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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79安五少爷的女儿

    安元志呆了能有半刻钟,他回到京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也没有人告诉他,他有一个女儿了啊。

    被冯姨娘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儿一脸好奇地看着安元志,手放在嘴里嘬着。

    “五少爷?”冯姨娘没好气地伸手拍了安元志一下,说:“快看看你的女儿啊。”

    安元志一直在看着小女孩发傻,这小孩小骨架子,身上看上去没几两肉的样子,但五官很漂亮,这会儿小人儿还没长开,就已经能让看她的人知道,这小人儿长大后一定是个美人儿。

    冯姨娘虽然管着家,可是毕竟是个姨娘,跟京城的贵妇们没有来往,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冯姨娘是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跟安元志笑道:“这女儿长得像你,你看看她这小脸。”

    安元志想不出来这会是谁给他生的女儿,回过神来后,安元志也没去抱自己的女儿,而是问冯姨娘说:“她的娘亲是谁?”

    “就是莫姑娘啊,五少爷,这小小姐是姨娘带大的,最乖巧不过了,是要养在公主殿下的名下才好呢,”冯姨娘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儿说话,一点也没注意到安元志瞬间冰冷了的脸色,跟安元志说道:“这个丫头五少爷你得好好养着,不然姨娘可不依你。”

    安元志冷笑了一声,说:“莫氏?”

    冯姨娘听着安元志这笑声不对,忙抬头看向了安元志,随即就被安元志冰冷的脸色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抱紧了怀里的孩子,说:“五少爷,你怎么了?”

    “既然姨娘喜欢,那就姨娘养着好了,”安元志冷道:“莫氏算是个什么东西,父亲怎么能让她生下孩子?我出去这段日子,府里的人都在干什么?”

    冯姨娘看着安元志瞠目结舌,在冯姨娘想来,这话嫡出的少爷小姐们能说,安元志怎么能说这种话?这不是忘本吗?

    “我还有事,”安元志说:“姨娘把她带走吧。”

    “你,”冯姨娘说:“五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看这丫头就不喜欢,”安元志冷道:“姨娘喜欢就抱去好了。”

    “她是……”

    “姨娘,”安元志没让冯姨娘再跟他强调这是你女儿的话,打断了冯姨娘的话道:“你不必再说了。”

    冯姨娘难得见一次安元志的冷脸,没想到这一次竟是在让安元志看自个儿女儿的时候,冯姨娘简直接受不了这事儿。

    “来人,”安元志冲屋外道。

    范舟从屋外走了进来,看着安元志说:“少爷?”

    “送姨娘走,”安元志说道。

    冯姨娘说:“五少爷,她真是你的女儿啊!莫氏瞒着你是她的不对,可跟小小姐没关系啊,你……”

    “你还站着?”安元志跟范舟说。

    范舟跑到了冯姨娘的跟前,冲冯姨娘躬身说:“姨娘,奴才送您出去。”

    安元志走到一旁坐下了,完全就是一副不想再理睬冯姨娘的样子。

    小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安元志这个父亲不喜欢自己了,突然就哭了起来,眼泪水很快就糊了一脸。

    “带她走!”安元志听到女儿哭,拍了身旁的茶几。

    冯姨娘被安元志的举动吓得往后连退了数步。

    范舟是机灵的,追上前扶住了冯姨娘,说:“姨娘,奴才送您出去吧。”

    冯姨娘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女孩儿,转身就走。

    冯姨娘抱着小女孩走了没一会儿,格子带着两个安府的家丁,押着莫雨娘到了安元志的屋前,大声冲屋里禀道:“少爷,奴才把莫氏带过来了。”

    “进来,”安元志在屋中道。

    两个家丁跟着格子,把莫雨娘押进了屋里。

    “把她留下,你们出去吧,”安元志身子靠坐在靠背椅上,跟格子三人说道。

    格子和两个家丁忙又退了下去。

    莫雨娘趴伏在地上,在格子三人出屋之后,抬头看向了安元志。

    安元志也低头看莫雨娘,莫雨娘比起那日安元志在二王府废墟里看到的客氏王妃,要齐整很多,不算很狼狈,可见安太师只是命人把她关了起来,在其他的事上,并没有苛待她。

    莫雨娘看着安元志流眼泪,声音哽咽地喊了安元志一声:“少爷。”

    “姨娘方才抱着你的女儿来给我看过了,”安元志看着莫雨娘说道:“没想到,你竟然生了一个女儿。”

    听了安元志这话,莫雨娘的心头又燃起了希望,看在女儿的面上,安元志是不是就可以饶过自己这一回了?莫雨娘跟安元志说:“少爷,女儿长得像你,姨娘她们都这么说,说女肖父,这是好事。”

    “王氏夫人死了,”安元志不为所动,跟莫雨娘道:“你好本事。”

    莫雨娘连摇头跟安元志说不是,为自己争辩几句的勇气都没有了,她也不敢起身,爬到了安元志的脚下,跟安元志哭道:“少爷,奴婢求您看在女儿的份上,您饶过奴婢这一回吧。”

    “那你有饶过王氏夫人吗?”安元志问莫雨娘道。

    莫雨娘说:“是五殿下,是他逼奴婢的啊。”

    “他逼你?”安元志说:“那我是死人吗?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的?”

    “少爷,”莫雨娘哀哀地喊了安元志一声,告诉安元志她为白承泽做事的事,这个人还不是一样不会饶过她?

    “不该看到周宜的面上饶过你,”安元志看着莫雨娘冷道:“我早该杀了你。”

    莫雨娘又往后退去,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跟安元志说:“少爷,我以后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少爷饶过我一回吧。”

    安元志起身。

    莫雨娘看安元志往自己这里走来了,忙飞快地往后爬去。

    安元志一直把莫雨娘逼到了房中的一个墙角里。

    莫雨娘缩在墙角里,身子瑟瑟发抖。

    安元志单手就拎起了莫雨娘。

    莫雨娘说:“少爷,至少我们同床共枕过,我们还有了一个女儿,少爷你不能杀了奴婢啊。”

    “哦?”安元志说:“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我是女儿的生母啊,”莫雨娘哭道:“那是少爷的亲生女儿,府里的人都知道奴婢是她的生母啊。”

    “所以呢?”安元志说:“为了那个丫头,我就不能杀你了?”

    莫雨娘惊惧之下瞪大了双眼,安元志这是连女儿都不想认?

    安元志看着莫雨娘道:“我辈子就算无儿无女,我也不会稀罕那个东西。”

    “少爷!”莫雨娘失声尖叫了起来:“你想对我的女儿做什么?虎毒不食子,你连女儿也想害?”

    安元志笑了起来,这笑容看上去竟然还很和煦。

    莫雨娘却越发的惊恐,高声叫起了救命。

    安元志伸手掐住了莫雨娘的喉咙。

    莫雨娘在安元志的手里拼命挣扎,甚至想用蓄着指甲的手去抓安元志的脸,她倒没有胆子去伤安元志,只是想安元志放过自己。

    安元志的手上最后用了一下力,喉骨断裂的喀嚓声,从安元志的手下传出。

    莫雨娘拼命挣扎的身体刹时瘫软了下来。

    安元志松手,将莫雨娘扔到了地上,看了莫雨娘一眼后,用脚把莫雨娘踢得面对了墙。

    范舟和格子几个人在屋外听见安元志喊来人,忙就应声进了屋。

    “把那死人给我扔出府去,”安元志坐在坐椅上说了一声。

    几个人一起看向墙角。

    安元志说:“还愣着?”

    范舟最先回过了神来,嘴唇哆嗦着跟安元志说:“少,少爷,你,你把她杀了?”

    “一个奴罢了,”安元志说:“我不能杀她?”

    莫雨娘生女之事,虽然安太师没在府里说,可是冯姨娘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孩子,这事根本瞒不住。范舟几个人想到安元志这是杀了自己女儿的生母,几个人的脸色就没办法保持正常。

    “把她扔出去,”安元志看几个人站着不动,便又说了一句。

    范舟说:“少爷,那小姐怎么办?”

    “小姐?”安元志看向范舟道:“哪来的小姐?这个女人害死了王氏夫人。”

    袁威夫妻二人的事,范舟是知道的,听安元志这么一说,范舟惊愕之后,神情愤怒起来,说:“是她害了袁夫人?!”

    安元志点了点头。

    范舟想到王氏夫人还有袁威就又想哭了,事实上他也真的站着就哭了起来。

    安元志看一眼范舟,说:“你这会儿哭有什么用?”

    范舟抹了一把眼泪,这会儿他一点也不觉得莫雨娘不该死了,问安元志说:“少爷,要把这女人扔哪儿去?”

    安元志说:“随你。”

    范舟走到了莫雨娘的尸身前,拎起莫雨娘的头发就往外拖莫雨娘。

    “你们还站着?”安元志对格子几个人道。

    格子几个人忙也上前,帮着范舟往外拖莫雨娘。

    “把她的东西都给我扔了,”安元志又吩咐了范舟一声。

    “知道了,”范舟答应了安元志一声。

    等范舟几个人把莫雨娘的尸体拖出去了,安元志也站起了身来,他本就不准备在府里久待,解决了莫雨娘后,安元志就准备回宫去了。

    晃氏夫人带着两个儿子走到了安元志所住的院落前,母子三人就看见几个安元志身边的人,拖着一个女人从院里出来了。

    “啊!”白亦问惊叫了一声。

    晃氏夫人也害怕,但还是第一时间捂住了小儿子的嘴。

    范舟几个人看到晃氏夫人三人后,都是一愣,安府的主子们平日里从不来这里,今天这个四少夫人怎么会带着两个小少爷来这里?

    “他们是来给他们五叔请安的,”晃氏夫人跟范舟几个人解释了一声。

    “格子,你去通禀少爷一声,”范舟跟格子交待了一声,自己接着拖着莫雨娘的尸体往前走。

980勉强活着的人

    下着雨,莫雨娘被范舟一帮人从庭院中拖拽出来,身上是一身的泥水,脸又是朝下的,所以就算一个下人的手里打着灯笼,晃氏夫人也没能认出来这女人是谁来。

    “母亲,”看着范舟几个人拖着尸体走远了,安亦寻才跟晃氏夫人说:“那女人死了吗?”

    晃氏夫人冲长子摇了摇头,说:“不要问。”

    安亦寻回过头来,把脸面向了庭院的门,没再问了。

    安亦问看哥哥不说话了,便也什么话都不说了,乖乖地站在晃氏夫人撑着的伞下。

    安元志听到格子说晃氏夫人带着两个小少爷来给自己请安,意外之下,安元志都没能在第一时间给格子一句准话。

    格子看安元志不说话,便说:“少爷,要让他们回去吗?”

    安元志对见安元乐的儿子没有一点兴趣,刚想开口跟格子说,让他们回去,院门外就传来了一个男孩的喊声,说:“五叔,侄儿是亦寻。”

    侄子都在外面喊了,安元志也不好再让格子把人打发走,只得跟格子说:“让他们进来。”

    晃氏夫人不好进院去见自己的小叔子,再也没有嫂子给小叔子请安的道理,晃氏夫人只能在两个儿子进院之前,最后嘱咐一声,说:“见到五叔后要恭敬,不能乱说话。”

    两个小孩儿都冲自己的母亲点了点头。

    格子手里打着伞,送两个小少爷进院。

    安元志也没进屋,就站在走廊里。

    安亦寻和安亦问走到了廊外的台阶下后,就停了脚步,脚下的地上尽是雨水,两个小孩儿都为难了,见到长辈要跪下行礼,只是这会儿要他们跪在雨水里给他们的五叔请安吗?

    “上来吧,”安元志看两个小孩站在阶下犹豫,冲两个小孩招了一下手。

    格子打着伞,一直把安亦寻和安亦问送进了走廊里。

    “侄儿亦寻。”

    “侄儿亦问。”

    “见过五叔,给五叔请安。”

    两个小孩儿板着小脸,有模有样地给安元志行礼问安。

    安元志受了两个小孩的礼,让小孩儿起来。

    安亦寻从地上起身后,又伸手把自己的兄弟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会来我这里?”安元志看着两个小孩儿问道。

    安亦寻说:“娘亲让我们来给五叔请安。”

    安元志一笑,说:“你们的爹呢?”

    安亦寻迟疑了一下,还是跟安元志老实道:“爹好像生气了,一个人坐在房里。”

    安元志点一下头,安府里的亦字辈小少爷,他一个也没有关心过,这会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哥俩,安元志的脸上总算还有点笑模样,从身上摸了两把匕首出来,分给了小兄弟俩,说:“这是我送你们的见面礼,拿着吧。”

    安亦寻接过了匕首,问安元志说:“五叔,这个是你打仗时用的吗?”

    安元志一笑,说:“你们还太小了,我不能给你们那种凶器,这是我没有用过的。”

    安亦寻有些失望了。

    一旁的安亦问倒是懵懵懂懂,拿小匕首当成了一个玩具。

    “你也想习武?”安亦寻表情上的变化瞒不过安元志的眼睛,安元志问自己的这个小侄子道。

    “想啊,”安亦寻说:“不过祖父和父亲都说,读书才是正道。”

    安元志一笑,伸手在安亦寻戴着的小帽子上拍了一下,说:“那你就做个文武全才的人,不是更好?”

    安亦寻仰头看着安元志,只是说了这几句话,安元志给他的陌生感不能就此消褪了,不过安亦寻对安元志很有好感,下意识里也愿意亲近安元志这个五叔。

    “回去吧,”安元志却收回了手,说:“我还有事,就不留你们说话了。”

    格子很有眼色地又上前来,送安亦寻小兄弟俩走。

    安元志很快也离了府,在府门前上了马后,打马就往帝宫去了。

    老太君坐在自己的卧房里,安锦绣从宫里派来的嬷嬷还是在,只是老太君这几年没再兴起什么风浪来,嬷嬷们也不时时刻刻地盯着这个安府的老太君了。

    大管家送走了安元志后,走进老太君的房里,小声道:“老太君,五少爷回宫去了。”

    老太君也没有睁眼,转着手里的佛珠,说:“他回府后做了什么?”

    大管家说:“五少爷把莫氏那个女人杀了。”

    老太君嗯了一声,莫雨娘在外面干了什么,安太师已经跟老太君说过了,听大管家说安元志杀了莫雨娘,老太君冷道:“那个女人该死。”

    大管家说:“冯姨娘也带了孩子去见五少爷。”

    老太君说:“然后呢?”

    大管家说:“没进去一会儿,冯姨娘就抱着孩子出来了,看冯姨娘那样子,五少爷应该没认那孩子。”

    老太君冷声道:“没名没份的,就让冯姨娘养着好了,我安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丫头。”

    大管家说:“老太君,那五少爷那里?”

    老太君说:“你还怕他以后身边没有女人?那丫头有命就活,没命,也不过就是一个坟头的事。”

    “是,”大管家应了老太君一声后,又道:“最后四少夫人带着亦寻和亦问两位小少爷去了五少爷那里,两位小少爷进院给五少爷请了安。”

    老太君这才睁了眼。

    大管家看老太君睁眼看向自己了,忙把腰身往下一哈。

    老太君小声道:“看来这个晃氏是个聪明的。”

    大管家陪着笑脸说:“五少爷跟两位小少爷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走了。”

    老太君复又闭眼道:“关人的那个院子你要看好了,若是传出什么话来,那我唯你是问。”

    “是,”大管家忙说:“奴才一定管住府中人的嘴。”

    安锦颜和安元信就关在秦氏的小院里,这会儿院中的奴仆都被打发出去了,一个小院,正房加左右耳房,足足六间屋子,就关了母亲,女儿,儿子三人。

    院外站着一队卫**,安府中人一律不准进院,连在这院门前站下都不行。

    安元信从慎刑司回来后,身子就没了力气,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说话也说不出来,整个就是一个废人了。

    安锦颜从被关进这个小院后,就没再说过话,能动能说话,却也只是每日待在自己的床上,比死人就多了那么一口气。

    秦氏夫人看到一儿一女这样,整个天都榻了,只是任凭她在院中哭天喊地,喊救命,院里院外,都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安元志回府的这个晚上,秦氏夫人跟门外的兵卒们求了半天,她想请大夫来看看安元信,只是秦氏夫人好话说尽,门外的兵卒们还是跟前几日一样,对她完全不理睬。秦氏夫人最后只能拎起由兵卒们送进院来的食盒,脚步虚浮地回了房。

    院外的兵卒们听秦氏夫人终于闭了嘴,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奉命不理睬归不理睬,可天天这么听一个妇人哭喊,这对他们的耳朵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折磨。

    食盒里的饭菜已经冰冷了,让人看着就没有食欲。

    秦氏夫人喂了安元信吃了半碗饭,看安元信往外吐饭菜了,便停了手,又拎着食盒到了安锦颜睡着的房里。

    这间屋里没有点灯,下雨的夜里,没有星月光芒,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大丫头?”秦氏夫人站在门前,冲屋里喊了一声。

    不出秦氏夫人的预料,屋里的安锦颜没有理她。

    秦氏夫人摸黑进了屋,摸索着点了一根蜡烛,这才看向了坐在床上的安锦颜说:“大丫头,吃饭吧。”

    安锦颜的头上缠着纱布,血迹已经干在了纱布上,这几日没大夫进来给她看伤,原本白色的纱布已经发了黄,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异味。

    秦氏夫人把食盒放在了床上,看着安锦颜道:“你不吃不喝的,是不想活了?“

    安锦颜的目光木然,看见了秦氏夫人也像没看见一样。

    秦氏夫人打开了食盒,里面一个面汤,一荤一素。面汤已经干成一个面饼,荤菜是猪肉,只是肉皮上的猪毛都没有拔干净,至于素菜,几种绿叶菜混在一起,油用的多了些,这些菜被油浸着,烂兮兮地混在一起,让人完全分辨不出这里面是哪几种绿叶菜。

    安锦颜还是没有反应,双手抱膝地靠墙坐着。

    秦氏夫人想再喂女儿吃一些,只是把饭碗端到手里后,秦氏夫人突然就又大声哭了起来。把碗砸在了地上,秦氏夫人跟安锦颜哭道:“你跟元信一样也哑巴了?你让我死也死个明白行不行?你告诉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对于母亲的哭喊声,安锦颜充耳不闻。

    秦氏夫人挥拳在女儿的身上打了几下,说:“你是太子妃啊,你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太子殿下不管你了?你现在连东宫也回不去了吗?你这丫头,你说话啊!”

