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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84是谁无用?

    1084是谁无用?

    “这种事还不是你能过问的,小子,”白承泽在儿子的头上拍了一下,道:“想想一会儿要吃什么吧,不在府里吃,我就带你上街吃去。”

    白柯问:“带上林儿和栋儿吗?”

    白承泽说:“你想带上他们?”

    白柯说:“就我们两个出去不好吧?”

    白承泽笑了起来,把白柯搂在怀里挠了几下痒痒,好笑道:“现在还挺会装了,不想带就不想带,你装什么好哥哥?”

    白柯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到了书房外,白登却暗暗擦了一把冷汗,白承泽对白柯的宠,在他这个奴才的眼里看着都是太过了。

    贤王父子俩闹在一起的时候,安元文坐在宁氏的房中,听着自己的小厮说,安府里要给安元志摆送行家宴的事。

    “下去吧,”安元文听完小厮的话后,只跟小厮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厮退下之后,宁氏夫人就又痛哭了起来。

    安元文说:“如今你哭有什么用?”

    宁氏说:“这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父亲说不会不问宁家的事的,”安元文说道:“你听大夫的话,安心养病吧。”

    “妾身的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宁氏夫人听了安元文的劝后,更是哭得厉害了,说:“府里却只顾着五少爷的出征?以后相公你在这府里还能抬起头来吗?”

    安元文冷道:“父亲还能把我赶出安家不成?”

    “宁家怎么办?”伤心之下,宁氏夫人没有注意到安元文此刻说话语调的冷冰,哭道:“连父亲都下了狱,他们要是也像大哥和夏川那样被害了,相公,你让妾身怎么活?!”

    安元文看着妻子痛哭流涕,没有了再劝下去的心思。

    宁氏夫人哭了半天,看安元文没个反应,哭声渐渐停了。

    安元文这才道:“哭累了,就休息吧。”

    宁氏夫人是个大家闺秀,可是在娘家遭了大劫的恶耗之下,安元文这种好像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宁氏夫人,“我跟你说没用,”宁氏夫人冲安元文叫喊道:“我自己去见父亲,我跪死在父亲的面前,我就不信我求不来父亲的一句话。”

    眼看着宁氏要从床上起身下地,安元文的嗓门也高了一些,说:“父亲的原话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想求父亲的什么话?”

    “你让我看着宁家被灭门吗?”宁氏高声道:“父母生养了我,你让我就坐在这里看他们死?”

    安元文按住了宁氏的肩膀,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多说,你休息吧。”

    宁氏夫人一把推开了安元文的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胆气,还是长久在安府受到的压抑,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宁氏夫人看着安元文道:“你也就在我的面前狠一狠,说到底,这是你没用!”

    安元文的脸上一下子就褪尽了血色。

    宁氏夫人喊完了这句话后,自己也呆住了。

    安元文站起了身,他连手都没有抬,宁氏就已经往床里缩了,安元文突然看着自己的妻子一笑,道:“在你眼里,我还是一个会打女人的没用男人?”

    “不是,”宁氏夫人忙就摇头,又探身伸手过来想拉安元文的手。

    “好好休息吧,”安元文躲开了宁氏伸过来的手,低声道:“元志出征也是大事,家里无视了他这么多年,如今到了得改改的时候了,毕竟元志如今是定远侯了。”

    宁氏夫人说:“不是五少爷派人去救夏川的吗?父亲也说让我放心,这事情怎么又会变成这样?五少爷真的出手救人了吗?”

    “休息吧,”安元文转了身,脚步虚浮地往屋外走去。

    宁氏夫人又是放声大哭了起来,明明自己的夫家权势滔天,娘家出事,自己却还是如此无助,无能为力,宁氏夫人的痛苦可想而知。

    安元文走进了自己的书房,这一坐就是从白天坐到了晚上。

    上官勇跟安锦绣“速战速决”了一番,出宫之后见到了老六子,带着老六子到了安元志的驸马府。

    袁焕这时会口齿不清地喊爹爹了,看到谁都是喊爹爹,只是让上官睿气闷的是,这小东西只要看见他,那一定是闭紧了嘴巴,任他怎么哄逗都是一声不吭。

    安元志拉着上官勇看上官睿的窘态,笑道:“这是不是表示焕儿也天生讨厌书呆子?”

    上官勇蹲下身看趴在床上的袁焕,他天生不苛言笑,除了个上官平宁,还有当年小小的白柯,就没小孩子跟他表示过亲近,所以上官勇看袁焕的时候,是真没指望袁威的这个遗腹子能给他个笑脸。

    袁焕看着上官勇,啃了啃手指头,又啃脚指头,口水很快就淌了一床。

    上官睿说:“他是不是想哭啊?”

    安元志说:“他这像是要哭的样子吗?”

    上官勇跟袁焕眼对眼地瞅着。

    “姐夫,”安元志在一旁出点子:“你喊喊他啊。”

    上官勇刻意放轻了声音,喊了一声:“焕儿?”

    袁焕啊了一声。

    上官勇觉得这小东西可能不怕自己,伸出手指头想戳一下小孩的小脚丫子,却不料被袁焕伸双手抱住了他的这根食指。两相一对比,上官勇才发现,袁焕的小胳膊可能还没自己的手指头粗呢。

    “行了,”安元志对干儿子的表现很满意,跟上官睿说:“要不就是你天生不招小孩子待见,要不就是焕儿看不上你这书呆子,做师父什么的,你还是免了吧。”

    上官睿还没及开口跟安元志吵架,这边袁焕又喊了上官勇一声:“爹爹。”

    安元志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来。

    上官睿瞅着小袁焕,神情尴尬地道:“他真讨厌我?”

    上官勇晃动着自己的手指逗袁焕玩,一边叹道:“都会喊爹爹了,阿威要是活着,不定得多高兴呢。”

    上官勇一说袁威,安元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出征之后,这孩子送军里去吧,”上官勇跟安元志说:“他不能再出事了。”

    “嗯,”安元志坐在了床上,拿毛巾把袁焕的嘴上,下巴上的口水擦干净,说:“以后还让这小东西学武好了,阿威的儿子怎么着也得当个大将军。”

    安元志这里擦着,袁焕的口水还是把上官勇的这根手指给弄得湿透。

    “怎么多这么口水呢?”安元志嘀咕了一句后,问上官勇道:“小胖子那时候也是这样儿?”

    上官勇小声道:“小孩子都这样,长长就好了。”

    安元志趴在了床上,用头拱拱袁焕的小肚皮,说:“你这小子啥时候能长大呢?”

    上官睿凉凉地说了一句:“等焕儿长大,我们就老了。”

    安元志回头瞅了上官睿一眼,说:“为什么你这人说话就这么扫兴呢?”

    上官睿说:“实话都伤人。哥,我跟元志在街上看见白柯了。”

    白柯?上官勇不会主动去想这小孩,可是也不可能忘了这小孩。

    上官睿说:“李钟隐会不会想在白承泽的身上赌一把?”

    安元志坐直了身体,说:“李钟隐本就多子多孙,门下弟子也不少,只可惜他在先皇那儿讨不到好,我姐也不愿意用他,他投到白承泽那儿去,好像说得通。”

    “李钟隐本事还是有的,”上官勇说道:“只可惜当年选错了主子。”

    “李钟隐在军中还是有根基的,”上官睿压低了声音道:“告诉大嫂一声,不能让李钟隐一门心思帮了白承泽。”

    上官勇点一下头,然后看了安元志一眼,说:“你姐姐让你当心安元文,出征之前,你不要去招惹这个人。”

    安元志顿时就不耐烦了,说:“宁家父子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要安元文也这么想才行,”上官勇道:“你们安家的事,正常道理根本说不通。你们两个不是回安府去了吗?看见安元文了?”

    安元志不乐意说这事。

    上官睿道:“他想去西畿道,不过太师没允他。”

    “他去西畿道能做什么?”上官勇皱着眉道。

    上官睿看一眼正抖着手帕子逗袁焕的安元志说:“宁家的男子都入了狱,他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你大嫂会管这事儿,”上官勇说:“宁家的男人不会全死在狱里的。”

    安元志这时道:“是谁下的手?”

