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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63安锦绣的奴才

    韩约和许兴站在宫门前,许兴有点不安,不时就搓着双手,韩约就要老道的多,斜眼看着许兴道:“我说你的这个胆子可能还没女人的胆子大,你这样的就应该去读书,做个大学士什么的官,你怎么能当御林军呢?”

    许兴小声道:“这跟胆子有关系吗?我们现在做全族一起掉脑袋的事!”

    “嗨!”韩约说:“这你就怕了?那我不是天天得掉脑袋?”

    许兴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宫门前的路,他现在就没心情跟韩约说话。

    快一个时辰后,那个被白登约出去的御林军,终于骑马回到了宫门前。

    许兴马上就要上前,被韩约一把拉住了,说:“你慌什么?”

    许兴只能耐着性子,看着这个御林军走到了他和韩约的跟前。

    韩约上下看看这位,说:“怎么样了?”

    这个御林军的校尉冲韩约一躬身,小声道:“韩大人,我按你的吩咐把话说了。”

    许兴说:“真的?”

    “废物!”韩约嘴里骂着,把许兴推到了自己的身后,问这个御林军道:“白大管家都问你什么了?”

    御林军说:“问我艾玮是不是在宫里。”

    韩约说:“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被韩大人派出去了。”

    “哦?”韩约道:“他没问你,我怎么能支派一个御林军的?”

    “问了。”

    “你怎么说的?”

    “我说艾玮是许大人的人,许大人跟韩大人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艾玮得听韩大人的话。”

    韩约这才笑了起来,说:“不错,很会说话。”

    “韩大人,我的家人?”这个御林军校尉问韩约道。

    对这位校尉来说,今天的事就是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在宫里好好的做着差事,突然在家中的小儿子哭着来找他,说是家里所有的人被一伙人劫走了。这个校尉大惊之下就要报官,结果就被韩约和许兴两个人找到,说他的家人在他们的手上,让他听话办事,办完事他的家人自然无事。校尉先是愤怒,嚷着要报官司,要去找他的将军为他作主,结果韩约直接命人把他的小儿子也抓走了,一伙大内侍卫把他围在中间,一顿痛打,校尉被打得吐血,却没被打破相。

    “我说过的话,自然算话,”韩约把手搭在这个校尉的肩膀上,小声道:“你早点这么听话,何必挨那顿打呢?”

    “我要见他们,”校尉站着没敢动。

    “你去放人,”韩约回头命自己的一个手下道。

    这个大内侍卫跑走了。

    另一个大内侍卫这时又跑了来,说:“大人,白登在往宫门这里张望。”

    “这个奴才,他还是不放心呢,”韩约跟许兴道。

    许兴说:“我们这里他看不到。”

    “派个人去问问他,”韩约命自己的这个手下道:“没事让他赶紧滚,这是宫门,不是他家主子的五王府。”

    “是,”这个大内侍卫领了命后,也跑走了。

    “我们其实早就知道你小子拿着什么人的钱了,”韩约又看向面前的御林军校尉,小声道:“一直没动你,就是觉得留你小子一条命也许有用处,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校尉说:“韩大人还有吩咐吗?”

    “如果你骗了我,那你和你那一大家子就一定还是死,”韩约又威胁了这校尉一句。

    校尉忙道:“小人不敢。”

    “你大小也是一个官,不用自称小人了,”韩约说:“你跟着我的人先回宫里去,明天我会放了你。”

    校尉一听韩约这话就急了,说:“韩大人还有何事?”

    “你要是再跑去报信呢?”韩约说:“你就当我韩约是小人吧,再委屈兄弟你一天。”

    两个大内侍卫走上前来。

    “跟他们走,”韩约跟这校尉道。

    “韩大人,我的家人真的没事?”校尉不放心地问韩约道。

    “他们要是有事,我这会儿就杀了你,一了百了了,”韩约说:“快走吧,别逼我改主意。”

    这校尉被两个大内侍卫押着走了。

    许兴担心道:“他那队的人要是发现他不在,会不会去给五殿下报信?”

    韩约抬头看看天,虽然雨很大,但天边已经隐隐发白了,“把人都看好了,不放人出宫就可以了,天马上就要亮了。”

    许兴说:“老天爷保佑吧。”

    “把你那苦瓜脸收一收行吗?”韩约在许兴的脸上拍了一下,“我的天,小耗子的胆子都比你的大。

    许兴这会儿骑虎难下,除了叹气没别的办法。

    韩约又命自己的一个手下去千秋殿,告诉安锦绣已经把白登打发走的事。

    这个大内侍卫说:“大人,安妃娘娘这个时候还不休息?”

    韩约说:“安妃娘娘一向觉少,你去吧。”

    这个大内侍卫往宫门里跑去。

    韩约看看宫门前站着的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张开手接了点雨水洗了一把脸,这个晚上,他相信安锦绣一定没办法合眼。

    在这天卯时刚到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吉和就到了千秋殿,站在殿门前问迎出来的小邓,说:“娘娘起了吗?”

    小邓没跟吉和说安锦绣一夜没睡,而是跟吉和说:“回大总管的话,我家主子刚起。”

    吉和一听安锦绣起了,忙就道:“那快去替我通报一声。”

    小邓跑到了小花厅,刚要开口,就看安锦绣冲他摆手。小邓一看在躺椅上熟睡的袁义,忙就捂了嘴。

    袁义毕竟重伤在身,陪着安锦绣说了一会儿话后,就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安锦绣带着小邓走出了小花厅,说:“怎么了?”

    小邓压低了声音说:“主子,吉大总管来了。”

    “那你去迎他吧,”安锦绣把小邓跑得有些歪斜的衣领正了正,说:“快去吧。”

    小邓又往外跑。

    安锦绣把小花厅的门关上了,跟在廊下候着的宫人们道:“你们先退下吧,要是饿了,就去吃些东西。”

    几个宫人答应着退了下去。

    安锦绣在廊下站了没一会儿,吉和就跟着小邓来了,看见安锦绣站在走廊里,忙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安锦绣的面前,说:“娘娘怎么在这里站着?”

    “小声些吧,”安锦绣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吉和看一眼身侧的小花厅,小花厅里点着灯,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但吉和不敢问,压低了嗓音跟安锦绣说:“娘娘,圣上说您若起身,就去御书房见他。”

    安锦绣说:“圣上有何事?”

    吉和说:“娘娘,圣上今天要去刑场观刑,娘娘也知道……”

    “这个我知道,”安锦绣打断了吉和的话道:“今天何炎一家也会被处死。”

    吉和说:“是,娘娘,圣上就是去看这场刑的。”

    “下着这么大的雨,何必呢?”安锦绣看着廊外道。

    “圣上这也是想给在京的将军们一个教训,”吉和说:“何炎这人真是罪该万死。”

    “你说他会在刑场喊冤吗?”安锦绣问吉和道。

    “这个,奴才想他一定会喊啊,”吉和说:“一家人都是死刑,奴才听说何府长公子的书其实读得不错,年纪也不大,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何炎在大理寺的天牢里常喊,说他的事他的家人全然不知,不该与他同死呢。”

    “他做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的家人?”安锦绣冷笑道:“死到临头才想起他的家人。”

    吉和应和安锦绣的话道:“是啊,晚了!”

    “不要让何炎在刑场大喊大叫了,”安锦绣道:“你去安排一下这事吧。”

    “娘娘?”

    “我怕他死到临头乱叫,”安锦绣道:“他死就好了,不要再连累旁人。”

    吉和忙道:“奴才明白了,娘娘,奴才这就去安排人办这事。”

    康春浅之前瞒着白承泽何炎的事,这就说明何炎不但保着蒋妃,同时也是康春浅手里的一个棋子。安锦绣不知道康春浅会不会再用死到临头的何炎做什么事,但是事先防着一点总不会有错。

    吉和说:“娘娘,您现在就去御书房吗?”

    安锦绣托一下发鬓,道:“走吧。”

    吉和身子一侧,说:“娘娘,请。”

    “来人,”安锦绣却又冲庭院里喊了一声。

    “娘娘,”一个暗卫出现在阶下。

    “去叫袁章来小花厅伺候,”安锦绣道。

    这暗卫道:“是。”

    “这么大的雨,你到廊下来吧,”安锦绣说:“不要再淋雨了。”

    这暗卫忙又道:“奴才谢娘娘恩典。”

    “吉和,我们走,”安锦绣这才又跟吉和道。

    吉和忙走在前面给安锦绣领路,边小声跟安锦绣道:“娘娘,其实他们这些暗卫就是干这个活计的,您犯不上对他们太好。”

    “他是看到我们两个在廊下说话,才到了院中的,”安锦绣道:“之前我也让他去避雨的。”

    吉和笑着摇头,说:“娘娘,您是对谁都心软啊。”

    “该杀人的时候,我不会心软,”安锦绣说道:“你觉得暗卫命贱?”

    吉和说:“他们就是替主子们死的啊。”

    安锦绣叹道:“我不用别人替我死,在我这千秋殿里,没有人的命是贱的。”

    吉和把安锦绣的话想了想,突然就往安锦绣的面前一跪,说:“娘娘,奴才知错了。”这是千秋殿,被世宗派来千秋殿的暗卫,那就是安锦绣的奴才,这位娘娘手下的人,命贵命贱,哪里轮到自己来说?吉和想明白了这一点后,身上就冒冷汗。

    “起来吧,”安锦绣看着吉和道:“你现在是大总管没错,可是也要记住,人站的越高,往下摔的时候,就会越惨,行事说话要小心。”

    “是,”吉和给安锦绣磕头道:“奴才谢娘娘教诲。”

    “想抓你把柄的人不是我,”安锦绣小声跟吉和道:“盯着你的人里,有的人我也惹不起,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664爱子

    吉和跪在地上连声说是,不敢抬头。

    “起来吧,我不能让圣上等我,”安锦绣从吉和身前走了过去。

    吉和从地上爬起来,追上了安锦绣,这一回吉大总管不敢再说话了。

    等安锦绣坐着步辇到了御书房前,刚被小邓扶下来步辇,白承意就从偏殿里冲了出来,往安锦绣这里边跑,边大叫:“母妃!”

    “慢一点,”安锦绣忙迎着白承意快步走去。

    “母妃!”白承意这会儿听不进去安锦绣的话,冲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后,张开手臂就把安锦绣的双腿一抱,带着哭音说:“母妃,你怎么老也不来看我?”

    安锦绣弯腰,有些费劲地把儿子抱了起来,说:“这里不是母妃随便就能来的地方啊。”

    白承意盯着安锦绣的脸看了半天,突然就说:“母妃还是漂亮。”

    “是吗?”安锦绣笑了起来。

    白承意大声说:“母妃笑起来就更漂亮了。”

    “傻小子,”世宗这时走到了偏殿门前,笑道:“你这是有一年没有见到你母妃了?”

    白承意扭头跟世宗说:“父皇,母妃是不是很漂亮?”

    “九殿下!”安锦绣忙喊白承意道:“这是什么话?”

    世宗却道:“是啊,你母妃是天下间最美的女人。”

    “哈,”白承意拍起了巴掌,回头看着安锦绣,得意地笑道:“母妃你听到了吧?父皇也这么说!”

    安锦绣笑着摇摇头。

    “承意的母妃是天下间最美的女人!”白承意喊了一嗓子,安锦绣想捂这小皇子的嘴,都没能来得及。

    世宗站在偏殿门前哈哈大笑。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走到了世宗的跟前,要给世宗行礼。

    “进屋吧,”世宗却动作极其自然地从安锦绣的手里接过了小儿子,跟安锦绣说:“外面天寒地冻,我们进屋说话。”

    偏殿里,几个小太监正在收拾着殿中一地的玩具。

    “这几个是朕派给小九儿的太监,”世宗指着这几个小太监,跟安锦绣道:“你先用用看,要是不好,那朕再换。”

    安锦绣数了一下,世宗给白承意一下子指了七个小太监,长得都还不错,看着也都很机灵。

    小太监们跪地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手一抬,说:“都起来吧。”

    “母妃,”白承意说:“父皇让承意给他们取名字。”

    安锦绣看着这七个小太监从地上起身,说:“这样啊,那九殿下给他们取了什么名字?”

    “承意还没想好,”白承意有点沮丧地道:“母妃,要不你给他们取吧。”

    “这小子,”世宗在白承意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这是父皇派给你的活,让你母妃做,这算什么事?你得帮着你母妃干活才对。”

    白承意说:“取名字算什么活?”

    “朕说是就是,”世宗道:“这就叫金口玉言,懂了吗?”

    “可我想不出来,”白承意看着安锦绣求救道。

    “你不要管他,”世宗跟安锦绣道:“男孩子这点担当没有还行?这七个名字,你想不出来,你就长住父皇这里吧。”

    “不要!”白承意马上就叫了起来。

    “嗯?”世宗把脸一沉。

    白承意眼珠转了转,随口说道:“那他们就叫狗狗,猫猫,……”

    “九殿下,”安锦绣开口打断了白承意的话,道:“你好好想名字,畜生的名字怎么能给人用?母妃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白承意看安锦绣的脸上没笑容了,知道自己这是又惹安锦绣不高兴了,马上就闭了嘴。

    世宗说:“就是奴才,你随小九儿取就是,你别说畜生不好,朕养的狗也比他们要……”

    “圣上,”安锦绣突然就冲着世宗半蹲着行了一礼,打断了世宗的话道:“还是让九殿下好好想想吧。”

    世宗看着安锦绣叹气,抱着小儿子走到了坐榻前坐下,说:“行,你生的儿子,你作主,朕不管这事了。”

    白承意忙就问世宗道:“那儿臣能回千秋殿去想吗?”

    “想回去了?”世宗问儿子道。

    白承意忙点头,说:“父皇这里每天都来很多人,可是你们说话,承意都听不懂。”

    “听懂你就是神童了,”世宗笑着把白承意放到了坐榻上,冲安锦绣招手道:“你也过来吧,几个小太监就值当你这样?”

    安锦绣走到了坐榻前,站下来就瞪了白承意一眼。

    “母妃这样就不漂亮了,”白承意嘀咕了一声。

    “小子闭嘴,”世宗在白承意的脑袋上又拍了一巴掌。

    白承意抱着脑袋,讨好地冲安锦绣一笑,喊安锦绣道:“母妃。”

    “你们退下吧,”世宗跟偏殿里的太监们道。

    安锦绣看了看殿中的这些人,说:“四九怎么不在?”

    “去睡觉了,”世宗道:“守了承意一夜,得让他合一会儿眼。”

    “四九说,我可以叫他们一二三四五六七,”白承意看着安锦绣道:“母妃,这样行吗?”

    “不行,”安锦绣说:“这是人的名字。”

    “可是四九不是人名吗?”白承意歪着小脑袋看着世宗道。

    世宗摇头,说:“这事父皇不管。”

    “母妃不喜欢这几个名字,”安锦绣又改口道。

    白承意苦着脸道:“承意知道了,让承意再想想。”

    “圣上宣臣妾来,有什么事吗?”安锦绣把目光从白承意的身上移到了世宗的身上,问道。

    世宗说:“朕今日要出宫,朕不在宫中,不放心让小九儿再呆在御书房了。”

    安锦绣忙躬身道:“那臣妾就将九殿下接回千秋殿吧。”

    “嗯,”世宗道:“接回去吧,这小子要是再想跟你比武,你就再把他送来。”

    “哦,哦,”白承意站在坐榻上跳了起来,欢呼道:“我能跟母妃回家喽!”

    “回家?”世宗笑着把儿子又拉到了怀里,说:“你天天就呆在家里,你回什么家?”

    白承意说:“千秋殿才是承意的家啊。”

    “傻!”世宗揪白承意的鼻子,“朕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傻儿子来的?”

    白承意在世宗的怀里打滚。

    “好了,”安锦绣开口道:“九殿下不要闹你父皇,快坐好了。”

    自己之前惹了安锦绣不高兴,所以白承意马上就乖乖地坐好了。

    世宗把安锦绣的手一拉,说:“你过来坐吧,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这么较真做什么?”

    安锦绣在世宗的身边坐下了,小声道:“雨这么大,圣上还要出宫去吗?”

    “说好了要去,朕当然得去,”世宗道:“何炎不该死吗?”

    “他该死杀了就是,”安锦绣说:“圣上没看过砍头吗?”

    世宗说:“朕不但看过,朕也动手砍过人头。”

    安锦绣说:“那还有什么可看的?”

    “朕说了你也不懂,”世宗道:“朕这次让在京的将军们都去观刑,再有不安分的,就跟何炎一个下场。”

    安锦绣眨一下眼睛。

    “不懂?”世宗问道。

    “有点懂,”安锦绣小声道。

    “什么叫有点懂?”世宗笑了起来,说:“不懂就是不懂,还有点懂?”

    “臣妾不想看死人,”安锦绣低头道:“这一次又要杀不少人吧?”

    “父皇,你要杀谁?”白承意这时凑到了世宗的跟前,问道:“是坏人吗?”

    “朕跟你说更是白说了,”世宗手指点一下白承意的脑门,说:“老实跟你母妃回去,不准再惹你母妃生气了,听见了没有?”

    白承意点头,说:“儿臣遵旨。”

    世宗跟安锦绣说:“这是老四教他的话。”

    安锦绣跟儿子说:“光说不行啊,还得行礼呢。”

    “算了吧,”世宗把手一挥,说:“他这么点大,要守什么规矩?七九出来,”世宗冲殿中的一处背光处喊了一声。

    一个比四九的年纪还要小一些的暗卫,应声从背光处走出来,跪在了世宗和安锦绣的面前。

    “这是?”安锦绣问世宗道。

    “一个四九不够用,”世宗道:“这个是今年刚训出来的,被你儿子看中了。”

    安锦绣说:“圣上还带九殿下去选暗卫了?”