    听秦氏夫人提到了太子,安锦颜的表现才有了些变化,“哈,”安锦颜声音短促地笑了一声。

    终于听到女儿这些天来发出的第一声了,秦氏夫人忙扒着安锦颜的肩膀大声问道:“外头到底出什么事了?!先头元信还跟我说,太子会成皇,你会是皇后,现在怎么又是这样了?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安锦颜抬眼看向秦氏夫人。

    这些年的幽禁生活,早让秦氏夫人失了先原那副贵妇人的样子,在安锦颜看起来,这也就是一个勉强活着的人,没有指望,却又狠不下心肠去死。

    “说话啊,”秦氏夫人求安锦颜道:“你让我做个明白鬼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让我怎么能甘心?说话啊,你这个死丫头啊!”

981离去

    安锦颜在这个晚上还是没有跟秦氏夫人说一句话,她自己都还没有办法接受的事,要她如何再与人说?千秋殿的惨败,让安锦颜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安锦绣的眼前上演着取悦这女人的滑稽戏,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这样的事,也许别人能接受,但安锦颜接受不了。

    “我们就这样了?”秦氏夫人哭着问自己的女儿。

    安锦颜坐着,连双手抱膝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秦氏夫人看安锦颜这样子,又拍打了安锦颜几下。这是她倾注了所有希望的女儿,现在竟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被幽禁的这些年,秦氏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能出去,只有儿女们争气,她总有一天还是那个主管安府后宅的当家主母。现在呢?秦氏夫人一直哭到自己没有力气再哭了,现在秦氏夫人终于相信,她这辈子完了。

    范舟带着几个安府的下人把莫雨娘拖出了安府后,想到没想,就拖着莫雨娘往城中一处经常有野狗出没的陋巷走去。

    京都城的街上这时已经看不到尸体了,染红了京城长街的血也被人洗去,今天雨水再这么一冲,更是一点痕迹也看不到了。

    几个人拖着莫雨娘的尸体进了陋巷后,范舟冲莫雨娘的尸身狠狠地呸了一声,唾了一口唾沫。

    “这女人竟然得罪五少爷,”一个安府下人看着莫雨娘的尸体说:“她这是自己找死啊。”

    “看这女人长了一副聪明相,”另一个下人说:“她怎么想起来得罪五少爷的?”

    “吃错药了呗,”第三个下人取笑莫雨娘道。

    “我婆娘还说,这女人兴许能被五少爷抬到明面上呢,”最先开口的下人说:“这下好了,别说明面了,命都没了。”

    下人们突然又都有些同情莫雨娘了,这女人身材长相都不错,放到他们的这儿,一定把这女人把祖宗供啊,只是这个人换成安府的少爷,这女人也就是个用过被丢的命。主与奴,泾渭分明,这中间的鸿沟,谁能有本事越过?

    范舟说:“这女人就是该死的,就把她扔这儿,我们走,”范舟说着话,转身往陋巷外跑去。

    下人们跟着范舟走了,也没再多看莫雨娘一眼。

    天亮之后,最先发现莫雨娘的不是范舟所希望的野狗,而是食腐的乌鸦,一只乌鸦一口便啄去了莫雨娘的左眼珠。

    这鸦群里的首领开动之后,乌鸦们便开始啄食起莫雨娘的尸身来,大快朵颐,完全就是在享受一场盛宴了。

    这天入夜之后,雨还是未停,一身普通百姓打扮的暗零带着世宗离开了帝宫。

    守南城门的将军事先就得了宫里的秘令,在这天的傍晚时分就等在了城门下。

    暗零赶着马车到了南城下后,也没下车,只是冲着这将军微微一躬身。

    将军打量了暗零一眼,然后便回身冲城楼上挥了一下手。

    城门不久之后打开。

    暗零赶着马车出了城门,过了吊桥后,停在了护城河的对岸。

    “关门,”站在城楼上的一个将军看暗零过了吊桥,大声下令道:“把吊桥拉起来。”

    暗零看着城门关起,吊桥重又被高高地吊起,回头看了一眼门窗紧闭的车厢,小声道:“圣上,这一回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车厢里还是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椁,只是比起那口放在帝王灵堂里的九龙抬棺,这具棺椁没有什么修饰,只在棺盖上刻了一个张嘴咆啸着的虎头。暗零乍一见这虎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这虎头是当年世宗领兵在云霄关时,军旗上的花纹,随着世宗称帝,这么多年过去,知道这虎头纹的人已经没几个了。

    “这是太后娘娘命人刻的?”吓了一跳之后,暗零当即就问送他与世宗出宫的安锦绣。

    安锦绣点一下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挥手让暗零离宫。

    暗零把马车赶得离京都城又远了一些后,又将车停下来,他就感觉自己得让世宗再看看这座都城。

    雨中的京都城,高高的城墙挡住了人们远眺这城池的视线,只隐约能让远处的人们窥见城中的灯火,点点光晕在雨中透着暖意,与灰色的城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太后娘娘也不是不关心圣上,”暗零看着远处的京都城,嘴里跟车厢里的世宗道:“她让人为圣上刻了那个虎头,若是对圣上毫不关心,她如何会知道这虎头的,还让人刻在了棺盖上?圣上,她对您还是有心的。”

    官道上空无一人,只停着这一辆单骑的马车。

    比起世宗当年领兵北上,入京为皇的时候,此时的离去就显得萧条和落寞。没有跟随在身遭的骁勇铁骑,没有了跪拜的百姓,没有了跪地乞命的手下败将,没有笑声也没有哭声,只有雨声陪伴左右,无喜无悲。

    暗零手里的马鞭空甩了一下,赶着马车往南走去。

    无人送行,只有忠卫一名和一匹毛色纯白的战马。

    管道旁的林间突然传来了鸟鸣声,不知道是什么鸟,鸣叫声高亢,似人的笑声。随着这夜鸟啼叫,林中响起一片鸟儿的鸣叫声。

    战马一声长嘶,与鸟鸣声混在一起,打破了这夜晚的寂静。

    暗零深吸了几口带着水气的空气,催马快速前行。

    这样再无牵挂的离开,从哪儿来就回哪里去,也不能说这不是一种洒脱,对于世宗是如此,对于即将天地任君逍遥的暗零来说,亦是如此。

    世宗国葬的第三天头上,一个拾荒的老汉走到了陋巷前。

    一只黄白花纹的野狗从陋巷里窜了出来,从这老汉的身旁窜了过去,一根带着血丝的东西就这么被野狗咬着在地上拖着,拖到了这老汉的鞋上。

    老汉一眼没能看清这根软塌塌的东西是什么,一鞋踩住这东西,老汉定睛细看,等老汉看清了这东西是什么后,直接就惊叫了一声。

    野狗被老汉踩住了嘴里的食物,冲老汉狂吠了起来。

    “肠子,”老汉跟路上的人们喊道:“这是人的肠子!”

    一个路人一脚把野狗踢到了一边,看一眼被老汉踩在脚下的东西后,也惊道:“是肠子!”

    几个路人走进了陋巷里。

    陋巷里躺着一具挂着零星血肉的白骨,血肉尽了后,人们看不出这死人生前的样貌,就更加不可能知道这人是谁了。

    自己多了一个女儿的事,安元志没有告诉安锦绣,他只是告诉安锦绣,他把莫雨娘处置了。

    安锦绣坐在灵堂旁的小殿里,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只是道:“是杀了?”

    安元志点一下头。

    “尸体呢?”安锦绣问道。

    安元志说:“不知道,范舟把尸体扔出府去了,反正会有人给她收尸的。”

    “袁威夫妻俩的丧事得办了,”安锦绣说着从手碗上褪了一串紫檀的佛珠下来,递给了安元志道:“这是高僧开光过的东西,放在阿威他们的墓里,算是我的贡礼。”

    安元志把佛珠收进了衣袖里,跟安锦绣说:“忙过这几日后,我会安排阿威和他媳妇的丧事。”

    “袁焕呢?”安锦绣又问。

    安元志说:“我找人照顾那孩子了,父亲说可以把焕儿养在安府里。”

    “安府?”安锦绣冷笑道:“安府能养出什么好人来?”

    安元志忙说:“我没这么跟父亲说,我说等平宁从江南回来,让这孩子跟平宁一起长大也不错。”

    “平宁他们暂时不能回来,”安锦绣说起上官平宁的时候,把声音压得很低,道:“你把焕儿也送去江南吧。”

    “京城这里还能出什么事?”安元志问自己的姐姐道。

    安锦绣说:“你当圣上登基之后,我们就万事大吉了?”

    安元志说:“姐是担心白承泽?”

    安锦绣把坐榻上的一本奏折放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说:“这是户部给我的折子,你看看吧。”

    安元志打开这折子看了几眼后,就跟安锦绣道:“没粮是什么意思?”

    安锦绣说:“意思很简单,就是说朝廷现在没办法往向南河那里运送粮草了。”

    安元志张了张嘴,最后揪着手里的奏折看着安锦绣发愣,说:“那这仗要怎么打?怎么可能一点粮也没有呢?”

    “去年是个灾年,”安锦绣说:“要不然京城外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流民了。”

    “这仗不打了?”安元志小声问安锦绣道。他这才想起来,白承意登基之后,他姐姐为世宗发丧,可还没说过一句白承泽是背主叛国之人的话。

    安锦绣说:“我在等白承泽那里的反应。”

    等白承泽的反应?安元志当场就跟安锦绣急眼了,说:“你要放过那个混蛋吗?”

    “无粮草,这仗要怎么打?”安锦绣反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军中有粮草,我们从沙邺人那儿得了不少粮草。”

    “从你们离开云霄关到现在,军中的粮草吃到今天后,还能剩下多少?”安锦绣说:“这会儿正值向南河的春汛,两军只能在向南河对峙,你告诉我,这仗该怎么打?”

    安元志语塞了。

    “我倒是希望白承泽跟将军打一场,”安锦绣小声道:“他只要肯强渡向南河,我相信以将军打仗的本事,白承泽一定无生路可走,只是我想他白承泽不会做这种傻事。”

    安元志说:“五王府不是被兵围了吗?”

    安锦绣说:“白承泽是会在乎家人的人吗?”

    安元志想了想,恨道:“他最疼的那个儿子不在京城。”

    “你说白柯?”安锦绣问安元志道。

982渔人之利

    “我迟早一天让这个混蛋断子绝孙!”安元志发毒誓一般地跟安锦绣说道。

    “主子,”袁义这时脚步匆匆地走进了小殿里。

    安锦绣看袁义微喘的样子,心里马上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等袁义说话,就问袁义道:“向南河那里开战了?”

    袁义摇了摇头,急声跟安锦绣道:“主子,白玉关来了传令官。”

    “白玉关?”安元志叫了起来。

    安锦绣也站起了身来,上官勇没事她放了心,只是杨锐那里又能出什么事了?

    袁义说:“主子,这传令官还在宫门外候着,你要见他吗?”

    “他没说是什么事?”安元志问袁义道。

    袁义低声道:“问了,可他说按照规矩,没见到圣上和主子,他不能说。”

    “总不能是杨锐死了吧?”安元志说道:“要不然还能是什么事?”

    “带他去御书房,”安锦绣跟袁义道:“我去御书房见他。”

    “姐,”安元志小声道:“御书房是圣上的地方,你老在御书房见臣子算怎么回事?”

    安锦绣说:“那我在哪里见他?在这里?”

    安元志说:“这里是圣上的灵堂,就不要再让国事扰圣上的心了,姐,你就在千秋殿见他们好了。”

    “千秋殿?”袁义说:“少爷,那是后宫所在,你让主子在后宫见外臣?”

    安元志说:“总要让人习惯的,不然我姐还听什么政?一有事就往御书房跑吗?还是我姐能住在御书房里?”

    袁义看向了安锦绣,说:“主子你看?”

    “千秋殿其实就靠着御书房不远,”安元志劝安锦绣道:“去千秋殿一点也不会打扰到后宫里的妃嫔,姐,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让他去千秋殿吧,”安锦绣跟袁义道。

    袁义领命退了出去。

    “你跟我一起去千秋殿,”安锦绣在袁义退下之后,跟安元志道:“万一是白玉关有了战事,你帮我听听。”

    安元志说:“白玉关会有战事?”

    安锦绣人往外走,跟安元志道:“杨锐的身体一向很好,不可能是他出了事。”

    安元志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他这会儿也动了脑子了,跟安锦绣小声道:“白玉关的战事一向比云霄关多,姐,这下子难说了。”

    “但愿不是,”安锦绣出了小殿门,看着世宗的灵堂说了一句。

    现在的祈顺,哪还能再打一场仗?

    安锦绣带着安元志离开灵堂,给世宗守灵的众臣都看到了,只是没人开口问安锦绣一声,这个时候大家伙都不想当出头的鸟儿,招安锦绣这个太后的厌。

    安元志看了看跪着给世宗守灵的众臣,跟安锦绣道:“父亲他们去衙门了。”

    安锦绣点了一下头,丧事要办,朝堂也不能停在那里什么也不管不做。

    安锦绣和安元志回到千秋殿后不久,袁义也带着杨锐的传令官到了。

    “让他进来,”安锦绣听见袁义在殿下的通禀声后,就说道。

    一个身着盔甲的将官低头走进了千秋殿的这间偏殿里。这将官看上去年纪最多二十多岁,长相端正,虎头虎脑的样子,只是因为事先一点也没想到自己会进后宫,所以这会儿走路的姿势僵硬,头也低得很低。在袁义停步之后,这将官也停下脚步不走了。

    “行礼啊,”袁义看这位站着不动,只得小声提醒了这位一句。

    这将官经袁义提醒了,才跪下道:“末将杨轩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坐在了屏风后面的安锦绣说道。

    杨轩从地上起身,偷看一眼自己的前面,发现自己只是面对着一副山水屏风后,杨轩这才感觉自在了一点。

    安锦绣说:“我听他们说是杨大将军身边的一个传令官来了,没想到来的是一位将官。”

    安元志看着杨轩道:“你姓杨,是杨家的家将?”

    杨轩不认识安元志是谁,不过能站在千秋殿跟自己说话的人,杨轩想这人的官一定不小,想到这里,杨轩答安元志的话道:“末将是杨家的家将出身。”

    安锦绣道:“白玉关出了何事?”

    杨轩从盔甲内衫里,取出一封军报来,双手拿着举过了头顶,跟屏风后面的安锦绣道:“太后娘娘,这是我家大将军亲笔所书的急报。”

    袁义从杨轩的手里拿过了急报,送到了安锦绣的手上。

    安锦绣打开这封杨锐亲笔所书的军报,草草看了几行之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安元志在屏风外说:“太后娘娘,白玉关究竟发生何事了?”

    安锦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漠北王庭举大军近六十万人进犯白玉关了。”

    安元志的脑子整个就要炸开了。

    袁义从安锦绣的手里接过急报,看了之后,也是满脸的焦急之色。

    “祸不单行啊,”安锦绣叹了一声。

    安元志稳了一下心神,问杨轩道:“白玉关现在怎么样了?”

    袁义这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把杨锐的急报拿给安元志看。

    杨轩说:“这次北蛮们来势汹汹,所以我家大将军没有出关应战。”

    “杨大公子和二公子带着七万精兵尚在向南河边,”安锦绣说道:“大将军不出关是对的。”

    杨家的女人们除了二公子娶了安家这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外,在城关危急时,都曾经上城楼帮着守过城,从小看惯了女人们舞刀弄枪,所以这会儿杨轩听安锦绣跟他说战事,倒是没有什么别扭的感觉,反而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英明。”

    安元志这时道:“他们是与沙邺王藏栖梧约好的?”

    杨轩说:“有在漠北王庭的探马回报,说漠北王庭与沙邺之间的书信往来频繁,最近的一次书信是在去年的十一月。”

    “去年十一月,”安元志对着屏风道:“那时候我们正准备出关跟藏栖梧做最后一战,藏栖梧死前给漠北王庭去了一封信?”

    “看来两虎相争之后,北蛮这是想坐收渔人之利了,”安锦绣说道:“好算计。”

    杨锐的亲笔急报被安元志揉成了一团。

    “杨大将军的意思哀家明白,”安锦绣跟杨轩道:“我会尽快让杨大公子和二公子回去,也会调援军去白玉关,所以务必请大将军在玉关多坚持一段时日。”

    “末将一定把话传到,”杨轩领命道。

    “至于大将军所说的粮草,”安锦绣手指敲着坐榻的扶手道:“哀家会先命北地各官府筹粮,你回去后让大将军放心,在援军到白玉关之前,哀家一定把粮草先行送到。”

    安元志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们现在连往向南河那里送的粮草都没有,拿什么往白玉关送?他姐姐这是在忽悠杨家吗?