    上官勇说了三个字:“白承泽。”

    安元志听到这人名的时候,一点生气要发火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事情本就该这样一般。

    上官睿背着手在屋子里踱了几步,然后问道:“理由呢?”

    安元志笑着说:“他指望安元文把我杀了?”

    上官勇说:“他有这个本事吗?”

    安元志看一眼上官睿。

    上官睿怒道:“你看我做什么?!”

    安元志说:“一个书呆子怎么可能杀得了我?他是能跟我动刀,还是能跟我动枪?”

    “小心为上,”上官勇虽然觉得安元文不可能有本事杀了安元志,但还是叮嘱安元志道:“狗急跳墙,你三日之后就要出征了。”

    “嗯,”安元志笑道:“兔子急了也咬人,可他连兔子都算不上啊。”

    上官勇给了安元志一下,道:“我还得教你多少遍?”

    安元志翻了个身子,把袁焕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看着上官勇委屈道:“这次真不是我惹的事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上官睿笑了起来,说:“你在我哥面前倒会装可怜,说实在的,安大公子恨你,你也不冤,你真的有用心去救宁夏川吗?”

1085权贵无情

    1085权贵无情

    这天晚上,安元志没有跟着上官勇和上官睿回军里去,而是在驸马府里过夜。

    三更天时候,当年为安元信怀子被杀的婢女阿莲的父亲王老实,被老六子领进了安元志的书房里。

    安元志让王老实坐下,然后冲老六子挥了一下手。

    老六子退到了书房门外守着。

    王老实这些年因为安元志的关系,在安府里日子过得挺好,甚至安太师还让冯姨娘又给王老实指一个媳妇,只是这个长相漂亮又年轻的媳妇到了王老实身边没一个月,就得了一场急病死了。从此之后,安太师没再提过给王老实指媳妇的事,至于那个可怜女人的死,安府里早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穿得不比大管家差,”安元志打量一眼王老实后,笑道:“大管家那奴才找你的麻烦了吗?”

    王老实忙又起身回安元志的话道:“没有,五少爷,奴才的日子托五少爷的福,过得很好。”

    “坐下说话,”安元志让王老实坐,说:“安元文怎么样了?”

    老六子在书房门前来回走着,天是越来越冷了,老六子不时就要紧紧衣服,往手上哈哈热气取暖。

    “五少爷?”王老实突然就在书房里喊了起来,声音惊慌。

    老六子停了脚步,看向了身后亮着灯的书房。

    书房里的灯光看着忽闪了一下,但再没有说话声传出来。

    王老实跟安元志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说完话了?”老六子在门前问王老实道。

    “是,说完了,这位爷,小人告退了,”王老实对安元志身边的这些军爷们,一向是以奴自居,腰就没直起来过。

    老六子让一个侍卫送王老实出府去,他自己走进了安元志的书房里。

    安元志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壶酒拿在手上,看见老六子进来就说:“过来喝一杯吧。”

    老六子说:“什么事要说半个时辰啊?”

    安元志说:“安家的事你要听?”

    老六子拉了张椅子在安元志的跟前坐下了,大力地摇一下头,说:“那还是算了吧,连国公爷都说安家的事就是一本烂帐,我不听。”

    “国公爷?”安元志笑了起来,说:“改口改得挺快。”

    老六子拿了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说:“兄弟们现在大小都是个将军了。”

    安元志小声道:“是啊,阿威要是还在,一定是你们兄弟中最大的官了。这小子走了多久了?妈的,突然就想他了。”

    老六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安元志一眼,说:“你喝醉了?”

    安元志这会儿看起来的确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不过安五少爷的眼神又很清明,看着老六子戏谑道:“老子千杯不醉的人,半壶酒就能把老子喝倒了?”

    老六子眨巴一下眼睛,恨起自己的好心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担心这个家伙?

    “就是想袁威了,”安元志从老六子的手上拿过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跟老六子道:“姓氏这玩意儿算个屁,若是能用安家那几个的命换袁威的命,老子一定换。”

    老六子没敢接安元志这话,想想安元志说的是亲兄弟,老六子这种杀惯了人的人,心里还是有点发怵,安家的少爷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老六子想不明白,不过看着抱着酒壶灌酒的安元志,老六子也不敢问。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安元文在自己的书房里,跟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厮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个小厮显然已经被安元文吓着了,都把头低着,看都不敢看自己的主子一眼。

    书房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一扇半开的窗照进来,给这书房带来一些光亮。只是月光毕竟清冷,比不了烛火的暖意,安元文的脸色在月光下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活人了,怨毒,失落,无奈,惊惶,种种不能言喻的表情混杂在一张脸上,让安元文平日里斯文端正的脸扭曲着,让人望而生怖。

    “你们下去吧,”安元文挥手让两个小厮退下。

    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厮扑通一声给安元文跪下了,求安元文道:“大公子,你害了五少爷,太师不会饶过你啊!”

    另一个小厮在这一刻显得茫然无措,僵着身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跪下。

    安元文笑了一声,掩面道:“他不死,我就一定会被他害死。”

    跪地的小厮膝行了几步,到了安元文的脚下,给安元文磕头道:“大公子,奴才求您再想想吧!”

    安元文看着这个拼命给自己磕头的小厮,这个家生奴才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人,他不怀疑这个奴才的忠心,只是,安元文听这小厮跟自己说,五少爷不是好惹的这句话后,突然就暴起,一脚踹在了这小厮的心口上。

    小厮被安元文踹到地上,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也嫌我没用?”安元文咬牙切齿道:“你这奴才也看不起我?!”

    “大公子,”小厮缓过这口气后,又跪在了安元文的脚下,低声道:“大公子,您才是安家的嫡长子,五少爷再风光,他也只是个奴生子,绣姨娘就算被抬成平妻了,五少爷也只是个奴生子啊,大公子!您跟一个奴生子,有什么好比的?”

    “一个奴生子,”安元文冷声道:“一个奴生子竟然封了侯,进祠堂上了香,什么嫡庶?都是假的!”

    “大公子,您不能这么想,”小厮还想再劝安元文,却又挨了安元文一脚。

    “滚出去,”安元文道:“是不是你也想去伺候安元志了?”

    “奴才不敢,”小厮忙摇头道。

    “那你就去办你的差事,”安元文道:“滚出去!”

    小厮跪在地上站不起身来。

    傻站在一旁的小厮忙跑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他不死,就一定是我死,”安元文看着陪伴自己长大的忠仆道:“墨砚,你是想看着我死吗?”

    叫墨砚的小厮还是摇头。

    “出去吧,”安元文缓和了语气,神情也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说:“听话。”

    墨砚看着安元文突然就哭了起来。

    安元文看着墨砚掉眼泪,慢慢离开了窗前,走到了书桌案后面坐下。

    “墨砚哥,走吧,”叫墨台的小厮小声道。

    墨砚似是绝望了一般点了点头。

    墨台扶着墨砚退出去后,安元文瘫坐在了椅子上。

    老太君这时还跪在佛堂里颂着佛经,一个婆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跟老太君小声禀道:“老太君,太师还没有回来。”

    老太君低颂着佛经没有睁眼。

    婆子没等到老太君的回应,轻声轻脚地又退了出去。

    老太君在婆子退出去后,才睁眼看向了面前的大肚弥勒佛相。安太师傍晚时分就被安锦绣叫进了宫去,这会儿已经深更半夜了还没有从宫里回来。老太君现在只要听到太后娘娘这四个字就害怕,安太师的迟迟不归,更让她心慌。

    老太君强逼着自己颂完了最后一段佛经,走出佛堂,发现宁氏还跪在佛堂外面。老太君走到了宁氏的跟前,叹气道:“你这是何苦?”

    宁氏跟老太君哭道:“老太君,孙媳嫁入安家这些年,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孙媳不是安家的罪人啊。”

    老太君视意周围的婆子丫鬟们把宁氏从地上扶起来,道:“我们这些内宅妇人如何管外面的事?你公公已经说过了,不会不问宁家的事,你还想要什么?回去吧,你是安家的长媳,安家又怎会亏待了你?”

