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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24不复当初

    1024不复当初

    安元志的话玩笑一般,只是这会儿前厅里的将军们都笑不出来。

    安锦绣在屏风后面道:“诸位将军都累了,还是去休息吧,至于要留几天,我们过两日再议吧。”

    过两日再议?这是不商量就得留在永康城这里两天啊。不少将官看着白承泽,等着白承泽的示下。

    夏景臣是起身冲安锦绣行了一礼后,拔腿就走。

    夏景臣这一走,不是白承泽这一派的将官,纷纷起身走人。

    白承泽抬手挥了一下。

    “元志,你也退下,”安锦绣跟安元志说道。

    安元志看了白承泽一眼后,走出了前厅。

    等前厅里众将走得只剩白承泽一人后,安锦绣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白承泽坐在椅子上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在离白承泽有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说:“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白承泽笑着小声道。

    “西城楼上的事,谢谢你了,”安锦绣冲白承泽躬身行了一礼。

    白承泽说:“我以为你愿意跟我走黄泉路的。”

    “那时我的确愿意,”安锦绣说道。

    “那现在呢?”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我们过了这个生死关了,”安锦绣语调平淡地道:“王爷心里清楚,不是吗?”

    “哈,”白承泽似笑似叹息地哈了一声,慢慢地起身道:“是啊,生死关已过,我们得想着日后的事了。”

    安锦绣一笑。

    白承泽也是一笑。

    江山无忧之后,那谁主这江山,只这一个问题,就把这两个一天前还生死与共的人,推到了原点,也是他们彼此应该站着的地方。安锦绣不可能看着白承泽成皇,而白承泽也不可能放弃自己从幼时起就梦寐以求的东西。

    白承泽往前厅外走去,步子走得很慢,身上的伤口很疼,心也生疼。跨过厅门的门槛时,白承泽回头看了安锦绣一眼,换了一身浅绿夏裙的安锦绣早已不是当年,他在东宫花园初见的那个女孩了,细想一下,他又何尝还是那时的白承泽?物是人非,白承泽在心里想着。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走出前厅,低头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小声道:“主子?”

    “在永康城这里,他不会动手的,”安锦绣说道:“他手上的兵人数不够。”

    袁义说:“那席家军呢?”

    “让夏景臣去做这事,”安锦绣道:“我们什么也不要做。”

    袁义说:“我们不用帮他?他能对付得了白承泽?”

    “这事只有夏景臣自己去做,”安锦绣小声跟袁义道:“这样一来,那些跟着白承泽走的将官,就不会借口是在我这个女人逼迫之下才离开席家军的了。军中之人讲究忠,他们叛了席家,除非将来白承泽得势,否则他们这些人走到哪里,都不可能再更进一步了。”

    袁义说:“我就怕夏景臣没这个本事。”

    “没有本事,他还带什么兵?”安锦绣往前厅外走去,跟袁义道:“我们先看看吧。”

    等在门外的安元志看见安锦绣和袁义出来了,迎上前,一脸喜色地跟安锦绣耳语道:“姐夫醒了。”

    庭院里还站着不少人,当着众人的面,安锦绣的脸上还是挂着风清云淡的笑容,跟安元志道:“你去玉关铁骑那里一趟吧。”

    安元志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不见了,说:“他们还没来见你?”

    “看今天杨二公子的意思,我知道他们杨家还是站在圣上这边的,”安锦绣说道。

    安元志说“那他们怎么不来见你?”

    “你去跟杨家兄弟说,杨大公子做下的事,照着军法办,”安锦绣小声道。

    安元志和袁义都是一愣,安元志说:“不是,你要宰了杨君威啊?”

    安锦绣看着安元志就是叹口气,说:“我又不是军中人,军法我说了不算啊。”

    安元志这下子反应过了,这就是不管的意思了。

    “将军没治他的罪,”袁义这时道:“军法还不是将军说了算?”

    “话别明说,”安锦绣教安元志道:“要给自己留条路。”

    安元志点点头,这可不是什么生路,这是杨君威的一个把柄,日后杨家若是生事,那这个把柄就是能置杨君威死地,秋后算帐的东西了。

    “快去啊,”安锦绣小声催安元志道。

    安元志哎了一声,往庭院外大步走了。

    安锦绣带着袁义往大宅的后宅走去,直到快走到上官勇休息的房间门前时,安锦绣才加快了脚步,显出了心急的样子。

    袁义站在了门外,没跟安锦绣进去,只是跟安锦绣道:“别再跟将军哭了,你一哭,他又要心急。”

    安锦绣答应了袁义一声,推门就进了屋。

    上官睿听到外屋门响,从内室走了出来,差点跟急着要进内室的安锦绣撞上。

    “他小叔,”安锦绣喊了上官睿一声。

    “大嫂,”上官睿也喊安锦绣一声,小声道:“我哥醒了,你去看看他吧,桌上有药已经凉得刚刚好了,大嫂喂我大哥一下吧,我,我先出去。”

    安锦绣冲上官睿点了一下头后,就往内室里走了,脚步都有些踉跄。

    上官睿看着安锦绣跌跌撞撞的样子,小声叹了一声,走出这间屋子后,上官睿看看庭院里站着的宫人太监,跟袁义道:“一会儿有军中的人来伺候我大哥,让他们都退下吧。”

    袁义跟身后的袁章道:“你们退下吧。”

    袁章不敢说什么,带着宫人太监们快步退出了这个庭院。

    上官睿跟袁义也是多时没见了,见宫人太监们都退下去了,忙就开口问袁义的伤势。

    “我没事,”袁义跟上官睿说:“二公子,将军他怎么样了?”

    “他反正不怕死,”上官睿突然就一脸怨气地跟袁义说道:“这会儿这样,是他活该。”

    袁义感觉到尴尬了,当弟弟的能这样骂兄弟吗?

    上官睿抱怨的话说出口了,看到袁义的表情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扭头看了看别处,跟袁义说:“弄些什么粥来给大哥吃吧,这会儿有粥吗?”

    “我去厨房看看,”袁义忙就道:“二公子你守在这里小心一些。”

    上官睿说:“这里都是大嫂的手下,不会有白承泽的人混进来吧?”

    袁义想想也是,转身往庭院外跑了。

    内室里,安锦绣看着上官勇的样子后就想掉眼泪。

    上官勇的脸色腊黄,看着就是整个人虚脱之后的样子,看着安锦绣想说话,张嘴费力不说,喉咙也发不出声来。

    “我们先不说话,”安锦绣掩一下面,硬把眼泪逼回去,跟上官勇说:“先喝药,喝完药,我们再说。”

    上官勇想说声好,只是还是出不了声。

    安锦绣说:“你眨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你答应了,不答应的话,你就……”

    安锦绣的话还没说完,上官勇就眨了一下眼睛。

    安锦绣在上官勇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拿起药碗后,发现这药还是很烫,盛了一勺后,安锦绣把这勺汤药吹得凉了些,才送到了上官勇的嘴边。

    一碗汤药,上官勇喝得很艰难,撑着一口气见到安锦绣之后,好像心事已了一般,身体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这会儿连吞咽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

    安锦绣很耐心,一勺汤药喂不进去,就半勺半勺的喂,生怕这药冷了,安锦绣还把药碗抱在了怀里捂着。

    上官勇一个吞咽不及,药水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安锦绣用手帕把药水擦去了,小声跟上官勇说:“别急,这药冷了,我再熬一碗来。”

    上官勇看着药碗,安锦绣拿着药碗的手已经被烫红了。上官勇这会儿恨不得直接坐起身,拿起这药碗一口气灌进嘴里就完了,可这一回跟他作对的是自己的身体,上官大将军心里再急,也无可奈何了。

    安锦绣顺着上官勇的目光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假装不明白上官勇的意思,还是盛了半勺汤药,小心翼翼地送到了上官勇的嘴边。

    等半个时辰后,袁义拎着一个食盒进屋,安锦绣刚刚用热巾替上官勇擦了沾着药汁的嘴和下巴。

    袁义看一眼上官勇的脸色,皱了眉。一个能上阵杀敌,自己走进这间大宅的人,竟然一下子就成了这样。“将军,”袁义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还是眨一下眼睛。

    “话都不能说了?”袁义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从袁义的手里接过了食盒,小声道:“他这会儿出不了声。”

    “你手又怎么了?”袁义这会儿瞅见安锦绣发红的手了,忙就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把袖子往下放了放,说:“没事,沾了点药水。”

    “我去让大夫再过来一趟,”袁义说着话又往外走。

    上官勇听到袁义又要去找大夫,顿时就头大。

    安锦绣却跟袁义“嗯”了一声,抬手就打开了食盒的盖子,食盒里的热粥一看就是刚熬出来的,白粥里加了红枣桂圆,还有几片看着像药材的东西,安锦绣用筷子翻看了一下,发现是黄芪。

    上官勇这时在床上,总算用积了这半天的力气,喊了安锦绣一声:“锦绣。”

    安锦绣忙就回头,看着上官勇喜道:“觉得舒服一些了?”

    上官勇试着抬了一下手。

    安锦绣握住了上官勇的这只手,“粥太烫了,过一会儿我再喂你,是不是饿了?”

    上官勇也就是新婚夜后出征的那天,被安锦绣这么伺候过,心里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欢悦。

    安锦绣摸一下上官勇的额头,喃喃自语了一句:“没发热,这应该是好事。”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眼带笑意。

1025喂粥

    安锦绣把手拿开后,突然就又跟上官勇道:“你嘴里苦不苦?我拿糖给你吃?”

    这种哄小孩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儿?上官勇的嘴角抽了抽。+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安锦绣从袖子里拿了一个小铁盒出来,跟上官勇道:“这是我换衣的时候,跟宫人拿的,我就想着你这次得喝不少的苦药了,这盒糖都是给你的。”

    看着安锦绣拿着一小块糖要往自己的嘴里送,上官勇想说自己不爱吃这东西,只是他刚张了嘴,安锦绣就把这小块糖塞上官勇的嘴里了。

    泛着苦味的嘴里顿时就是一甜,上官勇含着这块糖,看着安锦绣又拿了篦子来,把他的发髻打开,细细地替自己篦起头发来,上官勇咧嘴一笑。

    “伤口还疼吗?”安锦绣问上官勇。

    上官勇眨了两下眼睛,一下是点头,那两下就应该是摇头了。

    “别哄我了,”安锦绣说:“那么大的口子,你怎么可能不疼?”说着话,方才脸上还带着笑容的人,这会儿眼里又泛上泪光了。

    上官勇手指动动,没能把手抬起来。

    这时,袁义带着先前那个卫**中的军医走了进来。

    军医看见安锦绣在场,脚步顿时就是一停,神情一下子就愕然起来。

    上官睿跟在军医的后面,说道:“太后娘娘这是心焦我大哥的伤,现在这种时候,讲究不了那么多。”

    军医这才又往前走,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正常一些。

    安锦绣看着这军医到了床榻前,开口问这军医道:“先生,侯爷为何还不能说话?”

    军医刚站下来,没还及给安锦绣行礼呢,听见安锦绣问他话,忙就躬着身,跟安锦绣把上官勇的伤情一一说明。

    安锦绣认真听完了军医的话后,看着上官勇的样子,让原本觉得自己只要歇息几天就行的上官大将军觉着,自己可能到临终快死的时候了。

    军医把上官勇的伤情交待完了,半天等不到安锦绣的反应,大着胆子抬头看了安锦绣一眼。

    “咳,”上官睿咳了一声。

    “那,那你再看看他的伤,”安锦绣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军医说:“太后娘娘,侯爷的伤现在还不到换药的时候。”

    “你退下吧,”上官睿跟这军医道。

    “有劳了,”安锦绣冲这军医挥一下手。

    军医看是袁义要送自己出去,就又跟上官睿道:“二公子,若是侯爷这会儿不想睡觉,那就陪侯爷说说话,让侯爷不要老想着自己的伤比较好。”

    上官睿冲军医点了点头。

    袁义送军医出去了。

    安锦绣摸一下食盒里的粥,还是有点烫。

    上官睿这时道:“大嫂,本来戚大哥,就是戚武子他们这些将官说,他们可以带兵到永康城来,可是我大哥不肯,一定要自己带兵过来。”

    安锦绣说:“是谁伤了他?”

    上官睿看着自己的大哥道:“他没说,当时两军混战,大哥回营之后,我们才知道他受了伤。大夫说他不能起床,不过就在那天晚上,杨家派去的人到了军中,把大嫂和白承泽到了永康城的事,跟我们说了。”

    安锦绣低头不语。

    “现在大嫂没事了,”上官睿跟上官勇道:“你能安心养病了吗?”

    上官勇这会儿不看上官睿。

    上官睿看上官勇这会儿不搭理自己,上官睿也没什么脾气了,看向了安锦绣道:“大嫂,我们要永康城这里待多久?”

    安锦绣说:“看大夫怎么说吧,等将军的身子好一点我们再说。”

    上官睿说:“只怕白承泽不愿在这里久留,今天他就急着要走了。”

    “苍狼王不会回来了,”安锦绣说道:“想要夺江山,最好是回朝之后动手。”

    上官睿说:“他不会在路上动手?”

    “路上他要想办法对付夏景臣,”安锦绣小声道:“再说他身上也有伤,想争,也要等身子好了后再说吧?”

    上官睿说:“夏景臣可信吗?”

    安锦绣点一下头。

    上官睿看安锦绣点头,便不再多问了,夏景臣玩心计不可能玩得过他的这个大嫂。“那大嫂你再陪陪我大哥,我先出去了。”

    听着自己的弟弟走出内室了,上官勇看着安锦绣又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是让安锦绣不要担心。

    安锦绣看了上官勇一眼,神情有些不睦,端起了粥碗,送了一勺到上官勇的嘴里。

    上官勇咀嚼了两下,试过这才发现,他这会儿没咬东西的劲,最后就想把这粥当水喝下去,只是他这会儿咽东西都费劲,这口粥上官勇含在嘴里含了半天,没能咽下去。

    安锦绣说:“太多了?”

    上官勇眨一下眼睛。

    安锦绣拿帕子兜在了上官勇的嘴下,说:“吐出来吧。”

    上官勇还想往下咽。

    “快点,别惹我生气,”安锦绣噘了嘴,瞪起了眼睛。

    安锦绣是想摆出一个生气的样子,只是她真正生气的样子绝不是这样,这样的假装,看在上官勇的眼里,反而让上官大将军觉得新奇,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安锦绣有过这种表情。反正情人眼里出西施,上官勇是看安锦绣什么样,都觉得自己的媳妇儿漂亮。

    “快点啊,”安锦绣的手指在上官勇的嘴唇上轻轻揪了一下。

    一口没嚼过的粥从上官勇的嘴里被吐了出来。

    安锦绣看一眼帕子上的粥,心中还是难受,突然手上一动,低头看见是上官勇碰了碰自己的手。

    上官勇勉强出声,跟安锦绣道:“我不饿。”

    上官睿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让袁义送碗粥来?这人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安锦绣坐在床榻边上,跟自己较了一会儿劲,然后挖了一口粥到自己的嘴里,把这粥咀嚼之后,在上官勇的注视下,安锦绣附身将这口粥喂进了上官勇的嘴里。

    上官勇被安锦绣弄得有些失神,感觉到安锦绣的唇触碰到自己的嘴唇之后,他就不由自主地张了嘴,一口温热的粥随后就进了他的嘴中。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的喉节哽滑了两下,知道上官勇这口粥是咽下去了。

    上官勇一口粥咽下之后,虽然比脸皮的厚度,上官大将军绝对不是安二小姐的对手,但这一回,上官勇自己就又张了嘴,一副等着安锦绣喂他的样子。

    安锦绣轻轻揪一下上官勇看着没伤口的鼻子,发了一句狠:“以后再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就不管你了,随你饿肚子去!”

    上官勇身子动了动,然后就因为身上伤处的疼痛,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安锦绣只当自己弄疼了上官勇,忙就松了手,说:“疼了?”

    上官勇眨两下眼睛。

    安锦绣扒开上官勇穿着的内衫看看,见伤口上的纱布没有血迹,这才放了心。

    上官勇这才发现,自己的媳妇其实也是有点傻的,明明揪的是他的鼻子,关他身上的伤什么事?想想上官平宁那小胖子做过的那些让人哭笑不得事,这是子肖母吗?反正上官大将军是不会承认这儿子的脑子像自己。

    安锦绣没敢动上官勇了,老老实实地一口粥一口粥地喂上官勇。

    一碗粥下肚后,上官勇看看空碗,心里还有些遗憾,这样的喝粥法,上官勇听过,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能享受到的一天,身上的那些伤在这时也不是那么的疼了。

    安锦绣放下了空碗,替上官勇又把嘴和下巴擦了擦。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一笑,笑容还是憨厚,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安锦绣却把脸色一沉,坐在床榻上开始跟上官勇说话了。

    跟安锦绣在一起的机会不多,所以一开始上官勇是很认真地在听安锦绣说话,在上官勇想来,安锦绣说什么他都爱听,只是随着安锦绣的话越说越多,道理还一套一套地往外搬,上官勇的脸渐渐苦了下来。

    “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让你上沙场了!”安锦绣说着说着,现出女人的天性来了,从搬道理变成了数落加抱怨。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的嘴唇一张一合,就在想,这就是女人的唠叨吗?

