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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59息龙山谷

    上官勇跟这幕僚道:“先生有话尽管说,四殿下还有何事?”

    这幕僚小声道:“侯爷,是在下自己有些话想与侯爷说。”

    上官勇说:“先生请讲。”

    幕僚道:“侯爷也知道我家爷现在的处境,在下认为,现在不是我家爷顾念兄弟之情的时候。”

    上官勇看着这幕僚,这种话跟他说有何用?白承允狠不下心肠,旁人使再大的力也没用啊。

    “侯爷?”

    “我懂先生的意思,”上官勇道:“息龙山谷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办。”

    上官勇这话说的似是而非,你到底是要担待白承泽,还是不担待呢?但幕僚不敢再问了,冲上官勇行了一礼后,口中道:“侯爷,在下告退。”

    安元志这会儿站在自己的马前,看着在自己面前晃荡的袁威,说:“你能消停一会儿吗?”

    袁威停下来不晃荡了,说:“少爷,我怎么感觉你现在不想让我做事呢?”

    安元志说:“我对你做什么了?”

    “为什么袁远能去,我不能去?”袁威问道。

    安元志说:“让袁远盯着帅府我不放心。”

    袁威狐疑地看着安元志,说:“真的?”

    “那我还能为了什么?”安元志说:“你又没残,我干嘛不让你干活?”

    袁威说:“我总觉得你现在不对劲。”

    安元志看着袁威呵呵一笑,说:“威啊,你知道吗?”

    袁威说:“我知道什么?”

    “我从来看你就没正常过,”安元志凑到袁威的耳边小声说道。

    老六子这帮人这会儿收拾停当地从门里走了出来,正好看见安元志跟袁威这儿咬耳朵呢,老六子干咳了一声,说:“少爷,袁威长得再好,他也是个带把的。”

    安元志顺势就把手搭在了袁威的肩膀上,一脸坏笑地看着袁威说:“威啊,亏他们还是你的兄弟,今天你就把实话告诉他们好了。”

    袁威很茫然,说:“我要告诉他们什么?”

    安元志说:“告诉他们你其实姑娘家。”

    袁威一把把安元志推出去多远,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涨红了脸,看着安元志脸上得意到不行的笑容,袁威恨不得拿刀把这位砍了算了。

    “好好看家,”安元志笑过之后,跟袁威说:“等我们回来。”

    老六子捂着肚子笑着道:“威啊,你离京时,跟弟妹也是这么说的吧?”

    “你丫不会真是个姑娘吧?”袁诚叫了起来。

    “扒了他验明正身,”安元志喊了一句。

    袁威警惕地看着不怀好意地一帮人,说:“再闹我翻脸啊。”

    安元志说:“你要不是姑娘家,你怕什么啊?”

    袁威冲安元志吼道:“有本事你把你裤子扒了!”

    安元志脸上突然又挂上了坏笑,声音暧昧地看着袁威说:“我是不是汉子,你不知道?”

    “你,”袁威手指着安元志你了半天,没说出后话来。

    老六子说:“完了,威啊,亏你也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你现在比下流都比不过少爷了。”

    “混蛋!”袁威骂了安元志一句。

    安元志张嘴还要说话。

    袁威抢先一步说:“你闭嘴啊,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下流话呢?”

    安元志说:“我说什么下流话了?你想多了吧?”

    一个死士侍卫说:“威哥,你脱裤子给少爷看看你是不是爷们。”

    “滚蛋!”袁威把这位踹一边去了,说:“有你什么事?”

    “你还真跟少爷有些什么?”另一个死士侍卫叫了起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袁威在众人的哄闹声中,看着一脸坏笑的安元志恨得牙痒痒,他是真有心问问安元志到底出什么事了,现在这样还问个屁啊?

    上官勇在众人的哄闹声中从门里走了出来。

    安元志看见上官勇出来了,忙把脸上的坏笑一收,喊了一声:“姐夫。”

    安元志这一喊,众人一起正经了起来。

    “又闹?”上官勇看了看这帮人,手指点点安元志。

    安元志冲上官勇咧嘴笑了一下。

    袁威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侯爷,你们这就走吗?”

    上官勇点了点头,跟出来送他的众将官道:“你们在城中小心一些,无事不要外出,我与元志明早就会回来。”

    众将官一起应了上官勇一声是。

    安元志走到了袁威的身边,小声道:“听见我姐夫的话了?小心一些。”

    袁威说:“我待在城里能出什么事?”

    安元志拍一下袁威的肩膀,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后。

    袁威送了上官勇、安元志一行人出了驻军地,心里的疑惹是越来越深,这是有人要害自己,让安五少爷知道了?

    上官勇一行人出了云霄关后,袁远就跟上官勇道:“侯爷,我这就去找二少爷他们了。”

    上官勇道:“路上多加小心。”

    袁远答应了上官勇一声,打马往南去了。

    安元志看着袁远打马跑走了,跟上官勇说:“那我们去息龙山吧。”

    上官勇跟风家军中来的向导道:“你带路吧。”

    “是,”这向导拨转了马头,顺着云霄关的护城河往北跑去。

    一个半时辰后,上官勇一行人到了息龙山。

    向导停了马,跟上官勇说:“侯爷,这就是息龙山了。”

    安元志看看眼前的这座山,说:“这山不高啊。”

    向导说:“五少爷,这山看着不高,可是山谷很深。”

    安元志对这里的地势如何没有一点兴趣,冲向导点一下头后,问上官勇道:“我们就这么进去,还是派个人先去通报五殿下他们一声?”

    上官勇点了老六子的差,道:“你去替我们通禀一声。”

    老六子应了一声是。

    安元志说:“你知道往山谷要怎么走?”

    向导忙指着面前的山路,跟老六子说:“大人顺着这条路就可进山谷。”

    老六子跟这向导道了一声谢,打马先行了。

    上官勇跟向导说:“我们慢行好了。”

    息龙山谷里,夏景臣快步走进了白承泽的帐中,道:“上官勇他们来了。”

    白承泽抬头看向了夏景臣。

    “人已经到了山前了,”夏景臣道:“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白承泽说:“他们一定是奉旨前来了,除了上官勇,还有谁过来了?”

    夏景臣说:“安元志。”

    “他们带了多少人?”

    “四百多人。”

    “四百多人,”白承泽道:“那应该是卫国侯爷的卫营了。”

    夏景臣走到了白承泽的跟前,小声道:“这是不是有杀他们的机会了?”

    “杀了他们?”白承泽一笑,说:“然后我们等着我父皇发兵来,再杀了我们吗?”

    夏景臣不吱声了。

    “我知道你恨安元志,”白承泽道:“只是现在你得忍耐,还不是时候。”

    夏景臣说:“他们过来,看不到我父亲,这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白承泽想了想,招手让夏景臣附下身来,耳语着吩咐了几句。

    夏景臣听了白承泽的话,迟疑道:“这样能行吗?”

    “席大将军与我四哥的关系向来恶劣,”白承泽道:“上官勇他们是我四哥那边的人,席大将军不搭理他们,是人之常情,上官勇他们能生什么疑?”

    夏景臣这才点了点头。

    这时,有中军官进帐来报,说:“五殿下,卫**中来了一位校尉,说卫国侯爷奉旨来军中查看了。”

    白承泽说:“你带他进来。”

    中军官退了出去。

    白承泽跟夏景臣说:“你去准备吧。”

    夏景臣大步走出了营帐。

    老六子不一会儿被中军官领进了帐中。

    白承泽看着老六子笑道:“我在卫朝的身边看过你。”

    老六子忙给白承泽行礼,把上官勇和安元志到了息龙山的事,跟白承泽说了。

    白承泽道:“难为他们连夜过来了。”

    老六子看白承泽起身往外走,犹豫了一下后,跟在了白承泽的身后。

    白承泽说:“你叫什么名字?”

    老六子说:“回五殿下的话,小人叫袁六。”

    “袁六,”白承泽笑道:“怪不得元志他们叫你老六子,你看去也不老啊。”

    老六子望着白承泽傻笑,要不是他们是跟这位五皇子作对的人,老六子真心觉得白承泽看起来,比那位从来不笑的四皇子好相处多了。

    “我们去迎迎你家侯爷,”白承泽跟老六子说:“息龙山的山路不好走,他们带火把了吗?”

    老六子忙道:“带了。”

    “这就好,这下我就不担心他们了,”白承泽说着就命侍卫备马。

    等上官勇一行人到了息龙山谷前,白承泽也带着人迎了出来。

    上官勇看跟在白承泽身后的,是席家军的几位将领,眉头就是微微一皱。就算席琰在人前要装跟白承允不睦的样子,也不用让白承泽支派自己麾下的将领吧?

    白承泽坐在马上,冲上官勇笑着一拱手,说:“卫朝,一路上辛苦了。”

    上官勇下马给白承泽行礼。

    白承泽也下了马,伸手扶了上官勇一把。

    上官勇看一眼白承泽戴着手套的手,说:“五殿下的左手怎么会受伤了?”

    上官勇这句话一说,安元志的目光马上就落到了白承泽的左手上,说:“五哥,你受伤了?”

    白承泽的手上戴着厚手套,他自己是觉得戴着这种手套,旁人应该看不出他左手有伤来,没想到被上官勇一眼就看出来了。“骑马的时候受了一些伤,”白承泽抬了抬自己的左手,苦笑道:“不碍事的。”

    安元志说:“五哥,也许明天就要上沙场了,你这手能上沙场砍沙邺人吗?”

    白承泽说:“这小子,又胡说八道了,要是明日就开战,我父皇就直接命人来传旨了,还会让你跟卫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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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0查营

    安元志看着白承泽戴着厚手套的左手,说:“五哥,骑马会伤着手吗?你是怎么伤着的?”

    白承泽说:“你这小子非要我说,我从马上摔下来了吗?”

    怎么没摔死你呢?安元志抬头看着白承泽想。

    白承泽扭头跟上官勇说:“卫朝,你随我进谷吧。”

    上官勇骑马跟在了白承泽的身旁。

    息龙山山势绵长,但这座山本身并不高,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山丘,只是出现在上官勇一行人面前的山谷却很深,他们骑着马顺着山路往下走,越走越觉得自己像是在往一个土坑里走。

    白承泽跟上官勇道:“我初来的时候也被这个山谷吓了一跳,这里就好像没了水的湖底,山谷最深处离地面至少二十米。”

    “这是山谷还是天坑?”安元志小心翼翼地驾驭着跨下马,真走上了这条进山谷的山路后,安元志倒是相信白承泽方才的话了,这样崎岖难行的路,一个不小心摔死也正常。

    等一行人到了白承泽等人扎在山谷里的军营后,上官勇看了看四周。

    白承泽说:“卫朝,你带着元志在军营里走走好了,我在军帐里等你们,”说完这话,白承泽也不等上官勇开口说话,带着人先走了。

    老六子看着白承泽走了,才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侯爷,方才五殿下还问你们有没有带火把来呢。”

    上官勇说:“这里的山路难行,我们不带火把过来,的确寸步难行。”

    安元志看着老六子道:“怎么,六儿啊,五殿下问一句火把,就把你收卖了?”

    老六子忙说:“少爷你这是什么话?我老六子是那样的人吗?”

    “好了,”上官勇道:“我到处看看,元志你去他们的粮草营看看。”

    安元志点头。

    上官勇想想又小声叮嘱安元志道:“要是遇见了夏景臣,你不许再闹事。”

    安元志撇了撇嘴,说:“我就当看不见他好了。”

    白承泽在自己的营帐里坐了不多时,他身边的一个侍卫跑进帐来说:“爷,上官勇在军营里逛着,安元志去了粮草营。”

    白承泽点一下头,自己这次带了多少人来,瞒是瞒不住上官勇的,也幸好这一次自己的确是将席家军悉数带过来了,不然想跟上官勇和安元志圆谎,无疑是不大可能的事。

    安元志站在席家军的粮草营里,突然就问陪在自己身边的席家军将军说:“刘高正将军这会儿在哪里?”

    这将军说:“刘将军跟卫**在一起。”

    “他又去押粮运草去了?”安元志问道。

    这将军的目光有些闪烁,说:“这个末将不清楚。”

    安元志看着这将军,说:“你这个不是实话吧?”

    “末将的确不知,”这将军对着安元志的目光,冷道:“五少爷有话可以去问五殿下。”

    “去问五殿下?”安元志往这将军的跟前又走近了几步,说:“你是席大将军的手下,你要我有事去问五殿下?”

    这将军看着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被安元志这一句话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安元志说:“席大将军在哪里?”

    这将军更是现编不出谎话来了。

    “怎么,席大将军的行踪还是你们席家军中的机秘,不能说吗?”安元志看着这将军的样子,心中生了疑。

    “五少爷,”林兆这时满脸堆笑地从安元志的身后跑了过来。

    这将军看林兆过来了,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在席琰的亲信将领里,林兆是最能说会道的一个了。

    安元志看向了林兆,说:“你是什么人?”

    林兆到了安元志的跟前,抱拳躬身给安元志行了一礼,说:“末将林兆,是我家大将军跟前的游击将军。”

    “游击将军,”安元志打量林兆一眼,说:“将阶不高,不过我看你在席家军中挺能说的上话的样子。”

    “五少爷说笑了,”林兆忙道。

    “我没空跟你说笑,”安元志说:“席大将军在哪里?”

    “我家大将军在军中,”林兆回安元志的话道,神情极其恭敬,也看不出一丝作假来。

    “带路,”安元志说。

    林兆说:“五少爷接下来要去哪里?”

    安元志说:“我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拜见一下席大将军。”

    “是,”林兆答应安元志道:“五少爷请跟末将来。”

    安元志临走时,又看了先前陪着自己看粮草营的将军一眼,说:“你叫什么名字?”

    这将军说:“末将席勇。”

    “姓席的,”安元志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席大将军的同族,家将出身?”

    “是,”席勇低着头道,安元志的目光针一样,扎得他浑身难受。

    林兆这时殷勤道:“五少爷,您请跟末将走吧。”

    “你是将军,又不是酒馆的店小二,”安元志说:“这么点头哈腰地做什么?”

    林兆被安元志说得神情一僵。

    安元志说:“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五少爷,”白登这时叫着安元志,从斜刺里跑了过来。

    “白大管家,”安元志看见白登后,笑了起来,说:“很久没见了。”

    白登对着安元志也是点头哈腰,陪着笑脸说:“五少爷,我家爷在军帐里等着五少爷过去,侯爷已经过去了,就等着五少爷了。”

    听说上官勇已经去见白承泽了,安元志说:“席大将军人呢?”

    白登说:“五少爷,奴才就是一伺候人的货色,大将军的事情,奴才可不敢问。”

    安元志把站在自己身遭的这些席家军中的人都扫了一眼,说:“我怎么觉着你们有事呢?”

    白登忙说:“五少爷,这粮草营有什么地方不对?”

    安元志说:“你带我去见你家爷。”

    看着安元志跟着白登走了,林兆吁了一口气,这个安元志还真像白承泽说的那样,是个难缠的主,也不知道这位看出什么不对来了。

    “五殿下能应付安元志吗?”席勇看安元志走远了后,忍不住问林兆道。

    林兆说:“五殿下比他安元志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席勇却还是担心,说:“安元志看起来就是个不好糊弄的。”

    “想想我们以后要是落到这人的手下,”林兆小声道:“我们还能有出头之日吗?”

    席勇脸颊颤动了几下。

    安元志走进白承泽的营帐的时候,就听见上官勇在问白承泽:“五殿下,不知道席大将军现在在哪里?”

    安元志给白承泽行了一礼,笑道:“是啊五哥,我们来了这半天了,席大将军都不露一下面吗?我跟我姐夫好像没得罪过他吧?”

    白承泽笑道:“你们奉旨前来,他怎么可能做出怠慢你们的事?”

    安元志说:“那他人呢?”

    “他身体有些不适,现在正在自己帐中休息,”白承泽看着安元志说:“景臣正在他帐中侍疾呢。”

    “病了?”安元志不相信道:“五哥,你们这一路还真是多灾多难,你摔伤了手,席大将军得了病?”

    上官勇说:“不知席大将军得了什么病?”

    白承泽说:“也不是什么大病,跟我四哥一样,受了些风寒。”

    上官勇道:“五殿下若是在奏折中跟圣上言明,那卫朝可以把荣大人也带过来的。”

    白承泽说:“只是风寒罢了,用不上荣双来给他诊病。”

    上官勇点一下头,话峰突然一转,说:“夏景臣怎么会在席大将军的帐中侍疾?”

    安元志眼角一抽抽,看看他姐夫这一本正经的脸,所以说老实人什么的都是骗鬼的,他姐夫耍起奸来,也很厉害啊。

    白承泽真是愣了一下,看着上官勇说:“我以为卫朝你知道的。”

    上官勇果断摇头,说:“不知道五殿下所说何事?”

    白承泽说:“夏景臣的事啊。”

    “他姓夏,”上官勇道:“席大将军姓席,卫朝还应该知道些什么?”

    白承泽看着上官勇突然一笑,道:“景臣是席大将军的儿子。”

    在安元志刚想装吃惊的时候,上官勇很平淡地哦了一声,说:“原来如此。”

    白承泽说:“你不奇怪?”

    “席大将军的家事与下官无关,”上官勇说着看向了安元志,道:“一会儿见到席公子,你要跟他道歉。”

    安元志先是想瞪眼,然后就又点了点头,说:“知道了姐夫。”

    白承泽说:“席大将军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安元志说:“我们就去看一眼,我不是还要跟夏景臣道个歉么。五哥,你知道他是席家的公子,也不跟我说一声。”

    白承泽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安元志叹气,“知道他是席家公子,我就不欺负他了,五哥,你的这个故交,一定很恨我吧?”