    宁氏摇头道:“老太君,孙媳就是想知道,我父亲叔伯们什么时候可以从牢里放出来。”

    老太君命丫鬟婆子们道:“把大少夫人扶回房去休息。”

    “老太君!”宁氏声音很高很惨地喊了老太君一声。

    老太君只是看着宁氏,不为所动。

    丫鬟婆子们架着宁氏往外走,手上都用了力气,不敢让宁氏挣脱了。

    “这个时候,安家只看的到五少爷了吗?”宁氏的情绪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再次失控,跟老太君喊道。

    老太君转身往另一边的院门走去。

    “安家还算是什么世族大家?!”宁氏高声叫着。

    “让她闭嘴,”老太君同样声音很大地下令道。

    一个婆子忙就捂住了宁氏夫人的嘴。

    老太君没让丫鬟搀扶,自己柱着拐杖慢慢地往前走着。安家的这对庶出姐弟,如今江山都在手中,他们还用在乎什么嫡庶?老太君心里戚戚然地想着,若是安锦绣愿意,让这府里的嫡庶掉个个儿,他们安家能抗得过皇权吗?

    “找个大夫来给大少夫人看看,”老太君跟身边的丫鬟道:“本就身子不好,我还不想失了这个孙媳。”

    “是,”大丫鬟忙就应声道。

    安太师这时还坐在千秋殿里,他想以宁氏父子冤死为机会,将周孝忠一党拿下,而安锦绣不想动周孝忠,只想将宁家的男人们从牢里先放出去。意见的又一次不同,让这对父女说了大半宿的话,最后还是谁也没能说服得了谁。

    “说到底你是不信我,”安太师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跟安锦绣道:“锦绣,你护着周孝忠,可他是要对付你的啊。”

    “那就让我看看周相要如何对付我好了,”安锦绣说道:“他的那些手段,太师,你都看不入眼,那我又何必惧他?”

1086厚此薄彼

    1086厚此薄彼

    商议无果,那就只能是有一方听令了,安太师最后只能再次妥协。

    “周相既然这么能干,”安锦绣跟安太师道:“让他的人把白承泽的人找出来。”

    安太师听安锦绣说了这话后,心里才隐隐有些高兴了,问安锦绣道:“你觉得周孝忠的人能是贤王手下的对手?”

    “找军中之人的麻烦,”安锦绣冷声道:“我一直以为周孝忠是个文官,没想到他跟太师一样,手也伸到了军营里。”

    安太师道:“锦绣,我做任何事都不会危及你的性命。”

    “跟安家的前途比起来,我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安锦绣问安太师道:“把判宁夏川一案的官员抓起来押往京城,人不是周相一党杀的,让他们自己证明无辜好了。”

    “想要证明无辜,就一定得找出白承泽的手下来,”安太师说道:“可是锦绣,他们也有可能弃车保帅。”

    “等周相一党弃车保帅的时候,太师你再动手去查好了,”安锦绣道:“这几日好好安抚宁氏,我为宁氏备了些礼,明日就会送去安府。这个时候只要安家和我不弃了宁氏,那外人们就会知道,宁家之事还没有盖棺定论。”

    安太师起身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宁家父子的死,是打在我与你脸上的两记耳光。”

    “耳光而已,”安锦绣一笑,道:“丢脸面不会死人,我还是那句话,周孝忠是我要留与圣上用的人,所以我现在不会杀他。”

    安太师面沉似水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却直接叫了袁章进小花厅,道:“送太师出宫。”

    袁章跑到了安太师的跟前站下了,躬身跟还坐着的安太师道:“太师,请。”

    安太师起身跟安锦绣道:“关于周孝忠之事,下官只希望太后娘娘日后不要后悔。”

    安锦绣没说话。

    安太师退出小花厅后,袁义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安锦绣看着被袁义放在了自己面前的饭菜,摸一下自己的肚子,说:“我不怎么饿。”

    袁义把筷子硬塞进了安锦绣的手里,低声道:“晚饭拖到现在才吃,你还不饿?成仙了吗?”

    安锦绣看袁义也拿了双筷子在手里,说:“你饿了?”

    袁义没好气道:“我陪你一起饿着,你还不吃饭吗?那我再等你一会儿?”

    安锦绣这下子在意了,说:“你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吃饭吧,”袁义敲一下自己面前的碗,看着安锦绣说:“主子,能赏奴才用饭了吗?”

    安锦绣看着袁义眨一下眼睛,然后也玩笑道:“那还是奴婢伺候大老爷用饭吧。”

    袁义一个没绷住先笑了起来,安锦绣倒还能忍得住,直接把两个鸡腿送袁义的饭碗里了。袁义看看两只整个把米饭都盖住了的鸡腿,跟安锦绣说:“鸡身上就这个最好吃,你怎么就是不喜欢呢?”

    “省给你吃的,”安锦绣说:“两只够吗?不够我再让人去做。”

    跟安锦绣说嘴,袁义就没赢过一次。最后这一桌的饭菜,还是一多半都进了袁义的肚子。

    安锦绣跟袁义坐一张桌子吃饭的时候,安太师回到了安府里,先去给还没歇下的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看到儿子好好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后,才松了一口气,说:“什么要紧的事,你与那丫头说到现在?”

    安太师说:“母亲怎么还不休息呢?”

    老太君看安太师答非所问,冲安太师摆一下手,道:“好,我也不问你朝廷的事了,我现在只问你,宁家的事你要怎么办?”

    安太师说:“明日太后娘娘会赏下东西给宁氏,母亲,宁家的事我们会看着办的。”

    老太君在心里念了一声佛,道:“你们不弃了宁家就好啊。”

    “弃了宁家,跟我们安家结亲的人家都会寒心,”安太师道:“太后娘娘知道我们安家众叛亲离的后果,宁家她是一定会保的。”

    老太君冷笑了一声,道:“既然要保宁家,为何一开始她不出手相救?她是安家女,这么对我们安家,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安太师不认为自己解释的话,老太君能听得懂。

    “你养了一对好儿女啊,”老太君看着安太师恨道。

    安太师只有苦笑了,神情疲惫。

    “你去休息吧,”老太君看安太师这样,心头一软,让安太师去休息。

    安太师这里刚起身,门外就响起了一个婆子惊慌失措地喊声:“老太君,大少夫人投缳了!”

    老太君一下子就从太师椅上站起了身来。

    安太师惊了一下之后,马上就问道:“人救下了吗?”

    门外的婆子说:“救,救下了。”

    老太君一下子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去请大夫,”安太师冲门外道:“这事不要再宣扬了。”

    婆子应了一声是后,跑走了。

    安太师快步走了几步,到了老太君的跟前,道:“母亲,人没事,你就不用忧心了。”

    老太君手一松,拐杖掉到了地上。

    “要请大夫来看看吗?”安太师慌忙就问道。

    老太君摇摇头,想站起身来,只是没有了拐杖,试了一下后,没能成功。

    安太师忙扶起了老太君,说:“母亲,您还是去休息吧。”

    “来人,”老太君冲屋外喊道。

    两个婆子从屋外跑了进来。

    “扶我去大公子的院子,”老太君道。

    安太师松了手,让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扶住了老太君,他自己弯腰替老太君拾起了地上的拐杖。

    “你让元文去见见你,”老太君把拐杖拿在了手里了,跟安太师道:“这个儿子你不能不顾啊。”

    安太师连声答应了,陪着老太君走出了屋子。

    安元文这时站在宁氏的床前,看着躲在被窝里,痛哭不止的妻子,安元文是惊怒交加。

    屋子里的婆子丫鬟们不敢说话。

    安元文看了宁氏一会儿,没说一句安慰的话,转身就走出了宁氏的卧房。

    上吊自尽却没死成的宁氏,看安元文就这么走了,哭声更加绝望了。

    管着安府后宅事的冯姨娘慌慌张张赶到宁氏卧房门外的时候,正好看见安元文走出了房门。

    “宁氏没事了,”安元文冷冷地看了冯姨娘一眼,道:“姨娘回去吧。”

    冯姨娘说:“大公子,太师已经让人去请大夫。”

    “我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安元文说道:“请回吧。”

    冯姨娘急切道:“大公子……”

    “我这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了?”安元文说话的声音突然就一高,道:“要我命人请你出去吗?”