    “选个暗卫要去哪儿?”世宗道:“就在这大殿前选的,你儿子选了半天,就选了他。你儿子选人不看本事,只看长相,说这个长得好。”

    安锦绣只能是一笑了,说:“他年纪不大啊。”

    “母妃。他今天十五,”白承意道。

    “以后安妃娘娘也是你的主子,”世宗跟七九道:“你要伺候好安妃娘娘和九殿下。”

    七九忙叩头道:“奴才遵旨。”

    “其他的皇子殿下们都没有御赐的暗卫,”安锦绣小声跟世宗道:“这样好吗?”

    “这是朕的小儿子,”世宗道:“给两个暗卫算什么?”

    “承意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白承意站在世宗的身后,双手搂着世宗的脖子跟安锦绣大声道。

    “是,”世宗说:“朕最疼你,但你不听话,朕一样会罚你!”

    “父皇,”白承意用头蹭世宗的脸。

    安锦绣看着闹在一起的父子二人,神情有些恍惚。

    “我母妃是天下间最美的女人,”白承意跟世宗喊:“承意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

    “这儿子,”世宗笑道:“你母妃再好,也是你老子的女人,跟你没关系,知道吗?”

    “为什么?”白承意不懂了。

    “有本事,你小子长大了,也找一个美人去,”世宗把小儿子的屁股一拍,“别瞅着你母妃不放了,她是你老子的。”

    “老子,”白承意被世宗挠痒痒,挠得笑个不停,说:“父皇就是老子吗?”

    “你起来吧,”安锦绣扭头跟还跪在地上的七九道。

    七九认了安锦绣为主,听到安锦绣的话后,马上就站起了身。

    安锦绣再看身边笑成一团的父子俩,杀人前夕,这样的其乐融融真是违和。

665谁都有死的时候

    世宗与白承意玩闹在一起的时候,大理寺的牢房里,何炎坐在牢房中的茅草堆上,看着面前的断头饭。这顿断头饭,也算丰盛,肉菜占了大半,还有一坛酒。

    “吃吧,”给何炎送饭来的衙役跟何炎道:“这是送行饭,将军还是吃的好,否则小人怕将军没力气走黄泉路。”

    “滚出去,”何炎看也不看这衙役,吼了一声。

    衙役站着没动。

    面前的断头饭,对于何炎来说,足以让他先死上一回。身为主管京师朱雀大营的将军,这世上的美味佳肴,何炎都吃过,面前的饭菜勾不起他的食欲。

    “我苦命的儿啊!”

    隔壁的牢房里,又传来了王氏夫人的哭喊声,这让何炎已经拿起筷子的手又停了下来,突然就抬手一掀,将面前的饭菜打翻在地。

    衙役看到何炎的这一举动,呵地笑了一声。

    “你怎么还不滚?!”何炎抬头瞪向了这个衙役,这才发现今天来他这里的衙役,是个生面孔。

    衙役说:“何将军,那酒是曲水的杏花酝,这是你爱喝的酒,打了可惜了。”

    杏花酝这三个字,让何炎的身子一颤,他不爱喝这种家乡的甜酒,这只是他与蒋妃之间的秘语,这世上就没几个人知道。

    衙役说:“将军不尝尝吗?”

    “你是什么人?”何炎看着这个衙役问道。

    “蒋娘娘,小风子,”衙役蹲下了身,替何炎把侧翻在地上的酒坛子扶了起来,小声道:“这世上还有谁知道将军喜欢这酒?”

    “康小姐让你来的?”何炎道。

    “现在她是康夫人了,”衙役道。

    何炎猛地伸手抓住了这个衙役的手腕,说:“你救我的儿子走。”

    衙役摇了摇头,说:“将军,康夫人已经尽力了,为了救令公子,李庄何宅的那一家人都死在了上官勇的手里,夫人现在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何炎僵在那里,看着这衙役发怔。

    衙役说:“将军能不能放开小人的手?”

    何炎说:“那你来做什么?送我上路?”

    “今天圣上亲临刑场,”衙役道:“在京的将军们都要观刑。”

    何炎慢慢松开了这个衙役的手,惨笑道:“杀鸡给猴看。”

    “是,”衙役点头道:“夫人说圣上就是这个意思。”

    何炎说:“你走吧,我知道今日是圣上看着我死。”

    衙役笑道:“将军,若是为了这事,夫人不会派小人来的。”

    “那你来找我何事?”

    “夫人不想将军到死都是一个糊涂鬼,”衙役小声道:“冤有头债有主,将军就是做了鬼,也应该找对仇人报仇才是。”

    何炎看着这衙役道:“谁是我的仇人?”

    “是谁杀的将军,那谁就是将军的仇人。”

    “要杀我的人是圣上。”

    衙役笑了笑。

    何炎说:“你笑什么?”

    衙役说:“看来夫人的担心是对的,将军差一点就做了糊涂鬼了。”

    “有话你直说,不说就滚,”何炎被这个衙役弄得没了耐性。

    “是千秋殿的安妃娘娘,”衙役说道。

    “什么?”何炎一惊。

    “楚大哥去杀的人是九殿下,”衙役道:“安妃娘娘自然要出手了。”

    “是安妃?”

    “楚大哥是韩约带着人射杀的,韩约是安妃娘娘的人,蒋妃娘娘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安妃娘娘,哦对了,”这个衙役跟何炎道:“去将军府中搜查的人,也是韩约,谁知道他向圣上呈上了什么呢?”

    “安妃怎么会知道……,”何炎的思绪有些错乱了。

    “夫人让小人跟将军说,现在朱雀大营已经是庆楠的天下,这个庆楠是上官勇的亲信,而上官勇的背后就是安妃娘娘,”衙役道:“夫人以身家性命向将军保证,害将军全家至此绝境的人,就是千秋殿的安妃。”

    何炎双手抱头,嘴中喃喃自语,却让就蹲在他对面的衙役,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将军,”衙役往何炎的跟前又凑了凑,说:“夫人说凭着后宫嫔妃的手段,想让蒋娘娘死,还害得将军全家被斩,安妃娘娘应该是污将军与蒋娘娘有私情。”

    “圣上怎么会相信这种荒谬之极的话?”何炎叫了起来。

    “也许安妃从蒋娘娘那里拿了些什么,命韩约跟圣上说,是从将军府中搜出的,”衙役道:“这样一来,圣上有什么不信的?”

    何炎一掌击碎了酒坛。

    “其实将军就是活着,也能报复安妃,”衙役掸了掸衣摆上被沾上的酒水,小声道:“夫人说,只需将军在刑场上大喊几声就可以了。”

    何炎说:“喊什么?”

    “问她安妃为何对你如此绝情,”衙役盯着何炎的双眼道。

    何炎差点没跳起来,说:“你疯了吗?!”

    “将军将死之人,”衙役对于何炎的激烈反应无动于衷,说:“向圣上再进些良言,这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与安妃素无往来,”何炎强自镇定下来,道:“我就是喊破了嗓子,圣上能信我?”

    “能让圣上对安妃起疑,这就是好事,”衙役道:“安妃总管着六宫,却干政,勾结朝臣,这样的女人如何能继续伺候在圣上的身边?一个后宫毒妇罢了,她有何德何能,总管六官?”

    何炎说:“这就是夫人让我喊的话?”

    “上官勇是安妃的人,”衙役道:“安妃陷害将军,就是想让上官勇的亲信庆楠能掌管朱雀大营,这是将军一定要说的话。”

    “为什么?”

    “因为圣上最恨人动他的兵,”衙役望着何炎道:“将军,夫人的话小人已经带到,做与不做全在将军选择,夫人不强求。”

    何炎闭上眼,身体往身后的石墙上一倒。

    “将军?”衙役喊了何炎一声。

    “我知道了,”何炎道:“你走吧。”

    “将军是做还是不做?”

    何炎睁眼又看这衙役,说:“我为何不做?那女人害我全家,我怎么能让她过好日子?”

    衙役这才站起了身,冲着何炎抱拳一礼,道:“将军一路走好。”

    何炎把双眼又闭上了。

    衙役出了何炎的牢房,刚想往大门那里走,就听见大门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衙役往后退了几步,侧立在了一旁。

    安元志带着一队卫**走了进来,一间牢房一间牢房的看过来,最后停在了何炎的牢房前。

    “五少爷,没锁,”一个亲兵跟安元志道。

    安元志一脚就踢开了牢门。

    “老爷?”王氏夫人在自己的牢房中听着声音不对,也不哭了,忙大声喊何炎道。

    安元志走进了何炎的牢房,看看地上的饭菜,碎酒坛,说:“脾气还挺大,断头饭不吃,你不要后悔。”

    何炎睁眼看一眼安元志,道:“五少爷,在一个快死的人面前,你还要得意吗?”

    安元志说:“我没得意,只是来看看你。”

    何炎道:“我还要你们卫**来送我上路吗?”

    “今天死的人多,”安元志道:“所以我们卫**帮着大理寺押送犯人,我们这么多人送,也显得何将军威风不是?”

    何炎冷笑,道:“谁都有死的一天。”

    “是啊,”安元志笑道:“至少我不会带着全家一起死。听听,你夫人哭得多伤心。”

    何炎干脆不理安元志了。

    “进来,”安元志扭头冲牢房外喊了一声。

    一个身着便装,看着年岁不小,却颏下无须的男子走了进来。

    安元志说:“你动作快点。”

    这男子说:“五少爷放心,奴才很快就能完事。”

    虽然何炎的四肢都被锁链锁着,能活动的范围很小,但安元志还是冲外面道:“再进来几个人帮忙。”

    何炎瞪着安元志道:“你想干什么?!”

    “请你喝杯上路酒,”安元志笑道:“还望何将军不要嫌弃。”

    颏下无须的男子走上前,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瓶,跟上来帮忙的兵卒道:“把他的嘴掰开。”

    “安元志你想杀我?”何炎大叫起来。

    安元志催手下道:“动作快点。”

    何炎拼命挣扎起来,将嘴紧紧地闭着。

    两个兵卒上前,一个捏住了何炎的鼻子,呼吸不到空气的何炎被逼无奈地张开了嘴,另一个兵卒马上伸手掰住了何炎的嘴。

    颏下无须的男子抬手就把一瓶的药汁,倒进了何炎的嘴里。

    安元志看这男子成事了,转身出了牢房。

    掰何炎嘴的兵卒在药汁进了何炎的嘴里后,就死死地把何炎的嘴捂上了,不让何炎把药汁吐出来。

    “好了,”男子看着何炎的喉节滑动数次后,跟兵卒说:“松手吧。”

    何炎大喊出声,叫声痛苦不堪,但很快就只是张着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哑了?”安元志站在牢房外问道。

    男子从牢房里走出来,跟安元志道:“五少爷放心,他再也发不出声了。”

    衙役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听到这男子的话后,瞳孔收缩了一下,这帮人竟然事先把何炎毒哑了!

    安元志这时走到了衙役的面前,说:“你是这里的衙役?”

    衙役忙道:“是。”

    安元志看看这衙役,说:“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

    衙役忙说:“何炎不满断头饭,所以小人又给他重新送了一份来,没想到他还是看不上,不肯吃。”

    安元志说:“一个死囚罢了,你这个人倒是心很好啊。”

    衙役咧一下嘴,显得有些腼腆。

    安元志转身要走。

    衙役看安元志要走,松了一口气。

    安元志往前走了半步,突然右手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抬手直剌这衙役的心口。衙役闪身要躲,却被安元志一脚踢在左膝上,身体失去重心往左倒的时候,安元志手中的匕首也剌进了他的心口。

666伤口洒盐

    安元志的右手腕一转,匕首在衙役的心口转了一圈,随即就往外拔出,动作干净利落。

    衙役捂着被安元志整个剖开的心口,身体依着墙壁滑到了地上,血直到他人坐在地上了,才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牢房里的众人半天才反应过来,袁威几步就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少爷,这是怎么了?”

    “这人不对劲,”安元志说。

    袁威看看坐在地上,手按着心口,已经断了气的衙役,说:“他哪儿不对劲了?你杀了韦大人的人,没事吗?”

    “你看过衙役腰间缠剑的吗?”安元志说道。

    “啊?”袁威伸腿踢了踢这衙役的腰间,随后又蹲下身,从这衙役的腰带里抽出来一把软剑,“妈的,”袁威用手试了一下这剑的刃,叫了起来,说:“他这剑不错啊!”

    “归你了,”安元志说。

    颏下无须的中年男人这时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五少爷,他们大理寺的衙役不能佩戴这种剑吗?”

    “常公公,”安元志笑道:“要不你试试这剑?”

    袁威不等这位常公公点头,就把手里的软剑递到了常公公的手里,说:“公公你试试吧。”

    把剑拿在了手里,常公公才发现,他没办法使这种薄如纸片,手一动就左右晃荡的软剑,稍用一点劲,这剑就歪到了他的手里,硬把他自己的手划了一个大口子。

    安元志一笑,拿了自己的一块巾帕,手脚很麻利地替常公公把伤手包了起来,说:“这种剑,内力不高的人根本没法使,内力高的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样的人能来看牢房?”

    常公公忙点头。

    “再说了,”安元志小声笑道:“他就是没问题,我也得杀了他,不然他把我们做的事说出去怎么办?事先下手,让人听着不是我们这帮人心虚吗?”

    常公公说:“五少爷高见。”

    “老爷,老爷!”王氏夫人这时扒着牢房门,冲外面喊着:“你怎么样了老爷?!”

    王氏夫人的牢房就在何炎的隔壁,安元志走上两步就到了。

    “你对我家老爷做了什么?”王氏夫人看到安元志后,马上就问道。

    安元志说:“你的儿女们都不出声,你这么喊不累吗?”

    “你杀了我家老爷?”王氏夫人一副要跟安元志拼命的样子。

    “你的药带了多少?”安元志扭头问常公公道。

    常公公忙道:“奴才这里还有几瓶。”

    “把她也弄哑,”安元志下巴冲王氏夫人一抬,命常公公道。

    常公公带着兵卒又进了王氏夫人的牢房。

    “韦大人,”大门那里,传来了兵卒们给韦希圣见礼的声音。

    安元志看一眼牢房里,被两个兵卒按住了的王氏夫人,跟袁威说:“你在这里看着。”

    袁威点了一下头。

    大铁门又是一声响,韦希圣带着一个刑名师爷走了进来。

    安元志迎到了韦希圣的跟前,说:“韦大人怎么也下来了?”

    韦希圣看着安元志道:“五少爷怎么还不把人犯带上去?”

    安元志冲自己手下的兵卒们把手一挥。

    兵卒们分成了几拨,开始拿钥匙开牢房门。

    韦希圣说:“何府的下人关在地支六号那里,五少爷要去看看吗?”

    安元志摇摇头,说:“我对下人们不感兴趣,只要主子们没少,下人就是少几个,好像也没什么吧?”

    韦希圣马上说道:“既是阖府处斩,那怎么能少人?”

    “是,”安元志说:“霜天受教了。”

    安元志的态度看不出这个人受什么教了,不过驸马爷都这么说了,那韦希圣还能再说什么?只能道:“那我们走吧?”

    师爷这时在后面拉一下韦希圣的袖子,跟韦希圣小声道:“那里出事了。”

    韦希圣在师爷的指点下,借着牢房走道里昏黄的烛光,看到在离他几十步远的地方,坐着一个人。韦希圣忙带着师爷往前走,一边问安元志道:“你们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兵卒们看安元志没吱声,便没拦韦希圣的路。

    等韦希圣看清是自己手下的一个衙役胸前满是血,坐在了地上已经断气的时候,不由得回头怒问安元志道:“五少爷,你在我这里杀人?”

    安元志慢悠悠地跟了过来,说:“韦大人的大理寺其实应该好好管管了,什么人都能混进来。”

    韦希圣说:“你说什么?”

    安元志说:“这位师爷,你家大人贵人事多,不可能认识大理寺里所有的人,你仔细看看这个人,他是你们大理寺的衙役吗?”

    师爷仔细看了地上的这个死人,然后声音很低地跟韦希圣道:“大人,学生不认识他。”

    “请师爷去查一下,今天来送断头饭的人应该是谁吧,”安元志跟师爷说道。

    师爷问韦希圣道:“大人?”

    “你去查一下,”韦希圣的脸色很难看。

    安元志说:“送断头饭,是一个人送吗?”

    师爷说:“应该是四人。”

    “那就把这四个人找出来,”安元志道:“他们要是死了,就算了,要是没死,韦大人,我看你还是把这四个人抓起来吧。”

    韦希圣看着安元志。

    安元志说:“这种时候,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这个人能进到这里,那四人若是不死,那他们跟这个人一定有勾结。”

    韦希圣说:“也谢是他们中的一人与这人勾结。”

    “这个时候韦大人你还有时间去审吗?”安元志看向了袁威道:“你带着几个人跟着师爷去找,找到后也不要审了,杀了。”

    袁威说:“我知道了。”

    师爷小声问韦希圣道:“大人,这要怎么办?”

    安元志看着韦希圣道:“韦大人,现在不是你做圣人的时候。”

    “把人先抓起来,”韦希圣坚持道。

    “行,”安元志冲袁威挤一下眼睛,说:“你听韦大人的。”

    袁威把头点了点。

    师爷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袁威点了几个兵卒,跟在了师爷的身后。

    “把人都押走,”安元志看着袁威几个人走了,大声命牢房里的兵卒们道。

    最先被押出来的就是何炎,被四个兵卒押着,不要说何炎现在被绳捆锁绑着,就是这会儿没东西绑着他,何炎也完全动弹不得。

    韦希圣站在了何炎的面前,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安元志拉着往前走了,说:“韦大人,他一个要死的人了,你还要跟他说什么?祝他一路顺风,还是一路走好?不用这样往何将军的伤口上洒盐吧?”

