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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99一辈子的事

    “那个老板应该知道春莺的身份,”安锦绣听韩约问醉红楼,跟韩约说道:“醉红楼在花街应该是名气最大的一座青楼了吧?”

    韩约忙点头,说:“娘娘,这个醉红楼是京都城里最大的销金窟啊,”说到这里,韩约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跟安锦绣说:“娘娘,这个老鸨身后的人不会是五殿下吧?那个女人一直就在跟我说,说春莺背后的金主我惹不起,她是在跟我说大殿下,还是在跟我说五殿下?”

    “把那个老板除掉,”安锦绣说道:“跟着她的那帮人,一并解决。”

    韩约说:“那醉红楼里其他的人呢?”

    “换一个老板,让醉红楼照样做生意好了,”安锦绣小声道。

    韩约说:“娘娘,您的话下官没听懂,”什么叫换个老板?这个新老板,上哪儿找去?

    “花街的人知道该怎么处理醉红楼的事,”安锦绣道:“你不用管它。”

    韩约起身领命道:“下官明白了。”

    “你身上有伤,这事你吩咐手下的人去办就可以了,”安锦绣着韩约道:“你盯着齐子阡那里,有消息马上来报我。”

    韩约说:“娘娘放心,齐子阡那边的事才是要紧事,下官分得清轻重。醉红楼的事,还是下官带人去办吧,下官在一旁着,下官才能放心。”

    安锦绣点点头,说了一句:“你不要勉强。”

    韩约跟安锦绣笑道:“娘娘,下官其实是个惜命的人,不迫不得已,下官不会玩命的。”

    “好了,你去吧,”安锦绣笑着摇了摇头,道:“光你的样子,也不出来你是个油腔滑调的人。”

    韩约起身道:“娘娘,下官说的都是实话。”

    安锦绣冲韩约挥了挥手,说:“你与许兴匀一些就好了。”

    韩约马上就道:“那就是个呆子。”

    “那这次就是这个呆子带人去救了你,”安锦绣说道:“许兴现在在御林军里地位也不低了,你在人前得给他留些颜面,再好的朋友,在人前也要注意分寸。”

    “娘娘教训的是,”韩约受教道:“下官知道了,在人前,下官一定不叫他呆子。”

    安锦绣忍俊不禁道:“去吧。”

    韩约从小花厅退了出去。

    袁章站在花厅门前,见韩约出来了,笑嘻嘻地喊了韩约一声:“韩大人。”

    韩约走下了台阶,招手把袁章叫到了自己的跟前,小声道:“紫鸳呢?”

    袁章说:“韩大人,你刚见过紫鸳姑姑,又要见她了?”

    “这小兔崽子,”韩约在袁章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打趣起我来了?你是袁义的徒弟,我一样揍你,你信吗?”

    袁章双手抱着头,说:“紫鸳姑姑在给大人洗衣服呢。”

    “啊?”韩约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她真在为我洗衣服?”

    袁章冲着韩约又是嘻嘻一笑,说:“韩大人,你要去我紫鸳姑姑吗?”

    “我能去吗?”韩约又给了袁章一下,小声道:“小兔崽子,跟你师父一样,心肠太黑。”

    袁章听韩约说自己的师父心肠黑,心里不乐意了,可是韩约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所以袁章只能偷偷地瞪了韩约一眼。

    “这个天水太凉了,”韩约到了袁章的这个动作也当作没有到,跟袁章说:“你去跟你紫鸳姑姑说,用热水洗好了。”

    着韩约走出院门去了,袁章才小声嘀咕道:“这是什么人啊?他真心疼我姑姑,怎么不说不用洗呢?”

    韩约走了没一会儿,六王府的小太监被人领进了千秋殿的这间小花厅里。

    安锦绣一眼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头也不敢抬,身子还微微发颤的小太监,笑着轻声道:“你不要害怕,你这是第一次到宫里来?”

    小太监忙点头,他被净僧后,就进了六王府,这还真是他第一次到后宫里来,一直听前辈们说,在后宫里多一眼,可能都会没命,小太监这会儿心里紧张到不行。

    安锦绣说:“你是六殿下的人,在六殿下的面上,宫里没有人会为难你的。”

    小太监这才偷眼了一眼坐在坐榻上的安锦绣,安锦绣面带微笑时,会让人有如沫春风之感,觉得安锦绣温和可亲之后,小太监不那么紧张了。

    打量着小太监能说出顺溜的话来了,安锦绣才道:“六殿下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小太监忙道:“我家爷说,娘娘送给他的东西,他很喜欢,他把东西埋在后园里了。”

    埋在了后园里,安锦绣的目光一黯,这就是春莺这个女人的下场了。

    小太监安锦绣听了他的话后,没什么反应,便又接着道:“娘娘,我家爷还说醉红楼之事是一场误会,大殿下有些醉酒了,歇息一日也就好了,这事不值当让圣上知道,他会跟,会跟太师商量着办的。”

    “这样就最好了,”安锦绣跟这小太监笑道:“你回去后跟六殿下说,我一个后宫女人,前朝的事我不问,也不敢问,请他与太师多辛苦些吧。”

    小太监忙应声道:“奴才遵命。”

    “六殿下还有话了吗?”

    小太监摇头。

    “袁章,”安锦绣喊袁章。

    袁章应声走了进来。

    安锦绣命袁章道:“你送这个小公公出千秋殿去。”

    “是,”袁章领命道。

    小太监给安锦绣行了一礼后,跟着袁章退了出去。

    安锦绣在小花厅里手指敲着坐榻的扶手,敲了没一会儿,袁章又从小花厅外跑了进来。

    “人送走了?”安锦绣问道。

    “送走了,”袁章说:“娘娘,赏钱奴才也给他了,那个小公公谢娘娘的赏呢。”

    “你去库房,”安锦绣跟袁章道:“把上次太师送来的那几块狐皮给齐妃娘娘送去,就说转眼要入冬了,这是给她做大氅用的。”

    袁章忙答应了,刚要往下退时,白承意跑进了小花厅,气呼呼地喊了安锦绣一声:“母妃!”

    “你去吧,”安锦绣跟站着不敢动的袁章道。

    袁章忙就退了出去。

    安锦绣这才向了白承意,说:“怎么了?谁惹我们九殿下生气了?”

    白承意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母妃,你怎么把奶娘送走了?她们走了后,承意要怎么办啊?”

    安锦绣笑了起来,说:“九殿下还要喝奶吗?”

    白承意肉乎乎的小脸红了,说:“我不喝奶。”

    安锦绣说:“你不喝奶了,还要奶娘做什么?”

    白承意说:“奶娘说过,她们除了喂养承意外,她们还伺候承意啊。母妃,你怎么就把她们送走了?”

    “九殿下身边不缺伺候的人啊,”安锦绣把白承意拉到了怀里,说:“奶娘她们在宫外还有家人,九殿下要让她们一辈子都没办法跟家人团聚吗?”

    白承意拧着眉头道:“家人?她们明明说过,要一辈子伺候承意的!”

    “她们是安府的家奴,”安锦绣说:“怎么能一辈子伺候九殿下呢?”

    白承意抬头安锦绣,说:“安府的家奴?为什么没人告诉承意这事儿?”

    “这事是什么重要的事吗?”安锦绣望着白承意笑道:“母妃已经谢过她们了,也给了她们谢礼,因为九殿下的关系,太师会免了她们的奴籍,九殿下,这样就可以了。”

    白承意说:“她们是去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安锦绣点一下头。

    白承意说:“她们竟然都不来见我一面就走了!”

    “九殿下也要谢她们吗?”安锦绣笑道。

    白承意噘着嘴不说话。

    “母妃早就应该放她们出宫的,”安锦绣说道:“只是之前母妃没想起这件事来。”

    “她们说过要伺候承意一辈子的!”白承意还是跟安锦绣嘀咕这句话。

    安锦绣搂着儿子,突然就叹了一口气,跟白承意小声道:“九殿下,这个世上哪有多少一辈子的事?她们也就是说说罢了。”

    “那母妃呢?”白承意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没听出来白承意要问她什么,说:“什么?”

    “世上没那么多一辈子的事,那母妃会陪着承意一辈子吗?”白承意着安锦绣问道。

    “小傻瓜,”安锦绣手指屈起,在白承意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说:“等你长大了,就会嫌母妃烦了,还一辈子呢。”

    白承意一头扎进了安锦绣的怀里,说:“不会,承意才不会呢,母妃一定要陪着承意一辈子!一定要!”

    “好,”安锦绣哄着儿子道:“母妃陪着九殿下一辈子。”

    “拉勾,”白承意伸了小拇指冲安锦绣道:“母妃说话要算话。”

    安锦绣着白承意无奈的一笑,哪有父母可以陪着儿女一辈子的?等面前的小东西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媳妇儿女之后,她还会是这小东西最在乎的人了吗?

    “母妃!”白承意安锦绣不跟他拉勾,跺脚了。

    安锦绣伸手跟白承意拉了勾,笑着问:“现在放心了?”

    白承意这才点了头,说:“奶娘走了就走了吧,只要母妃不走就行。”

    “小傻瓜,”安锦绣说:“母妃能去哪儿啊?”

    “去哪儿也带着承意一起去,”白承意说。

    安锦绣摸摸白承意的头,她是一定要把这个儿子带走的,皇室朝堂的风刀霜剑,她一点也不想让这孩子经受。

    “母妃,我想父皇了,”在安锦绣的怀里窝了一会儿后,白承意又小声跟安锦绣道:“父皇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母妃也不知道啊,”安锦绣说:“打仗的事,母妃不懂啊。”

    “四九说过完这个冬天,父皇就会回来了,”白承意说:“母妃,四九说的对吗?”

800真相与流言

    800真相与流言

    安锦绣将白承意抱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并没有回答白承意的问题。世宗应该已经跟这个小家伙告过别了,只是这小家伙没有意识到那是告别罢了。

    安锦绣的怀抱里有淡淡的熏香味道,很好闻,也很温暖,这让白承意在安锦绣的怀里小脑袋一点点的,慢慢地睡了过去。

    四九站在了安锦绣的跟前。

    安锦绣冲四九摇了摇头,轻声道:“就让他在我这儿睡一会儿吧。”

    四九冲安锦绣躬身行了一礼后,退出去守着了。

    安锦绣靠坐在了坐榻上,怀里抱着白承意,她看着白承意的小脸,脸上渐渐地泛出一丝笑容,至少她现在不在任人欺凌的境地里,可以护住这个小家伙。

    袁义带着两个奶娘回到安府的时候,白承英还在安府的一间厅堂里坐着。

    安太师听了大管家的话后,说:“袁总管把九殿下身边的奶娘送回来了?”

    大管家说:“是,太师,袁总管就是这么说的。”

    白承英说:“我听说九弟身边的奶娘,是太师送进宫去的?”

    安太师跟白承英笑道:“是啊,不知道娘娘怎么突然之间就把她们送出宫来了。”

    白承英道:“这事是有些奇怪。”

    “那六殿下,”安太师起身跟白承英道:“下官去见一下袁总管,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白承英笑着点一下头,他虽然好奇,但这个时候他得装作完全不关心的样子。

    安太师再三跟白承英告罪之后,带着大管家出了厅堂,站在院中跟大管家道:“请袁总管到我的书房去。”

    大管家答应了一声后,跑走了。

    安太师回到书房后不久,袁义三人就跟着大管家走进了书房,

    “太师,”袁义进书房之后,给安太师行礼。

    安太师一边冲大管家挥了一下手,一边看着袁义笑道:“娘娘怎么会突然把两个奶娘送出宫来了?是她们在千秋殿里犯了什么错吗?”

    大管家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两个站在袁义身后的奶娘,听了安太师的问后,都是害怕。

    袁义冲安太师摇了摇头,说:“太师,娘娘说现在九殿下已经大了,用不着奶娘伺候了,所以她放两位奶娘出宫。”

    “放出宫的?”安太师看一眼两个奶娘,这两位的样子,可一点也不像是被安锦绣开恩放出宫的样子。

    袁义说:“是啊太师,娘娘说她早该放两位奶娘出宫了,之前是她疏忽了这事。”

    “就让她们伺候九殿下好了,”安太师摇头道:“她们至少忠心啊。”

    袁义一笑,说:“太师,娘娘说了,望太师看在她们喂养了九殿下的份上,除了她们的奴籍。”

    安太师说:“既然娘娘示下,那下官理当遵命。”

    “奴才知道了,”袁义说道。

    “你们两个,”安太师跟两个奶娘道:“有谢过娘娘的大恩吗?”

    两个奶娘忙都道:“回太师的话,奴婢谢过了。”

    安太师这才又看向了袁义道:“今天醉红楼之事,娘娘受惊了吧?”

    袁义说:“太师,娘娘说有太师在,她没什么好怕的。”

    “是啊,”安太师说:“我情急之下请了御林军的许兴将军帮忙,总算没有让醉红楼之事闹大,你回宫后,让娘娘放心吧。”

    袁义道:“奴才明白,奴才会把太师的话带给娘娘的。”

    “这样就最好了,”安太师看着袁义笑道。

    袁义说:“太师,奴才进府的时候,听说六殿下也在府中?”

    安太师点头,说:“是啊,他来也是为了醉红楼之事,六殿下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醉红楼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嘛。”

    袁义躬身道:“太师英明,太师,奴才知道六殿下在府中,不敢不去给六殿下请安,还请太师行个方便。”

    安太师笑了笑,千秋殿的总管太监要给一个不是安锦绣所生的皇子请什么安?怕是有话要跟白承英说吧。安太师心中有数,但还是跟袁义道:“可以,让管家带你过去好了。”

    “奴才告退,”袁义利索地给安太师行了礼,退了出去。

    袁义退出去之后,安太师看向了还站在原处的两个奶娘,问道:“发生了何事?”

    两个奶娘一起冲安太师摇头。

    “什么事也没发生,娘娘会突然把你们送出宫来?”安太师的脸一沉,冷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两个奶娘跪在了地上。

    “娘娘要荣养你们,”安太师说:“这是娘娘的恩典,不过,这也要看你们受不受得住这份恩典。”

    两个奶娘就是再蠢,也能听出安太师这是不一定能让她们活的意思。

    “奴婢出宫之时,”一个奶娘边给安太师磕头边道:“娘娘说,奴婢们对安府忠心,九殿下用不上奴婢们了。”

    “娘娘是这么说的?”

    “是。”

    安太师冲两个奶娘一挥手,“退下吧,去见见家人,你们的事,我会让管家安排的,”

    两个奶娘跪着还是不敢动。

    “去吧,”安庆师又说了一声。

    两个奶娘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退了出去。

    安太师轻轻拍了一下桌案,安锦绣这是把人送回来给他看的。安太师笑着摇一下头,再有他的人往白承意的跟前凑,他的这个女儿还能跟他这个父亲翻脸不成?

    袁义被大管家带到了白承英的跟前。

    “袁总管,”看着给自己行礼的袁义,白承英笑道:“我派人去千秋殿给娘娘回话,袁总管看到我派去的那个人了吗?”

    袁义说:“奴才出来的早,没看见六殿下派去的人。”

    “娘娘送我的东西我看了,”白承英抬手让袁义平身,小声道:“木箱的样式普通,不过胜在结实,手工也不错,我把它连同里面的东西埋府中后园去了。”

    袁义说:“那个既是娘娘送与六殿下的东西,那就任凭六殿下处置。”

    “你怎么来了?”白承英问袁义道。

    袁义说:“奴才是奉娘娘的命令,送九殿下身边的两位奶娘出宫的。”

    “她们怎么了?”白承英说:“在九弟身边伺候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放出宫了?”

    袁义往白承英的跟前又走近了两步,说:“娘娘说九殿下大了,不用喝奶,更何况她们是安府的家奴。”

    白承英笑着道:“安府的家奴,娘娘不用?”

    袁义说:“奴才以前也是安府的家奴。”

    “那是为什么?”

    “她们对安家更忠心,”袁义小声道:“所以娘娘不敢用了。”

    白承英原本看着手里捧着的茶杯,这会儿抬眼看向了袁义,说:“这话是娘娘让你来跟我说的?”

    袁义躬身道:“娘娘派奴才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六殿下也在安府。六殿下,奴才只是方才在安府门前听说六殿下也在,奴才想着得来给六殿下请个安,所以奴才就过来了。”

    “这个是赏你的,”白承英从自己的手上褪了一个玉扳指递给了袁义,道:“拿去吧。”

    袁义忙道:“奴才谢六殿下的赏。”

    白承英笑道:“你跟着安妃娘娘,我知道你不是穷人,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的人。这扳指不算名贵,你拿着玩吧。”

    袁义看一眼手里的玉扳指,通体碧色,握在手里有一种油脂的滑腻感,这扳指可不像白承英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让人拿着玩的玩意儿。

    “虽然我让人跟娘娘说,这事是一个误会,”白承英这时跟袁义道:“但我知道,这事错在我大哥。”

    “六殿下?”袁义显得有些吃惊。

    白承英冲袁义摆了摆手,道:“不过韩约毕竟是臣子,在人前,我不能说我大哥的不是,只能让韩约受些委屈了。袁义,你回去后替我跟娘娘说,我大哥是个鲁莽的性子,经不起挑拨,醉红楼的事我能看得明白,请娘娘放心,日后我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袁义说:“六殿下放心,奴才一定把六殿下的话带给娘娘。”

    “以后娘娘那里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白承英又道:“能帮的,我一定帮。”

    袁义点头说是。

    “拜托了,”白承英看着袁义道。

    袁义给白承英又行了一礼,道:“奴才明白六殿下的意思。”

    “袁总管这是要走了?”安太师从堂厅外走了进来,看袁义跪地给白承英行礼,便说道:“给六殿下请过安了?”