    上官勇道:“他是席家公子又如何?你是安家的少爷。”

    白承泽一笑,说:“我只是怕元志见到景臣之后,又要闹出事来。卫朝,大战在即,你何必让元志与席家军伤了和气?”

    “下官也是这么打算的,”上官勇看着白承泽道:“我让元志去跟席公子道歉,就是不想跟席家军伤了和气。”

    安元志说:“五哥,席大将军这会儿就这么不方便见人吗?我们也不做什么,只是皇命在身,我们总要确定一下啊。”

    白承泽说:“你要确定什么?”

    安元志笑着说:“确定席大将军真的在军中啊。五哥,你不要为难我们,圣上的圣命在这里,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你们这是不信我了?”白承泽看着上官勇道。

    上官勇起身道:“五殿下,下官对圣命不敢敷衍。”

    “行,”白承泽也起了身,道:“我带你们去见他。”

861干贝

    上官勇和安元志走出军帐之后,白承泽跟身旁的白登小声道:“你去跟景臣说,不要找安元志闹事了,今天安元志不会跟他动手了。”

    白登说:“夏将军要是去挑衅,五少爷能忍得住?”

    “有上官勇在,他们两个打不起来,”白承泽道:“上官勇和安元志都起疑了,再闹出事来,就是我们心虚了。”

    “奴才知道了,”白登跟白承泽道:“奴才这就去找夏将军。”

    安元志这时在帐外跟上官勇小声道:“席琰不会被白承泽关起来了吧?”

    上官勇说:“不知道,席琰若是被白承泽所制,席家军不想着救自己的主将,却听命于白承泽?”

    “那是出什么事了?”安元志道:“席琰投到白承泽这边来了?”

    “那四殿下把他们暗中来往的书信,往圣上的面前一放,”上官勇小声道:“席琰还有活路吗?”

    安元志这时看见白登从帐中跑了出来,叫住了白登,道:“你干什么去?”

    白登赔着笑说:“五少爷,我家爷到现在还没用饭呢,奴才去伙头军那里看看。”

    “去看伙头军?”安元志说:“正好我也饿了,袁诚你跟白大管家一起去伙头军那里,给我找些吃的来。”

    袁诚马上就走到了白登的身边。

    白登说:“五少爷,您想吃什么就跟奴才说好了,奴才让伙夫们给您现做。”

    安元志看着白登笑道:“我的人不能去这里的伙房看看?”

    “不是,”白登忙说:“奴才就是觉得没必要让这位军爷跑这一趟。”

    “他不用你心疼,”安元志说:“你带他去伙房吧。”

    白承泽这时从帐中走出来,道:“五少爷的命令你不听?快去吧。”

    “奴才遵命,”白登只能带着袁诚往伙房那里走了。

    白承泽跟上官勇和安元志说:“我带你们去看席大将军,元志要是饿了,在这里等也可以。”

    安元志笑嘻嘻地道:“五哥,我看了席大将军再来吃饭也行啊。”

    白承泽一笑,说:“你到我的府上连口水都不肯喝的,难得今天愿意在我这儿用一顿饭了。”

    安元志说:“我还做过这种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白承泽往前带路,笑道:“嗯,安五少爷现在是贵人多忘事了。”

    安元志没话找话说,也能跟白承泽说到一块儿去,倒是上官勇还是一贯的话少,跟在这两人的身后,沉默不语地走着,

    侍卫长站在帐中的门前,听着白承泽和安元志的说笑声远了后,才从军帐里走了出来,换了条路,往夏景臣那里飞奔而去。

    白承泽一路把上官勇和安元志带到了一座寝帐前,说:“席大将军就在里面。”

    安元志打量站在帐前的兵卒们。

    白承泽说:“元志你认识他们?”

    安元志道:“我见过大将军身边的亲兵,五哥也知道,我认人的本事还不错。”

    白承泽笑了一下,说:“你跟亲兵还有话说?”

    安元志冲白承泽挑一下眉,把帐前的这些人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冲上官勇点一下头,这些人是席琰的亲兵。

    上官勇问白承泽道:“席大将军这是病得起不了身了?”

    白承泽冲帐中喊了一声:“席大将军?”

    寝帐里传出几声咳嗽声,随后夏景臣就冲帐中走了出来。

    “大将军怎么样了?”白承泽问夏景臣道。

    夏景臣说:“喝过药后睡下了。”

    白承泽手指着上官勇道:“我跟卫国侯爷,安五少爷来看看大将军。”

    夏景臣抱拳冲上官勇行了一礼,然后就看向了安元志。

    安元志冲夏景臣把头点点,喊夏景臣道:“席二公子,我们有几日没见了。”

    白承泽笑道:“什么席二公子?”

    安元志说:“席家还有一位大公子,五哥你的这位故交不是席家的二公子吗?他的年纪,”安元志作势又打量了夏景臣一眼,说:“他的年纪没席大公子大吧?”

    安元志这话没说错,但夏景臣就是听着不舒服,却又发作不得。

    “元志,”上官勇这时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冲夏景臣一抱拳,说:“席二公子,之前我多有得罪,还望二公子见谅。”

    白承泽看夏景臣受了安元志一礼后,还是站着不动,便也喊了夏景臣一声:“景臣。”

    夏景臣勉强冲安元志还了一礼。

    安元志把双手放下,问白承泽道:“五哥,我们能进帐去探病了吗?”

    “我们进去吧,”白承泽说着就最先迈步往寝帐里走了。

    帐前的众人都低头,不让上官勇这一行人看见自己的神情。

    寝帐里生着火炉,很暖和却也不透气,架在火炉上烧着的水冒着水蒸气,将寝帐弄得白茫茫一片。

    安元志进帐后,就被帐中的药味弄得咳了几声,说:“这什么味道?”

    帐中的灯光也昏暗,上官勇眯了眼才看清在床上睡着的人。

    夏景臣走到床前,扶起了睡在床上的“席琰”,说:“父亲,五殿下带卫国侯爷和安五少爷,来看你来了。”

    “席琰”掩嘴咳嗽着,冲白承泽三人这边微微躬了一下身,有气无力地道:“多谢了。”

    上官勇和安元志都冲“席琰”还了礼,安元志说:“大将军,我五哥说你只是偶感风寒,我怎么看着你这病挺重的样子?”

    “席琰”叹一口气,咳得直不起腰来,冲安元志摆了摆手。

    安元志看向了上官勇,这席琰是真病假病,当着白承泽和夏景臣的面,他不好问啊。

    上官勇往床榻前又走了几步,道:“大将军,你这病要紧不要紧?”

    “席琰”仍是掩嘴咳嗽,沙哑着嗓子跟上官勇道:“无事,多谢侯爷关心,我休养几日即可。”

    “真的无事?”上官勇问道。

    “席琰”点头。

    上官勇看着“席琰”。

    白承泽这时道:“要不景臣与我出去,卫朝你和元志跟席大将军说说话好了。”

    安元志这时走到了上官勇的身边,也打量着半坐在床上的这个人。

    “景臣,”白承泽喊夏景臣道:“你与我出去。”

    “席琰”这时边咳边跟上官勇道:“侯爷,回去后请圣上放心,也,也请四殿下放心,就说,就说下官无事。”

    安元志说:“你咳成这样还叫无事?”

    “席琰”苦笑了一声,道:“五少爷,人老了病也就多了。”

    夏景臣这时跟着白承泽走到了寝帐门前。

    上官勇回头看看要出帐去的两个人,对“席琰”道:“既然大将军病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席琰”咳着冲上官勇点了点头。

    上官勇带着安元志往帐外走。

    白承泽听上官勇跟“席琰”告辞,便和夏景臣一起等在了帐前门。

    上官勇往帐门这里走了几步后,突然就转身几步走到了床前,伸手就把“席琰”捂着嘴的手拉了下来。

    夏景臣叫道:“你要干什么?!”

    安元志下意识地就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白承泽站在帐门前纹丝不动,面上还是带着笑意。

    “席琰”似是被上官勇的举动惊了一下。

    上官勇看见面前这人的脸后也是一惊。

    安元志走到了床前,没来及看“席琰”一眼,就先问上官勇道:“怎么了?”

    上官勇问“席琰”说:“你的脸?”

    安元志这才扭头也看“席琰”,发现这人的脸红肿得不像样子,也就这双眼睛像席琰了,安元志脱口就问道:“你的脸是怎么了?”

    “席琰”摇头叹了一口气。

    夏景臣这时走过来道:“我父亲不小心吃了发物。”

    上官勇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席琰”看了夏景臣一眼,仍是摇一下头,并不说话。

    安元志看着夏景臣道:“那发物不会是你拿给大将军吃的吧?”

    夏景臣看着懊恼道:“我怎么知道他不能吃干贝?”

    “你……”安元志想讽夏景臣一句,你还真是个孝顺儿子。

    上官勇冲安元志摇摇头,冲“席琰”一抱拳,道:“席大将军,我方才多有得罪。”

    夏景臣怒视着上官勇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上官勇说:“探病总要探个明白才行。”

    夏景臣说:“现在你们病也探过了,请吧。”

    “景臣!”半坐在床上的“席琰”冲夏景臣叫了一声。

    上官勇往帐外走去。

    安元志又盯着“席琰”的眼睛看了一下,才跟着上官勇走出了这座寝帐。

    白承泽站在帐外,跟上官勇小声道:“大将军已经服过药了,比起误食发物,我更担心他的风寒之症。”

    上官勇道:“看来大将军暂时上不了沙场了。”

    白承泽道:“只是他一人病倒,冲锋陷阵之事,有席家军的诸将在应该不成问题。”

    安元志说:“那就是五哥带着席家军冲锋陷阵了?”

    白承泽一笑,说:“这个由我父皇圣断,他让元志你来也行啊。”

    安元志看着寝帐,说:“没想到席二公子侍疾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席大将军睡觉,他也站在旁边守着?”

    白承泽带着这帮人往前走,再让安元志站在寝帐这里说下去,他很难保证席家军的这帮人,还能忍着不跟安元志动手。“元志啊,席家父子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白承泽边走边看着安元志笑道:“跟着卫朝出关迎敌之时,要小心,一定要听从卫朝的将令。”

    安元志说:“是,我知道了,多谢五哥关心。”

    “席大将军的事我没有禀报我父皇,”白承泽又跟上官勇道:“我只是觉得这事不会耽误战事。”

    上官勇道:“下官明白。”

    “那你们跟我回帐用些饭菜吧,”白承泽说:“元志不是喊饿了吗?”

862当臣子,绝不可能

    上官勇听白承泽说要带他们去用饭,瞪了安元志一眼,跟白承泽道:“五殿下,下官等急着回去,这顿饭就不吃了。”

    白承泽说:“元志不是饿了吗?”

    上官勇冷声道:“他饿着肚子回云霄关也不会死,五殿下不用管他。”

    安元志冲白承泽耸一下肩膀,一脸无奈状。

    白承泽不再多说,送上官勇和安元志一行人出了军营,看着上官勇上了马后,又跟上官勇道:“卫朝,你替我向我父皇建言,此战易早不易迟。”

    上官勇冲白承泽一抱拳。

    “驾!”安元志在一旁已经策马先行了。

    上官勇一行人离开息龙山谷之后,白承泽还站在辕门前迟迟没有回营。

    夏景臣走到了白承泽的身后,小声道:“爷,到了现在您还在犹豫?”

    白承泽轻轻叹了一声。

    夏景臣说:“爷,现在不能犹豫了。”

    “你去传令,”白承泽低声跟夏景臣道:“就说上官勇是来传旨的,战事有变,我军撤出息龙山谷。”

    “是,”夏景臣应声道。

    “让林兆带队先撤,绕路西行,一路撤至落月谷,路上不要打旗,潜行即可。”

    “上官睿他们一定先到落月谷,要怎么跟卫**那帮人说?”

    白承泽道:“还是那句话,战事有变,我们只是奉旨行事,云霄关具体出了什么事,我们不清楚,只能等我父皇近一步示下。”

    夏景臣说:“上官睿能信这话?”

    “他不会信,不过等他再派人去云霄关找他大哥,”白承泽冷声道:“木已成舟,他如何回天?”

    “万一他带兵往云霄关去呢?”夏景臣问道:“爷你要怎么阻他?”

    白承泽看向了夏景臣,说:“上官睿精明不假,可他有这份私自领兵出走的魄力吗?安元志还有可能,上官睿,他还没这个胆子。”

    夏景臣冲白承泽一躬身,转身快步回营里去了。

    白承泽站在辕门前,月光皎洁,在地上泄洒了一地的银沙,白承泽这天看着面前被月光笼着的山谷看了很久。在这个晚上,白承泽有些话闷在心中想说,只是身边无人,他无人可述。有些决定一旦下了,就绝不可能再回头了,可是白承泽心里清楚,他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但是,想想这大好的江山,还有千秋殿里那个他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白承泽深吸了一口山谷里冰冷的空气,让他做一个臣子?绝不可能。

    安元志跟上官勇打马出了息龙山后,安元志就勒停了马,跟上官勇道:“席琰那样不是被害的?”

    上官勇也停了马,有些不确定地道:“那个人是席琰?”

    安元志一愣,“他们还敢弄个假的席琰来骗我们?帐前站着的全是席琰的亲兵啊,这帮人不会叛了席琰吧?”

    “怎么会这么巧呢?”上官勇低声道:“偏偏是坏了脸。”

    安元志说:“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

    上官勇犹豫不决。

    安元志说:“夏景臣是他儿子,就算是夏景臣故意的,席琰也不会让夏景臣去死吧?他替夏景臣遮掩也是人之常情吧?”

    “席琰现在的处境不好,”上官勇说道。

    安元志打量上官勇一眼,说:“我们就这点人,能从席家军中把席琰弄出来吗?再说,席琰也未必就肯跟我们走啊。”

    老六子这时说:“侯爷,要不我回去搬兵去?”

    安元志说:“要想把席琰弄出来,只有回去搬兵了啊。”

    云霄关那里就要出关跟藏栖梧决以死战了,这边再弄兵来跟席家军先打一仗?这事上官勇想想都不能做。

    安元志这个时候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是看着上官勇。

    “先打完眼前的这场仗再说吧,”上官勇最后小声道:“这江山是他白家的,五殿下还能不顾江山不成?”

    安元志看了向导一眼。

    风家军中的这个向导这时在马背上缩着脖子,竭力想让身遭的这帮人忽视他的存在,向导知道自己听到了了不得的话,心里就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卫国侯爷灭口。看到安元志看向了自己后,向导哆嗦了一下,差点摔下马去。

    上官勇也看了向导一眼,一催马,往前去了。

    “带路啊,”安元志跟被吓得不轻的向导道。

    向导忙就打马跑到了上官勇的身前去。

    “刚才的话……”

    “小人什么都没听见,”向导不等上官勇吩咐他,就急声跟上官勇道:“侯爷放心,小人什么也不知道。”

    “带路吧,”上官勇跟这向导说了一句。

    半刻钟后,有席家军中的斥候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单膝下跪地禀道:“五殿下,卫国侯爷他们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息龙山。”

    “知道了,”白承泽冲这斥候点一下头。

    天亮时分,上官勇一行人回到云霄关。

    世宗单独召了上官勇进书房说话,道:“息龙山谷的情况如何?”

    上官勇躬身道:“臣启禀圣上,席家军已经悉数到了息龙山谷,已经安营扎寨了。”

    “安营扎寨?”世宗道:“他们还想在那里多待些日子?”

    上官勇说:“圣上,臣看他们的营寨扎得简陋,应该只是想临时避寒。”

    “席琰呢?”世宗又问道:“他怎么跟你解释卫**压后之事的?”

    上官勇说:“圣上,席大将军病了。”

    世宗的目光顿时就是一冷,说:“病了?他得了什么病?”

    “误食了发物,又偶感了风寒。”

    “这种时候他给朕生病?”世宗说“那现在席家军中谁在作主?”

    “圣上,”上官勇在来见世宗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不管白承允答应过席琰什么,夏景臣的事不能再瞒着世宗了,“夏景臣,就是五殿下的那个故交,是席大将军的外室子,臣此次去息龙山谷,席家军的众兵将已经喊他二公子了,”上官勇跟世宗说道。

    世宗拍了桌案,狠狠的一下,将桌案上的茶杯都震翻,茶水顺着桌案滴在了地上,很快就在桌案下的地面上积了一滩水迹。

    上官勇低头不语,一副这事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样子。

    世宗想发怒,只是心口处传出的疼痛,又极其直接地在提醒世宗,他现在没有发怒的资本了。

    上官勇听世宗只是拍了桌案,没开口怒骂之后,干巴巴地跟世宗说了一句:“臣请圣上息怒。”

    世宗强压着怒火道:“是啊,外室子,这是席家的家务事,嗯?”

    “是,”上官勇说:“席大将军也是这么觉得,一个外室子不值得他特意向圣上禀报。”

    “可这个外室子对他席琰来说,是个宝贝啊,”世宗冷道:“怪不得他要把夏景臣要到他的身边去。”

    上官勇说:“臣想此事五殿下之前也应该是知晓的。”

    “哼,”世宗冷笑了几声,道:“现在是白承泽在席家军里作主了?”

    “臣觉得是。”

    “席琰呢?偶感了风寒他就躺床上去了?”世宗站起身,看着是恨不得马上自己去席家军中一趟的样子。

    上官勇说:“圣上,臣没机会跟席大将军多说,他的病看起来挺严重。”

    没机会多说?上官勇的这句话让世宗警觉了,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人拦着,不让你跟席琰说话不成?”