    韦希圣被安元志拉着,连回头多看何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何炎的脸色灰败,张着嘴,想喊,只是他这会儿再想说话,已经没有可能了。

    安元志跟韦希圣走出了大理寺的牢房,外面还是倾盆的大雨。

    “这雨还是不停啊,”安元志看着雨皱眉头,“什么鬼天气。”

    韦希圣没好气地道:“辛苦五少爷了。”

    “死的人又不是我,我辛苦什么,”安元志小声道:“韦大人要跟着我们一路走吗?”

    “我会先去刑场,”韦希圣道:“五少爷,这些都是钦犯,押送他们赴刑场的事不容有失。”

    “我明白,”安元志说:“要是跑了一个,我想圣上会拿我的人头去补人数吧。”

    “这倒不至于,”韦希圣认真地道。

    安元志咧嘴一笑,说:“韦大人,我刚才那句只是玩笑,你不用当真。”

    韦希圣说:“五少爷,你真不像是太师的公子。”

    安元志一耸肩膀,说了一句:“我读书少。”

    韦希圣被安元志弄得没话说,像不像安书界的儿子,跟读书多少有什么关系?安书界读书多,也没读成一个正人君子,只是安书界好歹还能做出个沉稳的样子,这个安元志,韦希圣又从上到下地看了安元志一眼,他真说不上来这位是个什么人物。

    师爷这时带着袁威几个,没费什么力气,一路问人,找到了一间杂物房里。

    “周先生?”房里的四个衙役正坐着说话呢,看见师爷进来了,忙都起了身。

    “你们怎么在这里?”周师爷说:“你们不是应该去牢里?”

    其中一个衙役说:“周先生,断头饭我们已经都送过了。”

    周师爷看那三个神色中都有些惊慌,只有跟他说话的这个面色正常。

    袁威这时问周师爷道:“就是他们四个吗?”

    周师爷点了点头。

    袁威说:“不会弄错吧?”

    “几位军爷是卫**中的人?”领头的衙役问袁威道。

    袁威不理这位,又问了周师爷一遍,说:“是他们四个吗?”

    周师爷说:“是他们四个。”

    “这位军爷,”领头的这个衙役看着袁威笑,两手往上抬,像是要给袁威行礼的样子。

    袁威没再说话,直接拔刀。

    周师爷只觉得自己的话音还没落呢,眼前就是刀光一闪,方才还跟他说话的衙役,已经倒在了地上,脖子上开了一个口子。

    杀四个衙役,袁威也不用跟着他的几个兵卒动手,他自己身形一闪,翻手几刀,四个衙役,被他眨眼间就杀了一个干净。

    等周师爷意识到自己的面前死了人了,袁威的刀已经归鞘了。

    “周先生,”袁威跟师爷说:“这尸体我们就不动了,你们大理寺看着办吧。”

    周师爷身子往后倒。

    就站在周师爷身后的一个兵卒忙伸手扶住了周师爷。

    袁威好笑道:“先生是大理寺的师爷,还怕见死人吗?”

    周师爷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跟袁威说:“你,你怎么,怎么能杀人呢?”

    “这事先生去找我家少爷吧,”袁威说:“反正人已经死了。”

    “你!”

    “我们走,”袁威带着手下的兵卒就往外走。

667请旨查狱

    周师爷被袁威丢在了躺着四具尸体的屋子里,过了好一会儿,周师爷才想起来要去见自家大人。在往韦希圣那里跑的时候,周师爷也想明白了,安元志这帮人一开始就是要杀人的,因为这人他们杀了,韦大人拿他们也没办法。都是一条绳上的人,韦大人还能把安元志抓起来问罪吗?

    袁威带着人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简单地说了一句:“少爷,事办好了。”

    韦希圣说:“你们找到人了?”

    安元志说:“韦大人,你快去刑场吧,你这监刑官去迟了不吧?”

    袁威说:“少爷,我再带人去牢房里看看有没有漏人。”

    安元志说:“好,你去吧,看仔细一点。”

    袁威带着人就跑了。

    安元志就看着韦希圣说:“韦大人,你还有事?”

    韦希圣说:“那个是袁威吧?他跑什么?”

    “跑?”安元志笑,说:“他那是干活去了啊。韦大人,我手下不养闲人,你看现在就我站在这里陪着韦大人说话。”

    韦希圣说:“你的意思是,我是闲人?”

    安元志说:“韦大人你怎么能这么想自己?你是大理寺卿,你怎么可能是闲人?”

    韦希圣深吸了一口气,安太师经常说安元志是孽子,韦希圣现在觉得自己能理解安太师的心情了,这样的儿子养了还不如不养。

    安元志说:“韦大人,你还不走?”

    “要从哪条路押犯人走,圣上那里还没有旨意来,”韦希圣摆出了一副跟安元志公事公办的姿态,跟安元志道:“我们还是要再等一下。”

    “直接去城西刑场不好吧?”安元志小声道。

    韦希圣说:“不直接去,你还想带着这数百的人犯往哪里走?”

    “我的天,”安元志说:“韦大人,何炎可是将军出身,手下有着不少兄弟,你就不怕那帮人来救他们的将军?”

    韦希圣皱眉道:“何炎一党不是全被处死了吗?”

    安元志掩嘴跟韦希圣耳语道:“韦大人,何炎的兄弟也不止是朱雀大营的那几个啊。”

    “五少爷,”韦希圣厉声跟安元志道:“不是所有跟过何炎的人,就是何炎的同党。按你这么说,庆楠也应该被处死。为着何炎已经死了不少人了,你还要再以何炎的由头杀多少人?五少爷年纪轻轻,怎么能如此好杀成性?”

    韦希圣的话说得很难听,安元志却只是挑一下眉头,说:“韦大人,你误会了,要杀何炎一党的人是圣上啊,我有什么权利杀人?”

    “你!”韦希圣再次被安元志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这最多就是有点防人之心,”安元志笑着道:“毕竟出了事,是得我来担责的嘛。”

    “那你说,”韦希圣道:“你要往从哪条路去刑场?”

    安元志说:“我想圣上这么英明,我能想到的事,圣上一定比我想得更妥当,所以韦大人,我们还是等圣上的旨意吧。”

    韦希圣发现他跟安元志站在牢房外,说了这半天的话,基本上都是废话。

    周师爷没有打伞,淋着雨跑了来。

    安元志说:“你怎么不打伞呢?我们这些武人淋雨没事,你这样的读……”

    “你打住,”韦希圣让安元志先闭嘴,问周师爷说:“怎么了?”

    “他们,”周师爷说:“他们把人杀了!”

    韦希圣能听到自己太阳穴突突跳着的声音。

    周师爷说:“他们把四个人都杀了。”

    韦希圣扭头瞪安元志。

    安元志的脸上还是带着笑,说:“四个应该在牢里给死囚送断头饭的人,怎么会跑到别外呆着,让一个外人跑到牢里去?这四个人该死。”

    韦希圣低声道:“他们该不该死,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反正他们也死了,”安元志说:“韦大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韦希圣看着安元志干瞪眼,无计可施。

    此时的御书房里,一群臣子为了要如何押送大理寺里的死囚,分成了两拨,吵成了一团。

    白承允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见世宗始终面无表情,便冲这些臣子大喊道:“都闭嘴!”

    白承允的面子,现在朝中的大臣们都是要给的,白承允喊了这一嗓子后,大臣们都闭了嘴,御书房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世宗看向了一直没作声的安太师,说:“太师的意思呢?”

    安太师这才清了清嗓子,冲世宗躬身道:“圣上,臣以为为了以儆效尤,还是让百姓们看看这些罪人死前的样子好了。”

    “太师,”安太师的话刚说完,就有大臣开口道:“活人有什么可看的?”

    有武官道:“是啊,让百姓看活人游街,那还不如用车装着这些罪人的人头,在京都城里走一圈呢。”

    安太师说:“先看活人,再看他们的人头,不是更能让人知道忤逆圣上,违了国法是个什么下场吗?”

    有私下间跟何炎的关系还算不错的武官马上就道:“那让那些太监们脱了裤子游街,上街看的人是不是会更多?”

    “这种有伤风化的话,能在圣上的面前说吗?”安太师看着这位武官道。

    这武官说:“我这话怎么伤风化了?”

    “够了,”世宗终于是开口了,道:“卫朝,你说呢?”

    被世宗点到名的上官勇,不想开口也得开口了。

    跟安太师呛声的武官出身皇室宗亲,上官勇就算已经是侯爵,在这位的眼中也只是一个粗俗的乡野之人,所以这位目光很是轻蔑地看着上官勇。

    上官勇道:“臣听圣上的。”

    不少大臣轻笑了一声。

    世宗看着那武官道:“把太监的裤子脱了游街,这是要朕下令今日京都城的女人都不准出门吗?还是朕画一块空地出来,让你带着你的女人们看看太监的下边长什么样?”

    这武官听世宗这么一说,吓白了脸,忙就给世宗跪下了。

    白承允听了世宗的话,也是吃了一惊,世宗对这个出身宗亲的武官一向不错,很看重的样子,这个武官在世宗的面前一向胡说八道,放肆惯了,没想到今天他的父皇突然就翻脸了。

    “混帐东西,”世宗看着跪地的武官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在朕的面前大放厥词的?!”

    “臣该死!”武官慌忙给世宗磕头道。

    “滚下去自领刑杖一百,”世宗道:“再有下次,朕就要你的命!”

    武官没敢起身,跪在地上,跪行了出去。

    世宗发作了一人后,御书房里没人敢吵架了。

    “去大理寺传旨,”世宗道:“拉着那些罪人绕城一圈,午时三刻刑场行刑。”

    忙就有传旨太监领旨退了出去。

    世宗问众臣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众臣一起沉默。

    世宗便道:“今日的早朝就不去金銮殿了,你们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跟朕说。”

    世宗是准备跟众臣议政了,这时候白承泽突然就从白承允的身后站了出来,说:“父皇,儿臣还是有点担心?”

    世宗看向了白承泽。

    安太师道:“五殿下是担心人犯在游街时会出事?有卫**看着,应该不会出事。”

    “太师,我不是担心卫**,”白承泽望着安太师一笑,“这一次是元志亲自带队,我想凭着元志的本事,他不会放跑一个犯人的。”

    白承允道:“那你还担心什么?”

    白承泽冲世宗恭声道:“父皇,这些人在大理寺关了一些时日,大半都是内廷的犯人,为了以防万一,儿臣觉得还是再去把这些人清点一下的好。”

    世宗说:“他们在大理寺关着能出什么事?”

    白承泽道:“内廷的犯人身份特殊,在这事上儿臣觉得不能出一点差错,万一有错,那我皇家的颜面何存?”

    安太师笑了一下,说:“五殿下太过小心了。”

    白承泽道:“在内廷的事上,我宁愿谨小慎微。”韦希圣与上官勇有过来往,虽说可能是为了小风子,可是不能肯定的事,白承泽就是要再去查韦希圣一下。

    世宗看向了吉和。

    白承泽没等世宗开口,就道:“父皇,儿臣愿往。”

    “这种事何必劳烦五殿下?”安太师道:“圣上派哪位大人前往即可。”

    “那就你去好了,”世宗跟白承泽道,内廷之事,是应该谨慎一些。

    白承泽道:“儿臣遵旨。”

    传旨的太监骑快马赶到了大理寺,跟韦希圣和安元志传了世宗的旨。

    安元志领旨起身后,就跟韦希圣小声道:“没想到圣上是要他们游街啊。”

    韦希圣阴沉着脸,说:“五少爷一定要当心,不可逃了一个罪人。”

    “知道,”安元志说:“我领着这么多人,还看不住这帮死囚吗?”

    韦希圣带着周师爷转身就走,跟安元志说话让韦大人很痛苦,总想替安太师教训一回儿子。

    安元志看韦希圣被自己气走之后,才收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跟袁威道:“我们去看看犯人。”

    今日要被处死的人,算上何府的一百多口,有近六百号人,这会儿被人赶着,分成了七队,绑成一长串,站在大理寺最大的一个院子里。这会儿天下着大雨,院子里哭声震天,只是所有人都是全身湿透,看不出这些人中,是谁在痛哭。

    安元志和卫**们都没有穿蓑衣,跟犯人们一样,站在雨中淋着。

    袁白看到安元志和袁威进了院门,忙迎上前道:“少爷,我们这就走吗?”

    安元志小声道:“事情都办好了?”

    袁白凑到安元志的耳边耳语道:“办好了,袁英他们手上的绳扣都是活结。”

    安元志说:“有人疑心他们吗?”

    “没人问他们,“袁白说。

    安元志说:“也对,都是死到临头了,谁还有心思管别人啊。”

668半刻钟

    袁白就没操过袁英他们可能会被人发现的心,问安元志说:“少爷,我们什么时候走?”

    安元志说:“这就走吧。”

    安元志的话音刚落,一个小个子的少年人冲进了这个院子,直接冲到了安元志的面前,开口就说:“不好了!”

    安元志看看这小少年,说:“你谁啊?”

    这小少年说话的语速快到了语无伦次的地步,说:“五少爷,殿下,五殿下要来了,师父,让我来,五殿下要来查人,我是,不是,奴才是宫里的格子。”

    袁威和袁白一下子没能听懂这小少年的话,安元志却是听懂了,说:“五殿下已经过来了?”

    格子忙点头,小声道:“五少爷,我师父让你小心。”

    安元志心说我小心什么啊?袁英那帮人,白承泽一数人数就能数出来了啊。

    格子是光着头一路淋雨跑过来的,抬手擦一把脸,跟安元志说:“五少爷,那奴才走了。”

    安元志一手拎住了小格子的衣领子,一边高声命袁威和袁白道:“赶紧的,跑步,把人都带出去,不跑的,就给我上鞭子!”

    袁威还看着安元志发愣。

    安元志把袁义往自己的面前一拉,小声道:“白承泽要来查人了,快点带人走!”

    袁威一听白承泽要来查人,原地就是一跳,然后拉着袁白火烧了屁股一样跑走了。

    安元志看袁威、袁白带着兵卒们赶着人往大理寺外跑了,才跟格子说:“你刚才是怎么进来的?”

    格子说:“我跟看门的说,我是宫里的人,来找五少爷的。”

    安元志一边拎着格子往外走,一边小声道:“你不要再回宫里去了,去卫国侯府等我,卫国侯府在城南旧巷,认识那地方吗?”

    格子说:“奴才听说过城南旧巷。”

    “那你就问路人怎么走,”安元志说:“总之不要再回宫去了。”

    格子说:“五少爷,奴才不回去,会被师父打死的。”

    “你回宫才一定没命,”安元志说:“觉得我是好人吗?”

    格子抬头看看安元志,安元志也是全身湿透的落汤鸡模样,只是这位身穿软甲的驸马爷,就是被淋成落汤鸡了,也还是英武,格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冲着安元志点了一下头。

    安元志声音很急地道:“那你就去卫国侯府,一定不要再回宫里去了,有什么话等我晚上去侯府,我再跟你说,行吗?”

    格子点了第一次头后,再点头就没有什么犹豫和压力了,都没怎么想,就冲安元志又点了点头。

    安元志到了大理寺外,上了马,又看了格子一眼,说:“快点走,不要让人看见你。”

    格子冲进了站在大理寺外,看死囚的人群里。

    安元志抬手几鞭子,打在走在最后的几个犯人的身上,道:“都快点,再拖时间,你们也是死的命!”

    队伍前头这时已经跑了起来,有不少女犯一下子没跟上这种行进的速度,纷纷跌在地上。

    “快点!”安元志冲前面的卫**大喊。

    队伍没有停下来,跌在地上的人被拖在地上走。

    “把那些人都弄起来!”安元志又喊,想到白承泽会来,安元志就有些心里发慌,看到自己的手下对着地上的人连踢带打,安元志只得又喊:“这样有什么用?动作快点,把人弄起来!”

    在卫**们的拉拽之下,地上的犯人们都被拉了起来。

    安元志坐在马上,回头往帝宫方向看了看,没看到白承泽的人,安元志抹一把脸,打马往城南去了。

    围观在大理寺外的人们看到这场面心里都感觉怪异,这哪是押死囚游街?这怎么看都是在赶命的架式。

    帝宫的门前,白承泽这时正面容冰冷地看着韩约。

    世宗的銮驾把半开的宫门堵了一个满满当当,白承泽这会儿急着出宫,却硬生生被他不能碰的銮驾堵在了宫里。

    “五殿下稍等片刻,”韩约淋着雨,很是狼狈地跟白承泽说:“銮驾的前轮卡在了路缝里,下官已经命人在弄了。”

    白承泽道:“我父皇午时三刻才到刑场,你们这么早就把銮驾拉到宫门前做什么?”

    韩约说:“回五殿下的话,今天这雨大,下官们是想早些把銮驾备好。”

    “你没脑子吗?”白承泽道:“我父皇要是想在御书房那里就上銮驾呢?你们再把銮驾拉过去?”

    韩约有些茫然地看着白承泽,说:“五殿下,圣上一向都是坐步辇出了宫门后,才上銮驾的啊,今,今天圣上要在御书房那里就坐銮驾了?”

    白承泽冷冷地看着韩约,他这会儿要是能杀,就把韩约杀了。

    韩约心里发憷,但现在他也只能装作没有看到白承泽的神情,自打了一记耳光,说:“今天下官幸好遇见了五殿下,五殿下,下官这就把銮驾拉到御书房去。”

    白承泽说:“我父皇有下令吗?”

    “那,”韩约抬手大力地挠一下头,说:“那……”

    “你赶紧把宫门让出来!”白承泽难得当众发怒道。

    韩约忙就冲白承泽一哈腰,说:“下官这就去看看,五殿下您,您稍等一下。”

    “快去吧,”白承泽情绪外露了一下后,又和缓了声音跟韩约道。

    韩约跑到了宫门前,銮驾前,一帮大内侍卫和御林军在忙活。

    许兴抹一把脸上的雨水,跟走到他身旁的韩约小声道:“这能拖多久啊?”