    冯姨娘这下子听明白安元文的话了,这是在嫌她这个姨娘呢。

    “太君,”院门处,这时响起了众人问安的声音。

    安元文忙迎到了老太君的跟前,方才安元文的话老太君也听到了,安抚地拍一下长孙的手,老太君跟也迎到了自己跟前的冯姨娘道:“大公子不愿用你,你就回去吧。”

    冯姨娘心中难堪,但还是态度恭顺地给老太君行了礼后,才带着人走了。

    “你去你父亲那里,”老太君又跟安元文道:“宁氏我会劝她的。”

    安元文要扶着老太君往里走,被老太君拒绝之后,只得自己先带着人往院外走了。

    等安元文到了安太师的书房庭院里,大管家一脸抱歉地跟安元文说:“大公子,有三位朝中大人来见太师,太师让您先去耳房等他一下。”

    “那我一会儿再过来吧,”安元文看一眼父亲的书房,说完这话,不等大管家反应,掉头就走了。

    大管家只得又跑到了书房门外,跟房里的安太师大声禀告道:“太师,大公子方才来过了,说太师有事,那他一会儿再过来。”

    安太师在书房里对此只嗯了一声。

    这会儿坐在安太师面前的三位官员,是要去西畿道宣旨抓人的人,安太师连夜把他们叫来,就是要把这事先跟这三位交待一下。

    安元文在后花园里,寻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下了,看着面前的还有着残荷败叶的湖面发呆。

    伺候安元文的下人们远远地站着,不敢走,却也不敢靠近安大公子。

    天色转眼间就亮了。

    安太师与三位门生说了小半夜的话,到了天亮之后,这三个门生才领命告辞。

    大管家送了这三位官员走再回来,就听安太师跟他道:“送元志出征的家宴,让下面的人用点心,多弄些元志爱吃的菜。”

    “是,”大管家道:“奴才记下了。太师,大公子那里?”

    安太师捏着眉心道:“宁氏不是没事了吗?”

    大管家说:“老太君去劝过大少夫人了。”

    “去喊元文和元礼,该去上朝了,”安太师道:“让人看好了宁氏。”

    大管家忙就让下人去喊安元文和安元礼。

    安元礼在来安太师书房的路上遇见了自家大哥,忙就问道:“大哥,昨天晚上……”

    安元文冲安元礼摇了一下手,道:“没什么,女人家想不开。”

    “是为了宁家的事儿?”安元礼关心道:“这事,父亲到底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安元文小声道:“随便吧,我们先把元志送走,这才是府里的大事不是吗?”

    安元礼听安元文说这些话,更加担心了。

    “走吧,”安元文却不想从安元礼的嘴里听到什么安慰的话,迈步先往前走了。

1087君臣之道

    1087君臣之道

    在这天的早朝上,白承泽跟安锦绣和白承意说,白柯回京之后,身体不适,所以不能马上进宫来给皇帝和太后请安。

    白承意对白柯没有印象,坐在龙椅上没有吱声。

    昨天白承泽带着白柯去街上吃了饭的事,安锦绣这会儿已经知道了,但是安锦绣也不希望白柯接近白承意,听白承泽这么说了,便故作好人道:“既然这样,退朝之后,哀家让太医去王府看看柯小王爷。”

    白承泽躬身道:“下官谢太后娘娘恩典。”

    说完了白柯的事,安锦绣又命吉和颂了旨,命人去西畿道拿主审宁夏川一案的二位官员。

    周孝忠在昨天得知宁家父子的死讯后,就知道安锦绣一定不会善罢干休,听安锦绣要抓人后,出班奏道:“太后娘娘,此事还是应该详查的好。”

    “哀家抓他们就是为了详查,”安锦绣冷道:“哀家不认为他们有秉公办案。”

    周孝忠说:“太后娘娘有何证据?”

    “证据?”安锦绣道:“宁家父子死了,说他们有罪的证据何在?周相,你当哀家就是个无知妇人,可以任人糊弄的吗?”

    周孝忠沉声道:“太后娘娘言重了。”

    “言重?”安锦绣冷哼道:“宁家父子的死,哀家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周孝忠还是跟安锦绣呛声:“太后娘娘怎么知道宁家父子无罪?”

    “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两个官员一定是秉公办案了?”安锦绣道:“圣旨已下,周相,你这是要抗旨吗?”

    “太后娘娘!”周孝忠大声道:“此事还望太后娘娘再做思量。”

    “没有这个必要,”安锦绣道:“心知肚明的事儿,你要哀家再做什么思量?我看周相如今是心思太多,不如你回家休整一段时日再来见哀家吧。”

    安锦绣这话一说,金銮大殿上人人震惊。

    安太师看一眼龙椅后的珠帘,心中愕然。昨天他那样劝安锦绣,这个女儿都说要保周孝忠,没想到到了早朝之上,这位直接就要让周孝忠暂时罢官回府休养,这心思是不是变得也太快了一点?

    周孝忠气得全身发抖,周相爷纵横官场也这些年了,没想到竟让一个女人将自己欺到这种地步。

    “下官不服,”有周孝忠门下的官员跪地大喊了起来。

    官员们随后跪倒了一片。

    白承意坐在龙椅上不安地回头张望。

    吉和往白承意坐着的龙椅旁靠近了一些,怕白承意出事。

    “太后娘娘,”有官员干脆豁出去一般,跟安锦绣大声道:“您这是乱政!”

    “来人,”安锦绣坐在珠帘后面冷声道:“将这些人都给哀家拖出去!”

    一群殿前武士从金銮殿外走了进来,两人一个,拖着跪地的官员就往走。

    “哀家还真是不缺为国办事的人,”安锦绣说道:“抗旨不遵的人,哀家还要你们何用?”

    白承意说:“母后,你要杀了他们吗?”

    “圣上,”安锦绣说:“你是要杀,还要是留这些人?”

    “圣上啊!”周孝忠跪下冲白承意大喊了一声。

    白承意看看跪地的周孝忠,想了一下,还是说道:“既然母后不想留他们,那就斩了吧。”

    周孝忠呼地抬头看向了低垂着的珠帘,强自忍耐了,身子还是微微发着抖。

    安太师这时跪下道:“太后娘娘,这些官员抗旨不遵的确该死,不过太后娘娘的生辰就要到了,这个时候太后娘娘还是不要动怒的好,是不是把这些罪人先关进牢中?”

    周孝忠这时道:“太后娘娘,下官一心为国,下官愿以死明志。”

    安锦绣笑了一声,冷道:“怎么?周相想死在圣上的面前?宫外可让周相以死明志的地方很多,城墙,深湖,周相可以出宫自行寻一处地方。来人,把周孝忠给哀家拉出去!”