    “给我点反应,”安锦绣瞪着上官勇的眼睛看。

    上官勇忙眨了一下眼睛,还冲安锦绣咧嘴笑了一下,希望安锦绣就此放过他。

    安锦绣这会儿却没有跟上官勇心灵相通,看上官勇眨了眼睛后,接着说,从自己的担心,说到了上官平宁。

    药喝过了,粥也吃过了,伤口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的疼了,上官勇这会儿就觉得头昏,被安锦绣念叨地想睡觉了。

    “以后别再这样了,”安锦绣一通抱怨之后,又放柔了声音跟上官勇道:“我们说好了啊。”

    上官勇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能出声了,马上就跟安锦绣道:“我有错,你也有错,扯,扯平了,好不好?”

    安锦绣听上官勇能说出话来了,先是一喜,然后就又沉了脸,看着上官勇说:“我有什么错?”

    上官勇又歇了一会儿,才道:“你怎么能上沙场呢?”

    “我上沙场,那是为了……”

    听着自己的女人又开始唠叨了,上官勇不但是苦了脸,还皱了眉头,又后悔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了。

    安锦绣这会儿想起上官勇见面时凶自己的事来了,声带了哭音跟上官勇道:“你还骂我!”

    上官勇说:“没有啊,什么时候?”

    “刚见面的时候。”

    上官勇觉得人是有可能被冤死,他那是骂吗?

    “我不来,苍狼王就未必会到永康城来,”安锦绣义正严辞地看着上官勇道:“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将军,你这是瞧不上女人吗?”

    上官勇心说,这哪跟哪啊?

1026媳妇是巾帼

    “反正你以后得听话了,”安锦绣冲上官勇瞪了眼后,伸手摸一下上官勇的脸,小声道:“脸上的肉都瘦干净了。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上官勇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瘦了,他现在就后悔自己不应该当着安锦绣的面晕过去的,自己说完话,回营后再晕可能比较好。想想看,打仗的人哪有不受伤的呢?自己躺在床上养伤,让安锦绣跟着白承泽在永康城这里同生共死?上官勇想想都不能接受啊。

    安锦绣没注意到上官大将军这会儿纠结的神情,不管是什么心性的女人,只要打开了话匣子,那都一样,打开就不可能再盖上了。安锦绣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会儿已经说了一箩筐的话了,并且说的还都是关心里加着数落上官勇的话。

    上官勇叹口气,想起上官平宁那张吧嗒吧嗒说起话就停不下来的小嘴巴,上官勇到了今天算是知道儿子的这种本事是从哪里来的了。所幸安锦绣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上官勇从头晕到最后的习惯,这过程没用上多少时间,不时被安锦绣问听见了没有?听到了没有?你答应吗?上官勇还能眨一下眼睛,至于安锦绣到底说了些什么,跟所有身处媳妇念叨之下的男人一样,上官大将军是一句也不记得。

    安锦绣说着话,也没忘了照顾上官勇,看上官勇的嘴唇好像又干了,拿了茶杯,一点一点地喂上官勇喝了小半杯水。

    喝了水后,上官勇又有些力气了,跟安锦绣说:“你不该上沙场来。”

    上官大将军是个在正事上较真的人,也没有人教过他,在这种情况下,身为男人一定不要试图跟自己的女人讲道理,哪怕自己的女人平日里是个再明理又睿智的人,这会儿也一定不可能跟你讲道理。

    安锦绣一听上官勇开口就又跟自己说这话,原本还笑得很温柔的人,两道好看的柳眉一竖,直接就变了脸。

    上官勇就觉得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就这一句话的工夫自己的媳妇就又变了脸,面对千军万马,沙场风云瞬息万变都能沉着面对的上官大将军,在这时被惊着了,他实话实说而已,没说什么啊。

    安锦绣就觉得自己方才的那些话是白说了,合着这人还想着自己到永康城来的事呢!

    “你,”上官勇到了这个时候还试图挽回局面,跟安锦绣说:“你不会武啊。”

    “不会武怎么了?”安锦绣的声音大了起来,瞪着上官勇道:“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你面前?受伤的人是你吧?”

    “我……”

    “我担心你啊,”安锦绣突然就很委屈,觉得自己这一路担惊受怕地太傻了,“我把承意一个人留在了京城,祈顺的这座江山重要,你也重要,我不来,你让我怎么办?”安锦绣是越说越委屈,最后看着像要抹泪的样子看着上官勇说:“你这人不讲道理。”

    这是谁不讲道理?上官勇这下子没招了,能说话也不敢说话了。

    安锦绣絮絮叨叨地,连口水都不喝地,跟上官勇又说了半天,这一回完全就不给上官勇插话的余地了。

    听到最后,上官勇想睡觉了,但又怕自己要是就这么睡着了,看安锦绣的架式估计更是要跟他没完没了,上官勇躺着想了半天,对付女人他是一点经验没有。

    “我上沙场有什么问题?”安锦绣问上官勇说。

    上官勇现在什么也不敢说,再不会跟媳妇打交道,上官大将军也知道这时候他是多说多错,最好什么也不说,于是上官勇还是闭着嘴。

    安锦绣伸手指戳了一下上官勇的腮帮子。

    上官勇不怕安锦绣碰他,只是安锦绣的这个动作,上官勇估摸着是催着他说话的意思。自己现在能说什么?自己应该躺在军营里养伤?这不是混蛋话吗?再厚的脸皮上官勇也说不出这话来,更何况他的脸皮也不厚。说安锦绣没错?这话更不能说,这女人这次就已经快要了他的命,再来上一回,自己的这条命还能有了吗?

    看上官勇迟迟不说话,安锦绣的脸色看着更是阴沉了,说:“你还在怪我?”

    看安锦绣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上官勇连眼睛都不敢眨了,眨一下表示同意,不知道安锦绣能做出什么事来啊,眨两下吧,上官勇过不了自己这关。

    “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心呢?”安锦绣这会儿痛心疾首了。

    上官勇听着这话别扭,怎么想这话都应该是他跟安锦绣说的话吧?

    “是不是还在怪我让承意成皇的事儿?”安锦绣又问上官勇道。

    话到了这里,就到了翻旧帐的时候了。

    上官勇舍不得动安锦绣,但他这会儿想去把自己军里的那个军医揍一顿,下什么陪他说说话的医嘱呢?安锦绣坐在他身边,他就高兴了,说话什么的,真的没必要啊!眼瞅着安锦绣要抹眼泪,说到平安的死了,上官勇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开口就跟安锦绣说了一个字:“疼,”

    只这一个疼字,把安锦绣的话匣子关上了,“伤口又疼了?”安锦绣是忙就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长出了一口气。

    安锦绣看看上官勇的脸色,起身就要走,说:“我去找大夫。”

    “等,等一下,”上官勇忙又说了一句。

    安锦绣身子还没站起来,听了上官勇的话后,又坐下了,看着上官勇的神情有些慌乱,说:“怎么了?”

    骗安锦绣,这让上官勇的心里没底,虽然不太懂女人的心思,但上官勇明白,自己的这个媳妇不是个好糊弄的。

    “到底怎么了?”安锦绣看上官勇又不吱声了,急了,大声问上官勇道:“说话啊!”

    上官勇说:“方才疼了一下。”

    安锦绣说:“那现在呢?”

    “好多了。”

    安锦绣看着自己的男人,脸上现出狐疑的神情来了。

    “刀伤就这样,”上官勇忙就跟安锦绣解释了一句。

    安锦绣这会儿后悔自己没学过医了,看着上官勇这样,她完全是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动就没事,”上官勇又补了一句。

    安锦绣扒开上官勇的内衫前襟,又看了看上官勇身前的伤口。

    上官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紧张,生怕安锦绣看出些什么来。

    纱布上没有血迹,看看上官勇的脸色也不像是在忍疼的样子,再摸摸上官勇的额头,这人也没发热。

    看着安锦绣若有所思的样子,上官勇更紧张了。

    “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安锦绣想了想,还是觉得让大夫再来看看上官勇保险。

    上官勇提了一口气,勉强跟安锦绣道:“军里这会儿受伤的人多。”

    安锦绣心忧之下,倒是还能听明白上官勇的话,军里那么多人受伤,他怎么能占着军医看伤?一军主帅,这会儿让军里所有的大夫过来都行,只是,安锦绣叹口气,上官勇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上官勇看安锦绣这会儿坐着不动了,反正脑子里就是哪根筋没搭对,开口跟安锦绣道:“伤口痒。”

    安锦绣的脑子没跟上,压根就没想到上官勇的伤口还豁着大口子,肉都没开始长,这人的伤口怎么可能会痒?“那要怎么办?”安锦绣问上官勇。

    上官勇本来想说替他抓一下的,话到了嘴边了,反应过来这么说,自己完全是找挨骂的,舌头打了一个弯,上官勇跟安锦绣说:“你替我吹一下吧。”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发愣,吹一下?

    上官勇这话说出口后,脸上发热,幸亏他皮肤黑,脸红了旁人也看不出来。

    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不过安锦绣看看上官勇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的男人不可能骗自己,兴许吹一下有用呢?安锦绣心里想着。

    “算,算了,”上官勇这时又跟安锦绣道。因为力气又有些不足了,上官勇这话说得很小声,要是卫**中的那帮子将官听到上官勇这话,一定会惊讶,原来他们威风凛凛的大哥也有说话像蚊子哼的时候。

    安锦绣附身,鼓着腮帮子吹了吹上官勇的伤口。

    小风透过纱布吹到上官勇的伤口上,让上官勇有些麻痒,这滋味是既甜蜜又折磨,上官勇觉得这还不如让他疼一下算了。

    “闭上眼睡觉,”安锦绣跟上官勇说:“你不累?”

    上官勇看媳妇儿真就信了自己的话,也不好再让安锦绣停下来,不往自己的伤口上吹风了,闭上了眼睛,上官勇只当自己这会儿还躺在大漠里,日落之后肆虐大漠的大风,可比安锦绣吹出来的风有威力多了。

    “睡吧,”安锦绣跟上官勇小声道:“快点养好伤,我不想看到你受伤的样子。”

    我也不想再看到你站在腥风血雨里的样子了,上官勇在心里暗道,加上福王逼宫的那次,永康城是他第二次看到安锦绣站在乱军阵中的样子了,别的女子看见血都害怕,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媳妇怎么就这么巾帼的。不过,这种话上官勇不敢再说出口了,怕安锦绣再跟他说一箩筐不讲理的话。

    时间没过去多久,上官勇打起了呼噜。

    安锦绣替上官勇盖好了被子,吹一下什么的,吹了几口气之后,安锦绣就反应过来了,只是没戳破上官勇,这会儿看上官勇睡着了,才狠狠瞪了上官勇一眼。

    等安锦绣想站起身,把碗筷拾进食盒的时候,刚动了一下身子,上官勇就闷哼了一声。安锦绣这才发现,上官勇还抓着自己的一只手呢,试着推了这只大手几下,发现推不开上官勇的手后,安锦绣只得坐着不动了。

    给读者的话:

    这两章是在预演将军以后痛且快乐着的生活==

1027杀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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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勇握着安锦绣的手,似是心终于安了,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上官睿进屋时,看见安锦绣正替他大哥洗脚呢。从大漠那头日夜兼程地赶到永康城,风吹日晒的,又是夏天,上官勇的身上得脏成什么样,上官睿心中有数。“大嫂,还是我来吧,”上官睿跟安锦绣小声道。

    安锦绣跟上官勇真正在一起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一个花烛夜加一个清晨,上官勇是认安锦绣是自己的媳妇,上官睿却觉得尴尬,虽然嘴上一口一个大嫂的喊着,但上官睿就是觉得安锦绣不是他们上官家的人。

    安锦绣看着上官睿一笑,说:“他小叔,有我在了,就不麻烦你了。”

    上官睿的手都碰到水盆了,又讪讪地收了回来。

    安锦绣小声道:“戚武子回来了吗?”

    上官睿说:“没有。”

    “让卫**中的那个将官去迎他,”安锦绣说:“让他暂缓回永康城。”

    “什么?”

    “你大哥这样,我们短时间内不可能启程回京了,”安锦绣换了一块干毛巾,把上官勇双脚上的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

    “那也不能老让戚武子待在沙漠里啊,”上官睿说。

    “白承泽会派人去催他们回来的,”安锦绣道:“你的动作要快。”

    上官睿说:“戚武子不会听白承泽的话的。”

    安锦绣抬头看了上官睿一眼,说:“如果是将令的话,戚武子能不听吗?”

    上官睿冲安锦绣点了一下头,转身就快步往外走,突然又停下来问安锦绣道:“白承泽会不会派人半路拦截我们派出去的人?”

    “不会,”安锦绣说:“他不会想跟我们在这里再内斗一场的,让那将官小心一些就是。”

    上官睿快步出去了。

    “他小叔心里对我还有怨气,”上官睿出去之后,安锦绣跟睡梦中的上官勇小声道:“怎么办?”

    上官勇打着呼噜,他这一睡就是三天。

    到了第三日,永康城的城墙虽然还是看着破破烂烂的,但遍布了永康城内外的尸体被收拾干净,埋入了城外的黄沙中。

    白承泽在床榻上躺了三日,然后就催着安锦绣回京。

    “死了这么多的将士,”安锦绣坐在白承泽的床榻前,小声说道:“我们还是等过了他们头七再走吧。再说,戚武子他们还没有回来,我们这会儿不知道苍狼王的情况,怎么走?”

    白承泽道:“戚武子为什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安锦绣说:“也许他们那队人马遇上了什么事。”

    “三日了,”白承泽说:“除非他们追上苍狼王打了一场,否则他们不可能到了现在还不回来。”

    “等戚武子回来后,我们问他就是,”安锦绣不在意道:“反正行军打仗的事,我也不懂,王爷问我,我又能问谁去?”

    现在再听安锦绣说我不懂打仗的话,白承泽就堵心,身上的伤口好像都又疼了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安锦绣看白承泽变了脸色,像是在忍疼的样子,便问白承泽道。

    “难得你还关心我,”白承泽忍着疼道。

    “王爷好好休息吧,”安锦绣站起身道:“先养好身体,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说吧。”

    “上官勇重伤的事,你瞒不了多久,”白承泽跟安锦绣道:“我们尽快回白玉关,可以让向远清给他看伤,他的医术远高于军中的军医,这一点你也清楚。”

    安锦绣挑一下眉头,又坐下了。

    “你还怕我在卫**中能掀起什么风浪?”白承泽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锦绣,卫**中的主要将官都是上官勇的兄弟,他们不可能叛了上官勇,你太过小心了。”

    “是王爷想多了,”安锦绣说道:“王爷身受重伤,现在也不是只对外说,受得只是皮肉伤吗?”

    “锦绣,”白承泽看着安锦绣道:“我们久留在永康城,这城难守易攻,如果苍狼王得知我们还在永康城的消息,他再带兵杀回来,怎么办?”

    “我……”

    “你听我把话说完,”白承泽冲安锦绣摆一下手,道:“上官勇是把苍狼王军中的粮草烧了,可你也不要忘了,他们北蛮人是在大漠里游牧的人,他们撤退的地方一定储着粮草。”

    “现在永康城有卫**,有玉关铁骑,”安锦绣说道:“还有我们带来的大军,我还巴望着苍狼王回来,在这永康城前的大漠里,跟他再战一回。”

    “你想干什么?”白承泽问道。

    “这种人活着对我祈顺就是个威胁,”安锦绣说道:“杀了不是最好吗?”

    “你想杀了苍狼王?”白承泽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是一大。

    “能杀我为什么不杀?”

    白承泽这下子是真愣住了,在白承泽想来,打败苍狼王他们的目地就达到了,谁知道安锦绣还想着要苍狼王的命呢?

    “我就怕他不来,”安锦绣看白承泽发愣,又看似悠闲地说了一句。

    “你,”白承泽过了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如果苍狼王不来呢?”

    “那这次就算他命大,”安锦绣说:“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他在漠北王庭一家独大。”

    “什么?”

    “我看像苍狼王这样的人,等他缓过这口气来后,他还是会想尽办法来找我们报仇的,”安锦绣说道:“这样的人让他太舒服的活着,白玉关就一天难安。”

    白承泽说:“你对这个苍狼王知道多少?”

    安锦绣说:“从他弃了将将军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带着兵到永康城来,就能看出这个人有野心,他要的不止是白玉关,而是我们祈顺的整座江山。”

    白承泽点点头。

    安锦绣又道:“苍狼王一定是自信我们守不了永康城几日,在将军他们赶到之前,他的大军可以攻下永康城,这样的人很狂妄,有仇怎会不报?”

    白承泽说:“你要怎么做?派剌客去杀了他?”

    “把希望放在剌客的身上?”安锦绣笑了一下,道:“是不是太渺茫了一点?”

    “那你要怎么做?”白承泽这会儿好奇了,他一时间还想不出要怎么置苍狼王于死地来,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想好了。

    “北蛮的俘虏已经开始审了,”安锦绣压低了声音道:“有一个俘虏说他也是漠北王庭的王室。”

    白承泽马上就道:“苍狼王是个亲手杀死自己父亲的人,你觉得他会为了一个兄弟回来永康城?”

    “漠北王庭里能威胁到苍狼王的王室,都被苍狼王解决掉了,”安锦绣说道:“这个人叫都郁,你听说过吗?”

    白承泽摇头,“没有,能在苍狼王手里活下来的王室,一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王,你能确定他是北蛮王室的一员?”

    “他的身边有侍卫和随从,”安锦绣说:“我看他们的话不像有假。”

    白承泽皱了眉,说:“你跑去见俘虏了?”

    “隔着窗户看了一下,”安锦绣说:“审是上官睿他们审的。”

    “你就没想过他们为了活命,窜通好了,说假话骗你?”