    袁义起身道:“太师,奴才给六殿下请过安了。”

    安太师问白承英道:“六殿下还有话要吩咐袁总管吗?”

    白承英笑着摇了摇头,说:“太师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吩咐袁总管的?”

    袁义躬着身说:“六殿下,太师,奴才告退。”

    “我有些礼物要是给娘娘的,袁总管把它们带去千秋殿吧,”安太师说道。

    袁义领命之后,退出了这间堂厅。

    白承英说:“九弟的那两个奶娘,太师准备怎么安排?”

    “娘娘要荣养她们,”安太师说:“那下官就按娘娘的吩咐,把她们荣养起来。”

    白承英手指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跟安太师道:“太师,御史台那里的事,就麻烦太师了。”

    安太师道:“六殿下,这种事堵是堵不住的。”

    白承英看向了安太师,说:“那太师的意思是?”

    “一场争执罢了,”安太师说:“只是越传越厉害,圣上不会相信流言的。”

    白承英皱了眉,道:“写在折子里的东西,也能是流言吗?”

    安太师一笑,道:“五殿下那边的人一定会把这事写在折子里的,只要我们把事情写成是争执,再把在京城里疯传的流言也写上,跟圣上言明,这是有人别有用心,唯恐天下不乱,下官想圣上圣明,不会冤枉好人的。”

801谁都逃不掉

    白承英这天在安府待了很长的时间,等他从安府出来,天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有手下跑到了白承英的跟前,小声道:“爷,九门提督江大人派人来问您,醉红楼之事爷打算怎么办?”

    白承英看一眼站在安府台阶下的人。

    这手下说:“爷,他是江大人身边的副将。”

    白承英问送他出府的安太师道:“太师,您看这事儿?”

    安太师说:“六殿下,这事依下官所见还是一劳永逸的好。”

    白承英一愣。

    安太师说:“六殿下,当断则断,省得日后坏事啊。”

    白承英很快便跟自己的这个手下道:“你跟他一起去见江大人,告诉江大人,醉红楼的事交给六王府来办就可以了,让他把九门提督府的兵马撤走。”

    “是,”这手下应声道。

    “你带人去把这楼看住了,”白承英压低了声音吩咐这手下道:“这座楼,楼里的人,两样都不留。”

    “属下遵命,”这手下领命之后,跑下了台阶,骑马跟着江潇庭的副将走了。

    安太师冲白承英点了点头,说:“六殿下英明。”

    “太师留步吧,”白承英看了安太师一眼,下了台阶,上马带着人往六王府的方向走了。

    白承英一行人都走没影了,安太师还站在安府的大门前没有动。

    大管家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安太师的身旁,小声道:“太师,您这是?”

    “可惜啊,”安太师小声道:“顺嫔的出身太低,误了六殿下啊。”

    大管家没敢吱声。

    这天晚上,韩约带着人还没走进花街呢,突然就看见花街那里火光冲天了。

    “那不是醉红楼的方向吗?”有大内侍卫跟韩约道。

    韩约也看出那火光之处,正是醉红楼所在的方向,心里有些着慌的韩约催马就往花街里跑。

    花街里这会儿已经乱了套了,有要去救火的人,也有四下里奔逃要逃命的人。

    韩约这会儿也不顾不上马会踩伤行人了,纵马到了失火的地方后,一看着着大火的这座楼,韩约的眼前就是一黑,着火的楼正是醉红楼。

    “这怎么办啊?”大内侍卫们一起问韩约。

    韩约下了马,有些茫然地四下里看了看,目光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火,耳边的人声也很吵杂,就是听不清一句具体的话来。

    “大人?”有大内侍卫看韩约的情形不对,忙一把扶住了韩约,冲韩约大喊了一声。

    韩约手捂一下隐隐又作痛了的胸口,跟手下们说:“得进去看看。”

    大内侍卫们看醉红楼,他们离醉红楼还有一段距离呢,都能感觉到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这要怎么进楼去?

    韩约甩开了扶着他的大内侍卫的手,迈步就往前走。

    大内侍卫们看韩约往前走了,只得跟在了韩约的身后。

    韩约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老鸨子去哪儿了,是把这楼烧了之后,一走了之了,还是死在这楼里了?

    等韩约等人往前又走了近百米之后,烟雾已经呛得这一行人咳嗽不止了。

    “大人,不能再往前了,”有大内侍卫跟韩约喊道:“这么大的火,我们进不去啊!”

    韩约用袖子掩了面,没理会这手下,还是迈步往前走。

    这时从斜刺里跑过来一人,伸手就要抓韩约。

    韩约避开了这人的手,直接反手一扭,把这人制在了手里,狠声道:“什么人?!”

    这人被韩约反扭了双手,疼得惨叫了一声,跟韩约说:“韩大人,小人是六王府的管家,您,您先,您先放开小人啊,韩大人。”

    韩约仔细看这人的脸,好容易看清了这人的脸后,发现这人还真是常跟在白承英鞍前马后的那个管家之后,松了手,说:“你怎么在这儿?”

    六王府的这位管家拖着韩约往外走,边咳边说:“韩大人,我们出去说。”

    韩约把这位的手一甩,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管家只得跟韩约小声说:“醉红楼的人都死了,我家爷吩咐了,这楼,跟这楼里的人,两样东西都不要留。”

    韩约张大了嘴,随即又被呛得一阵狂咳。

    六王府的管家就站在韩约的跟前,一副等着韩约示下的样子。

    “你们在这里等我,”韩约止了咳后,跟自己的手下道:“我过去看一眼。”

    大内侍卫们哪能让韩约一个人跑火场里去呢?看韩约又往前跑了,只得跟在韩约的身后,往着火的醉红楼那里冲。

    醉红楼前热浪滔天,跑来救火的人手里拎着水桶了,也只能傻站着,根本没办法靠近这楼一步。

    韩约到了楼前,用手捂着口鼻,被烟熏火燎着,韩约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凡胎,这火场他进不去。

    “大人,你看那里,”一个大内侍卫站在韩约的身边,指着火场里的一处地方让韩约看。

    韩约顺着手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醉红楼已经烧没了门板的大门左侧,隔着浓烟,隐约能看见一只人脚。

    “楼塌了!”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韩约等人往后速退。

    醉红楼的半边楼墙在火中坍塌了下来。

    “楼里有死人啊!”有一女子扯着嗓子惊叫了起来。

    “全是死人!”

    “死人了!”

    ……

    没有了墙壁的遮掩之后,醉红楼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整座醉红楼这会儿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焚尸场。

    韩约看着眼前这些在大火中燃烧的尸体,小声骂了一声,跟手下道:“我们走。”

    六王府的管家还站在不远处等着韩约。

    韩约冲这位招了招手,让这位管家跟他们先出这条花街再说。

    管家也不多言,跟着韩约几个人往花街外走。

    这会儿,九门提督府,大理寺的人都到了花街,有官府的人出面了,乱了套的花街看着乱还是乱,只是哭喊声渐渐听不见了。

    韩约没再去管醉红楼,带着六王府的这个管家走出花街后,就问道:“这是六殿下下的命令?”

    管家点一下头,他一开始就跟韩约说过了,只是这位韩大人自己不相信啊。

    韩约说:“醉红楼的老鸨你们解决了?”

    管家说:“解决了,小人亲眼看着她死的。”

    韩约说:“这女人临死前说了什么?”

    “小人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管家说:“我家爷吩咐了,一个人也不能放跑,所以小人觉得还是不要跟这些人浪费口舌的好。”

    “楼里一共多少人,你们数了没有?”韩约又问。

    管家说:“一百九十一人。”

    “快两百号人啊,”韩约感叹了一声。

    管家说:“韩大人?”

    “没什么,”韩约说:“人杀了,火也放了,你怎么还在花街站着呢?”

    管家说:“我家爷说,娘娘可能会派人来看看,让小人等在这里的。”

    韩约说:“这事跟娘娘有什么关系?我是不放心,自己带人过来看看的,没想到六殿下已经当机立断了。”

    管家忙道:“韩大人说的是。”

    “行了,”韩约说:“你回去跟六殿下复命吧。”

    管家给韩约行了一个礼后,上马走了。

    韩约往身后的墙上一靠,把衣领子扯了扯,深吸了几口空气。

    一个大内侍卫说:“大人,我们下面怎么办?回去吗?”

    韩约扭头看着花街里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说:“不回宫,我们还能去哪儿?”

    大内侍卫们跟着韩约一起望向花街。

    “看见没有?”韩约跟手下们小声道:“跟错了主子就是这么一个下场,自己死了不说,还连累旁人。”

    几个大内侍卫都心有戚戚然。

    “走吧,”韩约直起了身子,跟手下们道:“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就在韩约一行人要走的时候,有人在不远处喊了一声:“韩大人。”

    韩约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就见江潇庭骑着马往他这里来了。

    江潇庭马到了韩约的跟前,下了马后,就道:“韩大人也来了?”

    韩约说:“江大人不是也往花街跑第二趟了吗?”

    江潇庭冲花街里火光冲天的地方扬一下下巴,说:“韩大人进去看过了?”

    韩约说:“刚出来,身上还带着烟味呢。”

    “人都死了?”江潇庭问道。

    韩约小声道:“江大人,我来的时候,这火已经烧起来了,死人的事跟我没关系。”

    江潇庭看向了韩约。

    韩约说:“六王府的管家刚走,大人有什么事不明白,去六王府一问便知。”

    韩约把话说成这样了,江潇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那韩大人怎么又来了呢?”

    “不放心,带人过来看看。”

    “那个春莺呢?”江潇庭又问。

    “送六王府去了,”韩约小声道。

    江潇庭说:“娘娘没审她?”

    韩约说:“这事跟娘娘有什么关系?娘娘还能管大殿下包妓女的事?人宋妃娘娘还在呢。”

    江潇庭笑了一声,手指点一下韩约。

    “江大人,我先行一步了,”韩约说:“您忙吧。”

    韩约带着手下走了后,大理寺卿韦希圣才从一个角落里,慢慢踱到了江潇庭的身边。

    “楼里没活人了,”江潇庭跟韦希圣道。

    “韩约?”韦希圣问道。

    江潇庭冲韦希圣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说:“韩约说的,我想这种事,他没必要胡说八道。”

    “是啊,”韦希圣道:“杀青楼之人,别说百人了,就是千人,韩约也没必要怕,他说是六殿下,这话我信。”

    “这样下去怎么弄啊?”江潇庭跟韦希圣愁道:“前头打着仗呢,京城是不是也得打一场?”

    韦希圣摇了摇头,看着半边通红的天空愣怔着,“我们谁都逃不掉,”最后,韦希圣跟自己的老友小声念叨了一句。

802遮天蔽日

    802遮天蔽日

    经过人们的全力扑救,醉红楼的这场大火没有危及到它的左右邻居。大火足足烧了大半夜,最后将一座原先富丽堂皇的销金窟和里面的人,全都烧成了灰烬。

    安锦绣在这天夜里还是坐在小花厅里,夜不能寐,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袁义。

    “逃不开,就只能一步步走过去了,”袁义小声劝慰着安锦绣。

    安锦绣叹息过后,望着袁义一笑,道:“幸好还有你陪着我。”

    袁义也只能是一笑,说:“主子莫怕。”

    “我不怕,”安锦绣的脸在烛光照耀下半明半暗,看着袁义道:“现在我们就以静制动,等着吧。”

    与此同时,白承舟在自己的卧房里喝得酩酊大醉,王妃在房中独坐灯下垂泪。

    白承英这会儿在书房里写信,桌上,地上,被扔了不少写废的信纸。

    直到这天天将明时,白承英考虑再三,还是在信纸上写上了,安妃与太师有隙,不见同心的话,之后顿了一下笔,白承英又写道:“大哥鲁莽不成大事,弟深觉大哥不可依重,望四哥三思。”

    将这封写了一夜的信,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后,白承英才把这信叠好,装进牛皮纸的信封里,用蜡封了口。之后,白承英把信拿在手里,掂了几下后,才冲书房的左弦窗说了一声:“进来。”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从窗外跃进了书房里,站在白承英的面前,小声道:“爷。”

    “将这信尽快送到四殿下的手里,”白承英道:“记住,到了军中之后,打听一下那个夏景臣现在是生是死,若是四殿下还没动手,你就说是我的话,让我四哥务必尽快动手,这事不易顾虑太多,省得夜长梦多。”

    “是,”这侍卫双手接过了信,答应白承英道,

    “路上小心,”白承英又道:“不要被我五哥的人发现了你。”

    “奴才明白,”这侍卫领命道。

    白承英冲这侍卫挥了一下手。

    这侍卫身子很灵巧地又从左弦窗跃了出去。

    半月之后,先行到了云霄关的安元志带兵出城,在城外十里的官道石亭前,迎到了上官勇和十万卫**。

    上官勇看到了安元志后,也没有下马,只是冲安元志招一下手。

    安元志骑马走在了上官勇的身边,说:“姐夫,你怎么也先行到了?”

    “秋冬时节行军太难,”上官勇小声道:“我们兵到南云关后,圣上就又分了兵,让我带十万精兵先行,把军中能带的粮草都带来了。”

    “那圣上他们吃什么?”安元志马上就问道。

    “不知道,”上官勇摇了摇头。

    安元志扭头看了看跟在上官勇左右的将官,说:“校子人呢?他没跟姐夫一块儿过来?”

    袁威这时在旁边插了一句嘴,说:“少爷,这不才十万卫**么,还有快二十万卫**没到呢,二少爷一定跟那二十万在一起啊。”

    安元志白了袁威一眼,说:“行,现在你什么都明白,我是蠢蛋行了吧?”

    袁威撇一下嘴,说:“我说什么了,你就是蠢蛋了?”

    “姐夫,”安元志没再理袁威,扭头又要跟上官勇说话。

    上官勇却道:“云霄关怎么样了?”

    安元志摇头,说:“糟糕透了,姐夫不瞒你说,我刚到云霄关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那关外……”

    “行了,”上官勇打断了安元志的话道:“有什么话我们到了云霄关再说。”

    等上官勇率兵到了云霄关下时,大将军风光远已经带着自己手下的将官们,等候在云霄关下了。

    上官勇在离风光远还有百米距离的时候,下了马,大步走到了风光远的面前。

    “卫国侯爷,”风光远笑着冲上官勇一抱拳。

    上官勇看着风光远却是有些发懵,风光远不过四十有五的人,竟然已经满头华发了。

    风光远看上官勇看着自己发懵,摸了摸自己的白发,跟上官勇笑道:“侯爷,您这是?”

    上官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风光远头发的事。

    站在上官勇身旁的安元志这时道:“姐夫,大将军,我们别在这里吹风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城说吧。”

    风光远说:“五少爷说的对,侯爷,我们进城再说。”

    上官勇一行人跟着风光远进了云霄关。

    自有风光远麾下的将军安排十万卫**,在云霄关中的一处驻兵处驻兵下来。

    上官勇进了云霄关后,直接就跟风光远去了南城,上了城楼之后,远眺关外的沙邺大军联营。

    “侯爷有何想法?”风光远站在城楼上,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小声道:“遮天蔽日,就算没有百万之众,关外的沙邺大军至少七八十万吧。”

    风光远点一下头,说:“这仗打到现在,沙邺人没死几个。”

    上官勇跟着风光远在城楼上站了足足一个时辰,把南城的各处防务也都看了一遍,才跟着风光远回到了帅府。

    风光远在自己的帅府里,为上官勇一行人摆了接风宴。

    上官勇一杯酒下肚之后,就问起风光远云霄关的战事。

    风光远苦笑道:“我如今只能带兵缩在关中,侯爷,继关外的那一百零八座边寨丢了之后,云霄关的四座附城也都落入了沙邺人的手里。”

    上官勇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把酒杯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后,上官勇才问道:“怎么会连附城都丢了?”

    “地道,”风光远道:“四座附城与云霄关之间都有地道可通,战时,我军通过这些地道可攻可守。只是,这一次出了一个项凌,这个混帐把地道的地图也默出来,献给了藏栖梧。沙邺人在关外挖开了地道,我若不是命人把云霄关中的地道堵了,估计这云霄关现在已经在藏栖梧的手中了。那四座附城,”风光远话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我无法派兵去救,守城的将士们尽力了,最后……”

    风光远的话没有说完,但上官勇想知道的东西已经都知道了。

    风光远举杯道:“来,卫国侯爷,我们喝酒。”

    上官勇没有再举杯,而是跟风光远道:“圣上的大军还有一段时日才能到,将军还是要耐心等待。”

    “还要等?”上官勇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在座的风光远麾下将领大声道:“圣上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上一回五少爷来时,说要等,现在卫国侯爷到了,我们还是要等?”

    上官勇看向了这员将官,道:“朝廷大军要在南阳关外先行集结。”

    “这个我们都知道,”这将官道:“只是,侯爷,你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日子?”

    上官勇道:“只要闭关不出就可,你这是怎么了?”