    两个殿前武士走上前,很轻松地架着周孝忠就往外走。

    安太师这个时候希望老对头再大骂几句,这样一来,这位相国就可以去死了。

    周孝忠却没有如安太师所愿,神情悲愤,却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

    白承泽一直冷眼旁观,这时道:“圣上,太后娘娘,其他人太后娘娘仁慈,死罪免了也就免了,不过那个喊乱政者,臣以为该死。”

    白承泽的话音刚落,一个御前武士就用托盘捧着一颗人头走进了金銮大殿里。

    众人定晴一看,这正是方才那个喊安锦绣乱政的官员。

    “人头!”白承意扭头看着珠帘道:“母后,杀了一个了。”

    “嗯,”安锦绣道:“圣上英明,哀家看到了。”

    白承泽看一眼眼睛都没合上的人头,宁家父子被杀,白笑原反了,安锦绣这是又一次在朝中立威了,还有什么比在周孝忠的头上立威更好的选择呢?安家再不喜欢,也还是安锦绣的一份依仗,还得为安元志考虑,所以太师一党安锦绣不会动。动自己?小皇帝讲究兄弟之情,自己的手里还有一些兵马,也不是一个能做到万无一失的选择。至于其他的,资历还浅,都还不够格。

    “派人去把这罪人的家眷拿了,”安锦绣这时道:“太师,这事你去办。”

    “下官遵命,”安太师躬身领旨道。

    在安太师想来,安锦绣这倒不是在立威,想保周孝忠又要不让这个倔老头儿碍事,把这老头儿赶回家软禁起来,好像是最好的办法了。只要接触不到周孝忠,周孝忠的那帮人就群龙无首,再要顾忌周孝忠的命,这帮人就不敢再闹腾。办法是粗暴了点,不过是个好办法,安太师暗自点一下头。

    “正值多事之秋,”安锦绣又跟殿中众臣道:“哀家望诸位大臣少一些私心的好。”

    众臣只能跟安锦绣低头。

    周孝忠被殿前武士架出宫门后,看看站在宫门外愤怒又无可奈何的门生弟子们,周孝忠转身看一眼巍峨耸立的宫门,喊一声先皇,低头就要往宫墙上撞。

    韩约一直就盯着周孝忠呢,看周孝忠真要寻死,忙从旁边冲上来,一把就抱住了周孝忠的腰。

    御林军们站着没动,大内侍卫们一拥而上,把周孝忠跟能让他以死明志的宫墙隔开了。

    周孝忠的门生弟子反应过来后,要到周孝忠的跟前,也被大内侍卫们拦住了。

    韩约松开了抱着周孝忠的手,看着周孝忠一笑,说:“周相,您这是何苦来呢?好死不如赖活啊。”

    “闭嘴!”周孝忠看都不愿多看韩约一眼,在周孝忠的眼里,这个大内侍卫统领就是靠着安锦绣这个女人,坐到了如今的高位上,靠一个女人,这算什么本事?

    韩约其实也懒得跟周孝忠说话,这个老头子看不起他,韩约心里明镜似的,冲手下一挥手,韩约道:“来人,送周相回府去。”

    “老师,你不能轻生啊!”有官员被大内侍卫们拦着,还是冲周孝忠喊道:“您死了,谁还可振朝纲?”

    “让他闭嘴,”韩约指着这个官员跟手下道。

    一个大内侍卫一刀背敲下去,将这官员打得鼻血横流,倒地不起。

    “再有胡说的,全抓大理寺天牢去,”韩约大喊:“把他们都逐走!”

    周孝忠这时被几个大内侍卫押上了一辆马车。

    “赶紧走,”韩约命车夫道。

    车夫甩一下马鞭子,赶着马车跑了。

    门生弟子们看周孝忠被押走了,又乱了一阵,只是书生跟武夫动手,那完全是没有胜算的举动。大内侍卫们没费多少工夫,就将宫门前清干净了。

    周孝忠被大内侍卫们押回周府时,周府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人人都是大祸临头的样子,惶惶不安。

    周孝忠下了马车后,人冷静了下来,看看望着自己掉眼泪的夫人,道:“没必要掉泪,老夫不是还活着?”

    相国夫人的眼睛都哭肿了,问周孝忠道:“相爷,这是……”

    “你也要问朝中事?”周孝忠厉声问夫人道。

    夫人顿时就噤了声。

    “相爷,”府里的一个管事的连滚带爬地到了周孝忠的身前,喊道:“有兵马将相府围上了!”

    周孝忠冷笑道:“不过一死。”

    相府众人当着周孝忠的面不敢哭闹,只是心下更加惶恐不安。

    周孝忠往自己的书房走去,刚直惯了的人,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一会儿要怎么慷慨赴死,让天下人都知道,安锦绣是个何等祸国乱政的奸后!

    白承意这时跟着安锦绣回到御书房,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安锦绣道:“母后,你真的要赶周相走吗?”

    安锦绣说:“圣上舍不得?”

    白承意说:“这下子朝廷没有相国了,谁当这个相国呢?”

    安锦绣小声问儿子道:“圣上觉得谁可为相?”

    白承意摇头说:“不知道,朝臣们的名字朕都记得,只是他们的本事如何,朕不知道啊。”

    “我没有杀周相,”安锦绣把白承意拉到了自己的近前,说道:“我也没有说要免去他的官职。”

    白承意说:“那母后是要做什么?”

    “圣上,”安锦绣教白承意道:“你的臣子一定要对你有敬畏之心才行,这也是为君之道。周孝忠是个忠臣,但是性子太烈,让他吃些苦头,是教训他,也是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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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8陈年老酒

    1088陈年老酒

    金銮大殿发生的事,很快就成了京城百姓的又一谈质,上官勇在军营里忙着准备安元志出征的事,反倒成了京城里最后一批知道这事儿的人。

    安元志知道自家姐姐的厉害,所以听了这事儿后,只是很轻巧地跟上官勇说了句:“姐夫你晚上进宫去看看我姐好了,周孝忠的手下无兵无将的,我姐收拾他还不跟玩儿一样?”

    上官睿却神情不睦地道:“大嫂这样会寒了天下文人的心的。”

    安元志说:“朝中不是还有文官在吗?一个周孝忠就能代表天下文人了?我那个老子还被人称为清流大儒呢,跟扯白话一样。”

    上官睿直接甩帐帘出帐去了。

    “你非得跟他争一个嘴上的高下有什么用?”上官勇摇头道。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笑,说:“姐夫,这叫口舌上的高下,读书人都这么说。”

    “滚蛋,”上官勇直接让安元志滚。

    安元志还是笑嘻嘻的模样,没脸没皮地跟上官勇说:“姐夫,是不是让乔先生跟我跑这一趟呢?”

    上官勇说:“你想要乔林跟你去平叛?”

    安元志点头。

    上官勇让安元志自己去找乔林,说:“乔先生愿意跟你去,那你就带他走好了。”

    “那行,”安元志掸一下自己的衣冠,说:“我回安府吃个送行饭,然后就回来找乔先生说说。”

    上官勇听安元志说要回安府,忍不住又叮嘱了安元志一句:“小心一些安元文。”

    “知道了,”安元志漫不经心地应了上官勇一声,出帐去了。

    安府第三拨来催安元志回府的人,这时也到了卫**营里,下人看见安元志后,就说:“五少爷,太师正等着您回去呢。”

    安元志翻身上了马,跟跟着自己的老六子几个人说:“走吧,我带你们去尝尝安家的酒宴。”

    老六子一边骑着马跟安元志出营,一边嘀咕道:“我们现在什么好的没吃过?”

    “笨蛋,”安元志骂了老六子一声,“厨子也是分好坏的。”

    老六子闭了嘴,他倒是听说过,安府的厨房大师傅以前可是宫里的御厨。

    等安元志一行人骑马到了安府门前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大管家从府门里迎了出来,说:“五少爷,太师和大公子他们就等着您了。”

    “给我的这几个兄弟也单独安排一桌,”安元志指指老六子几个人,命大管家道。

    大管家忙就应了一声是,跟安元志笑道:“五少爷放心,奴才一定把几位军爷安排妥当了。”

    安元志冲老六子挤一下眼睛,跟几个死士侍卫道:“都好好地吃一顿,跟我出征之后,就没有好酒好菜的伺候了。”

    老六子几个人当着着安府下人的面,还是很给安元志面子的,一起躬身谢安元志道:“末将等谢侯爷。”

    “侯爷,”安元志哈哈一乐,跟着一个安府的管事的往后宅去了。

    大管家领着老六子几个人往府里的西头走。

    这场专为安元志摆下的家宴,设在安府后宅的一间堂厅里,在冯姨娘的打理下,去了几分给外人看的精致花样,多了几分家人团聚时的随意。

    安元志进了堂厅之后,先给安太师行礼。

    “你来迟了,”安太师难得看着安元志温言道:“一会儿自罚三杯吧。”

    安元志笑道:“行,别说三杯,罚我十杯都行啊。”

    安元文坐在一旁低头不吭声。

    安元礼和安元乐则多少有些尴尬。

    “坐吧,”安太师让众人落座。

    “五叔,”安亦问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安元志的跟前,大声喊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弯腰把安亦问抱了起来,说:“要不要跟五叔坐一起?”