    韩约看着銮驾的前轮,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把这沟再弄深点的。”

    “拉倒吧,”许兴道:“这里天天人来人往的,突然出个深沟?人不会生疑?又不是地动!”

    “妈的,”韩约骂了一句。

    许兴用肩膀撞了韩约一下,说:“五殿下过来了!”

    韩约伸头往宫里望去,就看见白承泽大步往这里走来了。

    许兴说:“你还要弄吗?这瞒不住啊,这个!”

    “这时间够长了吧?”韩约边瞄着白承泽,边问自己的老友道。

    许兴说:“不知道,半刻钟了吧?”

    “才他妈半刻钟?”韩约嘀咕道。

    “不错了,”许兴也偷眼看着白承泽那里,说:“要不是弄来銮驾,我们连半刻钟都拖不到!你知足吧。就要到跟前了,你给个话啊!”

    “快,把轮子抬上来,”韩约命蹲那儿忙活的手下们道。

    白承泽走到了銮驾跟前,就看见一帮人把数百斤重的銮驾给抬了起来。

    韩约看着白承泽就要到自己这里来了,迈步往白承泽那里走去,像是要迎白承泽,走过一个手下身边的时候,韩约动作不大地踢了这个手下一脚。

    这个大内侍卫正全身用劲呢,感觉到因为用劲而肌肉绷得死紧的小腿肚上,被人踢了一脚,顿时就往前一踉跄,不但撞到了身前左右的人,手上也泄了力道。

    白承泽看整个銮驾往他这里倾斜了过来,身形很轻快地往后面一退。

    “妈的!”韩约在心里又暴了一句粗口。

    銮驾的前轮又掉进了路面的裂缝里,白承泽连个惊吓都没受到。

    “五殿下?”韩约一脸慌张地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说:“您没事吧?”

    白承泽道:“你们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

    韩约冲白承泽点头哈腰地道:“五殿下,您再等等,马上就好。”

    “下雨天手滑吗?”白承泽看着韩约道。

    韩约赔着笑脸,说:“五殿下,您别急。”

    白承泽现在很着急,要不是宫门不能随便进出,他早就从别的宫门走了。

    许兴站在銮驾前面,跟众人说:“赶紧把銮驾抬出来,不然五殿下真得发怒了!”

    韩约听着身后的銮驾发出了哐当的一声响,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就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跟白承泽说:“五殿下,您看,好了。”

    白承泽大声命众人道:“快把銮驾拉开,让开路。”

    “四殿下?”韩约这时又看着白承泽的身后,喊了一声。

    白承泽回头,就看见白承允带着人,正快步往自己这里走来。

    韩约冲许兴打了一个赶紧把銮驾拉走的手势。

    等白承允带着人走到宫门前的时候,堵着宫门的銮驾已经被拉走了。

    “四哥怎么来了?”白承泽看着白承允问道。

    白承允看看被拉着往宫里掉头的銮驾,说:“这是怎么回事?”

    韩约忙说:“下官回四殿下的话,方才銮驾的前轮陷进了路缝里,挡住了五殿下的去路。”

    白承允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跟白承泽道:“我与你一起去大理寺。”

    白承泽说:“去个大理寺,还用我们两个人去?”

    白承允说:“你能去,我不能去吗?”

    白承泽把手往宫外一让,说:“那四哥请吧。”

    白承允先行往宫门外走去。

    一个小太监从宫里追出来,跑到了白承泽的身旁。

    白承泽看一眼这小太监,小声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跟白承泽耳语道:“安太师说五殿下像是与韦大人有隙的样子,跟圣上说,还是两位殿下一起去,这样对事对人才公平。”

    白承泽没作任表示,往宫门外走去。

    韩约站在宫门里,跟身旁的一个大内侍卫道:“给我盯住了那个小太监。”

    大内侍卫应了一声是。

    白承泽出了宫,没上马,走到了白承允的马前,道:“既然四哥去大理寺,那我就不去了。”

    白承允说:“你要抗旨不遵吗?”

    白承泽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四哥,我在宫门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我怕元志已经带着犯人离开大理寺了,我去路上堵他。”

    白承允说:“你知道元志带着人往哪里走了?他们若是已经离了大理寺,那我还有什么必要去那里?”

669人命贱如猪狗

    白承泽一笑,道:“元志他们也有可能没有走啊,我与四哥兵分两路不是更好吗?”

    白承允道:“你这就是多此一举,韦希圣敢在内廷钦犯的事上做手脚吗?”

    白承泽笑道:“小心总不会有错。”

    “那好,我去大理寺,”白承允双腿一夹马腹,带着人先走了。

    白登为白承泽牵来了马,小声道:“爷,我们要去哪里?”

    白承泽看看自己今天带来的这些人,十五个侍卫,三个小厮,加上白登和他自己,一共二十个人,安元志现在带着多少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爷,”白登说:“您这是,这是怎么了?”

    白承泽上了马,道:“去城南。”

    白登忙道:“是!”

    许兴看着白承泽也带着人跑走了,问韩约道:“五殿下怎么不跟四殿下一起走呢?”

    “去看看五殿下他们往哪里走了,”韩约命自己手下的一个大内侍卫道。

    这个大内侍卫在宫门前上了马,跟在了白承泽一行人的后面。

    白登骑马紧跟在白承泽的身后,回头看一眼,说:“爷,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白承泽说了一句:“不要管他。”

    看安太师今天在御书房的举动,说的那些话,白承泽就知道事有不对了。现在事关他白承泽,唯一可能出事的地方就是王襄那里,这个时候再派人去通知在王襄府里的人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白承泽直接就带着人往城南街市走,他虽然只有二十个人,但在京城里,安元志敢对他这个皇子殿下下手吗?

    跟在白承泽身后的大内侍卫看着白承泽一行人往城南去了,忙回到了宫门前跟韩约道:“大人,五殿下往南去了。”

    许兴紧张兮兮地问韩约道:“城南那里会有什么事?”

    韩约冲许兴摇了摇头,说:“你守好宫门吧,圣上今天一定会出宫去刑场,你别在圣上的面前犯错。”

    许兴看着韩约快步往宫门里走去,没有再多问。

    韩约走进了宫门里后,叫了一个亲信的手下来,耳语着命道:“五殿下去了城南,你把这事告诉安妃娘娘一声。”

    这个大内侍卫撒腿往千秋殿的方向跑去。

    跟着那个在宫门前跟白承泽说话的小太监的大内侍卫,这个时候跑了回来,跟要去千秋殿报信的大内侍卫跑了一个错肩。

    “怎么样了?”韩约问这个手下。

    “是御书房的小太监,”这个大内侍卫道:“我看他上御书房的高台了,没敢动他。”

    “问到名字了吗?”韩约说。

    “大人,御书房现在哪是能找人问话的地方啊?”这大内侍卫道:“不过我记住那小太监的长相了,再认一定能认得出来。”

    韩约点了点头,说:“记住了人就行,辛苦了。”

    千秋殿的小花厅里,安锦绣跟袁章说了一声:“我知道了,你让他回去跟韩约说,让他好好当差吧,暂时我们什么也不用做了。”

    袁章应声退了出去。

    “少爷他们不会有事吧?”袁义问安锦绣道。

    “现在他们就是有事,我也做不了什么,”安锦绣道:“我们就等等看吧。”

    “要是五殿下去了王襄那里,少爷他们还怎么动手?”

    “箭在弦上了,”安锦绣小声道:“就是他白承泽亲自守在王襄府里,元志他们也一定得进去。”

    袁义说:“少爷会进去吗?”

    “应该会,”安锦绣望着袁义一笑,说:“元志看着不像是个怕事的人。”

    袁义看安锦绣还能笑得出来,觉得事情也许还好,没到最坏的时候。

    白承泽二十个人,都是骑马,速度上比安元志那一行人要快,等他到了城南街市的北边街口时,安元志一行人到了王襄府前的巷口。

    城南街市本就是京都城最繁华热闹的街市,今天又是死囚游街,人比往日更多。

    九门提督江潇庭亲自带着九门提督府的兵马,在这条街上维持秩序,把人往街两边赶,空出中间的路来。

    袁威从前头跑到了安元志的马前,小声道:“九门提督的人在这里。”

    安元志说:“看见江潇庭了?”

    袁威摇头,说:“没看见,不过我问了九门提督府的人,江大人来了。”

    “来就来吧,”安元志道:“事情我们一定得做。”

    袁威点一下头,掉转了马头,又往前边去了。

    江潇庭这时坐在马上,跟身后的幕僚道:“看看这个队伍,今天刑场的木头台子要被人血浸透了。”

    已经上了年纪的幕僚,小声叹了一口气,道:“人命有时贱如猪狗啊。”

    江潇庭苦笑。

    走在最前面的人犯是何府的犯人,有的女犯手里还抱着不过三岁的孩童,小孩在大雨中淋着,全身冷透之下,哭声虚弱无助,听着让人心酸。

    江潇庭回头看着老幕僚道:“先生,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要是让……”

    江潇庭的话没说完,就看见身侧有人大喊:“犯人跑了!”

    江潇庭听了这声喊,整个人都发懵,犯人跑了?被卫**押着的犯人还能跑了?!

    “杀人了!”游街示众的队伍后面又传来了声嘶力竭地哭喊声。

    “真的杀人了!”

    “犯人杀人了!”

    “有当兵的死了!”

    ……

    江潇庭就这么一愣神的时间,他面前的人群就乱成了一团。“怎,怎么回事?!”江潇庭冲着左手边大喊。

    有行人奔到了江潇庭的马前,五六个人跌在了一起。

    “大人,犯人跑了!”有亲兵跟江潇庭大喊。

    把犯人们拴在一起的粗麻绳就在众人的眼前,断成了几截。

    “快跑,不跑就是死!”队伍后面有几个声音在同时大喊。

    “抓,抓人!”江潇庭这一回没有再愣神了,大声下令道。

    九门提督府的兵将们在江潇庭的一声令下,一涌而上。

    “元志,安元志在哪里?!”江潇庭也不管面前全是慌乱中的人群了,打马往左手边跑。

    袁英这会儿跑到了王襄的府前,之前他已经来这里认过门,到了府门前后,袁英还把这府门细看了一眼,生怕自己认错了门。

    “是这里?”老六子一身破破烂烂的囚服,跑到了袁英的身旁,小声问道。

    袁英点头,说:“是这家没错。”

    老六子上前就是一脚,府门里面是落着门栓的,却被老六子一脚踹断成了两截。

    袁英回头看看自己的身后,他是最先弄掉了绑绳跑了的人,这会儿不少囚犯跟在他的身后。“我们从这家跑过去,“袁英跟身后的囚犯们说道:“这样我们能少跑不少路。”

    “这样行吗?”有囚犯大声问袁英道。

    “进去后,记得抢身衣服,”老六子说道:“然后咱们往人群里一钻,谁还能找到我们?”

    袁英第一个冲进了王襄的府里。

    门内一个男子在袁英进府之后,一拳便冲袁英的面门砸了过来。

    袁英原来翻身而起,一脚踢向了这个男子的咽喉。

    老六子这时带着头二十个囚犯一起冲了进来,看看跟袁英打在一起的人,没停脚,而是带着人往府里闯。

    男子跟袁英交手几招后,又惊又怒地问道:“你是死囚?!”这一次的囚犯里,不是内廷的奴,就是何府的人,伺候人的奴才下女们怎么能有这样的武艺?何府倒是将门,只是有这样的武艺会在何府做一个下人吗?男子又细仔看了看袁英的脸,说:“你不是何将军的家人!”

    “老子是你爹!”袁英骂了一声,跟这男子交手之后,他也心中有数了,在王襄府里的这帮人不是泛泛之辈。

    几个混在犯人里的死士侍卫先后冲进了王襄的府里,其中一个扔给了袁英一把刀。

    不多时,王襄的府里,哭喊声跟府外的交相呼应了起来。

    男子听到府里的哭喊声,分了一下神,他的兄弟们到现在还不出来帮他,看来也是被人拖住了,“你是什么人?”这男子又问袁英道。

    袁英闭着嘴,只拼命想取了这男子的性命。

    王府的院墙这时被人从外面推倒了一扇墙,大雨中,断墙的尘土还没扬起,就被雨水冲成了泥浆。

    安元志带着一队卫**骑马冲进了府里。

    被袁英逼得已经手脚生乱的男子看到官兵到了,面上露出了喜色,冲身着软甲的安元志大喊道:“将军,犯人跑进后院去了!”

    安元志冲这男子点了点头,马到了男子的跟前道:“你是什么人?”

    “小人……”

    男子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就被安元志挥刀砍在了头上。

    安元志也不看被自己砍了一刀的男子是死是活,跟袁英道:“你他妈的打到现在?”

    袁英一刀捅穿了男子的胸膛,随后就拔刀往府中后院跑去。

    “这里面的犯人一个不留!”安元志大声命手下道。

    王襄被两个男子护着,跑到了府中的后门,没想到他们打不开这道门了。

    “门被人从外面封死了!”一个男子喊着,带着王襄就想翻墙而出。

    “老爷!”一个妇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冲到了这个院中,跌在地上,冲王襄大喊道。

    王襄回头,就看见从院门那里跑来一个身着卫**军服的年轻校尉,手起刀落,将他的妾室砍得身首分家,又一脚将他的女儿踢到了墙上,小女孩脑颅被撞出一个大洞,红白的血和脑浆淌了一脸,一声没吭,就倒在墙下的地上气绝了。

    王襄瘫在了地上,真正面对了死亡的时候,王大人才发现他根本承受不了。

    两个男子互看了一眼后,拽着王襄的男子把王襄的手丢开了,两个人脚下发力,分上了两处墙头。王襄坐在地上,看着跃上了院墙的两个人,这个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两个人是把他扔下了。

670无毒不丈夫

    “放箭!”

    随着院门外一个男子的一声令下,十几只雕翎箭从院外越过墙头射了进来。

    围墙上的两个男子,挥舞手里的兵器挡箭,纵身就往围墙外跳,只是围墙外这时也有人放了冷箭,一个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男子总共就放了两只箭,却分别将两个男子射死在半空中。

    两个男子的尸体栽到了地上,守在外面的几个人跑上前,一人补上一刀,将这两个男子的尸体,又扔进了围墙里。

    放冷箭的男子走到门前,将门上的大铜锁打开拿走,转身就带着自己的人又藏在了暗处。

    冷清的巷中,除了王府围墙那里的一滩血外,看起来空无一人。

    安元志手里拎着刀走进了后门前的这个院中,看一眼瘫坐在地上的王襄。

    王襄倒是还能认出安元志来,他这会儿也没想为什么穿着卫**军服的人,会在他的府里见人就杀了,王襄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五少爷,你救……”

    安元志一句话都懒得说,一刀抹在了王襄的咽喉上。

    王襄捂着咽喉,一脸愕然地瞪着安元志。

    安元志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失手,怎么这个人气管断了,还能站那儿拿眼瞪他?安元志又抬腿踢了王襄一脚,说:“你觉得你不该死吗?”

    王襄气绝倒地的时候,白承泽带着人冲进了王府里。

    王襄的府里,现在还是哭喊声一片,到处都是声音,就好像这府里四处都是杀戮场一般。

    “爷!”白登指着倒在前院里的一个男人,让白承泽看。

    白承泽走到这男人跟前,这男人就是先被安元志砍中头,又被袁英当胸一刀捅穿胸膛的那人。

    “他是……”白登想叫,又马上收了声。

    白承泽快步往王府后宅走去。

    白登追着白承泽道:“爷,他们杀红了眼,会不会伤着爷?”

    “我看他们谁敢,”白承泽这会儿心中燃着熊熊的怒火,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极端地冰冷。

    院中,廊下,屋内,王襄的府里,放眼看过去,到处都是尸体,男女老幼,没有一人逃过这场死劫。

    白承泽在一处廊下停了下来,廊外的庭院里倒着不少具尸体,积在院中的雨水被血染成了红色。白承泽的脚下是两只绿毛鹦鹉的尸体,悬在他眼前的是个空了的鸟架子。

    “他们这是鸡犬不留吗?”侍卫长跟白承泽喊道。

    白承泽走下了台阶,踩着血水又进了一个庭院,一个身着灰布短袍,身上带伤的男子翻墙进了这个院子,看见白承泽后,双眼一亮,往白承泽这边奔来。

    白承泽正要让身后的侍卫去接这个人,就看见安元志也跃过了这道院墙,几步就追到了这男子的身后。

    “五少爷,”白登叫了起来:“他不是囚犯!”

    “爷!”侍卫长这时也叫了起来,靠到了白承泽的身后。

    白承泽回身,就看见他的身后,袁威和袁白两个人追着他手下的一个杀手,也进了这个院子。

    五王府的侍卫们围成了一个圈,把白承泽护在了中间。

    “安元志!”白承泽怒喝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对于白承泽的喊声充耳不闻,将被他踩在脚下的人一刀断喉。

    “爷,我们先退出去吧!”白登拉着白承泽就要走。

    白承泽甩开了白登的手。

    这时从安元志右手边的假山石后面冲出了一个女子,怀里抱着一个最多两岁的男孩,手里还拉着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儿,毫不犹豫地向白承泽这里跑了过来。

    白承泽认识这个女人,这是王襄的夫人严氏。

    “去带她过来,”白承泽命手下的侍卫道。

    两个侍卫朝严氏跑去。

    安元志不认识王襄的家人,但看白承泽命侍卫来接这女人,将地上那男子的刀用脚尖挑起,拿在手里,往女人的身后一扔,刀从女人的背后穿到了身前。

    严氏夫人的尸体栽在地上的时候,不但把抱在手里的男孩压在了身下,也把她拉着的男孩带到了地上。

    “娘亲!”大一点的男孩跌在地上后,就大哭了起来。

    安元志想上前,被两个侍卫拦住了去路。

    白承泽道:“安元志你还真是英雄,对着女人小孩也能下手?”