    这将官跳了起来,把手里的酒杯往地上一砸,说:“我们等……”

    “你想干什么?”风光远拍了桌案,训这将官道:“我还没死呢,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这位人高马大的将官被风光远训了之后,一屁股坐下了。

    “卫国侯爷说的没错,”风光远道:“我们如今只要闭关不出,那这云霄关就可不失。”

    有上官勇麾下的将官这时问风光远道:“风大将军,沙邺大军号称百万之众,他们在关外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的粮草能跟的上?”

    风光远看着上官勇道:“这一次听说藏栖梧倾了沙邺举国之力,更何况他手里还有我们一百多座边塞,四座附城,粮草他们不缺,他们只是在等我们弹尽粮绝。”

    “城中的粮草已经不继了?”上官勇问道。

    风光远道:“这倒不至于,沙邺人一日围不了城,云霄关的粮草就一日断不了。”

    这时,从厅外传来了擂鼓吹号的声音。

    “沙邺人又在关外叫阵了,”安元志跟上官勇小声道。

    上官勇注意到,风光远听到这声音后手抖了一下。

    “吃酒,”风光远举杯跟席间的众人道。

    这酒其实已经吃不下去了,上官勇跟风光远又喝了三杯酒之后,便起身告辞。

    风光远也没留上官勇,显然也是没有心情。

    等上官勇由风光远陪着走出帅府的这间厅堂后,听见有女子的哭声从帅府后宅那里传来。

    “侯爷请,”风光远手往前伸,跟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风光远如同没听到这哭声一般,便也不问,带着麾下的将领快步走出了帅府。

    “侯爷,”有将官骑马离了帅府之后,就要跟上官勇说话。

    “不要多言,”上官勇抬一下手道:“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一行人一路默不作声地回到了驻兵地。

    这驻兵地原本就是安元志驻兵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是现成的。

    “去备饭,”安元志回到了驻兵地之后,就命手下的中军官道:“酒就不要上了。”

    这中军官领命之后,快步跑走了。

    “你们先去看看各自的兵马,”上官勇命自己的这些将官道:“把人和马都要安顿好了,无我的将令,谁也不准私出营房。”

    “末将遵命,”众将官齐声领命之后,退了下去。

    “姐夫,我们回房说话吧,”安元志在众将退下之后,跟上官勇小声道:“你的房间我已经事先命人准备好了。”

    上官勇跟着安元志到了一间很宽敞,收拾的也很干净的房中。

    安元志说:“这个院子一共四间房,够姐夫你和亲兵们住了,我和袁威他们就在隔壁住着,你有事在院中叫我一声就行。”

    上官勇坐在了一张木椅上,说:“说说吧,云霄关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看风光远和他手下的将官们都不太对劲?”

    安元志坐在了上官勇的身边,说话之前,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803风氏女

    上官勇就是坐在这间屋中,也还是能听到关外沙邺人叫关的声音,“他们天天这个时候,在关外叫阵?”

    安元志点头,说:“这不快到睡觉的时候了么,让你没好觉睡呗。”

    上官勇看着安元志。

    “风光远有一对双胞胎的儿子,还有五个女儿,其中三个已经出嫁,都没有远嫁,就嫁与了他军中的将领,”安元志跟上官勇说道:“这一次沙邺大军来犯,风二公子死在了黄沙寨,三个姑爷也都战死了,风大公子被沙邺军所俘,天天被沙邺人拉到军前一顿打。”

    上官勇这会儿能明白,风光远方才在席间听到沙邺人的擂鼓吹号声,为什么要手抖了,想必这会儿风大公子又在阵前受刑了。

    安元志的头探向上官勇这里,说:“风家的这两位公子膝下都还无子,我听说风夫人已经命人给两个儿媳把过脉了,两位少夫人都没有身孕,姐夫,这风家眼看着就要绝户啊。”

    上官勇说:“三位小姐也无子吗?”

    安元志摇头,说:“所以我说他风家要绝户呢。”

    上官勇叹道:“怪不得我离开帅府时,听到后宅有哭声。”

    “哭,”安元志说:“风夫人那双眼睛估计是哭瞎了。姐夫你没看到,风大公子已经被打得没人样了,左半边还是右半边脸被烙铁烙过了,反正他原来长什么样,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

    上官勇说:“受刑这么久了,他还能活着?”

    “藏栖梧那个老不死的不让他断气啊,”安元志恨道:“反正让他吊着一口气,妈的,不如让他死了呢!老不死的,他最好不要落老子手里,不然你看老子怎么弄死他!”

    “风光远没想过去救他儿子?”上官勇问道。

    “风夫人都在帅府的门楣上上过吊了,他手下的那些将官,差点没跪死在帅府门前,风大将军死活没答应啊,”安元志说:“姐夫你也看见了,这人的头发全白了。”

    上官勇没吱声。

    安元志接着道:“我带兵来云霄关的时候,风夫人带着五位小姐,两位少夫人,跪在我面前求我,可圣上有旨,我不能出关啊。”

    上官勇道:“你当然不能出关。”

    “所以我说我那会儿想死的心都有呢,”安元志说:“你要说感同身受,我他妈只要把风大公子想成平宁,我就明白风家人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了。风家两位待字闺中的小姐也对外说了,谁能救她们的兄长,她们姐妹愿意一同下嫁,做妾都愿意,现在这条件已经变成,谁能让她们的大哥死,她们就嫁了。风家的这两小姐素有美貌之名,动心的人不少,可谁也没本事出关去救人啊。姐夫,你说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上官勇叹气。

    “落藏栖梧手里的那个要是平宁,我安元志拼着一死也会出关去的,”安元志说:“去他妈的圣旨吧。”

    “他若是出关,云霄关若是有失,那不光是他风家,跟随他的人都要遭灭顶之灾,”上官勇沉声道:“风光远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儿子。”

    “扯吧,”安元志说:“那个不是平宁,姐夫你当然能这么说。”

    上官勇没办法跟安元志说这种事,毕竟被绑在云霄关外的那个人不是上官平宁,他现在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上官勇再想一想,若真是他那个胖乎乎的小儿子被俘了,他能做到风光远的这个地步吗?上官勇想不出答案来,有些事,只有真正遇上了,你才会知道自己会做何选择。

    “不过平宁不会是风大公子的这个命,”安元志突然又自言自语道:“有我们这么多人护着呢,小胖子这辈子一定顺顺利利的,不然我姐一定活不成。”

    沙邺人的叫关声,一秒也不停歇地从外面传进屋中,安元志烦燥之下,走到了半开的窗前,把这扇窗户大力地关上了。

    中军官这时在门外道:“侯爷,五少爷,小的送饭来了。”

    “进来,”安元志应声道。

    中军官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上官勇没让这中军官把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来,看着这中军官把食盒放到了桌上后,上官勇说道:“你也下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中军官看安元志。

    安元志冲自己的这个手下挥一下手,说:“下去吧。”

    中军官这才退了出去。

    安元志走到桌前,打开了食盒,把里面的两菜一汤和两大碗米饭一一拿了出来,跟上官勇说:“姐夫用饭吧,我们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圣上不到,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啊。我跟你说姐夫,你带着十万兵马来了,也就是给云霄关的人壮壮胆子,其他什么用也没有。”

    上官勇扒了一口饭进嘴。

    安元志说:“那个夏景臣死了没有?”

    “不知道,”上官勇道:“我在南云关就带兵先行了。”

    “不是,”安元志说:“几千里地走下来了,你们还没把夏景臣弄死?”

    “五殿下把他要到自己的身边去了,”上官勇道:“刘高正也巴不得五殿下这样做。”

    安元志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扔,说:“圣上就不怀疑他白承泽突然要一个将军的用意?”

    “圣上什么也没说,”上官勇说。

    “怎么能什么也不说呢?这明摆着事儿不对啊,”安元志急道:“圣上老糊涂了?他不知道白承泽没安好心呢?”

    “你要圣上怎么做?杀了白承泽?”上官勇小声道:“大战在即,圣上还能有什么心力去管皇子之间的内斗?”

    “那白承允呢?”安元志道:“他在干什么?他自己的皇位他自己不着急?”

    “四殿下现在天天跟在圣上的左右,”上官勇说:“就待在圣上的身边,他能做什么?随便说一句话都不可以。吃饭吧,你不饿?”

    “没胃口,”安元志皱眉说:“这么多天,我就没遇上一件好事。”

    “我们替四殿下操心有什么用?”上官勇把安元志扔桌上的筷子拿起来,递给了安元志,说:“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他没这个命,”安元志接过筷子,跟上官勇把手一甩道。

    上官勇说:“什么命?”

    “就他这磨磨唧唧的性子,他还想成皇?”安元志说:“做梦吧,他没这个命!我姐这一回一定白瞎,姐夫你看着吧。”

    “你……”

    上官勇刚说了一个你字,安元志就冲门外吼了一句:“谁?!”

    袁威从外面一头冲了进来,冲安元志喊道:“少爷,你快去看看吧,风家四小姐骑马闯进来了,嚷着要见侯爷呢!”

    “我的天,”安元志顿时手里的筷子掉地,单手抚额道:“这个疯婆子怎么又来了?”

    袁威说:“少爷你就别疯婆子了,那小姐手里拿着剑呢!”

    “怎么回事?”上官勇不明所以地问道。

    “让开!”屋外这时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我要见卫国侯爷!”

    “哎哟,”袁威掉脸就往屋外跑,说:“这疯子杀院子里来了!”

    “风光远的四女儿,”安元志跟上官勇说:“就是那个说谁能杀了她大哥,她就跟她妹子一同下嫁的风家四小姐。”

    屋外这会儿又传来了打斗声。

    “她会武?”上官勇小声道。

    安元志说:“将门之女嘛,我没跟她打过,不过听说武艺还不错,也能上阵杀敌什么的。对了,这疯婆子叫风璃。”

    “卫国侯爷,”屋外这时传来了风家四小姐的叫声:“小女求见侯爷,请侯爷出来一见。”

    安元志摇头道:“一定是求你出关救她大哥去的。”

    袁威在院中,拦在了风家四小姐的面前,说:“四小姐,您怎么能私闯卫**营呢?您还是回去吧,我家侯爷这会不见外客。”

    “卫国侯爷!”风家四小姐也不理袁威,只冲着院中亮着灯的屋子喊着。

    袁威说:“四小姐,你不要为难我们行不行?”

    “姐夫,你还是不要出去了,”安元志说:“一会儿风光远就得来了,他的女儿,就让风大将军自己操心去吧。”

    上官勇听了一会儿院外的动静,还是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你能带兵出关啊?”安元志说:“见了面,你能跟人小姐说什么啊?”

    上官勇道:“告诉她圣命难违。”

    “为了救风大公子,这小姐已经疯了,”安元志说:“你跟一个疯子说圣命难违?她听得进去这话吗?”

    上官勇迈步往屋外走。

    安元志撇一下嘴,只得起身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后。

    上官勇出了屋门,就看见院中一个身着素缟的女孩儿,左手持剑,一剑剌向了袁威的手臂。

    “住手!”安元志喊了一声。

    女孩停了手,往上官勇和安元志这里看过来。

    安元志说:“四小姐,就你方才这剑的力道,伤不到袁威的,你能不能省点力气?”

    “风四小姐?”上官勇站在走廊里开口道。

    风璃收了剑,看了袁威等人一眼。

    袁威这一帮人只得给风璃让开了一条道,上官勇都出来了,他们还拦什么呢?

    风璃再看上官勇那里,走廊里没有点灯,黑黢黢的,风璃也看不清上官勇的长相,只能看到上官勇的一个身形。

    “你闯卫**营干什么来了?”安元志这会儿明知故问道:“你当我们卫**营是什么地方?”

    风璃也不说话,直接走到了走廊的台阶下,往砖石铺就的地上扑通一跪。

    上官勇和安元志忙都避开了风璃的这一跪。

    风璃跪在地上道:“风氏女见过卫国侯爷。”

    〖

804你莫怕

    安元志冲风璃抬了抬手,说:“风四小姐,有什么话你起来说吧,你怎么又穿上孝服了?”

    风璃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说道:“我大嫂方才吞金自杀了。”

    不光是安元志,袁威等人听了风璃的话后,都是一呆。

    “大少夫人死了?”安元志难以置信地道。

    “死了,”风璃说:“她先我大哥一步去黄泉了。”

    “我们离开帅府的时候,听到后宅有哭声,”安元志说:“大少夫人就是那个时候出事的?”

    “下人来报,”风璃说:“圣上还是严命大军不得出关应战,圣上何时能到云霄关,卫国侯爷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日子来,我大嫂等不下去了。”

    安元志发急道:“你们府里那么多人看着她,怎么还能让她吞了金呢?风大公子不是还没有死吗?她怎么就等不下去了呢?”

    “少爷!”袁威在风璃的身后冲安元志拼命地摇头,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上官勇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前的女孩一身素缟,在云霄关就要入冬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虽然脸上的神情看着还是倔强,但上官勇能看出风四小姐这会儿的绝望与无助来。

    风璃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只是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硬生生地将嘴唇咬破了。

    “你起来吧,”安元志无奈道,这院里站着的都是大老爷们,谁也不好上前扶起风璃。

    风璃听着耳边噩梦一般的沙邺大军叫关声,突然就双手捂住耳朵,痛哭了起来。风璃不敢去想自己的大哥,这会儿又在遭受着什么样的酷刑,什么样的折辱,不要说她的大嫂,就是风璃自己都不想再活下去了。

    上官勇走下了台阶,在风璃的面前半蹲了下来,轻声道:“你莫怕,总会有办法的。”

    风璃抬头看向了上官勇,这么多天,所有的人,包括她的父亲都只是在跟她说,不要闹,不要耍小姐脾气,战事为重,圣上的江山为重,还从来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莫怕。

    上官勇望着风璃,紧锁着眉头,说:“起来吧,风大将军之女,怎可随意跪人?”

    风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突然就伸手抓住了上官勇的手,急切都:“侯爷,你有办法救我大哥是不是?你让我莫怕,所以你有办法对不对?当初项氏作乱,这云霄关就是侯爷带兵打下来的,所以这一次,侯爷也一定能救我的大哥吧?!”

    风璃的手冰凉,发着抖,这让上官勇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这女孩的手推开。

    安元志站在走廊里,听了风璃这一连串的问后,只能是挠一下头,反正这些个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至于风璃抓着上官勇的手,在安元志看来,这是他姐夫占人姑娘的便宜了。

    风光远带着人脚步匆匆地赶进院中来,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女儿跪在半蹲着的上官勇的面前,还拉着上官勇的手,风光远当即就喝了一声:“你这个不孝女!”

    风璃听到风光远的声音后,不但不怕,还用一种充满了仇恨的目光看向了她的父亲。

    上官勇不着痕迹地拿开了风璃的手,跟风璃道:“起来吧。”

    风璃扭头又看向了上官勇。

    上官勇小声道:“有什么话,我们不能站着说?”

    很少听人话的风四小姐这一次听话地站起了身来,她这里刚站起来,风光远也到了她的跟前,抬手就要打。

    “将军,”上官勇伸手就握住了风光远的手腕,让风光远高高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打死我好了,”风璃冲风光远大喊道。

    “你,”风光远额上的青筋绷起多高。

    安元志跑下了台阶,把风璃往后面推了推,自己站在了风璃与风光远的中间,说:“大将军,不如我们屋里说话吧。”

    “请,”上官勇松开了风光远的手腕,也跟风光远道。

    “来人,”风光远命手下道::“把四丫头给我押回府去。”

    “我不走,”风璃道:“我有话要跟侯爷说。”

    “这里是卫**营!”风光远道:“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风璃说:“这云霄关还有我能待的地方吗?不如父亲你开关放我出关吧。”

    风光远又抬起了手。

    风璃把脸冲着风光远的巴掌一扬,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

    眼看着这对父女又要闹起来了,上官勇跟安元志道:“你陪风大将军先进屋。”

    安元志上前一步,半拽半拉地把风光远“请”进屋中去了。

    上官勇再看风璃时,就看见风四小姐又在抹眼泪了。

    袁威看一眼上官勇,带着人退出院子去了。

    跟着风光远过来的人,看袁威这一帮人出去了,忙也跟着退了出去。

    院中只剩下自己跟风璃两人后,上官勇跟风璃道:“你不要怪你父亲,他也是迫于无奈。”

    风璃顿时就失望道:“你们这些做将军的,都只会这么说。”

    “你父亲今年四十五岁,”上官勇道:“你比我更清楚,你父亲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他已满头白发,四小姐,人不会无故一夜白头的。”

    上官勇这一说,风璃无言以对了。

    “他是一家之主,”上官勇道:“你们有气,有委屈,自然是往他的身上发,这是他该受的,只是四小姐,我们这些当将军的人,也不是无心之人,还望你体谅一下你父亲吧。”

    “那我大哥呢?”风璃问上官勇道:“我体谅他,我大哥怎么办?”

    “人生三痛,中年丧子便是其一,”上官勇跟风璃道:“四小姐,你父亲才是最想救你大哥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去救?”

    上官勇道:“城中兵马加上我带着的十万兵,不到四十万,关外沙邺大军百万之众,四小姐,为救大公子一人,要死多少人,你算过没有?”

    风璃往后退了几步。

    上官勇小声道:“我知道我这话在你听来很自私,只是谁的家中没有父母妻儿?谁又应该为谁去死?”