    “臣去见席大将军时,五殿下和夏景臣都在场,”上官勇道:“臣看席大将军的样子,他不愿意跟臣多说。”

    世宗瞪着上官勇,这话他越听越不对劲。

    上官勇也不抬头,就低着头跟世宗道:“席大将军是误食了干贝,这是夏景臣给他呈上的,具体的事,臣没问出来。”

    世宗又坐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上官勇道:“你跟着安书界那个老狐狸混得日子长了,说话也学着那老狐狸的腔调了。”

    上官勇忙道:“圣上,臣……”

    “你觉得席琰现在被白承泽所制,你就明说好了,”世宗道:“朕还能因为一句实话,治你的罪吗?”

    上官勇把身子一躬,道:“臣知错。”

    “席家军里的人都是瞎子?”世宗说道:“席琰被制,他们看不到?”

    “圣上,”上官勇说:“会不会是席大将军为了保夏景臣,有些事他不愿外人知道呢?”

    “夏景臣,”世宗咬牙道:“该死的东西。”

    “这事?”上官勇问世宗。

    世宗想了想,又是一拍桌案,心口一阵剧痛之下,世宗用手按住了心口。

    上官勇忙道:“圣上息怒。”

    世宗硬忍了这阵疼,突然就跟上官勇苦笑道:“龙椅啊!”

    上官勇低头不语。

    世宗摇了摇头,这些话他跟上官勇说有什么用?有些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圣上,”书房外这时传来了吉和的声音,说:“将军们已经到了帅府正厅。”

    “知道了,”世宗冲门外道:“让他们等着。”

    上官勇说:“圣上,要让五殿下率席家军打这一仗吗?”

    世宗又静坐了片刻,跟上官勇道:“当前最要紧的事是打退藏栖梧,老五的事押后再说吧,席琰的事,你跟元志交待一声,不要对外说了。”

    上官勇领旨道:“臣遵旨。”

    世宗走出了书房,院中掉光了叶子的花木上还沾着露水,几个太监正打扫着院落,看世宗出来,忙都跪地给世宗请安。

    世宗没理会这几个太监的请安,跟上官勇道:“再准备一日,明日我们出关与藏栖梧一战。”

    上官勇说:“圣上也要出关吗?”

    “朕与藏栖梧多年不见,”世宗笑了一声,道:“朕不该去见见这个老朋友吗?”

    “圣上……”上官勇要劝。

    世宗冲上官勇一摆手,“不用劝了,朕在后面压阵,拼杀之事,朕如今有心无力了。”

863要杀安妃吗?

    还有一日就要出关迎敌,云霄关中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一骑快马在这天的正午时分,再次从云霄关的北门而出,绕道赶往息龙山谷。

    白承泽在大帐中接了旨,给了来传旨的太监一笔份量不轻的打赏。

    这太监也没在意为何白承泽领旨之时,帐中的人少得可怜,谢了白承泽的赏后,这太监带着人便又往云霄关赶了。

    夏景臣送了传旨太监一行人出了军营,再回到军帐中时,看见白承泽正坐着看手中的圣旨。

    “有人问这一回我父皇的圣命是什么吗?”听见夏景臣进帐的脚步声,白承泽问夏景臣道。

    夏景臣说:“有不少人问,我按爷的吩咐,说圣上催我们尽快动身。”

    白承泽说:“有人生疑吗?”

    “应该没有,”夏景臣道:“爷,我们这就走吗?”

    “你带人先走,我在这里再等一晚上,”白承泽抬头看向了夏景臣,“明日大军才出关,我父皇还有时间再派人来息龙山谷里看一看。”

    “圣上还会派人过来?”

    “以防万一,”白承泽道:“上官勇和安元志对你父亲的事,心中一定生疑,难保我父皇不被他们说动,再派人来。”

    “他们是想确定我父亲死了没有?”夏景臣问道。

    白承泽道:“不确定一下,我四哥怎么能放心?无事,你带人先走,我过了今晚再走。”

    夏景臣说:“那要留谁下来?”

    “你带着席家军走吧,”白承泽道:“我身边的这些人手够用了。”

    夏景臣说:“万一到时候圣上发兵过来怎么办?”

    “放心吧,”白承泽一脸笃定地道:“明天那一战之后,我父皇没有空再管我了。”

    夏景臣说:“那爷你自己小心。”

    “你去吧,”白承泽道:“见到上官睿后,不要被他用话套住,有什么事都等我到了后再说。”

    “是,”夏景臣应了白承泽一声后,退出了帐去。

    半个时辰后,白登进帐来说:“爷,夏将军带着席家军退出山谷了。”

    白承泽扔给了白登一块令牌,道:“你去找我安排在路上的人,让他们等夏景臣他们过去后,把路看死,再有人从云霄关到了落月谷,我要了他们的命。”

    白登忙领命道:“奴才遵命。”

    “让传信的人进来,”白承泽又道。

    白登应了一声是,退出帐后不多时,一个五王府侍卫装扮的男子走了进来,给白承泽行礼道:“爷。”

    “你快马回京,”白承泽小声道:“告诉二殿下,就说事情可以做了。”

    “是。”

    “半月之内,这消息必须送到京城去。”

    “是。”

    “还有,去驸马府找一个叫莫雨娘的女人,让她离京来见我。”

    这人说:“莫雨娘?是安五少爷身边的那个?”

    白承泽点一下头。

    这人又问:“爷,那您要让她去哪里见您?”

    “等她南下寻我,我应该到向南河边了,”白承泽道:“你让她赶往向南河,在那里等我。”

    “奴才明白了,”这人领命道。

    白承泽想想,又叮嘱这人道:“你跟二殿下说,让他务必小心安妃。”

    “那要杀了安妃娘娘吗?”这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的脸色一沉。

    这人忙低头道:“爷,这是二殿下问您的,这一次奴才从他那儿来,他让奴才一定要跟您要一个准信。”

    杀了安锦绣?白承泽突然就心头火起,道:“这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没用,连个女人都斗不过!”

    白承泽的这个手下把头低得更低了,小心跟白承泽道:“爷,您这里不给二殿下一个准话,奴才只怕二殿下到时候不好办。”

    白承泽起身在帐中踱了几步,杀了安锦绣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不让安锦绣这个女人看到自己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吗?他能不让这个女人知道,选择白承允是多么可笑的一件错事吗?“你告诉二殿下,尽量不要害了安妃的性命,他可以囚她,但不要伤她。”

    “爷!”

    “你有话要说?”白承泽看向了这个手下。

    手下把头又是一低,说:“奴才不敢,奴才遵命。”

    白承泽冲这个手下一挥手。

    这个手下忙就退了出去。

    到了这天的晚上,云霄关的卫**驻军地里,众将官一起坐在了上官勇的屋中。

    上官勇把明日一早出关迎战沙邺的事,跟众将又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还要有一队人马守在圣上的身边护卫。”

    众将官互看了看,这个差事听着不错,只是守在世宗的身边就不能上去杀敌了,这就意味着立不了战功了啊。

    安元志说:“袁威带一队人守着圣上好了。”

    袁威叫了起来,说:“为什么是我?”

    安元志说:“为什么不能是你?你还不乐意守卫圣上?”

    “我,”袁威当然不能说自己不乐意护卫世宗,有些委屈地看向了上官勇,说:“侯爷,我想去杀敌。”

    “姐夫,”安元志不等上官勇开口就道:“圣上知道袁威是你的亲信,平日里就是袁威跟在你的身边,这种时候,你让袁威去,不正好显得你关切圣上的安危吗?”

    安元志这么一说,上官勇觉得这话也对了。

    袁威急了,说:“侯爷的亲信又不止我一个人,凭什么是我啊?”

    安元志说:“行,你说个人来替你。”

    自己去立战功了,让别人立不了战功,这事袁威做不出来。

    安元志一笑,说:“我们这支人马,要去跟沙邺人玩命,还要分兵去夺下云霄关西边的附城,我们总共才多少人啊?你去圣上那里,就凭你的这身武艺,我们也能少派一点人去圣上那儿,这样不是很好吗?”

    上官勇问袁威道:“袁威,你愿意去圣上那里吗?”

    袁威白了安元志一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不去吗?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安元志说:“姐夫,就这么定吧,让袁威带两百卫营人马去圣上那里护卫。”

    上官勇道:“袁威?”

    袁威起身领命道:“侯爷,末将遵命。”

    “那四殿下这一次跟圣上在一起吗?”一个将官这时开口问道:“还是他待在城中?”

    “四殿下也要出关,”上官勇道:“守城还是风家军的事。”

    安元志没好气地道:“四殿下会跟我们卫**在一起。”

    “什么?”没有去帅府的将官们差不多都叫了起来。

    安元志撇一下嘴,说:“叫也没用,圣上决定的事,谁敢说不?”

    “不是,”有将官问道:“四殿下的武艺到底如何啊?”

    上官勇说:“应该能自保吧。”

    “大哥,我们是去跟沙邺人玩命,能自保是什么意思?”

    安元志说:“还能有什么意思?我们再分些人出来,保着四殿下呗。”

    玩命都来不及了,还得保护一个武艺只能自保的四皇子?众将官的脸色全都变得不好看了,这是在耍他们玩吗?

    “你们也知道,”上官勇在这时只能道:“四殿下如今也需要一些战绩。”

    “可我们是去打仗啊,”有将官老大不高兴地说。

    “我们不打仗,四殿下还想着什么战绩?”安元志说:“行了各位哥哥,我们现在护卫四殿下,日后四殿下也不会忘了我们的这份功劳的。”

    白承允就是储君这事,现在倒是众人一致的看法了。

    “那我们谁去护卫四殿下?”有将官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向了安元志,说:“元志,你带着一队人马护卫四殿下吧。”

    “我?”安元志险些跳起来。

    “有你护在四殿下的身边,圣上应该可以放心了,”上官勇道:“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这就是世宗的意思了?安元志看着上官勇道:“要不,我们再去劝劝圣上?”

    “我劝过了,没用,”上官勇道:“这也是四殿下自己的意思。”

    众将官不敢出声抱怨,只是脸都拉得老长。

    一直说要走,但一直没走成的,周宜留给上官勇的幕僚乔林这时开口了,说:“各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安元志说:“乔先生,你这话何意?难不成还有谁逼着四殿下出关吗?”

    乔林小声道:“圣上在关外,四殿下这个储君怎么好在关中?”

    白承允这个储君并没有被世宗摆在明面上,太子还是在京城的白承诺,只要世宗一天不开口明示,白承允就不算是祈顺世宗朝真正意义上的储君。世宗出关迎敌,万一白承允起了别的心思,让世宗腹背受敌怎么办?这事不大可能会发生,可是万一呢?

    乔林的话大半的将官没听明白,可是上官勇和安元志却是听懂了。

    安元志当下就冷笑了一声,道:“那五殿下呢?圣上倒是放心他。”

    乔林道:“五殿下不在城中啊。”

    “好了,元志,”上官勇跟安元志道:“你带着人去护卫四殿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安元志也无话可说了,起身应了上官勇一声是。

    上官勇又叮嘱了众将几句话,说到最后无非就是多加小心,不可麻痹大意这些众将官都能倒背如流了的话。

    “都去准备吧,”上官勇最后冲众人一挥手。

    众人起身行礼之后,都退下去准备了。

    上官勇这才问安元志道:“你这是在担心袁威吗?”

    安元志说:“我担心他什么?”

    “跟我说实话,”上官勇道:“到底怎么了?”

    “犹是春闺梦中人,”安元志跟上官勇说了一句。

    “什么?”上官勇没听明白。

    “签词,”安元志道:“我跟袁威去了城里的观音庙一趟,他得了这么一个签词,姐夫,袁威的这个是死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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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4干爹

    “袁威待圣上身边应该是安全,”安元志跟上官勇说道:“明日一战,我们人数上占优,沙邺人还能冲到圣上跟前不成?”

    “你竟然信这个?”上官勇好笑道:“只凭着一个签词,你就不让袁威上沙场了?”

    “军功可以以后再挣,”安元志说:“得先让他活着吧?”

    “元志,”上官勇道:“沙场之上刀枪无眼,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思路客.shuhaige.)”

    安元志摇头,说:“至少圣上那里,不用他去跟沙邺人拼刀剑。姐夫,我知道签词这东西信不得,可是事先袁威命,我宁可信其有。”

    “好吧,”上官勇只得点头道:“就按你说办吧。”

    站门前,本是不甘心想来找上官勇再说说袁威,飞地转身走开了。

    “你也去准备一下吧,”上官勇跟安元志道:“明天你护着四殿下,量让他远离两军阵前。”

    “知道了。”

    “还有,不要再跟四殿下说他不爱听话了。”

    “行,”安元志答应上官勇道:“我明天当一天哑巴,这总行了吧?”

    上官勇这才笑了笑,说:“去吧。”

    安元志起身道:“姐夫,明天那件软甲要穿着啊。”

    上官勇说:“我有甲衣。”

    “你自己方才还说刀枪无眼呢,”安元志说:“就你那战甲能扛住几刀啊?”

    上官勇说:“我一直就是穿着这身甲衣。”

    “想想我姐,”安元志跑到了上官勇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你看圣上样子,打完这仗后我看就差不多了。”

    上官勇瞪安元志。

    安元志把嘴凑到了上官勇耳边耳语道:“这仗打完后,就该想想你跟我姐事了,要往哪里走,以后日子要怎么过,都得想了。”

    上官勇说:“这事不用你操心。”

    “这是你跟我姐操心事,”安元志说:“我就操心你得活着回去,别我保着袁威不出事了,你再出什么事,我怎么去见我姐啊?”

    上官勇被安元志弄得没办法,冲安元志把手一挥,说:“行了,我明天穿上软甲,行了吧?”

    “我一会儿过来吃饭,”安元志望着上官勇咧嘴一笑,跑了出去。

    “这小子,”上官勇笑着摇了摇头。

    安元志回到自己房里,伺候他小厮说:“少爷,您是先洗个澡,还是先用饭?”

    安元志从床上拿起了自己穿那件软甲,跟小厮说:“你饿了就先吃饭吧,我还有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小厮看安元志抱着软甲,就问安元志道“少爷,您拿这甲衣去哪儿啊?”

    安元志也没跟自己这个小厮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嗯了一声,抱着软甲就出了屋子。

    袁威这时躲自己床上,望着头顶房梁发怔。

    安元志跟袁威就住一个院里,到了袁威几个人卧房门前,也不敲门,直接伸手就推门走进了屋里。

    袁威床上躺着,也不看安元志,懒洋洋地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安元志走到了床前,往床上一坐,说:“老六子他们呢?”

    袁威说:“不知道,吃饭去了吧?”

    安元志看袁威望房梁,把头伸到了袁威眼前,说:“真生我气了?”

    袁威把安元志脸往旁边一推,说:“我现不想看见你。”

    安元志说:“你傻啊?待圣上身边,那叫天子近臣,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差事,你还嫌弃?只要让圣上记住了你,你信不?你一定比去玩命那帮兄弟升官升得。威啊,我还能害你吗?”

    袁威侧身看向了安元志。

    安元志一脸为袁威打算样子,说:“我这真是为了你好,傻子才拿命去拼呢!”

    袁威说:“你说侯爷傻?”

    安元志呸了一声,说:“他是一军主帅,他不想玩命也得去玩命啊,你也是一军主帅?”

    袁威看着安元志,神情复杂。

    安元志看袁威阴沉着脸样子,便又拿自己说事,说:“我不也是得守着四殿下吗?我姐夫也不想我去跟沙邺人玩命,不玩命就不玩命呗,我守着四殿下,对我们以后不是也有好处吗?”

    袁威叹了一口气,没把事说破,只是跟安元志说:“少爷,明天我们都会没事。”

    “这个当然,”安元志看袁威总算愿意跟自己说话了,笑着应了袁威一句,把手里软甲往袁威身上一放,说:“明天把玩意穿上。”

    袁威把软甲拎起来看了看,说:“这不是太师给你吗?”

    “是啊,”安元志说:“一共两件,我穿一件,你穿一件。”

    袁威说:“你干嘛给我啊?我又不去冲锋陷阵,你给侯爷吧。”

    安元志说:“我姐夫用不上这玩意儿。”

    “怎么侯爷就用不上呢?”

    安元志也往袁威床上一躺,说:“他不是不肯穿么,人卫国侯爷武功天下第一,看不上这个。”

    袁威笑了一声。

    “你够了啊,”安元志说:“除了我姐夫之外,我第二个就想到你了。”

    袁威说:“那我多谢五少爷了。”

    安元志笑道:“不用谢,谁让你是我兄弟呢?”

    袁威吸了一口气,把软甲放到了自己身旁。

    安元志说:“商量个事。”

    袁威说:“什么事?”

    “你那儿子给我做干儿子呗,”安元志翻个身,趴了床上,看着袁威说道:“要是你媳妇这一次生了个女儿,那就等她什么时候生出儿子来了,什么时候给我当干儿子。”

    袁威先是笑,然后就又皱眉道:“生个女儿怎么了?我还想要个女儿呢。”

    “就你那媳妇?”安元志一脸嫌弃。

    袁威说:“我媳妇怎么了?”

    “男孩不用乎长相,不过女孩儿嘛,威啊,说实话,”安元志说:“你得为你女儿从小养个童养夫才行,不然我怕姑娘长大了,找不到好人家嫁。”

    “你直接说我女儿长得丑,不就完了吗?”袁威踹了安元志一脚,说:“行了,你赶紧滚蛋吧,我儿子没你什么事。”

    安元志笑,说:“那是我干儿子,怎么能没我什么事呢?”

    “你不会自己找女人生去?”袁威说:“好好一个公主,你放家里当摆件?”

    “你说那女人啊,”安元志床上翻了一个身,说:“我怎么可能让她给我生儿子?”

    “那你想找谁?你还能把公主殿下休了?”袁威说:“能凑合,你就凑合吧,上了床后,你把灯一吹,你管身子下面是哪个女人呢?看不到脸不就完了吗?”