    杨轩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倒是高兴,又跪下给安锦绣行礼道:“末将谢太后娘娘。”

    “你这就回白玉关去,”安锦绣跟杨轩说:“京城这里的粮草,哀家明日就命人往白玉关送。”

    “末将谢太后娘娘,”杨轩这下子给安元志磕头了。

    “袁义,”安锦绣跟袁义道:“你送杨将军出宫去。”

    袁义应了一声是。

    安锦绣想想又跟杨轩道:“杨将军,如今先皇新丧,幼主刚刚登基,北蛮进犯白玉关之事,还望你不要外传。”

    “末将遵命,”杨轩说:“太后娘娘放心,我家大将军也嘱咐过末将不可将战事外传的话。”

    “辛苦你了,去吧,”安锦绣声音温和地道。

    袁义走到了杨轩的跟前,与杨轩一起退出了这间偏殿。

    杨轩退出偏殿后,长出了一口气,天也不热,甚至还挺冷,他却出了一头的汗。

    袁义一直把杨轩送到了宫门口。

    袁章捧了一个大木盒子追到了宫门前,在杨轩的面前停下后,小声道:“将军,这是太后娘娘赏给将军的。”

    杨轩看着木盒。

    袁章说:“是一套盔甲,太后娘娘说将军的盔甲有些旧了。”

    杨轩看向了袁义,小声道:“太后娘娘隔着屏风能看到我?”

    袁义对这武人的问题一阵无语,最后说:“一定是安五少爷看到了,他跟太后娘娘说的。”

    杨轩说:“那人就是安五少爷?”

    “是,”袁义点下一头,说:“将军,太后娘娘赏赐之物,您就拿着吧。”

    杨轩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一样,伸双手从袁章的手里接过了沉甸甸的木盒,跪在宫门外,冲千秋殿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袁章等杨轩起身了,才又跟杨轩道:“杨将军,太后娘娘说了,她就不给杨大将军回什么书信了,这盔甲是宫中之物,杨大将军一看便知,这盔甲能证明将军面见过太后娘娘。”

    杨轩忙就点头,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没跟安锦绣要封回信。

    袁义暗自摇了摇头,跟杨轩道:“将军是跟着大公子的人吗?”

    杨轩说:“不是,我在三公子的麾下。”

    袁义请杨轩上马,反正这样的货,不可能是跟着杨君成的就对了。

    杨轩上马往北城走了后,安元志在偏殿里问安锦绣道:“这粮草要从哪里来?”

    安锦绣说:“你替我把屏风搬开。”

    安元志把屏风推合起来后,扛了一边,看着安锦绣道:“姐,你刚刚还跟我说朝廷现在没粮啊。”

    “找吧,”安锦绣说:“户部说是手里没粮了,但户部的粮库我没亲眼看过。”

    安元志马上就道:“那我带人去看看。”

    “元志,”安锦绣问安元志道:“北蛮人跟沙邺人相比,是不是更厉害?”

    安元志挠了挠头,说:“这有什么可比的?反正上了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只能是我们祈顺军最厉害才行啊。”

    “无援兵的话,”安锦绣低声道:“杨锐可守白玉关守到几时?”

983恨不能当饭吃

    安元志纠结着眉头,没有援兵杨锐能守白玉关守到几时?他没去白玉关打过仗,连白玉关的城墙长什么样他都不知道,这事要他说,他哪里能说出一个答案来?

    安锦绣看着安元志说:“不好说?”

    安元志说:“姐,我没去过白玉关啊,姐夫倒是去白玉关打过几次仗。”

    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安锦绣的脸色就是一沉。

    安元志在脑子里过了过杨锐手里的兵将,跟安锦绣说:“姐,杨锐说漠北王庭纠集了近六十万人,玉关铁骑满打满算三十几万人。”

    “加上杨锐手里没过朝廷这道槛的兵,白玉关那里应该有四十多万人,”安锦绣说道:“这人数守城不够?”

    安元志说:“那向南河那里怎么办?”

    安锦绣摇头,反问安元志道:“你说怎么办?”

    安元志在安锦绣面前来回走了几步,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看安元志的面色,安锦绣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是把事情想明白了,“向南河的仗我们打不起了,”安锦绣跟安元志说:“我们得先顾着白玉关。”

    “那就放过白承泽了?!”安元志冲安锦绣喊。

    “杀不了他,那就得跟他妥协,”安锦绣说:“你再生气也没用。”

    安元志说:“这是北蛮人救了白承泽一命?”

    安锦绣冷笑了一声,道:“他的运气一向不差,这次也一样。”

    这要是在安府自己的屋子里,安元志能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坐下吧,”安锦绣指着左手边的一张空椅跟安元志道:“这个时候你不能乱。”

    安元志走到这张空椅前,一屁股坐下了,跟安锦绣说:“姐,你倒是以国事为重,可白承泽也会这么想吗?他要是回到了京城,你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安锦绣说:“他不会看着白玉关有失的。”

    “他连云霄关都能拱手送人,他会在乎白玉关?”安元志问自己的姐姐道:“姐,你是不是觉得白承泽还有好的地方?”

    偏殿里响着安锦绣手指敲着坐榻扶手的声音。

    安元志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白玉关不能有失,可是让他就这么看着白承泽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来,安元志能活活气死。

    安锦绣沉默了半晌,才跟安元志道:“云霄关的事我大概知道了,白承泽领着席家军守在落月谷里。”

    安元志说:“那又怎样?”

    “云霄关若失,落月谷就是沙邺人入中原的唯一屏障,”安锦绣说:“他守在那里,是准备你们守不住云霄关的时候,他在落月谷挡住沙邺人的去处。”

    安元志看着安锦绣就是一呆。

    “当然,”安锦绣说:“你们若是守住了云霄关,那他守在落月谷,以逸待劳地与你们在落月谷一战,还是他的胜算更大。”

    安元志说:“胜算大就一定能赢了?”

    安锦绣说:“他是做这个准备,若是圣上没有驾崩,圣上未必会跟白承泽在落月谷再打上一仗。”

    “姐,”安元志看着安锦绣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白承泽不是不在乎祈顺的江山,”安锦绣说:“他只是把一切事情都算计好了。”

    “江山也是能算计的东西?”安元志怒道:“他就是个混蛋!”

    “不算计,皇位怎么来?”安锦绣小声道:“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圣上驾崩在了云霄关,这把他的计较全打乱了。”

    安元志冷笑道:“他怎么事先不想想圣上驾崩之后的事?”

    安锦绣说:“元志,这世上再好的算计也不可能把什么都算计到的,有些事你总要赌一把,没赌对,白承泽的下场就是失了皇位。”

    安元志忿忿不平地道:“他就没有当皇帝的命!”

    “不说这些了,”安锦绣道:“向南河的仗,你再不甘心,也打不起来了。”

    安元志说:“那你要怎么办?把白承泽请回京城来?”

    “他是圣上的皇兄,”安锦绣说:“仗打完了,圣上应该下诏让他回京了。”

    “他是叛国之人,”安元志说:“朝廷总要有个说法吧?”

    “朝廷没有说过这种话,”安锦绣看着安元志道。

    安元志闷声不响地坐了半天,然后抬头盯着安锦绣看,道:“你是不是之前就不想跟白承泽打这一仗?”

    安锦绣没有回避安元志的目光,说:“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是不准备在向南河跟白承泽打这一仗。”

    “姐!”

    “我不知道圣上登基之后还会遇上什么事,”安锦绣说:“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怎么行?”

    “你就不恨白承泽?”安元志问安锦绣道。

    “恨不能当饭吃,”安锦绣跟自己的弟弟道:“为了一个白承泽,你就不过日子了?”

    安元志把脸别了过去。

    “与他的仇,总有机会可以报,”安锦绣说:“但前题是你要活着。”

    安元志猛地扭头又看向了安锦绣。

    安锦绣说:“你若是死了,还报什么仇?”

    安元志无话可说了。

    “我会让将军他们先撤兵,”安锦绣说:“之后,你去见白承泽。”

    安元志一下子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我去见那混蛋?”

    “没错,”安锦绣说:“这是我的诚意。”

    安元志又坐下了,说:“我去,白承泽就能相信我们不跟他作对了?”

    “你是我的弟弟,”安锦绣说:“你也是跟白承泽有仇的人,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主子,”袁章的声音这时从殿外传了进来,说:“太师求见。”

    “让他进来,”安锦绣应声道。

    安太师走进偏殿的时候,安元志已经又站起身来了。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行礼了,”安锦绣冲要给她行礼的安太师摆了摆手,说道:“太师怎么会来?”

    安太师说:“下官听说杨锐派了人来?”

    “父亲的消息来的倒是快,”安元志在一旁没好气地道:“你的一只眼睛是不是天天盯在帝宫里?”

    安太师看了安元志一眼。

    安锦绣一笑,道:“杨锐的人穿盔甲骑马进城,不仅是太师,怕是朝堂上的大人们都知道了吧?”

    安太师点一下头,说:“太后娘娘,是不是白玉关出了事?”

    安锦绣把杨锐的急报从坐榻上拿起,跟安太师说:“太师拿去看看吧。”

    安太师看了杨锐的急报之后,马上就哀声叹气起来,说:“太后娘娘,我们现在如何能同时应付两场仗?”

    “那就不要应付了,”安锦绣说:“我准备让将军他们撤兵,让元志去白承泽那里传圣上的圣旨。”

    安太师难得的脑子不够用了,看着安锦绣发愣道:“太后娘娘,你在说什么?”

    安元志说:“两相比较,白玉关更为重要,所以白承泽那里,只能先安抚了。”

    安太师下意识就摇了摇头,在太师想来,白承泽跟北蛮人的危险性是一样的。

    “太师觉得我们应该先打向南河的这场仗?”安锦绣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站着愣神了半天,才又慢慢地摇了摇头,低声道:“白玉关不容有失。”

    “那就这样吧,”安锦绣说道:“太师你这就拟旨,让杨氏兄弟速带玉关铁骑回防白玉关,让将军他们回京。”

    安太师应了一声是,然后问安锦绣道:“既然太后娘娘要让白承泽回来,那太后娘娘要许给他什么好处?”

    “好处?”安锦绣说:“他自然还是当他的王爷。”

    安元志当即就一声冷哼。

    安太师说:“只是这个好处,怕是白承泽不会同意回京吧?”

    “元志,”安锦绣跟安元志道:“你把杨大将军的这份急报给白承泽带去,你就问他,是江山重要,还是他要的东西重要。”

    安元志点了点头。

    “你真要让元志去见白承泽?”安太师摇头道:“这个不妥。”

    安锦绣笑了起来,说:“怎么,太师怕白承泽会杀了元志?”

    安太师直接就跟安锦绣道:“是,太后娘娘还是另定人选吧。”安元志现在就是安家日后的指望,安太师无论无何不会让这个儿子再身处险境之中。

    “元志,”安锦绣问安元志道:“你愿意去吗?”

    安元志说:“我去,白承泽要是杀了我,姐,你得给我报仇。”

    “元志!”安太师喝了安元志一声,说:“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

    安元志没理自己的父亲,他不相信安锦绣会让他去送死。

    “太师,”安锦绣看着安太师道:“那你愿意往白承泽那里跑一趟吗?”

    安太师又是一愣,白承意是他一手推上龙椅的,白承泽会饶过自己?

    “去拟旨吧,”安锦绣冲安太师扬一下嘴角,道:“太师放心,我就元志这一个弟弟,我不会害他的性命的。”

    “太后娘娘,”安太师说:“你能保证元志此去性命无忧吗?”

    安元志这时道:“我的命我自己看着办,不劳父亲费心。”

    安太师气结。

    安元志跟安锦绣道:“姐,我先带人去户部的几个粮库看看去。”

    安锦绣冲安元志点一下头。

    安元志从安太师的身边走了过去,连个眼角余光也没给安太师。

    安太师在安元志走了后,问安锦绣道:“太后娘娘,卫国侯爷一定会听娘娘的话,从向南河先行撤兵吗?那么多部下死在了云霄关,上官勇不报此仇,他如何跟军中诸人交待?”

    安锦绣看着安太师道:“将军若不是退,我们就等着白玉关失守,北蛮的铁骑踏破我祈顺的山河好了。太师不如回去再算算,等漠北苍狼王入主中原之后,安家是殉国的好,还是另投明主的好。”

984兔死狐悲

    安太师知道自己设计了这个女儿后,他就不可能再从这个女儿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但安锦绣的这句殉国还是另投明主的话,还是让安太师变了脸色,“我安家岂是卖主求荣之人?”安太师看着安锦绣道。

    安锦绣说:“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等到北蛮兵临京都城下时,太师再与我说这话吧。”

    安太师说:“太后娘娘就认定杨锐守不住白玉关?”

    安锦绣道:“你觉得杨锐自己若是有把握,他会上书朝廷吗?”

    安太师说:“敌兵来犯,不管他有没有把握御敌,他都必须将此事上报朝廷。”

    “太师,”安锦绣看着安太师冷道:“你这还是在试探我的本事吗?”

    安太师看着安锦绣不说话。

    “此时正是春季,”安锦绣说道:“白玉关外牧草正丰,北蛮人可以在白玉关外一直待到入冬之后,太师,杨锐要如何守这大半年的城?凭他一人之力,他能把此时正兵强马壮的北蛮人逐走?”

    安太师弄不明白,一个长在他安府后宅里的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是世宗教的?上官勇教的?想也不可能啊,谁会教安锦绣这些东西?

    “太师去拟旨吧,”安锦绣看安太师还是不说话,便挥手让安太师退下。

    安太师却只是站着缓了一会儿,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准备命谁领兵去白玉关?”

    安锦绣轻声道:“这个时候,我还能相信谁?”

    安太师说:“上官卫朝?”

    “太师退下吧,”安锦绣根本就不想跟安太师谈这个话题。

    “上官勇若是不愿呢?”安太师还是在站安锦绣的面前问道。

    安锦绣看着安太师的目光冰冷了起来,跟安太师道:“太师是不是要跟我提木方艺?”

    安太师被安锦绣说中了心事,神情没变,但心里又是一惊。

    “一个木方艺就让太师觉得,这个天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安锦绣冷道。

    “太后……”

    “木方艺是员良将,”安锦绣打断了安太师的话道:“不过也要看我给不给他这个机会,太师信不信?我能让他成良将,也能让他马上就死了。”

    安太师瞪着安锦绣。

    安锦绣也看着安太师。

    “下官去拟旨,”安太师最后冲安锦绣一拱手道:“只是不知道娘娘要让白承泽当什么王?”

    “他是皇子,”安锦绣道:“自然是一字王爵,圣上活着的兄长没几个了,太师与诸位大人好好为他想一个封号。”

    “下官遵命,”安太师后退三步之后,转身走出了偏殿。

    袁义送了杨轩回来,在千秋殿的大门前遇见了安太师,忙就给安太师行礼,口中说:“奴才见过太师。”

    安太师在袁义的跟前停了一下脚步,咳了一声后,没理袁义便走了。

    袁义问送太师出来的太监道:“主子现在在哪儿?”

    这太监说:“袁总管,主子还在正殿的偏殿里。”

    袁章在袁义的身后说:“太师怎么看起来脸色那么难看呢?谁给他气受了?”

    袁义瞪了袁章一眼,转身往偏殿走了。

    袁章在自己的嘴上拍了一巴掌,小声道:“要你嘴贱!”

    袁义进了偏殿,看安锦绣还是坐在坐榻上没动,开口就问安锦绣道:“太师又怎么了?”

    “没什么,”安锦绣说:“你见到他了?”

    袁义说:“在大门口见到他了,他看上不高兴。”

    安锦绣笑了一声,说:“我没让他如意,他自然不高兴。”

    袁义说:“杨轩走了。”

    “他是杨家的家将,”安锦绣小声道:“应该能信得过。”

    袁义说:“现在能同时打两场仗吗?”

    安锦绣苦笑,跟袁义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袁义半晌无言。

    安锦绣看着袁义问道:“将军是不是会恨死我了?”

    袁义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打不了两场仗,就得管一个,弃一个了。”

    安锦绣说:“可那个是白承泽。”

    袁义想跟安锦绣拍胸脯说,上官勇一定不会怪你,可这话袁义想了想,没能说出口。他不是上官勇,没办法替上官勇说这句话。“下面怎么办?”袁义问安锦绣。

    “等吧,”安锦绣小声道:“我不知道。”

    袁义说:“那我送旨去向南河。”

    安锦绣摇头,说:“这事得由圣上身边的人传旨,你不可以去。”

    “那谁去?”袁义问。

    “吉和吧,”安锦绣道。

    “你准备把吉和安在圣上的身边?”袁义忙就问道。

    安锦绣说:“是啊,他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他在圣上的身边,我倒是放心。”

    袁义把头点了点,打量一下安锦绣的脸色,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安锦绣站起了身,跟袁义说:“陪我到花园里走走吧。”

    千秋殿的庭院里,春光正好,风还是有些凉意,阳光已是温暖,只是安锦绣走在这样的明媚春光里,心情还是低落,愁眉不展。

    袁义走在安锦绣的身后,沉默不语。

    安元志把户部在京都城里的粮库都跑了一遍,真让他翻出了不少户部的存粮。安元志也没跟户部的官员废话,直接让自己手下的兵搬粮,完全就是一副抢粮的架式。

    户部的官员们没办法直接找到安锦绣,最后找到了安太师这里。

    “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安太师正在尚书省衙门里,跟众大臣商议着白承泽的封号,听到户部官员的告状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户部的几个官员都问安太师:“太后娘娘这是不信我们户部吗?”