    安元志不作声,两个五王府的侍卫不是他的对手,被安元志挥刀杀在了地上。

    男孩趁安元志被两个侍卫拦住的时候,顾不上伤心,从严氏夫人的身下拉出哇哇大哭的弟弟,也没有再往白承泽那里跑去,而是奔到院墙下去了。

    “爷,着火了!”白登惊慌不安地跟白承泽喊。

    白承泽一脚把白登踹到了地上。

    老六子带着一队卫**冲进了这个院子,站在了安元志的身后。

    袁威和袁白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后,身后也冒出了一队卫**来,站在了白承泽的身后。

    白登从地上站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打着哆嗦,他们现在被安元志堵在这个院子里了。

    白承泽没有去看王襄府中冲天而起的火光,杀人放火本就是兄弟俩,安元志杀了王襄全府的人,怎么可能不放这把毁证的火?

    安元志把身前的三具尸体踢到了一边,扭头再看看躲在院墙那里的两个孩子。

    王襄的府里和府外都是哭喊奔逃的声音,他们所在的这个院子却好像把这些声音都隔绝在了外面,每个人的耳边都只能听到大雨落地的哗哗声。

    安元志握紧了手里的刀,刀上的血已被雨水冲洗干净,刀身淬银的地方,泛着银器特有的清冷的光芒。

    白承泽看一眼站在安元志身后的弓箭手,道:“安元志,你要杀我?”

    安元志冷冷地看着白承泽,他当然要杀对面的这个人,栖乌村那座埋葬了所有村人的坟茔,还有那个叫红桥的女孩,似乎又在安元志的面前一一显现,今天好像是一个让他大仇得报的机会。

    白承泽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同样目光冰冷地看着安元志,他也不是怕与人以命相搏的人。

    安元志手一抬。

    弓箭手们举起了自己手里的弓,几十只雕翎箭对准了白承泽。

    “你们不要命了?!”白登叫了起来。

    白承泽却笑了一声,这些人能被安元志带来杀人,一定是忠心于上官勇的人,杀人杀到这个地步之后,这些军汉只会听安元志的命令。

    安元志的手慢慢往下放去。

    白承泽将长剑横在了胸前,想破安元志的这个箭阵不是什么难事,他的身后就是袁威等人,弓箭手们不会用全力,否则就一定会伤了自己的人,所以他只要速退即可。只是,想过安元志和袁威这些人的这一关,却是不容易,白承泽看了看将自己护在中间的这些侍卫,可惜了他的这些人手。

    白登站在了白承泽的身前,面对了安元志,如果今天他一定会死,那他宁愿护卫自家主子而死。

    “元志?安五少爷?”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就要搏命之时,院外传来了江潇庭的大喊声。

    安元志往下放的手僵在了半途中。

    白承泽对于江潇庭的喊声却是无动于衷,他只是看着安元志,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道:“元志,你也自诩男儿丈夫,你能对两个幼儿下手吗?”

    安元志猛地看向了还在院墙那里缩着的小兄弟两个,大的紧紧地抱着小的,似乎这样他们就安全了。

    “把孩子带过来,”白承泽命手下的侍卫道。

    没有安元志的命令,袁威等人都没有动。

    江潇庭这个时候已经跑进了这个庭院里,嘴里还喊着安元志名字的江潇庭进来后,就傻了眼,嘴还张着,却发不出声音来了。他没看错,安元志这是带着两队卫**,把五皇子白承泽堵在了院中央,这两帮人是一副要开打的架式。

    安元志看着两个侍卫跑到了男孩们的跟前,一个杀字,他却始终没能喊得出口。

    白承泽嘴角的笑意更是深了,有了王襄的这二子在手,安元志要怎么逃过屠尽王襄一府的罪罚?

    安元志也知道这两个男孩不能留,杀人的时候,他可以完全无视倒在刀下的是什么人,只是这会儿,他能看清这两个男孩的面容,甚至那个大男孩脸上的惊惶无措,他都能看得清楚,安元志狠不下这个心肠下来了。

    “这,这是,这是怎么了?”江潇庭站在院门外问道,这个时候,九门提督江大人没有冒昧地冲上前去,只是大声问院中的人道。

    白承泽看着安元志脸上纠结的神情,心中对安元志有些不屑,无毒不丈夫,这个时候心软,就是把自己送上了死地,安元志也不过如此。

    雷声这时在众人的头顶响起,轰隆声,压住了两个孩子的嚎啕大哭声。

    “火!”安元志身后的一个兵卒这时叫了起来。

    火光在墙头上隐约可见,王府里的大火已经烧到了这个庭院的外面。

    天空电闪雷鸣,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在众人的头顶上响着,盘旋不去。

    被侍卫牵着手的大男孩也许是被雷声吓到了,突然就甩开了侍卫的手,双手捂着耳朵,又跑回到了院墙下,似乎只有这道墙能给他安全感。

    侍卫只能抱着小的去追大的,另一个侍卫还是手里横着刀,护卫在三人的身前,防着安元志这里放冷箭。

    院墙上掉落了一块小石子,砸在了侍卫的头上,侍卫抬头看向墙头,却看见整面墙壁飞快地向自己压过来,灰色的墙眨眼间就到了他的眼前。

    坍塌的院墙将侍卫和王襄的二子都压在了下面,从院外窜进来的火,马上就席卷了这座庭院里的树木。

671上天给的生路

    江潇庭一路找进王府里来,看到地上的那些尸体,就知道王襄的府里应该不会有什么活人了,这会儿看那两个小孩和侍卫一起被压在了墙下,江潇庭也没心思去想这三人的生死,他看着在院中烧起来的火,脑子里突然就想到,天下着这么大的雨,怎么浇不灭这火?“油啊!是油!”江潇庭冲院里的人喊了起来:“快走,想被烧死吗?快走啊!”

    能在大雨中烧起来的火,只能是油火,油浮在水上,水带着油,顺着地势而下,水流到哪里,这火就烧到那里。

    江潇庭看自己喊完了,白承泽和安元志还是站在院中不动,便又冲院里的袁威和白登喊:“你们都是死人吗?不知道护着你们的主子走?!”

    白承泽看着坍塌的院墙,心里想着,这是连上天都要给安元志生路吗?

    “我们走不走?”老六子走到了安元志的身旁,小声问道。

    安元志抹了一把脸,刀还是不归鞘,往白承泽那里走去。

    “快,”老六子回头招呼卫**们跟上。

    白承泽的侍卫看着安元志走过来,都是屏住了呼吸,还是准备要跟安元志拼命。

    “把刀剑都收起来吧,”白承泽这时却道。

    侍卫们对白承泽这个命令的反应慢了半拍,方才还准备要拼命,这会儿又没事了?

    安元志在五王府侍卫们的愣神间,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安五少爷笑道:“逃犯都杀尽了,你们还这么紧张做什么?”

    “元志你能肯定?”白承泽这时的声音又如平日一样温和了。

    安元志把一个侍卫手里的刀往旁边一拨,走到了白承泽的跟前,道:“枚ǎ甯缈吹接腥颂幼呗穑俊?

    白承泽笑着转身,很放心地把后背交给了安元志,说:“我进来的迟,一会儿清点一下人数,就知道有没有人逃走了。”

    “这一次圣上要是罚我,”安元志跟在白承泽的身后道:“五哥你要救我啊。”

    白承泽回身拍一下安元志的肩膀,道:“放心吧,五哥不会看着你挨板子的。”

    安元志冲白承泽咧嘴一笑,拱手道:“元志先谢谢五哥了。”

    “臭小子!”白承泽再拍几下安元志的肩膀,用得劲都不大,显得与安元志很亲密。

    江潇庭揉了揉眼睛,刚才这两个人还一副要干仗的样子,这会儿又兄有弟恭了?

    不但江潇庭回不过神来,在场的人都是看着白承泽与安元志发愣,从敌人到兄弟,这两位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他们。

    江潇庭顾不上细究白承泽与安元志之间发生了什么,跑上前道:“五殿下,还是快走吧,这油火烧起来,油不烧完,火就不会灭啊。”

    白承泽冲江潇庭点了一下头。

    王襄一个刑部小文书的府邸并不大,众人走出王宅后,王宅外已经被江潇庭的人清出了一块空地来,人们远远地站着,冲着这府指指点点,却无人能上前来看个究竟。

    江潇庭出了王襄的府,才问安元志道:“这是刑部王襄的府吧?”

    安元志说:“我不知道啊,这是王大人的府?”

    江潇庭说:“五少爷你进去这半天,不知道这是谁的府宅?”

    安元志叹气,道:“我带人追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地的死人了,我没看到王大人啊。”

    “那,那王大人还活着?”江潇庭道。

    “救火,赶紧让人救火,”安元志像是到了现在才想起还有救火这回事来,跟江潇庭大声道:“这家里说不定还有活着的人呢!”

    白登跟五王府的侍卫们瞪着安元志,睁眼说瞎话说到安元志这份上,也是一种本事了,这人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

    安元志跟江潇庭说瞎话说得毫无压力,只要他的面前站着白承泽,安元志觉得自己再怎么说,也能算得上是一个还有点良心的人。

    江潇庭被安元志嚷嚷得头晕,看向了白承泽道:“五殿下,您看?”

    安元志却在这时又问白承泽道:“五哥,你怎么会来这里的?你知道这帮死囚会跑?”

    江潇庭吞咽了一口口水,兄有弟恭什么的见鬼去吧,这两个人是仇人没错。

    白承泽笑道:“我是奉皇命前来清点犯人人数的。”

    安元志说:“清点人数?在大理寺我把人数清点过了啊,没少人。”

    白承泽看着眼前燃着火的宅院,道:“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

    白承允这时带着人赶到了王襄的府门前,下了马就问安元志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安元志摇了摇头,说:“有犯人挣脱了绳索。”

    “跑掉了几个?”白承允问。

    “没人跑掉,”安元志一脸肯定地道。

    江潇庭说:“当时街上乱归乱,可是卫**的动作很快,没费什么劲就把死囚们都制住了,逃走的都被逼进了王襄的这个宅子里,应该没有人跑掉。”

    白承泽道:“何炎呢?”

    江潇庭忙道:“何炎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刑场了。”

    “王襄,”白承允看向白承泽道:“是你那个侧妃王氏的哥哥?”

    “是他,”白承泽摇头道:“事情就是这么巧,偏偏是他遭了难。”

    “遭了难?”白承允说:“王襄死了?”

    “可能还没死,”安元志说:“我在里面没看到他。”

    江潇庭说:“里面全是尸体,地上都是血水在淌,五少爷,你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看过了?”

    安元志眨了一下眼睛,说:“我哪有这空?”

    “四殿下,”江潇庭看向了白承允说:“下官觉得王大人一家已经全部被杀了。”

    白承允抿着嘴,本就很薄的嘴唇被他抿得发白。

    江潇庭说:“不知道两位殿下有何示下?”

    “先救火啊,”白承允道:“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

    “这是油火,”安元志道:“下着这么大的雨,没法救啊。这可能是哪个逃犯把王大人家的厨房点着了,王大人家存了很多油吗?”安元志说着反问白承允道。

    “你,”白承允的性子是眼中不容沙子的,他这会儿想把安元志大骂一顿,可是到底忍住了,脸色铁青的跟安元志道:“你不去清点人数吗?真跑了一个人,你怎么跟圣上交待?”

    安元志指着王襄的宅院,说:“这火不灭,没办法进去清点人数。”

    又有马蹄声从人群外传了过来,围观的人群往两边站,又空出了一条道来,上官勇带着人骑马赶到了。

    安元志看到上官勇来,马上就喊了一声:“姐夫。”

    上官勇到了王襄的府前下了马,先就给白承允和白承泽行礼。

    白承允道:“卫朝不用多礼了,你怎么来了?”

    上官勇说:“回四殿下的话,圣上已经到了刑场,宣四殿下与元志过去。”

    安元志跟着白承允,冲着刑场的方向下跪说了一声领旨,起身后,安元志就问上官勇:“那这里怎么办?”

    上官勇看向了白承泽道:“圣上说既然五殿下在此,就让五殿下处理王宅之事。”

    白承泽只得也下跪领旨。

    “五哥,”安元志赶在白登之前,伸手扶起了白承泽,道:“那这里就要辛苦五哥了。”

    白承泽一笑,说:“若不是你小子粗心大意,我又怎么会辛苦?”

    江潇庭把脸扭到了一边,假装没有听到白承泽这话。

    白承允却道:“人犯是怎么逃的,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你怎么能说就是元志不小心呢?”

    安元志说:“四殿下,末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绑犯人的绳索突然就断掉了,末将当时是措手不及。”

    白承允道:“我们先去刑场,有话你跟圣上说去吧。”

    安元志点点头,一副有委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王襄府中的厅堂这时在一声巨响声中,整个倒塌。

    远处围观的人们发现一阵惊呼声。

    安元志说:“这院墙不会也塌掉吧?”

    上官勇在安元志的头上拍了一下,说:“你还有空想这个?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

    白承允瞪了安元志一眼后,转身上了马。

    安元志问上官勇说:“姐夫,你跟我回刑场去吗?”

    “圣上让我来看看,”上官勇道:“你与四殿下先去见圣上,我看过这条街市之后,就回去向圣上复命。”

    白承允坐在马上催道:“元志,你快一点,卫朝就是跟你一起回去,也没办法为你说情!”

    袁英这时给安元志把马牵了过来,在安元志带人冲进王襄府中后,就有人把军服给了袁英几个人,这会儿袁英已经又是一个卫**校尉的打扮了。

    安元志上了马,跟上官勇点了一下头后,跟着白承允打马跑走了。

    白承允带着安元志走了后,白承泽问上官勇道:“卫朝要随我进王襄的府里看看吗?”

    “听说王襄死了?”上官勇道。

    白承泽道:“这里面没有活人了。”

    上官勇望着王宅,语调很平淡地说了一句:“看来王大人不走运。”

    “是啊,”白承泽道:“全家都死了,这不是一般的不走运。不过运气这东西,跟风水一样,是会轮流转的。”

    “卫朝受教了,”上官勇面无表情地跟白承泽客气了一句。

    江潇庭总觉得白承泽跟上官勇说的话里,话里有话,可是他又琢磨不出这里面的话意来。

    “江大人,”上官勇看向了江潇庭,说:“你与我去街上看看吧。”

    “好,”江潇庭一口就答应了。

    江潇庭的幕僚在江潇庭的身后咳了一声。

    江潇庭反应过来,躬身冲白承泽道:“五殿下还有吩咐吗?”

    “你跟侯爷去吧,”白承泽道:“这里的事,我会处理。”

    上官勇冲白承泽行了一礼后,上马带着人就走了,都没有等江潇庭一下。

672相像不到的报复

    白登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小声道:“爷,安元志闹了这一出,圣上会治他的罪吗?”

    白承泽只是看着王襄的府宅,没有作声。押解犯人的途中发生犯人逃跑,还让一个朝廷命官一家因此被害,这个错,足以被定为死罪,可是犯错的人是安元志,就凭着这个人是安锦绣的胞弟,白承泽相信他的父皇最多骂安元志几句,这事也就算了。一个王襄跟安元志想比,算得了什么?

    白登看白承泽不说话,知趣地退到了一旁站下了。

    侍卫长这时用肩膀撞一下白登,让白登看四周。

    白登看看他们的周围,江潇庭带着人走了后,他们这里现在站着的全是卫**了,白登顿时感觉他们五王府的十几个人站在这里,势单力薄。

    侍卫长走到了白承泽的身后,说道:“爷,是不是派人回府再叫点人手来?”

    白承泽听了侍卫长的话后,才看了看自己的身遭,道:“你就是把全府的人都叫来了,人数上也比不过这里的卫**吧?”

    侍卫长说:“安元志是想杀爷啊!”

    “我也想杀他,”白承泽道。

    侍卫长噎了一下。

    “没什么好怕的,现在上官勇就是把他的卫**全都带过来,他也不敢冲我下手,”白承泽小声道,他这会儿看到在这里带兵的将军是谁了,正是那个在江南把他堵在林家大宅里的戚武子。

    侍卫长不依不饶道:“这事爷得让圣上知道啊,安元志大逆不道,爷怎么能放过他?”

    “没有证据的事,我要怎么告安元志?”白承泽笑了起来。

    “我,我们都可作证啊,”侍卫长急道:“圣上不信爷的话,信他安元志的话?”

    白承泽冲侍卫长摆了摆手,“你们都是我的人,安元志只要说你们是为主效忠,那你们说什么,我父皇都不会信的。”

    “那卫**为安元志作的证,也是为主效忠啊,”侍卫长道:“圣上为何要信他们的谎话?”

    “我们是主仆,他们可不是,”白承泽笑道:“这个不能比的。”

    “那,”侍卫长气道:“那这事就只能这么算了?”

    “若是王襄的府里还有活人,我还有些办法,”白承泽叹一口气,“只可惜我看这府里,应该没有活人了。”

    又是一声巨响从王宅里传了出来,不知道又是那一幢房屋在火中坍塌了。

    “这么个烧法,肯定没法进去找人啊,”侍卫长说道。

    白登这时又跑了上来,说:“爷,这府里开有后门啊,会不会有人从后门逃出去了?”

    白承泽摇头,既然是要灭门,上官勇怎么会犯这种让人从后门逃走的错误?王襄的府,应该在今天之前就被上官勇的人看死了。

    白登和侍卫长不说话,这个亏,自家的主子看来只能默不作声地吃了。

    一道火焰从王宅的大门门头上窜了起来。

    “围墙要倒了!”一个五王府的侍卫扯着嗓门叫了一声。

    王宅的木制大门应声而倒。

    白承泽眼睁睁地看着王宅的围墙在他的眼前,瞬间坍塌,坚硬的石块,在大火中如纸片一样不堪一击。“安锦绣!”白承泽看着眼前燃着大火的废墟,在心里念着安锦绣的名字,下决心动袁义的时候,白承泽就知道安锦绣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他没有想到安锦绣会这样报复他,恨不得一下子将他踩进泥潭里,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报复。

    “他们到底倒了多少油?”白登在白承泽的身后小声道:“这火怎么烧到现在还不灭?”

