?”

    “你就说到底行不行吧,”安元志不耐烦了,说:“你也太磨叽了。”

    “我去问娘娘一声,”韩约说着就要往宫里跑。

    安元志把韩约一拉,说:“费这个劲做什么?你不用问了,娘娘一定想见我的。”

    韩约说:“我迟早一天被你害死!”

    “得了吧,”安元志小声笑道:“你干的那些事,哪件不是死罪?”

    韩约偷眼看看另一边的御林军,说:“圣上这会儿服了药睡下了,今天晚上不会去千秋殿,可是四殿下,五殿下他们在御书房呢。”

    “他们又进不去后宫,”安元志满不在乎地道:“我们是奉旨进宫的,黑灯瞎火的,谁能看到我?”

    韩约冲安元志把手挥了挥。

    “说好了啊,”安元志故意大声跟韩约说:“去我府上喝酒。”

    韩约点了点头。

    安元志上马走了。

    站一边的御林军的将军看着安元志走了,才又走到了韩约的身边,说:“太师不给安妃娘娘送家具了?”

    韩约笑道:“五少爷说太师嫌家具外面那层布包得不像样子,不知道这会儿去哪里找人重包家具去了。”

    御林军的将军说:“往安妃娘娘那儿送的东西,不讲究不行啊。”

    韩约说:“你也听说五王府那个康氏的事了?”

    御林军的将军点了点头,说:“安妃娘娘不像这种人啊。”

    韩约说:“当时齐妃娘娘不也在千秋殿么。”

    “你是说,这是齐妃娘娘做下的事?”

    “这我可说不好,”韩约摇头道:“反正我跟你想的一样,安妃娘娘不是这种人。”

    御林军的这位将军说:“那不用说了,就是齐妃娘娘了。”

    “人死在千秋殿,”韩约说:“安妃娘娘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御林军的将军赞同的一点头。

    “换班的人快来了吧?”韩约这时跟这将军道。

    将军抬头看看天色,说:“还有一个时辰呢。”

    韩约一笑,说:“天寒地冻的,我是没办法,你还不快点回去躺着?”

    “床上又没个女人,我回去做什么?”御林军的将军小声道:“其实我还想明天一早守宫门呢,大人们进宫给圣上拜年,给我们的赏不会少。”

    韩约说:“你还缺这点赏钱?”

    “我是不缺,可我手下的那帮人眼馋啊,”将军道:“这会儿站这儿淋雪吹风的,兄弟们屁的赏钱也没有啊。”

    “让许兴那小子来吧,”韩约听了这将军的这话后,马上说道:“明天早上是他守宫门吧?你跟他换。”

    御林军的这位将军吃了一惊,看着韩约说:“韩大人,你此话当真?你现在连我们御林军的主都能做了?”

    “许兴那小子欠着我不少银子呢,”韩约笑道:“我就作他一回主怎么了?老哥哥,这个人情,你可得记着我。”

    “你是说真的?”将军又问了韩约一遍。

    “这事我能跟老哥哥你玩笑吗?”韩约说:“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啊。”

    “行,”这将军说:“这个情我记下了。”

    “来人,”韩约喊来了自己的一个手下,说:“去见御林军的许大人,就说他还我钱的时候到了,让他带着他的兄弟出来接陈将军的班。”

    这个大内侍卫领命往宫里跑了。

    半刻钟的时间不到,许兴就带着人出来了。

    御林军的陈将军乐滋滋地带着他的部下走了。

    许兴打了一个呵气,指指天,跟韩约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吗?”

    “一会儿太师要送东西去千秋殿,”韩约小声跟许兴道。

    许兴忙就压低了声音说:“这是想死吗?皇子殿下们这会儿都在御书房呢!”

    “太师是奉旨,”韩约说:“你慌什么?”

    许兴一听安太师是奉旨的,放松了下来,说:“那就好,吓我一跳。”

    “一会儿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吧,”韩约却又跟许兴道。

    许兴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说:“这里面还有事?”

    “你不慌就不会有事,”韩约说了一句。

    “年三十,”许兴说:“除夕夜你们都让我过不安生。”

    韩约往宫门里看了看。

    许兴说:“太师什么时候过来?他不会是想在宫里呆一夜吧?”

    “就是送个东西,”韩约说:“最多再说几句话吧,一会儿你就当你是瞎子,带着你手下的那帮人走远一点。”

    “苏养直也在宫里呢,”许兴说:“我带人走远点有什么用?你能让他走远点吗?”

    “我借他一个胆子,”韩约小声道:“他苏养直今天敢离开御书房一步吗?”