    “苍狼王根本不会在乎这个人的生死,这个北蛮小王为何要骗我?”安锦绣反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说:“也许他会觉得自己这么说,我们就不会杀他。”

    “他身上的穿戴跟一般的北蛮人不同。”

    “也许他只是个部落首领呢?”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的目光有点冷了,说:“你以为我分辨不出北蛮王室和部落首领的区别?”

    白承泽说:“我这是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安锦绣说:“他就是假的也没关系,一样可以帮我办事。”

    话说到这里,安锦绣没说出自己的底牌,但白承泽已经大概能知道安锦绣想做什么了。“你想让这个人去搅浑漠北王庭的水?”

    “只要他听话,”安锦绣说道:“我给他钱,给他人手,苍狼王暴虐,不顾臣民的性命,小部落在他的眼里不值一提,我想这样的人,在漠北不可能是个得人心的人。”

    白承泽说:“他也有忠随啊。”

    “经此一役,他的忠随死了不少,”安锦绣说:“被他当棋子弃了的小部落也不少,我想现在应该有更多的人恨他才对。”

    白承泽躺着想了一会儿,然后跟安锦绣道:“如果他是个假的,这个人就搅不出什么风浪来。”

    “你忘了?”安锦绣说:“苍狼王把漠北王庭里的王室血洗了一遍,他可以是任何一个大王的遗孤,苍狼王赶尽杀绝,现在谁能证明这个都郁的身份有假?”

    “你决定要这么做了?”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你如果伤好一点了,你去见见这个都郁吧,”安锦绣说:“我不好出面见他,你这个祈顺的亲王去见他,他会更有底气一些。”

    “你能给他多少钱?”白承泽又道:“你这是在让他拉起一支军队来。”

    “这个你跟他商议,”安锦绣说道。

    白承泽半坐起了身子,道:“我什么时候去见他?”

    “先看苍狼王会不会回来,”安锦绣说:“他不来,我们再做这个打算。”

    “等过了头七?”

    安锦绣点头。

    “好吧,”白承泽答应安锦绣道,对祈顺有好处的事,他拒绝不了。

    安锦绣见白承泽答应了,起身就要走。

    白承泽却道:“锦绣,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来吧。”

    安锦绣看了白承泽一眼,白登这些伺候这人的人就在门外候着,只要喊上一声,上赶着伺候白承泽的人会有很多。

    白承泽看安锦绣看向了门口,心中有些失望。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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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8厚脸皮的小舅子

    安锦绣看着门口,突然又改了主意,走到桌前给白承泽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白承泽的手里。+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白承泽喝了一口,茶不是什么好茶,只胜在茶水温热,对养伤中的人来说,还是这样的温水喝着舒服。

    “头七那日,城中人要出城去祭奠战死的将士们,”安锦绣又问白承泽道:“你那日会出城吗?”

    白承泽手端着茶杯,点一下头,说:“去,我又不是不能下床行走。”

    “好好休息吧,”安锦绣跟白承泽说完这话后,往屋外走去。

    “你就不怕我与那个都郁勾结?”白承泽突然就开口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脚步一停,背对着白承泽道:“我们这已经是在与虎谋皮了,你还要与他勾搭?有些险我劝你不要再冒了。”

    “你既然知道这是在与虎谋皮,你还要这么做吗?”白承泽说:“锦绣,我方才想过了,我们没有可以制住这个都郁的东西,我们凭什么信他会听话?”

    “让他明白,离了我们祈顺,他就一定会死,”安锦绣说道:“不能战死疆场,被俘招供只求活命,这个人是个怕死之人,他若不怕死,我也不会用他。”

    白承泽说:“我去见他之后,若还是觉得不行呢?”

    安锦绣扭头又看白承泽一眼,道:“这是后话,你先去见过这个都郁再说吧。”

    安锦绣离开之后,白承泽看着只有他一个人待着的屋中,吹了一口气,将遮住了眼睛的碎发吹开。想着安锦绣,白承泽就问自己,自己如何从这女人的手里夺过江山,还不伤这女人的性命?无解的难题。

    上官勇在第四天的早晨睡醒了,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守在自己床边的人是军医,上官勇心下莫名就是一阵失望。

    军医看到了上官勇神情的变化,却没多想,只当卫国侯爷这是久睡之后的乍醒犯迷糊,轻声喊了上官勇一声:“侯爷?”

    上官勇把眼睛又眯了眯,开口说话的声音发涩,“我睡了几日?”

    “侯爷睡了三天,”军医给上官勇把脉。

    上官勇感觉到军医的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脉门上后,暂时不说话了。

    军医给上官勇把过脉后,脸上的神情看着轻松了一点,说:“侯爷,您若是就这么静养,伤口不出三月应该就能好了。”

    三月?上官勇现在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蹦起来,现在是个什么境况,上官勇心里清楚,苍狼王败走之后,就是他们跟白承泽你死我活的时候了。

    “小的去吩咐下人给侯爷熬药,”军医又跟上官勇道。

    “卫嗣,还有元志呢?”不好直接问军医安锦绣的事情,上官勇只能退而求其次,跟这军医问起了上官睿和安元志。

    军医忙道:“二公子和五少爷这几日都在军中,五少爷身上有伤,歇了两日。”

    “他的伤?”

    “五少爷的伤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和要害,”军医说:“侯爷放心,五少爷不会有事的。”

    “辛苦你了,”上官勇跟军医道了一声谢。

    军医退了下去。

    上官勇试着动一下身体,一动之下,伤口还是钻心地疼,这让上官勇只得闭目准备再养养神。

    军医出屋的时候,安元志正好走到这屋门前,看见这军医后忙就道:“我姐夫醒了?”

    军医说:“侯爷刚醒,小的去看着药去。”

    “那你去吧,”安元志说着话,推门就进了屋。

    上官勇听见了脚步声,睁眼后发现是安元志站在了自己的床前。

    还是清晨时分,屋里的光线不是很明亮,安元志把上官勇床头的灯烛剔亮了一些。

    “你姐姐呢?”上官勇问道。

    安元志说:“她一直守着姐夫你,昨天夜里才被我和袁义劝着回去睡觉了,不然就凭她那身子,一定撑不住。”

    “她还好吗?”

    “还行,”安元志剔亮了灯烛后,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我姐还在想办法对付苍狼王呢,校子这几天就在忙这事儿。”

    上官勇一惊,说:“苍狼王又杀回来了?”

    听上官勇说话的声音又涩又哑,安元志走到桌前,端了水来,喂上官勇喝了一些水,说:“没来,不过我姐盼着他来,说是要在永康城这里跟那人再战一回。”

    上官勇差点没被嘴里的水呛着,急道:“胡闹!”

    安元志一笑,说:“我姐那人姐夫你还不知道?在这种事上,她哪里会胡闹?”

    “她还想打仗?”上官勇说:“要打,她也得先回白玉关去,你们就不知道要劝着她一些?她有多大的耐?!”

    安元志撇一下嘴,觉得上官勇这会儿在他面前说话很厉害的样子,到了他姐姐的面前,不知道这位说话还能不能说得这么硬气。

    上官勇看安元志撇嘴,更是急眼了,说:“你是要跟着你姐姐一起胡闹?”

    “姐夫,你别生气啊,”安元志看上官勇瞪眼了,忙就道:“我姐是这么想的,”安元志的嘴皮子利落,把安锦绣的打算,很快就跟上官勇说清楚了。

    安元志说得很快,上官勇却想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事情想明白了。

    安元志说:“姐夫,我觉得我姐这样也是没办法,我们走了后,要是那个叫苍狼的疯子再来怎么办?我们不能天天等在白玉关这儿,陪他打仗玩啊。”

    上官勇紧闭了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安元志把手里的水碗放下了,眼巴巴地看着上官勇。

    上官勇拿安锦绣没办法,拿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一样也没什么办法,这俩是亲姐弟,长得还像,上官勇看着安元志就强硬不起来,“你还有话要说?”被安元志这么看着很可怜地盯着,上官勇只得又问自己的这个小舅子道。

    安元志双膝一弯,跪在了上官勇的床前。

    上官勇惊得本能地就要起身,身子一动,伤口又一疼,上官勇又跌回床榻上去了。

    “姐夫你没事吧?”安元志慌忙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吸了一口气,问安元志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做错了事,”安元志低声跟上官勇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上官勇知道安元志在说什么,看着安元志道:“你姐姐跟我说过了。”

    “那我也欠姐夫你一个解释,”安元志说:“我把遗旨烧了,还骗我姐说,说你战死了。”

    上官勇咬了咬牙。

    安元志也不看上官勇这会儿的神情,低着头说:“我那会儿就不是想让你和我姐走。”

    上官勇说:“那这会儿呢?”

    安元志摇一下头,说了句:“还是不想。”

    “元志……”

    “姐夫,你听我说,”安元志双手扒住了床沿,打断了上官勇的话道:“这事是我混蛋,我就是一想着你和我姐走了,我一个人……”安元志话说到这里,听到上官勇叹气,停了下来。

    上官勇说:“你总要学着独当一面的。”

    安元志咬一下嘴唇。

    “是不是在军里遇到了麻烦?”上官勇又问。

    安元志摇头。

    “那是卫嗣找你的麻烦了?”

    安元志还是摇头,被上官睿指着鼻子痛骂一顿,还差点被上官睿这个读书人甩耳光的事,他是活该,但是这种事还是不要让上官勇知道了。

    “六殿下没来找我,”上官勇跟安元志小声说了一句。

    安元志说:“他要不然就是找什么地方躲起来了,我父亲不会放过他的。”

    “太师想要摄政,你想要什么?”上官勇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的目光呼闪了一下,然后跟上官勇道:“我还没有想好。”

    “你姐姐把圣上当儿子看待,”说这话时,上官勇一直盯着安元志的眼睛。

    安元志的表情凝滞了一下,然后跟上官勇一笑,说:“我明白。”

    “不要再惹你姐姐伤心了,”上官勇说:“这一次的事就揭过去了,不过……”

    “我再惹我姐伤心,姐夫你就打死我,”安元志忙就道。

    上官勇没想说要打死安元志的话,不过这个小舅子自己都这么说了,上官勇点了一下头,说:“这可是你自己的说。”

    “是,”安元志说:“一会儿我把它写下来,签字画押,让姐夫你收着,再有下回,你拿出来,以此为据你就打死我好了。”

    安元志有着跟安锦绣一样的厚脸皮,把话跟上官勇说开了后,安五少爷一下子就又跟上官勇亲近了起来,上官勇说事情算是揭过去了,安五少爷就有本事马上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一般,一口一个姐夫,叫得极其亲热。

    安元志的这个样子,让上官勇狐疑道:“你在军里真的没被刁难?”

    卫**里看着上官睿的脸色,这些天安元志是多少受了些冷落的,听到上官勇又这么问自己了,安元志的脸上才现出一些委屈来。

    “真有人刁难你了?”上官勇忙就问道。

    “没事儿,”安元志说:“姐夫你饿不饿?”

    一睡三天,上官勇怎么可能不饿,听安元志问了就说:“那你让人去厨房给我拿些吃的来吧。”

    安元志说:“厨子烧的东西有什么吃头?”

    上官勇奇怪了,厨子烧的东西不能吃,那他要吃谁烧的东西?“你现在还会做饭了?”上官勇看着安元志,一脸奇怪地问道。

    安元志说:“我不会。”

    “那你是在跟我废话?”

    “不是,”安元志这会儿还跪在地上呢,把身子探向了上官勇,神秘兮兮地说:“姐夫,我现在才知道你们元夕有一种东西挺好吃的。”

    上官勇把安元志的话想了半天,比他想安锦绣要做什么的时间还要长,元夕有什么好吃的?上官勇完全没印象。

1029塞上江南

    漠北元夕有塞上江南之称,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城,留给上官勇最深的印象就是横贯了小城的脂胭河。+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安元志听上官勇说了这河的名字后,嫌弃道:“怎么取个这么女气的名字?”

    上官勇笑道:“河里的石头天生就发红,看着像是女人脸上的胭脂,所以就叫了这么一个名。”

    “胭脂河,”安元志念一遍这河的名字,还是嫌弃道:“太女气。”

    上官勇好笑道:“这名字又不是我取的,你跟我抱怨有什么用?”

    “塞上江南,”安元志说:“既然这城这么好,那为什么会闹荒年呢?”

    上官勇摇头,道:“那年胭脂河的水干了,大人们都说,那一年河里的石头像被血染过,鲜红色,看着很吓人。”

    安元志说:“这不可能,除非河里死了人。”

    “是啊,”上官勇叹气道:“那年饿死了很多人,干了的河里堆满了尸体,大人小孩的都有。”

    安元志咂一下嘴,说:“这么惨?”

    “天灾**,”上官勇说:“升斗小民能有什么办法?去找老天爷要一个公道?”

    安元志现在听到老天爷,天道这一类的话,头皮就发麻,勉强一笑后,安元志跟上官勇说:“话扯远了,姐夫,你们元夕那儿是不是有一种宽面?这么宽,”安元志用手跟上官勇比划了一下。

    安元志这一比划,上官勇想起来了,说:“就是面条啊,不过是加了元夕城的一种大麦,吃起来跟白面的味道不同。”

    安元志两眼放光,说:“好吃吗?”

    上官勇又想了想,然后老实跟安元志说:“不记得了。”

    安元志拍了一下床板,说:“这个不要紧。”

    上官勇会错了安元志的意,说:“这里离元夕城很远。”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笑道:“我姐……”

    听安元志又要说到安锦绣了,上官勇竖起了耳朵。

    安锦绣却在这时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推开了内室的门。

    安元志就说了我姐两个字后,听见门响,回头看是安锦绣进屋之后,忙就起身去迎安锦绣,把上官勇丢这儿了。

    “他怎么样了?”安锦绣小声问安元志。

    “这才几天?”安元志伸手接过了安锦绣手里的食盒,也是很小声地跟安锦绣说:“伤口得慢慢长,不过能说话了,跟我说了这半天的话,也没见气力不足。”

    安锦绣神情放松下来,说:“这样我就知足了。”

    安元志晃一下手里的食盒,说:“是什么吃的?”

    “别晃!”安锦绣忙就一把抓住了安元志来回晃悠的手。

    安元志带着安锦绣往床榻那里走,说:“我姐夫正好饿了,姐,你来的正好。”

    安锦绣没再理会安元志,几步走到了床前,一脸关切地问上官勇道:“怎么样了?”

    上官勇已经盯着安锦绣看了一会儿了,听安锦绣问了,摇一下头,说:“没事了。”

    “伤口不疼了?”安锦绣说:“你不要哄我。”

    上官勇说:“没事,不大动就没感觉,我养几日就好了。”

    “养几日?”安元志一边站在桌前开食盒的盖子,一边说:“姐夫,军医跟我说了,至少三个月。回到白玉关后,再让向远清给你看看,他也许有办法让你养伤的时间再短一点,不过几天这话,你就不要哄我姐了,我姐又不是小孩儿。”

    看着瞪着自己的安锦绣,上官勇想让自己的这个小舅子赶紧滚蛋。

    “我替你洗过头了,”安锦绣跟上官勇说:“你都睡着没醒。”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一笑。

    安元志说:“姐夫,你那头发洗了三盆水,那水都是黑的。”

    上官勇更想让安元志滚蛋了。

    安锦绣说:“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你都不打理自己的?”

    上官勇说:“哪能呢?”这话,上官大将军说的有些心虚,不过打着仗呢,自己肩上担着那么多人命,他能记着每天洗把脸就不错了,天天洗澡什么的,上官大将军就是不打仗的时候,也没这么勤快过。

    安锦绣伸手在上官勇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安元志这时又说了一句:“姐夫,我姐给你擦洗过了,我帮的忙,你那身上,”安元志说到这里,又咂了一下嘴,那意思是说,脏到不能再脏了。

    上官勇看安锦绣,心说,你能把你弟弟“请”出去吗?

    安锦绣这会儿忙着看上官勇胸膛上的伤口,没能领会到上官勇的心愿。

    “姐,”安元志这会儿看着食盒,跟安锦绣说:“你还真做了?”

    安锦绣嗯了一声。

    上官勇没这姐弟俩的默契,打了一个哆嗦,冲安锦绣急声道:“你又做了什么?”

    安锦绣抬头看向了上官勇,一脸的不明白,自己又做了什么让这男人不满意的事了?

    这时,一股带着葱香的味道飘进了上官勇的鼻子里。

    安元志端着个大碗走到了床榻前,跟上官勇说:“姐夫,你看这是什么?”

    上官勇往碗里看,厚厚的一层肉沫下是两指宽的面条,面条的颜色也不是白色,而是微微发黄,汤料红彤彤的,飘进鼻中的香味顿时变得诱人起来,上官勇觉得闻香识味,这面条一定很好吃,上官大将军咽了一口口水。

    就在上官勇张嘴要说拿双筷子来的时候,安锦绣给了安元志一下,说:“这是你的,你姐夫这样了还吃辣?”

    安元志眨眨眼,突然冲安锦绣叫了起来:“姐,我也受伤了啊。”

    安锦绣啊了一声,记着相公伤了,她倒是把亲弟弟身上也有伤的事忘了。

    “你忘了?”安元志问安锦绣。

    忘归忘,但想着安元志一向打蛇上棍的尿性,安锦绣是不会承认的,“我忘了,”安锦绣很正儿八经地跟安元志说:“这碗是给我自己吃的。”

    食盒里就放着两碗面,安元志说:“那我的呢?”

    安锦绣说:“你的在厨房里,你去厨房里吃吧。”

    “你一定是忘了我身上有伤的事了,”安元志说道:“姐,你这样不好吧?”