    安太师说:“你们上了折,说粮库无粮,这会儿安元志又找出了粮来,你们还是想想怎么跟太后娘娘交待吧。”

    户部的官员们看安太师对这事避之不及的架式,有些傻眼了。

    “你们听太后娘娘的示下吧,”安太师对这帮官员说:“回去后,尽力筹粮,也许太后娘娘念在你们筹粮有功的份上,可以饶过你们一次。”

    “太,太师,”一个户部官员跟安太师道:“您这是何意?”

    安太师抬头看了这官员一眼,说:“你们不知道这是欺君吗?”

    几个来找安太师告状的官员更是傻眼了。

    “你们的郑大人呢?”安太师问起了现在的户部尚书郑鸿。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你们……”

    安太师的这句话刚说了两个字,一个大内侍卫小头领带着二十几个大内侍卫走进了这间厅堂里。

    有尚书省的官员忙就起身喝问这些大内侍卫道:“你们要干什么?”

    小头领冲安太师行了礼,道:“我等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前来拿胆敢欺君的罪臣。”

    厅堂里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头领手指把几个户部的官员一一点了,跟手下们下令道:“把他们拿了!”

    大内侍卫们一拥而上,将这几个户部官员拿了,也没给这几个官员喊叫的机会,反绑了双手的同时,这些官员的嘴也同时被堵上了。

    “打扰诸位大人了,”小头领冲厅堂里在座的官员们团团一礼,随后就跟自己的手下们下令道:“我们走。”

    安太师道:“太后娘娘要把他们关到哪里去?”

    这小头领说:“大理寺的天牢。”

    安太师冲这小头领挥了一下手。

    这队大内侍卫押着户部的几个官员扬长而去。

    厅堂里静了半晌,然后有官员起身冲安太师怒声道:“太后娘娘这是要滥杀吗?刑不上大夫,他们都没有被定罪,就这样被抓走了?”

    被抓的官员官阶最低的也是四品,厅堂里在座的官员们脸色都不好看。兔死狐悲,今天是户部的这些官员,谁知道明天这事会不会轮到他们?

    安太师摇头一笑,“他们上折说粮库无粮,这就是大错,”他跟起身的这个官员道:“你想让太后娘娘把户部上的那个折子给你看看吗?”

    “那,太后娘娘也不能这样啊,”就坐在安太师左手边的一个官员说道。

    “欺君之罪,”安太师说:“赵大人希望太后娘娘怎么做?”

    “太后娘娘要杀他们?”有官员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说:“太后娘娘不是没有杀过人,诸位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拟这道旨吧。”

    白承意成皇前夜,京都城的那场骚乱才过去没几天,众官员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要说这里面没有安锦绣的手笔,没人相信。

    “不是说五殿下背主叛国吗?”有官员没好气地道:“现在怎么又要请五殿下回京了?”

    安太师说:“朝廷何时说过这话?”

    这个官员道:“这是卫国侯爷所说啊。”

    “卫国侯当面跟你说的?”安太师看着这个官员一笑,“有什么事,还是等卫国侯回京之后,让他当面与你说吧。”

    “那他们卫**与席家军隔向南河对峙是为了什么?”另一个官员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说:“我与诸位一样待在京城里,向南河那里的事,我也不清楚。”

    厅堂里又是一阵寂静。

    这么卫护安锦绣,安太师的心里还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五殿下自幼即被先皇赞过聪慧,”一个安太师的弟子看众人都不开口说话了,便说道:“依我看,五殿下可得一个慧字。”

    有了一个人的开头,众官员勉强把心思又放到了白承泽的封号上。这会儿兵权握在安锦绣的手里,他们这些官员就是再不满,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他们如何跟武人们比刀枪?

    这天的傍晚时分,安太师拿着官员们拟好的诏书又到千秋殿见安锦绣。

    这时,安元志已经在城外带着人,把从户部粮库搜出来的粮草一一装车。

985牝鸡司晨

    安锦绣看着安太师呈给她看的折子,说了声:“还都是些好字。”

    安太师说:“太后娘娘,这毕竟是一字王爵的封号。”

    安锦绣手指点着折子道:“我看这个贤字不错。”

    安太师说:“太后娘娘要封五殿下为贤王?”

    安锦绣说“你们没有拟忠字,不然我觉得忠字更好。”

    让白承泽顶着忠王的封号?安太师低声跟安锦绣道:“娘娘,您这耳光打得重了一些。”

    “就定这个贤字吧,”安锦绣挑一下眉头,说:“贤能之才,不是他,云霄关这一仗也许我们祈顺还惨胜不了呢,在诏书上再加上一句话,圣上要多谢贤王领兵驻守落月谷。”

    安太师说:“这样一来,会不会激怒五殿下?”

    “那种人怎么会为了这种事生气?”安锦绣道:“我等着他回京。”

    安锦绣既然这么说了,那安太师就唯有遵命了。

    这天夜里,吉和带着传诏上官勇率卫**回京的诏书,带着一队大内侍卫,骑快马,出了京都南城门。

    到了这天城门快关之时,安元志带着一队卫**,也从南城出了京都城,跟吉和一样,往向南河赶去。

    安锦绣带着白承意站在帝宫里的一座望楼上。

    帝宫所在之地本就是京都城的地势最高处,站在这座望楼上,整个京都城的景致尽收眼底。

    白承意第一次走上这望楼,看着眼前的京都城,跟安锦绣说:“母后,外面的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小?”

    对于儿子现在的改口,安锦绣也只是一笑,弯腰将白承意抱起,说:“这是因为我们站得高,所以圣上看外面的人,就会觉得他们很小。”

    “好像蚂蚁,”白承意说:“母后,现在看京都城也不那么大了,这也是因为我们站得高?”

    安锦绣点一下头。

    “哦,”白承意看着好像就踩在自己脚下的京都城,突然又问安锦绣道:“母后,平宁的家在哪里啊?”

    安锦绣被白承意突然问到上官平宁,一恍神。

    白承意仰头看向安锦绣,又喊了安锦绣一声:“母后?”

    安锦绣手往南指,城南旧巷在哪儿,她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白承意顺着安锦绣的手指望过去,说:“母后,朕看不出来。”

    “卫国侯府在城南旧巷,”安锦绣跟白承意小声道:“就在南城。”

    “京城有这么多的巷子呢,”白承意说:“不知道哪个是城南旧巷,母后,平宁住的巷子很旧,所以才叫城南旧巷吗?”

    “母后听说京都城建城之时,那巷子就在那里了,”安锦绣说:“所以叫城南旧巷。”

    “原来年纪这么大了,”白承意嘀咕了一句。

    安锦绣说:“圣上,现在这城,你眼前的这些人,还有这座江山,都是圣上的了。”

    白承意小嘴一瘪,说:“这是因为父皇不在了。”

    “还在想先皇?”安锦绣低声问儿子道。

    “想,”白承意说。

    “圣上要快点长大才可以啊,”安锦绣叹道:“这江山太大了,圣上以后一定会很辛苦的。”

    “我有母后,”白承意双手搂着安锦绣的颈项说道,小皇帝还是不习惯自称为朕,说着说着,这声我就又说出口了。

    “母后不可能一辈子陪在圣上的身边啊,”安锦绣脸上的笑容很无奈。

    “不要,”白承意说:“母后得陪着承意一辈子。”

    安锦绣听白承意说话的声音里带上了哭音,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拍拍儿子的小屁股,让白承意看他们眼前的京都城。

    “他们都是朕的臣民,朕有好多的臣民!”白承意听安锦绣的话,又看了一会儿眼前的京都城后,突然就冲着望楼外大喊了一声。

    “母后为圣上请了老师,”安锦绣在这时跟白承意道:“圣上日后要好好读书,一定要做个好皇帝。”

    读书到底是个什么滋味,白承意其实还没有往深里尝过,眨巴着一双越长越像世宗的眼睛,白承意问安锦绣说:“跟父皇一样吗?”

    “嗯,”安锦绣说:“圣上要跟先皇一样,做一个好皇帝才行。”

    “那母后呢?”白承意问安锦绣,他做一个好皇帝,那他母后要做什么?

    安锦绣笑着拍一下白承意的后背,没有答白承意这话。

    白承意也没追着安锦绣问,扭头又看眼前的这座城池。

    几个被关进了大理寺的户部官员,在这时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郑鸿。

    “郑大人!”一个户部官员忙就扑到了木栅门前,高声喊了郑鸿一声。

    郑鸿沉着脸,跟他一起进天牢来的人,还有安太师,相国周孝忠,大理寺卿韦希圣,刑部,吏部的官员。

    “大人,下官冤枉啊!”几个户部官员相继跟郑鸿喊起了冤来。

    韦希圣看向了郑鸿,问道:“郑大人?”

    郑鸿摇了摇头。

    韦希圣便跟一旁的衙役道:“把他们都押出来。”

    一行人进了天牢的一间讯室里,按官阶高低坐下了后,大理寺的衙役们也把几个户部官员押了进来。

    几个官员被押进这间讯室之后,喊冤的声音更大了。

    “都给我闭嘴!”郑鸿听了几句下属们的喊冤之后,就不耐烦道:“你们有什么脸面在这儿喊冤?”

    “李公公,”安太师跟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太监道:“你给他们宣旨吧。”

    姓李的这个太监从安太师的身后走了出来,走到了这几个户部官员的跟前。

    几个官员被押跪在地上,看着这太监一点点展开手里的圣旨,心里越发地感觉不好。

    坐着的官员们也都站起了身。

    “咳,”李太监清了一下嗓子,高声宣读起了庆宗白承意的这道圣旨。

    郑鸿用手擦了一下脑门上冒出的汗,犯下欺君之罪的人除了死,还能有什么下场?

    户部的这几个官员听到要将他们即刻处死的判语之后,有的呆傻在地上,有的则激烈地在地上挣扎起来。

    韦希圣没等这些官员把要骂安锦绣的话骂出口,便下令道:“把他们的嘴堵了。”

    安太师看到这里,跟相国周孝忠说:“周相还要再看吗?”

    周孝忠看看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托盘,托盘上装着毒酒的瓷瓶都是纯白瓷的,在讯室里的烛光照耀下,还倒映着发黄的暖光。

    “送他们上路,”韦希圣这时下令道。

    周孝忠在衙役们上前,要灌这几个官员毒酒时,一甩袍袖,往讯室外走去。

    跟着过来的官员们看周孝忠往外走了,纷纷迈步往外走。

    郑鸿是最后走的官员,看了自己的这几个下属最后一眼,郑鸿在心里默念一声抱歉。他在安元志带人从粮库运走粮草之后,就进宫求见安锦绣了。安锦绣只问他那份折子是谁写的,当时郑鸿就明白了安锦绣的意思,不找出几个替罪羊来,他的命就难保了。

    韦希圣看着郑鸿走出讯室之后,把目光又转到了正被迫饮着毒酒的官员们身上,韦希圣摇了摇头,能爬到一部尚书之位的人都不简单,只是郑鸿这个人不可深交。

    周孝忠走出了天牢之后,跟安太师小声道:“看来郑鸿的尚书之位难保了。”

    安太师说:“是啊,户部还有谁会服他?太后娘娘让他过来,就是要让户部的人知道,这些人死在谁的手里。”

    周孝忠说:“他还是太嫩了些,在千秋殿把头磕破了也是好的,至少让手下的官们知道,自己是尽力求情了。”

    安太师这时看郑鸿从天牢里走了出来,便没再应周孝忠的话,而是看着郑鸿道:“郑大人今日辛苦了,回府后早些休息。”

    黑暗中,郑鸿此刻的表情,旁人看不清楚。

    周孝忠道:“不管以后如何,你当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筹粮。郑大人,日后出事你不要怪我今日没有提醒你,你的命一点也不保险。”

    郑鸿跟周孝忠应了一声是,然后问安太师道:“太师,这些犯官的家属要如何处置。”

    安太师说:“欺君是什么罪,你还用老夫提醒你?”

    郑鸿全身就是一颤。

    “各位都忙自己的去吧,”安太师跟其余的官员们道。

    官员们在安太师发话之后,才各自散去。

    “你也去吧,”周孝忠跟郑鸿道。

    郑鸿往外走,身形萧索。

    “不杀几个,太后娘娘就立不了威,”周孝忠在众官员都走了后,才跟安太师道:“只是以一个女子的心肠来说,太后娘娘不似女子。”

    安太师说:“周相这话何意?”

    “牝鸡司晨,”周孝忠说:“这不是我祈顺之幸。”

    安太师一笑,说:“周相倒是耿直,只是圣上年幼,让圣上现在亲政完全无可能啊。”

    “太师,”周孝忠道:“有事些你我心里都清楚,朝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是谁之错?”

    安太师说:“周相的意思是,我之错?”

    周孝忠仰头长叹了一声道:“我老了,等眼前这一关过去后,我会上书圣上告老还乡的。”

    安太师说:“周相这是怕了太后娘娘?”

    “我不知道她在朝政上有多大的本事,”周孝忠道:“不过太后娘娘能走到今天,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我也不怕太师把我的话传与太后娘娘听,圣上总有亲政的那一日,到了那个时候,我倒是希望太后娘娘可以也像现在这样,一心为圣上着想,回归后宫。”

    “这是多年之后的事,”安太师说:“周相现在就想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周孝忠冷道:“皇权之事怎可不未雨绸缪?太师,你我是圣上的臣子!你把我的话告诉太后娘娘好了,我等着太后娘娘的降罪。”

986逃避

    “唉,”安太师听了周孝忠明显带着情绪的话后,也不恼,而是小声跟周孝忠道:“太后娘娘如今怎么会降罪于你?周相想多了。”

    周孝忠往院外走去,他是真的哀老了,腰板虽然还是挺得笔直,却是拖着脚步在地上走着,周身都笼着暮气,让人看着原本飞扬的心情都会变得沉重。

    白承意最后在安锦绣的怀里睡着了,小皇帝丝毫不知道今天晚上的京都城里,又有多少人失了性命,多少人在暗中咒骂着他的母后。

    京都城永远都是暗流涌动,只是陷在这汹涌暗流里的人,和在一旁看着的人岁岁年年都不同罢了。

    在吉和赶到向南河之前,上官勇已经在向南河边听到了白承意成皇,安锦绣垂帘听政的消息。

    与上官勇一起听到这消息的上官睿手里还拿着一只茶杯,听到这消息后,上官睿手里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茶水泼了一地。

    杨君威倒是高兴,说:“原来圣上选了九殿下继位,这下好了。”他们杨家本就是与安家同气连枝,现在九皇子白承意成了皇帝,安家成了新皇的母族,这在杨君威看来,他们杨家在这场皇子们的夺嫡之中,没有站错边啊。

    杨君成之前就认定上官勇等人的手上有世宗的遗诏,说九皇子是奉旨继位,在杨君成想来,这没什么不对,只是他看上官睿的样子,杨君成的心里疑窦顿起,上官睿这样,可不是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

    杨君威看着上官睿笑道:“二公子这是太高兴了?所以我说你们读书人啊,手上的力道就是小了点,这要是换了我们武……”

    “大哥,”杨君成出声打断了杨君威的话,说道:“读书人跟你有仇吗?”

    杨君威摸一下鼻子,闭上了嘴,他忘了他家老二也是个读书人了。

    “侯爷,”杨君成跟上官勇道:“我们先下去了,有事您让人去传我们兄弟即可。”

    “好,”上官勇应了杨君成一声。

    杨君成打量了一下上官勇的神情,上官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官勇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神情自然,目光也还是坦荡,杨君成冲上官勇拱手行了一礼,道:“那侯爷早点休息吧。”

    杨君威走上前,推着兄弟坐着的轮椅,兄弟二人出了上官勇的营帐。

    “哥!”上官睿在杨氏兄弟出帐之后,就冲上官勇叫了一声。

    “嘘,”上官勇冲上官睿嘘了一声,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杨君威在帐外听到上官睿在帐中喊,马上就停了脚步。

    杨君成说:“与你无关,我们走。”

    杨君威听帐中马上就又没了声音,只得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推着杨君成往他们自己的营帐走去。

    进了自己的营帐后,杨君成屏退了左右,跟杨君威小声道:“事情不对。”

    杨君威给自己倒水喝,听了杨君成的话后,就道:“什么事看在你眼里都不对劲,我说老二,你能省省你的脑子吗?不就上官二少掉了个茶杯吗?”

    杨君成说:“他们兄弟俩都不对劲。”

    杨君威说:“上官勇那样还不对劲?他得打你一顿才对劲?”

    “闭嘴,”杨君成瞪了自己的大哥一眼,说:“如果九殿下是圣上遗旨里所立的新君,为何上官睿要掉茶杯?上官勇又怎么可能一点表示也没有?”

    杨君威在自己的大脑门上挠了几下,说:“你等会儿,圣上的遗旨?不是说没这玩意儿吗?”

    杨君成说:“你怎么知道没有的?”

    杨君威说:“上官勇说的啊,安元志也这么说,这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啊。”

    “他们说什么你都信?”杨君成嘴角弯了一下,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来。

    “他们骗我呢?”杨君威不相信道:“为啥啊?”

    杨君成说:“遗旨一定是由安元志送回京城的,现在九殿下登基了,按理来说,九殿下成皇是合情合喇事,他们就应该是保九殿下的人,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我哪知道?”杨君威说道。

    “不是九殿下,那会是哪位殿下?不可能是五殿下,太子也没有可能,”杨君成坐在轮椅上说道:“是安元志出事了?这也不可能,如果安元志出事了,那就不可能是九殿下成皇,安妃娘娘垂帘听政了。”

    “我说老二,”杨君威连喊了杨君成几声,看杨君成理都没理自己后,知道自家兄弟这是又在自言自语了。

    “京城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君成问了一声。

    “不知道,”杨君威冲杨君成吼了一声,说:“你都想不明白的事,你问我?”