    安元志眨一下眼睛,说:“我说你怎么能跟你媳妇过一块儿去呢,也是上床就吹灯?”

    “我媳妇……”袁威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了,说:“你怎么说什么话都能说到我媳妇身上去?你这会儿没事做了?”

    “做个屁啊,”安元志说:“明天守着四殿下,看人打仗呗。”

    袁威叹口气,说:“我也是看人打仗命。”

    “想这么多干嘛?”安元志笑道:“打完这仗,我们就能回京了,等我们回到京城,你媳妇也该生了。”

    袁威看着安元志一笑,说了句:“我可没答应让你做我儿子干爹啊。”

    “滚蛋,”安元志说:“这事我说了算。”

    袁威跟安元志说笑了一阵,突然就问安元志道:“你知道藏栖梧长什么样吗?”

    安元志说:“我哪知道?你去过一次沙邺联营了,都没见着藏栖梧真人,我上哪儿见他去啊。”

    “我听说他长得人模狗样,”袁威说道。

    安元志好奇道:“这话你听谁说?”

    “吉大总管,”袁威说:“他说是圣上说。”

    “人模狗样,”安元志笑道:“那到底是人样,还是狗样啊?”

    正被安元志和袁威议论着藏栖梧,这时候还不知道明天一早,白旭尧这个老对手就要出关跟他决一死战了。

    这个时候藏栖梧正坐自己寝帐里,修书一封,看着伺候自己太监把这信封好了口,跟站自己面前将官道:“你把信送去漠北王庭。”

    这将官双手接过了信,行礼后,退了出去。

    三皇子藏东军看着这将官出帐之后,问藏栖梧道:“父皇,漠北那里至今没有动静,您再写信给苍狼有用吗?”

    藏栖梧冲儿子摇一下手,道:“只要他出兵白玉关,白旭尧一定首尾难顾。”

    “可漠北王庭那里至今没有动静啊,”三皇子急道:“他们会不会从白旭尧那里已经得到好处了?”

    “我们还没与白旭尧打上一仗,”藏栖梧捏着眉心道:“只要白旭尧败一仗,漠北苍狼王必定出兵白玉关。”

    三皇子说:“白旭尧现闭关不出,我们怎么跟他打上一仗?”

    藏栖梧一笑,道:“白旭尧这个人不是个有耐心人,祈顺朝中诸事不顺,他跟我熬不起,不必忧心,他一定会出关与我一战。”

    “可儿臣听说他那里兵马百万啊。”

    “朕也说兵马百万,”藏栖梧道:“朕不说实话,他白旭尧就一定说实话了?”

    “可是……”

    “他若真有百万大军,”藏栖梧没让三子把话说完,冷笑道:“他白旭尧早就出关与我一战了。”

    三皇子正想吹奉自己父皇一声父皇英名,御帐外传来了喧闹声。

    “怎么回事?”藏栖梧大声冲寝帐外问道。

    一个太监跑进了帐中,脸上还带着一记巴掌印,跪地上跟藏栖梧说:“陛下,二皇子跟六皇子打起来了,奴才,奴才们劝不住。”

    “这些该死东西!”藏栖梧愤然起身,往帐外走去。儿子事上,他笑话不了白旭尧,因为他儿子们跟白旭尧儿子们相比,好不到哪里去。

865恶咒

    祈顺世宗朝光启三年十一月初五这天,南疆大地寒风冷冽,天空堆叠着的厚云,让红日显得暗淡无光,往年冬季里早就将南疆大地银装素裹的雪,在今年冬季却还是迟迟不下。

    这一天的清晨,世宗亲率麾下大军出了云霄关,再一次面对了自己多年前的老对手沙邺王藏栖梧。

    两军阵前,两位帝王互看一眼,都发觉对方老了。

    藏东军骑马立于藏栖梧的身边,看一眼祈顺的军阵,小声问自己的父皇道:“父皇,您要与白旭尧说话吗?”

    藏栖梧冷笑摇头,白旭尧不是个会在两军阵前对敌军喊话的人,这个习惯想必这个人就是当了皇帝,也不会变吧?

    世宗这时也在看着沙邺的军阵,直接命在自己马前的传令官道:“命他们击鼓。”

    击鼓前行,鸣锣兵撤。

    祈顺军中响起鼓声的时候,沙邺军阵中也响起了击鼓声。

    三声鼓响之后,两军的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往对方冲杀过来,前锋兵马撞在一起后,祈顺军与沙邺军便绞杀在了一起,不死不休。

    对于祈顺兵将而言,他们没想过这一仗他们祈顺会输。在开战亦始,云霄关外和云霄城中的祈顺人,没有一人预见这场势在必得的仗,最后会变成一场灾难。

    安元志带着侍卫们,将白承允围在当中,虽然心中没怎么在意,但安元志面上还是做到了尽心尽意,不见丝毫的懈怠。

    对于白承允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到战场厮杀,耳边的喊杀声震耳欲聋,白承允有些呆愣地看着面前的荒原,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拼杀在一起的人,谁是祈顺人,谁又是沙邺人。血色就这么如同泼墨一般,在他的眼中蔓延开来,很快四皇子眼前的天地就只剩下了这一种颜色。

    到了这天的正午时分,本该是阳光最烈的时候,天空却变得更加阴沉,黑云将阳光完全隔离在外,天地昏黄。

    风光远站在城楼上,听见身旁的副将小声自语道:“这是要下雪了?”

    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呼吸的空气中还是泛着浓烈的血腥味,风光远手握成拳,目不转睛地看着祈顺军一点一点地,将沙邺军逼向息龙山的方向。

    到了这天的黄昏时分,祈顺军两面压迫,终于将沙邺军逼到了世宗和将军们事先定下的地方。这处荒原离息龙山不到千米,伏兵由息龙山谷纵马冲锋,转瞬即至。

    风光远和城楼上的众将军,直到这时才感觉到了欣喜,只要将沙邺军逼到了这处荒原,那他们祈顺就胜利在望了。

    藏栖梧到了这个时候要是再觉不出些什么来,那他这半辈子的仗就白打了。

    “回军,让他们往云霄关这里回军!”藏栖梧在帅旗下大声下令道。

    察觉到沙邺军阵要重新压往云霄关后,上官勇大声下令道:“压住阵角,不准放敌军冲出去!”

    一方要冲,一方要拦,战况顿时更加激烈。

    陪同世宗压阵的一位将军,这时冲世宗急道:“圣上!”

    世宗又等了片刻,才下令道:“鸣号催兵。”

    袁威在世宗的近前待着,听到世宗下令催兵之后,长出了一口气。

    祈顺军中号角声响起。

    只要席家军从息龙山谷冲出,祈顺军三面夹击沙邺人,这场已经厮杀了一个白天的血战,就可以进入尾声了。

    催兵的号角声响起时,白承允却没有注意到这声音,他只是看着面前的尸山血海发怔,亲眼所见的沙场,跟他在书房里看的那些,书生们写在纸上的沙场,完全就是两回事。直到他身边的侍卫们骚动不安起来,白承允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安元志这个时候已经拔出了战刀,神情变得紧张。

    “元志?”白承允却还是没有发现发生了何事。

    “席家军没有出现,”安元志看着息龙山的方向,错愕道:“这帮人死在山谷里了?!”

    “不要慌!”世宗这时大声跟左右喊道。

    上官勇这时也在阵中喊着:“不要慌!”

    藏栖梧听见祈顺军中号角声吹响时,心中忐忑,看着息龙山绵长向南的山脉,他能猜出白旭尧是要做什么了,喃喃自语了一声:“他真的带了百万兵?”

    藏东军在一旁也是紧张不安,问藏栖梧道:“父皇,我军是不是走得太远了?”

    藏栖梧在这时几乎已经预见,自己这一次要功败垂成了。

    “父皇!”藏东军喊了一声。

    藏栖梧想说撤,只是他不甘心啊,兴师动众杀到云霄关下,竟然一战之后便功败垂成?

    祈顺军中的号角连响了九回,沙场之上却没有发生变化。

    藏东军不解道:“他们吹号角,是为了鼓舞士气?”

    藏栖梧看着息龙山看了一会儿,突然就大笑道:“祈顺那里一定出事了!”

    藏栖梧的突然发笑,把藏东军和诸将都吓了一跳。

    有藏栖梧身边的谋臣想跟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将军们,解释一下现在发生了何事,藏栖梧却冲这谋臣一抬手,自己开口道:“众将听朕的将令。”

    在后军压阵的诸将一起屏住了呼吸。

    藏栖梧大声道:“给朕冲杀过去,我们一举拿下云霄关!”

    诸将高声领命之后,沙邺后军潮水一般涌向了云霄关。

    藏栖梧看着世宗所在的地方冷笑了一声,他对息龙山那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感兴趣,藏栖梧只知道这是天要亡白旭尧了。

    “命风光远,沙邺人不退,不得开关!”世宗这时大声冲身边的传令官道。

    传令官领命刚走,沙邺人也快要冲杀至世宗的眼前了。

    “圣上!您先回关啊!”有将军冲世宗大喊。

    世宗心中惊怒交加,只是这时他只能让兵将们看到他的镇定自若,“今日不杀退沙邺人,朕绝不后退一步!”世宗说着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五少爷!“片刻之后,护着白承允往云霄关南门撤的安元志,接到了传令官的传令:“圣上下旨,沙邺人不退,风大将军不得开关!”

    “什么?”安元志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传令官,他要怎么在乱战中护住武艺不佳的白承允?放白承允进关,能是多大的事?

    “知道了,”白承允却在这时开口跟这传令官道:“你退下吧。”

    传令官拨转马头,又往世宗那里去了。

    “四哥,”安元志说:“你……”

    “白承泽疯了,”白承允小声跟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他疯了,那席琰呢?也他妈疯了?!”

    白承允摇了摇头,看着息龙山说:“席琰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这不可能!”安元志死都不相信席琰已经死了,他与上官勇明明前日才见过席琰。

    “五少爷,沙邺人过来了!”有侍卫这时跟安元志大喊道。

    安元志伸头看一眼黑鸦鸦一片的沙邺军,跟白承允的侍卫长道:“你们护着四殿下往圣上那里去!”

    白承允也看着往自己这里冲杀过来的沙邺军,他带着侍卫走了后,安元志这里还能剩下多少人?“元志,你……”白承允看安元志已经催马要往前去了,忙伸手拉住了安元志。

    安元志说:“四哥,你快点去圣上那里,我挡不了多长时间。”

    “你跟我一起走,”白承允说道。

    安元志看着白承允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说:“四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心软?没人拦一下,沙邺人眨眼间就到你的跟前了。”

    “可是……”白承允还要说话。

    安元志手中的刀在白承允的马身上狠狠打了一下,这马长嘶一声后,往前跑去。

    “元志!”白承允大喊起来。

    “四哥保重!千万小心!”安元志冲白承允喊了一声,不管他之前对白承允有多大的怨气,这一声保重,安元志是真心实意的。

    四王府的侍卫们在两个侍卫长的带领下,护着白承允往世宗那里撤去。

    安元志带着人挡在了沙邺人的面前,手中的战刀握得更紧了一些,安元志纵马冲杀进沙邺军中。数百的卫**,冲进千人的沙邺军中后,马上就被沙邺军淹没了,雨点滴入河中一般,最多激起了一点涟漪。

    世宗没有看见正往自己这里撤来的四子,他环顾左右,跟袁威道:“你叫袁威?”

    袁威忙就点头道:“是,圣上,末将袁威。”

    世宗知道袁威是上官勇手下得用之人,武艺高强,“你带人去息龙山谷一趟,”世宗命袁威道:“看看席琰那里出了何事。”

    “末将遵命,”袁威领旨道。

    “若是事由白承泽起,”世宗冷声道:“你替朕将他当场诛杀。”

    袁威一呆。

    世宗看着袁威道:“袁威,你没听到朕的话吗?”

    有将军在后面拍了袁威一下。

    袁威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道:“杀,杀了五殿下?”

    “没错,”世宗道:“听清朕的话了?”

    “末将遵旨,”袁威领旨之后,带着两百卫**的卫营人马,往息龙山跑去。

    “给朕冲上去!”世宗看着袁威一行人跑走之后,挥一下手上的长剑,大声命左右道。这个时候,他不能让沙邺人冲到云霄关下,这时军心已乱,风光远不一定能保云霄关不失。

    祈顺的后军在世宗一声令下之后,朝前方的沙邺人冲去。

    风光远僵立在城楼之上,嘴里的肉被他咬了一块下来,风光远却全然不觉,他只是看着城下的屠场,凉意从心底泛起,席卷了他的全身。军阵已乱,祈顺军现在各自为战,整个大军被沙邺人分隔成了数段,相互之间接应不得,这样下去……,“溃败”二字,如恶咒一般,出现在风光远的脑海里。

866十四年的人生

    祈顺世宗朝光启三年十一月初五,云霄关前的这个黄昏,残阳泣血。

    扎都是个沙邺军中的兵卒,是沙邺王藏栖梧兵发祈顺云霄关后,应征入伍的新兵蛋子。身遭都是在拼杀中的人群,脚下的尸体堆成了山,血浸入沙土中后,将这片荒原的土地浸得泥泞不堪。扎都一脚踩下去,人血便会从泥土里溅出,从最初的害怕,到现在的麻木,扎都没用多长时间就完成了这个转变。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死去,也不断有人冲上来,面目狰狞,怒吼到声音沙哑。冲到自己面前的祈顺人,年方十四岁的扎都一个都不认识。从来没有踏足过祈顺的土地,生在沙邺穷乡僻壤的扎都如果不是当兵,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一个祈顺人。

    “左边有祈顺人过来了!”

    “拦住他们!”

    “是个祈顺的官!”

    “杀了他们!”

    ……

    跟着军中的大哥们一边砍杀一边往前行进的扎都,又听见身边的大哥们叫喊了起来。扎都往自己的左手边看去,一队祈顺人护卫着一个年轻人往自己这里冲过来,扎都看不清这年轻人的脸,只是觉得这年轻人身上穿着的盔甲很漂亮。扎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不过他知道,在两军混战中,能被人前后左右地围着,护在正中的人,一定是个身份很高贵的人。

    “扎都,跟哥走!”军中的一个老大哥喊扎都。

    扎都看向了自己的这个老大哥。

    一个祈顺兵手起刀落。

    扎都眼睁睁看着方才还在跟自己说话的老大哥,人还站着,头却滚落到了地上,扎都想叫却叫不出声来。

    这个祈顺兵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扎都。

    扎都没有上去跟这个祈顺兵拼命,这个人比他高大,比他强壮,扎都不敢上去跟这个人拼命,为自己的老大哥报仇。扎都做了一个选择,他自己趴倒在了地上,他不想身子还站着,头却掉在地上。

    一个人随即就倒在了扎都的面前。

    扎都跟这个人脸对脸地看着,发现这就是方才的那个祈顺兵,胸膛不知道被谁剖开了一个大洞,扎都看见一团鲜红的肉从这个祈顺人的胸膛里滑落出来,盯着这团红肉看了一会儿后,扎都才反应过来,这是这个祈顺人的心脏。

    有人从扎都的后背上踩了过去,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力去分辨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扎都爬到了一个尸体堆上,他看见那个年轻人就停在自己的不远处,被他们沙邺人团团地围着,保护这个年轻人的人越来越少,可这些祈顺人却始终将这个年轻人护在自己的身后。扎都突然有些嫉妒这个年轻人,凭什么他们只能死在这荒原上,而这个年轻人却可以这样被人保护着?

    “后面,后面!”这时,在扎都的身后又有人喊了起来:“祈顺人从后面过来了!”

    扎都回头,看见一队祈顺的骑兵在拼命地往这里冲杀。

    侍卫长砍下了一个沙邺骑兵的头颅之后,往自己的右手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喊道:“五少爷过来了!”

    “走啊!”安元志离着白承允有四五百米的距离,看见白承允一帮人停在那里不走了,急得大喊道:“不能停,往前走啊!”

    侍卫长也想护卫着白承允往前走,只是他们现在被沙邺人团团围着,前行不得啊。

    “走啊!”安元志的嗓子都喊破了音,却苦于自己一时之间到不了白承允那里。

    扎都这时在尸体堆里往前爬着,有的尸体还没有凉透,让扎都摸上去,感觉这些人还没死,不过不久之后,扎都就感觉自己也不过就是一具尸体。

    一队沙邺骑兵由一员沙邺的将官带领着,从安元志的身侧冲杀过来,看了安元志一眼后,便跟安元志打马战在了一起。

    安元志往白承允这里来的路,又被堵上了。

    扎都这时能看清祈顺这个年轻大官的脸了,很英俊的一个人,只是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扎都偷偷冲这年轻人拉开弓驽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现在这个时候,谁能笑得出来?

    安元志将沙邺的这员将官砍落马下,再往白承允这边看的时候,看见了趴在尸体堆上,冲白承泽拉着弓弩的沙邺人。

    “四哥小心!”

    安元志叫喊出声的同时,扎都也松开了手。

    白承允没感觉到疼,他只是感觉后心那里一凉,就像大冬天里,有人把冰柱塞进了自己的脖子里一样。在小时候,他们兄弟在冬日里,开过这样的玩笑,白承允至今仍记得,那个将冰棱子塞进他的被窝,将他生生冻醒的小屁孩,就是白承泽。

    扎都看见自己这一箭真的射中了面前的这个年轻大官,高兴地想笑,却也感觉后心那里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四殿下!”

    扎都听见面前的祈顺人,都在冲年轻大官喊着这个称谓,四殿下?扎都心想,我的天,我杀了一个祈顺的皇子?