    上官勇被安元志控诉一般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这也越发肯定了他对安元志的看法,这个小舅子还是没长大。

    “你就想着姐夫了,”安元志开始跟安锦绣絮絮叨叨起来。

    安锦绣神情正常,去桌前把上官勇的那碗面端了来,轻轻踢了踢安元志,让安元志把上官勇扶坐起一些来,她自己坐在了床榻边上,开始喂上官勇吃面。

    当着安元志的面,被安锦绣喂,这让上官勇有些尴尬。

    安元志看着这一幕后,看着上官勇的眼神很羡慕,又有些不痛快,他的姐姐,凭什么要干这种伺候人的事呢?

    被安元志这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后,上官勇突然之间就不尴尬了,反而是痛快了,他随后看着安元志的眼神,安锦绣看不懂,不过安元志明白,他姐夫这是在跟他说,羡慕就自己找个这么好的女人去。

    “我走了,”安元志有些泄气地跟安锦绣说了一句。

    “去吧,”安锦绣忙着伺候自己的男人,没顾上看自己的弟弟一眼。

    “那面你不吃就糊在一起了,”安元志又跟安锦绣说。

    安锦绣想了想,突然就跟安元志说:“我现在也不饿,你拿回厨房去吧。”

    “你根本就不是要自己吃的,”安元志马上就逮住了安锦绣的这个话头。

    安锦绣总算是抬头看了安元志一眼,她这会儿很怀念前世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安元志。

    安元志看安锦绣说不出话来了,得意了,说:“我没说错吧?”

    “别跟你姐闹,”上官勇开口了,说:“你刚才答应了我什么?”

    安元志瞪大了眼睛,他就多说了几句话,这就到要被打死的地步了?

    安锦绣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上官勇的身上,说:“元志答应了你什么?”

    “我回厨房了,”安元志端着手里的碗,转身就往外走。

    “记得叫袁义去吃面,”安锦绣又叮嘱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踢门出去了。

    “他怎么了?”安锦绣问上官勇。

    上官勇说:“小孩儿脾气,你越管他就越来劲。”

    安锦绣想想白承意,白承意可没这毛病。

    上官勇紧接着就道:“平宁就是这样,外甥像舅,这话一点也不假。”

    上官大将军可以发誓,自己的语气最多就有那么一点点嫌弃的意思,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出来,可他媳妇不是一般人,所以刚刚还一脸温柔喂他吃了一口面的安锦绣变了脸,说:“元志怎么了?你还在气我让承意成皇这事?”

    上官勇要是双手能举得起来,他就举双手投降了,这话题怎么又到白承意成皇这事上来了?“没有啊,”上官勇跟安锦绣说:“平宁是像元志。”

    “儿子长得像你!”安锦绣跟上官勇强调道。

    “他脾气像元志,”上官勇说:“挺好。”

    安锦绣瞅着上官勇。

    上官勇看碗,说:“我这会儿饿得慌。”

    安锦绣又喂了上官勇一口面,问上官勇道:“有没有力气咬?我喂你?”

    这个喂指什么,上官勇很清楚,当即就想点头,可是抬头看安锦绣,自己媳妇的脸有些发黑,“不用,”上官勇很机警地说道:“我能自己吃。”

    “那你说说,这面好吃吗?”安锦绣问道。

    上官勇马上点头,顺便张嘴又吃了一口,跟安锦绣说:“是鸡汤?”

    “嗯,”安锦绣说:“用鸡汤煮得面,将军,这面你就没吃出些什么别的味道来?”

    上官勇吃东西快,嚼两口后,嘴里的面就往肚子里咽了,听安锦绣这么问自己,就只跟安锦绣道:“你喂的东西都好吃。”

1030老虎与小猫

    想像永远比现实美好,喂完上官勇吃完这碗面后,安锦绣深深体会了一回这个道理。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上官勇吃饱之后,袁义给他送了药来,直接将药碗递到了安锦绣的手上,袁义说:“刚熬出来的,还烫着,要我用凉水浸一下吗?”

    安锦绣摇摇头,吹了吹汤药,问袁义:“你吃过了?”

    袁义说:“吃过了,主子,那面是跟我以前吃的味道不一样。”

    上官勇觉得自己可能是做错什么事了。

    安锦绣说:“元志呢?我让他去叫你的。”

    袁义笑道:“少爷这会儿正跟袁笑他们在吃面呢,袁章把面送到我那儿去了,少爷为这还抱怨范舟不懂事呢。”

    安锦绣笑着一摇头,说:“范舟不懂什么事了?不懂怎么伺候他?”

    袁义想想范舟被安元志说了后,不服气又不敢回嘴的样子也是好笑。

    上官勇说:“这次元志把范舟带来了?”

    袁义点一下头,问上官勇道:“侯爷,今天这面好吃吗?”

    上官勇说:“好吃。”

    “他什么也没吃出来,”安锦绣这时跟袁义说:“你就别问了。”

    “没吃出来?”袁义看着上官勇诧异道:“不应该啊。”

    上官勇很困惑,这面很劲道,鸡汤喝着很鲜,主料是肉沫的浇头吃起来也挺好,可这不就是碗面吗?面里加了龙肉了?

    袁义冲上官勇摇了摇头。

    安锦绣的眉眼看起来有些森然。

    上官勇再回味一下自己方才吞进肚子里的面条,发愁地觉得自己还真没吃出什么别的,特别有意义的味道来。

    “唉!”安锦绣叹气,跟上官勇说:“喝药吧。”

    药还是有些烫,但上官勇不在乎,几口就把这碗汤药喝了下去。

    安锦绣起身把空碗往桌子那里送。

    上官勇还等着自己的媳妇再往自己的嘴里塞块糖呢,看安锦绣直接就起身走了,才知道自己这回没这待遇了。

    “那面是主子特意跟一个嫁到这里的元夕女人学的,”袁义在安锦绣起身往桌子那里走了后,马上就附身跟上官勇耳语道:“面里还加了那女人给的大麦粉,那女人说这是你们元夕人最爱吃的家乡面啊,将军你没吃出来?主子学了两天了!”

    上官勇干咳了一声。

    袁义奇怪道:“我都能吃出大麦的味道来,将军你就一点也没吃出来?”

    “我吃东西快,”上官勇跟袁义小声说了一句。

    袁义的表情由奇怪变成了古怪,这是什么借口?

    看袁义都不接受自己的这个借口,那安锦绣就更不用说了,上官大将军头疼了。

    袁义给了上官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走到了桌前,跟安锦绣说:“我把空碗送厨房去,主子你饿不饿?一会儿我给你送碗面来?”

    “我不吃那面,”安锦绣突然就大声道。

    “那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做饭,”袁义往上官勇那里瞄了一眼,然后跟安锦绣小声道:“他身上有伤,你这是怎么了?”

    安锦绣说:“是不是我大麦粉放少了?还是盐放多了?”

    “呃,”这个问题要袁义怎么答?

    “白费劲了,”安锦绣跟袁义说:“早知道不学了。”

    袁义这会儿只能说:“你再多做几回,将军一定能吃出来。”

    安锦绣这会儿为上官勇做一碗元夕家乡面的劲头已经没了,无精打采地跟袁义说:“算了吧,就他那样的,吃什么估计都一样。”

    “怎么可能呢?”袁义小声笑道:“将军睡了三天,这会儿一定是饿了,他是没细尝。”

    食盒里还放着一个柑橘,安锦绣把这柑橘送到了袁义的手里,说:“吃吧。”

    “不给将军啊?”

    “不给。”

    袁义把柑橘拿在了手里,回头看看上官勇这会儿才像喝了苦药的脸,跟安锦绣笑道:“你怎么也有不讲道理的时候了?”

    安锦绣想翻白眼,不过还是忍住了。

    “我先走了,”袁义拎着食盒就往外走。

    屋外天光已经大亮了,还没到正午时分,不过热浪已经直扑人面,让人感觉到大漠里夏季的炎热了。

    袁义脸上的笑容在走出屋门后就消失了,也只有面对上官勇,安锦绣才会变得像个小女子,袁义把屋门轻轻地关上了,转身往院门那里走去。说是看着安锦绣跟上官勇在一起就好,想跟真正面对之后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袁义的心里还是会难过,控制不住的就是难过。

    屋里,安锦绣拿了清水给上官勇漱口。

    上官勇把漱口的水咽下肚去了,跟安锦绣说:“面很好吃。”

    “嗯,”安锦绣没什么兴致地道:“袁义也这么说。”

    “我离开元夕时还是个小孩,”上官勇说:“很多东西我不记得了。”

    安锦绣说:“嗯,我多事了。”

    “怎么是多事呢?”上官勇忙道。

    安锦绣起身就把这空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

    “啪”的这一声响,让上官勇知道安锦绣这会儿心里火大呢,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丈夫的应该怎么办?没人教过上官勇,上官勇也没悟过这事。

    安锦绣把碗掼桌上了,又踌躇了起来,自己这会儿是出去呢,还是继续跟上官勇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在一块儿待着?

    上官勇这会儿把身子动了动,然后大声地“咝”了一声。

    安锦绣忙就回了头,急问道:“怎么了?”

    上官勇说:“动了一下,伤口有些疼了。”

    上官勇这一喊疼,什么面条,什么不解风情的木头,什么白费劲,这些念头都被安锦绣抛脑后去了。

    看着跑到床榻前的安锦绣,上官勇心里吁了一口气,还好安锦绣吃这招苦肉计,不然他是一点招也没有。

    “哪儿疼啊?”安锦绣把上官勇内衫的前襟又扒开来看了,生怕上官勇的这处伤口再裂开。

    厚厚的纱布往外散发着伤药的味道,干净却还是干净,看不到有血渗出来。

    “我不动就不没事了,”上官勇跟安锦绣说。

    安锦绣冲屋外喊大夫。

    有人高声应了安锦绣一声。

    “你忍一下,”安锦绣扭头又跟上官勇说:“大夫很快就来了。”

    这会儿再说自己是骗人的,上官勇估计自己很难过安锦绣这一关了,干脆闭嘴不言了。

    袁义先于军医一步跑了来,看一眼床榻上的上官勇,问安锦绣说:“将军怎么了?”

    “伤口又疼了,”安锦绣着急道:“不知道是不是伤口恶化了。”

    袁义打量一下上官勇的脸色,这人不像伤口恶化的样子啊。

    军医几乎跟袁义前后脚进了屋。

    “先生替侯爷看看伤,”安锦绣看见这大夫后,马上就道:“他的伤口怎么又疼了呢?”

    袁义拉着安锦绣站得离床榻远了一些,好让军医替上官勇解衣。

    军医给上官勇看了伤,又把了脉,然后一脸不解地看向了上官勇,伤势没恶化,这是卫国侯爷突然就脆弱了吗?不应该啊。

    上官勇这会儿当着军医的面,一脸的面无表情。

    军医问上官勇:“侯爷,您那里不舒服?”

    上官勇很光棍地道:“方才动了一下。”

    动一下扯动了伤口,伤口是会疼,不过自家侯爷不至于受不了这种疼吧?军医为难了,这要开药也开不出什么药来啊。

    “怎么样了?”安锦绣在后面问。

    军医再看看上官勇面无表情的脸,快步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太后娘娘,侯爷的伤势没有恶化。”

    “那他怎么疼呢?”安锦绣问道。

    军医说:“侯爷动了一下。”

    安锦绣说:“他一动就疼得受不了,这怎么行?你再想想办法。”

    军医说:“侯爷不大动就行了。”

    安锦绣看看身旁站着的袁义,这是什么医嘱?“要把他绑起来?”安锦绣问军医道。

    军医觉得今天的事不对,卫国侯爷突然之间就变得脆弱了,太后娘娘突然之间就变得无脑了,有把养伤的人绑着养伤的吗?军医看着安锦绣,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也看向了袁义。

    男人还是能了解男人的,袁义估计上官勇是跟安锦绣用上苦肉计了,不然面条那关,这人没这么容易就过去了。“让侯爷好好休息吧,”袁义倒也没有对上官勇落井下石,跟安锦绣说:“主子,先生说侯爷没事,那侯爷就一定没事。”

    军医忙点头,屋里好歹还有一个明白人。

    “先生退下吧,”袁义又跟军医道。

    军医背着医箱就走了,一句医嘱也没有留下。

    “我去看看大宅里有没有可疑的人混进来,”看着军医退下去了,袁义跟安锦绣说:“主子,将军受伤,你让着他一些。”

    “让着他?”安锦绣说:“我没欺负他。”

    袁义笑着走了。

    安锦绣走到了床榻前。

    上官勇有些紧张。

    苦肉计这三个字在安锦绣的脑子里盘旋着,让她瞅着上官勇的目光有些不善了。

    上官勇说:“我这会儿不疼了。”

    安锦绣慢慢坐在了床榻上。

    上官勇试着伸手,先是把手覆在了安锦绣的手背上,看自己的媳妇没大反应,便握住了安锦绣的手。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撇了撇嘴。

    这会儿打死上官勇,上官勇也不会再说什么安锦绣跟安元志一样,上官平宁就像安元志这样的话了,虽然这姐弟外加他儿子撇嘴,脸上这种蔑视,让人看了就生气的表情是一模一样。

    “你吓到我了,”安锦绣却突然之间又跟上官勇变了脸,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带颤地跟上官勇说:“你要是出了事,我和平宁该怎么办呢?”

    这种一会儿虎一会儿猫的快速转变,上官大将军的脑子是完全跟不上了。

1031儿子

    在发火和示弱之中,安锦绣最后还是选择了示弱,反正她就是上手挠上官大将军一个满脸开花,上官勇这样的,估计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吡吡牙。+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又,又要哭了?”上官勇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呆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哭还要你同意?”安锦绣的眼泪说着话就要往眼眶外掉了。

    眼看着事情要糟,上官勇一急之下,把安锦绣往自己的怀里拉了一下。

    安锦绣记着上官勇胸膛上的伤口,没敢往上官勇的胸膛上倒,手撑在了床板上,冲上官勇瞪眼,“你伤口不想好了?”

    上官勇硬是挺了一下腰,在安锦绣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这下子,安锦绣不说话了。

    “你等着我伤好,”上官勇故作凶狠地跟安锦绣说了一句。

    现在只是一个吻,等伤好了就不光只是一个吻了,这就是上官大将军这话的意思,安锦绣脸一红,不说话了。

    “傻媳妇儿,”上官勇说:“我们元夕的宽面我记得有三指来宽呢,比你做的这个宽多了。”

    “真的?”安锦绣不相信,她亲眼看过那个元夕女子做面,就是两指宽的面。

    “面条这东西,各家的女人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上官勇说:“没什么规矩的。”

    “我被骗了?”安锦绣喃喃自语道,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重活了一世,安元志那事不谈,自己又被一个元夕女人给骗了?

    上官勇说:“中原那里都吃小麦磨成的白面,元夕是大麦面,这个不同。”

    “元夕的宽面是什么样的?”安锦绣问上官勇道,这面条让她费神了两天,不把这事弄明白,安锦绣连觉都睡不着的。

    “就是再宽点,”上官勇含糊道。

    安锦绣说:“那味道呢?”

    “媳妇,”上官勇握一下安锦绣的手,说:“我家那时候穷,我没吃过几回宽面,那是有钱人家才吃得东西。

    “那你小时候吃什么?”

    “棒子面,”上官勇说完这话又怕安锦绣不知道棒子面是什么,又跟安锦绣说:“就是玉米面,嗯,还有野菜。”

    安锦绣说:“我知道那是什么。”

    “安府也吃棒子面煮野菜?”上官勇吃惊了,就算他媳妇是庶出,安府也不至于连大米白面都不给安锦绣吃吧?

    安锦绣一笑,在京都城外乞食为生的时候,她什么东西没吃过?

    上官勇心疼了,说:“安府就是这么对你的?”

    “别说安府了,”安锦绣说:“安府的事与我无关。”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默不作声了一会儿后,上官勇跟安锦绣说:“我娘为我做过几回宽面,之后就没人专为我操过这个心了,媳妇,我……”情话要怎么说,上官勇没经验,话说了一半,下面没词了。

    安锦绣却还等着上官勇呢,说:“你怎么了?”

    上官勇憋了半天,最后跟安锦绣说了一句:“谢谢你了。”

    “呆子!”安锦绣又戳了一下上官勇的脑门。

    “真心话,”上官勇说道:“我不骗人的。”

    “哦?”安锦绣斜了一下眼睛。

    “我难得骗人,”上官勇马上又改口道。

    “平宁不好吗?”安锦绣又问。

    “好,”上官勇这回一口咬定道:“你给我生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好?”

    “我听他小叔说了,”安锦绣说:“平宁读书不行。”

    “以后我给他请老师,”上官勇忙就道:“他要是不认真读书,我就揍他。”

    安锦绣说:“他小叔是状元郎,状元郎都教不好,你要给他请什么样的老师才行?”

    上官勇说:“以前他还小,我没怎么管他,这回回去后,我管教他,那小子要不读书,我一定揍他,揍几回他就老实了。”

    安锦绣的脸又黑了,说:“你要揍我儿子?”

    上官勇一噎,他还能再说话了吗?

    “平宁才多点大?你又是个习武的,你把我儿子打坏了怎么办?”安锦绣手指着上官勇道:“你赔我一个儿子?”

    上官勇叹口气,所以说儿子什么的就是来讨债的。

    江南淮州的一座私宅里,终于见到了大王的上官平宁这会儿正看着大王啃香蕉,突然就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口水全都喷到了大王手里的香蕉上。

    大王看一眼自己的小主人,跟人待得久了,这猴子知道口水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官平宁揉揉自己的小鼻子。

    大王又把香蕉往嘴里送。

    “阿嚏!”上官平宁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大王看看香蕉上又多出来的口水,默默地转了一个身,拿屁股对着上官平宁了。

    “婶婶说老打喷嚏是有人在想我了,”上官平宁揪着大王的毛,又跑到了大王的跟前,说:“大王,这是爹爹在想我了吗?”