    “我愿意啊!”风璃跟上官勇喊道。

    “风四小姐一人如何敌过沙邺百万大军?”上官勇问风璃道:“让藏栖梧把你也抓住,绑在军前威胁你父亲吗?”

    风璃突然就恨不得冲上前去咬上官勇一口才好,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上官勇是真没想到,风光远的这个女儿能这么烈性,风璃扑上来的时候,上官勇本能地抬手想把这女孩挥开,只是手都碰到风璃的头了,上官勇又将将地把力道收回了,挨他这一下,风璃指定得伤。

    风璃不知道自己刚刚逃过了一劫,只顾泄愤一般地狠狠咬着上官勇的左手。

    上官勇叹口气,任由风璃咬了,这会儿院中无人,上官勇料想风璃不会因为这一咬坏了名声。

    嘴里又有了血腥味,风璃才如梦初醒一般,松了嘴,抬头呆呆地看向上官勇。

    上官勇还是一张不见笑容的脸,说:“出气了?”

    风璃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想到她这是把上官勇的血咽进肚子里去了,一向有男儿之风的风四小姐这下子红了脸。

    上官勇没在意风璃的脸红,道:“这个时候你应该归家去,家中的三个姐姐与二少夫人都是新近丧了夫,这会儿长嫂新丧,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帮你母亲的人,回去吧。”

    “你有办法救我大哥吗?”风璃问上官勇道。

    “藏栖梧想用你大哥逼我们出关,”上官勇道:“所以你大哥现在没有性命之忧。”

    “我大哥还能活吗?”风璃说:“他那样了,还能活?”

    上官勇说:“藏栖梧想让你大哥活着,就不可能伤到他的要害之处,只要血不流尽,皮肉掉了可以再长。四小姐,令兄是风家长子,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所以你莫怕,不管到了何时,总有人可以护着你的。”

    风璃呆呆地看了上官勇好一会儿,月光下上官勇身上的甲衣泛着寒光,脸上也不见笑容,风璃的心头却是一暖,这个高大的男人不苟言笑,却就是让风四小姐感觉可以依赖,可以信任。

    “快回去吧,”上官勇道:“长嫂出事了,你们要看好二少夫人,不要让她步了大少夫人的后尘。”

    “好,”风璃低低地应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手往院门那边一抬,道:“四小姐,请吧。”

    “卫国侯爷,我信你能救出我大哥,”风璃飞快地跟上官勇说完这句话后,拔腿就跑了,裙角因为快速地奔跑而扬起很高。

    “行了,”屋里的门前,安元志看着门外道:“四小姐走了。”

    风光远看着面前半掩着的门,愁眉不展。

    安元志说:“将军,我先前看四小姐的那个架式,我还以为今天又得是一场大闹呢,看来,还是我姐夫有本事啊。”

    风光远说:“让五少爷又看了一场笑话了。”

    安元志说:“这算是什么笑话?这事搁我身上,我也得疯。”

    风光远没有说话,摇一下头。

    上官勇看着风璃跑出院门了,才转身上台阶,走到了门前。

    风光远为上官勇推开了门,冲着上官勇抱拳一礼,道:“侯爷,风某人教女无方,让侯爷为难了。”

    上官勇冲风光远摆了摆手,走进屋中道:“将军不必如此,大少夫人的事,我与元志都知道了。”

    风光远笑容惨淡道:“她的女儿才三岁,这女子竟是能狠下心肠。”

    安元志这时在屋里,给风光远沏好了茶,说:“将军过来坐吧,有什么话,我们坐下说。”

    “请,”上官勇也请风光远坐。

    安元志看风光远站着不动,走过来硬拉着风光远走到椅前,把风光远按坐下了。

805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风光远坐下后,就是一声叹息。

    安元志看风光远坐下了,又忙着去收拾放着饭菜的桌子,把扒了几口的饭菜放在桌案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风光远进屋之后就只是站在门边上,看他那个惯能让他头疼的女儿了,这会儿在椅子上坐下了,才看到了桌上的一菜一汤,两碗米饭,风光远说:“如今城中并不缺粮,你们何必如此?”

    安元志一笑,说:“这会儿了,谁还有心思弄饭菜去?简单吃一顿就得了,大将军,我跟我姐夫都不是讲究的人,能吃饱肚子就行。”

    风光远跟安元志相处过一段日子了,知道这位驸马爷没有太多大家公子的娇贵,在吃穿用上并不挑剔,“说到底这还是我的错,”风光远看着安元志和上官勇道:“本来摆下了酒宴,是要给侯爷接风洗尘的,没想到这顿酒没让侯爷吃进嘴里。”

    上官勇请风光远喝茶,说:“将军客气了。”

    风光远只得喝了一口茶,也没品出这茶的味道出来,却还是跟上官勇夸了一句:“好茶。”

    安元志踢了一个炭盆过来,往里面加了几块炭。

    上官勇道:“行了,你坐下说话吧。”

    安元志跟上官勇、风光远围着炭盆坐下了。

    风光远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能跟上官勇和安元志说些什么,想了半天,还是跟上官勇道:“小女今天让侯爷笑话了。”

    这要是常人一定会说一些风四小姐不愧将门之女这样的话,可是上官勇去看着风光远道:“风大公子之事,将军你有什么打算?”

    风光远一下子呆住,接不上上官勇的话。

    安元志说:“这还能怎么办啊?我们又不能出关去,就是出关,这人我们能救回来吗?人手不够用啊。”

    上官勇看着风光远。

    风光远回过神来后,冲上官勇道:“侯爷放心,风某人一定看好手下,不会放人出关去的。谁敢私自出关,我一定宰了他,哪怕这人是我的女儿,我也照杀不误。”

    “不至于,”安元志忙道:“大将军,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风光远还怕上官勇不放心,又道:“侯爷既然带兵到了云霄关,那云霄关南城那里的防务,我可以悉数交给侯爷。”

    上官勇还是看着风光远不作声,黝黑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风光远只得咬牙道:“侯爷,我现在只当两个儿子都死了,谁让他们是我风光远的儿子呢?少将军不是好当的。”

    “元志,去把门关上,”上官勇看向了安元志道。

    安元志起身,走过去将虚掩着的门关上了。

    屋中这会儿门窗紧闭了,只是沙邺大军的叫关声,这屋中的三个人还是能听见。

    “怎么就喊不死这帮沙邺人呢?”安元志坐回到椅子上后,嘀咕了一声。

    风光远说:“关外百万沙邺人呢,轮流叫阵,要想全都轮到一遍,也得年把吧?”

    “年把?”安元志说:“等圣上到了,我们死活要出关应战的啊。”

    风光远点点头,世宗什么时候能到的话,他想问,却没问出口。

    上官勇这时却道:“大将军方才跟我说地道,有地道可通敌军阵前吗?”

    “有,”风光远道:“我已经命人将地道口堵上了,不会让沙邺军走地道攻打云霄关的。”

    上官勇说:“沙邺军知道你把地道口堵了吗?”

    风光远点头,道:“知道了,他们试过从地道过来。”

    “地道口被堵上了,你还能知道沙邺军走地道到了城下?”

    “地道可传音,”风光远道:“我们能听见地道里的动静。”

    “那,”上官勇道:“知道你把地道口堵上之后,沙邺军还进过地道吗?”

    “没有了,”风光远道:“我一直让人听着地道里的动静,沙邺人没再进过地道。

    “这地道将军走过吗?”上官勇问:“那一端的出口处具体通向哪里?”

    安元志这时说:“姐夫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想从地道去到沙邺人的军前去吧?”

    风光远也看着上官勇道:“侯爷,圣上有令,不得出关啊。”

    上官勇道:“将军先回答我,这地道通往哪里?”

    风光远与安元志对视了一眼,然后道:“这地道我还真走过,初来云霄关时,为了摸清云霄关的情况,这地道我走过不下三十回。云霄关下的地道,不但有可通附城的地道,也有一条纵贯南北城的地道,可通南北城外。”

    上官勇说:“通北城外的地道,可让我们到沙邺军阵前吗?”

    风光远摇了摇头,道:“藏栖梧的手上有项凌,熟知云霄关的地道布局之后,他怎么可能把军阵列在地道出口那里?”

    “那,”上官勇说:“我们出地道后,离沙邺军阵还有多远?”

    风光远说:“一千米。”

    “一千米,”上官勇说:“这个距离不远啊。”

    安元志说:“一千米是不远,可是你架的住沙邺人的箭阵吗?姐夫,云霄关中的地道口我也看过,最多供两个人并肩出入,地道那一端估计也是这个大小。两个人两个人地往地道外钻,我们不是给沙邺人当活靶子去了吗?”

    “地道可跑马吗?”上官勇问风光远道。

    “可以,”风光远说:“地道还设有马槽,就是在里面养马也没有问题。”

    安元志说:“要是带上马,那还得人先过,再把马牵出地道。姐夫,你想走地道出关,去救风大公子?”

    上官勇道:“我们只救人,不求这仗的输赢。”

    风光远听了上官勇的话后,一下子没坐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安元志说:“那圣上的旨意呢?”

    上官勇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安元志瞠目结舌。

    风光远慢慢又坐了下来,跟上官勇摇头道:“侯爷,为了犬子不值得。”

    “有地道的地图吗?”上官勇却道:“可否拿来一看?”

    “侯爷!”

    上官勇冲风光远一摆手,说:“我们先看地道吧。”

    风光远走出屋子,命人回帅府拿云霄关地道的地图去了。

    安元志在风光远出屋之后,就小声跟上官勇道:“你疯了?”

    上官勇冲安元志摇一下头,道:“这也不是全为了风大公子。”

    安元志说:“那你为了什么?”

    “老让沙邺人这么下去,我们不用出关打仗,军中的人心就已经散了,”上官勇小声道:“方才在帅府的酒宴上,你没感觉到?”

    安元志心说我感觉到什么啊?“姐夫,”安元志跟上官勇说:“你说是风家军会乱?”

    “今天大少夫人一死,明天闹着要风光远出关应战的风家军只会越多,不会越少,”上官勇道:“风光远能压住他的手下多久?”

    安元志说:“那我们把南城的防务接过来啊,这不就行了吗?”

    “我们与风家军先打上一场?”

    “反了他们!”安元志先是发狠,然后不作声了。

    上官勇说:“你来云霄关的这些日子,没有人要强行出关的?”

    安元志说:“有,怎么没有?只是具体是什么人,风光远瞒着没让我知道,我也没问,他想护着他的手下,就让他护着好了。”

    “这些人他是怎么处置的?”上官勇问。

    “关个几日也就放了,”安元志说:“风光远跟他手下的这帮将官关系都不错,他舍不得杀他们,更何况人家是要去救他儿子呢。”

    “若是我们卫**接手南城防务,会招风家军的恨吧?”上官勇小声道:“这个防务,在圣上到之前,我们不能接手。”

    “我知道,”安元志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么。可你要是出关了,圣上来了你怎么跟圣上交待?跟圣上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不是找死吗?白承泽正愁没借口要了我们的命呢!”

    “我会写个折子给圣上的,”上官勇说:“打仗的事,圣上怎么能听他白承泽的?”

    风光远这时走了回来,没直接进屋,敲了敲门框。

    安元志说:“大将军这是还想我们请您进屋?您快请进吧。”

    风光远愁眉不展地进了屋,跟上官勇道:“侯爷,这事我想过了,不妥。”

    安元志起身让风光远坐,说:“妥也好,不妥也好,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

    上官勇看着风光远坐下了,才道:“我们不能让沙邺人老这么嚣张下去。”

    风光远说:“为了我儿子,侯爷想让谁去送命?”

    “我也不是光为了风大公子,”上官勇道:“若是能知道项凌在哪儿,我还想处置了这个混帐。”

    安元志说:“那个王八蛋就没到过阵前。”

    “那年破云霄关,屠了云霄铁骑的人是我,”上官勇道:“项凌若是知道我到了,他还会躲在沙邺军中不出来?”

    “难说,”安元志说:“这小子要是有血性,有种,就干不出让沙邺人为他报仇的事来。”

    “五少爷说的没错,”风光远道:“项凌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在军前露面的。”

    上官勇压了低了声音,道:“云霄关中还藏有项氏的余孽,大将军将这些人都除尽了吗?”

    风光远一脸惭愧地摇了摇头。

    安元志说:“姐夫,你也别怪大将军办这事不利,现在就是我,看云霄关中的这些人,看谁我都觉得是项氏余孽,我们不能把云霄关中的人都杀了吧?”

    风光远道:“五少爷来了后,也想了些办法,只是这帮余孽一直就没有动静。”

    “我们挖开地道口的事,不能让沙邺人知道,”上官勇道:“不然的话,没等我们去救人,沙邺的大军估计就从地道杀过来了。”

806两军内讧

    安元志往炭盆里加了几块炭,又扔了一些木块。木块在炭盆里燃着之后,发出了“噼啪”的声响。“我还是把窗户开道缝吧,”安元志跟上官勇说:“不通风,这屋里也太呛人了。”

    上官勇点了点头。

    安元志把屋中的四扇窗都开了一道缝,有袁威他们守在院外,安元志也不担心有人会藏在院中、窗外偷听他们说话。

    风光远伸手在炭盆上烤了烤手,看着上官勇道:“你想怎么做?”

    上官勇说:“得让这帮余孽动起来,只要他们一动,我们再抓到他们就简单了。”

    风光远说:“有话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上官勇说:“尊夫人也会武吗?”

    风光远听上官勇问到自己的夫人,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道:“我的岳父也是从军之人,我的这个媳妇虽说本事不算厉害,但骑马挥剑的本事还是有的。”

    上官勇得了风光远的这句话后,眼瞅着着着火的炭盆就没说话了。

    风光远等了上官勇一会儿,看上官勇不说话,张嘴要问,却被安元志拍了拍左肩。

    安元志冲风光远摆手,耳语道:“你让我姐夫想一会儿,他这是动着脑子呢。”

    风光远只能坐着干等上官勇拿主意,反正他这会儿是没什么主意了,光想着自己的长子,风光远就已经心力憔悴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风光远的一个家将把云霄关地道的地图送来了。

    袁威带着这员家将进了院子。

    这家将问袁威道:“我家将军要这地图做什么?是不是他和卫国侯爷决定要出关应战了?”

    袁威说:“这我哪知道?”

    这家将一脸难以抑止的兴奋,说:“不出关我家将军要地道做什么?一定是要出关应战了。”

    袁威说:“那要是我家侯爷想知道云霄关地道的布局,想在云霄关近一步布防呢?”

    这家将的脚下就是一顿,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会泼冷水?”

    袁威冲家将不耐烦道:“行了啊,你家四小姐才来闹过,你就别闹了。是圣上不让出关,又不是我家少爷,我家侯爷不肯出关应战,你们怎么就盯上这里闹了呢?”

    家将瞪了袁威一眼。

    袁威把手往上官勇三人所在的屋中一指,说:“就那屋,你去吧,我在院子里等你。”

    家将怀揣着地图跑到了屋前,冲屋里喊了一声:“大将军。”

    “进来,”屋里马上就传来了风光远的声音。

    这家将推门走进了屋。

    风光远看一眼这家将,说:“有让人看见你拿地图吗?”

    这家将忙摇头,道:“没有,大将军放心。”

    上官勇道:“就没人问你,你从我这里回府,又从府里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家将看着上官勇。

    风光远道:“侯爷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家将这才道:“回侯爷的话,只有帅府的管家问了小的一声。”

    “风老三,”风光远跟上官勇报了家里这个管家的名字。

    上官勇说:“他问你什么了?”

    家将说:“管家问小的将军是不是留在侯爷这里了,还问小的又出府干什么去?”

    上官勇说:“你是怎么回他的?”

    家将说:“小的说大将军有将令,管家就没有问我了。”

    “说一声将令就不问了?”安元志站在上官勇的身旁道:“风大将军的这条家规不错。”

    风光远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安元志的这句话,在风光远想来,安府这样的门第,规矩不是要比他风家的还要大?

    上官勇这会儿看着风光远道:“大将军,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风光远从家将的手里接过地图,冲这家将一挥手,道:“你退下吧。”

    这家将给上官勇和安元志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风光远把叠成四方形的地图,当着上官勇的面打开了,道:“这地图平日都是用木匣装着的,我怕他捧着木匣子过来,让人一看便知我们要看地图,所以命他将地图装在了身上。”

    安元志说:“这个人能信得过吗?”

    风光远说:“他本是我的家奴,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是跟着我到云霄关来的,这小豹子跟项氏没有一点关系。”

    上官勇手拿了地图,安元志把灯烛举在了手里,给上官勇照着亮。

    风光远起身,站在上官勇的另一侧,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给上官勇看,说:“这四个是通往附城的地道,被我堵了。”

    上官勇乍一看这地图就犯了眼晕,这张地图上的地道纵横交错,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而且还是圆形的一张网,要不是地图上标着方位,上官勇都分不出东南西北来。

    风光远说:“看了这张图,侯爷就应该知道,我为何走这地道走三十几回了。”

    上官勇道:“这是项氏留下的地图?”