    “好啊,”安亦问忙就点头,好奇地看着安元志说:“五叔,你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安元志点头,说:“是。”

    “五叔好厉害,”安亦问忙就拍了拍手。

    看着安元志真要抱着安亦问坐下了,安元文才道:“你抱着个孩子吃饭像什么样子?”

    安元志说:“安府吃饭还有不能抱孩子这规矩?”

    “抱着亦问,你怎么吃饭?”安太师这时找圆场道:“不要教坏你的小侄儿。”

    “亦问,”安元乐看安太师也开口了,忙就跟安亦问说:“坐到你哥哥身边去。”

    安元志冲安亦问耷拉一下嘴角,说:“看来没办法了。”

    安亦问也是噘了噘嘴,被安元志放下后,跑到安亦寻的身边去了。

    安元志看一眼在自己面前放着的东西,说:“怎么就我和父亲的面前放着酒?”

    安太师说:“你的眼睛出问题了?”

    安元文几人的跟前也都放着酒壶,只是比安元志面前放着的要小很多。

    “那是酒壶?”安元志似乎就是天生要让自己的嫡兄长们不痛快的人,说道:“看着像是装醋的。”

    “他们没你能喝,”安太师说着话,命站在了自己身后的管事的道:“让他们上菜吧。”

    热菜很快就被下人们端了上来。

    安太师最先动了筷子,然后安府的子孙们才都动起了筷子。

    安元志往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却没有喝,把酒壶拿在手里晃了晃,像是要闻酒味。

    安元文道:“这酒不合你的口味?”

    安元志看着安元文笑道:“大公子今天是想灌醉我吗?”

    安元乐道:“就要出征了,五弟你还是少喝一些酒为好。”

    安元志冲安元乐点一下头,又跟安太师说:“这酒的味道闻起来不错,是什么酒?”

    安太师拿起酒杯尝了一口,道:“醉芳楼的陈年老酒。”

    醉芳楼是京城里有名的酒楼,以十年以上的窖藏老酒最为出名,安元志听安太师说这是醉芳楼的陈年老酒,叹道:“难为姨娘了。”

    “又是胡话,”安太师道:“我安家还能连喝酒的钱都没有吗?”

    安元志说:“也是啊,我们安家这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哪能连酒都喝不起呢?”

    安亦问这时问安元志:“五叔,你喜欢吃什么?“

    安元志看一眼桌上的菜,说:“好像都是我喜欢吃的啊。”

    “我没看你动过筷子,”安元文看着安元志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来赴这个家宴?”

    安元志还是拿着酒杯在手里晃着,目光却沉了下来。

    安太师看向了安元文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安元志说:“太后娘娘已经命人去抓主审宁夏川的官员了,有太后娘娘出面,大公子你还担心宁家会出事?”

    安元文说:“太后娘娘的恩典,我会铭记心头的。”

    安元乐这时道:“大哥,这事五弟也尽力了。”

    “你也去了西畿道?”安元文问自己的四弟道。

    安元乐为安元志说了一句好,结果又换来自家大哥的一个软刀子,只得闭上了嘴。

    安元志说:“宁家父子的死,我是有错,我没想到这事里会牵扯到这么多的人。大公子,我跟你说声抱歉。”

    安元志道歉的态度很诚恳,安五少爷没跟安家人低过头,突然这一下子,在座的人都被他弄得一愣神。

    安元文看着低头跟自己道歉的安元志,他对安元志积怨已深,愣神之后,对安元志的这一举动是怀疑。在安元文看来,安元志这是在他面前故作大度呢,好显得他这个嫡长子是斤斤计较,顺便再嘲笑一回自己的无用。

    安太师见安元志肯低头,心里还是高兴的,跟安元文道:“宁家父子的死,我们谁都不愿看到,你也不要怪元志,这里面牵涉的人太多,不是他一力就能解决的。今日早朝,太后娘娘已经罚了周孝忠一党,宁家父子在天有灵,也应该瞑目了。”

    安元文低一下头,将愤怒的表情逼了回去,谁知道背后凶手是不是周孝忠?

    “相信宁家被抓的人,很快就会放出来了,”安元志说:“父亲,是这样吧?”

    安太师说:“你好好去平叛吧,不要以为这个简单。西南多山地,白笑原手下的兵都是当地人,熟悉地形,你与豫王对阵,多用些脑子。”

    安元志摆出了一副受教的样子。

    安元文看着安元志拿在手上晃悠着的酒杯,目光里透着疯狂的意味。

    安太师也注意到安元志到这会儿了还是滴酒不沾,他在这个时候不会勉强小儿子做任何事,便道:“你若是不想饮酒,就将酒杯放下吧。”

    安元志依言就要往下放酒杯。

    安元文却突然一笑,手拿着酒杯站起了身来,跟安元志道:“五少爷出征在即,这杯践行酒还是要喝的。二弟,三弟,我们一起敬五少爷一杯好了。”

    安元礼和安元乐被安元文点了名,只得都站起了身来。

    安元志说:“大公子,你这是在逼着我喝这杯酒?”

    “我先干为敬,”安元文说着话,一仰脖将一杯酒喝了下去。

    这是宁氏自杀,将这个儿子又剌激了一回?安太师看着安元文生了疑。

    安元志慢慢地站起了身来,看着安元文一笑,道:“看来这杯酒我不喝是不行了。”

    安元文也是一笑。

    安元志将酒杯送到了嘴边。

    安元文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

1089剧痛

    1089剧痛

    安元志抿了两口杯中的酒,然后跟安太师道:“这酒的味道不合我的口味。”

    安太师说:“不合口味不饮就是。”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安元志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力气用得恰到好处,酒杯里的酒晃动着,却没有溅出酒杯。

    安太师看看桌上还没怎么动的菜肴。

    “亦问,”安元志冲安亦问又挤了一下眼睛。

    安亦问说:“五叔,你都什么还没有吃呢。”

    安元志看一眼安元文,道:“被人这么盯着,我哪还吃得下东西?走了。”

    安元志是说走就走,冲安太师躬身一礼后,就往堂厅外走了。

    安元文没再看安元志,只是盯着安元志用过的那只酒杯看。

    安太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跟一旁管事的说:“去送送他。”

    管事的应了一声是,拔腿就往外跑了。

    “你们继续吃吧,一桌的好酒好菜不要浪费了,”安太师说完这话后,起身也走了。

    主角一下子走了两个,剩下的配角们都看着安元文。

    安元文的面部表情在这个时候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又饮下一杯酒后,跟两个弟弟和侄子们道:“都吃吧,父亲说的没错,这么好的饭菜不要浪费了。”

    “大哥,父亲他……”

    安元文冲说话的安元礼一笑,打断安元礼的话道:“父亲不高兴,可我也没做错什么,不是吗?”

    安元乐食不知味地嚼着嘴里的菜,直到把这口菜咽肚子里去了,安元乐也没有吃出来自己方才吃得是什么。

    墨砚在这时跑进了厅堂里。

    安元礼诧异道:“你跑来做什么?”

    安元文看一眼墨砚,很理所当然地道:“把不用的碗筷收走。”

    墨砚动手收走了安太师和安元志用的碗筷,当然也包括安元志喝过的酒。

    安元乐说:“大哥,你何苦让墨砚做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是。”

    安元文说:“墨砚不也是下人?你是在说我现在主仆不分了?”

    墨砚没敢吱声,捧着一托盘的东西往厅堂外走了。

    安元礼拉一下安元乐的袖子,让安元乐不要再说话了。安元文现在整个人都不正常,不过想想自家大哥这段日子遇上的事,安元礼觉得自己能理解。

    老六子几个人正坐一间偏厅里大快朵颐呢,安府的下人跑来找他们,说安元志要走了。

    老六子看看面前的饭桌,跟哥几个说:“他这都吃好了?”