    大王把整根香蕉一起塞进了嘴里。

    “要不就是舅舅想我了,”上官平宁想想又说。

    大王瞅了上官平宁一眼,如果再来一根香蕉就好了,想到这里,大王舔舔了自己的嘴巴,最好是根不沾口水的香蕉。大王刚刚想到这里,就看见自己的小主人又张大了嘴,然后在好几声阿嚏声中,大王被口水喷了一脸。

    “婶婶,”上官平宁往安锦瑟住着的屋子跑去。小胖子的个子长高了一点,只是对比圆滑滑的小胖身子,那双腿看着还是短,不过腿短不妨碍上官小侯爷奔跑的速度,“我爹爹他们一定都在想我!”上官平宁边跑边喊,打了这么多的喷嚏,一定是他爹爹,舅舅和叔叔,还有军里的叔叔伯伯们都在想他了!

    身为一只很爱干净的猴子,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大王这会儿很忧伤。

    身为一个很爱儿子的父亲,上官大将军这会儿也很忧伤,为了儿子,他被自己的媳妇已经数落到头昏脑涨的地步了。

    “我儿子有哪里不好?”安锦绣最后用这句问话结束了自己的数落。

    上官勇咽喉哽滑了一下,这个回答很重要,回答不好,也许他媳妇会暴跳如雷也说不定。

    “说啊,”安锦绣这会儿的气势,不比她站在金銮大殿中面对群臣时的气势差。

    “没有不好,”上官勇很虚弱地说:“儿子哪儿都好。”这话说完后,上官勇觉得自己这话说得真昧良心。

    “这还差不多,”安锦绣这下子满意了。

    上官勇的眼前又出现了儿子扭着小屁股,傻乎乎的样子,上官大将军一闭眼,突然就又一次担心了,安锦绣要是发现自己把儿子养成了那样,会不会跟自己拼命?

    “你在想什么?”

    听见安锦绣又问自己话了,上官勇忙睁了眼,对上安锦绣探究的眼神,上官勇忙心神一凛,说:“有些想儿子了。”

    安锦绣的神情缓和了一下,说了句:“是啊,也不知道平宁现在好不好。”

    上官平宁这会儿手里端着一碗冰镇梅子汁,喝了一口后笑眯了眼睛,跟安锦瑟说:“婶婶,想平宁的时候,我爹爹他们会不会超开心的?”

    安锦瑟笑着点头,骗死人不偿命地说:“一定的。”

    上官平宁更开心了,跟安锦瑟说:“平宁也想爹爹,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爹爹他们都吃不到,真可怜!”

    安锦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问上官平宁说:“那平宁要怎么办?”

    一般的小孩,只是要稍稍精明一些的,这个时候都会说我把吃的带给爹爹去,上官平宁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说:“我替爹爹多吃一些好了。”

    安锦瑟还能说什么呢?

    上官平宁把喝空了的碗往安锦瑟的面前一递,说:“再来一碗。”

    安锦瑟说:“梅汁不可以多喝哦。”

    上官平宁很认真地道:“婶婶,这是替我爹爹喝的。”

    上官勇在这时也打了一个喷嚏,胸膛这一震动,伤口又是疼了半天。

    安锦绣在上官勇缓过这口气后,跟儿子很心有灵犀地说:“也许是平宁在想你呢。”

    上官勇抽一下嘴角,没吱声,也许在自己带这媳妇走之前,他能把那熊儿子教好也说不定,多揍几回也许能行。

    安锦绣丝毫没有察觉到上官勇这会儿正考虑着的凶残念头,看上官勇出了汗,拿了热毛巾,又忙着替上官勇擦身。

    上官勇闻了闻用来给他擦身的水,这水里有一股艾叶的味道,这让上官勇很不习惯,他这辈子也没这么香过。

    “身上都起痱子了,”安锦绣却说:“这还是我跟大夫要的,将军,你就不痒吗?”

    打仗的时候,谁会在意小小的痱子?上官勇想说我身上没长虱子就不错了,可看看安锦绣,这媳妇儿在大夏天里还是清清爽爽的,长虱子这话上官勇就说不出口了。

    安锦绣替上官勇把身上除却伤口的地方都擦洗了一遍,连上官勇的下面都擦洗到了。

    上官勇身上一阵燥热。

    “忍着吧,”安锦绣抬头看着上官勇一笑,说:“养伤要紧。”

    上官勇一下子就黑了脸。

    “让你想揍我儿子!”安锦绣凑到上官勇的耳朵跟前,小声说了一句。

    上官勇听安锦绣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安锦绣这是在幸灾乐祸,“你这人……”

    “好好躺着,”安锦绣这会儿连话都不让上官勇说了,手指在上官勇的唇上画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已经揍过我儿子了?”

    这个时候上官勇只能跟安锦绣说没有了。

    “真的?”

    “真的,我不打小孩。”

    安锦绣皱眉说:“他长大了也不能打。”

    “行,”上官勇一口答应了,这会儿安锦绣说什么他都得答应,至于揍儿子什么的,在媳妇儿不在的时候,那熊儿子还是随他揍?

1032巫歌送魂

    上官睿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自己大哥跟大嫂的想处,就是他大嫂当家作主,顺带欺负他大哥。不过他试探着跟他大哥说了这个问题后,发现他大哥笑起来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忍目睹。对于一个乐在其中的人,上官睿就无话就说了,花钱难买人高兴啊。

    安元志倒是放心了,据他的观察,除非动手,不然他姐夫完全就不是他姐的对手,这两人以后的日子一定是他姐姐当家作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姐夫也就是个听吩咐的命。

    不光是卫**,军里对上官勇留在大宅里养伤先还有议论,太后娘娘,哪怕是个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那也是个寡妇,上官勇怎么能留在寡妇门里呢?不过上官睿一连几日也住在这座大宅里,并且跟人话里话外都说,圣上和太后娘娘要依仗他哥手里的卫**,他和他哥住在大宅的前院里,离着太后娘娘几重大院呢,根本也见不着面。

    上官睿这么一说,军里的议论声渐渐就没有了,就是有也放在了心里,没再往外说了。

    乔林有一天喝多了酒,还半醉半醒地说了一句:“这就是大人物们笼络人心的手段,你们这帮给人卖命的人,说破大天又有何用?”

    白承泽听白登传了乔林的这句话后,小声叹了一句:“他倒是想得开。”

    白登说:“王爷,您看?”

    白承泽挥一下手,让白登退下。

    白登不敢多言,把头一低退了下去。

    白登退下之后,白承泽才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寡妇?真是可笑。”

    转眼六日过去,到了阵亡将士的头七这天,永康城里无论男女老少,一起聚到了北城内外。

    安锦绣这一回戴上了面纱,又一次站在了北城的城楼上,安元志,袁义一左一右把安锦绣护住了。

    白承泽站在离安锦绣不远的地方,与安锦绣之间只隔着几个侍卫。

    上官勇养伤六日之后,跟卫**中的将官们站在了一起。

    永康城的人信巫,是以永康城的葬礼看起来似乎比中原佛家的更加虚无缥缈,主持葬礼的巫们都戴着一张表情狰狞的木雕面目,有的青面獠牙,有的双目赤红,各人各像,没有一个是雷同的。

    “我的天,”安元志小声跟安锦绣说:“他们这是在装地府恶鬼吗?这是安魂?”

    安锦绣没说话,看着戴着青铜面具的大巫。

    袁义看了安元志一眼。

    安元志闭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安锦绣才小声说道:“招魂,送魂,原来这就是永康城这里的葬礼。”

    安元志说了句:“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大巫在这时登上了城楼上用沙土堆起的高台,往空中洒了一把永康城外的黄沙。

    一直只有巫乐响着的永康北城内外,到了这时突然就响起来了哭声,百姓们纷纷跪倒在地。

    安元志和袁义不明所以,安锦绣却说道:“这是他们把魂灵送走了。”

    安元志抬头望向被大巫抛洒向天空的黄沙。

    就像真有巫师的灵力一般,一阵大风从沙漠的深处吹来,将这把黄沙往东南方吹去。

    “那里是白玉关,”袁义说了一声。

    所有的人都往着这风去的地方望去,过了白玉关一路往南,就可以回到中原,埋骨在这大漠小城的人,借着这风,就可以魂归故里了吗?

    大巫在这时高声吟唱了起来。

    归去之人,何时归来?

    归来之时,可否告之?

    极乐世界共有七重,一路行去,莫要回头。

    路途繁花,胜过人间四月。

    ……

    恫哭声中,大巫的歌声苍老黯哑,更像是在吟颂一段古老的咒语,让亡魂踏入黄泉之后,就不要再回头。

    风不断从大漠的深处刮来,席卷走无数的黄沙。

    大片的云团将炙热的阳光遮住,天地昏暗,这正是亡魂们上路的好天气。

    城楼刚刚修葺了一半,还是能看出当日两军激战时留下的痕迹,安锦绣低头看一眼脚下的城砖,转身往城楼下走去。

    白承泽看着安锦绣的背影消失在城楼之上,随后迈步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末将见过王爷,”上官勇冲白承泽躬身行了一礼。

    “伤重就不必多礼了,”白承泽虚扶了上官勇一把。

    上官睿在一旁道:“下官听说王爷这一次也是伤重,王爷,您的伤好点了吗?”

    白承泽拍一下上官勇的肩膀,笑道:“本王还好,没有卫朝伤得重。卫朝,你的伤怎么样了?”

    上官勇说:“多谢王爷挂念,末将没什么大碍了。”

    白承泽说了句:“这就好,这下太后娘娘可以放心了。”

    上官勇看了白承泽一眼,说:“让太后娘娘忧心末将的伤,末将真是该死。”

    白承泽扫了一眼上官勇身后的将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这话,白承泽带着人往城楼下走了。

    有将官在白承泽走了后,小声道:“他那是什么意思?”

    上官睿小声笑了笑,说:“他是巴不得我哥死了才好,这样圣上和太后娘娘没有依仗,他不就好行事了?”

    大多数将官没悟出白承泽方才那些话里有这个意思,但上官睿的话他们信,这个状元郎打仗是指望不上,不过玩心眼,这个上官二公子的脑子够使。

    上官勇咬紧了牙关,白承泽方才拍他肩头那一下,把上官勇的伤口震得一阵剧痛,当着众人的面,上官勇还不能用手去捂住生疼的伤口,就只能硬忍着。

    “哥?”上官睿安抚了众将官之后,扭头看看身旁的上官勇,发现上官勇的下颌绷得很紧,上官睿吓了一跳,忙就道:“不舒服了?”

    上官勇摇一下头,让上官睿不要吱声。

    上官睿看看四周的人群,现在上官勇是卫**的主心骨,他大哥不能倒下,也不能在人前显出伤痛的样子来。上官睿往上官勇的身边走近了几步,靠着上官勇站下了,顿时就感觉到他大哥把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安锦绣的轿子还没到大宅门口的时候,袁义在轿窗外跟她小声道:“白承泽去见那个都郁了。”

    “他一个人去的?”安锦绣坐在轿中问道。

    “只带了王府的人,”袁义说:“没带军中人。”

    “他稍晚一些会来见我的,”安锦绣说:“我们等等看吧。”

    一个时辰后,葬礼结束。

    死去的人尘归尘,土归土,而活着的人还是得继续各自的生活。

    上官勇坐在了卫**安在北城外的一个营帐里,上官睿喊来了军医。

    军医替上官勇把伤口处的纱布解开,军医还没做出反应,上官睿就骂了一声该死!

    上官勇胸膛上的这道伤口又裂开了口子,往外流的血已经自己凝固了,在伤口上结了一层血痂,让人看着揪心。

    军医说:“侯爷,你这是?”

    上官睿要说话,上官勇冲他摇了摇头,道:“走路走得快了些,你替我包扎一下。”

    军医忙就应了上官勇一声是。

    纱布被血粘连在了伤口上,军医不能硬往下拽,只得用小刀,一点一点地把纱布从上官勇的这处伤口上割开或者挑开。

    上官勇的额头上,不一会儿就冒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粒。

    上官睿在一旁光着急,帮不上忙,也不敢催军医手脚快点。

    “姐夫?”帐外不多时响起安元志的声音。

    上官睿问上官勇:“让他进来?”

    这个时候赶安元志走,那安锦绣后脚就得来了,上官勇点一下头。

    “姐夫,你在帐里吗?”安元志看帐中没人应声,又喊了一声。

    “进来,”上官睿应了一声。

    安元志进帐之后,一眼就瞧见上官勇的伤口了。

    “别喊,”上官睿冲安元志说了一声。

    安元志几步就跑到了近前,说:“这是怎么回事?伤口不是已经开始愈合了吗?”

    上官睿把安元志拉到了一边,小声道:“是白承泽。”

    安元志的眼睛顿时就瞪起来了。

    “他拍了我大哥的肩膀一下,”上官睿说:“我觉着他那一下子没用劲,没想到,唉!”

    安元志嘴里骂骂咧咧,但不敢大声,怕让军医分了神。

    军医用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替上官勇重新处理了伤口。

    “把布弄紧一点,”在军医又往伤口上缠裹纱布的时候,上官勇跟军医道。

    军医的手一顿,跟上官勇说:“侯爷,纱布缠紧了不好。”

    “我一会儿还得进城去,”上官勇抽一口气,道:“晚上你再过来我这里一趟。”

    “是,”军医只能是遵命了。

    等军医下去给上官勇熬药去了,安元志才道:“姐夫,你怎么样啊?”

    “没事儿,”上官勇还是这句话。

    安元志给上官勇倒了杯水,说:“早知道我不跟我姐先走了,我一定踹白承泽一脚。”

    “算了,”上官勇就着安元志的手喝了一口水。

    上官睿说:“哥,你这会儿要是没力气,就少说几句吧。”

    安元志白了上官睿一眼。

    上官勇喝了几口水后,声音能放得大一点了,跟安元志道:“这事不要告诉你姐姐。”

    “你的事能瞒住我姐?”安元志说:“你要是瞒着她,她不找你啊?”

    上官勇想想自己的媳妇儿又是头疼了。

    上官睿说:“大嫂这会儿得操心都郁的事吧?”

    安元志说:“她前边几天也没少操心那个都郁,她还操心白承泽呢,她有不管过姐夫吗?”

    上官睿被安元志拿话噎住了。

    “暂时不要说吧,”上官勇说:“苍狼王不会来了,等白承泽把都郁安排好,我们就得回白玉关了。”

    “你这样能骑马吗?”安元志说:“还是再等等吧。”

1033亲生儿子

    上官睿也忧心忡忡地看着上官勇,上官勇这个样子走路都难,能骑马行军吗?

    上官勇不怎么在乎地道:“口子裂得不大,没什么大问题,养两日就好了。+看书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安元志和上官睿都不信上官勇这话。

    上官勇却看着安元志,把话题一转,说:“你怎么来了?”

    安元志说:“我姐不放心你啊,说你身上有伤,还站了这么久,让我来看看你。”

    上官勇摇头。

    安元志说:“你别摇头啊,姐夫,你真瞒不住我姐。”

    上官睿这时道:“大嫂在卫**里,还安了眼睛?”

    上官睿的语气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是上官勇把脸一沉,跟上官睿道:“不要胡说。”

    安元志看着上官睿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死人。”

    上官睿不依不饶,说:“那我大哥怎么会瞒不住我大嫂呢?”

    安元志说:“姐夫一会儿得进城去见我姐,你觉得他们两个见面了,姐夫能瞒住我姐?”安元志嗅一下鼻子,说:“这一身的伤药味,我姐的鼻子又没坏。”

    上官睿这才不作声了。

    上官勇脸色难看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那是你大嫂!”

    上官睿笑了一下。

    安元志说:“你是不是还是在怪我?”

    上官睿还没及说话,上官勇先拍了桌子,还是很大力地一下。

    安元志忙就道:“姐夫,你别用劲,伤口会裂的!”

    上官睿也把有些不屑的表情收了起来,关切道:“哥你没事吧?”

    上官勇抬手按一下胸前的伤口,叹气道:“卫嗣,这个时候了,你还耍什么脾气?你要杀了元志吗?”

    对于这个话题,安元志很识相地闭嘴不说话了。

    上官睿说:“我杀他做什么?”

    “那这事就不要再说了,”上官勇说道:“这日子怎么过,我跟你大嫂心里有数,不用你操心。”

    上官睿看一眼安元志。

    安元志这会儿站在上官勇的身边,看上去还很有些可怜的样子。

    “你听见我的话了?”上官勇问上官睿道。

    “听见了,”上官睿点一下头,说:“以后不会再说了。”

    “你先回去吧,”上官勇又扭头跟安元志道:“我的事我自己跟你姐说,你这会儿别让她心烦了。”

    安元志说:“姐夫迟些去吧,白承泽见过都郁之后,会去见我姐。”

    “好,”上官勇应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这才走出了营帐。

    不久之后,军医给上官勇送了药来。

    上官睿看着上官勇喝药,忍不住还是嘀咕了一句:“我就是气不顺。”

    上官勇喝了药后,让军医拿着空碗退下了,才道:“你气不顺?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跟你大嫂没关系。”

    “我是在气安元志,”上官睿说道:“你跟大嫂倒是好说话,不痛不痒的这事就算过去了?”

    上官勇说:“那你要怎么办?你已经骂过他了,你还想打他,还是你想杀他?”