    一个四王府的侍卫骑马冲过来,一刀将扎都的头斩落。

    扎都没了头的尸体倒在了身下的尸体堆上,至死,小兵扎都也不清楚,在自己十四年人生的最后一刻,他做下了何事。

    安元志眼睁睁看着白承允就这么近距离的,被沙邺兵一箭穿心。

    “那边的是祈顺皇子!”

    “杀了他!”

    “冲过去!”

    ……

    在四王府的侍卫们情急之下,大喊四殿下之后,四周的沙邺人一起向这里涌来。

    侍卫长看着向自己这里蜂拥而至的沙邺人,感觉到了绝望,他会跟自家爷一起,死在这沙场上。

    一员沙邺将官杀到了侍卫长的面前,手中的长枪毒剌一般扎向了侍卫长的心口。

    侍卫长没有勇气再抵抗了,眼看着枪尖就要扎进自己的胸膛了,侍卫长甚至闭上了眼睛。

    “我去你妈的!”

    想像中的疼痛没有感觉到,耳边却响起了怒斥声,侍卫长神情茫然地睁开了眼,就看见浑身浴血的安元志怒视着自己。

    “想寻死,你回家寻死去!”安元志一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一边大骂侍卫长道:“我四哥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孬种?带着你主子走啊!”

    侍卫长看向了趴伏在马背上的白承允。

    安元志看侍卫长还是在发呆,空出手来 狠狠给了侍卫长一记耳光,骂道:“走啊,废物!”

    侍卫长冲过去,伸手将白承允硬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安元志冲到了侍卫长的马前,硬是带着还活着的卫**卫营兵将,替侍卫长开出了一条路来。

    侍卫长带着白承允往前冲。

    “替他按着伤口!”安元志大喊道:“不要放手!”

    “五少爷!”有兵卒在安元志的身后喊了起来。

    安元志回身往自己的身后望去,还是沙邺人,黑鸦鸦地一片,看不见边际的潮水一般往自己这里奔涌而来。安元志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下被血水糊住的双眼,跟部下们道:“今天就是死,我们也要死得够本!无路可退,就只能拼了!”

    “五少爷,”侍卫长的叫声,又从安元志的身后传来。

    安元志不用回头看,也能想像的到自己的身后这会儿发生着什么。喘息了一下,安元志突然就发狠般地朝与白承允他们进行相反的方向冲去。

    “老子是安元志!”

    “老子是祈顺驸马,太师之子!”

    神智又有些清醒的白承允,听着安元志离着自己越来越远的叫喊声,突然就湿了双眼。安元志这是在以身作饵,把沙邺人引走,没想到到了最后,竟是这个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看不出忠心在哪里的人,在拼死护卫着自己。

    上官勇这时陷在混战的军阵中,坐在马上放眼望去,他看见的好像都是沙邺军。

    “大哥,我们还要这样再杀下去?”有将官大声冲上官勇喊着。

    “圣上没有下令鸣锣,我们怎么往回撤?”另一员将官大声道。

    “大哥,再这样打下去,我们就一起死在这儿了!”

    “大哥!”几员将官一起冲上官勇喊。

    上官勇还没来及答话,就听见不远处也有人在喊自己,上官勇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袁威带着一队人在往自己这里来。

    “那是袁威吗?”有将官不确定地问道。

    上官勇打马往袁威那边冲杀过去,到了袁威的跟前后,上官勇开口就道:“圣上有什么旨意?”

    袁威这会儿身上也全是血,跟上官勇道:“圣上命我去息龙山谷。”

    上官勇一刀斩落了冲到自己近前的一员沙邺将官,跟袁威道:“你要小心,席家军可能已经撤出去了。”

    袁威说:“他们能去哪儿啊?”

    上官勇摇头。

    袁威说“圣上还下旨,要是事情由五殿下而起,要我当场诛杀五殿下。”

    上官勇小声道:“你去息龙山谷看一眼就回来,白承泽的事你不用管。”

    “什么?”

    “皇家之事,我们做臣子的插手不好,”上官勇跟袁威道:“记住我的话,去看一眼就回来。”

    袁威点头,对他来说,上官勇的话比世宗的话好使。

    “我让人护送你过去,”上官勇又跟袁威说:“一定要小心。”

    “侯爷,圣上给风光远也下了旨,沙邺人不退,就不得开关,”袁威又说:“你们要怎么办?”

    “不用管我,”上官勇指了一员将官给袁威道:“你随周将军一起冲过去。”

    袁威打马从上官勇的身边跑了过去,说了一句:“侯爷保重。”

    袁威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上官勇跟自己身边的几个兄弟道:“等袁威他们冲过去了,我们就撤。”

867毒箭

    “可是圣上没有下旨啊,”上官勇说完要撤兵的话后,马上就有卫**中的将官急道:“事后圣上要是追究起来,大哥你要怎么办?”

    上官勇沉声道:“席家军不出,事情已经有变,我们再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们都死在关外了,云霄关就能守住了?”

    众将官无话可说了。

    “圣上要治罪,我一个人担着,”上官勇跟众兄弟道:“你们莫管这事。”

    一个将官道:“大哥说的什么话?圣上要治罪,我们跟大哥一起领罪!”

    “对!”众将异口同声道。

    上官勇斩落了一只射向他的雕翎箭,眨眼之间,他的四周又围上了一队沙邺人。

    袁威由卫**的将官周升策应着,一路由乱军阵中杀出。

    “老弟,你小心!”周升看着袁威一行人冲出军阵了,冲袁威大喊一声。

    袁威冲周升行了一礼,带着一队卫**绝尘而去。

    周升看着袁威一行人跑远之后,转身又往阵中杀去,他得把袁威安全离开的消息,告诉上官勇去。

    白承泽这时身在息龙山上,喊杀声传入山中,响彻了整个山林。

    白承泽的侍卫们从白天起就听着这喊杀声,一直听到日落黄昏,不管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些人都不敢在脸上显出什么神情来。

    白承泽靠着树坐着,他的面容一直很平静,就好像山外的那场厮杀,与他全无关系一般。

    “爷,”一个侍卫在看到袁威一行人跑马进山之后,跟白承泽小声道。

    白承泽冲这侍卫点了一下头,居高临下,他一眼就认出带队来的人是袁威。不是上官勇,白承泽的心里有些失望,他原本希望来的人能是上官勇,这样他就可以在这里把上官勇解决掉,一劳永逸了。

    众侍卫看白承泽不说话,便都闭嘴不语。

    袁威带着人骑马奔进息龙山谷,前日他没有跟上官勇来这里,可是袁威知道这里应该驻扎着席家军的军营,可是现在他的面前,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山谷,别说军营了,连一竿旗杆袁威都没看见。

    “怎么可能呢?”跟着袁威来的兵卒大叫道。

    袁威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说:“看来席家军走了。”

    “他们能去哪儿啊?”有兵卒问袁威道。

    袁威四下里看着,道:“躬道,这帮人就等着死吧。”

    “那里又是什么?”一个兵卒这时指着山谷北边的一处角落说道。

    袁威顺着这兵卒的手指望过去,就看见一片蓑草后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隆在那里。

    “看不出啊,是土堆吗?”有兵卒说道。

    “去看看,”袁威打马往北行。

    往北行了后,袁威等人才发现,北边应该是这山谷地势最低的地方,他们往北一走,就感觉自己又在走下坡路了。

    到了大片的蓑草跟前后,袁威下了马,一行人步行穿过了这片蓑草,眼前出现了一座座无碑的荒坟,坟头接着坟头,连成了一片,占据了山谷的这个角落。

    “这是云霄关人埋人的坟地?”有兵卒问袁威道。

    “有主的坟怎么会没有碑呢?”没等袁威开口,另一个兵卒就说道:“这一看就是无主的坟啊。”

    袁威看了看面前的这些荒坟,他现在要找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发现这些荒坟对袁威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将军,我们怎么办?”兵卒们问袁威。

    “走,”袁威转身就走。

    兵卒们跟着袁威走出了蓑草丛,上了马。

    袁威坐在马上,又将山谷的东南西北都看了一眼,确定山谷中无人后,打马带着人往山谷外走。

    白承泽站在山路旁的山林里,袁威一行人出了山谷后,他就看见了这一行人的身影。

    “爷,”侍卫长在白承泽的身后小声禀道:“弓箭手已经准备好了。”

    “等他们再近一些,”白承泽冷声道。

    侍卫长冲身遭的众人做了一个等的手势。

    眼看着袁威一行人要到眼前了,白承泽抬起了手。

    隐在林中的弓箭手们拉开了弓弦。

    一群林间的飞鸟,却在这时从林中惊飞而起。

    袁威看见这一行飞鸟,马上就勒停了马。

    一行人停在了山路上。

    “将军,出什么事了?”就跟在袁威身后的兵卒问袁威道。

    袁威往山路两边的山林看去,冬日里的山林,树木枝头的树叶都差不多落光了,只是山林中的蓑草长得茂密,在冬日里枯萎了,却还是大片大片地立在山林里,遮挡着袁威的视线。

    兵卒们也都警觉地看着四周,从乱军阵中拼杀出来,进山谷又是白跑一趟,这个时候,说袁威这一行人是惊弓之鸟,一点也不为过。

    白承泽盯着袁威的手看,看袁威要拔刀了,白承泽抬起的右手往下一放。

    飞箭由山林中射出,白承泽身边只有百人,只是在狭窄的山路上,百只箭同时射来,也如箭雨一般了。

    卫**的兵卒们纷纷中箭落马。

    袁威左臂也中了一箭,不做停留,催马就往前跑。

    白承泽看袁威冲了出自己的埋伏地,从山林里跃身到了山路上。

    袁威往前行了大概也就十几米,面前突然就被人拉起了一根麻绳,人骑马撞上去,一定被这麻绳撞到地上。袁威只得弃马,翻身跃过了这根麻绳,脚尖点一下树杆,从一个五王府侍卫的头顶飞身过去。

    这侍卫甚至没能看清袁威的身形,就感觉后颈那里一疼,随即尸体就栽倒在地。

    袁威落地之后,再想往前走,白承泽已经骑马到了他的身前。

    “你的武艺的确不错,”白承泽坐在马上,看着袁威道:“为上官勇效力可惜了,袁威,不如你投到我的门下吧。”

    袁威将左臂上的箭折断了扔在地上。

    “你不愿?”白承泽问袁威道。

    袁威冲白承泽唾了一口,说:“你竟然连自家的江山都敢祸害?”

    白承泽笑道:“云霄关不会失守,只是你们这些人多死一些罢了。”

    “混蛋!”袁威骂道:“白承泽,圣上不会放过你。”

    白承泽示意袁威看左右,道:“袁威,现在是我不会放过你。”

    袁威看了看围住了自己的这些人,暗暗提了一口气,半边身子却在这时感觉一麻,袁威一下没站住,直接半跪在了山路上。

    白承泽道:“你现在再想想还来得及。”

    “你在箭上下毒?”袁威怒视着白承泽道。

    白承泽跟袁威道:“我的耐心一向不错,只是你的时间不多,好好想想吧。”

    袁威笑了一声,勉强又冲地上站起了身来,冲着白承泽道:“白承泽,圣上不选你,圣上英明,你是什么皇子?男儿丈夫,你连光明正大都做不到,贱货一个!”

    白承泽被袁威骂成贱货了,也不生气,说:“袁威,我只是想试试你这人会不会叛了上官勇,你这样的人,我其实不敢用。”

    白承泽的话音落了后,五王府的众侍卫一涌而上。

    袁威知道自己这一回真的会死,但在临死之前,他还是想为安元志做件事。

    白承泽坐在马上,看着袁威尚数刀之后,还脚步踉跄地往他这里来,白承泽说:“袁威,事到如今你还想杀我?”

    袁威眼前的事物有些发花,却还是往白承泽这里纵身而起。

    白承泽早就一把驽弓在手,看着袁威纵身而起后,冲着袁威抬手就是一箭。

    一支弩箭射在了袁威的心口上。

    白承泽在袁威人往下落时,从马背上身形一跃,手中的剑穿透了袁威的肩胛骨,将袁威钉在了山路旁的一棵落叶松上。

    血从袁威的嘴中涌出。

    白承泽落地之后,看了被自己钉在树上的袁威一眼。

    侍卫长跑到了白承泽的身旁,说:“爷,这人?”

    “就让他这样吧,”白承泽道:“让安元志来给他收尸。”

    袁威视物不清地看着白承泽一行人从自己的眼前打马跑过,再想挣扎已经全身无力了。

    乱军阵中,上官勇听周升跟他说袁威已经出了军阵之后,便下令撤军。

    藏东军看见祈顺人往云霄关下回收阵形之后,跟藏栖梧道:“父皇,祈顺军好像在往回撤了。”

    “这一回,陛下可全歼祈顺军了!”有将军兴奋不已地喊道。

    藏栖梧心中喜悦,只是脸上不见喜色。

    上官勇这时点了几员自己麾下的将官,道:“你们带着人跟我走!”

    几员将官不明所以,但还是带着人跟在了上官勇的身后。

    半刻钟后,站在云霄城楼上的一员风家军将官高喊道:“大将军,那是卫国侯爷?”

    风光远顺着部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乱军阵中有一队祈顺军一路往藏栖梧所在的,沙邺帅旗那里冲杀了过去。“那,那是卫国侯?”风光远迟疑道。

    谁也不敢肯定带着人往藏栖梧那里冲杀的人是上官勇。

    “他们往那里去送死吗?”有将官惊愕之后,大叫了起来。

    风光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队祈顺军,一时之间,他也想不明白这队人往藏栖梧那里去,是要做什么。

    随着上官勇等人越往藏栖梧所在的地方走,不用风光远多想了,站在城楼上的人都能看出,沙邺人被这队人马往藏栖梧那里带了,就像他们祈顺人死也要护卫自己的帝王一样,沙邺人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君王陷入危险之中。

    “藏栖梧那里没有多少兵将了,”风光远小声说了一句。

    如果被分割成数段的祈顺军,能够重新撤回到云霄关下,重整阵形,那沙邺人就不可能再有全歼祈顺军的机会了。

    风光远知道这位同僚的用意了,“只是你们要怎么撤回来?”风光远站在城楼上自言自语道。

868拼来的生机

    上官勇冲杀至沙邺帅旗最近的时候,他可以看清沙邺王藏栖梧的脸,这位沙邺的君王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与他的目光对视中,滔天的杀意里还带着上官勇看不懂的东西。

    上官勇看不懂,藏东军却是看得懂,他的父皇很欣赏对面的那员敌将。

    “那个就是上官勇?”藏栖梧问左右道。

    这会儿的上官勇浑身血污,脸上看不出原本的肤色来,藏栖梧左右的臣子们,没有一个人能认出上官勇来。

    “大哥,我们还要往前去?”有将官追随在上官勇的身后,沙哑着声音喊道。

    能看清藏栖梧的脸,不代表自己就可以冲杀到藏栖梧的跟前去。上官勇打量几眼横在自己与藏栖梧之间的这支军队,盔甲的制式与沙邺一般兵将的不同,这支军是沙邺的御林军。

    “大哥!”

    听见身侧的兄弟大喊,上官勇收回思量下一步的心神,回手一刀,将扎向自己的枪尖拨开。

    “我们冲过去杀了藏栖梧?”有兄弟大声问上官勇道。

    “撤!”上官勇马往回纵,马蹄跃起的同时,战刀挥向手持长枪的这员敌将。

    沙邺的这位上将军侧身避开上官勇的刀锋,以为上官勇要跟他缠斗,没想到上官勇在他侧僧时,已经纵马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

    “他们要跑?”藏东军叫了起来。

    藏栖梧的瞳仁收缩了一下,命左右的将官们道:“给朕斩杀了那员敌将!”

    六七名沙邺将军一起跃马冲出了军阵。

    “不要往空处跑!”上官勇这时大声命自己的部下们道。

    这个时候他们只有与沙邺兵贴在一起,沙邺人才不会祭起他们的箭阵。

    一名传令官这时骑马跑到了藏栖梧的跟前。

    藏栖梧听了这传令官的话后,勃然大怒道:“朕要他们回兵做什么?朕这里有御林军,朕还要他们回护?给朕往云霄关那里去!”

    传令官领旨之后,又往军阵正中那里跑。

    “一群混帐!”传令官跑走之后,藏栖梧还是怒气难消地大骂了一声。

    “父皇!”藏东军这时手指前方,跟藏栖梧大喊道。

    藏栖梧眼看着上官勇冲到了自己的这个传令官跟前,可怜自己的这个传令官甚至来不及停马,就被上官勇斩落了头颅。战马驮着无头的尸体仍旧往前飞奔,没有了骑手的驾驭之后,这马乱跑之下,还踩伤了一个躲避不及的沙邺兵卒。

    “混,混帐!”藏栖梧错愕之后,高声怒道:“给朕杀了他!”这员将竟然还想阻他往军中传将令?藏栖梧几乎怒不可遏,你自己活命了吗?就这么张狂?

    上官勇打马再想走,被六员沙邺大将围在了中间。

    “你是上官勇?”祈顺的这员将官被自己和同僚六人包围在当中,沙邺的这位将军有心情问一下上官勇姓甚名谁了。

    上官勇从这天的早晨一直厮杀至傍晚,手中的战刀已经沉重到就要提不起来的地步,看了看将自己围住的这六名沙邺将军,上官勇的咽喉哽滑了一下,抬手吸了一口手背上沾着的人血,润了润嘴唇。

    “跟他废什么话?”另一员沙邺的大将手中的双锤并在一起,直接一个泰山压顶,照着上官勇的天灵盖就砸了下来,口中还跟同僚们道:“给这小子时间休息吗?”