    袁申几个人又塞了几筷子自己喜欢的菜到嘴里,用手把嘴一抺就站起身来。

    老六子多喝了几口汤,安府的这个汤里没放汤菜,看起来清水一样,但喝起来味道极鲜。

    安府的这个下人心里不大看得上,这帮人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但面上没敢露出这种鄙夷来,一直就哈腰低头地等在一旁。

    老六子把一碗汤灌下肚了,才跟袁申哥几个出了这间偏厅。

    一个安府管事的就等在外面呢,见老六子几个人出来了,一个人给了一个钱袋子,说是安太师的赏。

    老六子几个人都是口中称谢,掂掂这钱袋子的份量,暗自咂一下舌。安太师对他们一直都是出手大方,他们在军里一年的军饷还真是比不上安太师的一次打赏。

    管事的带着老六子几个往府门处走,一边跟老六子几个人说:“五少爷已经在府门外等着几位军爷了。”

    老六子觉得安元志现在就走不对劲,想问这管事的是不是这场家宴又闹出事来了,几次话到了嘴边,又都觉得自己打听这事不太好,把问话又咽了回去。

    “我们走,”骑马等在府门外的安元志看见老六子几个出来,简单地说了一句。

    安元志连人带马站在背光地里,整个人在黑暗中就像是一个单色的剪影,让老六子几个人打量不出这人这会儿,是悲是喜来。

    安元志催马往前走了,老六子几个人忙也骑马赶上。

    袁笑说:“少爷,我们回军营吗?”

    安元志说:“回府。”

    从安元志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的说话方式上,老六子几个人发觉到这主子这会儿的恶劣心情来了,都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了安元志的身后。

    安元志马到了驸马府后,老六子几个人都下了马了,他还是坐在马上没有动弹。

    有兄弟推了推老六子,老六子跑到了安元志的马前,仰头看安元志,说:“少爷,你不下马吗?”

    安元志的身形在马上晃了晃。

    “少爷?”老六子感觉不对了。

    安元志将缰绳勒了一下,似乎是想控制一下坐不住的身体。

    马不安地用前蹄刨了一下地。

    “少爷!”老六子这个时候果断伸手去扶安元志。

    安元志拿着缰绳的手一松,整个人从马上往地下栽。

    一个死士侍卫赶上前,替安元志拉住了马。

    安元志栽进了老六子的怀里。

    袁申从门人的手里抢过了灯笼,跑到了老六子的跟前。

    灯笼的照亮之下,几个死士侍卫看见安元志紧紧抿着的嘴唇边上挂着一些液体,颜色发红,但不像是血。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老六子半跪在地上,抱着安元志不敢动弹。

    安元志神情痛苦,就这么死死地抿着本就薄的嘴唇,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出了冷汗。

    “我去找大夫!”袁笑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跳起来就要往跑,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最近的医馆在哪里。

    “毒,”安元志抬眼看了看袁笑。

    袁笑又停下来等安元志说话了。

    安元志好像忍过一阵疼了,声音很低地跟老六子几个人道:“扶我进去。”

    老六子先是冲袁笑吼:“你还站着干什么?找大夫去啊!”

    袁笑身形一闪,就没了踪影。

    安元志说:“扶……”

    “还扶什么啊?”老六子把安元志横抱了,就往驸马府里冲。

    袁申几个人跟在后面跑。

    安元志进了府后,突然就在老六子的手上挣了一下身体,跟几个死士侍卫道:“把府里的人都看起来,不能,”安元志话说到这里,好像又是剧疼袭来,闷哼了一声后,说不出话来了。

    老六子跟哥几个道:“把前后门,侧门都看起来,别让府里的人出去。”

    袁申几个人都点头。

    老六子抱着安元志跑,嘴里还跟安元志说:“少爷,你忍一下,笑子去找大夫了,大夫一会儿就到了。”

    格子和花林,范舟从府里跑来迎安元志,看见老六子抱着安元志一路奔跑的架式后,三个小的一起被吓住了。

    老六子跑的时候,手平举着没动,尽量不让安元志被颠得难受,可安元志还是闷哼声不断。

    “跟上啊!”老六子跑出去多远了,回头冲格子三个人吼了一声。

    三个小的如梦初醒一般,跑了过来。

    老六子抱着安元志跑到了卧房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一头就冲进了屋里。

    卧房里这会儿黑灯瞎火的,格子拿着火折子想点灯,可是手抖,点了半天没把灯烛点上。

    范舟跑上前,把火折子抢在了手里,将房里的灯烛都点上了。

    老六子这时已经把安元志放在了床上,急声问安元志:“少爷你哪儿难受?”

    安元志的手按着胃部。

    老六子想起安元志在府门外说的话来,说:“是什么毒啊?”

    安元志挣开了老六子的手,人往床沿上一趴,张嘴就呕吐了起来。

    花林慌忙拿了一个脸盆来接安元志吐出来的秽物。

    老六子这会儿只能是扶着安元志,心里骂着袁笑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还不把大夫带过来。

    安元志晚上就没吃东西,把中午的存货吐完之后,开始往外吐黄水,等袁笑扛着大夫冲进卧房的时候,安元志已经在吐血了。

    “大夫,你快给我家少爷看看,”老六子坐在床上喊。

    大夫被袁笑直接从医馆里扛了来,到了现在也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袁笑推了大夫一把,把大夫直接推到床前,说:“你没看到我家少爷在吐血吗?”

    大夫看一眼盆里的东西,伸手就要把安元志的脉。

    安元志这会儿身子发颤,感觉冷,牙关都咬合不住,腹中剧痛,但神智还清醒着,勉强跟大夫道:“是,中,中毒。”

    大夫一听是中毒,忙就道:“可知是中了什么毒?”

    安元志摇头。

    大夫为难地看向了屋里的几个人,道:“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那在下也弄不出解药来啊。”

    “你先让我家少爷别吐血,”老六子说道。

    安元志摇一下头,想说话,但张嘴又是往外呕血。

    大夫想了想,掀起安元志的上衣,开始在安元志的腹上下针。

    老六子让范舟来扶着安元志,跟袁笑走到了一旁。

    “只能是在安府里中的毒啊,”袁笑一边盯着大夫下针的手,一边跟老六子小声道:“我们得去找安家。”

    “那是***家宴,”老六子说:“要是太师下的手,我们找过去,是想让少爷死的更快一点吗?”

    “那怎么办?”袁笑急道。

    老六子说:“我去找将军他们去。”

    袁笑让老六子看看窗外,说:“这会儿城门快关了啊,等你找到将军再往回跑,你们还能进城了吗?”

1090千万别忍着

    1090千万别忍着

    老六子看大夫给安元志扎上针后,安元志的情形也没有好转,跟袁笑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想办法找太医来。”

    还没等袁笑问你去哪儿找太医去,老六子已经奔出屋去了。

    袁申这时带着安元志的几个亲兵守在驸马府前,看见老六子从府里出来了,忙就问:“少爷怎么样了?”

    老六子只摇了摇头,跑出了驸马府,也没骑马,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卧房里格子已经在哭了。

    “死不了,”安元志听见格子哭后,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不准哭。”

    袁笑在床榻前急得团团转,又不敢打扰给安元志扎着针,头上已经冒汗的了大夫。

    老六子知道帝宫自己是一定进不去的,他一口气跑到了朱雀大营。

    庆楠听了老六子的话后,一刻也没敢耽搁,带着老六子就往帝宫跑。

    帝宫里的千秋殿里,上官勇正听安锦绣跟自己说周孝忠的事呢,韩约就一头冲了来,开口就跟安锦绣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安五少爷中毒了,他,他让人害了!”

    安锦绣手里正捧着一杯水呢,听了韩约的话后,水杯掉在了地上。

    上官勇也是慌了神,赶紧起身道:“元志怎么样了?”

    “人在驸马府里,他的手下找到了庆楠,说是要找太医,”韩约说道。

    安锦绣深吸了几口气,她跟上官勇都不是经不住事的人,几下深呼吸后,安锦绣就稳住了心神,跟已经跑进了小花厅的袁义道:“袁义你带荣双去驸马府。”

    袁义应了一声是,闪身就又出了小花厅。

    韩约说:“谁要害五少爷?”