692为谁着想

    安太师带着上官勇到了一家,离帝宫足有三条街远的布庄门前,看着上官勇下了马后,就道:“你随我在这里喝些酒暖暖身子,让你的人先回侯府去吧。”

    上官勇说:“在这布庄喝酒?”

    “这里是我二弟的产业,”安太师冲迎出门来,给他行礼的布庄老板点了点头,跟上官勇道:“我们边喝酒边等元志吧。”

    上官勇回头命亲兵们道:“你们先回府吧。”

    亲兵们应了一声是,一起又上了马。

    安太师站在石阶上道:“你们侯爷今晚会随我去安府,你们不用等他了。”

    亲兵们又跟安太师应了一声“是”后,打马往城南走了。

    “你拿你店里最好的布品出来,把这些家具重包一下,”安太师又命布庄老板道。

    老板是个年约四旬的中年人,跟安太师连声应是。

    安太师留下大管家带着安府的下人们帮老板和伙计的忙,他跟上官勇走进这家布庄的后堂,坐在了一间宽敞的客房里。

    老板的两个儿子给安太师端上了茶点,老板的长子跟安太师说:“太师,酒菜小人的父亲已经命人去做了。”

    “算了,”安太师看看桌上的茶点,道:“我们在宫里已经吃了不少了,就这些茶点吧,你们出去看着,五少爷来了,让他进来见我。”

    老板的两个儿子答应着退了出去。

    安太师给上官勇倒了一杯茶,说:“今天喝了不少酒吧?”

    “在宫里我不敢多喝,”上官勇说道:“太师你……”

    “你得进宫去见娘娘一面,”安太师没等上官勇把话说完,便道:“有些事,你得跟娘娘好好商量商量了。”

    上官勇说:“我这会儿真能进宫去?”

    安太师点头道:“能。”

    上官勇说:“我要怎么进去?我就是扮成安府的下人,也进不了宫啊。”

    “外男无旨不能进宫,”安太师笑道:“我府里的那些下人们是进不了宫。”

    “我,”上官勇说:“我躲进家具里?”

    安太师摇手,“不必,这里有大内侍卫的衣服,一会儿你和元志扮成大内侍卫进去就是。”

    “元志也要进去?”

    “元志会愿意在这里等你我二人吗?”

    “那,”上官勇说:“这布庄怎么会有大内侍卫的官服的?”

    “大内侍卫的官服就是这家布庄给做的,”安太师道:“你就不要担心这个了。”

    “这里面还有裁缝?”上官勇有些吃惊地道。

    “没有裁缝,这桩稳赚不赔的生意,怎么能让我们安家争到手呢?”安太师喝着茶道:“卫朝,你喝些茶,解解酒气。”

    上官勇低头喝了一口茶,与这些世族大家走得越近,他就越觉得这些世族大家也只是表面风雅,骨子里的市侩不比一般人家的少。

    “四殿下在我看来,也不是一个好选择,”安太师跟上官勇道。

    上官勇抬头看向安太师。

    “如今四殿下可能觉得大局已定,所以他现在对娘娘诸多防范,”安太师说道:“我看他也有把九殿下从娘娘身边带离的打算。”

    上官勇把手里的茶杯,砰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上,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有些事是能看出来的,”安太师说:“想必娘娘那里也知道一些了。”

    安太师这话说得太突然,让上官勇的脑子一时间不够用了。

    “娘娘对我不会什么话都说,”安太师叹气道:“所以我想冒一次风险,让你见娘娘一面,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好好地商量一下吧。”

    “太师,”上官勇道:“我与娘娘……”

    安太师冲上官勇摆了摆手,再一次打断了上官勇的话,道:“有些事,锦绣不会想我知道的。”

    上官勇闭上了嘴。

    “你问问锦绣,”安太师道:“四殿下虽说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性子也刚正,但事关皇族的颜面,四殿下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让你们远走高飞。”

    上官勇被安太师说的心头开始烦燥了,掩饰性地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我对锦绣有愧,”安太师又道:“所以你二人之事,我想成全。”

    上官勇张嘴想说话,安元志却在这时推门走了进来,说:“父亲,姐夫,我来了。”

    上官勇只得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安太师看向了安元志,说:“跟韩约都说好了?”

    安元志说:“说好了,杀头的事干多了,再多干一件,他也不在乎了。”

    “你还是在这里等吧,”安太师说道。

    安元志一听安太师这话马上就急了,说:“凭什么?我要去见我姐。”

    “你看见了吗?”安太师问上官勇道。

    安元志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小声道:“姐夫放心,我就跟我姐说几句话,一定不打扰你们俩。”

    上官勇点一下头。

    安元志把嘴凑到了上官勇的耳边,跟上官勇耳语道:“你俩有一夜的时间呢!”