    杨君成被杨君威吼得回了神,抬头看向了杨君威。

    杨君威走到了杨君成的跟前,说:“安妃娘娘垂帘听政什么的,我们不管这茬,你就告诉我,九殿下成皇,这对我们杨家是好是坏吧?”

    杨君成说:“是好事。”

    杨君威说:“那你还操什么心?吃饱了闲得?”

    “哦,”杨君成看着自己的大哥一笑,说:“难得有我看不懂的事出现,所以我有点好奇。”

    “那我方才要听上官睿说话,你催我走?”杨君威说:“你这会儿好奇?迟了。”

    “不知道河对岸的白承泽听到这消息后,会怎么想,”杨君成突然又道:“机关算尽,最后皇位还是旁落。”

    杨君威喝一口水,说:“最好气死他,他一死,省我们多少事呢。”

    上官勇的营帐里,上官睿快要气死了,站在上官勇的跟前,一脸怒容,却还要压低声音地跟上官勇道:“怎么会是九殿下?!”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上官睿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说:“一定是有人把遗旨换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上官勇说:“谁?”

    上官睿说:“还能有谁?他安元志不交出遗旨,谁能从他的手里把遗旨抢走?造假的遗旨,我们有这个本事,太师也一样有这个本事!”

    上官勇皱一下眉头。

    上官睿看着上官勇道:“大嫂也有这个本事。”

    上官勇没有抬头去看自己的弟弟,只是看着面前的桌案,目光有些愣怔。

    “安家把我们当傻子吗?”上官睿气道:“安元志在营中时,他就不想让六殿下成皇!离营时说得好好的,回到京城他就又是另一副嘴脸了,混蛋!”

    上官勇不作声。

    上官睿把安元志大骂了一通后,才想起来问上官勇道:“你要怎么办?”

    上官勇手微微握成了拳。

    上官睿推了上官勇一下,说:“哥,你这样不说话有什么用?你拿个主意啊!”

    “我现在脑子有些乱,”上官勇这才跟上官睿道:“你让我静一会儿。”

    上官睿说:“你一个人就能把事想明白了?这事也不用想了啊,我们就是被耍了,这下他们安家得偿所愿了。”

    “你先去休息,”上官勇说:“你现在在这里气又有什么用?”

    上官睿说:“我能不气吗?”

    “白承泽就在河对岸,”上官勇说:“那个才是我们现在的大敌。”

    上官睿气道:“我们还要给安家作嫁衣裳吗?”

    上官勇看着上官睿道:“我们跟白承泽是有仇的,这个与安家无关。”

    上官睿在桌案上又狠狠地拍了一掌,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上官勇看着被上官睿撞得剧烈晃动的帐帘子,目光变得茫然,他不是想不到上官睿希望他能明白的答案,只是上官勇不愿去想。

    接下来的三天,上官睿数次想跟上官勇谈这事儿,都被上官勇回避了,他不想谈,上官睿就逼不了他。

    最后上官睿干脆什么也不说了,事情总要面对,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大哥能躲到几时。

    第五天的时候,吉和带着圣旨到了军营。

    上官睿听了吉和宣读的圣旨之后,当场就要跳脚。

    上官勇在听了圣旨之后,回头看了上官睿一眼,摇了摇头。

    上官睿跪在地上,手指都扣进了地上的泥土里。

    “臣等领旨,”上官勇跪正身体之后,叩首领了旨。

    “北蛮人又他妈来了,”杨君威从地上站起身后,就大声道:“按着老子的脾气,老子带兵去漠北王庭,跟北蛮人把账里外里一次算清!”

    杨君成被两个亲兵扶坐在了轮椅上后,跟杨君威说:“你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杨君威嘴里小声嘀咕着骂人的话,往旁边站了。

    杨君成问上官勇道:“侯爷,您看这事?”

    上官勇说:“你与大公子马上回白玉关吧。”

    有卫**的将官听了上官勇这话后,马上就问上官勇道:“那白承泽呢?”

    上官勇道:“圣上让我们回京城,那白承泽……”上官勇说到这里,不知道自己下面的话要怎么说了,跟自己的兄弟们说,他们得放过白承泽这一回了?这话,上官勇说不出口。

    “你们没听明白?”上官睿冷声道:“白玉关起了战事,朝廷现在只能先顾着白玉关了,白承泽得回京当他的王爷去了。”

    “什么?!”

    “怎么能这样?”

    “这不扯吗?”

    “要放过白承泽那种人了?!”

    “那兄弟们都他妈白死了?”

    ……

    帐前的空地上,在上官睿的一句话说完之后,顿时响起了骂声一片。

    吉和往后退了几步,他看这帮将官的样子,是要活撕了他的样子。

    杨君威轻轻碰了一下杨君成,冲杨君成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说,我们该怎么办?

    杨君成冲自己的大哥摇了一下头,他看着上官勇,这个时候能最后拿主意的人,只能是上官勇。

988何方妖孽

    上官勇听众人的叫骂声听了一会儿后,才道:“都说完了?”

    众人看上官勇的脸色也不好看,一时间都闭了嘴。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

    上官睿跟上官勇道:“哥,我们借一步说话。

    上官勇跟吉和说:“吉大总管,你等我一下。”

    吉和忙就道:“侯爷请便。”

    上官勇想想又看向了杨氏兄弟,道:“你们准备启程吧。”

    “是,”杨君成冲上官勇抱拳领命道。

    空地上的众人看着上官兄弟往一旁的角落里走去。

    “我们走吧,”杨君成跟自己的大哥道。

    杨君威小声道:“你不听听他们商量回来后的打算?”

    杨君成摇了摇头,自己转着轮椅掉头,准备回他们自己的营帐去。

    杨君威看自己的兄弟一心要走,只得重重地“嗨”了一声,推着杨君成走了。

    “侯爷让我们准备启程,”走在回营帐的路上,杨君成才小声跟杨君威说道:“他是领了那旨了。”

    杨君威脚下打跌了一下,吃惊道:“他放过白承泽了?”

    “这事落到你头上,你会怎么做?”杨君成问道。

    杨君威说:“先弄死白承泽再说啊。”

    “那白玉关怎么办?”

    “白玉关?”杨君威说:“等我弄死了白承泽,再回白玉关啊。”

    杨君成叹了一口气,小声道:“你是真傻了吗?现在这个时候,朝廷还有本事同开两场仗吗?我们到了向南河后,有见过朝廷运送粮草过来吗?”

    杨君威被杨君成说低了头。

    “南疆还受了洪灾,”杨君成说:“朝廷不拿出安抚之策来,南疆还要是生乱。垂帘听政,这在盛世是福,在这世道里,是福是祸就难说了。”

    杨君威说:“你还操心天下?”

    杨君成苦笑了一声,道:“我是在担心太后娘娘。”

    杨君威又没了声音,一个女人要如何执掌朝政,反正他是想像不出来。

    “先皇强势铁血,所以天下民虽苦,但无不从者,”杨君成叹道:“如今呢?”

    杨君威不耐烦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就会打仗,其他的不懂。”

    杨君成回头往中军帐那里看了一眼,突然跟杨君威道:“派人跟吉和打听一下,既然卫**先撤,那太后娘娘派了谁去对岸见白承泽。”

    “知道了,”杨君威粗声粗气地应了兄弟一声。

    上官睿再走几步就要把上官勇带出军营去了,上官勇在一处栅栏旁停下来,问上官睿道:“你要去哪里?”

    上官睿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自己的大哥,脸颊微微抖动,紧紧地抿着嘴唇,目光愤怒。

    上官勇很少能看到上官睿发怒的样子,看到上官睿这样子后一愣。

    上官睿说:“你准备领旨了?”

    上官勇点一下头。

    “哥,”上官睿说:“你知道我们回京之后,会遇上什么?”

    上官勇说:“会遇上什么?”

    “我们是知道内情的人啊!”上官睿小声跟上官勇道:“现在新皇登基了,安家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我们算什么?我们现在是他们的眼中钉了!”

    上官勇眼中寒芒一闪,道:“你是说,太师会杀我们?”

    “太师?”上官睿道:“如今是太后垂帘听政。”

    上官勇咬一下牙。

    上官睿道:“哥,你不想不听的,这事就不存在了?大嫂负了你啊!你倒是想着带她远走高飞,可她放不下她的富贵啊。”

    “闭嘴,”上官勇说道。

    “闭嘴?”上官睿怒笑一声,道:“我闭嘴有什么用?什么夫妻之情?跟江山比,你与她的夫妻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上官勇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事情未必就是你想的这样。”

    “我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上官睿道:“我只知道如今她成了太后,坐在了朝堂之上,这结果就说明了一切!你不能回去。”

    “白玉关……”

    “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白玉关?”上官睿没让上官勇把话说完,把手一抬,情绪越发地激动道:“九殿下能成事,光靠安元志带回去的人远远不够,现在京畿之地的兵马也许悉数在太后的手中了,我们回去,就是瓮中之鳖!哥,军中的人可以跟着我们打白承泽,可要让他们去打皇帝,他们会吗?不到末途,谁会走上反路?”

    上官勇默默听完了上官睿的话,抬脚踢了一块石子出去。

    上官睿说:“白玉关有杨家守着,守数月不会出问题,哥,我们现在不能回去,要回去,也要把事情弄明白了再说!”

    上官勇说:“弄明白?”

    “太后不给你一个交待,我们凭什么回去送死?”上官睿说道:“当然,她手上不是没有能制我们的东西,平宁说是在江南,可现在那些家信我是一样不信,也许平宁就在京城也说不定。妈的,”上官睿暴了一句粗口,小声道:“她要还当自己是平宁的娘亲,她就还不至于做出拿平宁来逼你的事,哥……”

    “好了,”上官勇听上官睿的话越说越难听了,把脸一沉,道:“她是你大嫂。”

    “什么大嫂?”上官睿说:“那是太后娘娘,我上官家可没这个福气有这么好的一个媳妇。”

    “你,”上官勇把手一抬。

    上官睿看上官勇把手抬起来了,本能地往后仰了一下身子,随即反应过来,说:“你还要为了那女人打我不成?”

    上官勇的手又颓然地落下。

    上官睿趁机就道:“哥,你就再想想吧,事实就在眼前,你不能当看不到啊。”

    上官勇看着上官睿道:“我会一个人先回京城去的。”

    “什么?!”上官睿叫了起来。

    “这是我一人之事,所以我不会连累军中的兄弟,”上官勇说:“我自认不是识人不清之人,所以我不疑她。”

    “你,”上官睿要是能动手,就要动手把自己的这个大哥打醒了。比起安锦绣来,他更在意的是上官勇的安危,这也是为何他只会想到最差的结果,而不会像上官勇那样选择不疑。

    “走吧,”上官勇转身就要走。

    上官睿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就抓住了上官勇的袍袖,小声道:“哥,天下的好女人多的是,你如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为何偏偏要恋着一个已经负了你的女人?她现在有天下了,你在她的眼中,又算什么?”

    上官勇把上官睿的手推开,道:“这是我与你大嫂之间的事。”

    上官睿说:“我不会让你去送死!为了皇位,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河对岸就是一个明证!兔死狗烹,哥,你不明白皇位的正统对太后那帮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们现在是祸患啊!”

    上官勇看着自己的兄弟。

    上官睿说:“我们把立六殿下为皇的遗旨送上京,这对太后和安家来说,我们这就是在拥立六殿下成皇啊。还有哥,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怎么可能会让天下人有机会知道,她曾是上官妇?你不死,她如何掌她的江山?哥,我求你,你醒醒吧,现在这个安氏,早就不是当年嫁你的那个女人了!”

    上官勇听了上官睿的话后,又是半晌无言,最后竟是突然冲上官睿一笑,道:“她不是那种人。”

    上官睿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上官勇往中军帐那里走去。

    “大哥!”上官睿大叫起来。

    上官勇脚步顿了一下,跟上官睿道:“我意已决,你如何拦我?”

    上官睿只觉得周身冰凉,安锦绣到底是何方的妖孽?分别几多寒暮,还是这样把他大哥的心攥在心里,他大哥这辈子就逃不出这女人的手掌心了?

    上官勇到了中军帐后,直接就下了将令,拔营起寨,大军即日回京。

    不多时,杨氏兄弟准备好了离营事宜,一起又来见上官勇。

    上官勇点手招过了自己麾下的六名将官,跟杨氏兄弟道:“北蛮此次六十余万之众来犯,我让他们带领各自兵马,随两位公子先行。”

    杨君威开口想说不用,他们杨家手里又不是没有兵。

    杨君成拍了一下自家大哥搭在轮椅背上的手,跟上官勇道:“多谢侯爷,君成从命。”

    杨君威看着杨君成张大了嘴。

    上官勇冲杨君成一抱拳,然后便跟自己的这六个兄弟道:“你们去了白玉关,要遵从杨大将军的将令。”

    “是,”这六员将官一起领命道。

    “去吧,”上官勇冲这六人一挥手。

    一个时辰之后,玉关铁骑并五万卫**从军营里走出,与上官勇等人拜别之后,一路往北而行了。

    “老二?”杨君威出了军营没走上多远,就进了杨君成坐着的马车里,跟杨君成小声道:“没有父亲的点头,你就敢往关里带外家兵?你吃豹子胆了?还有啊,没有朝廷的调兵令,这五万卫**算是怎么回事?”

    “这是上官勇欠我们的人情,”杨君成好整以暇地低声道:“若是他回京出了事,至少他这五万兄弟不会出事。”

    杨君威又是一呆,瞪着杨君成道:“你什么意思?”

    “我们等着看吧,”杨君成道:“上官勇这是在赌命。”

    杨君威坐在马车里,头发揪下一把来,也没能想明白自家兄弟的话。

    “看来白承泽还是能当他的王爷,”杨君成没给杨君威解惑,又说道:“白承泽做梦也不会想到,北蛮人这一次竟然成了他的恩人,世事还真是奇妙。”

    “你的话,我一句没听懂,”杨君威苦着脸跟杨君成道:“你能说些我能听懂的话吗?”

    “让他们把马跑起来,”杨君成却又道:“这么一个走法,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关去?”

988前世相欠

    杨君威没了说话的兴趣,钻马车外面去了。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

    “加快行军!”

    听着车外传来催促行军的呼号声,杨君成在车里不出声地叹一口气。如果如今的世事是一盘棋,那这棋局变幻得也太快了点,谁有本事在这种棋局里不被迷瘴乱了心神?杨君成自认为自己做不到,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祈顺的江山,以后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卫**忙着拔营起寨的时候,上官勇跟吉和道:“我与你一起先行回京。”

    吉和吓了一跳,说:“侯爷要跟着奴才先行?”

    上官勇点一下头。

    吉和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卫**将官们,吉大总管就感觉这帮子武人应该不会答应这事。

    果然,被上官勇的话惊了后,又回过神来的诸将一起跟上官勇叫了起来。他们是武人不关心,也轮不到他们关心政事,可是他们也能感觉到如今的朝局不对劲,感觉不好,再让上官勇离军先行入京,那他们的脑子就是集体坏掉了。

    上官勇冲众将摆了摆手,道:“我回京是看看朝廷的情况,你们跟着我回去,你们能做什么?”

    有将官说:“大哥,我们至少能护着你吧?”

    “是啊大哥,”另一个将官说:“我们这么多人,朝廷里的那帮人再大的狗胆,也不敢算计大哥了吧?”

    诸将是一点也不心疼口水的,把上官勇围在中间劝了半天。

    最后有老将军把上官睿拖到了前面来,跟上官睿说:“二公子,你得劝你大哥啊!”

    上官勇刚刚说过,不会连累军中兄弟,所以上官睿知道上官勇要先行入京的用意,要死也是他一个人死,不用这么多人陪着他一起去死。上官睿冷眼看着劝说他大哥改变心意的将官们,最后一笑,开口道:“朝堂之事,不是人多势众就能办好的。”

    “什么意思?”有将官问上官睿道。

    上官睿说:“我们后行,若是我大哥出事,我们加快行军就是。只要我们卫**在,那我想,谁想害我大哥,不掂量再三,是没这个胆气的。”上官睿说完这话后,看了吉和一眼。

    吉和被上官睿这一眼盯得,把头一低。

    上官勇听了上官睿的话后没说什么,只是跟诸将道:“你们都去准备吧。”

    “那白承泽怎么办?”有将官问上官勇道:“就这么放过了?”

    上官勇说:“圣旨已下,你要抗旨吗?”

    这将官想骂,只是想想自己要骂的人是皇帝,这句粗口就没脱口而出。

    “都还站着干什么?”上官勇扫了诸将一眼,说:“我知道兄弟们心中憋闷,只是我们从军之人只能听命而行,朝廷命我们回京,自有朝廷的道理。”

    还是有不怕死的开口道:“圣上今年几岁?朝廷知道白承泽是怎么回事吗?”

    上官勇说:“这也是我的将令,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大哥!”有将官跟上官勇喊道:“这事就不能这么干啊!”