    风光远摇头,说:“项氏什么也没留下来,这是我命人重画的。”

    “出关的地道是哪一个?”上官勇问风光远,行军打惯了仗的人,愣是没能从这张地图上,找出自己要找的道儿来。

    这一回没用风光远费心,安元志伸手在地图指了一条地道,一路顺着这地道的走势画给上官勇看,说:“应该是这条。”

    上官勇说:“那旁边的这些通往哪里?”

    风光远说:“那些都是挖出来做障眼法的,都是死路。”

    安元志说:“大将军,这些地道你都走过?”

    “走过,”风光远道:“脚底下踩着这么一条道,我不走一遍,怎么能放心?”

    上官勇盯着这地图看了一会儿后,就揉了揉眼睛,这图画得跟几层蛛网重叠了一般,他看得眼花,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风光远看上官勇揉眼睛,便道:“这图一时半刻看不完,我把地图留下,侯爷可以慢慢看。”

    上官勇把地图按照原来的折印,又折成了四方形,道:“那我就把这地图留下了。”

    风光远防谁也不能防着上官勇,当下就点了头,跟上官勇说:“侯爷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好了。”

    安元志说:“那项氏余孽呢?姐夫,你准备怎么办?”

    上官勇把地图放进了袖口里,扭头看着风光远道:“这些余孽一直藏着不动,想必是因为关中,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往外传的消息。”

    上官勇这话说完之后,风光远没能听出什么来,安元志却是听懂了,马上就道:“姐夫的意思是,我们弄出点大事来,让他们不得不往项凌那里传消息?”

    上官勇点了点头。

    风光远说:“弄出点大事来?侯爷,五少爷,关中是不是真的有项氏余孽还两说呢。”

    “云霄关中一定有项氏余孽,”上官勇道:“不然项凌怎么能从将军的眼皮底下,逃出关去的?无人帮忙,我想他一定逃不出去。”

    风光远被上官勇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安元志忙道:“这事圣上也没有怪大将军你,所以大将军也不必多想,我姐夫只是就说论事。”

    上官勇道:“我来之前,圣上与我说过,藏栖梧此人平生最恨背主之人,项凌献上地图,藏栖梧还不杀他,只能说明这个项凌对他还有用处。圣上以为,如今项凌在藏栖梧那里唯一的用处,就是云霄关中的项氏余孽还可助他藏栖梧一臂之力了。”

    安元志说:“那我们除了关中的这帮王八蛋,藏栖梧会不会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把项凌这个混蛋给宰了?”

    上官勇道:“圣上说,这战事了了之后,不管藏栖梧是赢是输,他都不会留着项凌的命。”

    风光远摇一下头,道:“说起来,是我害了两个儿子和女儿女婿啊。”

    安元志说:“这跟将军有什么关系?”

    风光远搓一把脸,道:“侯爷你就说怎么办吧。”

    “关中能出的最大的事,我想就是我们卫**与风家军内讧了,”上官勇道:“我们两军一内讧,对于藏栖梧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风光远说:“怎么个内讧法?”

    安元志说:“大少夫人新丧,尊夫人带兵强行出关,被我卫**拦在关前。我姐夫要抓夫人问罪,将军自然不能看着夫人被抓,所以带兵赶来。姐夫,你是不是想我们在南城那里演这出戏?”

    上官勇问风光远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风光远说:“我带兵来了后呢?这事要如何收场?”

    “我扣下夫人,将军,”上官勇看向了安元志,道:“将军可将元志扣下,元志是我的妻弟,我不能不管他的安危。”

    风光远说:“随后我们两军就在关中对峙?”

    上官勇点头,道:“当天的城楼防务,因为我们两军内讧,所以表面上要松懈一些,让城中的项氏余孽有机会在城楼上,把消息传出去。”

    风光远把上官勇的话想了想,说:“你怎么能肯定他们会从城楼传消息出去?”

    安元志说:“是啊,他们放只鸽子也行啊。”

    “如今云霄关就要入冬,”上官勇道:“侯鸟早已南迁,关外风大,他们想飞鸽传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风光远道:“所以他们就冒险上城楼?”

    上官勇抚一下额头,道:“若是我,只要事先约好,我在城楼燃一个火堆就可让城外的人明白我要说的意思。大将军,这些人日后的富贵荣华一定都系在藏栖梧的身上了,能让藏栖梧轻而易举夺下云霄关的消息,他们就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一定会做的。”

    风光远皱眉道:“项凌有机会跟关中的混蛋们许下好处吗?”

    安元志道:“怕是他逃出云霄关时,这好处就已经许下了。”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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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7计谋

    风光远这天半夜才从卫**的驻军地离开,回到帅府中后,命人把还在长媳灵堂里的夫人程氏请到了书房里。

    程氏夫人哭得双眼通红,但毕竟是将门之女,心境悲苦之下,面上还是有着坚毅之色,看着风光远道:“四丫头跟我说了,说上官卫朝有办法救下大郎?”

    风光远说:“四丫头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她的话能信吗?”

    程氏夫人缓步走到了风光远的跟前,道:“卫国侯爷不肯出力也是人之常情,他又不欠我风家什么,他何苦为大郎费这个心力?大郎之事,说到底与国无关,是我风家自家之事。”

    风光远扶着夫人坐下了,小声道:“周易与我来过信,上官勇是他的关门弟子,周易让我与上官勇交好,说此人忠义,不是奸佞宵小之辈,是靠着本事,不是靠着太师,五殿下才封侯的。”

    程氏夫人听风光远这么一说,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丝希望,再明理的女子,在快家破人亡的境地下,也会希望能麻烦什么人帮自己一把的,“卫国侯爷会帮我们?”程氏夫人抓住了风光远的手,紧紧地握着道。

    风光远点一下头。

    程氏夫人先是惊喜,随后却又道:“圣上严令大军不得出关啊。”

    风光远小声道:“上官勇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程氏夫人心下一阵狂喜,花了好一会儿的工夫才平复了心中的激动之情,问风光远道:“卫国侯爷要怎么做?”

    风光远低头看看夫人还抓着自己的手,伸手在夫人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夫人出力。”

    程氏夫人说:“我能做什么?”

    风光远在夫人的身边坐下了,未语就先苦笑了一声,他风光远戎马半生未能封侯,上官勇却三战封侯,如今看来,上官勇的本事的确在他风光远之上,没有可让他眼热,嫉恨之处。

    卫**驻军地的一间屋中,安元志把收进食盒里的饭菜又端了出来,跟上官勇说:“这菜都冻一块儿了,我让人去热一下吧。”

    上官勇摆手道:“这个时辰了,你还要让伙房开灶吗?”

    安元志说:“那我们就吃冷饭啊?”

    上官勇把架炭盆上烧着的水壶拎了起来。

    安元志忙就叫道:“别,这是一会儿给你烫脚用的水!”

    安元志叫着了,上官勇还是把水壶里的开水浇到了饭碗里,说:“我烫什么脚?明天一早我们还有一场戏要演,你今天还想睡觉?”

    安元志撇了撇嘴,不用上官勇教,把冻成了坨子的菜拌进饭里。

    上官勇往汤里也倒了热水,跟安元志说:“凑合着吃吧。”

    安元志闷头扒了几口菜拌饭,说:“明天我们要是压不住手下的人怎么办?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底下人不知道啊。姐夫,袁威他们的本事你也知道,他们要是真伤了风家军中的什么人,这事怎么办?”

    “那你就快点被风光远抓住,”上官勇道:“不要拖时间。”

    安元志说:“我跟风光远一个合回不走就让他抓了,这事有人信吗?”

    “为什么没人信?”上官勇扒了口菜饭在嘴里嚼着,说:“你也没出关打仗,云霄关里,谁知道你的武艺是高是低?”

    安元志说:“你忘了?我们打云霄关的时候,我也在云霄关动过手啊,万一这帮余孽里,有人在那时看过我怎么办?这戏我们不是白演了吗?”

    “那你就失手好了,”上官勇说:“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安元志咂嘴道:“行,反正我得吃一个苦头就是了。”

    上官勇这几句话的工夫,已经把一大碗菜拌饭扒完了,看着安元志说:“风光远不会对你下狠手的。”

    “他不下,那他那帮手下呢?”安元志说:“他们能饶过我?”

    “你怕什么?”上官勇好笑道:“风光远的夫人在我手里,风家军的人不敢把你怎样。”

    安元志说:“我明天任打任骂,我这也是为国,是吧姐夫?”

    上官勇端起汤碗,往自己的碗里倒了半碗汤,说:“你知道轻重就好。元志,我方才还没说计划,你怎么就猜到了?”

    安元志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说:“你先前不是问他夫人的事么,这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夫人程氏我见过。”

    上官勇说:“嗯,你跟我说过,他夫人带着女儿、儿媳在你面前跪过。”

    安元志说:“姐夫,我那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地道这事呢?”

    上官勇说:“你就是想起来,风光远也不敢答应你。”

    安元志把眼睛一瞪,说:“他凭什么不答应我?我不也是为了救他儿子?”

    “你是驸马,”上官勇看着安元志认真道:“他要是应了你,到时候圣上要怪罪,那顶罪的人一定是他风光远啊,圣上还能杀了他的女婿不成?”

    安元志说:“那他就不怕姐夫你了?”

    “我有什么可让圣上偏袒的,”上官勇几口把汤也喝了,说:“你的将阶也在风光远之下,不管出了什么事,不都是他风光远担着?”

    安元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上官勇把剩下的半碗汤倒给了安元志,说:“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又得凉了。”

    本来就什么油水的素汤,兑了水后,更是喝不出汤味来,安元志把这汤喝下去后,把汤里的几片菜叶子也挑出来吃了。

    上官勇把空了的碗筷收拾进食盒里,放到了地上。

    安元志坐着把上官勇的话想了想,突然就跟上官勇说:“姐夫,我还以为你只会打仗呢,没想到你也知道这些门道啊。”

    上官勇看了安元志一眼,说:“在朝廷里混了这么久,我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明哲保身,”安元志说:“姐夫你这一说,我也明白了。”

    “风家军那么多人呢,”上官勇道:“他不能不为这些人考虑。”

    安元志弯腰拎起了食盒,说:“我把东西送伙房去。”

    上官勇点一下头。

    安元志把空了的水壶也拎手里了,叮嘱上官勇说:“姐夫你看着点火,别让炭盆里的火灭了。”

    “好,”上官勇答应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一手拎食盒,一手拎水壶的走出了屋去。

    上官勇把灯烛剔亮了一些,凑在灯下看起了云霄关地道的地图。

    安元志走出院门后,袁威从放在院外的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安元志看了看四下里,说:“就你一个人守着了?”

    袁威说:“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啊。”

    寒风这时呼呼地从两个人的跟前吹过,把地上的落叶都卷到了半空中。

    安元志被风吹得打了一个喷嚏。

    这阵风过去后,一片梧桐叶落到了安元志的头上。

    袁威伸手替安元志把这落叶从头上拿下来,说:“你跟侯爷才吃过饭?”

    安元志点头,说:“是啊,妈的,伙房做的饭越来越不能吃了。”

    袁威眨一下眼睛,说:“菜里不是有肉吗?”

    “滚蛋!”安元志骂了袁威一声,拔腿就要走。

    袁威说:“你不回去睡觉了?”

    “你回去睡吧,”安元志说:“我跟我姐夫一会儿还有事要商量,明天早点起啊,我姐夫到了,你再睡到日上三竿试试。”

    袁威说:“我睡到日上三竿会怎么样?”

    “军法从事,”安元志给袁威丢下这句话后,往伙房走了。

    袁威在露天里坐了半宿,身上早就没有热乎气了,看着安元志走了后,袁威跑往自己睡觉的房间去了。

    等安元志去伙房又打了一壶热水回到房里,就看见上官勇还是坐在原先的地方没有动过窝,安元志再一看炭盆,炭盆里一点火星也看不见了。

    上官勇抬眼看了看安元志,说了句:“又打水回来了?”

    安元志把手里的水壶往地上一放,说:“姐夫,火灭了!”

    上官勇看了一眼炭盆,说:“灭了就灭了吧。”

    安元志只得自己再生火,用火折子把炭烧着后,自己也被呛得咳了一阵子。等炭盆又烧上了火后,安元志再看上官勇,就见上官勇还是埋首在地图里,看也不看他这里一眼。

    沙邺人的叫关声,这个时候停歇了,云霄关的深夜一下子便显得一片死寂。

    安元志靠在炭盆边上烤火,还没到冬天,云霄关这里的气候就已经让安元志难以忍受了。

    天快亮的时候,上官勇放下了手里的地图,喊了一声:“元志。”

    坐在炭盆旁边打盹的安元志睁开了眼睛,先往烧开了水的水壶里加了些凉水,安元志才道:“研究出什么来了?”

    “你来看,”上官勇招手让安元志到桌前来。

    安元志起身走到了桌案前,这会儿桌案前的灯烛烧得也快见底了。

    上官勇指着地图上的一条地道,跟安元志道:“你看这条道儿。”

    安元志看一眼地图,伸手把眼睛揉了揉,才又把头凑到了地图跟前,看着上官勇指着的地方,说:“这是条死道啊,没出口的。”

    上官勇手指在地图上的两处点了点,说:“这两处是平行的。”

    安元志把地图上的这两条道看了又看,脸上的神情渐渐认真起来,说:“这条道儿跟通出城的这一条相比,好像就少一个出口啊,这相距,”安元志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说:“最多五百多米吧。”

    “这地道上是一处山丘,”上官勇道:“不知道沙邺军有没有在这山丘上驻军。”

    “沙邺军阵在正经地道的千米之外,这山丘上怎么可能驻扎着沙邺兵呢?”安元志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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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你姐那样的女人

    上官勇手指点着地图上的这处山丘,跟安元志道:“这或许是条生路。”

    安元志盯着地图上的这个小点盯了好半天,然后跟上官勇道:“行啊,只要我们把云霄关里的项氏余孽都解决了,就派人去挖个出口呗。”

    上官勇道:“只是这里离沙邺军阵就更远了。”

    “这要真是能跑马,这点距离不算远,”安元志说:“只要我们能做到出其不意,说不定我们真能把风大公子救回关内来。”

    “写给圣上的折子上,我会请圣上把向远清先派过来,”上官勇道。

    安元志哼地一笑,说:“救回来了,他媳妇也死了。”

    上官勇摇一下头。

    “我姐就不会这样,”安元志小声道:“就我姐那人,这个时候会绞尽脑汁想办法救人,吞金自尽什么的,我姐没空想这个。”

    “你姐姐是你姐姐,”上官勇听安元志提到了安锦绣,脸上才有了笑意,道:“这世上有几个你姐这样的女人?”

    安元志这时瞄到了上官勇手背上的伤,拿手一指这道伤口,安元志说:“我怎么看着这个像是牙印呢?风四小姐咬的?”

    上官勇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嗯”了一声。

    安元志把腰弯下来,凑近了上官勇的手说:“是不是见血了?”

    上官勇挠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说:“没在意。”

    “哎呀呀呀,”安元志说:“这要是在中原,风璃给你这么一口,你要不娶她,她是不是应该被浸猪笼啊?”

    上官勇抬头看了安元志一眼,说:“又开始胡说了。”

    安元志说:“姐夫,我要是没看住你,我姐能饶过我?”

    上官勇动了下脑子才想明白安元志在跟他说什么,不禁好笑道:“闭嘴吧。”

    安元志也不是轻易就能闭嘴的人,说:“风璃是不是属狗的啊?”

    上官勇说:“姑娘家的闺名,你乱叫什么?”

    “姑娘家?”安元志俊俏的一张脸扭曲了一下,说:“她也就样子是女人,姑娘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姐夫,你看过敢跟自个儿老子动刀动枪的姑娘吗?”

    上官勇摇摇头。

    安元志说:“风家四小姐就是这号人物,我跟袁威他们讨论过,以后不知道哪个倒霉鬼把这号人物娶回家去呢。”

    上官勇皱眉道:“你们在云霄关就讨论这个?”

    安元志摸摸鼻子,说:“反正我们不是没事干吗?”

    上官勇把地图扔给了安元志,说:“把它收起来。”

    安元志老老实实地叠地图。

    上官勇拿了文房四宝出来,提笔给世宗写了一份折子,把自己打算率兵出关一次的计划,还有请向远清速来的事,都跟世宗说了。

    安元志站在一旁看着上官勇写折子,说:“圣上能答应姐夫你的打算吗?”

    上官勇说:“他就是不同意,我也出关过了。”

    安元志撇嘴道:“你这是又给他留了一个把柄。”

    “将在外……”

    “行行,我知道,”安元志冲上官勇摆手,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上官勇放下了笔,把信摊在桌上,等墨迹干。

    安元志把叠好的地图放桌案的另一头了。

    上官勇看着自己写的折子,突然问安元志道:“我写的字是不是很丑?”

    “啊?”安元志反应不能。

    上官勇手指点点自己写下的字,说:“看着是不是不像个样子?”

    安元志说:“姐夫你别听校子的话,他是状元,你跟他比什么字?这字能让人看明白不就得了?”

    上官勇小声道:“你姐姐的字也漂亮。”

    说到自己的姐姐,安元志就完全又是另一个腔调了,说:“那是,我姐琴棋书画都是好的,她比安锦颜那个女人强多了。”

    上官勇说:“我不能让平宁跟我一样。”

    安元志看看眼前说不上什么字体,只是能让人看懂的字迹,好笑道:“姐夫,你要平宁做个读书人?”