    上官勇深吸了一口气,勉强侧身避开了这对势大力沉的双锤。

    藏东军看上官勇跟他们沙邺的六员大将战在了一起后,手中的战刀看上去还是上下翻飞,招式自若,以一敌六,好像也没落到下风,忍不住道:“这家伙还能打?”

    藏栖梧没有说话,藏东军没有看出来,他可是看得很清楚,祈顺的这员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传令,不可放过那员将,”藏栖梧下令道。

    一个守卫在藏栖梧身边的将军冲军阵中大喊道:“陛下有旨,不可放过那员敌将!”

    上官勇的几个兄弟拼尽了全力,想往上官勇这里靠,只是他们都被沙邺兵将个个包围了,谁也接应不到谁。

    一直被厚云遮住的太阳不久之后,终于落山。

    月光就与人们照了一下面,一场冬雨就不期而至了。

    沙邺人点燃了火把,将眼前尸山血海的战场照亮。

    见自己的六员大将迟迟无法将祈顺的这员将官拿下,藏栖梧开始焦虑了,亲自冲自己的将军们大喊道:“你们就这点本事?六个人拿不下一个祈顺人?”

    一员将军听到藏栖梧的喊声后,分神往藏栖梧那里看了一眼。

    上官勇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一直将自己置于守势的上官勇突然就一刀剌向这将军。将军回神稍慢,手中的刀放平,要挡上官勇这一刀的时候,上官勇突然就又手腕一翻,刀往下沉,砍向了这将军的坐骑。

    沙邺君臣们都听到了一声战马临死前的长嘶。

    上官勇一刀将面前这员沙邺大将的坐骑斩首之后,看都不看随着坐骑一起跌在地上的对手一眼,直接打马就走,到了一员沙邺骑兵的身后,又是一刀,直接将这骑兵挑落下马,冲被围的兄弟喊了一声:“走!”

    “废物!一帮废物!”眼看着上官勇等人竟然一下子冲出去近千米,藏栖梧大骂手下的将军们道:“全是废物!”

    又有几员沙邺将官带兵追了上去。

    这时,藏栖梧听到了云霄关那里又传来了号角声,“怎么回事?”藏栖梧马上就问左右道。

    左右无人应答。

    不多时,又一个传令官跑马到了藏栖梧的身前,大声道:“陛下,祈顺人已经开关,风光远带着风家军冲杀过来了!”

    “白旭尧回云霄关了?”藏栖梧问道。

    “……,是,”这传令官犹豫了一下,才应了藏栖梧一声是。

    藏栖梧狠挥了一下手中的马鞭。

    沙邺众臣无人敢在这时说话。

    藏栖梧突然就又往军阵里找那个他怀疑是上官勇的祈顺将军,若不是这个人带着人往他这里玩命冲杀,自己的军队也不会被这一队人带着回撤,只是一时间的阵形回撤,竟然就给了白旭尧生机。

    传令官这时又小心翼翼地跟藏栖梧禀报道:“陛下,风家军在找他们祈顺的卫国侯,风光远带着人,往,往陛下这里来了。”

    “上官勇,”藏栖梧咬牙道:“那人就是上官勇。”

    站在藏栖梧身遭的沙邺众臣们,面面相觑。

    想到自己被烧掉的粮营,被救走的风珏,还有那个活生生从自己的军营里被抓走的项凌,一股怒火直冲藏栖梧的天灵。

    藏东军看自己的父皇在马背上身形摇晃起来,忙就伸手扶住了藏栖梧,喊道:“父皇?!”

    藏栖梧甩开了儿子的手,大声下令道:“给朕一起过去,不杀了上官勇,你们都不用来见朕了!”

    “陛下!”一个谋臣听了藏栖梧的这个命令后,不得不开口提醒藏栖梧道:“陛下这里已经兵力空虚,若是将军们都带兵过去,上官勇再杀回来,这要如何是好?”

    藏栖梧怒道:“朕还怕他上官勇不成?”

    “陛下,”这个谋臣说:“祈顺军经此一役,元气大伤,陛下这一仗已经胜了。”

    藏栖梧瞪着自己的这个谋臣。

    谋臣说:“既然祈顺皇帝已经回关,我军无法乘胜追击,那就穷寇末追啊,陛下。”

    藏栖梧盛怒之下还是能得听进人劝的,听了这谋臣的话后,想了想,道:“不能就这么便宜了白旭尧,给朕杀,能杀多少祈顺军就给朕杀多少!”

    “你还不去?”藏东军看传令官还呆坐在马上,冲这传令官喊了一嗓子。

    这传令官被藏东军喊回了魂,说了一声遵旨之后,回马又往军阵里跑了。

    “可惜了,”藏栖梧念叨了一句。

    众臣忙要说些藏栖梧英明的好听话。

    藏栖梧阴沉着脸,冲自己的臣子们一摆手,道:“好听话就不用说了,朕不要听。”

    明明是打了胜仗,可是藏栖梧这样,让沙邺的臣子兵将们,感觉不到打了胜仗之后的喜悦。

    上官勇带着人又往云霄关前冲杀,这个时候他们没有资本恋战,只在实在冲不过去的时候,才会停下来与敌将厮杀一下。跟着上官勇的人不用上官勇明说,心里都明白,自己现在不是在打仗,是在逃命了。

    一行人闷头逃命的时候,精神太过集中,以至于上官勇带着人从风光远的身边跑过去了,这帮人谁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遇上救兵了。

    风光远悬在嗓子眼的心,在看到活着的上官勇后,总算是回落到原位了,冲上官勇大喊了一声:“卫朝!”

    上官勇这时已经跑出去几十米了,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还以为是哪个同僚被沙邺人围上了冲不出来,向自己这儿求救。拨转了马头,看向风光远的时候,上官勇还是一身的杀气,准备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再战一场,把自己的这个同僚救出来。

    风光远打马到了上官勇的跟前,又喊了上官勇一声“兄弟!”

    上官勇没在第一时间里认出风光远来,身体极端疲惫之下,上官勇这会儿的脑子已经不大会转了。

    一队风家军将上官勇和风光远护在了当中。

    风光远解下怀里的酒囊,喂上官勇喝了几口酒,尽量大声地跟上官勇喊着:“我是风光远啊!”

    上官勇几口烈酒下肚,喘了几口粗气,看向风光远的目光才有了一些生气,说:“圣上回关了?”

    “圣上命我来接应你,”风光远这会儿不能跟上官勇多话,看上官勇缓过来一些了,说:“卫朝,你跟我回云霄关去!”

869冷雨夜

    等上官勇跟风光远回到云霄关下时候,回头看了看还跟他身后卫**,他带着近三千卫**往藏栖梧那里冲杀,现跟他身后就只剩下了二十几人。[txt电子书免费下载全集全本完结.txtshuji.]

    风光远也看了看跟上官勇身后卫**,轻轻拍了一下上官勇肩膀,什么安慰话也没说。

    “元,元志呢?”上官勇问风光远道。

    风光远忙道:“元志已经随圣上入关了,受了伤,但不致命。”

    安元志这时当着军医面,揪着吉和衣领子,颤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跟我说一遍,圣上命袁威去了息龙山谷?!”

    吉和不明白安元志怎么会为着自己一句话跳脚,冲安元志点头道:“是,是啊,五少爷,圣上命袁将军去息龙山谷了。”

    “那他人呢?他回来了吗?”安元志问。

    吉和又摇了摇头,说:“没,他,他还没回来。”

    安元志把吉和推到了一边,往屋外冲去。

    军医追安元志身后喊:“五少爷,您身上伤要包扎一下啊!”

    等军医追出了屋子,安元志已经跑没影了。

    吉和也跑出了屋子,问廊下人说:“五少爷人呢?”

    走廊下人都跟吉和摇头,安元志方才发了疯一般地冲出去,他们谁也不知道安五少爷干什么去了。

    安元志翻身上马时候,眼前一阵发黑。

    老六子追到了安元志马前,扶了安元志一把,说“少爷,你又要去哪里?”

    “找袁威,”安元志小声道:“他去息龙山谷了。”

    看着安元志打马往北城狂奔而去,老六子几个死士侍卫也顾不上找大夫看伤了,忙也一起上了马,跟了安元志身后。

    北城守将看见安元志几个人冲到城下,连忙从城楼上下来,站安元志马前问道:“五少爷,你这是要出城?”

    “是,”安元志说:“开城门。”

    将军说:“五少爷,你有开城令吗?”

    安元志这会儿恨不得飞出城去。

    将军看安元志神情不对,一脸关切地又喊了安元志一声:“五少爷?”

    “圣上……”

    “是我家侯爷命我们去息龙山谷一趟,”安元志做出假传圣旨事来之前,跟安元志身旁袁城跟这将军说道。

    “卫国侯爷回来了?”这将军这里守城,不代表他不知道南城外战事。

    安元志也不知道上官勇现哪里,冲这将军点了点头,安元志说:“现一切都乱了套了,我姐夫没空找他将令。”

    没有出城令就开城门是死罪啊,将军犹豫了。

    安元志冲这将军一抱拳,道:“将军放心,之后我会把出城令补给你。”

    出城令还能补给吗?将军闻所未闻这事,他也没敢受安元志这个礼。

    “拜托,”安元志就差下马给这将军跪下了。

    将军看看面前这几个人,雨水倒是将这几个人脸上血污冲去了,只是沾甲衣和战袍上血却是结成了块,任雨水怎么冲也冲不去了。将军说:“五少爷,入夜之后天气冷,您不穿蓑衣,也应该换身衣服吧?”安元志几个人现都是浑身血污,甲衣破损。

    “不必了,军情紧急,”安元志跟这将军道:“麻烦你通融一下吧。”

    将军将自己棉披风解下来,递给了安元志道:“五少爷披着这个御御寒吧。”

    安元志冲这将军摇了摇头。

    “放吊桥,开城门!”这将军将披风搭了安元志马鞍上,回身冲城楼上大声下令道。

    “多谢你了,”安元志跟这将军道谢。

    这将军冲安元志摆了摆手。

    城门开了之后,吊桥还没完全放下,安元志便打马出了城。

    老六子几个人从城门下守军手里,拿了几个火把,跟着安元志跑出了北门。

    风家军这位将军看安元志几个人跑出城去了,命自己一个手下道:“你去找卫国侯爷,跟他要一下出城令。”

    这个兵卒说:“将军,卫国侯爷现哪儿啊?”

    “不帅府,就卫**驻军地,”这将军说:“你两个地方都找找。”

    兵卒答应了一声后,上马往南城那里跑了。

    等安元志几个人赶到息龙山时候,雨下越发大了,举着火把,也很难看清山路,只是十几具倒山路上尸体,安元志几个人不用打火把,也能看得到。

    看到这十几具尸体后,安元志坐马上不敢下来。

    老六子几个人下了马,翻看这些尸体。

    安元志只是看着老六子几个人,一句话也不敢说。

    老六子几个人把尸体都翻看了一遍,松了一口气,老六子跟安元志说:“少爷,没有袁威。”

    “什么?”安元志问了老六子一句。

    老六子抬高了嗓门,跟安元志说:“没袁威,他应该没事。”

    另一个死士侍卫说:“威哥武艺那么高,他怎么会有事,一定没事。”

    是啊,安元志心里想,袁威怎么可能会有事?安元志想冲老六子笑一下,只是嘴角还没来及扬起,安元志就听见了身后传来了“呱”一声乌啼声。笑容僵嘴边,安元志僵硬着身体,坐马上转身。

    一道闪电从天边划过,照亮了安元志眼前天地。

    不远山路旁,一个人被一把长剑钉了一棵落叶松上。

    “不,不可能,”安元志喃喃自语道。

    老六子几个呆站原地。

    “这不可能!”安元志叫着跌下了马,从泥泞山路上踉跄着爬起来后,安元志跌跌撞撞地奔到了树下。

    电闪雷鸣中,安元志看清了这个人脸,这人是袁威,再跟自己说不可能,安元志这下子也骗不了自己了。

    “袁威!”

    安元志大喊着袁威名字,抱着袁威脚,想把袁威从树身上弄下来,只是袁威是被长剑钉了树身上,安元志只是抱,没办法把人救下来。

    老六子几个人跑过来时候,就看见安元志发了疯一般地爬上了树。

    “少爷,”袁诚哭着跟安元志喊:“你得先拔剑啊!”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去想,袁威是不是还活着。

    “你忍着一些,”安元志一边跟袁威说着话,一边把手放到了剑柄上。

    低垂着头袁威没有任何反应。

    安元志紧咬着牙关,手上加了力道,将穿透了袁威肩胛长剑拔了出来,抱着袁威从树上摔下。

    老六子几个人一起伸手,将安元志和袁威抱了手里。

    安元志从地上坐起了身,“袁威?”他抱着袁威喊。

    火把光亮中,袁威甲衣战袍上处处沾血,心口处弩箭倒映着火光。

    安元志解开了袁威甲衣,发现驽箭被软甲所阻,并没有完全穿透袁威心脏,一丝微薄希望又从安元志心头升起。

    老六子这时伸手试了一下袁威鼻息,然后便痛哭了起来。

    安元志却像听不见老六子哭声一样,完全沉浸自己世界里,自言自语道:“他没死,他不可能死,他心口还有热气呢。”

    袁申这时也伸手试了试袁威鼻息,还没来及背过脸去,泪水就已经夺眶而出。

    安元志把手抵袁威心脉上,他才不管袁威这时是不是还有鼻息,这会儿安元志固执地相信,袁威心口还有热气,那袁威就不会死。

    “少爷,”老六子哭着喊安元志。

    安元志不惜内力地护着袁威心脉,头也不抬。

    几个死士侍卫替安元志和袁威遮着雨,默默垂泪,却都不再说话了。

    乌鸦啼叫声不多时又安元志身遭响起,雨夜里,显得凄厉瘆人。

    耗着内力安元志没有心力再去理会这些不祥乌鸦,他抱着袁威起身,跟袁威说:“我带你回去找向远清,你再忍耐一下。”

    老六子跑过去,替安元志把马牵了过来。

    “把披风给他盖上,”安元志跟老六子喊。

    老六子把披风盖了袁威身上,跟安元志说:“少爷,袁威他……”

    “闭嘴!”安元志红着眼,厉声跟老六子道:“袁威不会死!”

    雨中站着人,除非痛哭失声,否则旁人看不出这人是不是哭。

    安元志抱着袁威要上马时,身体损耗太过,安元志吐了一口血。

    袁威却这时轻轻哼了一声。

    这声音听安元志耳中无疑于天籁之声,他忙又半跪了地上,大喊着袁威名字道:“袁威,我是安元志,你睁眼看看我,袁威!”

    袁威没有睁眼,只是说:“少爷?”

    “是我,你再忍一下,我这就带你去找向远清。”

    “白承泽,”袁威说。

    “白承泽,”安元志说这个名字时候,鲜血几乎又要从咽喉里呕出来,他跟袁威说:“好,这个仇我们记下,以后一定杀了这个混蛋!”

    袁威头歪安元志胸膛上,他睁一下眼,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儿子,”袁威跟安元志说。

    “你别想我给你养儿子,你儿子你自己养!”安元志叫道:“你媳妇还京城等你,你要抛下她吗?你忍心吗?”

    “对,对不起,”袁威低喃着又说了一句。

    安元志抱着袁威翻身就上了马,身子佝偻着,量替袁威遮挡着风雨。

    老六子几个人抹了一把眼泪,纷纷上了马。

    “你们几个留下来,”安元志跟老六子几个人说:“把他们尸体收拾好。”死去人都是卫**,安元志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躺山路上。

    “你再忍一下,”安元志跟袁威说:“你想想你媳妇,想想你儿子!”

    袁威安元志怀里,再也没有说话。

    安元志这个云霄关冷雨夜里,抱着袁威策马狂奔泥泞官道上,满心仓惶。

870谁是谁的梦中人?

    安元志在这天夜里抱着袁威冲进云霄关后,没有找到向远清,所有被他找到袁威的大夫,都是冲他摇头。安元志只见这些大夫冲他摇头,嘴巴不停地动着,只是这些大夫在说些什么,安元志一句也听不清。

    最后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向大人好像在南城城楼上。”

    安元志抱着袁威又到了云霄关南城的城楼。

    城楼上站着风家军的兵将,沙邺军没能冲到城下攻城,风家军在这场大败中,倒是没有损兵折将,起来兵将们还是盔明甲亮的样子。

    安元志抱着袁威从城楼的这头走到那头,着身边这些人的脸,这些人里没有向远清。

    有风家军的将军想上前劝说安元志,只是到安元志失了魂魄一般的神情后,谁都没有勇气上前劝安元志放下手里抱着的人。

    最后安元志站在了城上望楼的雨檐下,茫然四顾,只觉得到处都是人,却偏偏那个能帮自己的人不在。

    “去找卫国侯爷啊!”有将官冲城下大喊:“再这样下去,安五少爷就真要出事了!”

    “你再等我一下,”安元志跟被他护在怀里的袁威念叨着:“再等我一下。”

    城楼上的人也不清安元志抱着的人是谁,他们只能见袁威低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在檐下烛光的映衬下,这只手苍白的可怕。

    在等上官勇到的这段时间里,城楼上的风家军们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很多人这才发现,原来等待是一件这么让人痛苦的事。

    上官勇带着向远清跑上城楼的时候,安元志正准备抱着袁威下城楼。

    “元志!”上官勇大声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却着向远清。

    向远清跟安元志已是熟识,却还是第一次见安元志这样无助如同孩童的样子。

    “向,向大人?”安元志冲向远清发问道。

    向远清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五少爷,你让我他。”

    上官勇这时不清安元志抱着的人是谁,伸手要从安元志的手中抱过这个人。

    安元志躲开了上官勇的手,只是盯着向远清道:“你帮我救他!”