    “胡闹,”上官勇马上训安元志道。

    安元志笑着直起腰,搓着手说:“那我们走吧,还等什么?”

    “你跟娘娘一定要好好商量一下,”安太师又叮嘱上官勇一句。

    上官勇道:“四殿下不好,那我们还可以选谁?”

    安元志只凭上官勇的这一句话,就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何要让上官勇去见他姐了。

    安太师摇了摇头,道:“这个你让娘娘再好好想想吧。”

    上官勇说:“太师没有看好的皇子?”

    安元志说:“我觉得……”

    “你懂什么?”安太师不让安元志说话,道:“这种事也是你能插嘴的?”

    安元志一撇嘴,说:“不说就不说呗。”

    “现在圣上还在,”安太师跟上官勇小声道:“我们还有再行谋划的机会。”

    “我知道了,”上官勇点头道。

    “你去拿两套大内侍卫的衣服来,”安太师看上官勇点了头后,支使安元志道。

    安元志跑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两套大内侍卫的官服来,拉着上官勇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安太师把杯里的茶水一口喝尽了,现在多行一步都是错事,只是这个险必须得冒一次,否则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安太师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办法把上官勇送进千秋殿去。桌上的点心发着柑橘的香味,安太师拿起一块来,送到鼻下闻了闻,然后叹了一口气,将点心又放了回去。

    现在也只有上官勇说出口的忧虑,安锦绣才会重新再想想了,安太师边想着心思,边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他的这个女儿可以不为母族着想,但一定会为了上官勇着想的。

    半个时辰之后,安太师的官轿又落在了帝宫门前。

    韩约迎到了安太师的轿前,看着安太师下了轿后,就问道:“太师,您这就进宫吗?”

    安太师点头道:“是啊,韩大人替我再去千秋殿通报一声吧。”

    韩约忙就回身点了一个大内侍卫的差,说:“你去千秋殿通禀安妃娘娘,太师奉旨进千秋殿献礼。”

    这个大内侍卫跑进宫门里去后,安太师便跟韩约道:“韩大人,你是不是让你的人来帮忙送一下我的这份礼?

    韩约冲自己的手下一挥手,道:“都小心着些,不要碰坏了太师送与安妃娘娘的礼。”

    大内侍卫们一涌而上。

    韩约故意没命人来加几盏灯照亮,一帮人有点摸黑干活的味道。

    许兴带着手下的御林军远远地站在一边,给韩约这帮人让开了一条路。

    有手下的御林军小声问许兴道:“大人,我们不用上去帮忙吗?”

    许兴说:“我们都过去了,谁来看宫门?”

    “我们可以过去几个人,帮着把东西送去千秋殿啊,”这位为许兴着想的御林军说道,对于许兴见到好处不知道往前凑的秉性,这位都替许兴着急,讨得了安妃娘娘的高兴,还怕没有升官的机会吗?

    许兴却道:“我们御林军去不了千秋殿,我们上去帮什么忙?”

    御林军们没人开口说话了。

    看着大内侍卫们把家具都搜过了一遍,安太师跟大管家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大管事忙道:“奴才知道了。”

    韩约领着安太师往宫门里走,说:“太师,五少爷怎么没有来?”

    安太师道:“千秋殿岂是他能去的地方?我让他回府去了。”

    许兴伸长了脖子,看着这一队人进了宫门,到了他也没能看出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来。

    御书房那里已经没有人放烟火了,整个帝宫跟炮竹声不断的宫外相比,安静了不少。

    “苏大人在御书房?”安太师走在去千秋殿的路上,小声问韩约道。

    韩约说:“是,苏大人带着人在御书房守卫,今晚皇子殿下们要陪着圣上一起守夜,呃,连九殿下都在御书房呢。”

    “嗯,”安太师道:“这个我知道,我与九殿下在凌云殿说过话。”

    “太师小心,”韩约伸手扶着安太师走过了一处结了冰的地面。

    “多谢了,”安太师跟韩约称谢道。

    韩约就说:“太师,您什么时候出宫?下官可以在千秋殿外等您出来,再送您出宫去。这会儿宫里的路不好走,要等天亮之后,才会有太监来扫雪。”

    “最多一个时辰,”安太师跟韩约道:“劳烦韩大人了。”

    韩约连声说不敢当,他是真不敢不在千秋殿外守着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再不济也能在千秋殿外挡上一阵子。

    一行人到了千秋殿外后,大内侍卫们又把家具从车上搬下来,千秋殿的门前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袁章从殿门里迎了出来,跑到安太师的跟前,行礼后说:“太师,娘娘在殿里等您,您跟奴才进殿吧。”

    安太师说:“娘娘这会儿在小花厅吗?”

    袁章点头,说:“是啊,娘娘这会儿在小花厅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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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