    “我……”

    “你骂元志的事我知道了,”上官勇说:“别看着我,不是元志说的。”

    上官睿没好气道:“这种人不该骂吗?”

    “我现在是问你,”上官勇说:“你下面还要怎么做?是打还是杀?”

    上官睿没词了。

    “他是你大嫂的亲弟弟,”上官勇说:“家人之间,你没办法计较太多,不是吗?”

    上官睿咬一下牙,腮帮子往里陷了一下。

    “遗旨的事以后都不要再说了,”上官勇道:“元志也知道他错了,不然他能任你骂他吗?男儿丈夫,心胸开阔点,什么帐都要记,你辈子得记多少帐?”

    上官睿一阵憋闷,合着到了最后,犯了大错的那个成了可怜的受气包,他倒成了心胸狭窄之人了!这还有地方说理去吗?

    白承泽在这天再见安锦绣的时候,已经是这天的天黑时分了。

    “都郁这个人能用吗?”安锦绣看见白承泽后,也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问道。

    白承泽坐在了安锦绣的下首处,点一下头,说:“怕死,但聪明,用是能用。”

    “他答应你了?”安锦绣又问。

    “想要活命,他就只能答应我,”白承泽说道:“只是他跟我们要粮草。”

    祈顺现在自己都缺粮草,“你答应他了?”安锦绣看着白承泽道。

    “在大漠里,粮草比金银财宝值钱,”白承泽道:“就算他不要,我们也得给他,不然跟着他都吃不饱肚子,谁会给他卖命?”

    安锦绣冷笑道:“那我们就自己饿着肚子,拿出粮食来养活北蛮人?”

    “我们还不到饿死的地步,”白承泽断然道:“你要想扶持这个人,粮草是一定要拿出来的,不然他就成不了事。”

    安锦绣手指敲一下扶手。

    白承泽看看安锦绣敲着扶手的手指,又道:“不过你也放心,我不会多给他一粒米的,多给了,让这个都郁翅膀长成,我们就控制不了他了。”

    “他总有羽翼丰满的一天,”安锦绣说道:“这种事你防不住的。”

    “我知道防不住,”白承泽道:“所以我们还得送他些人手,包括女人。”

    安锦绣的眉头一皱。

    “枕边人才是最难防的,”白承泽小声道。

    “那也要都郁喜欢才行,”安锦绣道:“都郁的事你安排,我不会插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王爷一句小心。”

    白承泽说:“你答应给他粮草了?”

    安锦绣点一下头。

    “我知道了,”白承泽看着安锦绣一笑,说:“与你一起办事,我总是能省很多的力气。”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安锦绣脸上看不出喜怒地道:“这事就辛苦王爷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白玉关去?”

    这个问题又被白承泽问起后,安锦绣反倒是笑了笑,说:“都郁的事你这大半天就能安排好了?”

    白承泽说:“北蛮人是看不上俘虏的,我们得带他一起上路,然后半路找机会让他逃走。”

    “这也是他提出的要求?”

    “是。”

    “他这是当我们在求他?”安锦绣冷声道。

    白承泽说:“这不也正好是一个机会?”

    安锦绣说:“什么机会?”

    “他是我们放走的,”白承泽说道:“这个把柄我会好好地抓在手里,他就是想做北蛮的王,那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

    “你是说?”

    “他身边的那几个忠随,我们要带回祈顺去,”白承泽说道:“他们知道真相。”

    安锦绣把头摇了摇,小声道:“到时候,这个都郁会说他们给我们祈顺当狗,狗的话如何能信?”

    白承泽说:“无风不起浪啊。”

    “他若是能成王,那他不会在乎这点风浪,”安锦绣说道:“光扣他几个忠随,这样不够。”

    白承泽脑子转了转,有些为难了,问安锦绣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人出去了,你做什么都没有用,只要他不在乎,你就是扣下他的父母妻儿,也没有用,”安锦绣说道:“说到底,你得知道这个人在乎什么,什么东西是他不能丢开的。”

    白承泽的心中一动,听了安锦绣这话后,他没有想都郁的事,反而想到,如果安锦绣根本不在乎白柯,那他握着白柯的命又有何用?“父母妻儿,”白承泽说道:“你倒是心狠。”

    安锦绣有些诧异地看了白承泽一眼,说:“王爷又是个多心善的人?”

    白承泽试探着问安锦绣道:“如果有一日,有人拿了你家人的性命相要挟,你会怎么做?”

    “你说安家?”安锦绣说道。

    白承泽说:“安家人的生死你自然不会看重,我是说上官勇,还有他的那个儿子。”

    安锦绣一惊,白承泽这是想动上官平宁?

    白承泽盯着安锦绣道:“你会怎么做?”

    安锦绣不觉得白承泽现在有心思把手伸到江南去,嘴角扬了一下,安锦绣冲白承泽露出了一丝冷笑,道:“将军有自保的本事,至于他的那个儿子,我想凭将军的年纪,他再生几个都可以。”

    “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果然不在乎,”白承泽说道:“这话若是让上官勇听到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这里这会儿只有你我二人,”安锦绣不在乎地道:“你的话,将军不会信的。”

    “如果上官平宁是你的亲生子呢?”白承泽问道。

    安锦绣手敲着椅子的扶手道:“只要他乖,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生子,我都会疼他。”

    “那他要不乖呢?”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道:“你问我这些话何意?我的亲生子,你知道我的那个亲生儿子死在了城南旧巷的上官旧宅里,你这是在跟我说平安?”

    白承泽笑道:“就是问问,我没想戳你的伤口。”不能再问下去了,白承泽跟自己说,再把话题扯到平安的身上,难保安锦绣不会察觉到什么。

    “你的长子现在还在李钟隐那里吗?”安锦绣却在这时问起了白柯。

    白承泽说:“是,李钟隐是他的老师。”

    “孩子还是带在自己身边的好,”安锦绣说道:“你的心也够狠的,小王爷生母早逝,你又长年不在他的身边,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子吗?”

    安锦绣只是确定白柯不是白承泽的亲生子,但这个白柯是谁的骨肉,她并不知道。只是当安锦绣这话说出口后,白承泽腾得一下站起了身来,难得情绪外露地,惊疑不定地看着安锦绣。

    “玩笑,”安锦绣看白承泽这样,更加笃定白柯不是白承泽的亲生子了,说道:“谁都知道,王爷最疼这个柯小王爷了,有机会,王爷让我见见他,我想看看王爷的爱子究竟长什么样子。”

1034本该如此的安锦绣

    “你要见他?”白承泽问安锦绣道。(凤舞文学网)

    安锦绣说:“怎么,你的这个儿子藏着腋着这些年了,你不打算让他回京城了吗?坐下说话吧,我只是一句玩笑,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没人会拿亲生子这种事开玩笑,”白承泽一脸严肃地跟安锦绣认真道:“锦绣,你的这个玩笑过了。”

    “好,”安锦绣说“抱歉。”

    这个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

    白承泽打量了安锦绣一眼后,道:“我会让白柯回京的。”

    “他是你的儿子,”安锦绣说:“他日后的路自然由你安排。”

    “白柯是个好孩子,”白承泽跟安锦绣道。

    安锦绣笑道:“王爷也是个好人。”

    “你会喜欢他的,”白承泽肯定道。

    “生恩,养恩,”安锦绣小声说道:“在王爷眼里,柯小王爷自然是个好孩子。”

    “你什么意思?”

    “你养大的孩子,自然是好的,”安锦绣又道:“我一向相信,养恩大于生恩,养育之恩,这个养不也在育之前吗?”

    白承泽想问安锦绣一句,如果你的亲生儿子被别人养大,你当养恩大于生恩,所以这个儿子你就要拱手送人了?

    “怎么还站着?”安锦绣看着白承泽说道:“我的一句玩笑话让王爷这么生气吗?”

    白承泽慢慢地又坐下了,心里迫切想知道答案,不过白承泽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能问出口,否则他就是自找麻烦。

    “都郁这个人你不要想着拿他的什么把柄,”安锦绣看白承泽坐下了,跟白承泽又说起了正事,道:“我们远在京城,他在大漠,我们鞭长莫及。”

    白承泽说:“那我们就放任他?”

    “两虎相争,”安锦绣说:“我是说如果这个都郁是一只虎的话,那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好了,不管是必有一伤,还是两败俱伤,只要他们斗,就对我们有好处。”

    “然后再打一场仗?”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想在苍狼王的手下成事,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安锦绣说道:“打仗什么的,还是看这个都郁的本事吧。”

    “苍狼王没有回永康来,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是有点失望,”安锦绣一笑,道:“不过哪能事事都随我的心愿呢?他不回来,看来这个人还没有狂自大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白承泽复又站起了身来,跟安锦绣小声道:“我再去找都郁说说话,把你的意思说给他听。”

    “太后娘娘,”安锦绣还没开口说送白承泽走的话,袁章就在堂屋外大声禀道:“杨君威和杨君成两位将军来了,想求见太后娘娘。”

    白承泽听了袁章的通禀之后,笑了一声,说:“杨氏兄弟终于有胆子来见你了,看来他们去见过上官勇了。”

    “你的手上已经有席家军了,”安锦绣说“王爷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夏景臣不是投靠你了吗?”白承泽转身看着安锦绣道:“这事我还要恭喜你。”

    “对人全然都是利用,”安锦绣笑看着白承泽道:“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忠心?夏景臣不是傻瓜。”

    “我比较好奇,你答应了他什么?”白承泽跟安锦绣道:“方便告诉我吗?”

    “艾婉,”安锦绣说道:“王爷,你想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的境地,未免太勉强了。”

    “艾婉,”念着这个名字,白承泽好笑道:“他竟然相信你的空口白话。”

    “也不都是空口白话,”安锦绣道:“你觉得把艾家一门,那个逃出宫去的太监都杀了,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了?”

    白承泽说:“你手上不可能有证据,你骗他?”

    “我只是让他知道艾婉是怎么死的,”安锦绣道:“还有,我答应把一个人的命交给他。”

    白承泽马上就道:“席夫人?”

    安锦绣嘴角只一边上扬了一下。

    白承泽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安锦绣说:“我不是你,不会随便杀人的。”

    “你把席夫人交给夏景臣?”白承泽说:“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我只是不插手他们之间的恩怨,”安锦绣说:“席夫人若是有本事,那她可以像当年那样,送夏景臣去见他的生母。”

    “贤王爷在里面,”堂屋外,袁章小声跟杨君威和杨君成道。

    杨氏兄弟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堂屋里,白承泽叹了一口气,跟安锦绣说:“你明明知道,现在的席夫人不是夏景臣的对手。”

    “那这就是报应,”安锦绣说:“不种因哪来的果?”

    “你同情一个外室女?”

    “席家的这笔帐,我不感兴趣,”安锦绣冷道:“席氏当年没有斩草除根,那到了今天,她也就不要怪这个外室女的儿子去找她报仇。”

    “那席大公子呢?”白承泽问道:“他的命你也送给夏景臣了?”

    “他本就病重,”安锦绣说道:“我见过这位席大公子一次,人瘦得就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了,这样的重病之人,还用夏景臣动手吗?”

    席氏母子是帮过安锦绣的忙的,不是这对母子,他白承泽如今手里的兵会更多,所以安锦绣如今说这样的话,显得冷酷无情。白承泽跟安锦绣道:“我去看都郁,”说完这话,白承泽是转身就走。他没什么惊诧的感觉,安锦绣本就该如此。

    堂屋外的走廊里,杨君威和杨君成看见白承泽从堂屋里走出来后,都给白承泽行礼。

    “免礼吧,”白承泽笑道:“杨三公子和四公子都受了伤,不知道他们的伤现在如何了?”

    杨君成道:“多谢王爷关心舍弟,他们的伤都是刑伤,要吃些苦头的。”

    “回到白玉关后,让向远清给他们看看,”白承泽说道:“他是治外伤的好手,三公子和四公子不会有事的。”

    杨君成坐在轮椅上,冲白承泽一躬身,道:“多谢王爷。”

    杨君威也跟着一躬身。

    白承泽这才笑着走下了台阶。

    等白承泽带着人离开这个庭院之后,杨君威才小声道:“什么都是向远清,这人都快成我们的爹了。”

    杨君成横了自己的大哥一眼。

    袁章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杨君成说:“王爷受伤不轻。”

    杨君威说:“看他走路慢吞吞,踩死蚂蚁的样子,就知道他这回伤得不轻啊。”

    “你是不是又忘了,太后娘娘和王爷为什么会到永康城来?”杨君成小声问自己的大哥道。

    杨君威这下子不吭声了,他是罪魁啊。

    “太后娘娘?”袁章这时又冲堂屋的门里问了一声。

    “请两位杨将军进来,”安锦绣在堂屋里道。

    杨君威推着杨君成的轮椅,兄弟二人进了堂屋。

    “免礼吧,”受了杨氏兄弟的礼后,安锦绣笑着说了一句。

    杨君威和杨君成都抬了头,安锦绣与安元志长得相像这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这一回这么近的见到安锦绣,杨氏兄弟并不惊讶。

    “坐吧,”安锦绣让这兄弟俩坐。

    杨君威却跪在了安锦绣的跟前。

    安锦绣坐着没开口。

    杨君威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是末将闯下的大错,末将罪该万死。”

    安锦绣说:“卫国侯爷说将军罪该万死了?”

    杨君威嘴巴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杨君成恭声道:“太后娘娘,侯爷让末将们跟太后娘娘说,他已经处罚过末将的大哥了。”

    杨君威虎躯一震,老二这是把上官勇给卖了吗?上官勇跟他们杨家没仇吧?

    安锦绣看着杨君成一蹙眉头,显出些不悦的神情来。

    杨君威这时就在想,要是安锦绣问上官勇给了自己什么处罚,他该怎么说?自己这会儿就是轻伤在身,装被处罚都装不了。

    杨君成坐在轮椅上,神情不卑不亢。

    “既然侯爷已经处置过杨将军了,”安锦绣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那这事就这样吧。”

    杨君威猛地一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过关了。

    安锦绣看着杨君威道:“杨将军,哀家念在你是为了两个弟弟,同时哀家也不想插手军中之事,所以这次的事情,哀家不会再提起。”

    安锦绣的目光很漠然,冷冰冰地像凝着霜雪,硬生生看得杨君威低了头,杨大公子心里犯着嘀咕,怎么这么美的一个女人,看着就这么厉害呢?

    杨君成看自己的大哥跪在地上没反应,小声咳了一声。

    杨君威这才有所反应,冲着安锦绣一个头磕在地上,道:“末将知罪。”

    杨君成躬身冲安锦绣道:“末将谢太后娘娘不杀之恩。”

    “杨安氏是哀家的族妹,”安锦绣看着杨君成一笑,道:“哀家不会为难她的相公。”

    杨君成忙又跟安锦绣称谢,道:“末将谢太后娘娘。”

    “再过几日,大军会返回白玉关,”安锦绣说:“哀家希望大军回到白玉关后,哀家可以听到杨大将军身体无碍的消息。”

    这下子是杨氏兄弟一起谢安锦绣的关心了。

    “好了,”安锦绣道:“大公子平身吧。”

    杨君威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忙就要起身。

    “咳,”杨君成又咳了一声。

    杨君威想了想,又给安锦绣磕了一个头,道:“末将谢太后娘娘。”

    “担心受怕的日子你们也应该过够了,”安锦绣看着杨君威起身后,笑道:“以后就不要多想了,”安锦绣这一笑,眼中的漠然完全就消失了,方才还凝着霜雪,这会儿就是春暖花开了。

    杨君成又与安锦绣说了几句客套话,对此,杨君威是一句嘴也插不上。直到安锦绣让杨氏兄弟退下,杨君威都没找到再说话的机会。

1035太过聪明的女人

    杨君威出了大宅之后,小声跟杨君成道:“太后娘娘长得还真是一个美人。(凤舞文学网)”

    杨君成又横了自家大哥一眼。

    杨君威捂了一下嘴,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杨君成却又小声道:“太聪明的女人,容貌再美,也应该远离才是。”

    “啥?”杨君威没听明白自家二弟这话。

    “不懂就算了,”杨君成坐进了马车的车箱里。

    杨君威上了庐后,再往大宅门里看时,就看见安锦绣身边那个长相很清秀的太监总管,脚步匆匆地从门里走过。

    “走吧,”杨君成一手推着车箱门,冲杨君威喊了一句。

    袁义走进了堂屋里时,安锦绣正摇着手里的小团扇,袁义忙就道:“热了?”

    安锦绣点一下头,说:“大漠里的夏季可真难熬。”

    袁义走过去,把关着的窗户一起打开了,说:“白天里屋外有暑气,关着窗屋内才凉快,这会儿太阳下去了,开窗透透气,屋里很快就凉快了。”

    窗户被打开之后,果然有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将屋中的暑气顿时就吹散了不少。

    “还热吗?”袁义问安锦绣。

    安锦绣放下手里的小团扇,望着袁义一笑,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袁义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主子你要用饭吗?”

    安锦绣摇头说不饿。

    袁义看安锦绣摇头,一个没忍住,说:“你每天里吃的这些东西,喂只猫都不够。”

    “猫?”安锦绣说:“我天天坐着不动,吃不了太多啊。”

    袁义说:“猫不也是天天趴着睡觉?我也没看外面的猫少吃一口。”

    “你们在说什么猫?”安元志在这时抬腿跨过了堂屋的门槛,说:“姐你养猫吗?”

    袁义看着安元志说:“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安元志脸上的笑容马上就不见了,问安锦绣道:“你不舒服了?”