    向远清忙劝安元志道:“五少爷,你得把人放下,下官才好给他诊啊。”

    安元志抱着袁威半跪在了地上。

    上官勇蹲下了身,大声问道:“他是谁?”

    安元志自言自语:“他不能死。”

    向远清伸手把了一下袁威的脉,只一下,就抬头向了安元志。

    安元志向远清抬头,就说:“你救他啊!”

    向远清向了上官勇,摇了摇头。

    上官勇伸手把袁威埋在安元志怀里的头转向了自己,等上官勇清这个人是袁威之后,上官勇张了张嘴,不敢相信地又盯着袁威。

    “侯,侯爷,”向远清这时也认出这人是袁威来了,跟上官勇叫了起来,说:“这,这是袁威?!”

    上官勇伸手去试袁威的鼻息,又不死心地去探袁威的颈脉。

    安元志呆呆地了向远清一会儿,向远清不动,安元志冲向远清喊了起来:“你怎么不为他疗伤呢?你救他啊!”

    “五少爷,”向远清轻轻喊了安元志一声。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啊,”安元志慌忙之下口不择言道:“你救他,你是大夫,你怎么能不救人呢?!”

    “五少爷,”向远清在这种安元志就要崩溃的时候,不敢跟安元志说袁威已经去了,只能是哄安元志道:“你先把袁将军放下来吧,这样下官才好给袁将军疗伤啊。”

    安元志低头袁威。

    “五少爷,”向远清说:“你这样抱着袁将军,袁将军一定不舒服。”

    安元志将袁威放得平了一些,手却还是抱着袁威不放,跟向远清说:“现在你给他疗伤。”

    向远清着上官勇摇头,安五少爷起来是疯了,这要怎么办?

    安元志向远清又摇头,叫喊了起来,说:“他没死,他的心口还热着啊!”

    向远清难得一次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伸手摸了摸袁威的心口,是温热着,向远清忙又去把袁威的脉。

    “他没事,对不对?”安元志盯着向远清问。

    手下没有脉膊的跳动,哪怕是轻微地颤动都没有,向远清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上官勇问向远清。

    向远清又一眼安元志抵在袁威心口的手,跟上官勇小声道:“五少爷这样焐着袁将军,所以袁将军的身体才没有凉透。”

    上官勇向了安元志,在安元志崩溃的时候,上官勇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痛苦,他摸一下安元志抵在袁威心口上的手,这只手冰冷没有温度,也不知道安元志的这只手冰冷成这样,又是如何让袁威的心口保持着温热的。

    “你救,救他啊!”安元志求向远清道。

    向远清说:“五少爷,袁将军他……”

    “那你把我的命拿去好了,”安元志跟向远清说:“我一个人活着,我死了没事,他不能死啊,他死了,他家人怎么办?袁威他……”

    “元志!”上官勇晃了一下安元志的肩膀,道:“你这样袁威就能活过来了?!”

    安元志听了上官勇的话后一愣。

    向远清忙就抓住这个机会跟安元志说:“是啊,五少爷,袁将军已经去了,你不能让袁将军走得不安啊!”

    “你告诉我,”上官勇按着安元志的肩膀道:“是谁害了袁威,这个人是谁?”

    “这不可能,”安元志却还是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道:“他跟我说话的,他跟我说对不起,他跟说我对不起的啊!”安元志嘶声叫喊了起来,这声音在雨夜里听着,痛苦且绝望。

    向远清长叹一声,站起了身,背对着安元志站了。

    上官勇没有试图再跟安元志说话,只是默默地着安元志。

    安元志自己伸手试了试袁威的鼻息,又晃了晃袁威的身体,一个已经不在这个世上的人,又如何会回应他?“袁威?”安元志又喊了袁威一声。

    上官勇伸手替袁威理了理乱了的发髻,将沾在袁威脸颊上的碎发一一顺到脑后。

    安元志呆呆地半跪着不动。

    上官勇用手擦着袁威的脸,很仔细地将袁威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地拭去。

    袁威的神情很安祥,双眼微合,不出痛苦,当脸上的污迹都不见了后,袁威还是那个英俊的,总是被安元志们笑话,比自己媳妇漂亮的袁威。

    向远清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之后,回头再身后时,见了袁威被上官勇打理干净了的脸,向远清就在心里想,这是多么年轻的一个人啊。

    安元志也着袁威的脸,突然就跟上官勇道:“是白承泽。”

    杀意顿时就充斥了上官勇的心头。

    “是白承泽,我要杀了他,”安元志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无伦次地着上官勇说:“袁威没死,是白承泽,我要,我要杀了白……”

    “嘘,嘘,”上官勇捂住了安元志的嘴,把安元志搂在了怀里,低声道:“不要说,放在心里,什么都不要说了,放在心里,放在心里就好了。”

    想像中的恫哭声没有从上官勇的怀里传出来,安元志只是身体抽搐了一下。

    上官勇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浸湿了自己的手心,忙松开了手。

    向远清也半跪了下来,从上官勇的怀里接过安元志。

    鲜血从安元志的嘴中涌出,将向远清的手很快就染红了。

    “他怎么了?”上官勇急声问向远清道。

    向远清大声命自己的弟子把药箱拎过来,一边把安元志的脉,一路从息龙山用内力护着袁威的心脉直到方才,安元志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了。

    万里之遥的京城卫国侯府里,婴儿的啼哭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女子。

    小婴儿在娘亲的腹中没待满七月就匆匆来到人世,出生时小猫崽一样,着就是养不活的样子,只是经过大人们半个月的精心喂养,小猫崽子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贝。

    很信命的娘亲还抱着儿子找白马寺里的大和尚过相,慈眉善目的大师说这孩子命中缺火,所以安太师给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单字名焕。

    “小焕儿怎么了?”袁威的媳妇从床上坐起,将哇哇大哭的儿子抱在了怀里,轻声哄着。

    窗外的京都城下着小雨,一扇没有被关死的窗被风吹开,寒风灌进屋中,将床头的灯烛吹灭了。

    抱着儿子走到窗前关窗,袁威的媳妇着窗外连绵的细雨,突然跟还在小声抽噎的儿子说:“方才娘梦见你那个还不回家来的爹了,就站在娘的跟前,”说到这里,袁威这个出身农家的媳妇很有些羞涩地一笑,说:“娘到好多花呢,一地的花,你那个爹就着娘笑,这是什么梦?是你爹快要回来了吗?”

    小婴儿哭过之后,在娘亲的怀中沉沉睡去。

    妇人却犹自自言自语,“太师写的信应该要到你爹的手里了,他还不知道我们小焕儿呢,知道有了我们小焕儿后,你爹一定会高兴坏了,就是不知道你那个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细雨纷飞,轻薄的雾气让屋檐院落都显得朦胧,妇人入神地着窗外,回想起方才的那个梦境,嘴角露出了泛甜的笑意。

    一轮明月下,往云霄关送信的信使,骑马披星戴月地奔跑在无人的官道上。

    瓢泼的冷雨中,袁威静静地躺在云霄关南城的城楼上。

    一场大战过后,关外的荒原上尸体如山,血会干涸,尸体也终会化为白骨。

    妄缘尽逐空花落,犹是春闺梦中人。

    谁是谁的梦中之人?

    给读者的话:

    存稿箱揭发,梅果那货写这章时,哭了……

871不到落泪时

    向远清从卫**的驻军地出来时,天已蒙蒙亮,下了一夜的大雨到了这时已经雨势渐弱,向远清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的,满是凉意的空气,揉了一下酸涨的眼睛。

    两个小徒弟头一回见识到沙场,也是头一回见识到如此众多的死亡,到了这会儿还是面无人色的样子,战战兢兢地跟在向远清的身后。

    向远清看了两个小徒弟一眼,叹了一口气,说:“做大夫,你们就要学会接受。”

    一个小徒弟说:“师父,我们要学着接受什么?”

    向远清低声道:“黄泉路上无老少,你们要学会接受生死,从医之人求的是尽心。”

    两个小徒弟互看了一眼。

    “我们回帅府去,”向远清上了马。

    “师父,安五少爷怎么样了?”一个小徒弟问向远清道。

    “性命无忧,”向远清道:“只是心伤难医啊。”

    两个小徒弟回头看一眼挂着白幡的卫**辕门,默然无语地跟着向远清走了。

    帅府里,将军们坐在正厅里,多的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平日里大大咧咧,只是这会儿谁都没有心情说话了,偌大的正厅里,一片死寂。

    向远清进了帅府之后,就看见吉和站在帅府的大门旁,眼睛红肿,看来这位太监大总管也狠狠哭过一场了。

    “向大人,”吉和看见向远清走进大门里了,忙就走到了向远清的跟前,躬身行了一礼,说:“向大人,五少爷怎么样了?”

    向远清说:“昏睡未醒,不过没性命之忧。”

    “那袁威?”

    向远清摇了摇头。

    吉和“唉”的叹了一口气。

    向远清说:“圣上呢?”

    “四殿下,”吉和小声道:“四殿下昨天晚上也走了。”

    向远清点了一下头,对于白承允的死,他昨天晚上就心中有数了。想必世宗也一样,否则昨天晚上,世宗又怎么会放自己跟上官勇走?

    “向大人,请,”吉和抹一下眼泪,领着向远清往帅府里走。

    向远清跟着吉和走进了白承允住着的院落。

    白承允的侍卫们静立在院中。

    荣双带着几个太医站在卧房门前。

    向远清走到了荣林的跟前,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问一句圣上还好吗?这个问题光想想就傻透了,儿子死了,当父亲的能好过?更何况这个还是被选来做继承人的儿子。

    荣双看向远清不说话,倒是开口了,说:“五少爷怎么样了?”

    向远清还是那句话,说:“无性命之忧。”

    “袁威呢?”

    “走了。”

    荣双摇一下头,半晌才道:“圣上一直没有传人进去。”

    向远清小声道:“我们只是太医,除了替人看病疗伤,我们还能做什么?”

    “是啊,”荣双看着紧闭着的房门,愁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卧房里,灯烛已经燃尽,光线从窗棂中照进屋中,下雨阴天里的光线,不甚明亮,无法将这间卧房整个照亮。

    世宗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的四子已经看了许久,他没能见到儿子的最后一面,等他回到云霄关中,站在南城城楼上试图稳住军心的时候,他的这个儿子已经让太医们回天乏力了,等到太监来报,白承允病危弥留的时候,他还是站在南城城楼上。那个时候上官勇带着部下还在沙场上苦苦拼杀,他怎么能回来看自己的儿子?

    白承允的身体是他身边的太监替他清洗干净的,衣服也是太监们替他换上的。世宗看着白承允,这个儿子从小到大,他还没有机会这样静静地好好看这个儿子一回。这会儿身体冰冷了的白承允,脸上反而没有了活着时的严肃克板,竟是多了几份柔和。

    “父皇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世宗对着白承允喃喃低语道:“老五整日里脸上带笑,才是个最心冷不过的人。混帐东西,一句话也不给父皇留下,父皇要将这大好的江山送你,你也不要了?”

    屋中很安静,无人应答世宗的话。

    世宗抚额,这会儿他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卫**的驻军地里,上官勇把一碗汤药硬给昏迷中的安元志灌了下去。

    安元志这会儿高烧不退,虽然向远清说他性命无忧,但上官勇却还是放心不下。

    老六子双眼通红地走进了屋中,看了床上的安元志一眼,跟上官勇说:“侯爷,阿威的……”尸体二个字老六子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是问上官勇道:“阿威那里要怎么办?”

    上官勇站起了身。

    老六子说:“我听说圣上已经下旨,这次战死的人要一起埋了,那阿威怎么办?”

    上官勇还没说话,头上缠着纱布的袁诚就跑了进来,说:“侯爷,帅府那里来人,说我们这里的尸体,他们都要带走。”

    “卫**的尸体我们自己埋,”上官勇道:“你让他们回去吧。”

    袁诚说:“侯爷,这是圣旨啊。”

    “这就是他儿子害的!”老六子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道:“屁的皇子!”

    “一会儿我去见圣上,”上官勇冲袁诚摆了摆手,道:“你把那些人打发走。”

    袁诚又看了看床上的安元志,转身跑了出去。

    “你守着他,”上官勇又跟老六子道:“要是病得厉害了,记得去找太医来。”

    老六子点头答应了。

    上官勇走出了安元志的卧房,一个御林军的将军正好从院门里走进院来。

    上官勇冲这将军摇了摇手,带着这将军走出了这个小院。

    将军出了院子,小声问上官勇道:“五少爷还好吗?”

    “发热,”上官勇说道。

    这将军能闻到上官勇身上浓重的,伤药的味道,又问了一句:“侯爷,您的伤碍事吗?”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不碍事。”

    不碍事,伤药味会这么重?御林军的这个将军在心里暗自叹气,跟上官勇道:“将军们现在已经等在帅府了,侯爷什么时候过去?”

    上官勇说:“圣上那里怎么样了?”

    这将军说:“圣上还在陪着四殿下。”

    “圣上没说接下来怎么办?”上官勇问道。

    这将军摇头,说:“圣上只是下令要打扫战场。”

    上官勇没说话。

    御林军的这位将军看一眼上官勇面无表情的脸,小声道:“侯爷,您还是去帅府一趟吧。”

    “我还有些事要做,”上官勇道:“有什么事先让风大将军他们拿主意吧。”

    将军说:“侯爷要做何事?”

    上官勇说:“我兄弟们的后事,我要处理一下。”

    将军忙道:“下官明白了。”

    “我就不送你了,”上官勇跟这将军道:“事情处理完后,我会去帅府。”

    御林军的这位将军冲上官勇行了一礼,快步走了。

    上官勇走到停着袁威尸体的院中时,袁诚一帮人正跟一帮御林军对峙着。

    “侯爷,他们要硬闯,”袁诚看见上官勇过来,忙就冲上官勇喊道。

    带着这队御林军的是一个御林军的校尉,看见走到了自己跟前的上官勇后,这校尉身子往后缩了缩。

    上官勇说:“我这里的事情不用你们费心,请回吧。”

    校尉说:“侯爷,这是圣旨。”

    “少他妈拿圣旨唬人,”有死士侍卫冲这帮御林军叫了起来:“这会儿看见你们了,我们在关外玩命的时候,你们这帮孙子去哪儿了?”

    “你,”校尉出身大家,受不了这种斥骂,当下就反驳道:“我们也死了不少兄弟,这仗又不是只有你们卫**死了人。”

    “老子现在就让你死!”叫袁达的死士侍卫直接拔了刀。

    “你们也要造反?”校尉叫了起来。

    上官勇这才仔细看了这校尉一眼,看来这个小校尉一定是出自名门了,不然怎么会有这种在他面前叫嚷的底气?

    校尉看上官勇打量他,往后退了一步,上官勇的凶名军中谁人不知?

    “滚,”上官勇看着这校尉道。

    校尉的脸涨成了赤红色。

    “这会儿御林军不是你的跳脚板了,”上官勇也不再看这校尉,冷声道:“我不管你是出自哪户大家,出身保不了你的命,先想想怎么让自己活下去吧。”

    “还不快滚?!”袁诚冲这校尉喝了一声。

    校尉说:“卫国侯爷,你这是在抗旨。”

    上官勇迈步就往房中走。

    校尉看上官勇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直接进了屋,更是难堪到下不了台了。

    “名门公子啊,”袁诚看着这校尉说:“怪不得这么大的架子呢,等日后再上沙场,你也让老子们看看你杀敌的本事。”

    校尉冲自己的手下们大喊了一声:“我们走。”

    这队御林军中有老练知世故的,看着自己的长官暗自摇头,这个时候在上官勇的面前托大?这个人得多蠢啊?

    上官勇让人打了热水,没让人帮忙,自己一个人替袁威洗了身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袁诚几个人问上官勇:“侯爷,要把阿威埋了吗?”

    “这个让元志决定吧,”上官勇把袁威的衣领理儡正,小声道:“他应该是想带他回去。”

    袁诚几个人这会儿不敢看袁威。

    “我去帅府,”打理好袁威,上官勇才跟袁诚几个人道:“你们不用跟着我了,陪陪袁威吧。”

    “那我们以后怎么办?”有死士侍卫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看着睡着了一样的袁威,说:“守住云霄关,然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我们还能守住云霄关吗?”

    “守不住,袁威他们不是白死了?”上官勇反问几个死士侍卫道。

    “侯爷你伤心吗?”袁申问上官勇。

    “伤心,”上官勇道:“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要哭,也等我们报了仇后再哭。”

872恩典

    吉和听见卧房里传出世宗声音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进去啊,”向远清冲吉和喊了一声。

    吉和小心翼翼地走进卧房,就看见床榻上,白承允的脸已经被世宗用被单盖上了。

    “将老四抬出去吧,”世宗跟吉和道。

    吉和吓了一跳,说:“圣上,您要把四殿下送哪儿去?”

    世宗道:“战死的人都埋在云霄关,朕的儿子又怎么能例外?”

    吉和忙就给世宗跪下了,说:“圣上,您不带四殿下回京了吗?”

    “回京?”世宗小声一笑,道:“他就在这里吧。”

    “圣上啊!”吉和还要求世宗。

    世宗一甩袍袖,没再理会吉和,大步从卧房里走了出去。

    “臣等叩见圣上,”卧房外的臣子、侍卫们看世宗出来了,忙都跪在了地上。

    “平身吧,”世宗冲众人抬一下手。

    众人起僧后,虽然臣子不能随意直视君王,但还是有不少人偷眼看世宗。

    世宗神情疲惫,但很平静,在屋中时他是丧子的父亲,出了卧房,他是皇帝,天下人都是他的子民,他没办法只为白承允一人伤心。

    “圣上,臣回来了,”向远清跟世宗复命道。

    “元志如何了?”世宗问道。

    向远清没跟世宗背医书,说:“臣回圣上的话,五少爷身上有伤,又伤心过度,所以病倒在床,不过五少爷没有性命之忧。”

    世宗说:“袁威呢?”