    军中攻城所用的油料自然就是这么厉害,白承泽对此心知肚明。

    “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被安元志留下来的袁威,这会儿小声问戚武子道。

    戚武子往白承泽那么看了一眼,说:“他疯了呗。”

    袁威嘴角抽搐了一下。

    上官勇这时跟江潇庭骑马走在城南的街市上,被今天逃犯的事一闹,城南街市上的商家全都关门歇业了,在街上摆摊的小贩们也都不见了踪影。

    江潇庭跟上官勇道:“这街上的人不是去刑场那里了,就是去王襄府那里看热闹了。”

    上官勇看看眼前空荡荡的街道,说:“江大人,今天元志犯错,让江大人受累了。”

    江潇庭很后悔今天带着兵来城南街市,只是这会儿他只能跟上官勇笑道:“侯爷太客气了,江某职责所在,做份内之事,谈不上受累。”

    上官勇冲江潇庭抱一下拳,算是再次谢过。

    江潇庭说:“所幸没人逃走,五少爷在圣上面前还能交差。”

    上官勇道:“但愿圣上不要发怒吧。”

    江潇庭没接上官勇的这句话,世宗对此事会是个什么反应,江潇庭不敢猜。

    安元志这时正跪在世宗的面前请罪,跟他一同跪着的是韦希圣。

    世宗问安元志道:“你就是这么办差的?”

    安元志低头不语。

    “还让逃犯冲进官员的府宅,”世宗道:“元志,你还真是好本事啊!”

    安元志给世宗磕了一个头,说:“臣该死。”

    “王襄怎么样了?”世宗问道。

    安元志说:“臣带人冲进王宅的时候,里面已经死了很多人,臣不知道王大人是不是还活着。”

    有御史这时跟世宗道:“圣上,臣有一事不明,这些逃犯为何要冲进王襄的府里大开杀戒?他们不是应该尽快逃走吗?”

    安太师开口道:“逃走的都是什么人?”

    安元志说:“是何府的犯人,其中有几个武艺不错。”

    “他们为何要冲进王襄的府里?”这位较真的御史大人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看这御史一眼,说:“他们选了王大人的府,可能王大人的运气不好吧。”

    运气不好,所以全家都被逃犯杀了?信安元志这话的人,真没有几个。

    “圣上,“御史跟世宗道:“臣以为,此事要详查。”

    安元志说:“这要怎么查?人都死了啊。”

    “闭嘴!”世宗训了安元志一声。

    安太师道:“这些人也有刻意找上王襄的可能,否则那里十几户人家,为何偏偏是王府被他们选上了?这要不是王襄命该如此,要不就是这其中另有隐情。”

    安元志听着自家老子的话,突然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跟世宗道:“圣上,臣知道这个王大人的胞妹是五殿下府中的侧妃,王夫人为五殿下生下了林小王爷。”

    “难怪了,”安太师道:“圣上,臣之前还疑惑,王襄一个刑部文书,怎么能在城南街市那里买下一座宅院的。”

    安太师这话一说,马上就有白承泽一党的官员开口道:“太师这话何意?王襄全府被杀,与五殿下有何关系?”

    安太师看着这官员道:“徐大人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说城南街市那里寸土寸金,王襄既不是大家出身,也不是刑部大员,能住在那里,想必是五殿下帮了他不少,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太师……”

    “徐大人,”安太师没让这官员把要说的话说出来,道:“你是担心王襄这事会对五殿下不利吗?你太多心了,这事与五殿下能有什么关系?人想太多不好。”

    “徐大人是书读太多了,”安元志插话道:“要不就是戏文看多了。”

    “你还要多话?”世宗狠狠瞪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这会儿还跪地上呢,听了世宗的话后,把头又是一低。

    “韦大人,”相国周孝忠这时开口道:“绑人犯的绳索怎么会突然断裂的?”

    韦希圣说不出话来。

    世宗道:“怎么,你这个大理寺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元志说:“圣上,何府的人犯里,有几个武艺了得,臣想凭他们的本事,挣脱绳索不是难事。”

    “所以这事你们两个都没错,”世宗道:“只怪那几个何府的家丁武艺太高?”

    安元志和韦希圣一起叩首道:“臣该死。”

    “武艺高强的人,又怎么会屈身在何府当家丁呢?”周孝忠说道:“圣上,此事一定还有蹊跷。”

    安太师跟世宗道:“圣上,臣也以为此事事有蹊跷,臣奏请圣上详查。”

    安元志心里着急,他们这帮人经得起详查吗?

    “这有什么可查的?”白承路这时开口道:“活该王襄倒霉的事,被你们说来说去,说成什么样了?王襄一个小文书,他跟何炎说过话吗?你们想查什么?不再弄死几个人,你们这些人就不能安生是不是?”

    安元志抬头看向白承路,他没想到白承路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话。

    白承路看着安元志道:“元志,你觉得那些逃犯是认准了王襄的府冲的?”

    安元志摇头,说:“二哥,我就觉得这是王大人运气不好。”

    “人走路上还有可能被马踩死呢,”白承路听了安元志的话后,说道:“这种运气的事,谁能说得清?反正今天城南街市那里,不是王家死,就会是赵家死,钱家死,这就是命。”

    安元志说:“二哥,城南街市那里有赵家和钱家?”

    白承路白了安元志一眼,说:“百家姓你没读过?赵钱孙李,我就是这么一说。”

    安元志哦了一声。

    白承路冲世宗躬身道:“父皇,午时三刻就要到了,父皇还是尽快下旨行刑吧。”听安书界这些人的意思,何炎的事搞不好还跟白承泽有关,白承路这会儿心里发慌,何炎是为了内廷的什么事死的,内廷之事向来是谁沾上谁倒霉,这会儿白承泽人不在,白承路怎么着也得护着自己的兄弟。

    世宗说:“韦希圣下去监刑吧。”

    韦希圣忙就领旨,退下了观刑台,往行刑台那里去了。

673战奴

    “你起来吧,”世宗在韦希圣退下去后,看着安元志道:“你这么跪着,王襄那家人就能活过来了?”

    安元志从地上站了起来,说:“圣上,王家应该还有族人吧?”

    世宗说:“他若是没有族人了,你要给他发丧吗?”

    安太师道:“圣上,这是元志做下的错事,让他给王大人发丧,是应该的。”

    安元志说:“他要是有族人在,那我就不用做这事了吧?”

    安太师扭头看了儿子一眼,说:“他的族人不在京城,你想到王大人就不内疚吗?”

    安元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内疚的神情来,只是听了安太师的话后,摸了摸鼻子,不吱声了。

    世宗摇了摇头,跟安元志说:“就你了,你给王家发丧吧,下次办差再犯错,朕绝不饶你!”

    安元志望着世宗咧嘴笑了笑。

    安太师说:“你还傻站着笑?”

    “臣谢圣上不杀之恩,”安元志忙又跪下谢恩。

    世宗道:“原来你也知道你犯的是死罪?”

    “臣以后不敢再犯了,”安元志大声道:“再犯,臣就无颜再见圣上。”

    “平身吧,”世宗道:“下去把你那身湿衣裳换了。”

    安元志谢恩后,下去换衣去了。

    观刑台上的众臣面面相觑,安元志为王家人发个丧,这事就算完了?虽说女婿是半子,可是世宗什么时候对皇子殿下们这么大度过?

    安太师这会儿神情自若地站在众臣之首,不着痕迹地看了白承路一眼。

    白承路这会儿心里乱,他不知道白承泽是不是真的跟何炎之事有关,白承路是越想越不安,对于旁人投到他身上的目光,二殿下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世宗也打量了白承路一眼,他一眼就能看出白承路这会儿在慌神,世宗的目光一沉,又把目光移开了。

    安元志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再走到观刑台的时候,行刑台上的鼓已经敲响了。

    原本还人声鼎沸的刑场,在鼓声响起后,安静了下来。

    何炎一家人最先被押上了行刑台。

    有大理寺的官员走到这一家人的跟前,验明正僧后,跟韦希圣道:“大人,无误。”

    韦希圣看着在两个衙役手里挣扎的何炎,不出声的叹口气,把刻着斩字的令牌拿在了手里,往地上扔的同时,大声道:“午时三刻已经到,斩!”

    何炎抬头看向世宗那里,一眼便看见就站在世宗身旁的安元志,何炎张大了嘴,更加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安元志望着何炎一笑,现在人人都在赌命,赌输了就得认命。

    何炎的头被按在木桩上时,再也看不到观刑台上的君臣了,他只能看到行刑台下黑鸦鸦的人群,大雨让所有人的面目都显得模糊,儿女们的哭喊声却一声不落,清晰无比地传进了何炎的耳中。

    刽子手高高地举起系着红绸的砍刀,在观刑人们的惊呼声中,飞快地落刀。

    何炎的头滚落在行刑台上,至于这位将军死前最后一刻,是否心生悔意,旁人是无从得知了。

    何炎之后便是王氏夫人和何炎的子女们,何府近百口人全都被斩杀之后,内廷的死囚们被押上了行刑台,这些人跪在行刑台上,没有一个是不喊冤的,只是他们的哭喊,打动不了在观刑台上高高在座的帝王。

    行刑台上的血被雨水带着,流到了台下,这一天留给京城人的记忆,就是行刑台上堆成了小山的人头,还有脚下流成了河,被人血染红的水。

    “回宫吧,”世宗看着最后一个宫人人头落地后,冷冷地说了一声。

    吉和忙大声冲观刑台下的苏养直喊:“圣上有旨,摆驾回宫。”

    “命人去找上官勇,”世宗又道:“让他回宫复命。”

    “奴才遵旨,”吉和忙又领旨

    上官勇这会儿跟江潇庭把整个城南街市都看了一遍,两个人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上官勇在街头停了马,跟江潇庭道:“江大人,看来这里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你去五殿下那里吧,我回去跟圣上复命。”

    江潇庭点头,说:“之前我就说过,没有犯人逃走。”

    上官勇道:“这种事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江潇庭说:“侯爷,其实在王襄府里的时候……”

    上官勇等了江潇庭一会儿,等不到这位大人的后话,便道:“王襄的府里怎么了?”

    江潇庭勉强一笑,说:“方才五殿下他们在王襄的府里简直就是身犯险境啊,大火把半座宅院都烧着了,元志和五殿下还站在里面不走呢。”

    上官勇脸上没什么表情地道:“元志就是不懂事,怎么能让五殿下身犯险境呢?”

    江潇庭冲上官勇一拱手,说:“侯爷我们回见吧。”

    上官勇给江潇庭回了一礼。

    江潇庭带着人又往王宅那里跑去了。

    “大哥,”江潇庭走了后,一个卫**的副将带着几个人从街市的对面跑了过来,马到了上官勇的身边后,小声道:“怎么样了?”

    上官勇一指王宅那里的黑烟,说:“火还烧着。”

    “没人逃出去,”这副将道:“这火这么烧下去,里面的尸体都能烧没了吧?”

    “辛苦了,”上官勇道:“有几个要从后门跑的?”

    这副将摇摇头,说:“不多,五少爷他们进去的快,只有两个人想翻墙走,被我们射死后,又扔回去了。大哥,我方才才想起来,我们用营里的弓箭没事吗?这火能把那些箭烧掉?”

    “烧不掉也没关系,”上官勇道:“京畿一带的驻军都用这种雕翎箭,就是被发现了,我们也不用怕。”

    “也对,”这副将把头点点。

    “你带着人先回营里去吧,”上官勇说:“我与元志今天可能不会回去了。”

    “大哥放心,校子和平宁在营里不会有事的,”这副将笑道:“当然,平宁不调皮捣蛋就更好了。”

    说到自己的儿子,上官勇现在只有苦笑,说:“他的那五只猴子,让你们头疼了吧?”

    “还行,”副将说:“当兵的人打不过猴子,那还当什么兵?”

    上官勇“唉”地一声叹,说:“等忙完了这阵子,我再教训那小子去。”

    “五少爷能让大哥碰平宁一指头吗?”副将笑问道。

    “算了,不说他了,”上官勇无奈道:“你们回去的路上小心。”

    “知道了,”副将大声应了一声后,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上官勇跟身后的亲兵们道:“我们走。”

    亲兵说:“侯爷,我们回刑场?”

    上官勇点头,打马又往街市里走去。

    亲兵们紧跟在上官勇的身后,从这条街市横穿过去,是去城西刑场的近道。

    上官勇马到了街市里的一个十字路口时,一个小孩儿的哭声,突然就在上官勇左手边的,一户商铺的屋檐下响了起来。这哭声响得毫无预兆,把上官大将军吓了一跳,马都跑去了,忙又退了回来。

    一行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一个倒扣在地上的竹筐上,小孩的哭声就是从这个竹筐里传出来的。

    “怎么会有小孩躲在这里面?”有亲兵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下去看看。”

    说话的这个亲兵跳下了马,跑到了屋檐下,伸手就掀开了竹筐,一个身穿囚服的小孩坐在竹筐下面,囚服很大,穿在这小孩子的身上像个袍子。

    小孩看到面前这一行人,哭得更是厉害了。

    上官勇一看这小孩身上的衣服,就知道麻烦了,今天这条街上穿囚服的人,只能是安元志他们从大理寺押出来的死囚,这小孩也不知道是内廷的,还是何府的。

    “你是什么人啊?”站屋檐下的亲兵问这小孩道。

    小孩开始哭着往外爬,爬到了屋檐下后,就在积水的路上爬着,嘴里边哭,边含糊不清地喊着娘亲。

    “还不会走啊,”有亲兵跟上官勇道。

    也有亲兵问上官勇道:“侯爷这要怎么办?把这小孩送到刑场去?”

    屋檐下的亲兵追上了大哭不止的小孩,抱起来一看,跟上官勇说:“侯爷,这是个女孩!”

    “你再看看她身上有什么,”有亲兵说道。

    这亲兵再把小女孩的身上翻了翻,然后脸色一变,把小孩子举给上官勇看,说:“侯爷,这是个战奴啊。”

    上官勇也看见这女孩手臂上的烙印了,知道这应该是何炎府里哪个战奴的小孩了。“何炎从军多年,收战俘为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上官勇跟手下的亲兵们道。

    “是啊,说不定这小孩的老子娘还是圣上赏何炎的呢,”有亲兵说道。

    “可怜,”又一个亲兵说:“这么小的孩子,也要跟着何炎一起死了。”

    抱着小女孩的亲兵说:“侯爷,我们怎么办?”

    上官勇正犹豫间,斜刺里又冲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头撞在这亲兵的身上,伸手就要抢孩子。

    “嗨!”这亲兵抬腿就踹这少年。

    少年倒在了地上后,抱着这亲兵的腿不撒手,张嘴就咬。

    亲兵吃疼之下,甩这少年半天,愣是没把这少年甩开。

    “阿忠啊!”有亲兵大笑了起来,说:“亏你还是个练武的人,连这个芦柴都弄不住?”

    上官勇听手下叫这少年芦柴,觉得手下没叫错,这少年的个子看着不小,只是太瘦了,身上好像只长了骨头没长肉,因为瘦,这少年看起来眼睛特别大,透着绝望,也带着几分倔强。“去帮忙,”上官勇命左右道。

    又有两个亲兵跳下了马,三个大人合力,把这枯瘦的少年人按在了地上,

    阿忠看看这少年的左手臂,跟上官勇喊道:“侯爷,他也是个战奴!”

    少年身上的衣服不合身,但不是囚服,听了阿忠的话后,少年人张嘴又要咬阿忠。

674十字路口

    阿忠想扇这少年人一耳光,可是看着这少年的大脑袋细脖子,阿忠又有点下不去这个手,他的手劲不小,不知道自己这一耳光下去,会不会把这少年的细脖子打断掉。

    “你是何炎府里的人?”上官勇这时坐在马上,问这少年道。

    少年的身子一抖,随后就一脸绝望地看着上官勇。

    被阿忠抱在手里的小女孩这时望着阿忠,嘴里含糊不清的喊了些什么,上官勇一行人听着这女孩好像在叫这少年人哥哥。

    “侯爷,我们怎么办?”阿忠又问上官勇。

    这会儿他们也不用多问这少年什么了,这一定是方才趁乱跑出来的兄妹二人,这两个一个人小,一个骨瘦如柴,都不引人注意,没被卫**们逮回去。当然,在上官勇想来,这也可能是自己的哪个手下动了恻隐之心,放过了这两个孩子。

    一队九门提督府的人这时也被小女孩的大哭声引了过来,领头的校尉远远地就问上官勇道:“卫国侯爷,您那里出了什么事?”

    阿忠下意识地就把小女孩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少年人看到阿忠的这个举动,忙就跟自己的妹妹道:“花朵别哭了!”

    小女孩听到哥哥的话后,只敢不出声地抽噎了。

    上官勇还没来及说话,就看见街北头,白承泽和江潇庭也带着人往他这里来了。

    上官勇的亲兵们什么事都还没干,就都紧张起来了。

    上官勇跟阿忠道:“把孩子给我。”

    阿忠忙就把怀里这个叫花朵的女孩,交给了上官勇。

    趴在地上的少年要叫,被他身后的一个亲兵捂住了嘴。

    上官勇将花朵身上的囚服一脱,扔给了身旁的一个亲兵。

    这亲兵直接就把这破破烂烂的囚服团巴团巴,塞衣襟里去了。

    上官勇用自己的披风把花朵整个包住了,这才又看了地上的少年一眼。

    少年目光狐疑,又隐隐带着几丝希望地看着上官勇,这个将军冷着脸,有些凶相,可是又像是个好人。

    上官勇马到了少年的跟前,也不下马,拔刀之后就是一挥,将少年左臂上烙着战奴印记的皮肉全都削去了,只这一下子,就让少年的左臂现了白骨。

    少年一声没吭,就疼昏在了地上。

    花朵看到哥哥的身上有血了,想哭,却被上官勇捂住了嘴。

    亲兵们愣怔了一下后,就都知道自家侯爷想做什么了,这是不想把这兄妹二人,送到断头台上去了。

    阿忠蹲下身,给少年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白承泽这时到了上官勇的跟前,看一眼被上官勇抱在怀里的花朵,笑道:“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卫国侯爷怎么就捡了一个小孩了?”