    “再有不从者,军法从事,”上官勇丢出了这句话。

    中军大帐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袁轻替上官勇收拾好了行李,进帐来后,被大帐里的安静惊得脚步一停。

    “何事?”上官勇问袁轻道。

    袁轻忙道:“侯爷,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上官勇站起了身,跟帐中诸将道:“我走之后,你们听从戚武子他们的将令。”

    戚武子站在人群里,听上官勇点他的名了,便又开口跟上官勇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即刻回京,”上官勇说完这话后,带着袁轻往外走去。

    “就这么让大哥走了?”上官勇出帐之后,有将官问戚武子道。

    戚武子说:“我刚才费了快一缸的口水,劝不动我能怎么办?把大哥绑在军里?你们谁去啊?”

    上官睿一跺脚,追出了帐。

    “耍猴戏呢,这是!”戚武子骂了一声。

    上官睿追到军营辕门的时候,上官勇已经准备上马了,上官睿追到了上官勇的身后,问上官勇道:“哥,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上官勇回身面对了上官睿道:“我不会出事。”

    上官睿摇头,说:“我不信。”

    上官勇走到了上官睿的跟前,小声道:“卫嗣,如果我出事,那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你。”

    “大哥啊!”

    “死人管不了活人的事,”上官勇说:“你好自为之。”

    “明知是死,你还要去?”上官睿眼中都汪上眼泪了,说:“你这是图什么啊?”

    上官勇笑一下,伸手拍了拍上官睿的肩膀,说:“我还是那句话,她不是那样的人。”

    “这是想当然的事吗?”上官睿问自己的大哥道。

    上官勇收回了手,看向了自己的战马。

    上官勇转到了上官勇的身前,说:“哥,我们现在其实也不缺什么了,只要我们小心行事,这个天下自有我们的立足之地。白玉关大战在即,杨锐那里若是守不住关城,我们的这个生死关就过去了,放眼整个祈顺,除了大哥,太后敢让谁带兵去援白玉关?”

    上官勇道:“你方才还说她想杀我。”

    上官睿说:“江山没了,她还掌什么江山?大哥的心在她手里握着呢,她若是求到大哥的面前,大哥你帮不出手帮她吗?哥,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回京也不迟啊,你何必要这个时候回去冒这个险呢?”

    上官勇沉默了一下,跟上官睿道:“我得回去见她,也许她现在并不像外人看着的好。”

    “你,”上官睿觉得自己劝了这半天又是白劝了,冲上官勇道:“你上辈子欠她的吗?”这得是上辈子欠了多大的债,结了多大的仇,他大哥才会在这辈子遇见这么一个女人?

    上官勇回身走了几步,翻身上了马,没再给上官睿说话的机会,打马便往辕门外去了。

    袁轻带着一队亲兵紧跟在上官勇的身后。

    戚武子带着众将官从营帐中追过来的时候,上官勇一行人已经跑远了。

    戚武子看着辕门外空无一人的土路,跟上官睿说:“他都不等我们一下?”

    上官睿这会儿没空跟自家大哥生气,跟戚武子道:“戚大哥,我们也马上出发吧。”劝不动上官勇,那他们就只有跟在离上官勇不远的地方,这样虽然没有让上官勇待在军中安全,但只要上官勇出事,他们能迅速救援,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戚武子点一下头,跟诸将官说:“去把你们的手下都催催,我们急着赶路。”

    诸将四散开来,往各自的军中去了。

    上官睿站在辕门前,看着向南河的对岸,吉和跟他说过,是安元志带着封王的圣旨去见白承泽。

    “混蛋!”上官睿看着河对岸的席家军营骂了一句。

    袁玖站在上官睿的身边,听上官睿骂混蛋,就问:“二公子,你这是骂谁呢?”

    上官睿扭头看看袁玖,袁义就在安锦绣的身边,是这些死士侍卫的大哥,说起来这些死士侍卫都是安锦绣作主找回来的,现在他还能信这些死士侍卫了吗?

    袁玖看上官睿两眼发直地看着自己,伸手在上官睿的眼前晃了晃,说:“二公子,你怎么了?”

    上官睿眨一下眼睛,说:“没什么,你也去准备一下吧,我们就要上路了。”

    袁玖猜不出上官睿的心思来,转身往上官睿的寝帐那里跑了。

    戚武子几个卫**里的主要将官,这时把乔林围坐在了中间。

    戚武子就问乔林道:“乔先生,校子看起来是没心情跟我们说话了,你给我们说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是啊,乔先生,”另一个将官说:“圣上登基了,为什么我们就得放过白承泽呢?他是害死先皇的人啊,圣上不为他父皇报仇?”

    乔林说:“现在圣上还小,所以这道圣旨说是圣上的意思,其实与圣上无关。”

    戚武子说:“你这话我懂,不是说太后娘娘垂帘听政了吗?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让一个女人出来当家作主,”一个将官说:“这真是好事吗?”

    乔林说:“这事朝中诸臣都没意见了,你有意见?”

    这将官冷哼了一声,说:“我能有什么意见?我到了朝堂,说话那不就跟放屁一样?”

    戚武子跟兄弟几个摆了摆手,说:“我们能先不岔话吗?太后娘娘的事,关我们屁事?我现在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过白承泽呢?我听吉和那太监说了,白承泽还要被封王呢,这他妈还有天理吗?圣上就不怕先皇诈尸找他吗?老子的仇他不报?这叫什么来着?”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个将官说道。

    戚武子说:“对,杀父之仇,这仇圣上不报?”

    乔林摇一下头,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们等河水下去了,跟白承泽打上一场,”戚武子说:“这事就完了啊,什么叫没办法的事?”

    乔林小声道:“依我之见,朝廷是拨不出粮来了,我们到现在也没见到朝廷送粮草过来啊。”

    戚武子等人都不言语了,他们都是从军年久之人了,知道没粮对于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乔林说:“北蛮又进犯白玉关,白承泽跟北蛮人比起来,太后娘娘选择先对付北蛮人是对的,先稳住了江山,再处理朝堂。”

    “白承泽会听话?”有将官问道:“没当上皇帝,他不把肺气炸了,也对不起他自己啊。”

    乔林笑了笑,说:“这是他的生路,他怎么能不走?白承泽回京之后,朝堂只会更加热闹,就看太后娘娘怎么替圣上守住这个江山了。”

989可挥霍的亲情

    乔林的话让在座的几个将官越想越心烦意乱,最后戚武子把巴掌一拍,说了句:“不想了,我们回京去,横竖不是我们的老子死了。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一个将官说:“那兄弟们的仇呢?”

    乔林说道:“兄弟们的仇总有报的时候,走路还是一步一步走得稳当。白承泽就是回京,太后娘娘也不可能让他快活度日的。”

    “上路吧,”戚武子起身道:“我们记着那是仇人就行,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我还就不信了,圣上能不报杀父之仇。”

    卫**没有做什么耽搁,连夜就开拔回京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分,走小路赶路的安元志带着一队卫**到了向南河边。

    正值春汛的向南河水还是波涛汹涌,水声哗哗作响,水里卷杂了太多的泥沙,所以水色显浑黄色,深不见底。

    “少爷,”一个被安元志打发去看卫**营的兵卒,不久之后跑了回来,跟安元志说:“将军他们已经走了。”

    上官勇愿意回京,这让心中忐忑不安的安元志松了一口气,“去找船,”安元志命左右道:“我们得过河去。”

    几个兵卒骑马往附近的村庄跑去。

    安元志一行人等在河岸上的时候,一个席家军的前哨跑进了军营里,一路跑到了白承泽的营帐外,大声求见。

    卫**昨夜撤走,那么大的动静,河对岸这里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会儿白承泽正与夏景臣等人在帐中商议此事。听到帐外有军中的前哨求见,白承泽应了一声:“进来。”

    这个哨兵进了帐后,就把向南河北岸又来了一队骑兵的事跟白承泽说了。

    “卫**刚走,这队骑兵又是什么人?”一个将官问道

    哨兵说:“小的看他们身着卫**的黑甲。”

    “上官勇想干什么?”另一个将官说:“故意后撤,引我们过去?”

    白承泽问哨兵道:“你看他们有多少人?”

    这哨兵说:“一共二十人。”

    “二十骑能干什么?”白承泽问帐中的诸将道。

    诸将一起摇头。

    “景臣?”白承泽又看着夏景臣道。

    夏景臣摇头说:“二十人说是斥侯,人数上就太多了,要说打,这二十人能打什么?”

    “五殿下的意思呢?”有将官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也是摇了摇头,说:“只二十骑,我们不必怕他们,等等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北岸这里,船直到这天的中午时分,才被兵卒们弄了来,安元志看一眼对岸的军营,下令道:“我们上船。”

    老六子把安元志一拦,说:“少爷,我们就这么过去?要是对面的人放箭怎么办?”

    安元志说:“我们就二十个人能做什么?席家军还不至于这点胆子没有。”

    “你确定?”老六子问安元志。

    安元志白了老六子一眼,自己牵着马先上船去了。

    安元志这里一上船,白承泽那里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他们要渡河?”帐中有将官吃惊道:“仗还没开打,现在还不到他们卫**求和的时候吧?”

    另一个将官说:“那是来劝降的?”

    “上官勇傻了?”马上就有将官好笑道:“仗还没打,他就派人来劝降?”

    白承泽站起身道:“我们去看看吧。”

    等白承泽带着几个将官到了向南河边,河边上已经有一排弓箭手张弓搭箭地对着河面了。

    安元志留了十人在河岸上,自己带着老六子等十人分乘了四艘船已经快到河中心了。

    白承泽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船头的安元志。

    夏景臣这时也看见了安元志,跟白承泽道:“怎么是安元志?”

    白承泽眯一下双眼。

    “要放箭吗?”夏景臣问。

    “十个人罢了,”白承泽数了数安元志带着的人,说道:“让他们过来。”

    老六子站在安元志的身旁,看着河岸上的弓箭手,手心里都冒了冷汗,下意识地就要拔刀。

    安元志看到了老六子的动作,伸手把老六子要拔刀的手一按,说:“你慌什么?他们不会放箭。”

    老六子说:“这要是等我们近了后再放箭呢?”

    “不可能,”安元志说:“没看到白承泽站岸上了吗?”

    老六子这才又往河岸上望去,望见了白承泽后,两眼就冒火。

    安元志说:“你要有把握上岸就把白承泽杀了,那你就动手。”

    老六子想了想,憋屈道:“我没那本事。”

    “那就不要想着报仇,”安元志小声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了,一会儿上岸,你跟兄弟们交待一声,我们不是来跟白承泽玩儿命的。”

    老六子点了一下头,没好气地道:“知道了。”

    转眼间船到了岸边。

    白承泽走到了安元志所乘之船到岸的地方,冲安元志伸出了手。

    岸上的席家军,跟着安元志过来的卫**们看到白承泽这一举动后,全都傻了眼。

    安元志倒是没什么大反应,笑着把手送到了白承泽的手上,让白承泽把自己拉到岸上,脚踏上向南河的南岸之后,安五少爷笑嘻嘻地喊了白承泽一声:“五哥。”

    老六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旁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白承泽也是脸上带笑,冲安元志点了点头,说:“你这小子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安元志说:“五哥应该知道圣上登基的事了吧?”

    安元志这话一说,岸上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凝滞了。

    白承泽却是一笑,说:“这么大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安元志说:“原来五哥知道了,那就省我不少事了。五哥,我是来传旨的,圣上和太后娘娘都盼着五哥你回京呢。哦对了,还得再说一句,藏栖梧在打云霄关的时候,给漠北王庭去了一封信,北蛮现在大军六十多万到了白玉关下了。”

    白承泽轻轻点一下头,说了一声:“原来如此。”

    安元志说:“五哥,我们是不是回营,你跪接一下圣上的圣旨呢?”

    白承泽说:“卫**是回京还是去了白玉关?”

    安元志说:“这个我不知道啊,不过从军之人都有守土之责,席家军也是我祈顺的兵马,到时候白玉关战事吃紧,说不定朝廷会派席家军去白玉关呢。”

    白承泽笑道:“太后娘娘敢用席家军?”

    安元志看着白承泽奇怪道:“五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五哥是圣上的皇兄,五哥不为圣上分忧?”

    白承泽手往前一抬,道:“我们回营吧。”

    安元志跟着白承泽往军营走的时候,看了夏景臣一眼。

    夏景臣还有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安元志。

    席家军的众将官看了白承泽和安元志演得这出戏后,都回不过神来,这脸变得太快,让他们感觉自己这会儿看到的东西特别不真实。

    “太后娘娘还好吗?”白承泽走在回营的路上,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先皇驾崩,太后娘娘很伤心。”

    白承泽说:“我本以为太后娘娘是无心权利之人。”

    安元志说:“世事多变,我本也以为向南河这里会有一场血战的。”

    “你姐夫会怎么想?”白承泽看着安元志问道。

    安元志这下子表情有些发僵,但还是很快回转了,说道:“五哥就不要操心这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白承泽打量着安元志的神情,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还是太师做了什么?”

    安元志说:“五哥,现在朝中无粮了,你说白玉关这仗该怎么打?”

    白承泽笑了笑,说:“不能说?看来的确是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安元志暗自咬一下牙。

    “元志,”白承泽低声跟安元志道:“你还是让人羡慕的。”

    “什么?”安元志问道。

    白承泽看着席家军营的辕门,说道:“你有大把的亲情可以挥霍。”

    安元志呼吸一滞。

    “当然,”白承泽感慨完了,随后就道:“太后娘娘让你到我这里来,也许是想着我可以下手将你解决掉。”

    安元志的面色一冷。

    白承泽一催跨下战马,往军营里跑去。

    老六子看白承泽跑走了,才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悄声道:“挨骂了?”

    “挑拨离间,”安元志说道:“他不就这个本事?”

    老六子说:“那你跟他废什么话?”

    “走吧,”安元志也一催跨下的战马,跟老六子说:“早办完差,我们也好早点回京复命。”

    在安元志带着老六子几个人跑进席家军军营的时候,安锦绣在千秋殿的小花厅里,跟袁义道:“算着日子,吉和应该到向南河了。”

    袁义在心里把日子算了算,说:“不出意外的话,吉和是应该到向南河了。”

    安锦绣低声道:“将军若是愿意回京,那他就应该在路上了。”

    袁义说:“你担心他不愿回京?”

    安锦绣手抚着手里的茶杯,跟袁义道:“你去传韩约来。”

    袁义出去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带着韩约走进了小花厅里。

    韩约给安锦绣行礼之后,问安锦绣道:“太后娘娘,您传下官来有什么吩咐?”

    安锦绣说:“你带一队大内侍卫去安府,把安府的三位公子,还有他们的子女一起带进宫来。”

    “啊?”韩约看着安锦绣一脸的傻相。

    “安三公子的子女也一并带进宫来,”安锦绣说:“安府中人若是要问,就说我思乡情切,只是身在后宫无法归乡,只好请他们这些同族之人进宫来,话话家常了。”

    韩约说:“那,那他们若是不愿意呢?”

    “你带人去请啊,”安锦绣看着韩约道:“务必把他们请进宫来,记住,不问嫡庶,不可少了一人。”

990竖子无辜

    “去吧,”安锦绣说完了话,看韩约还是站着愣神,催了韩约一声。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151+看书网

    “是,”韩约躬身领命道:“下官这就带人去安府。”

    韩约退下之后,安锦绣跟袁义说:“安府近日没有女人怀有身孕,这倒省了我不少事。”

    袁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锦绣将手里的茶杯往茶盘里一扔,说道:“我不这么做,将军如何平安归京?”

    “太师要杀将军?!”袁义叫了起来。

    安锦绣冷笑一声,“我最大的依靠就是将军,你觉得太师会怎么做?”

    袁义还能说什么?反正安家是父不父,子不子的家风,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想想安府的大小,韩约没敢少带人,足足带了六百多的大内侍卫,又让许兴给了他三百御林军,合在一起快一千号人。

    等韩约带着人到了安府门前时,安府门前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安家现在是新皇的母族,任谁也不会想到,安家会在这个时候遇上麻烦。

    “进去,”韩约让人把安府围了后,也不理安府几个管事的问话,直接带着人冲进了安府里。

    安太师这会儿不在府中,几位公子倒是在,听到门前出事之后,一起赶了出来。

    大内侍卫们进了安府之后,直接就抄家一般,往安府的后宅去了。

    安元文长这么大,也没有看过这副情景,当即就惨白了脸色。

    韩约走到了安家三位公子的跟前,抱了一下拳,说:“安大人,在下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前来请几位公子和小少爷们进宫,你们三人跟在下走吧。”

    安元礼说:“太后娘娘要见我们?”

    韩约把安锦绣那段思乡情切的话说了一遍。

    这话别说安元文三人不信,就是安府里的一个下人都不会相信。

    韩约看自己的话说完后,安元文三人还是站着不动,便冲身后一挥手,道:“请三位安公子进宫。”

    几个大内侍卫走上前,不等安元文三人挣扎,直接把这三位反扭了双臂,制在了手里。

    “我们犯了什么罪?”安元乐大喊了起来。

    “是请,”韩约看着安元乐说:“四公子也是读书人出身,怎么听不懂在下的话呢?”

    安元文说:“你这叫请?我们是朝廷命官!”

    韩约耸一下肩膀,说:“安大人,不是我说你,这些天朝廷命官死的还少吗?难得太后娘娘想家了,你就去跟太后娘娘说说家乡话好了。”

    安府的后宅里这时传出了哭声。

    “武人不懂礼数,”韩约跟安家三位公子说:“还望三位见谅。”

    “太君,您慢点,小心脚下啊,太君,”大管家这时伺候着老太君从后宅走了出来,老太君这一路恨不得飞出来,事发突然,情急之下,老太君连平日里不离手的拐杖都忘了拿。

    韩约看见老太君后,咂一下嘴,挥手让手下把安元文三人先押下去。

    老太君看着韩约颤声道:“我安家犯了什么罪?”