    上官勇点了点头。

    安元志笑道:“平宁就不是读书的料,校子都不指望他了,姐夫,你还指望他读书成材呢?校子从他两岁开始给他读百家姓,读到我们离京到云霄关来,你儿子也只会背个赵钱孙李,我的天,就这个脑子,你能让他读什么书?”

    上官勇看着安元志。

    安元志冲上官勇道:“子肖父嘛,平宁随了你。”

    “我给他请老师,”想到自己的那个儿子,上官勇也是发愁,说:“至少得让他以后的字能见人。”

    安元志干咳了一声,这老子的要求也真是不高,就是不知道上官平宁那个小胖子能不能做到了。

    上官勇把折子装进了信封里,他的想法其实也简单,他上官勇养不出文武双全的儿子,但也不能最后让安锦绣看了皱眉头吧?

    圆滚滚的上官平宁这会儿在安元志的脑子里到处蹦跶,安元志咧着嘴一笑,反正他是觉得这小胖子这辈子能把字都认全了,就已经是对的起他老子娘了,不过这话安元志没敢跟上官勇说,怕上官勇会动手揍他。

    上官勇把折子弄好了之后,看了一眼发了白的窗纸,说:“天亮了。”

    安元志抬头看看自己对面的窗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说:“我们这就去南城吗?你跟风大将军约好时间了吗?”

    上官勇说:“我们约好天亮之后,他的夫人会先到。”

    安元志说:“那我叫袁威他们准备去。”

    “让老六子过来我这里,”上官勇说道。

    安元志点头之后,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工夫,老六子站在屋外喊了上官勇一声:“侯爷。”

    “进来,”上官勇应了一声。

    老六子推门走进了屋中,站在了上官勇的跟前,给上官勇行了一礼。

    上官勇把折子递向了老六子,说:“这是我呈给圣上的折子,你尽快把它送到圣上的手上。”

    老六子忙双手接过了折子,说:“侯爷放心,我一定尽快赶去圣上那里。”

    “圣上若是派向远清来云霄关,”上官勇又道:“你在路上一定要护卫好向大人。”

    “是,”老六子答应了上官勇,又上官勇道:“侯爷,圣上要是问我云霄关的事,我要怎么说?”

    “知道什么你就说什么吧,”上官勇道:“但不要胡说。”

    老六子点头。

    “去吧,”上官勇说:“路上小心。”

    老六子应了上官勇一声是后,带着折子退了出去。

    上官勇起身,把昨晚脱下的甲衣又穿上了,打了一个呵欠,搓了一把脸后,整个人就又精神了。

    袁威这时跟着安元志往这边的院子走,小声问安元志道:“我们这一大早就得去南城?”

    安元志说:“是啊。”

    袁威说:“我们去南城干什么?那边是风家军的人在守着啊。”

    安元志说:“我姐夫不放心去看看呗。”

    袁威说:“侯爷有什么不放心的?沙邺人又不攻城,操这个心干啥啊?”

    安元志扭头看了看袁威,说:“所以我姐夫是卫国侯,你就只是刚升上来的小副将啊,不操心你就一辈子当副将吧。”

    袁威白了安元志一眼,说:“副将我就知足了,够我养好老婆孩子就行。”

    “你老婆不用你养,”安元志马上就道:“她会种地,你会吗?”

    袁威说:“少爷,你故意找茬是不是?我没学过种地,我种什么地啊?”

    安元志笑,说:“所以说你还不如你老婆呢。”

    袁威看着安元志,他不能跟安元志动手,所以这位的嘴再欠,他也得忍着。

    老六子这时跟这两人走了一个迎头相撞。

    安元志说:“我姐夫让你送东西去?”

    老六子点头。

    “路上小心,”安元志拍一下老六子的肩膀,说:“躲着些白承泽,另外去见一下四殿下。”

    老六子说:“四殿下能见我?”

    “你是我姐夫派回去的,他能不见你吗?”安元志说道:“见到四殿下后,跟他说,那个夏景臣不能留,让他尽快。”

    老六子小声说:“我让四殿下杀夏景臣?我说这是侯爷的意思?”

    袁威说:“这能是侯爷的意思吗?侯爷有这心思?”

    安元志作势要踹袁威。

    袁威伸手把安元志的腿一挡,说:“少爷,你管这事有用吗?”

    安元志说:“我不管?让白承泽成事了,我们一起完蛋吗?老六子,你就说这是我姐夫的意思,让四殿下尽快。”

    老六子说:“那四殿下要问我理由呢?”

    “你就说侯爷没细说,”安元志说:“他跟你一个传话的犯不上什么话都说啊。”

    老六子把头点点,说:“行,我去了啊。”

    安元志和袁威站着看老六子跑走,袁威说:“你就借着侯爷的名闹吧,打着仗呢,皇子殿下们还闹个什么劲啊?有什么事,不能等打完仗再说?”

    安元志说:“这话你跟白承泽说去吧。”

    袁威往地上唾口唾沫,说:“我算哪号人物,人皇子殿下能听我说话?”

    “江山啊,”安元志跟袁威叹道:“不争就没了。”

    袁威望天翻白眼。

    上官勇这时从屋里出来,走到了安元志和袁威的面前,看看这两人,说:“有事?”

    袁威张嘴要说话,被安元志拨拉到自己身后去了。

    上官勇说:“还有事不能告诉我?”

    安元志说:“没事,就是看见了老六子,让他路上小心。”

    上官勇这才道:“那我们也走吧。”

    安元志说:“带个一千人够吗?”

    上官勇点了点头,迈步往前走。

    袁威小声跟安元志说:“一千人够不够?少爷,我们是去巡城,还是去打仗?”

    安元志给了袁威一下,说:“又不能出关,我们打什么仗?”

809放吊桥,开城门

    程氏夫人带着一队人马到了云霄关的南城下时,天色才蒙蒙亮,大街上行人寥寥,整个云霄关都还在半睡半醒间。

    守城的将军看到程氏夫人后,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多少年他也没见程氏夫人穿过戎装了。

    程氏夫人坐在马上,看着这将军说道:“老许,你把城门打开。”

    守城的将军更是傻眼了,开城门?

    “老许!”程氏夫人喊了这将军一声。

    “夫,夫人,”这将军说:“您,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程氏夫人的脸上还能看出泪痕来,说:“就是死,我也要跟我儿子死在一块儿。”

    “老许,你那时候也跟我们一起喊着要出关去救大公子的!”骑马立于程氏夫人身后的一员将官高声道:“这会儿见真格的了,你小子怂了?”

    “不是,”被程氏夫人喊作老许的将军道:“大将军知道这事儿?”

    程氏夫人冷笑一声,道:“他还会管我儿的死活吗?”

    “老许,你还废什么话?开城门啊!”后面几员将官异口同声冲这老许喊道。

    “老许,”程氏夫人端坐马上,冲老许半坐行了一礼,道:“拜托了,算是我求你。”

    老许忙就冲程氏夫人摆手道:“夫人你折杀我老许了。”

    程氏夫人道:“这会儿我不是他风光远的夫人,你不必这样敬我。”

    老许说:“夫人,你就这样出关去,能救出大公子吗?”

    程氏夫人说:“救不回来,我跟他死在一块儿。”

    老许被程氏夫人说的心头酸楚,当即不再多想,回身便命手下道:“放吊桥,开城门。”

    跟着程氏夫人的众兵将听了老许的话后,个个都屏住了呼吸,只等着城门开启那一刻,跟着程氏夫人冲出关去,他们再也不要缩在关中当沙邺人口中的龟孙子了。

    眼看着城楼上的兵卒就要转动绞盘,把高高吊起的吊桥放下,程氏夫人等人听到了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朝他们这里来了。

    “夫人,上官勇带兵来了,”有眼尖的将官回头看了一眼后,跟程氏夫人喊道。

    程氏夫人的神情有些慌张,催老许道:“快一点。”

    老许冲程氏夫人点了点头后,往城楼上跑去。

    吊桥缓缓往城外的护城河上落的时候,上官勇一行人也赶到了城下。

    程氏夫人这一行人面对着上官勇站着了,一个个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

    “去把上面的人拦住,”上官勇马到了城下之后,也不与程氏夫人说话,命自己身后的一员将官道。

    这将官大声应了上官勇一声,带着一队兵卒骑马从跑马道直接上了城楼。

    老许等人本来私开城门就心虚,这会儿上官勇带着卫**一到,这帮人愣神间就被卫**把城楼夺了。

    听着吊桥又往上被拉起的声音,程氏夫人跟上官勇道:“侯爷,你这是要拦我?”

    上官勇说:“夫人请回吧。”

    程氏夫人说:“我今天一定要出关。”

    上官勇看了看程氏夫人带着的这帮人,道:“你带这些人出关就是去送死。”

    “死在关外,他们至少还能像个男人,”程氏夫人看着上官勇说道。

    安元志这时道:“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了你儿子,你让这帮人去送死,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

    上官勇道:“圣上有旨,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关,夫人,你要抗旨吗?”

    “我儿子就要死了!”程氏夫人突然发疯一般地叫了起来,说:“我现在只求能跟他死在一块儿,这也不可以?”

    “你们卫**自己是孬种就算了,不要带着我们风家军一起变孬种!”程氏夫人身边的一员将官大喊道。

    “你说什么屁话?”马上就有卫**的将官冲这位道:“谁是孬种了?”

    “我说的是谁,你们卫**心里有数,”这员风军家的将官一脸轻蔑地看着上官勇道。

    “你他妈是朝廷的将官还是他风家的将官?”安元志问这位道:“私自出关,你们想干什么?都他妈疯了?”

    上官勇没有理会身边的这些争吵,只是看着程氏夫人道:“夫人,在下请您回府去,在下就当今天这事没有发生过。”

    程氏夫人说:“卫国侯可以去给圣上上折子,就说我风程氏抗旨不遵,让圣上来杀我好了。”

    安元志说:“夫人,你出关之后还用得着等圣上来杀你吗?沙邺人一定杀了你啊。儿子没了,你不还有女儿吗?没到一心求死的地步吧?”

    程氏夫人看向了安元志,满眼的恨意,大声道:“老许,把那些卫**打下城来,开城门。”

    程氏夫人的这句话,把在场的人都吓得一震,他们两军吵归吵,可真没人想着要动手啊。

    “老许你还等着?”程氏夫人说:“动手!”

    上官勇手指着程氏夫人,跟左右道:“把这女人给我拿下!”

    上官勇的话音刚落,安元志骑马就出了队,袁威等人虽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但还是本能地跟在了安元志的身后。

    上官勇冲自己的左右手往前一挥。

    这帮卫**不明白这事怎么就成这样了,可是上官勇下令了,他们只能一起往前冲。

    跟着程氏夫人的风家军没想到上官勇能翻脸比翻书还快,两军本来相距的距离就不远,等卫**这帮人冲到了自己的跟前了,风家军的众人才想起来还手,只是已经晚了。

    安元志与程氏夫人对视了一眼后,直接一刀砍向了程氏夫人,手里留着劲,可是这一刀看着还是势大力猛的一刀。

    程氏夫人挥剑要挡,跟安元志的刀撞上之后,就撒了手,宝剑飞出去很远。

    安元志将程氏夫人抓到了自己的马上,回马就走。

    等风家军的众人回过味来,发觉他们的大将军夫人被上官勇抓了,程氏夫人已经被卫**绳绑锁绑了。

    “他们抓了夫人!”

    “跟这帮孙子拼了!”

    ……

    风家军的众人一下子就都红了眼,不要命似地要往上官勇这里冲。

    风光远这时带着人到了。

    两队兵马不自不觉中就换了位置,上官勇的卫**背靠着云霄关的城墙站着了,风光远的风家军面对着城墙而立。

    “将军,上官勇抓了夫人!”有风家军的将官跟风光远大喊道。

    “你回去搬兵去,”安元志悄悄跟袁威道:“动作快点。”

    袁威点了点头,下了马,沿着城墙根跑走了。

    风光远这时看着上官勇道:“侯爷,你这是何意?”

    上官勇道:“抗旨不遵是死罪。”

    “上官卫朝,你还想杀了我家夫人不成?!”有风光远手下的副将大喊道:“你当我们风家军好欺负?”

    风光远抬了抬手。

    几个也要跟着叫骂的将官又把嘴闭上了。

    风光远冲上官勇一抱拳,道:“侯爷,贱内爱子心切,我会好好教训她。”

    “她一个内宅女人,”上官勇不为所动道:“竟然能支使动你手下的军队,风大将军,尊夫人好大的本事。”

    风光远说:“那侯爷想怎么样?”

    “我会把她交给圣上处置,”上官勇说道:“冒犯之处,还请风大将军见谅。”

    程氏夫人是违抗了圣旨的人,这要是落到了世宗的手上,还会是个什么下场?在场的人不用多想,也能知道,程氏夫人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上官勇!”这时,从风光远的身后冲出了一匹桃花马,风璃坐在马上,怒视着上官勇道:“你快点放了我娘亲!”

    “我的天,”安元志看见风璃,便跟上官勇小声道:“这个疯子怎么也来了?”

    上官勇没看风璃,他跟一个小姑娘没办法一般见识。

    “退下!”风光远吼风璃道。

    “爹!”风璃冲风光远道:“你连娘亲也不管了吗?我们风家什么时候这么让人欺负过?!你不管大哥是为国,那不管娘亲又是为了什么?因为他上官勇是卫国侯?”

    风光远被风璃说的脸色铁青。

    “再让她说下来,风家军还不跟我们玩命?”安元志跟上官勇小声道:“我是不是得上去啊?”

    “再等一下,”上官勇道:“你要跟一个小姑娘打吗?”

    风光远这时打马往前,手指着上官勇道:“上官卫朝,你这是在逼我!”

    “去吧,”上官勇看风光远打马往前了,命安元志道。

    安元志双腿一夹马腹,也往前去了,嘴里说:“我姐夫就是逼你了,风光远你能怎么地吧。是你媳妇要私开城门出关,怎么到了你这儿,是我们卫**的错了?”

    “安五少爷,”,风光远说:“我不想伤你。”

    安元志拔刀在手,说:“你能伤得了我吗?风大将军,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这是要打了?”上官勇身后的几位将官这会儿一起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跟自己的这帮兄弟道:“不能让他们打开城门,不然圣上怪罪下来,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这不内讧了吗?”有将官跟上官勇急道:“至于吗?”

    “让他们这样下去,云霄关我们一定守不住,”上官勇道:“不管怎样,我们先守住云霄关再说吧。”

    “妈啊,”有将官这时喊:“真打起来了!”

    两队人滦间的空地上,安元志已经跟风光远交上手了。

    “我们抓了人老婆,”有将官说:“风光远能不跟我们急眼吗?”

    “这不是他老婆先要出关的吗?有人逼她吗?这女人自己作死啊!”

    “行了!”上官勇回头看看自己的这几个兄弟,说:“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们记住,一定要守住城楼。”

    几员将官一了头,把兵器都横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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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南城内讧

    安元志跟风光远打了三个回合,小声跟风光远说:“大将军,你的那帮手下不会活吃了我吧?”

    风光远道:“我夫人在你们手上,我这里谁敢动你?”

    安元志撇嘴,突然双腿大力地夹一下马腹,跨下战马长嘶一声后,前蹄往地上一跪。安元志这会儿的样子,看在众人的眼里,就是那种竭力想稳住身形,却没办法安坐在马背上的样子。

    风光远双臂往前一伸,将安元志抓到了自己的身前,手里的刀直接就架在了安元志的咽喉上。

    “风光远!”看见安元志被擒,上官勇暴喝了一声。

    风光远拨转了马头,面向了上官勇道:“侯爷,你再往前一步,我一定要了安五少爷的命。”

    上官勇拉停了马。

    风光远趁这个机会,打马回到了自己的队前,跟上官勇道:“侯爷,不如我们一人退一步,我放了五少爷,你把我的贱内程氏放了。”

    “姐夫,不能放那女人!”安元志被风光远拿刀架脖子上了,还是冲上官勇喊了一声。

    “闭嘴!”风光远喝了安元志一声,手上一用劲,安元志的颈项上顿时现了一道红痕。

    “风光远,”上官勇道:“你这是在造反!”

    “上官勇,”风光远冷道:“你别拿圣上来压我,老子为了祈顺已经断子绝孙了,老子现在还有什么可怕的?上官卫朝,你最好不要再逼我!”

    风璃这时在后面狠狠给了安元志一鞭子,冲上官勇喊道:“上官勇,你快点放了我娘亲,不然我打死他!”

    风光远想护安元志都来不及护,只得回头瞪了女儿一眼,道:“这儿没你的事,给我滚!”

    风璃就不怕她的这个老子,不甘示弱地跟风光远互瞪。

    袁威在这个时候带着三千卫**赶到了城下,隔着一队风家军,袁威也看不清上官勇那里的情况,只能是坐在马上跟上官勇喊:“侯爷,袁威把三千精兵带到了!”

    风光远一行人,这会儿等于是被卫**包围了。

    “大将军,甭跟他们废话了!”有风家军的将领喊道:“我们跟他们卫**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其余的风家军是纷纷响应。

    上官勇这时看着风光远道:“风光远,你要为着一个抗旨不遵的女人,让我们两军在云霄关里内讧吗?”

    风光远说:“我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我当什么将军?”

    上官勇道:“你真要打?”