    上官勇坐在马上冲白承泽一躬身,说:“五殿下。”

    白承泽冲上官勇点了一下头,算是受了上官勇的这个礼,指着花朵说:“这小孩是谁?”

    上官勇道:“我没找到他们的父母,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乞儿。”

    “乞儿?”白承泽又看被阿忠扛在了肩上的少年,说:“卫朝,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兄妹的?”

    上官勇说:“他喊这女孩妹妹,这小子冲出来想抢我。”

    阿忠一哆嗦,没把扛着的少年人扔地上去,亲兵们也都是神情奇异,自家侯爷这个瞎话说的,真是……,亲兵们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要怎么形容上官勇说瞎话的水平,这跟安五少爷完全没法比啊。

    阿忠很想跟上官勇说一句,不会说瞎话,您还不如就跟五殿下玩沉默是金呢,反正皇子殿下也不能管您捡孩子不是?

    江潇庭搓了搓有些绷不住的脸,说:“侯爷,这小子要抢你?”

    上官勇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说:“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江潇庭心说,这可不是不想活了吗?这小子长得跟鸡崽子似的,抢你上官勇?这话怎么听着像是笑话呢?

    白承泽道:“看来他的眼睛是瞎的。”

    上官勇说:“殿下,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白承泽一笑,说:“教训之后,再给他包扎伤口?”

    “他没抢着钱,所以我不想杀他,”上官勇说:“不包扎,流血过多会死的。”

    白承泽命身侧的侍卫长道:“去查查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侍卫长下了马,跑上前,看了看昏迷中的少年。阿忠也不让侍卫长细看,特别是这少年人的手脚上都有戴镣铐的印子,这要让人看了去,他家侯爷除了跟五殿下拼命,也没别的办法能保住这个少年了。

    “你让我看看他,”侍卫长跟阿忠冷道:“他身上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

    “这是人,又不是牲口,”阿忠跟侍卫长说:“哪有你这样看人的?”

    “放肆,”上官勇说了阿忠一声。

    阿忠不吱声了,可还是只给侍卫长看少年的脸。

    “卫朝,”白承泽看着上官勇道:“你要护着这个少年人?”

    上官勇说:“他这么小的年纪就敢当街抢人,我想把他带回营里去好好教训。”

    “你要带一个贼进卫**?”白承泽问道。

    “他的胆子不小,”上官勇说:“好好教,也许能成材。”

    白承泽笑着看了上官勇一眼后,突然就命侍卫长道:“给我好好查他!”

    “他只是一个小乞儿,”上官勇说道。

    白承泽道:“卫朝你将人伤成这样了,这会儿又心疼了?”

    上官勇说:“末将只是觉得,五殿下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不觉得我这是在浪费时间,”白承泽说道:“元志虽然一直说没有犯人逃掉,可是王襄府里的尸体一定是数不出数字来了,谁能保证元志的话没有错呢?”

    上官勇说:“五殿下觉得这孩子是逃犯?”

    “是不是逃犯,查一下就知道了,”白承泽说着就跟侍卫长道:“犯人的手上都有镣铐磨出来的伤,你看看他的手腕。”

    阿忠扛着少年人就往后退。

    侍卫长问阿忠说:“你这是心虚吗?”

    站在阿忠身后的亲兵,紧张之下,把腰刀拔了出来。

    侍卫长看上官勇的人亮了兵器,忙就后退几步,也拔刀在手了。

    五王府的侍卫跟上官勇的亲兵,没分先后,同时都亮出了兵器。

    戚武子这时带着数百卫**,从东头的一条小巷里跑了出来,看到面前的这个场面后,就大声问上官勇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侍卫长看到戚武子带着人来了,退到了白承泽的马前,大声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想造反吗?”

    戚武子瞪着侍卫长说:“你这个奴才,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江潇庭这会儿头晕目眩,恨不得自己能跟那个昏过去的少年人一样,昏迷不醒才好。今天他遇上的都是什么事?就算日后继承大统的人是四殿下,可五殿下也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人吧?他就是有心护卫白承泽,可是看看上官勇,他手下的这帮人,能打得过上官勇手下的这帮卫**吗?好像他这会儿做什么都是找死。

    “侯爷好大的威风啊,”白承泽突然笑了起来,看着上官勇道:“你这是想与我比试一下武艺?”

    上官勇坐在马上又是一躬身,道:“卫朝不敢。”

    戚武子这时跟上官勇的亲兵们道:“都是长着耗子胆的人,把家伙什都收起来。”

    亲兵们看上官勇点了头,这会儿戚武子又带着人来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都把手里的兵器收了起来。

    “五殿下的侍卫太容易受惊了,”上官勇看着站在白承泽马前的侍卫长,跟白承泽道:“没出事,也能被他闹出事来。”

    戚武子这时马到了上官勇一行人的跟前,先给白承泽行了礼,然后就说:“所以他这辈子就只能当个侍卫啊,五殿下,末将看啊,您还是再找找,比他好用的人多的是。”

    侍卫长气得满脸通红。

    “还跟个女人似的红脸,”上官勇道:“殿下是该重新找人了。”

    白承泽笑道:“那卫朝军中可有好用的人手?”

    上官勇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跟白承泽道:“殿下,军中粗人多,他们伺候不好殿下。卫朝找不出什么好的人手来,请殿下恕罪。”

    “是吗?”白承泽看着上官勇道。

    上官勇点头,说:“卫**中的人,五殿下也信不过不是?”

    江潇庭在一旁整张脸都在抽,怪不得人说,老实人说话更气人呢!

    “那边又来人了,”有卫**这时指着十字路口的西头喊了起来。

    江潇庭打了一个哆嗦,真怕再来一个不怕死的货。

    世宗身边的一个太监带着几个大内侍卫跑了来,下马后就跟上官勇道:“卫国侯爷,圣上有口谕。”

    上官勇下马接世宗的口谕。

    江潇庭听这太监说,世宗让上官勇回宫去复命,不知怎地,就感觉自己从什么险境里,逃出生天了一样。

    太监向上官勇传完了世宗的口谕之后,跪在了白承泽的马前,给白承泽行礼。

    白承泽道:“安驸马回去了?”

    这太监忙道:“奴才回五殿下的话,圣上罚安五少爷为王襄大人全家发丧。”

    江潇庭说:“圣上罚他做这事?”

    太监说:“是,圣上说安五少爷日后若是再犯错,就一定不饶他了。”

    江潇庭干咳了一声,这还真是一个“严厉”的惩罚,不知道王襄一家人在地底下,会不会“感激涕零”。

    上官勇上了马,冲白承泽一抱拳,道:“殿下,卫朝先回宫复命去了。”

    白承泽看着上官勇,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走!”上官勇大声下令,掉转了马头,带着卫**,往帝宫的方向跑去了。

675五王妃

    戚武子从阿忠的手上接过了少年人,打马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后,从白承泽的身边跑了过去。

    江潇庭这会儿都不敢看白承泽,也不知道该跟白承泽说些什么。

    “爷?”白登小心翼翼地喊了一直坐在马上,看着面前空荡荡的街道,不作声的白承泽一声。

    “去宫里,”白承泽把马头一拨,说了一声。

    大雨在这天的黄昏时分停歇了下来,安锦绣坐在千秋殿的小花厅里与齐妃说着话,白承意趴在坐榻上,手里拿着一只小毛笔,在纸上又是写字,又是画画,忙得不亦乐乎。

    齐妃拉着安锦绣要说王襄一家人的事,安锦绣却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可说的,算王大人倒霉吧。”

    “一家人都死了啊,”齐妃却道:“这不是祸从天降吗?”

    “今天死了很多人,何止那一家子?”安锦绣道:“齐姐姐有空为别人伤心,不如想想自己吧。”

    齐妃说:“我能有什么事?”

    “我听说你去找过沈嫔,”安锦绣小声道:“你去找她做什么?”

    “摆摆贵妃娘娘的架子,”齐妃也不拿安锦绣当外人,实话实说道:“让那个女人难受一下。”

    安锦绣笑着摇摇头。

    齐妃说:“我现在也就这个乐子了,天天吃饱了就睡,我人都胖了不少。”

    白承意抬头看看齐妃,说:“齐母妃一点也不胖,就是脸圆了一点。”

    “写你的字,”安锦绣忙就说道:“你四哥是不是还要看你写得字?”

    安锦绣一提白承允,白承意立时就蔫了。

    齐妃说:“四殿下对九殿下倒是很上心啊。”

    安锦绣说:“不要说他了,姐姐,马上就过年了,五王府来人看过你吗?”

    齐妃说:“客氏来过了,给我送了不少过年的东西,其实我也不差那点东西。”

    安锦绣说:“这也是二殿下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就是。”

    齐妃说:“我收下了啊,五王府的杨氏前天也派人来说,要带着府里的两位小王爷和他们的生母来看我。”

    安锦绣道:“王襄的事一出,五王府的王氏侧妃不会来了。”

    “我也不用她来,”齐妃先时还在同情王襄一家,现在却又嫌弃王氏侧妃道:“这个女人我看也是个背运的,少往我跟前凑的好。”

    “杨氏这些年管着五王府,也算是兢兢业业了,”安锦绣道:“也没见她出过什么大错,可见这个女人还是个有本事的。”

    齐妃有些奇怪地看了安锦绣一眼,说:“你今天是怎么了?杨氏一个侧妃罢了,值得你这么夸她?”

    安锦绣一笑,道:“杨氏的出身其实不错,只是她嫁与五殿下时,五殿下还不到大婚的年纪,否则怎么能轮到康氏那个女人占了五王妃的名头?”

    齐妃说:“妹妹,你没糊涂吧?康氏没当成王妃啊,她跟杨氏一样,都是侧室。”

    安锦绣往齐妃那里探了探身,小声道:“你啊,日后对这个杨氏好一点,对你没坏处。”

    齐妃好笑道:“我对她好?犯得上吗?”

    “杨氏对你有用,”安锦绣道:“拢住了杨氏的心,你还怕五王府里的事,你插不上手吗?”

    齐妃把安锦绣的这句话想了半天,说:“安妹妹,你是不是觉得我日后可能会去五王府养老去?”

    “客氏现在什么也不缺,”安锦绣道:“你就是对她再好,这个二王妃也不见得能多感激你,倒是这个杨氏,齐姐姐你能试试看,给她点恩惠,为将来做些打算。”

    齐妃看着安锦绣,“你之前可是说,我们两个凑作一对养老的。”

    “四九,”安锦绣冲小花厅的门外喊了一声。

    四九应声走了进来。

    安锦绣指一指白承意,跟四九道:“你带九殿下出去玩一会儿吧。”

    白承泽马上就把手里的小毛笔一扔,说:“母妃,这可是你说的哦!”

    安锦绣说:“是我说的,你去玩一会儿吧。”

    白承意连蹦带跳地跟着四九走了。

    齐妃看着白承意出去了,才小声跟安锦绣道:“日后就真是四殿下了?”

    “差不多吧,”安锦绣道:“四殿下可能会给九殿下一块封地,我那,会跟着九殿下离开京城。”

    齐妃点了点头,道:“那我还真没办法跟你一起走,九殿下是小皇子,四殿下放心他离京,二殿下和五殿下日后能不能离京还真是难说呢。”

    “所以姐姐你现在要做两手打算,”安锦绣道:“与其跟着客氏过日子,你倒不如在杨氏那里下些本钱。”

    齐妃咬了咬牙,突然就跟安锦绣道:“沈如宁的儿子,我不指望!”

    安锦绣叹气道:“姐姐,你那两个养子都是沈嫔所生啊。”

    齐妃无话可说了。

    “好好想想,”安锦绣拍一下齐妃的手,“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呢。”

    齐妃笑了一声,说:“我对杨氏下功夫有什么用?日后五王妃进府,她还能再给五殿下管家吗?我这不是白费劲吗?”

    “你怎么就不想想,杨氏为何就不能当这个五王妃呢?”安锦绣看着齐妃说道:“你若是帮了杨氏这个忙,我想她日后不孝顺你,一定会被天打雷劈吧?”

    齐妃从坐榻上站了起来,瞪着安锦绣看了一会儿后,才又坐下了,说:“这种事我要怎么帮她?圣上还能在这事上听我的话?”

    “为了齐姐姐,我也愿意帮杨氏这个忙,”安锦绣说道:“事情不做,我们怎么能知道结果如何呢?”

    齐妃坐着想了半天,安锦绣这话说得太突然,让她一点准备也没有。

    “不管怎样,你先探探她的口风吧,”安锦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先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一个识趣的。”

    齐妃摇头,“杨氏的出身不差,可五王府里比她出身好的不是没有。”

    “可那些没有管过家,也没有生过孩子,”安锦绣道:“那个康氏倒是要在意一些,毕竟刚入府不久,之前还差一点就当了五王妃。”

    “康氏,”齐妃说:“我坐着听你说了好几遍这个康氏了。”

    “这个女人让我忘不了啊,”安锦绣苦笑道:“也不知道我跟她是不是前世里就相克,一想到这个康氏,我就心里不舒服。”

    齐妃想想康春浅那时在倚阑殿的样子,说:“这个女人是不讨喜。”

    “一想到齐姐姐以后要跟这个女人住在一个府里,我这心里就更不舒服,”安锦绣道:“那时,我就不该让这个女人活着出宫去。”

    齐妃被安锦绣的话吓了一跳,安锦绣可还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说过想让什么人死的话,“她就这么遭你的厌?”

    安锦绣摆了摆手,说:“不说她了,齐姐姐见到杨氏后,跟她好好说说吧。”

    “帮她做成五王妃?”

    “不管这事成不成,齐姐姐的这个情,杨氏若是识趣,她就会领,”安锦绣道:“她管了五王府这些年,就算日后王妃进府,也不一定能压过她一头去。”

    齐妃说:“你让我想想吧,我日后说不定一个人过呢。”

    “就算一个人过,宫外有个记挂自己的晚辈,总比没有强吧?”安锦绣笑问齐妃道。

    齐妃起了身,苦着脸说:“等我见过这个杨氏再说吧。”

    安锦绣也起了身,往外送齐妃,道:“杨氏也好,谁都好,五王府里总归不能让康氏当了家,不然日后,我与齐姐姐的日子就难过了。”

    齐妃说:“我们是都得罪过她,不过一个五王府的侧室,她能让我们两个的日子难过?”

    “我听说五殿下还挺宠她的,”安锦绣说了一句。

    齐妃忙就摇头,说:“我怎么听说五殿下碰都没碰过她?”

    安锦绣陪着齐妃走出了小花厅,突然摇了摇头,说:“齐姐姐,你看吧,我们现在连这个康氏到底得不得宠都不知道。”

    齐妃被安锦绣说得一愣,然后说:“看来这个女人是有点本事啊。”

    “小心一点吧,”安锦绣道:“也不知道这个杨氏对上康氏,有几成的胜算。”

    齐妃被安锦绣一席话说得,心事重重地回倚阑殿去了。

    齐妃刚走,吉和就跑了来,见着安锦绣的面,就跟安锦绣说:“娘娘,方才在御书房,圣上把五殿下训了一顿。”

    “五殿下还没走?”安锦绣把手焐子抱在了手里,声音有些慵懒地道。

    吉和说:“五殿下白天里进宫来复命,圣上一直没让他走,方才安五少爷进宫来说为王襄一家发丧的事,圣上突然就把五殿下教训了一顿,说五殿下连林小王爷的舅舅都要害。”

    安锦绣没听明白吉和的话,说:“圣上为了王襄的事,把五殿下教训了一顿?”

    吉和把白天里在观刑台,白承路,安太师他们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跟安锦绣说了一遍,然后说:“娘娘,奴才不明白,圣上既然也疑王襄跟何炎的事有关,圣上怎么就不查这事呢?”

    安锦绣转一下手里的手焐子,凡事都得有个度,再把王襄的事当成何炎一案查下去,那就得查到白承泽的头上去了,现在还不是世宗跟白承泽翻脸的时候,所以自然就不会命人去详查。“我也不清楚,”安锦绣跟吉和道:“宫里的西江人,你处置的如何了?”

    “都除干净了,”吉和忙道:“娘娘,一会儿奴才命人把这些人的名册,给娘娘送来。”

    “不必了,”安锦绣道:“你接下来就安心伺候圣上吧。”

    “是,奴才明白,”吉和说:“娘娘,这下子五殿下在圣上的心里,可真是……”

    “不要说了,”安锦绣没让吉和把话说完,“挨一顿骂而已,”安锦绣说道:“这不算什么。”

676寒冬腊月

    白承泽在御书房被世宗一顿痛骂,白承允在一旁为白承泽求情,安元志就只是站在边上冷眼旁观了。

    “退下吧,”世宗把白承泽骂了一顿后,直接就让白承泽走。

    白承泽也不跟世宗分辨什么,给世宗磕了一个头,道:“儿臣告退。”

    世宗看着白承泽退着往外走,眯一下双眼,怒气匆匆,但没再开口说话。

    “父皇,”白承允就劝世宗:“您不能再动怒了。”

    世宗没理白承约允,看向了安元志道:“下次还犯错了吗?”