    “没有,”安锦绣说:“袁义是恨不得我变成一个饭桶才好。”

    “一天不吃饭,这就跟饭桶不饭桶的没什么关系了,”安元志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说:“你是想饿死你自己吗?军里的粮草是不多了,但也不缺你这一口吃的。”

    “都坐吧,”安锦绣让安元志和袁义坐下说话。

    袁义是坐下了,安元志却还是站在安锦绣的跟前没动,说:“姐,你要是不舒服,就让大夫给你看看,这一趟你也累着了。”

    安锦绣看安元志和袁义都是一脸的担忧,只得说了实话,说:“这里的天气太热,我没胃口,等再晚一点,天凉快了,我再吃一些,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安元志说:“我也还没吃呢,一会儿我们一起吃晚饭,袁义,今天晚上厨子们烧了什么啊?”

    袁义听见安元志跟自己说话,人却往门外看,说:“有人来了。”

    安元志转身面对了半开半闭的屋门。

    不多时,一个大内侍卫走到了堂屋门前,冲门里躬身道:“太后娘娘,小的冯林。”

    “进来,”袁义应了一声。

    这个叫冯林的大内侍卫走进了堂屋里,进屋之后,就跪下给安锦绣行礼。

    袁义就不用说了,安元志也认识这个冯林,这是韩约手下得用的人,现在已经是大内侍卫的一个小统领了。

    “平身吧,”安锦绣冲冯林抬了一下手,看着冯林起身后,安锦绣说道:“贤王是不是又去看都郁了?”

    冯林说:“是,这会儿还有兄弟在看着他们,小的先回来复命。”

    “也好,”安锦绣说:“你把王爷跟都郁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们听吧。”

    “是,”冯林领命道。

    安元志在这时掩嘴打了一下呵欠。

    安锦绣扭头看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安元志,小声的道:“这是你学做事的机会,给哀家好好听。”

    安元志恨白承泽恨得杀之欲快,可是当着安锦绣的面,安五少爷还是打起了精神,冲安锦绣微微点了一下头。

    “你说吧,”安锦绣这才跟冯林道。

    冯林的记性很好,把白承泽见到都郁之后所说的话,包括那些寒暄,客套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安元志先还不在意,不过很快就他就专心了,怪不得她姐让他仔细听,听冯林的叙述,他这分明就是在上一堂在一不动声色间,如何对人威逼利诱的课。

    “都郁回王爷话的时候很小心,”冯林道:“很多时候都要想上一会儿才说,不过王爷看上去也不着急的样子。”

    袁义说:“王爷有跟都郁提到太后娘娘吗?”

    冯林说:“提到了,最后王爷要走的时候,跟都郁说,是太后娘娘命他前来的,让都郁要记住太后娘娘的不杀之恩,还有栽培之恩。”

    安元志说:“他还会说这话呢?”

    安锦绣一笑,道:“那是他知道你们在看着他。”

    冯林忙道:“太后娘娘,小的们行事很小心,没有弄出动静来。”

    “与你们无关,”安锦绣说:“他知道哀家会派人监视他的。”

    “那小的们?”

    “看好了都郁,”安锦绣说道:“贤王那里的事,你们不用管。”

    “是,”冯林领命道。

    “去吧,”安锦绣说:“在吃住上不要苛待都郁。”

    冯林又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学到什么了?”安锦绣在冯林退下之后,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白承泽这人够卑鄙。”

    袁义一笑,说:“少爷,白承泽这人是好是坏,不用你说了。”

    “都郁这个人怕死,”安锦绣跟安元志说道:“但他知道如何忍辱负重,所以这个人可以收卖。”

    安元志说:“怕死可不是什么好事。”

    “人各有志,”安锦绣说道:“你倒是不怕死,可你做错的事少了?”

    这下子安元志低了头。

    “学学白承泽是如何与人相处的,”安锦绣说道:“没有真心归没有真心,可是他比四殿下强的地方就是,没用真心,也有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

    “那些人都瞎了眼,”安元志嘀咕了一句。

    袁义摇了摇头。

    安锦绣耐着性子道:“与人相处,不是你们上阵杀敌,只问一个生死,不问其他。”

    一只小虫撞到了安元志的眼睛上,这让安元志不得不抬手揉一下眼睛,嘴里跟安锦绣说:“怎么跟人相处?”

    “要么真心相待,”安锦绣说:“要么你看清这个人的命门。”

    “命门?”安元志只一下就揉得眼睛有些发红,看着安锦绣道:“什么命门?知道怎么杀这个人?”

    “知道这个人想要的是什么,最在乎的是什么,”安锦绣只得近一步地道:“只要你们利益相关,你成事了,也可以让这个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这个人就是你能掌控在手里的,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安元志嘟囔了一句:“麻烦。”

    安锦绣这下子变了脸,道:“怎么,你现在不学,是要我一直陪着你吗?”

    安元志忙冲安锦绣摆了摆手,说:“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就给我好好学,”安锦绣道:“嫌麻烦,那你的心就不要太大,老老实实在军中待着。”

    “我这不学着吗?”安元志伸手推一下安锦绣的肩膀,说:“我就是这么一说。”

    “你是小孩子吗?”安锦绣说:“什么话都能张嘴就说的?多少人在盯着你,你自己不知道?”

    安元志又揉了一下眼睛,感觉他姐这是冒火的架式了,这个时候能救自己的人,安元志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就跟安锦绣道:“啊,刚才我没机会说,姐,姐夫胸膛上的那处伤口又开裂了。”

    “怎么会这样?”袁义马上就问道。

    安锦绣一听上官勇的伤口又开裂了,心思一下子就到了上官勇的身上,把要教安元志处事的心思丢到了脑后,说:“说话啊,你姐夫遇上什么事了?”

    “白承泽呗,”安元志把城楼上白承泽拍了上官勇一巴掌的事,跟安锦绣和袁义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姐夫还怕让姐你知道,不让我说呢。”

    安锦绣面沉似水,也不知道是在恨白承泽,还是在气上官勇,又或者是两者都有。

    袁义说:“伤口没有全部裂开,那将军的伤势应该还好。”

    安元志看着安锦绣说:“是啊,姐,我姐夫这一回能说话,一会儿还要来见你,能说能走的,应该问题不大。”

    “他是傻子吗?”安锦绣却恼道:“自己身上有伤,还让白承泽拍一巴掌?他就不能躲?”

    袁义说:“将军可能没想到白承泽会做这种事吧?”

    安锦绣和安元志一起撇嘴。

    袁义呛咳了一声,觉得这俩不愧是亲姐弟,表情做出来都一模一样。

    “你这么长时间做什么去了?”安锦绣生了一会儿闷气后,又问安元志道:“你一直陪着你姐夫的?”

    安元志说:“没有,我去云苏那里转了转,我们在永康城歇了这几天,云苏的龙卫大营已经恢复每天的操练了。姐,云苏这人带兵还挺有一套的,就是在北境这里人缘差了些。”

    “这是他跟你说的?”安锦绣马上就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我听他抱怨过几句,不过云苏跟杨家水火难容的事,在北境是个人都知道。”

    “他想离开北境了?”安锦绣道。

    “这个他没说,”安元志说:“把龙卫大营从北境这里调走,这事能做吗?”

    “云苏走了,杨氏不是在北境里一家独大了?”安锦绣看着自己的弟弟道:“那白玉关就真成了杨家的私产了。”

    安元志一皱眉,在安五公子想来,杨家跟他们亲近,他姐这么想杨家好像有些多余。

1036让你一人,我不放心

    “觉得我这样不对?”安锦绣看着安元志道。(凤舞文学网)

    安元志摇头,说:“没有。”

    “就治国而言,一家独大是为王者的大忌,”安锦绣小声教自己的弟弟道:“就算是在朝堂之上,都得做到各方制衡,对文官们尚且如此,对待手握重兵的将军们,你怎么能不做提防?”

    安元志说:“姐,那我姐夫也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啊。”

    “我在跟你说治国,”安锦绣说:“你跟我说什么你姐夫呢?”

    “少爷,”袁义在一旁说:“你要是没事,就坐下来歇歇吧。”

    袁义的话说得很委婉,其实意思就是,你今天要是说不出好听话来,那就闭嘴吧。

    “坐下吧,”安锦绣说:“你还要我请你吗?”

    安元志走到袁义的身边,一屁股坐下后,跟安锦绣说:“那云苏还得待在北境吗?”

    “杨家不敢跟他在明面上翻脸,”安锦绣说道:“你再见云苏时,跟他说,以前他是如何给先皇上秘折的,日后还是如此行事好了,圣上和我都不会亏待了他。”

    “那杨家呢?”安元志问道:“你这样待云苏,杨家会不会恼你?”

    “心知肚明的事,杨家为何要恼我?”安锦绣说:“元志,你记住,在朝政上有同党,但没有朋友。”

    安元志说:“那袁义是你的什么?”

    安元志问得很随意,但袁义的心就是一悬,有些期待,又能些害怕安锦绣的回答。

    安锦绣很莫名其妙地道:“袁义是我的兄长,他跟朝政有什么关系?你给我记住,袁义也是你的兄长,你要是……”

    “姐,姐,”安元志跟安锦绣讨饶道:“我又说错话了,我要是在袁义的面前犯浑,你让袁义直接宰了我,我绝无二话。”

    袁义看着安锦绣一笑,然后没好气地跟安元志道:“你的命我要不起。”

    安元志看着袁义笑道:“要不我喊你一声哥吧,哥?”

    袁义被安元志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了安元志一眼。

    安锦绣这会儿又突然想起上官勇来了,说:“将军伤口开裂,他还骑马进城来?”

    安元志一愣。

    袁义站起身来说:“那我去卫**营里,让将军不要进城来?”

    安锦绣这里还没来及说话,袁章的声音就又从门外传了来,说:“太后娘娘,卫国侯爷求见。”

    安元志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伸手一拉袁义,跟安锦绣说:“那什么,姐,我跟袁义就先走了,你有事让袁章去叫我们。”

    袁义被安元志硬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说:“我们去哪儿?”

    “先吃点东西去啊,”安元志拉着袁义就走。

    “让侯爷进来,”安锦绣坐着说了一句,声音听着就发冷。

    安元志把袁义拉出堂屋后,低头跟袁义耳语道:“我姐夫这下子一定又要倒霉了,我就没见过我姐这么唠叨的女人,为了不陪着挨骂,我们赶紧走。”

    袁义往旁边站了站,站得离安元志远了一点,说:“你就不怕我把这话告诉你姐?”

    安元志看着袁义一笑,趁袁义分神看走进了院门的上官勇时,安元志是一把捂住了袁义的嘴,拖着袁义往台阶下走。

    上官勇看见安元志和袁义后就停下了脚步,等安元志拖着袁义到了他的跟前后,上官勇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元志,你这样像个什么样子?”

    袁义顾念安元志的身上有伤,没大力挣脱安元志的手,只是瞪着安元志看。

    被上官勇和袁义同时瞪着了,安元志这才讪讪地收回了手。

    袁义说:“将军,主子在堂屋里,您进去吧。”

    上官勇冲袁义点了点头。

    安元志看看院中这会儿没几个人站着,便跟上官勇小声道:“我姐知道你被白承泽拍一巴掌的事了。”

    上官勇正要走,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又不走了。

    袁义说:“是少爷说的。”

    上官勇抬手就在安元志的额头上钉了一下。

    安元志没敢躲,揉一下被上官勇敲疼的额头,说:“我也是没办法。”

    上官勇说:“你又出了什么事儿?”

    “主子教少爷做事,”袁义看一眼安元志,说:“只可惜少爷不是个好学生。”

    上官勇说:“你又惹你姐姐了?”

    安元志记得自己答应过上官勇的话,所以安五少爷很聪明地换话题道:“我姐一天没吃东西了,姐夫你劝劝我姐吧。”

    上官勇看向了袁义。

    “这天太热,我姐没什么胃口,今天又是阵亡将士的头七,白天我看她就心情难过,”安元志说着话拉着袁义就走,给上官勇丢下一句:“姐夫你哄哄我姐吧。”

    看着安元志拉着袁义逃也似地走了,上官勇有些英雄气短,他不会哄女人啊。

    袁章这时从走廊下跑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说:“侯爷,太后娘娘让您进去见她。”

    上官勇走进了堂屋里。

    袁章看着上官勇走进屋后,守在了走廊外的台阶下面。

    安锦绣迎到了上官勇的跟前,马上就闻到了上官勇身上伤药的味道。

    没等安锦绣说话,上官勇就道:“一点小伤,你别听元志胡说。”

    “军里的大夫会胡乱做事吗?”安锦绣让上官勇坐下,说道:“小伤的话,他给你用这么多的伤药?伤药不要钱的?”

    上官勇说:“我能走能动。”

    “是啊,”安锦绣说:“大将军伤成那样了,还能骑马打仗呢。”

    “你不能不讲道理啊,”上官勇无奈道:“怎么还提这事?”

    安锦绣不说话了,就看着上官勇。

    没被安锦绣盯上几秒钟,上官勇就败下阵来,很爽快地说:“我错了,你别生气。”

    “白承泽那个人,你怎么能不防着呢?”安锦绣说:“他要是手上再摸点毒,你不活了?”

    “手上摸毒?”上官勇笑了起来,说:“那他自己不也中毒了?”

    “他可以事先吃解药啊,”安锦绣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男人的这种龌龊手段?”

    “什么叫我们男人?”上官勇说:“你是不是听袁义说江湖听多了?”

    “别打岔,”安锦绣看着自己的相公说:“我在跟你说今天的事。”

    上官勇说:“真的是小伤,不行我给你看伤。”

    安锦绣瞪着上官勇道:“把纱布再解开?你不想这伤好了?”

    上官勇再次发现,自己在安锦绣的跟前想做对一件事太难,干脆闭了嘴。

    安锦绣狠狠用手指头戳一下上官勇的脑门,“你就不该让白承泽碰你。”

    这话听得上官大将军打了一个哆嗦,他一个大男人还怕人碰吗?

    “真的没事?”安锦绣摸一下上官勇的脸,问道。

    上官勇忙道:“真的没事了,你别站着了,坐下吧。”

    “能骑马?”安锦绣又问。

    “能,”上官勇点头。

    安锦绣把脸一沉,说:“跟我说实话。”

    上官勇只得又道:“要不我再歇两天。”

    “两天就够了?”

    “大军老是留在永康城这里也不是个事啊,”上官勇握住了安锦绣的手,低声道:“粮草不多了,再留下去会出事的。”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的衣襟。

    “撑不下去,我会坐马车,”上官勇说:“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要我人在军中,白承泽的手就伸不到卫**中来。”

    “坐马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安锦绣说道:“到时候你可别说什么大将军的威风,骑马硬撑。”

    “不会,”上官勇说:“为了你和平宁,我也得多活几年。”

    “真的?”安锦绣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一脸认真地点头,说:“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上官勇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这句实话,对于安锦绣来说,胜过千万句的甜言蜜语了。

    安锦绣的脸上突然就绽出了笑容,这笑容看在上官勇的眼里,就好像看见花开一般,上官勇形容不出来,就是觉得他媳妇这样笑很漂亮,上官勇喜欢看安锦绣这样笑,“多久没看你这样了,”心里这样想,上官勇把这话就说了出来,叹道:“你还是这样我看着高兴。”

    安锦绣的脸上多了一抹淡淡的胭脂色。

    上官勇抬手,他的一只手掌就能把安锦绣的脸给包住了,“这脸巴掌大,”上官勇跟安锦绣低声道:“锦绣,你要再长些肉就好了。”

    安锦绣的脸在上官勇的手掌心里蹭了蹭,上官勇的手掌心里也生着茧,粗粝的让安锦绣的脸有些发痒。

    “元志说你一天没吃饭了,”上官勇抚着安锦绣的脸,说道:“说是天太热了,是这样吗?”

    安锦绣弯腰,在上官勇的嘴辱上啄了一下,眉眼弯弯地道:“我一会儿就吃啊。”

    “一天至少吃两顿饭,”上官勇这会儿板起了脸,跟安锦绣道:“你不能糊弄我,一定要吃饭。”

    安锦绣说:“不是有点心吗?我吃过点心了,袁义没看见罢了。”

    上官勇说:“点心能当饭吗?平宁天天吃的东西不离嘴,他还一天三顿饭的吃呢,你一个大人不能不如他一个小孩子啊。”

    “平宁这么能吃?”

    “别岔话,我现在是在说你。”

    安锦绣笑道:“平宁是男孩子,我是一个女人,这个不好比吧?”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上官勇被安锦绣弄得哭笑不得,说:“你当我不知道女人得吃多少饭?”

    “哦?”安锦绣挑了挑眉,道:“将军还看过哪个女人吃饭?跟妾身说说看,那女子一天吃几顿,一顿吃几碗饭?”

    上官勇知道这是又糟糕了。

    “还不能说?”安锦绣手指点一下上官勇的嘴唇,笑看着上官勇道。

1037大漠男儿

    安锦绣这会儿虽然在笑,但上官大将军这会儿是心里警觉,而不是傻乎乎地觉得自己的媳妇笑起来好看了。

    “那是谁?”安锦绣的手放在上官勇的脸上,轻拍了一下。

    安锦绣这一动作,让上官大将军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问题自己要是回答得不好,这媳妇也许就得在自己的脸上来一下了。“军中有媳妇的人多了,”上官勇跟自己的媳妇说:“我听他们说的。”

    “你们在一起,还说各自的老婆?”安锦绣不相信道。

    上官勇的神情古怪了一下,有些事想想还是不要让安锦绣知道的好,“偶尔说说,”上官勇把安锦绣拉坐到了自己身旁的椅子上,说:“你得好好吃饭。”

    安锦绣嗯了一声。

    上官勇说:“我身边哪还有女人啊?”