    韩约给老太君行了一礼,把安锦绣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还跟老太君强调道:“是请,老太君要是也想进宫,等在下回宫请示太后娘娘后再说吧。”

    老太君被韩约气了一个倒仰。

    这个时候,安府小一辈的少爷小姐们都被押了出来,生在富贵里的小孩儿们哪里见过这个阵式,都吓得嚎啕大哭。

    安府的女人们跟在后面哭,却拿孔武有力的大内侍卫们没有办法。

    “大人,”一个亲信跑到了韩约的身边,小声道:“都找到了。”

    韩约说:“没漏过一个?”

    “没有,”这个亲信说。

    “走,”韩约大声下令道。

    大内侍卫们马上就往外走。

    “站住!”老太君看韩约要走,冲韩约大喊了一声。

    韩约转身又跟老太君说:“太君,何必呢?在下这一次带了一千多人来,你安府里的侍卫们就是一起上,也留不住在下。”

    “我们安家犯了何罪?”老太君瞪着韩约道:“光天化日之下,我祈顺没有王法了吗?”

    韩约一笑,说:“老太君,你这话都说到哪里去了?太后娘娘就是请他们进宫去说说话,那个王法规定人不能叙旧的?要是真有,这王法也太霸道了吧?”

    “你,”老太君手指着韩约直哆嗦。

    “在下告辞,”韩约冲老太君又是一躬身,转身就走。

    “去,去找太师回来,快点找,找他回来!”老太君气急败坏地命令大管家道。

    大管家说:“太君,已经有奴才去找太师了。”

    老太君两眼一翻,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又气又急之下,当场昏了过去。

    “太君!”大管家一把扶住了老太君,大声叫了起来。

    宁氏夫人几个人儿女被抓走了,这会儿看老太君也气晕了,更是哭得厉害,没有一个能站出来主持大局的。

    安府里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安太师回府时,那边的韩约也已经把安家的三位公子,和小辈的少爷小姐们带进了帝宫。

    老太君躺在床榻上,人是醒了,只是气息微弱。看见儿子站在了自己的床前后,老太君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身来。

    安太师把老母亲扶住了,劝道:“母亲躺着吧。”

    “出了什么事?”老太君也顾不上房中还有旁人在了,盯着安太师问道。

    安太师跟房中人道:“你们退下。”

    在房里伺候的人一起退了出去。

    “母亲,无事,”安太师在众人都退下之后,小声道:“元文他们很快就会回府了。”

    “你做了什么啊?”老太君问:“安锦绣想干什么?她这是要跟你这个老子为敌?”

    安太师替老太君拉了拉被子,说:“没什么,母亲就当太后娘娘是思乡情切了吧。”

    老太君说:“元文他们真的不会有事?”

    “不会有事,”安太师跟老太君肯定道。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府?”老太君又问。

    安太师说:“很快,母亲不用为他们担心,太后娘娘不会伤他们分毫的。”

    老太君平静了下来,随后便神情失望地道:“你养的好女儿啊。”

    安太师直起腰身道:“母亲好生休息,我进宫去一趟。”

    老太君说:“二丫头小时候我就看她不是个好脾性的人,如今你是不是也斗不过她了?”

    安太师没答老太君这话。

    老太君说:“你当心,二丫头能从一个再嫁之妇坐到太后之位,她的本事不小。”

    “儿子明白,”安太师应了老太君一声后,退了出去。

    “作孽,”老太君叹道,一个家奴的一双儿女,把好好的一个安府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安太师出了老太君的卧房后,就问大管家道:“养在冯氏那里的女孩儿也被带走了?”

    大管家说:“没有,大内侍卫们没往姨娘那里去。”

    安太师迈走往外走。

    “父亲,”宁氏夫人三人拦住了安太师的去路。

    安太师看了这三个儿媳一眼,说:“无事,你们不用担心,回房去吧。”

    宁氏三人不相信安太师的话,可是她们也没有胆子再问老公公话。

    大管官跟着安太师一起出了安府的大门。

    上轿之前,安太师跟大管家小声道:“让人都回来吧。”

    大管家一惊,抬眼看自己的主子、

    “你不用跟我进宫了,”安太师却没看大管家,掩嘴咳了一声后,坐进了轿中。

    安太师被袁义领进千秋殿的小花厅里时,安府之事已经在京都城里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茶楼酒肆里,安家成了最热门不过的话题。

    安锦绣看着给自己行礼的父亲,抬了一下手,道:“太师不用多礼,坐吧。”

    安太师也不跟安锦绣客气,坐下之后,便问安锦绣道:“不知太后娘娘要留安府中人到几时?”

    “该放的时候,我自会放人,”安锦绣说道:“太师放心,我不会伤他们的。”

    “太后娘娘太过小人之心了,”安太师看着安锦绣说道。

    安锦绣一笑,说:“哀家本就是一个女人,君子什么的,不是男人才讲究的吗?”

    “太后娘娘,”安太师说:“下官只是想不到,你竟然疑下官至此。”

    安锦绣说:“太师做过什么事,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安太师说:“我怎会害卫朝?”

    “那我又怎会害自己的家人?”安锦绣说道:“太师说我小人之心,太师对我又有几份信任?”

    “娘娘还认他们是家人?”

    “血缘这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安锦绣说道:“一笔也写不出两个安字啊。”

    “太后娘娘为何放过了元志的女儿?”安太师问安锦绣道:“都是家人,娘娘未必太厚此薄彼了。”

    “元志都不认那是他的女儿,”安锦绣说:“那我又何必在意那个莫氏之女?”

    “莫氏已经死了。”

    “那女人该死。”

    安太师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摇了摇头,说:“竖子无辜。”

    “这话要太师自己信才行,”安锦绣道:“只要将军安全抵京,大公子他们自然平安归府。若是将军出了意外,太师,你不要怪我不念血脉亲情。”

    安太师不怀疑安锦绣的心狠,不心狠手辣,他的这个女儿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杀了安元文们,对于这个女儿来说,也许连眼都不会眨。

    “无事的话,太师就退下吧,”安锦绣跟安太师说:“让老太君放心,我不会饿着她的宝贝孙儿们的。”

    “你就这么相信上官勇?”安太师却在这时问安锦绣道:“这些年你都不在他的身边,你知道他如今对你是个什么想法?”

    安锦绣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一笑,道:“太师,将军可是你为女儿找的。”

991你若为王

    安太师这天走出千秋殿的时候腰背有些弯,坐在小花厅坐榻上的安锦绣神情阴沉。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安太师在往帝宫大门处走的时候,心里有些怅然地想着,也许他与这个女儿早就反目成仇了,只是之前他们还想着血脉这东西,才没有冲彼此举起杀人的利器。只是以后会怎样,安锦绣今天能拿安家所有后代的命来要挟他,这个女儿杀的他日子,可能不远了。

    上官勇还在往京都城这里赶的时候,白玉关那里的坏消息就又传了来,大将军杨锐突发急病,昏迷不醒。

    白玉关的这场战事,似乎从一开始,好运就没有站在祈顺人这边。

    当上官勇在这天进了京都城的南城门时,京都城正是华灯初上之时。正值国丧,所以这座都城既听不到丝竹歌舞声,也看不到什么颜色鲜艳的花朵,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挂着白幡,往日里会在街头嬉戏的孩童都全数不见了踪影。

    安锦绣坐在小花厅里看着从白玉关来的战报,这战报比上一封战报只迟了五天,可见是杨家紧接着上一封发出来的。

    “怎么样了?”袁义在一旁问安锦绣。

    安锦绣把战报递到了袁义的手上。

    袁义看这战报,然后愕然地读道:“席间有舞伎跳舞助兴,突拔匕首行剌,大将军脖颈受伤,后发现匕首沾毒,主子这,”袁义手拿着战报问安锦绣道:“大敌当前,他们白玉关的将军们还有心思喝酒呢?”

    安锦绣手抚着额头,道:“是喜宴。”

    袁义说:“这个时候了还成什么亲?”

    安锦绣冲袁义摆了摆手。漠北苍狼王,上一世里她听这个名字,北蛮人的传奇,亲手杀死父亲成了北蛮人的王,弃了姓氏,只号称苍狼,这个人如今也不过二十四岁的年纪。安锦绣对这个年轻的王身上的故事不感兴趣,她只想知道,杨锐昏迷不醒之后,白玉关他们祈顺还守不守得住。

    “主子,”袁章在这时跑到了小花厅的门前,大声禀道:“主子,卫国侯爷回京来了,跟吉大总管一起回来的。”

    安锦绣听了袁章这话后,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

    袁义忙道:“侯爷现在在哪儿?”

    袁章说:“就在宫外。”

    “我去接将军进宫,”袁义马上就跟安锦绣小声道。

    安锦绣看着有些愣怔。

    袁义伸手在安锦绣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说:“主子?”

    安锦绣点一下头。

    袁章这时在门外问道:“主子,您宣卫国侯爷进宫吗?”

    “请,宣他进来,”安锦绣说道。

    袁义闪身出了小花厅。

    安锦绣站着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托了托自己的发髻,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只想着自己该如何面对上官勇。

    袁义赶到了宫门外时,吉和还陪在上官勇的身边呢,看见袁义出来,忙就道:“袁老弟,太后娘娘要宣侯爷觐见吗?”

    袁义给上官勇行了一礼,说:“侯爷,太后娘娘宣您进宫。”

    上官勇点一下头,迈步往帝宫门里走去。

    吉和小声跟袁义道:“那我?”

    袁义说:“军情紧急,大总管还是明日再去见太后娘娘吧。”

    “知道了,”吉和马上就道:“那我先回圣上那里去了。”

    袁义应了吉和一声后,跟在上官勇的身后走了。

    吉和长吁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他走得提心吊胆的,这会儿回宫了,他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上官勇在往千秋殿走的时候,发现后宫里又筑起了一道围墙。

    袁义跟上官勇说:“主子听政之后,大臣们要去千秋殿见她,所以就又筑了一道墙,将千秋殿跟后宫隔开了,这样大家都方便。”

    上官勇低声道:“她还好吗?”

    袁义说:“不怎么好,杨锐遇袭晕迷不醒。”

    上官勇一愣,说:“不是说他病了吗?”

    袁义说:“战报刚从白玉关送过来,杨大将军是被剌了。”

    上官勇叹一口气,然后跟袁义说:“你不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袁义苦笑了一声,说:“将军,这事主子说应该由她亲口跟你说。”

    上官勇扭头看了袁义一眼,突然又道:“袁威的事我很抱歉。”

    “人各有命,”袁义小声道:“我会替阿威报仇的。”

    上官勇大力地拍一下袁义的肩膀,没再说话。

    袁义看上官勇的神情平静,整个人看上去也还好,袁义有些放心了,上官勇看上去不像是在疑安锦绣的样子。

    安锦绣站在小花厅的门前廊下,看着沿着长长且曲折的游廊往自己这里走过来的人,安锦绣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有些不知所措,却也知道自己不能逃走,一定得面对这个人。

    上官勇在离安锦绣还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些年过去,安锦绣看起来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没有变过。

    安锦绣僵立在廊下,明明是个能言善道之人,在这一刻,安锦绣却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庭院里盛放的花朵都被摘去了,只是花香还是飘溢在空气里,有一股让人沉醉的味道。

    宫人太监们都被遣走,偌大的庭院,只安锦绣与上官勇两个人相对无言地站着。

    风把廊下的宫灯吹得一阵晃动,光影也随之晃动变幻,将两个人倒影在地上的身影弄得破碎,拉长,然后靠在了一起。

    “你,”最后还是上官勇先开口道:“你还好吗?”

    只一句问话,眼泪便从安锦绣的眼中夺眶而出,她的男人不问她理由,最先问的仍是她好不好。

    看到安锦绣落泪,上官勇无法再在原地站着了,快步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前,说:“你现在不好?”

    安锦绣抬头看上官勇。

    上官勇说:“我知道杨锐的事了,你不要怕,我这就带兵去白玉关,有我在,北蛮人不会进中原来。”

    安锦绣摇了摇头,发间的步摇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你,”上官勇想问,你不要我去白玉关?只是这话上官大将军没来及说出口,怀里让他促不及防地就多了一个温软的身体,带着微微的熏香味道,对于一个从血雨腥风的修罗场回来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这味道更馨心神的?

    “对不起,”安锦绣扑进上官勇的怀里,哭着说了两人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上官勇的双手僵硬了一下,才将安锦绣抱住了,低声道:“怎么哭了呢?”

    安锦绣的眼泪浸湿了上官勇的甲衣,这甲衣上沾着不少尘土,隐隐地还有些血腥的味道,“受了多少伤?”安锦绣边哭边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把安锦绣的头捧着抬起,看安锦绣这会儿的样子,上官勇可一点也想像不出来,这小女子坐在朝堂上时,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伤得重吗?”安锦绣看着上官勇问,眼睛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哭红了。

    上官勇摇了摇头,伸手替安锦绣擦了擦眼泪,说:“没受什么伤,没事儿。”

    “我不信,”安锦绣摇头。

    上官勇说:“我这不好好的吗?”

    安锦绣抬手抚上上官勇的脸,手下的皮肤粗粝,自己的这个男人不知道又受了多少的风霜。

    上官勇站着没动,任由安锦绣用手指描画着他的五官,他看着安锦绣,心里就想着,这个女人他有多久没见了?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明明心中充满了疑问,明明应该开口把事情跟对方解释清楚,可是真正见到彼此之后,说话好像就又不是必须要做的事了。安锦绣贪恋上官勇的怀抱,而上官勇将安锦绣搂在自己的怀里,这一刻他的心好像才有了一种着落,言语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

    夜色渐浓。

    春风让庭院里的花香味更加的浓郁,夜虫的鸣叫也渐渐响起,几团乌云将弯月遮住,没过多久,就又被风吹着往北方去了。

    安锦绣伸手摸了摸上官勇的鬓角,杂夹在黑发中的丝丝白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上官勇却对自己的黑发变华发无知无觉,看安锦绣的眼中又泪光闪烁了,忙道:“我真的没受伤啊,伤都好了,向远清跟在军中,再重的伤他都能治,别哭了。”

    大手拭过自己的眼睛,安锦绣闭一下眼,深吸了一口气,跟上官勇道:“将军,我没有负你。”

    上官勇正替安锦绣拭着眼泪的手一顿。

    “元志,”安锦绣仰头看着上官勇道:“真的遗旨被元志烧掉了。”

    上官勇倒是不意外,小声叹道:“卫嗣也说是元志,他想干什么?”

    安锦绣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上官勇听。这事安锦绣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干脆就是想起什么,说什么。

    上官勇听着安锦绣说话,一直没有插话。

    “事情就成了这样,”安锦绣说道:“走不了,我就不能让太师把执住朝政,他一掌权,这个人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到了这种地步了?”上官勇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点一下头。

    上官勇抱紧了安锦绣。

    “我很害怕你不愿回京来,”安锦绣小声道:“他小叔是不是恨我了?”

    “怎么可能,”上官勇想替上官睿遮掩一下,但想想,又道:“他就是说了什么,你也不用理他,读书人就是事儿多。”

    安锦绣一笑。

    上官勇说:“你别怪他。”

    “我是该骂,”安锦绣说:“元志是我的弟弟。”

    “他去了白承泽那里,会不会出事?”上官勇问道。

    “你不怪元志?”安锦绣看着上官勇。

    “他是你弟弟,我还能打他一顿不成?锦绣,”上官勇声音低沉地跟安锦绣道:“你若为王,我愿为你征战天下。”

992我若成魔

    听了上官勇的这句话后,安锦绣呆愣住。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看书网

    上官勇的手抚一下安锦绣的额前碎发,试着低头亲吻了一下安锦绣的额头。

    安锦绣僵直着身体,她若为王?上官勇这还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吗?她把事情都解释过了,被自己负了两辈子的男人还是不信她无心为权吗?安锦绣突然自暴自弃地一笑,问上官勇道:“那我若成魔呢,你愿为我屠尽苍生吗?”

    上官勇听了安锦绣的问话后,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之下,也是一愣。

    安锦绣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勇。

    上官勇咧嘴一笑,大手在安锦绣的头上拍一下,说:“说什么傻话?我的媳妇儿怎么可能成魔?”

    “将军?”

    “我知道你不会负我,”上官勇跟安锦绣道:“事情到了这一步,那我们就接着往前走吧,总会有办法的,不要哭了,眼睛会哭坏的。”

    安锦绣把自己的脸又埋进了上官勇的怀里,瞬间便又一次将上官勇的胸前氤湿了一片。

    上官勇只得拥着安锦绣站在廊下,他是个嘴拙的人,说不了太多哄人的话,翻来覆去就只是跟安锦绣说别哭了,不哭这两句话。

    安锦绣在上官勇怀里失声痛哭了一阵,上官勇喊她一声媳妇儿,安锦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原处,了了最大的一桩心事之后,哭反而成了安锦绣这会儿唯一能做的事了。

    最后上官勇急了,把安锦绣从自己的怀里微微拉开了一些,伸手把安锦绣脸上的眼泪水都擦去了,神情有些焦急地问安锦绣道:“是我说错话了?”