    风光远这一次没回上官勇的话,狠话放过之后,风大将军这会儿看起来又像是犹豫了。

    “爹爹!”风璃大喊了一声,说:“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想什么?”

    “风光远,”上官勇道:“我给你时间考虑。”

    风光远瞪着上官勇,目眦欲裂。

    “你若是伤了元志,你知道我会怎么做,”上官勇手指指了指,被两个兵卒押着的程氏夫人。

    安元志很应景地冷笑了一声。

    “袁威,”上官勇这时冲那边的袁威道:“把路让开,让他们走。”

    袁威这个时候已经知道安元志被风光远抓了,说:“那少爷呢?”

    “这是命令!”上官勇抬高了嗓门。

    袁威很不情愿地把带来的三千精兵往两边一分,给风光远一行人让开了一条道。

    “爹爹,我们怎么办?”风璃问风光远道。

    “走!”风光远拨转了马头就走。

    “就让他们把五少爷带走?”上官勇这边的将官叫着就要追。

    “不要追了,”上官勇道:“他们不敢伤元志。”

    风璃走时,狠狠地用目光剐了上官勇一眼,亏她昨天还觉得这是个好人呢,原来是个混蛋!

    袁威看着风光远一行人从自己的面前过去了,跑马到了上官勇的面前,急道:“就让风光远把少爷带走了?”

    “你们带着程氏夫人先回军营去,”上官勇命自己的几个兄弟道。

    “那五少爷怎么办?”有将官问上官勇道:“我们不去救他?”

    “只要程氏夫人在我们的手里,元志就不会有事,”上官勇说道:“你们路上小心,不要让风光远的人把人劫走了。”

    “可是……”

    “有话,我们回营之后再说,”上官勇打断了这将官的话,道:“你们快去吧,趁着风光远这个时候还来不及调他的兵马。”

    几员将官只得领了命,押着程氏夫人先行走了。

    程氏夫人临走时,望着上官勇冷笑了数声。

    上官勇看着程氏夫人走了后,跟袁威道:“你跟我上城楼。”

    袁威跟着上官勇打马上了城楼。

    上官勇上了城楼之后,就冲城楼上的风家军喊道:“风家军都给我退下城去,不要逼我动手。”

    城楼上的风军家们面面相觑。

    “走啊!”袁威下了马,跑到了老许的跟前,伸手就把老许往城下推。

    老许想跟上官勇拼命,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跟上官勇拼命的资本,把袁威从面前推开之后,老许跟上官勇说:“上官屠夫你等着,我家将军不会放过你!”

    上官勇看着老许冷道:“回去后跟你家将军说,我上官勇等着他。”

    “我们走!”老许跟自己的手下们喊了一声。

    风家军们很快就退下了城楼。

    “布防,”上官勇命左右道。

    卫**们在上官勇一声令下之后,接手了南城楼的防务。

    袁威站在上官勇的身边,小声说:“我们这些人手够吗?是不是回营再调些人来?”

    上官勇走到了一处城墙垛口前,看着远处的沙邺联营,跟袁威小声道:“今天你就守在城楼上。”

    袁威跟到了上官勇的身旁,说:“我守这儿没问题啊,可是侯爷,少爷怎么办?”

    上官勇扭头看了袁威一眼。

    袁威说:“少爷的本事不至于打不过风光远吧?他这是怎么了?”

    “今天晚上也许有人会上城楼向关外报信,”上官勇小声跟袁威道:“你一定要把这人看住。”

    “什么?”袁威一时间接受不能。

    上官勇也不看袁威,仍是声音很低地跟袁威道:“让这个人把消息送出去,你跟住了这个人,千万不要让这人发现事情有异,也不要跟丢了人。”

    袁威结巴着说:“这,这个人,这个人是什,什么人?”

    上官勇说:“项氏余孽。”

    项氏余孽,袁威在脑子里把这个词过了过,突然恍然大悟,跟上官勇小声道:“方才侯爷跟风大将军在演戏?”

    上官勇点了点头。

    袁威这下子心放肚子里去了,说:“侯爷放心,只要这人敢来,我就一定盯住了他。”

    “这里的防卫,看起来不要太严,”上官勇道:“我们现在正跟风家军内讧,心思不在这里。”

    袁威说:“知道了。侯爷,只要少爷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会再给你派三千人马来,”上官勇说:“这里我就交给你了。”

    袁威点头。

    上官勇转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亲兵下了城楼。

    袁威站在城楼上,跟卫**们道:“都警醒一些,这南城现在是我们守着了。”

    风光远带着安元志回到了帅府,程氏夫人出事的消息,这个时候已经在云霄关里满天飞了,风家军中的将领一下子几乎都到帅府来报道了。

    风光远下了马,看到这帮子将领,头疼道:“你们不用守城了?都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有将军说:“夫人都出事了,我们还有什么心思守城啊?”

    “他上官勇欺人太甚!”有将军喊道。

    “大将军,我这就带兵去跟他上官勇拼了!”

    “卫**算个屁啊!”

    ……

    一人开骂,后面就是众人跟着骂,帅府门前一时间骂声震天。

    被反绑了双臂的安元志第一次发觉,原来他们卫**这么招人恨呢。

    “我们干脆杀了安元志!”有将军手指着安元志,大声道:“拿他祭旗!”

    安元志抽了一口气。

    风光远大声吼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造反?!”

    众将官被风光远吼了后,看着风光远都愣神,跟上官勇闹成这样了,不反他们还有活路吗?

    “都给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风光远一嗓子震住了众手下后,说道:“都滚。”

    “爹爹!”风璃叫了起来。

    风光远这一回没再跟女儿客气,回身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风璃的脸上,将风璃打跌在了地上。

    巴掌声很响,安元志光听着这声音,都替风四小姐肉疼。

    风璃被风光远一巴掌打懵了,跌在地上半天没动弹。

    “把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送回房去,”风光远命手下道:“不准她再出房!”

    管家不敢不听风光远的话,带着两个府里的婆子走上了前。

    风璃自己从地上跳了起来,风光远没有留劲,一巴掌把她的脸打得肿起多高。

    风光远冷冷地看着风璃道:“你若是再闹,你就不要当我风光远的女儿了!”

    管家一听风光远的这句狠话,忙就跟两个婆子说:“快点,送四小姐回房去。”

    风璃平日里不怕风光远,可是这会儿风光远明显是动了真怒,风璃有些怕了。

    两个婆子上前来,一边一个架着风璃就往帅府里走。

    “小姐,这会儿您不能跟大将军犯倔。”

    “是啊小姐,这会儿大将军正在气头上,您千万不能添乱。”

    两个婆子一路苦口婆心地劝着风璃,硬是把风四小姐架走了。

    “你们还不走?”风光远看着自己手下几个主事的将军道:“我的话如今不管用了?”

    “夫人怎么办?”有将军问风光远道。

    “有五少爷在,我想上官勇不会伤夫人的,”风光远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几个主事将军一起瞪安元志。

    安元志一脸的无所谓,看着这几位将军把嘴角一扬,露了个笑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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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1牡丹与雏菊

    “把他押到牢里去,”风光远手指着一脸欠揍表情的安元志,命左右道。

    几个风光远的亲兵上前,动作粗暴地推着安元志就往帅府里走。

    “呸!”有风家军的将官冲安元志吐了一口口水。

    “算了,”风光远这时又道:“把他关到柴房去。”

    几个亲兵应了风光远一声,押着安元志走了。

    风光远要往帅府里走,这时老许骑马赶了来,下马到了风光远的身后后,就往地上一跪,说:“大将军,卫**把我们从南城赶出来了,上官勇说南城由他们卫**管着了。”

    帅府门前顿时就又是骂声一片。

    风光远看向了自己麾下的一员将官,道:“你带着你营的兵马,把卫**的驻军地给我看起来。”

    这将官答应了风光远一声,却又说:“大将军,末将手下的这点兵能把卫**看住吗?”加上安元志先前带到云霄关来的兵,卫**现在快十五万啊。

    “我让看着,不是让你去打,”风光远额头的神经突突地跳着疼,他的手下们这都是怎么了?造反是吃饭睡觉吗?他怎么看着这帮人这么热衷于造反呢?风光远被自己的这个发现吓到了。

    “可是末将也不一定能看住啊,”这员将官还是站着跟风光远说:“卫**要硬往外冲,末将要怎么办?”

    “他们能跑出云霄关去吗?”风光远道:“他们若是往外冲,你命人速来报我。现在我们与卫**还不到那一步,安元志还在我们的手上呢。”

    风光远所说的那一步是哪一步,在场的人没人问风光远这个问题,大家都知道,这一步就是刀剑相向,他们跟卫**拼命的时候了。

    被风光远派了差事的将官领命,上马走了。

    风光远带着众人走进了帅府的大厅。

    进了大厅后,就有将官问风光远道:“大将军,我们下面怎么办?”

    “等等看吧,”风光远道:“看他上官勇能逼我到何时。”

    卫**占了南城,抓了大将军夫人。风军家把卫**营围了,抓了驸马爷。这两件事,让云霄关的这个白天,跟沙邺人停歇了叫关声后的夜晚一样,死寂一片。关中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街上鲜见行人,商铺也都在这天歇了业。

    安元志坐在帅府柴房的柴火堆上,双手还是被反绑着,最初的酸麻劲过了后,安元志的两只膀子这会儿没什么感觉了。

    柴房南边的墙上开了一扇窗,钉着几根木条。安元志坐在柴火堆上盯着这几根木条看了很久,他这也就是不想跑,不然把这几根木条踹开了,他从这窗户逃出去,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眼看着窗外天空的颜色越来越暗了,安元志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在演戏,风光远也不应该不让人给他送口水喝啊。安元志舔了舔干起了皮的嘴唇,冲柴房外喊道:“守在外面的人听着,我要喝水。”

    屋外没有人声。

    “妈的,”安元志说:“渴死了我,你以为你们的夫人能有好日子过吗?”

    屋外还是没有人声响起。

    安元志笑了一声,说:“我们卫**要是也不给你家夫人水喝,你们的大将军会不会怒发冲冠啊?”

    柴房的门在安元志说完了剌激外面看守的话后,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柴房外夕阳西下,逆着没什么温度感的淡金色阳光,安元志看见一个穿着孝服的女孩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这女孩把头低着,让安元志没办法看清这女孩的长相。“你谁啊?”安元志问道。

    “放肆!”跟在这女孩身后的看守喝斥了安元志一声。

    “放肆?”安元志说:“我怎么个放肆法了?”

    看守这会儿也意识到,放肆这个词用不到安元志的身上去,这位是当今圣上的女婿,当朝太师的儿子,看他家小姐一眼,还真不是放肆,更何况这还是他家小姐来见安元志的。门外的几个看守都是一脸的憋屈,说不出话来了。

    安元志这时道:“你是风家的五小姐?”

    站在门前的这个女孩吃了一惊,说:“你怎么知道的?”

    安元志好笑道:“你穿着孝衣啊,你四姐被关了,你的另三个姐姐不会扎你这种未出闺小姐的发辫,你不是风五小姐,又能是谁?”

    风五小姐抬头看向了安元志。

    上回程氏夫人带着儿媳、女儿跪在安元志面前,求安元志救子的时候,安元志光顾着请程氏夫人起来了,没顾上看风家几个女人的长相。安元志这回看清这位风家五小姐的长相了,五官跟风璃有相似之处,可是气质上跟风璃截然不同,风璃是带剌的牡丹,这位风五小姐就是素净的小雏菊了,看着就娇弱,一阵大风就能吹走的人。

    风五小姐被安元志盯着看了后,脸渐渐地红了,手指都绞在了一起。

    安元志好笑道:“你来找我有事?”

    风五小姐运了半天的气,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安元志说:“家姐们都病了。”

    安元志点头表示理解,死了丈夫的女人,就算日子还是过得富贵,这心里也不会好过的。

    风五小姐又说:“四姐被我爹爹关起来了。”

    安元志点头,风四小姐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遇事只会咋咋呼呼的人,就是没被关,也指望不上。

    风五小姐说:“五少爷,你点什么头?”

    安元志说:“我也可以摇头,风五小姐,我对你风家的事不感兴趣。”

    风五小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安元志说:“你是来看看我这个俘虏的狼狈相吗?”

    风五小姐说:“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安元志说:“你总不能是来放我走的吧?”

    “我放你走,”风五小姐说:“你们卫**是不是就可以把我娘亲放了?”

    剧情的走向出乎了安元志的预料,这让安五少爷有些傻眼了,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说:“你,你要放我走?”

    风五小姐说:“你回去后,是不是可以放了我娘亲?”

    安元志眼角抽过之后,嘴角又抽了两抽,他真想跟风五小姐说,傻姑娘,我都不在你爹的手里了,我姐夫凭什么放你娘亲呢?风光远这都养得什么女儿啊?这位风五小姐看上去跟他姐出嫁时差不多大,安锦绣那时是什么样?安元志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想他姐也没用,他姐远在京都城呢。

    风五小姐看安元志摇头,脸色更是难看了,说:“不行吗?我,我放了你啊。”

    安元志心里话,我姐夫抓你娘亲,那是因为你娘亲要私自出关,跟你爹抓我根本就是两回事好不好?这姑娘跟她那个咋咋呼呼的姐姐一样,没什么脑子啊,这两姐妹还要共嫁一夫,安元志看着风五小姐,到底是哪个倒霉的男人有这个“福气”啊?

    风五小姐大着胆子往安元志的跟前又走了几步,说:“五少爷,我娘亲是好人。”

    安元志说:“我也是好人,你爹爹不是一样把我绑了,扔柴房这里来了?”

    风五小姐说不出话来了。

    “行了,你走吧,”安元志说:“我是外男,小姐在这里,会坏了小姐的清誉的。”

    风五小姐低着头,转身想走,走了两步后,突然又回头看着安元志说:“一定要打架吗?我娘亲只是想救我大哥。”

    “这不是打架,”安元志说:“你娘亲违……”

    违抗圣旨这话,在看到风五小姐流泪之后,安元志没忍心把这话说出来。

    风五小姐哭得很伤心,涕泪横流,这个哭相不好看,可是真实。

    安元志觉着自己这会儿应该安慰这个姑娘几句,他们本来就是在演戏,好像没必要把这姑娘逼成这样。在安元志拿好了主意,把哄人的词都想好了,准备说的时候,柴房外传来了一声娇咤声:“阿玲!”

    安元志看见风五小姐的身子抖了抖,心里想着,原来她叫风玲。

    风四小姐柳眉倒竖地从柴房外走了进来,看着安元志就是咬牙切齿。

    风五小姐跑到了自家四姐的跟前,低声喊了一声:“四姐,”一副知道做错了事,认错的模样。

    风璃把妹妹上上下下地看了看。

    风玲被风璃看得心慌,说:“四姐,怎,怎么了?”

    风璃把风玲护到了自己的身后,冲安元志道:“你敢欺负我家小妹?”

    安元志眼角抽了抽,再次认定风家的这对姐妹花脑子都有问题,他两只手被绑着呢,他要怎么欺负人?

    “四姐,”风玲在后拉自己的四姐,想说自己没被安元志欺负。

    风璃回头说:“你别怕,有我呢。”

    “大将军不是不让你出房吗?”安元志清了清嗓子,问风璃道。

    “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风璃冲安元志喊了一声。

    安元志说:“四小姐放心,你就是想我管,我也不会管的。”

    “你这个,”风璃瞪了安元志半天,想出了一句骂人的话来,说:“你这个混蛋!”

    安元志笑了,说:“眼睁睁看着你娘亲带着一帮人去送死,我就不是混蛋了?”

    “你懂什么?”风璃更加愤怒了。

    “我要懂什么啊?”安元志说:“我是祈顺人,不是沙邺人,四小姐,你就是要恨,也不应该是恨我吧?”

    风璃理亏,但是不想在安元志的面前示弱,叫道:“上官勇也是个混蛋!”

    安元志说:“是,我们都是混蛋,你找个不混蛋的人救你大哥好了。”

    风璃上前几步,抬脚就踢了安元志一脚。

    “四姐!”看见风璃打安元志,从没见过这场面的风玲吓得叫了起来,双手一抬,把眼睛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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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2小白脸没好心眼

    风璃踢了安元志一脚后,也没再跟安元志动手了,冲安元志喊道:“安元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们!”

    “我要你怕我干什么?”安元志说:“我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好,风四小姐,您还是请吧,好走不送。”

    “你这个……”风璃骂人的话没说出来,脚就已经抬起来,准备再踢安元志一脚。

    “不要了,四姐,”风玲从后面把风璃的小蛮腰一抱,小声道:“你打了他,娘亲怎么办?”

    “我不打他脸,上官勇不出来的,”风璃跟妹妹说着话,眼睛还是瞪着安元志。

    安元志说:“我不能说吗?”

    风璃呆了一下。

    安元志着这对姐妹花,笑道:“要不要把我舌头割了?”

    风玲的脸上这会儿已经没有血色了。

    风璃憋了半天,冲安元志喊道:“你以为我不敢?”