    “我知道,”安锦绣说了一声。

    上官勇憋闷,知道还要跟他闹这一出?这是为什么啊?上官大将军完全不明白。

    “好了,晚上你想吃什么?”安锦绣又问上官勇道。

    话题突然又跳到了吃什么上,这让上官勇又是愣神。日子要是再久一些,上官大将军就会深刻理解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只是现在,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漂亮媳妇儿,上官勇完全摸不着头脑。

    “哦,对了,得把戚武子叫回来了,”安锦绣紧接着又道:“不能再让他在大漠里待着了。”

    上官勇点一下头,他也不用想了,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日之后,戚武子带着麾下的卫**回到了永康城。

    又过了两日,白承泽带着军中众将去了北城外,站在阵亡将士的埋骨地前,洒了军中的烈酒,以酒祭了英灵。

    到了第二日,大军离开永康城,往白玉关行去。

    安锦绣坐在马车里,跟车外的安元志小声道:“这里跟白玉关之间应该筑起防线的。”

    安元志坐在马上,回头看看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永康城和身后的大漠,这时红日初升,远处的黄沙映着阳光,金灿灿地一片,如同被人铺了一地的黄金。安元志把视线又落在了永康城,城中的百姓这会儿还都站在城外送大军归朝,塌了一半的北城楼还在修缮中,这也是唯一一处能提醒人们,这城曾经有过一场生死之战的地方了。

    “走吧,”安锦绣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应了安锦绣一声,扭头面向了前方,跟安锦绣小声道:“姐,你的话我记下了。”

    大军行了一日之后,都郁带着自己的几个亲随在这天夜里,从祈顺大军逃脱。

    几个逃出祈顺军营的北蛮人,将自己埋在了黄沙之中,看着明火持杖的祈顺追兵,从他们的不远处跑了过去。

    沙中还聚集着白天大漠里的热量,几个北蛮人没在沙中待上一会儿,就已经是一身的大汗了。

    都郁看着祈顺的追兵过去后,长出了一口气。他与白承泽说是说好了,但谁知道祈顺人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又变了卦呢?不到直正逃出生天的时候,都郁的心都是悬着的。

    “大人,我们走吧,”一个亲随看那一队祈顺追兵走远了,跟都郁小声道。

    都郁点了一下头。

    几个亲随自己从沙中爬出来后,把都郁从沙中扶了出来。

    一个亲随说:“大人,我们这就回王庭去吗?”

    都郁还没及答话,一队骑兵从他们斜刺里的沙丘后面冲了出来,都郁几个人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亲随将都郁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队祈顺骑兵到了几个北蛮人的跟前后,将几个人围在了当中。

    “袁总管?”都郁借着头顶的星光看见了袁义。

    袁义催马往旁边一闪,露出了被他护在身后的人。

    都郁看着骑马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戴着面纱,箭服窄袖,“祈顺安后?”都郁惊道。

    安锦绣下了马,走到了都郁的跟前,看看护着都郁的亲随,笑道:“怎么,你们还怕哀家这个妇人会伤了你们的主人?”

    “都退下吧,”都郁跟自己的亲随们道。

    亲随们退下之后,都郁又打量了安锦绣一眼。他看过安锦绣站在永康北城上的样子,那时他在城下看这女子还不觉得,这会儿面对面站着了,都郁才猛然发觉安锦绣是个身量瘦弱的娇小女子。想想这样一个女人站在城楼上,面对千军万马寸步不退,这样的女人,都郁叹了一口气,冲安锦绣深深地一躬身,道:“都郁见过太后娘娘。”

    “不必多礼,”安锦绣回头看了袁义一眼。

    袁义冲安锦绣一点头,带着这队骑兵离得远了一些。

    都郁说:“太后娘娘是有话要吩咐我吗?”

    都郁的祈顺话说的不是太好,跟苍狼王那一口流利的祈顺话相比,完全无法比较。安锦绣打量一眼面前的男人,都郁长相普通,看起来毫不起眼,身材也不像生于大漠里的北蛮人那样高大强壮,反而是个个头矮小的瘦子,这样的人出身北蛮王族,要不是都郁自己这么说了,谁也想像不到。

    都郁被安锦绣看得把头一低,说:“太后娘娘,很抱歉,我的祈顺话说的不好。”

    “你是北人,”安锦绣小声道:“说不好祈顺话不奇怪。”

    都郁忙道是。

    “我们借一步说话,”安锦绣看看站在都郁身旁的北蛮人们。

    都郁跟着安锦绣往大漠里又走了十来步。

    “事情贤王爷都跟你说过了,”安锦绣走到了一处无人处后,停下脚步看着都郁说:“所以重复的话,哀家就不多说了。”

    都郁又跟安锦绣币心道:“太后娘娘放心,我不会忘记太后娘娘的不杀之恩的。”

    “我们互相利用,”安锦绣说道:“所以恩情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

    都郁低声道:“这是太后娘娘的想法,于我而言,不是太后娘娘高抬贵手,我一定会丢了性命,所以这个恩情,我是一定记在心里的。”

    都郁的话听着诚恳,但想想这个人北蛮王族的身份,这话说得就卑微了。

    安锦绣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看着都郁道:“贤王的意思就是哀家的意思,所以你不要多想。”

    都郁应声说是,白承泽与安锦绣之间的纷争,都郁也知道,白承泽拉拢他,若是这个安后也要拉拢他,都郁觉得自己还真是举步为艰。

    安锦绣道:“哀家只是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再跟你提一下。”

    都郁忙道:“太后娘娘请说。”

    “苍狼王这个人张狂跋扈,好杀成性,”安锦绣小声说道:“你回到王庭之后,要想从苍狼王的手上夺走些什么,哀家觉得他若不仁,那你不如就当一个仁义之人吧。”

    都郁一下没能明白安锦绣的话,说:“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他的短处,不正好是你的长处?”安锦绣说道:“漠北王庭那里也不是所有人都忠心于苍狼王吧?为了当王,苍狼王杀了那么多的王公贵族,他的仇人其实也很多。”

    都郁抬头看向了安锦绣,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后便又恭谦地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是要我做一个好人?”

    “就算你不是,装也装一个好人吧,”安锦绣说道:“还有,回到漠北王庭之后,尽快跟苍狼王要一处自己的封地,在他的眼皮子低下,你要想成事太难了。”

    这些都是白承泽没有跟自己说过的,都郁听了安锦绣的话后,心下对面前的这个女人更是生畏,但又不得不佩服。

    “有些事,贤王日后会一一教你,”安锦绣说:“不过哀家觉得贤王那样太费事,不如就这样把话跟你说清楚。都郁,我不像贤王,寄希望于把你这样的人握在手掌心里,大漠男儿,应该做一只雄鹰,天空翱翔才是。”

    都郁的神情微动,说:“太后娘娘就不怕我日后成事再与祈顺为敌吗?”

    “非我族类,”安锦绣很坦然地道:“想交成朋友太难了,所以哀家不会把你当成朋友,你与我祈顺之间,互相利用罢了。苍狼王这个人的野心,让哀家寝食难安,所以哀家宁愿看着你们自己争权夺利,为白玉关求一个二十年的太平。”

    都郁的眉头一皱。

    安锦绣道:“我们祈顺其实也一样,争权夺利,男人爱权,其实女人也爱。”

    都郁说:“太后娘娘觉得我要用二十年的时间才能成事?”

    “苍狼王不是好对付的人,”安锦绣说:“所以我说二十年。都郁,也许日后再见面时,哀家得喊你一声都郁王了,不过你要记住,有些小事尚且欲速则不达,更何况你是在争一个王位?小心谨慎吧,这是你的长项,哀家在京都城等着看苍狼王的下场。”

    都郁又道:“那我若是败了呢?”

    安锦绣一笑,道:“你若失败,哀家恐怕不会伤心,再找一个跟苍狼王作对的人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若是哀家日后败在我朝贤王的手上,哀家想都郁你一定会想,那个可恶的女人终于死了。”

    都郁忙道:“太后娘娘言重了。”

    “实话实说罢了,”安锦绣道:“你若是败了,哀家会想那个都郁还真是一个没用的人。”

    都郁这下子笑了起来,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您不会败给贤王的。”

    “世事难料,”安锦绣笑道:“好了,该说的话哀家都说完了,你走吧。”

    都郁转身往自己的亲随那里走去,走得离安锦绣远了一些后,他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安锦绣道:“太后娘娘,我不会失败的。”

    安锦绣跟都郁道了一声珍重。

1038应走的路

    都郁带着自己的亲随消失在大漠的夜色里,他有自己的征程要去面对,回不了头,也不可能再回头。

    都郁走累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远处亮着灯火的祈顺军营,心里突然就想到,也许日后听安锦绣喊他一声都郁王,对自己来说,应该是一种满足吧?

    安锦绣站在沙地里,夜晚的大漠没有白日里的炎热,气温下降的厉害,一阵风过后,安锦绣打了一个寒战。就在这时,有人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后,将一件薄氅披在了安锦绣的身上。安锦绣没回头也知道这个人是谁,微扬了嘴角。

    上官勇却叹气道:“这会儿天又冷了,你怎么连添衣之事都不知道呢?”

    安锦绣抬头看天,跟上官勇说:“大漠的星空看起来离地面好像很近。”

    “嗯?”上官勇抬头看看,夜空里群星闪烁,看在上官大将军的眼里,这里的夜空也就是看着空旷一些,没什么特别之处。

    安锦绣却饶有兴致地指着星空,跟上官勇说:“那是北斗七星。”

    “嗯,”上官勇说:“那能指方向。”

    “在京都城里可看不到这样的夜空,”安锦绣小声道。

    “是吗?”上官勇又把头顶的星空仔细地看了看,愣是没看出有不同来。

    “嗯,”安锦绣很肯定地点头。

    看自己的媳妇儿认定了这事,那上官勇马上从善如流地说:“你说的对。”

    袁义带着军士们站得离两个人很远,安锦绣碰了一下上官勇的手,看上官勇没反应,又过去碰了一下,等上官勇要抓这只手的时候,安锦绣又把手收了回来。

    上官勇不动声色地站着,从袁义他们那里看过来,上官勇站在安锦绣的身后,像是在卫护这位太后娘娘。

    安锦绣扭头看上官勇一眼。

    上官勇一把就抓住了又要作乱的手,小声道:“别拱火啊。”

    “你伤好了?”安锦绣问道,撇嘴笑的样子,让上官勇太阳穴突突直跳。

    “受伤不妨碍我办事,”上官勇说了一句。

    “先养好伤再说吧,”安锦绣笑着说了一句,目光落在上官勇的胸膛上后,又叹气道:“这么站着行吗?”

    上官勇抬手碰一下自己胸前的伤口,道:“受了伤不能成天躺在床上,只要不活动这里,多走动有好处。”

    “你腿上的那道伤,看着也吓人,”安锦绣说道。

    上官勇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锦绣是在说他在云霄关落下的伤,咧了咧嘴,跟安锦绣说:“那伤早就好了,你还记着?”

    “你身上的伤我都记着,”安锦绣伸手摸了摸上官勇的衣襟,小声道:“我想把你关在家里,就在我眼皮底下待着才好。”

    上官勇认真想了想安锦绣的话,觉得跟安锦绣一起过日子,就留在一个小地方他愿意啊,只要不真把他关在家里就行,“我出个家门也不行?”上官勇跟安锦绣打商量道:“那骨头不得生锈啊?我保证天天归家行不行?”

    安锦绣好笑道:“你不归家,你要去哪儿?”

    上官勇拨弄一下安锦绣发钗上流苏,愁怅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家?”

    安锦绣脸上的笑容一僵。

    “慢慢来吧,”上官勇看到了安锦绣神情的变化后,忙又道:“打完这仗后,我可以陪在你的身边了,白承泽别想欺负你。”

    “嗯,”安锦绣复又笑了起来,冲上官勇点了点头。

    袁章这时跑到了袁义的跟前,跟袁义耳语了几句。

    “你们在这里等着,”袁义听了袁章的话后,吩咐了左右一声后,往安锦绣和上官勇那里走去。

    袁章看看自己周围的这些军士们,小袁章很羡慕这些看着就威风凛凛的人,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没机会像这些大哥一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了。

    袁义几个闪身就到了上官勇和安锦绣的跟前,小声道:“主子,那个宫人被少爷抓到了。”

    上官勇不明究里,说:“什么宫人?”

    安锦绣道:“在大宅的时候,我就发现我身边有了白承泽的眼线。”

    上官勇说:“就是你们说的这个宫人?”

    袁义点一下头。

    安锦绣说:“是哪个?”

    “春杏,”袁义说道。

    “她跟紫鸳还是小姐妹呢,”安锦绣冷声道:“她招了?”

    袁义说:“少爷已经在审了。”

    “我们回去看看,”安锦绣跟上官勇说道:“白承泽这个人,防不胜防啊。”

    “他的手怎么伸到你身边来了呢?”上官勇皱眉道。

    “总归是手段,”安锦绣说着话,往停马的地方走去,为了照顾身上带伤的上官勇,她和袁义走得都很慢。

    等一行人回到营中,白承泽已经在辕门处等着他们了。

    安锦绣下庐后,冲迎到了自己的马前,替自己牵了缰绳的白承泽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勇坐在马上,看着在辕门里已经整装待发的万人军阵,脸色沉了沉,下了马后,径直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后。

    白承泽看了上官勇一眼,跟安锦绣小声道:“我觉得我还是先行一步的好。”

    “先行?”安锦绣道:“现在白玉关无事,我们身后也没有追兵,你要先行,这是何意?”

    安元志这时从东营那里,带着老六子几个人跑了来,也站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白承泽看着安元志,跟安锦绣说:“我觉得我先行一步比较好。”

    “你什么意思?”安元志冲白承泽道:“这队人马就是你的私家军,还是怎么了?你凭……”

    “元志,”安锦绣咤了安元志一声。

    白承泽看向了安锦绣,道:“太后娘娘,下官可以走了吗?”

    “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行事?”安锦绣很小声地跟白承泽说道。

    “你当我是小人之心好了,”白承泽也小声跟安锦绣道:“现在也不是谁先入京师为王的时候了,我先行一步,于你而言也是放心,不是吗?”

    “跟随你的人倒不少,”安锦绣看着列在自己面前的军阵。

    “他们还不到卫**的一半,你无须担心,”白承泽说:“杨家四子跟着你一起回白玉关,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在白玉关生事。”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笑道:“你这是怕了我了?”

    白承泽神情未变地道:“就当是吧。”

    安锦绣脑子转得飞快,算着让白承泽先行之后,自己的得失。

    安锦绣这一沉默,前营这片空地上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跟随白承泽的将官们心中紧张,他们若是硬闯,那他们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上官勇盯着白承泽的手,防着白承泽突然动手,会伤着安锦绣。

    白承泽却是神情自若,他这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他相信安锦绣不会不让他走。

    片刻之后,安锦绣开口道:“既然你意已决,那你就先行吧,路上小心。”

    安元志要出声反对,被袁义狠狠打一下手背,硬是忍住了。

    “让他们出营,”上官勇吩咐守辕门的两个将官道。

    “放行!”

    “上马!”

    ……

    军中响起了号令声。

    白承泽看着跟随自己的军队走出辕门,自己才上了马,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下官先行一步,请太后娘娘路上多加小心。”

    安锦绣点一下头。

    月光衬得安锦绣肌肤雪白,虽然面纱遮住了安锦绣的大半张脸,可是白承泽闭着眼也能描画出安锦绣的模样。坐在马上看着安锦绣,白承泽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

    安锦绣微微侧了身,没有再面对白承泽。

    很快上官勇反应了过来,往前迈了一步,站在了安锦绣的身前。

    白承泽又看一眼上官勇,对于这个人,就算是自己日后的大敌,白承泽还是羡慕的。

    安元志这时开口道:“王爷,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承泽催马往辕门外走去,他可以用性命去保护安锦绣这个女人,只是,白承泽按一下自己的心口,让自己的心不要生疼,他白承泽永远只会走自己该走的路,没有人可以让他停下脚步,包括他自己。

    “都散了吧,”上官勇看着白承泽走远,命诸将官道。

    众将官领命,四散归营了。

    “你怎么能让他先走呢?”安元志小声问安锦绣道。

    “他怕我在路上对他下手,”安锦绣说了一句。

    安元志说:“那我们就在路上弄死他啊。”

    “他有防备了,”安锦绣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为了等上官勇,她走路走得还是很慢。

    “有防备,我们就弄不死他了?”安元志追着安锦绣问。

    “两军在这里打一场吗?”安锦绣反问自己的弟弟道:“现在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

    安元志说:“你怕苍狼王再回来?怎么可能呢?”

    “白承泽是有功的,”安锦绣小声道:“在这里我就杀他,军中之人会怎么想我?这里不全是卫**。”

    安元志呸了一声。

    “春杏招了?”安锦绣边走边问道。

    安元志给走上来的上官勇让了一个位置,跟安锦绣道:“招什么啊?我这里刚抓了人,白承泽就开始集合他的人马了。”

    “春杏不抓,他可能还会再跟我们走几日,”安锦绣说道。

    袁义说:“那这人我们抓错了?”

    “没有了盯着我的眼睛,白承泽自然就不能心安了,”安锦绣摇一下头,“回朝之后,我们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一行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最后安元志道:“这一关总是要过的,不好过又能怎么办?”

    一行人听了安元志的话后,还是沉默不语。

    宫人春杏被绳捆锁绑地扔在营帐的地上,安元志还没有审她,所以这宫人看起来也就是狼狈了一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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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363/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梅果所写的《重生之毒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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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