    “噗,”安锦绣突然又笑了起来,这个男人有的时候还是憨傻,“平宁像你,”安锦绣没头没脑地跟上官勇说了一句。

    上官勇没听懂安锦绣的话意,点头说:“那小子是长得像我。”

    安锦绣脸上被上官勇的大手擦拭得有些发红,像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上官勇还想说什么,肚子却在这时咕咕地叫了一声。

    “饿了?”安锦绣就靠在上官勇的怀里,上官勇肚子叫的声音,安锦绣是听得清清楚楚。

    肚子再叫一声,上官勇连抵赖都抵赖不了,只得说:“晚上没吃饭。”

    安锦绣拉着上官勇进小花厅,说:“我让人给你做点饭菜来。”

    上官勇进了小花厅后,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坐榻小几上放着的四碟点心了,跟安锦绣说:“不用,我吃点心就行。”

    安锦绣还没说话,上官勇已经伸手拿点心开吃了。

    安锦绣看上官勇吃得香,摇了摇头。

    上官勇却在这时扭头往小花厅门前看。

    袁义一手拎着食盒,一手端着一盆热水走到了门口时,安锦绣才后知后觉地转身看向了门前。袁义冲屋中的两个人一笑,说:“我拿了些吃的来。”

    安锦绣忙走到门前,伸手要接袁义手里拎着的食盒。

    袁义冲安锦绣摇一下头,走进了小花厅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跟安锦绣和上官勇说:“七九来报,圣上已经睡下了。”

    上官勇说:“七九?”

    袁义说:“七九是圣上身边的暗卫。”

    安锦绣说:“吉和呢?回圣上身边去了?”

    袁义点头,说:“我让他明天再来见主子。”

    上官勇这时从食盒里拿了一壶酒出来,跟袁义说:“你还拿酒来了?”

    袁义说:“宫里的御酒,将军尝尝吧。”

    上官勇指一下坐榻的另一边,说:“你坐下跟我喝一杯吧。”

    袁义忙就摇头,说:“我可不饿,将军慢用吧,”说完这话,袁义没等安锦绣说话,就走了出去。

    上官勇把酒壶又放食盒里了,这会儿还是热气腾腾的饭菜更能得上官大将军的青眼。

    安锦绣弄了热毛巾,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要给上官勇擦擦脸。

    上官勇的第一反应竟是躲开。

    安锦绣拿着毛巾伸出来的手一下子落空了,心里竟又是忐忑了,上官勇不让自己碰,这是还在生气?

    等上官勇反应过来自己身边的女人是安锦绣后,有些不好意地冲安锦绣一笑,说:“一时间不习惯。”

    安锦绣拧着眉头,把上官勇的身子往自己的跟前拉了拉,替上官勇仔细地把头脸还有手把擦洗了一遍,然后一盆清水成了黑水。

    上官勇看着一盆黑水,有些难堪跟安锦绣理解说:“我急着赶路,没空洗澡。”

    “我不嫌你,”安锦绣把脸盆用脚踢一边去了,说:“你身上有伤,少沾水的好。”

    上官勇说:“我伤好了。”

    安锦绣的手在上官勇的胸口画了几个圈,小声道:“一会儿脱了衣服让我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安锦绣说的话很正经,只是动作不太正经,带着挑逗的意味。

    上官勇眼瞅着自己的这个女人,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一言不发,低头吃饭,吃饭的速度完全跟他在军中吃饭的速度相媲美。

    安锦绣帮上官勇夹菜,不时让上官勇慢点吃。

    袁义这一回送来的还都是肉菜,一心就是想让上官勇吃一顿好的。

    上官勇这顿饭半刻钟不到就吃完了。

    安锦绣又用湿帕子替上官勇擦了脸和手,又倒了茶水让上官勇漱口。

    上官勇平日里吃个饭哪有这么麻烦?不过这会儿在安锦绣的跟前,再嫌麻烦他也得受着。

    安锦绣又动手收拾食盒和小几。

    上官勇伸手说:“我来吧。”

    “你后头的木匣里是白玉关的战报,”安锦绣却不让上官勇动手,跟上官勇说:“你看看吧。”

    等安锦绣收拾好了,再看上官勇时,便看见上官勇正在灯下看着白玉关的战报,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安锦绣走到了上官勇的身旁,小声道:“这仗是不是很凶险?”

    “杨大将军太不小心了,”上官勇说:“这个时候怎么能出这种事?”

    安锦绣说:“部将的婚礼,他不去也不好吧?”

    上官勇倒是说了跟袁义一样的话,说:“这个时候了,还弄这些事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打完仗再说?”

    “你有办法吗?”安锦绣问上官勇道。

    “舞伎,”上官勇说:“看来苍狼王想白玉关的这场仗不是一天两天了。”

    安锦绣说:“杨锐的家将说,藏栖梧与漠北王庭一直就有书信来往。”

    “如果在我们打云霄关的时候,北蛮人攻打白玉关,”上官勇跟安锦绣说道:“那我们就首尾难顾了,不过看来这个苍狼王是想我们与沙邺两虎相争,他从旁得利。这会儿的白玉关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苍狼王的眼线呢!”

    “眼线?”安锦绣说:“杨家不会不管这事吧?“

    “不打仗时,白玉关里商队很多,”上官勇皱着眉头道:“就像我们在漠北王庭有探马一样,北蛮人在白玉关也一定有探马,这些人只要混在商队里,如何分得清?”

    安锦绣被上官勇说的苦了脸,说:“这仗能打吗?”

    上官勇把手里的战报复又放进了木匣里,说:“北蛮人都杀到玉关下了,这仗我们不想打也得打。”

    “我手里没有多少粮草,”安锦绣说:“兵马,我也没办法给你太多。”

    “兵马我不缺,”上官勇说:“杨锐遇剌,但玉关铁骑还在,你不用太担心,我明日一早就回军里去,我带兵去白玉关。”

    “明日就走吗?”安锦绣不舍道:“你可以歇几天。”

    “打仗的事,哪能耽搁?”上官勇拉住了安锦绣的手,说:“有我在呢,云霄关我都过来了,白玉关这场仗,我也一样不会输。”

    “云霄关你们有百万兵马啊,”安锦绣说:“现在没有百万兵马了。”

    “人数都是骗人的,”上官勇笑了起来,说:“哄你玩的。”

    安锦绣愁道:“我不懂打仗啊。”

    “你要是连打仗都懂,那还得了?”上官勇好笑道。

    “你们需要多少粮草?”安锦绣这会儿没玩笑的心情,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粮草自然是越多越好。”

    安锦绣叹气,问题是她该去哪里弄这么多的粮草来呢?

    “我把藏栖梧的人头带回来了,”上官勇跟安锦绣道:“在吉和那里。”

    安锦绣听了上官勇这话后,心里一动,只是没等她细想这个突然从脑子里闪出来的念头,上官勇已经把她一拉,身子一翻,安锦绣就觉得自己眨眼的工夫,就到了上官勇的身下了。

    上官勇把安锦绣往怀里一搂,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安锦绣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抬头在上官勇嘴唇上啄了一下。

    这轻轻一啄,点燃了一把火。

    上官勇低头亲吻安锦绣的时候,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

    安锦绣轻轻抚着上官勇的胸口,这个时候言语依旧可有可无。

    安锦绣无声的抚慰,上官勇能明白,就像安锦绣能明白,上官勇此刻对自己的渴望一样。

    进入到安锦绣身体里的时候,上官勇喟叹了一声,安锦绣却因为吃疼而闷哼了一声。

    “我差点没办法回来,”上官勇又一次亲吻安锦绣的时候,跟安锦绣喃喃地低语道:“不过我舍不得你,我得回来,不能让你一个人。”

    选择与云霄关共存亡的时候,上官勇明白,在那一刻他放弃了此刻躺在自己身下承欢的这个女人,这个选择上官勇不后悔,但面对安锦绣时他内疚,该说那句对不起的人是他。

    安锦绣尽力敞开自己的身体,接纳着上官勇的**,声音被剧烈的撞击弄得近似于破碎的呻吟,安锦绣断断续续地跟上官勇说:“你能回来就好,只要回来就好,”

993一夜即离别

    安锦绣的双腿勾环在上官勇的腰上,上官勇没有脱衣,冰冷的甲衣将安锦绣的小腿划出了个口子,血沿着那截白嫩,浸入了饮过无数鲜血的甲衣鳞片里,让这深黑的甲衣又多了一抹暗红。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书网

    上官勇将自己埋在**的紧致里,沙场上的那些一直压抑在心底深处的,亢奋,嗜血,惊惶,悲伤,对于命运的茫然,对那些消逝生命的无能为力,种种交织在一起的,不可让外人窥见的情感,在一刻终于有了尽情的宣泄。

    “大将军也会害怕吗?”在上官勇身体微僵,倒在自己的身上不动之后,安锦绣松了一口气,吃力地抬手理一下上官勇的头发,小声问道。

    “我也是人,”上官勇的声音带着些亢奋之后的沙哑,低低地道。

    安锦绣抱紧了自己的男人。

    上官勇喘了一口气,刚消停下去的物件渐斩又在安锦绣那里抬了头。

    “你,”安锦绣已经香汗淋漓,感觉到身下那物的变化后,红了脸。

    “我慢一点,”上官勇在安锦绣的耳侧道。

    坐榻旁的红烛燃尽,旖旎风光最终隐入了一片黑暗中。

    天光快亮时,京都城又开始下起小雨,窗外的落雨声,让上官勇睁开了眼睛。扭头看看微微泛白的窗纸,上官勇抿一下嘴唇,低头再看怀中的人,安锦绣还在熟睡中。

    上官勇静静地躺着看安锦绣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梳了一下安锦绣披散下来的长发,小心翼翼地,生怕弄醒了安锦绣。

    安锦绣却在睡梦中微皱了眉头,双手揪紧了上官勇的衣襟,一副怕上官勇走了的样子。

    上官勇无奈地一叹,一个吻落在安锦绣的发间。

    “将军!”安锦绣一声惊叫。

    “我在这儿,”上官勇忙应声道:“锦绣你怎么了?”

    安锦绣蓦地睁开眼,脸带惊慌之色。

    “我在这儿呢,”上官勇只道安锦绣做了什么噩梦,忙拍了一下安锦绣的脸。

    安锦绣看到上官勇后,神情明显放松下来。

    “做梦了?”上官勇问安锦绣。

    “没有,”安锦绣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还是有汗,忙把脸上的碎发都撩耳后去了,跟上官勇说:“我去梳洗一下。”

    上官勇没让安锦绣起身,说:“你这样挺好。”

    安锦绣身子一动之后,一股黏液从身下流了出来,这让安锦绣的身体一僵。

    上官勇目光也往下看。

    安锦绣忙拍了上官勇的胸膛一下,小声道:“别看。”

    上官勇没再往下看,却伸手去摸了摸。

    安锦绣被上官勇摸了之后,身子发软,在上官勇的脸上咬了一口。

    这一口对于上官勇来说,不痛不痒,上官大将军摸了一手的湿滑,身上好像又有点不对劲,紧紧地把安锦绣一抱,说:“让我再抱一会儿。”

    屋中这时已经有了光亮,从窗口那里,一点点地往坐榻这里延伸过来。

    天亮了,安锦绣的胸口又压上了什么让她透不过气的东西,她伸手搂住了上官勇的脖子,让上官勇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庭院里,有飞鸟振翅从枝头飞起,翅膀的扑棱声一直传进了小花厅里。

    上官勇坐起身了,跟安锦绣道:“我得走了。”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穿衣。

    上官勇一边穿着自己的甲衣,一边跟安锦绣说:“你等我回来。”

    安锦绣坐起身,从身后抱住了上官勇,说:“我不想让你走。”

    上官勇穿衣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低声跟安锦绣笑道:“说什么傻话,我得尽快去白玉关啊。”

    安锦绣的脸蹭着上官勇的后腰,就是不愿松手。

    上官勇只得把还没穿上的甲衣又放下,转身把安锦绣抱在了怀里,说:“我不去,你要让谁去白玉关?杨家倒是有四子,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守住关城啊。”

    “我无人可信,”安锦绣跟上官勇小声道。

    “嗯,”上官勇说:“那你还不让我走?”

    “就是舍不得,”安锦绣喃喃低语道。

    上官勇咧嘴一笑,又亲了安锦绣几下,说:“我尽快回来,你在京城等我。”

    安锦绣慢慢松开了手,情绪低落地披了件内衫,下坐榻帮上官勇穿甲衣。

    上官勇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看着安锦绣。

    替上官勇系好了甲衣的丝绳,安锦绣才跟上官勇说:“小心一些。”

    上官勇点一下头。

    “不要担心粮草,”安锦绣说:“也,也不要担心我。”

    上官勇大力抚一下安锦绣的脸,低声道:“你等我回来,总会有办法的,嗯?”

    安锦绣摸了摸手下没有温度的深黑甲衣,跟上官勇说:“你一定要回来,我和平宁都等着你。”

    上官勇捧起安锦绣的脸,一个吻落在安锦绣的嘴唇上。

    安锦绣没流泪,送男人出征哭不是个好兆头,她只是张开嘴将上官勇的舌迎进自己的嘴中,跟自己的男人唇舌交缠。

    天光初亮的时候,上官勇走出了小花厅,大步往游廊那头走了,还是习惯性的走了便不再回头。

    安锦绣站在廊下,看着上官勇一路走远,也没有再跟上官勇道一声珍重。

    卫国侯入京又走,只一夜的时间,一个朝中的大臣都没见。

    在这天的早朝,安锦绣把杨锐来的第一份急报,让吉和捧着,给金銮大殿上的群臣都看了。

    金銮大殿里一时间没了声响。

    白承意坐在龙椅上,好奇地看着殿中的众臣,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安锦绣在珠帘后,轻咳了一声。

    白承意这才又乖乖坐端正了身体,闭上了嘴。

    “哀家已经命卫国侯爷率卫**去白玉关了,”安锦绣对众臣说道:“诸位有何话要说?”

    众臣有什么可说的?提反对意见,那你就得有个带兵去白玉关的人选。杨锐不是好相处的人,在朝中也最多就是与周宜交好,这也是世宗在时,白玉关的战事,世宗都是命周宜去白玉关增援的最主要原因。现在周宜卸甲归田,上官勇不去,谁去?

    安太师看了看殿中的众臣,出列道:“太后娘娘,下官等无异议。”

    “那就好,”安锦绣道:“户部郑大人。”

    户部尚书郑鸿忙也出了朝班,应声道:“下官在。”

    “粮草之事,哀家就交给大人了,”安锦绣说道:“还望大人不要让圣上与哀家失望。”

    “下官谨遵太后娘娘懿旨,”郑鸿忙领命道,他很清楚这是安锦绣给他的一次机会,办好了,之前那道奏折之事,就能一笔画过了。

    安太师在郑鸿领命之后,冲着低垂的珠帘说道:“太后娘娘,关于南疆灾民之事,下官还请娘娘示下。”

    “吉和,”安锦绣命吉和。

    吉和走进了珠帘里,不一会儿捧了一个木匣出来。

    “打开让大人们看看,”安锦绣说道。

    吉和开了木匣,走下了御阶。

    有人探头往木匣里看了一眼后,然后就捂嘴作呕。

    木匣里铺着石灰,一颗已经脱水的人头半埋在石灰中。

    “这是藏栖梧的人头,”安锦绣说道:“卫国侯爷将他送回京来了。”

    安太师看一眼石灰中的人头,问安锦绣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沙邺新皇藏东川已经登基,”安锦绣道:“百善孝为先,哀家想藏东川一定不会希望他父皇的头颅,流落在我们祈顺的。”

    周孝忠此时道:“那太后娘娘想怎么做?”

    “派使臣去沙邺,”安锦绣说:“让他们拿粮来换这颗头颅。”

    周孝忠说:“用作白玉关的军中粮草?”

    “白玉关粮草我们另想办法,”安锦绣说:“从沙邺换回的粮草,用在南疆灾民的身上。”

    “太后娘娘,”安锦绣这话说完之后,马上就有大臣说:“下官以为还是白玉关的战事更为重要。”

    “民不重要?”安锦绣在珠帘后冷笑了一声,道:“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娘娘,”这官员硬着头皮跟安锦绣道:“外敌怎可放过?”

    “南疆若是再发生流民之乱,”安锦绣冷声道:“那他们是外敌,还是内匪?”

    “若是发生流民之乱,可再派兵镇压之。”

    “再派兵?战祸明明可以避免,你却在这儿跟哀家说坐等着它发生?”

    周孝忠看了一眼跟安锦绣呛声的这个官员,冲着白承意躬身道:“下官请问太后娘娘,谁可担当这个使臣?”

    这就是周孝忠同意安锦绣的主意了。

    大殿中一阵议论纷纷。

    “太师?”安锦绣问安太师道。

    安太师咬一下牙关,道:“下官也请问娘娘,谁可担当使臣之职。”

    安太师站在安锦绣这边后,金銮大殿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白承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珠帘。

    安锦绣坐在珠帘后坐榻上,手指敲几下扶手,道:“人选之事,你们商议吧,傍彤前,把这个人给哀家商议出来。”

    周孝忠说:“不知太后娘娘可是中意之人?”

    “周相,”安锦绣说:“哀家一个后宫妇人,坐在这珠帘后已经是勉为其难,周相觉得哀家久在后宫,能知道多少朝中的大人?”

    安锦绣的一句话,让周孝忠低了头。

    一个后宫的妇人初坐朝堂,就已经熟知了朝中的文武,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安锦绣在还是后妃时,就已经干政了吗?

    安太师道:“下官遵命。”

    安锦绣说:“周相呢?”

    “下官遵命,”周孝忠也只得领命道。

    白承意看殿中没人说话了,高兴起来,开口道:“都不说话了,是不是可以退朝了?”

    “圣上,”安锦绣又喊了白承意一声。

    周孝忠暗自叹气,主幼不是国之幸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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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