    安元志把舌头往外吐了吐,说:“那你来吧,我知道四小姐是巾帼英雄,你动手吧。”

    “不行,”风玲拼命拉着自己的四姐往柴房外面走,说:“四姐,我们走吧。”

    风璃这辈子倒是杀过鸡,可没砍过人,更别说割什么人的舌头了。被风玲拉出柴房之后,风四小姐站在帅府后宅的庭院里,跟一棵叶子落了大半的树发了半天的脾气,把树上还剩下的叶子都打掉在了地上。

    风玲一直等风璃不跟眼前的这棵树较劲了,才问风璃道:“四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风璃说:“我哪知道?不行就跟上官勇拼了呗!”

    “卫国侯爷?”

    “是啊,你不知道上官勇就是卫国侯?”

    风玲说:“四姐,我们怎么能直呼外男的姓名?”

    风璃说:“行了,娘这会儿又不在,你也要给我上规矩?”

    风玲摇了摇头,这对姐妹相差了一岁,性子南辕北辙,风玲从小就是风璃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习惯了什么事都听风璃这个姐姐的了。

    “我去找咱爹,”风璃把手里的树枝扔在了地上,跟风玲说:“你回房去吧,这事用不着你操心。”

    风玲把头一低,说:“就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事了吗?”

    “实在在房里待不住,你就去大嫂的灵堂,不要让灵堂断了香,”风璃说道:“这香断了不吉利。”

    着风璃一路跑远了,风玲踩了踩脚下的落叶,人都死了,还要讲究什么吉利不吉利吗?

    黄昏很快就被黑夜替代了,安元志在半睡半醒间,听见又有人走进了柴房里。

    风玲带着自己的一个贴身丫鬟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

    丫鬟小英安元志闭着眼睛,跟风玲说:“他是不是睡着了?”

    风玲着安元志,嚅嚅地道:“他怎么还能睡着呢?”

    小英蹲下身,推了推安元志,安元志还是没反应,再加上安五少爷本来就是肤白,小丫鬟想都没想伸手就去试安元志的鼻息。

    风玲到小英的动作后就说:“他怎么可能死了呢?”

    小英试了安元志的鼻息后,半蹲在地上傻住了。

    “他怎么了?”风玲忙就问道。

    小英不说话。

    风玲急了,自己蹲下身来,伸手要去试安元志的鼻息。

    小英却一下子抓住了自家小姐的手臂,说:“小姐,这人,这人没气了!”

    风玲别的什么也没想到,就想到了黄昏时,她四姐踢安元志的那一脚了,风五小姐顿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我四姐杀了安五少爷,这要怎么办?

    小英这会儿盯着风玲问:“小姐,这要怎么办啊?”

    “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来!”风玲跟小英叫。

    安元志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为了隐瞒他这个驸马爷死在风家的事,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毁尸灭迹吧?人都死了,请大夫有什么用?这大夫一请,这事还能瞒得住了吗?

    小英站了起来,双腿发软,但还是跌跌撞撞地往柴房外跑。

    风玲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伸手在安元志的身上摸了摸,想知道安元志到底伤在哪里了。

    安元志被身上这双手摸得发痒,在终于忍不住想笑的时候,安元志猛地睁开了双眼。

    “啊!”风玲这会儿正安元志的脸呢,与安元志眼对眼之后,风五小姐惊叫一声后,跌坐在了地上。

    小英回头,借着她留在安元志身边的灯笼,见安元志睁着眼,眼珠子还乱转之后,小丫鬟大叫了一声:“诈尸了!”

    小英破了音的叫声,把柴房外的几个守叫了进来。

    不大的柴房一下站满了人。

    “怎么了?”一个守大声问道。

    风玲主仆二人受惊之后还没回过神来,说不出话来。

    安元志开口道:“我不知道啊。”

    这守跑到了风玲的跟前,问道:“五小姐,你没事吧?”

    风玲这会儿脸上还挂着眼泪水呢,着安元志呆呆地道:“你没死?”

    安元志让风玲灯光照映下,他投在泥墙上的影子,说:“见没有?我有影子,我要死了成鬼,就没影子了。”

    安元志想被自己这样耍了后,风五小姐应该要生气了,再不济也应该被自己气走了,只是出乎安元志意料的是,风玲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前,叫道:“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安元志有些傻眼了,说:“我不死,你很高兴?”

    风玲点头,说:“这样我娘亲就会没事了。”

    安元志眼角抽搐了一下。

    守说:“五小姐,安元志出什么事了?”

    风玲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他没出事。”

    “他骗我们!”丫鬟小英这时候总算是回过味了,指着安元志,跳脚大叫道:“他装死吓唬小姐!”

    “你这人,”站在风玲身旁的这个守忍不住要狠揍安元志一顿。

    “你想明白点,”安元志了这守一眼,说:“今天你给我一顿打,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弄死你。”

    这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到了也没敢动安元志一下。

    “你们出去吧,”风玲这时命守们道。

    守说:“五小姐,你还要跟他说话?”

    “嗯,”风玲点头。

    守说:“五小姐,有事你就叫小的们一声。”

    风玲又把头点了点。

    守们走去后,安元志着风玲说:“你怎么又来了?”

    风玲说:“他们给你松了绑?”

    安元志让风玲自己脚上的镣铐,说:“这不又铐上了吗?双手老是绑着,我这双手会废的。”

    风玲似懂非懂地冲安元志点了点头,小声道:“不打架不就行了吗?”

    安元志懒得跟风玲解释这就不是一件打架的事儿,他估摸着自己就是说了,这位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风五小姐也不会懂。安元志指一下小丫鬟脚下放着的食盒,说:“给我送吃的来了?”

    “小英,”,风玲忙就喊自己的小丫鬟。

    小英拎着食盒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嘴噘起老高,只是不敢言语。

    风玲没用小英动手,自己动手掀开了食盒的盖子,跟安元志说:“你一定饿了吧?”

    安元志伸头往食盒里了,食盒里放着一碗热汤面。

    风玲说:“我听说你们京都人也是吃面食的。”

    安元志说:“你做的?”

    “怎么可能?”小英叫了起来。

    “我,我不会”风玲小声说。

    “没下毒吧?”安元志又问了一声。

    风玲的脸以安元志可目测的速度迅速涨红了,“没,没有,”风玲跟安元志结巴道:“我,我不想你死。”

    “为何?”想想风璃恨不得一脚踹死自己的样子,风玲的这句话更让安元志感到好奇,他在这姑娘的心里,还能是个好人不成?

    风玲说:“我爹爹跟我说过,为将者当马革裹尸,贪生怕死者不配从军。”

    安元志说:“所以呢?你是说我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我二哥死得其所,”风玲说:“我大哥就是死了,也是一样,我难过,可我也以他们为傲,我爹爹说过,风家儿郎就该如此。”

    安元志被风玲说的又是一愣,没想到这话能从风玲这样的姑娘嘴里说出来。安元志端起了被水涨得有些烂乎了的面条,吃了一口,咸淡正好。

    风玲说:“我还让他们给你加了一个荷包蛋。”

    安元志低头吃面,没再说话。

    “我爹爹说过,卫国侯爷是忠勇之人,所以我想,五少爷也不会是坏人。”

    安元志呛了一下,说:“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我想了一天了,”风玲说:“你们抓了我娘亲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安元志说:“苦衷?”

    “我娘亲一直想出关,”风玲说:“她被卫国侯爷抓了后,就不可能再出关去送死了,这样我娘亲就不会死了,卫国侯爷是要救我娘亲,是不是这样?”

    “小姐!”小英喊了自家的小姐一声。

    安元志很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荷包蛋,连贴身的丫鬟都听不下去了,这位风五小姐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安元志很愁苦地着风玲,在心里越发为以后会娶这对姐妹花的那个男人担心,人是美人,就是有福消受吗?

    风玲就着安元志,一心想从安元志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小姐,”小英跑过来说:“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你不像坏人,”风玲着安元志道。

    “小白脸没:“小姐,老话都是这么说的。”

    安元志被风玲盯得,捧着面条却难以下咽,最后只得抽着嘴角,跟风玲说:“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对。”

    风玲马上就笑了起来。

    安元志被风五小姐的这一笑容差点闪瞎了双目,没再等风玲开口,安元志主动跟风玲说:“有些事你得去问我姐夫,你问我没用,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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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3没关系,我能等

    风玲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压低了声音跟安元志说:“我明白的。”

    安元志很想再问一句,小姐你明白什么了?

    “快吃吧,”风玲又催安元志吃面。

    安元志低头吃面,他跟这个风五小姐脑子就不在一条线上,完全没办法沟通。

    风玲等安元志吃完了面,又给安元志留了一壶水,这才让小英收拾了碗筷,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柴房。

    安元志看着风玲出去了,竟然是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要逗弄这姑娘一下的,没想到弄到最后是他被弄得憋闷到喘不过气来。

    小英出了柴房后,就问风玲道:“小姐,你明白什么了?”

    风玲说:“这一定是机密之事啊,五少爷是不能说的。”

    小英呆愣了一下,最后没再问了,反正她家小姐想的东西,她从来就没弄懂过。

    “一会儿你给五少爷送床被子去,”风玲又说。

    小英“哦”了一声,说:“小姐,你干嘛对安五这么好?”

    风玲说:“他是好人啊,干嘛要让他挨冻呢?”

    小英没话可说了,送被子就送被子吧,好歹她家小姐没再想着放走安元志,换夫人回府的事了。

    沙邺人在今天晚上还是准时来叫关了,只是南城上的卫**们没有看到风大公子受刑的场面。沙邺人这个晚上,只是将身着沙邺囚服的风大公子吊到了一杆旗杆上。

    到了这天三更天的时候,一个穿着绣有卫**字号军服的男子,走上了灯火通明,却只稀稀落落站着一些卫**的城楼上。

    有卫**看到了这男子,也没说话,只当这是自己人,转头又跟同伴说起他们要跟风军家玩命的事,一脸的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帅府去,把安元志救出来。

    这男子神情自若地从这几个卫**的面前走过,走到了一处左右十米处都没站人的城墙垛口前。

    远处沙邺人叫关的辱骂声,几乎没有停顿时间地传到城头上,其中不乏辱骂上官勇的声音,骂得话污秽不堪。

    男子看了看城楼上的卫**。

    卫**们三三两两地凑成堆,完全就是沙邺人骂沙邺人的,他们说他们的。

    男子用火折子点着了一个火把,在手里晃动起来,看着像是穷极无聊之下,拿着火把在晃着玩。

    袁威一身夜行衣,站在城头望楼开了一道两指宽的缝的窗前,他看见这男子晃着火把的同时,远处的沙邺军阵里,也有火光在晃动,若不是有心,真没人会想到这两点火光之间有关联。

    男子晃完火把之后,站着看着沙邺军阵里的那处火光看了一会儿后,才转身,又是若无其事地往城楼下走。

    “妈的,”袁威在望楼里骂了一声。

    “你干什么去?”这男子往城下走时,总算有一个卫**的校尉问了他一声。

    “解手,”这男子用一口京都口音说道。

    “城楼上不能撒尿?”这校尉道:“你是跟着谁的?我以前怎么没有看过你?”

    这男子忙道:“小的要去拉屎。”

    “屎尿还挺多啊,”这校尉上下打算着这男子说:“你是跟着谁的?”

    这男子说:“小的是跟着五少爷的。”

    “刚从五少爷那里调到这里来的?”校尉问道。

    这男子忙就点头,说:“是。”

    这校尉还是打量着这男子。

    男子手捂了肚子,说:“大人,小的要憋不住了。”

    校尉把手一挥。

    这男子往城楼下跑去。

    袁威走到了面向着城楼楼梯的窗前,看着这男子快跑下城楼了,才拉开了窗,从这扇窗中跃出。

    男子下了城楼之后,跟城楼下的卫**说袁威派他回军营报信,被城楼下的卫**放行之后,上了马,往卫**的驻军地,东城方向跑了去。

    跑出三条街后,这男子坐在马上,将身上的卫**军服脱下,穿着一件内袄,打马又往西行。

    袁威远远地跟着这个人,没骑马,可是脚程一点也不比这男子的跨下马慢。

    这男子骑着马七拐八弯之后,在一家不太起眼的客栈前停了下来,喊了一声:“店里有人吗?有客到了。”

    店小二听到喊,奔出了客栈,替这男子牵了马。

    男子也没跟店小二说话,迈步径直进了客栈。

    店小二牵着马,在客栈门前左右看了半天,看无人之后,才牵着马往这客栈的后门去了。

    袁威刚想现身上前,看看这客栈叫什么名字。

    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中年人又突然从客栈里探出头来,袁威要不是轻功够好,差一点就闪身躲避不及。这账房先生从客栈里走出来,站在客栈前,也是左右看了半天,然后又在街上走了一圈,袁威要不是趴房顶上,说不定就让这位发现了。

    账房先生确定街上无人之后,走回到了客栈里,袁威这会儿不敢再现身了,怕再从客栈里冒出一个人来。

    这天夜里,每隔半个时辰,这家客栈里就会出来一个人,在街上两头走走,也不打灯笼,就借着月亮看路,到了背光处时,会打火折子看上一眼。

    袁威在这家客栈对面的屋顶上趴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街上的行人多了后,袁威才从屋顶上下到了客栈对面这户商家的后园,将身上穿着的夜行衣脱了,打了个包背在了身上。绕过一条小巷之后,袁威从这家客栈门前走过,一步没停,只是瞄见这家客栈叫南来客栈。

    上官勇在驻军地里一夜没睡,等回来袁威,听袁威把事一说,便命人去客栈盯梢。

    袁威在上官勇派了袁诚几个人去了后,跟上官勇说:“侯爷,这家客栈不小啊,我们怎么能知道那里面谁是住客,谁是内奸呢?”

    “南来北往的客自然不会是内奸,”上官勇说:“那些在客栈长住之人,就难保不是内奸了。”

    “那我们抓人去啊,”袁威说:“还要等什么?”

    “你悄悄去帅府一趟,”上官勇道:“把这事告诉风大将军,让他派人去把这家客栈的事打听一下,我们这一次不能放跑一个内奸。”

    袁威点头,说:“知道了,我这就去。”

    “你不要想着去看元志,”上官勇叮了袁威一句道。

    袁威刚在脑子里生出这个念头,就被上官勇打掉了,只得点了头,想想又跟上官勇说:“侯爷,其实不放跑一个,应该是说不能有漏网之鱼,二少爷要是在,一定会这么说。”

    上官勇说:“我读书少,多谢你教我这句话了。”

    袁威看着上官勇“嘿嘿”一笑。

    “赶紧滚蛋,”上官勇冲袁威把手一挥。

    袁威转身跑了。

    上官勇坐着想想袁威的话,自己也笑了一笑,也不怪袁威跟他耍贫嘴,他一个最多认全了字的武夫,怎么就能有了一个当状元的弟弟呢?

    一柱香的时辰后,风光远在自己的书房里见到了袁威,听袁威把事情说了后,风光远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你没看错?”

    袁威说:“大将军,末将在那家客栈对面的房顶上趴了一晚上,怎么可能看错呢?”

    风光远点头,看着袁威道:“袁副将,你这次立下了大功一件啊。”

    袁威说:“末将的功劳,我家侯爷不会少了末将的。”

    “你带我的话给侯爷,”风光远说:“我马上就派人去打听南来客栈的事,他们只要开店做生意,那店里总共有些什么人,平日里都是些什么人去住,这些事他们就瞒不了人。”

    袁威躬身道:“末将遵命。”

    风光远也没能免俗,给了袁威一份赏钱。

    袁威谢了风光远的赏后,还是站着不走。

    风光远看袁威还是不走,就道:“你还有事?”

    袁威说:“大将军,我家少爷没事吧?”

    “五少爷没事,”风光远忙道:“让侯爷放心。”

    袁威说:“云霄关的晚上太冷,大将军,不管你把我家少爷关哪儿了,能不能给我家少爷加个炭盆什么的?我家少爷这人不耐冻。”

    风光远点头答应了。

    袁威想想又道:“大将军,我家少爷这人还记仇,您千万别让您手下的人去招他去。”

    风光远笑了一声,说:“五少爷就这点气量吗?”

    “不是,”袁威忙道:“我家少爷不是气量小,他只是……”

    “好了,”风光远打断了袁威的话,说道:“我不会让人去打骂五少爷的,你就放心吧。”

    袁威这下子才放了心。

    风光远问袁威道:“还有话要说?”

    “大将军,”袁威说:“昨天晚上,风大公子没有受刑。”

    风光远没想到袁威会跟自己说这个,愣了一下后,说:“这可能是我儿伤重,再受刑就神仙难救了。”

    袁威说:“大将军,只要藏栖梧不想大公子死,这就是好事啊。”

    “但愿吧,”风光远苦笑了一声,跟袁威道:“回去后,替我谢你家侯爷。”

    袁威怎么来的还是怎么走,跟风光远说了句末将告退之后,翻窗走了。

    柴房里,安元志扒着一碗蛋炒饭,边吃边问风家五小姐道:“你姐姐呢?我问的是你四姐。”

    风玲很老实地道:“我爹爹派了兵,把我四姐看起来了。”

    安元志笑得一喷,说:“派兵了?你四姐是不是也太武了一点?”

    风璃马上就说:“五少爷,我四姐是姑娘家。”

    安元志嚼着饭粒的嘴停了一下,他跟风玲还是沟通不能,他难不成还不知道风璃是女的吗?

    风玲说:“五少爷,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办完事?”

    安元志看了风玲一眼,说:“机密之事,恕我不能跟五小姐说。”

    风玲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跟安元志说:“没关系,我能等。”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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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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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