    安元志忙道躬身道:“圣上,臣不敢了。”

    “退下吧,”世宗冲安元志挥了挥,道:“尽快把那家人葬了。”

    安元志领了旨后,也退了下去。

    白承允是欲言又止。

    世宗道:“有话你就说。

    白承允这才道:“父皇,您这样宠着元志,他下次一定还是会犯错。”

    “元志还年轻,”世宗不以为意地道:“犯错就犯错吧。”

    “他一个当将军的人,老是这样犯错行吗?”白承允有点发急地道:“今天儿臣到王襄的府前时,他就与五弟站在门前说话。”

    世宗说:“那你想他做什么?”

    “他怎么能不带着人,去看看城南街市如何了呢?”白承允道:“那时上官勇还没到,他就是卫**的主将,他却什么事也没做啊。”

    “你啊,”世宗叹气,道:“老四,你得有些容人之量。元志那时刚带着人从王襄的府里杀出来,你就不能让他喘口气吗?街市上有九门提督府的人在,你是不信江潇庭,还是你要苛求元志?”

    白承允摇头道:“儿臣不是在苛求他,元志现在真的还不是一个将才。”

    “将军是在沙场上练出来的,”世宗道:“元志好与不好,朕心里有数。”

    “父皇!”

    “好了,”世宗道:“你去大理寺看看吧。”

    白承允只得告退。

    等白承允到了宫门处,他府中的管家便跟白承允小声道:“二殿下一直在宫门外等着五殿下,方才两位殿下一起走了。”

    白承允点了一下头后便上了马,说:“我们去大理寺。”

    白承允到了大理寺门前下马时,白承路也跟着白承泽回去了五王府。进了白承泽的书房后,白承路便跺了跺脚,搓着手道:“等你这半天,冻死我了!”

    白登给自家主子和白承路端了热茶上来,不用白承泽吩咐便退了下去,还替两位皇子殿下带上了书房门。

    白承路灌了一杯热茶下肚,身上才有了一点热乎气,问白承泽道:“王襄是不是跟何炎的事有关?”

    白承泽说:“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白承路小声念了一句,说:“今天在观刑台,为了王襄的事,一帮人差点就吵起来,安书界,周孝忠都说要详查王襄的事。老五,王襄的事经得起详查吗?”

    白承泽说:“今天在观刑台发生了什么事?二哥,你跟我都说说吧。”

    白承路把在观刑台上众人说的话,大概地跟白承泽说了一遍,说:“你老实跟我说,何炎的事你是不是也插手了?”

    白承泽总算是知道,方才在御书房,他为什么会挨那一顿骂了。

    白承路看白承泽不说话,急道:“你这会儿哑巴了?”

    白承泽说:“看来父皇还不想与我翻脸啊。”

    白承路说:“你说什么?”

    “我说看来父皇还没想不认我这个儿子,”白承泽笑道:“何炎的事与我无关,二哥就不要瞎操心了。”

    白承路说:“那安书界说这些话做什么?”

    白承泽一笑,道:“他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安书界是不是已经投到老四那里去了?”白承路又问白承泽道。

    “可能吧,”白承泽说:“四哥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那你怎么办?”白承路急道:“他春风得意,你是什么?”

    “放心吧二哥,”白承泽笑道:“寒冬腊月,我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白承路盯着白承泽看了一会儿,突然就起身道:“我走了。”

    白承泽说:“二哥这就走了?”

    白承路这会儿觉得自己在宫门前,等白承泽这大半天是白等的,这个人就没个实话跟他说。“走了,你家的饭我不爱吃,”白承路跟白承泽道。

    白承泽站起了身,说:“我送二哥出去。”

    白承路都想好了,白承泽要是再留自己,他该跟白承泽说什么推辞的话,没想到白承泽不留他了,白承路的面部表情有些发僵了。

    白承泽说:“二哥,你又怎么了?”

    白承路掉脸就往书房外走,说:“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白承泽把白承路又送出了五王府,兄弟二人一句话也没再说。

    白承路坐在了自己的轿中就在想,他跑来五王府一趟,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走了,自己到底是干嘛来的?

    白承泽站在门前看着白承路一行人走了,一回头,就看见伺候王氏侧妃的婆子站在府门里。白承泽走到了这婆子的跟前,说:“王氏怎么样了?”

    这婆子抹着眼泪说:“爷,夫人哭昏过去好几回了,杨夫人为她请了大夫,大夫给夫人开了安神的药。”

    “你们好好伺候她吧,”白承泽说完这话就要走。

    婆子忙说:“爷,夫人想去舅老爷的府上看看。”

    白承泽道:“那里的尸体已经被拖走了,没什么可看的了。”

    婆子说:“听说安五少爷会为舅老爷一家发丧?”

    白承泽点头,说:“你跟夫人说,她带好林儿就行了,王襄的事,杀他的人已经死了,让她就不要再想着了。”

    “那夫人能去灵堂上柱香吗?”婆子又追问了一句。

    “不必了,”白承泽道:“安五少爷怕是会嫌她麻烦。”

    白承泽的这句话,这婆子听不明白。王夫人是王襄的胞妹,去王襄的灵前上柱香,这是件麻烦事?

    白承泽问这婆子道:“你还什么话要问?”

    婆子摇了摇头,让到了一边。

    白登跟在白承泽的身后,看白承泽往府里走了,便问了一句:“爷,您这就回书房吗?”

    白承泽道:“去桃枝园。”

    王氏侧妃的房里弥漫着一股药味,杨氏侧妃陪坐在床前,能劝的话她都劝过了,王氏还是哭,杨氏侧妃现在只剩下叹气的份了。

    婆子进了屋,走到床前看一眼哭肿了双眼的王氏侧妃,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杨氏侧妃道:“你见到爷了?”

    婆子说:“爷送二殿下走,奴婢在府门前跟爷说的话。”

    王氏侧妃哭着道:“爷怎么说?”

    婆子说:“夫人,爷说害舅老爷的凶手已经被杀了,让夫人不要伤心了。”

    王氏侧妃从床上坐了起来,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灵堂?”

    婆子摇了摇头,说:“夫人,爷说您不要去了。”

    王氏侧妃愣怔了一下,随后就叫了起来,说:“为什么?!”

    婆子用蚊子哼一样的声量说道:“爷说,怕安五少爷会嫌麻烦。”

    王氏侧妃看向了杨氏侧妃,说:“安元志凭什么嫌我麻烦?”

    “这话不能说,”杨氏侧妃忙冲王氏摇头道:“这个可是驸马爷。”

    王氏侧妃要下床,说:“我要见爷,他这话我听不明白。”

    杨氏侧妃就问婆子道:“爷回书房了?”

    婆子小声道:“奴婢听爷跟白管家说,他要去桃枝园。”

    “他不来看我,去见那个康氏?”王氏侧妃掩面哭道:“爷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杨氏侧妃一边挥手让婆子退下去,一边小声劝着王氏。

    “那日我带林小王爷去爷那里,”王氏哭道:“康氏那个女人就在书房院里跟爷说话,爷是看上这个女人了吗?”

    杨氏侧妃道:“爷都没碰过她,看上她什么?你不要乱想了,”嘴里劝着王氏,杨氏侧妃的心里对康春浅又多了几分警惕,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得让人去打听一下,自家爷这一回去桃枝园,是康春浅派人去请的,还是自家爷主动去的。

    桃枝园的主卧房里,康春浅跟王氏侧妃一样,躺在床上,表情黯淡,却没有哭。

    白承泽坐在了床边上,道:“有人逃出来吗?”

    康春浅摇头,“没人找我,看来他们都死了。”

    白承泽道:“王宅现在只是一片废墟了,安元志没有留活口。”

    “尸体呢?”康春浅问道。

    白承泽道:“安元志会为王襄一家发丧。”

    康春浅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疯狂的意味。

    白承泽什么话也没有说,听任康春浅仰面大笑。

    康春浅笑到最后,笑出了眼泪,说:“安锦绣,一定是安锦绣!”

    白承泽道:“你日后呆在府中吧。”

    康春浅把流出来的眼泪擦干净,跟白承泽道:“安锦绣接下来就要杀我了吧?”

    白承泽把康春浅披散在额头上的头发撩开,道:“她或许更想我死吧。”

    “爷你要怎么办?”康春浅看着白承泽道:“等着安锦绣的下一步吗?”

    “你先保住你的命,”白承泽道:“我的事,我自有打算。”

    “安锦绣的手会伸进府里来吗?”康春浅坐起了身,将头靠在了白承泽的肩膀上。

    “不会,”白承泽伸手把康春浅推开了,道:“你呆在府里就不会有事。”

    康春浅抿嘴一笑,“是啊,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她还会再对我用心思吗?”

    “我现在很好奇,”白承泽道:“她是怎么知道你手中有人手的?”

    “妾身想过,”康春浅小声道:“没能想明白。”

    “你的人真的都死了?”

    “爷担心安锦绣从妾身这里收买走了什么人?”康春浅摇头,道:“这不可能。”

677我家有花园,还有大王

    “那就当是她安锦绣未卜先知吧,”白承泽摇头道。

    康春浅道:“这世上哪有人可以未卜先知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白承泽站起了身,说道:“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罢了,你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康春浅道:“爷今晚还是要走?”

    白承泽看着康春浅道:“你与我说过,那些人是你的兄弟,现在他们全都被杀,你还有心情与我同床共枕吗?”

    康春浅小声道:“爷只是陪我,也不可以?”

    “我不习惯与人共寝,”白承泽道:“你休息吧。”

    白承泽走出去后,屋里只剩下了康春浅一人。康春浅复又倒在床上,抹一下眼睛,发现自己方才的那些眼泪已经风干在了脸上。

    奶娘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站在床前跟康春浅道:“夫人,爷今天命厨房给您炖了些燕窝,奴婢给您拿来了。”

    “燕窝?”康春浅道:“这东西以前在家中时,我天天都吃,这算是好东西吗?”

    奶妈小声道:“可是夫人进了府后,一回还没吃过呢。”

    “我不想吃,”康春浅道:“你吃吧。”

    奶娘说:“夫人,这是爷特意命人给您做的,奴婢哪能吃?”

    “他只是随口一说,”康春浅道:“你当他真的关心我?”

    “夫人啊,”奶娘现在面对着自家小姐,时常就会失语,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安锦绣这个女人的确厉害,”康春浅说道:“她斩了我的四肢,她那里却只是伤了两个亲信。”

    奶娘把食盒放到了地上,坐在了床边上,跟康春浅道:“夫人,安妃娘娘在宫里,你们根本也见不着面,您何苦事事要跟安妃娘娘作对呢?”

    康春浅没有回答奶娘的话,她觉得自己就是说了,奶娘也听不懂。康春浅抚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不必怕她,她的男人已是风中残烛,可五殿下还有机会成皇,我有指望,她安锦绣能指望谁?”

    奶娘摇一下头,呆坐在床边上,既然她什么也干不了,那就不如干脆什么也不要想了。

    白承泽走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书房里的灯烛已经被小厮点亮了,整间屋子显得亮堂堂的。白承泽坐在了书桌后面,桌案上放着白柯写给他的信,白承泽把信捏在手里,突然就苦笑了一声。

    康春浅问他该怎么办,白承泽知道他的父皇现在不会动他,可是他也不能再有什么动作了,毕竟他的父皇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逼急了,他的父皇一定会杀了他。

    白登给白承泽送了晚饭进来,说:“爷,要奴才伺候您用饭吗?”

    白承泽冲白登挥了一下手。

    白登放下了食盒,退出书房,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自家主子,对热气腾腾的饭菜熟视无睹,只在灯下认真看着白柯写来的信。

    安元志这会儿到了卫**营里,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军营里到处都飘着一股红烧萝卜的味道。

    “五少爷,”有营中的副将看见了安元志,便道:“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安元志笑道:“我姐夫他们呢?”

    这副将说:“在平宁的帐里呢。”

    安元志冲这副将一拱手,说:“我回头来找你。”

    副将笑着应了一声,也没把安元志的话当真。安五少爷如今是忙人,哪能真来找他说话?

    安元志到了上官平宁的寝帐前,听寝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便喊道:“平宁,舅舅来了,你在这里吗?”

    帐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了一道缝,袁白把头伸了出来,说:“少爷来了?”

    安元志说:“平宁在吗?”

    袁白一脸苦相地说:“都在,少爷你进来吧。”

    安元志看袁白的样子,就知道这一定是又有事了,安元志揉了一下腮帮子。

    袁白说:“少爷你怎么了?”

    “牙疼,”安元志捂着腮帮子进了上官平宁的寝帐,一眼就看见上官平宁趴在床边上,上官勇坐在床头的椅子上,床上躺着的那人,安元志眨一下眼睛,确定躺他外甥床上那人,他不认识。

    上官睿这时回头看一眼安元志,说:“你不是要给王襄一家人发丧的吗?”

    安元志走到了床前,说:“安家的几个管家在忙活呢,我杀的人,还他妈的为他家办丧事吗?”

    上官平宁说:“舅舅,管杀就得管埋。”

    “滚蛋,”安元志在上官平宁的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这屁话又是谁教你的?”

    上官平宁抱着脑袋,滚上官勇怀里去了。

    大王看小主人挨打,冲安元志龇一下牙,却在已经挨了安元志不少揍后,不敢再冲安元志喊了。

    上官勇抱着儿子,问安元志道:“事情都办好了?”

    “没事了,”安元志说:“灵堂设三天,三天之后给他们家在西城外的荒山里,找块地埋了了事。”

    “这打算你跟太师说过了?”上官睿问道。

    安元志说:“这就是他安排的,这事跟我不相干。”

    “领旨的人是你,”上官勇道:“你最好守在灵堂那里。”

    “那我一会儿再回去,”安元志指着床上的少年人说:“他谁啊?”

    这时从少年人的被子里,又钻出一个小孩来,睁着大眼睛看着安元志。

    安元志说:“哟,这是两个呢,你谁啊?”他问这小孩。

    “舅舅,”上官平宁说:“她没有小**,她是女孩。”

    “闭嘴,”上官勇也给了儿子一下。

    安元志说:“你脱她裤子了?”

    上官平宁说:“她光着身子被爹爹抱回来的。”

    安元志嘴一歪,说:“姐夫,这是怎么回事?”

    “逃犯,”上官睿说道:“被我哥救回来了。”

    安元志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冲上官勇道:“你救他们做什么啊?”

    少年人听安元志这一叫,忙把妹妹按回到了被窝里。

    上官勇道:“他们应该是何炎府里的战奴。”

    “战,战奴?”安元志扭头再细看床上的少年人,发现这少年的长相是祈顺人的长相,只是眼睛微微有点发蓝。

    “他不肯说话,”上官睿道:“我跟我哥问他半天了。”

    安元志撇一下嘴,说:“不说话就送回大理寺,让韦希圣看着办吧。”

    少年人瞪着安元志。

    安元志说:“你瞪什么啊?赶紧滚起来,我送你回大理寺去。”

    “舅舅,”上官平宁喊安元志。

    “闭嘴,”安元志冲上官平宁一摆手。

    少年人往被窝里缩。

    安元志伸手就拽这少年人,说:“一个小战奴你还傲气不说话?”

    少年人被安元志抓住了手,半边身子都被安元志拖起来后,开口了,说:“我娘是祈顺人。”

    安元志把少年人往床上一扔,说:“好好问你不说,非得逼人跟你动粗?”

    少年人不敢看安元志,只看着上官勇道:“你要把我们送回去?”

    上官勇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妹妹叫花朵,我叫大花,”少年人说道。

    帐里的人都是嘴角抽抽,大花这是个什么名字?

    上官平宁却双眼一亮,指着大王跟少年人说:“它叫大王!”

    “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呢?”上官勇在儿子的后脑勺上再打一下,说:“再说话,我就揍你!”

    上官平宁说:“爹爹,他叫大花,他跟大王有什么关系?”

    “他是人,大王是猴,”安元志说:“你说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上官平宁说:“那他怎么会叫大花?”

    帐中的人一起看向了少年人。

    少年人不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不好,说:“这是主人给取的。”

    “谁?”安元志说:“何炎?”

    少年点了点头。

    安元志嗤笑了一声,跟上官勇和上官睿道:“何炎估计就没把他当人。”

    “你的父母全在何炎的府上?”上官睿问道。

    少年摇头,说:“他们在别的地方。”

    安元志说:“他们在哪里为奴?”

    “他们的主人叫周宜,”少年人说道。

    袁白叫了起来,说:“这么巧?”

    上官睿跟上官勇说:“他父母没死,看来他们一家人的运气还不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元志坐在了床边上,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几句话就把这事跟安元志说明白了。

    安元志摇摇头,说:“姐夫,你这都拣了多少孩子回来了?”

    上官勇道:“他们跟着何炎死,不值当。”

    安元志说:“他们身上的烙印去掉了?”

    “大的去掉了,小的还没有,”上官勇说:“花朵才两岁。”

    “想办法啊,”安元志说:“你当着白承泽的面把人带回来的,你就不怕白承泽再在这事上,找我们的麻烦?”

    上官睿说:“大花这个名字太不像样了,还是改一个吧。”

    安元志说:“我在说正经事,你不要跟我这儿叉话。”

    袁白说:“少爷,这要怎么弄?割掉,还是烫掉?”

    “他是怎么弄的?”安元志指着少年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割掉的。”

    “我给她弄,”少年人突然就抱着自己的妹妹道:“不麻烦主人们了。”

    少年这一声主人们,把帐里的人都喊得一愣怔。

    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安元志说:“你妹妹叫花朵,要不你叫花园吧。”

    上官睿摇头,说:“你多读点书会死吗?”

    安元志说:“又怎么了?我还得为他翻书取名字去吗?”

    “我家有好几个花园,”上官平宁这时又跟少年大声道:“好几个哦。”

    少年说:“主人家已经有奴才叫花园了?”

    上官平宁挠一下小脑袋,说:“我家有花园,还有大王,大花你要问哪一个?”

    “噗,”袁白崩不住,最先笑出了声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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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363/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梅果所写的《重生之毒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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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