    “圣上,”向远清的声音顿时就是一低,说:“袁将军已经去了。”

    世宗沉默了一会儿。

    院中不多时后,有人小声啜泣了起来。

    世宗一言不发地往院外走去。

    正厅里,诸将听说世宗出了四皇子的卧房,忙都迎出了正厅。

    世宗走到了正厅前,看看跪地迎他的将军们,这一战之后,他手下的将军们也伤亡了大半,很多熟识的面孔,他以后都看不到了。“平身吧,”世宗跟众将道。

    众将起身后,就听世宗问风光远在哪里。

    有将军回世宗的话道:“圣上,风大将军在城楼守城。”

    世宗走进了正厅坐下,又问道:“沙邺那边有动静吗?”

    有将军说:“他们也派了人来打扫战场,暂时还没有攻城。”

    “怎么,”世宗说:“你们觉得沙邺人很快就会来攻城?”

    将军们都沉默了,沙邺人现在完全占了上风,怎么可能不来攻城?

    世宗看看左右,说:“上官勇人呢?元志不能起床了,他也不能起床了?”

    这时,那个去卫**营的校尉带着人回来了,站在正厅门外求见世宗。

    “何事?”世宗宣了这校尉进厅,问道。

    这校尉跪在地上道:“圣上,奴才去了卫**营,卫国侯爷不准奴才带走营中的尸体,说他们卫**的尸体,他们自己处理。”

    世宗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众将互相看了看,这一次死伤最惨重的就是卫**了,上官勇这会儿的心情,都是带兵的人,他们能感同身受。

    一员风家军里的将军看着这校尉道:“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告卫国侯爷的状?一个小小的校尉,谁给你的胆子?”

    有人开了头后,将军们顿时就炸了锅一般,把怨气都撒向了这个校尉。

    校尉这时才慌了神。御林军,别说是校尉,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兵卒,平日里都是无人敢惹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世宗没有出声制止将军们,这是他们皇族之人犯下的大错,都不是傻子,谁的心中会没有怨气?这会儿兵临城下,他们又是大败一场,这个时候,不让将军们发泄心中的怨气,下面的仗,根本就没法打了。

    有小心谨慎的人,知道大家伙儿这么骂一个御林军的校尉不妥,想开口劝吧,又怕为自己招骂,想了又想,这几位将军都觉得这个时候不如就装死。

    “这种混帐东西还留着做什么?”有将军骂过了,又突然喊道:“卫**那儿正伤心呢,他跑去往人的伤口上洒把盐,不是人的东西,杀了得了!”

    这大老粗这一句话喊完之后,正厅里突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把尸体集中埋掉,这是世宗下的旨,这是不是在骂圣上?

    这位大老粗动了动自己的脑子,也知道自己闯大祸了,骂皇帝不是人,自己这是活够了吗?

    世宗在这时笑了一下,问众将说:“你们撒完气了?”

    众将看到世宗笑,都愣怔住了。

    “你退下吧,”世宗冲跪在地上,已经被骂傻了的校尉挥了一下手。不管这个少年人是出自何家,一下子招了这么多位军中将领的厌,世宗清楚,这个少年人想在军中闯出一片天地来是不可能了。

    等上官勇骑马赶到帅府,在帅府门前遇上了从南城那里回来的风光远。

    风光远见上官勇后,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扶上官勇,昨晚上他是亲眼看见上官勇腿上那道骇人伤口的。

    上官勇冲风光远一抱拳,既避开了风光远伸过来的手,又不让风光远尴尬。

    风光远看看上官勇身后的马,说:“伤得这么重,你还骑马?”

    上官勇小声道:“服了药了,这会儿伤口不疼了。”

    “麻药劲过去后呢?”风光远也压低了声音问上官勇道:“你不要命了?”

    上官勇低声道:“我总算还活着。”

    “唉!”风光远说:“五少爷呢?他怎么样了?”

    “他会没事的,”上官勇跟着风光远往帅府里走。

    风光远说:“是啊,五少爷总要自己爬起来的。”

    “沙邺人有动静吗?”上官勇问风光远道。

    “尸体还没埋完,”风光远说:“我想等他们清出地方之后,就要攻城了吧。”

    上官勇没有问风光远守城之事,只是冲一队向他行礼的兵将点了一下头。

    风光远打量一下上官勇走路的样子,除了步子走得慢一点,上官勇走路的样子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我们还是得出关,”上官勇小声跟风光远道:“这关现在光守,我们是守不住了。”

    “可我们现在手上还有多少兵?”风光远问上官勇道。

    “风大哥,”上官勇突然脚步一停,神情认真地,小声跟风光远道:“你还是让嫂夫人带着大公子,小姐们先离开云霄关吧。”

    风光远皱一下眉头。

    上官勇说:“他们有什么必要在这里等死?”

    风光远说:“你觉得云霄关我们守不住了?”

    “云霄关有可能会失守,”上官勇直言不讳地道:“嫂夫人她们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风光远摇了摇头,说:“我是云霄关的守将,我把家人送走,那这城中的百姓会怎么想?要我开关放城中百姓们逃命去吗?”

    上官勇默然了。

    吉和这时快步跑到了上官勇和风光远的跟前,躬身一礼后,道:“侯爷,风大将军,圣上宣你们进正厅。”

    上官勇和风光远都说了一声臣遵旨。

    吉和看着上官勇小声道:“侯爷,去您那里的那个御林军校尉,方才被圣上和众将军骂了。”

    “御林军校尉?”风光远说:“怎么回事?”

    上官勇说:“他要带走袁威。”

    “疯了吧他?”风光远马上就说:“这个时候,这小子还要跟我们摆御林军的架子?这小子没病吧?”

    吉和忙道:“侯爷,大将军,圣上方才命奴才把四殿下送出去了。”

    风光远说:“你把四殿下送哪儿去了?”

    吉和说:“圣上不带四殿下回京了,命奴才们把四殿下跟阵亡将士们埋一块儿了。”

    风光远有些瞠目结舌了,什么丧事也不办,就这样把四皇子葬了?皇子不入皇陵?

    吉和跟上官勇小声道:“侯爷,四殿下尚且这样,袁将军那里……”

    吉和的话只说了一半,但上官勇明白吉和的意思,白承允都就地掩埋了,袁威比白承允身份还尊贵?

    “兄弟,”风光远搓了一把脸,跟上官勇说:“这事,你不能跟圣上拧着啊。”

    上官勇冲吉和一拱手。

    吉和忙就躲上官勇的这个礼,说:“侯爷,您折煞奴才了。”

    “风大哥,吉总管,”上官勇跟面前的两个人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风光远拍一下上官勇的肩膀。

    上官勇和风光远跟在吉和的身后走到了帅府正厅门前,一起大声求见。

    “进来,”世宗在正厅里道。

    上官勇进了正厅后,和风光远一起跪下给世宗行礼。

    世宗冲这二人抬了抬手,说:“平身吧。”

    风光远从地上站起了身,上官勇却还是跪在地上没动。

    世宗道:“你这是在为你军中的那些阵亡将士?”

    上官勇道:“圣上,臣知罪。”

    “罢了,”世宗道:“你要自行处理,朕由你了,昨日若不是你,云霄关现在大概已经易主了。卫朝,你为朕立下了大功一件。”

    上官勇说:“圣上,臣想用这功劳跟圣上换一个恩典。”

    世宗摸不清上官勇这会儿的心思,上官勇应该不是会为自己求官的人,“你说,”世宗跟上官勇道。

    “圣上将四殿下与阵亡将士们葬在一起,”上官勇说道:“卫**阵亡的将士们与四殿下同葬一地,这是他们的……”上官勇想一下,才说出福分二字。

    世宗默不作声地听着上官勇的下文。

    上官勇说:“圣上,但臣想带袁威回京。”

    上官勇这话说完之后,正厅里又是一片寂静了。

    功名利禄不要,这人拿天大的功劳换一具尸体回京?

    世宗看着上官勇,道:“袁威?”

    “是,”上官勇应声道。

    “好,”世宗看着上官勇的目光复杂,但最终冲上官勇点了点头,道:“朕准了。”

873坐困危城

    873坐困危城

    在这天的傍晚,沙邺人开始攻城。

    整个云霄关在喊杀搏命声中战栗,百姓们躲在家中,云霄关的大街小巷,除了军队,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安元志就是在这种喊杀声中清醒过来。

    老六子看见安元志睁开了眼睛,先是小声谢了一句佛祖,随后就大声问安元志道:“少爷,你怎么样了?”

    安元志一脸迷茫地躺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老六子道:“袁威呢?”

    老六子眼眶又是一红,看着安元志的样子不敢跟安元志说实话,怕安元志再受剌激。

    安元志却突然自言自语道:“阿威走了。”

    “少爷,”老六子说:“你这样,阿威他走得不安心啊,少爷。”

    安元志想坐起身来,手臂在床上撑了一下,没能将身体撑坐起来。

    老六子给安元志倒了水来,边喂安元志喝水,边说:“少爷,你躺着吧,你身上的口子,向大人给你数过了,一共二十三处,你不疼啊?”

    安元志看一眼老六子,老六子的颈子上也包着纱布,“你不是也受伤了,”安元志说:“严重吗?”

    老六子说:“我就是身上几个口子,少爷,你这会儿还发着热呢?要是难受的厉害,我去请太医过来。”

    侧耳听听窗外的声响,安元志说:“沙邺人攻城了?”

    “攻城了,”老六子说:“侯爷去帅府护驾去了。”

    “是谁在守城?”

    “风大将军啊,还能有谁?”老六子说:“现在城里的军队,也就他风家军还人员齐整了。”

    安元志把眼睛又闭上了。

    老六子看安元志没再问袁威了,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了。

    安元志闭着眼睛说:“我有些饿了,还有吃的了吗?”

    “有,”老六子忙说:“伙房正熬着粥呢,少爷我让人去给你端一碗来。”

    “你去端吧,”安元志说:“这个时候了,还有多少有劲跑路的人?”

    老六子估计安元志也是想一个人待会儿,忙答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安元志带着的两个小厮这会儿正守在门外,看见老六子出屋来了,都问:“我家少爷醒了?”

    老六子说:“刚醒,我去给他端碗粥去,你们把人看好了,不能再出事了。”

    两个小厮一头。

    老六子往伙房那里,一瘸一拐地跑了。

    安元志将头蒙在了被窝里,这会儿他发着热,身上很烫,感觉却是身在冰窟里一样。

    上官勇这时陪着世宗坐在帅府的正厅里,耳边响着南城那里传来的喊杀声。

    世宗从荣双的手里接过了药碗,几口饮尽了,命荣双道:“你去给卫朝看看吧。”

    上官勇忙道:“圣上,臣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了。”

    世宗说:“向远清说你伤得很重。”

    上官勇冲世宗微微躬了躬身,说:“圣上,臣真的没事,皮肉伤就是看着伤得厉害,没有伤筋动骨,这叫什么重伤?”

    荣双说:“侯爷,皮肉伤也不能等闲视之啊。”

    “若是可以,”上官勇看了一眼世宗,跟荣双说:“我想请荣大人去看看元志。”

    荣双看向世宗,世宗不点头,他走不了啊。

    世宗冲荣双一挥手,说:“你去看看元志吧,让他不要再伤心了。”

    荣双领旨退了出去。

    正厅里就剩下自己和世宗两个人了,上官勇说:“圣上,四殿下……”

    世宗不等上官勇把话说完,便道:“不提他。”

    “那五殿下呢?”上官勇问世宗道,白天里谁也不敢在世宗的面前提白承泽,不过上官勇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白承泽的事总要有一个说法吧?

    世宗说:“席家军现在应该在往落月谷撤了。”

    落月谷是除云霄关外,唯一还能凭着天险阻住沙邺人北上中原的地方了。上官勇马上就道:“五殿下是准备我们失了云霄关后,他在落月谷挡住藏栖梧?”

    世宗低声道:“他知道朕死也会守住云霄关的。”

    “那他?”

    “他守住了落月谷,”世宗抬头看向了上官勇,说道:“援军就到不了云霄关了。”

    上官勇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世宗说:“卫朝,我们现在是在坐困危城了。”

    上官勇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不多话的人,通常也不会是能张嘴就破口大骂的人,上官勇忍了又忍,最后问世宗:“五殿下这是反了?”

    世宗点了点头。

    “圣上,臣愿带兵去落月谷,”上官勇说:“还有十万多卫**,他们应该,应该也被五殿下骗去落月谷了。”

    世家说:“他们是被骗,还是自愿去的,现在还不好说吧?”

    “臣弟他们绝对不会做出叛国的事情来,”上官勇的神情有些激动了。

    “你身上有伤,”世宗抬手让上官勇坐,说:“坐下说话吧。”

    上官勇这会儿哪里坐的下来,跟世宗请旨道:“圣上,臣愿去落月谷。”

    世宗说:“我们发兵去打落月谷了,那云霄关怎么办?卫朝,你觉得朕现在还能分兵两处吗?”

    上官勇被世宗问住了。

    “云霄关还是落月谷,”世宗看着上官勇道:“若是你,你选哪一个?”

    上官勇的选择只能是云霄关,为国守土与私仇之间,上官勇只能选国。

    世宗看着上官勇一笑,道:“袁威是白承泽杀的吧?”

    上官勇点头。

    “袁威的武艺不错,”世宗说:“他中了白承泽的埋伏?”

    “是毒箭,”上官勇道:“袁威不中毒,五殿下不会是他的对手。”

    “是朕让袁威去息龙山谷的,”世宗道:“真论起来,是朕害了他。”

    上官勇紧锁着眉头,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说再多好听的话,袁威也活不过来了啊!

    “朕也想杀了白承泽,”世宗在这时跟上官勇道:“如果有可能,朕会亲手宰了他。”

    上官勇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没去看世宗。

    “朕说到做到,”世宗跟上官勇保证道。

    上官勇这才道:“圣上,恕臣直言,若我们守不住云霄关怎么办?”

    “你觉得我们守不住?”

    上官勇说:“没有援兵,没有后继粮草,这仗要怎么打?藏栖梧他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世宗无法回答上官勇这个问题。

    上官勇想想又跟世宗说了一句实话,道:“圣上,就是臣带着兵马去落月谷,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拿下五殿下。席家军以逸待劳,卫**已经是死伤过半的残军了,圣上!”

    世宗苦笑了一声,“你容朕再想想,”他跟上官勇强调道:“朕不会弃了云霄关。”

    上官勇叹口气,说:“圣上说的是,云霄关不能弃,那这城中的百姓?”

    “朕就是开关放他们离去,他们又能去哪里?”世宗问上官勇。

    关前是沙邺大军,往北走,怎么走都要经过落月谷,白承泽会傻到放这些在云霄关的百姓过去,然后去到处宣扬自己叛国的事吗?

    “他们就是避入北关外的村庄,”世宗跟上官勇道:“云霄关一破,沙邺人不会放过这些村庄啊。”

    “圣上,这关,我们能守几时?”上官勇问世宗。

    世宗摇头不语。

    上官勇陪着世宗枯坐了一夜,君臣二人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

    天亮时,耳边的喊杀声停了。

    不一会儿,吉和跑进正厅来禀报,大声说:“圣上,沙邺人退走了。”

    世宗站起了身,一夜未眠,乍一站起,世宗身形左右晃了晃,吉和忙上前扶住了世宗。

    上官勇也站起了身,看着世宗没做反应。

    世宗推开了吉和手,跟上官勇说:“你随朕去南城看看。”

    “臣遵旨,”上官勇应了世宗一声。

    “圣上,您,”吉和忧心忡忡地看着世宗,站都站不稳了,要怎么骑马?

    世宗这个时候也不勉强自己了,命吉和道:“备车。”

    风光远在城楼上正看着麾下的兵将们,收拾激战了一夜的城楼,有亲兵来报世宗到了,风光远带着几员将官往城楼下赶,没赶上几步,就看见上官勇护卫着坐在软轿上的世宗,往城楼上来了。

    呼吸间又是剌鼻的血腥味,世宗掩嘴小声咳了几声。

    风光远看世宗坐着软轿而不是骑马上城楼,看向了上官勇,想知道世宗这是怎么了。

    上官勇却看着站在两旁的兵将们,风家军的这些人,一夜激战之后,尽显疲态,今天晚上沙邺人要是再来攻城,靠着这些疲军能守住城关吗?

    “我们上去看看,”世宗受了风光远等人的礼后,开口道。

    风光远说:“圣上,城楼还没有打扫干净。”

    世宗将身体坐直,看着风光远道:“朕现在还会在乎这个?”

    风光远不敢再多言,领着世宗等人往城楼上走。

    城楼上的血水能淹过脚面,这会儿血水正如小河一般,顺着台阶往城下淌。风家军们两人抬一具尸体下城,尸体太多,进度缓慢,以至于众多的尸体保持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样子,还堆叠在一起。

    世宗下了软轿,站在城墙垛口处,往城下的护城河望去。

    护城河里,断掉的云梯飘在水面上,沙邺人的尸体,祈顺人的尸体都在水里浸泡着,但总算没有将这条深河填满。

    风光远跟世宗禀道:“圣上,等臣收拾好了城楼,会命人放钩下去,将水里的尸体都钩上来。”

    世宗只点了一下头,又看向了沙邺的联营。

    上官勇这时道:“沙邺人把军营又往前扎了。”

    所有的将军都是面带了怒容,沙邺人这是欺负他们不敢出关再战了吗?

    世宗脸上没什么表情,默默看了一会儿沙邺人的联营,跟风光远道:“今天晚上,沙邺人还会来攻城,你尽快准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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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