    安锦绣冲韩约摇一下手,道:“先救人要紧,等安元志醒了后,看他自己怎么说。”

    看安锦绣没在直接命韩约带兵去把安府围了,上官勇松了一口气。

    韩约紧张道:“五,五少爷不会有事吧?”

    安锦绣和上官勇都摇头。

    韩约也没法多问了,给安锦绣行礼之后,跑去给庆楠回话去了。

    韩约也跑走之后,上官勇几步走到了坐榻前,将安锦绣搂在怀里抱了一下,说:“我去看元志,你不要急,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安元文下的手,你先忍忍。”

    安锦绣点一下头。

    “我会让人往宫里送消息的,”上官勇在安锦绣的发间安慰性地一吻。

    “元志不能有事,”安锦绣揪着上官勇的衣襟道。

    “那小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上官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安元志到底怎么样了,但只能说这种话先把安锦绣哄住。

    “你去看元志吧,”安锦绣松开了上官勇的衣襟,小声跟上官勇道:“我等你的消息。”

    上官勇将安锦绣又抱了一下,才转身大步离开了。

    安锦绣一个人坐在小花厅里,突然就一挥手,将榻上小几扫到了地上。

    袁义出去找荣双之后,袁章就跑来守在了小花厅外,听到花厅里的这阵动静后,忙就在门外问道:“主子?”

    “不要进来,”安锦绣双手掩面道:“我没事。”

    袁章站在厅外不敢动,只能竖着耳朵听厅里的动静。

    上官勇几乎是跟袁义和荣双同时到了驸马府前,冲要给自己行礼的荣双摆摆手,上官勇跟荣双道:“荣大人,你先去看元志。”

    袁义这会儿恨不得扛着荣双去见安元志,看荣双走路走得慢,袁义心里就冒火。

    上官勇也着急,但看袁义要忍耐不住的样子,还是小声跟袁义说了一句:“不要着急。”

    袁义冲上官勇点一下头,也小声道:“少爷不是去安府吃什么送行的家宴了吗?”

    上官勇一直到走到安元志的卧房门前了,才说道:“这个事一会儿再说吧,现在元志的命要紧。”

    袁义替荣双推开了房门。

    老六子从内室里迎了出来,这个时候谁也没顾不上寒暄说话了,几个人都是快步往内室里走。

    安元志这会儿侧躺在床榻上,蜷缩着身子,眼角微微发红,神情看着还是痛苦。

    荣双一边给安元志把脉,一边说:“让我看看他吐出来的东西。”

    花林忙把装着秽物的脸盆又端了来。

    安元志看见上官勇和袁义后,眨了一下眼睛。

    上官勇道:“你别说话,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安元志的嘴边上这时放着一块帕子,呕出的血顺着嘴角就吐在这帕子上。

    袁义看看这块大半染红的帕子,瞳孔收缩了一下,自己动手替安元志换了一块干净的。

    “我就沾了两口,”安元志小声说了一句。

    上官勇和袁义都看荣双。

    荣双替安元志把着脉,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发。

    上官勇和袁义几个人就是再着急,这个时候也只得等着。

    站在一旁的大夫和荣双倒是没有上官勇几个人的焦急,安元志的脸色并没有泛着死气,脉膊也不是濒死之相,这让两个大夫都相信,安五少爷还不到要死的时候。

    大夫在荣双把完脉之后,走上前,指给荣双看自己下针的地方。

    荣双冲这大夫点一下头。

    上官勇这时才开口问道:“元志怎么样了?”

    荣双道:“五少爷中毒不深。”

    上官勇觉得自己的心跳慢一些了。

    袁义这时冲大夫行了一礼,跟老六子道:“送先生出府吧。”

    这座驸马府的主人是谁,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又是谁,大夫心里清楚,但这会儿大夫一句话不敢多说。一个驸马爷,堂堂的定远侯被人害得中毒,大夫都不敢深想这事,只求自己能尽早脱身。

    老六子送大夫出门,随手就从自己身上拿了银子给大夫当诊费。

    大夫出了驸马府,两个驸马府的侍卫护送着这大夫回到了医馆。

    医馆的人正着急呢,袁笑的轻功在那儿,医馆的人看着袁笑把大夫扛着走了,等他们追出了医馆,袁笑已经扛着人跑没影了。看见大夫回来,医馆的人一起围了上来,问长问短。

    “师父,我们正想着去报官呢!”这大夫的小徒弟跟大夫喊道:“您这是去哪里了?”

    大夫冲人们摆一下手,道:“就是去看诊了,没什么事,都休息去吧。”

    大夫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但贤王府里的白承泽在半刻钟之后,就听到手下来报,说:“王爷,大夫已经离开驸马府了,看样子,驸马府的人没有为难他。”

    白承泽正跟白柯面对面坐着下棋,听了这手下的禀告后,一边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一边道:“看诊的时间不算长,也没有被为难,看来安元志没有性命之忧。”

    白柯抬头看着白承泽说:“父王就这么确定吗?”

    “安元志身边的人没几个是讲道理的,”白承泽笑道:“那些都是杀惯了人的人,若是安元志有性命之忧,这个大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离开驸马府了?”

    “安元志出什么事了?”白柯又问道。

    白承泽看着白柯刚落下的白子笑了起来,把手里的黑子往棋盘上一放,说道:“做事不要一心二用,这盘你又输了。”

    白柯低头再看棋盘时,张了张嘴,小声喊了一句:“怎么可能?”

    白承泽冲手下挥了一下手,问白柯说:“还要再下了吗?”

    手下低头退了出去。

    白柯知道白承泽不希望他多问安元志的事,便只看着棋盘道:“你让我看看,我要知道我输哪儿了。”

    白承泽也不催白柯,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笑着看抱头冥思苦想的白柯。

    袁义这时从驸马府里匆匆走了出来,上了马又往帝宫赶去。

    上官勇亲自喂安元志喝了药。

    安元志一碗药喝下去后,又是剧烈呕吐,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这位呕出来了。

    上官勇扶着安元志,急声问荣双道:“怎么会这样?”

    荣双在看诊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这会儿也一样,不为所动地跟上官勇道:“总要把毒清干净了才行。”

    安元志呕到了最后,又是往外吐血,身上的衣服刚换过,这会儿就又全部汗湿了。

    “五少爷,”荣双还跟安元志说:“你不要忍着。”

    安元志这会儿头有些昏沉,但还是在心里骂娘,他想忍着不吐也得忍的住啊!

    上官勇只能轻轻拍着安元志的背,嘴里不时地说道:“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就好了。”

    安元志吐了能有小半碗的血,才平躺了身子。

    “元志?”上官勇看安元志平躺之后,就没了动静,忙就喊安元志。

    安元志的头歪向上官勇这里,软着身子,嘴角还有血迹没有擦去。

    上官勇心里一惊,直接就伸手去试安元志的鼻息,感觉到温热的鼻息扑到自己的手背上后,上官勇才放了心。

    “昏过去了,”荣双大力按着安元志的人中,发现安元志还是不醒,便跟上官勇道:“得让五少爷醒过来。”

    上官勇捏了一下安元志的虎口。

    上官勇的手劲不是荣双能比的,安元志吃疼之下,哼哼了一声。

    荣双看了上官勇一眼,道:“我再去给五少爷开一服药,国公爷不要让五少爷昏过去,五少爷想要吐,就让他吐,千万别忍着。”

1091不是泣泪时

    1091不是泣泪时

    上官勇让安元志枕在自己的腿上,命格子去倒杯水来。

    安元志喝了几口水后,就又是呕吐不止,最后趴在上官勇的腿上,光呕却吐不出东西来。上官勇刚想把安元志翻过身来,安元志却一下子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血就吐在了格了的手上。

    格子看看自己沾着血的手,直接又掉了眼泪。

    上官勇说:“把他吐出来的东西,给荣大人看看去。”

    格子抹着眼泪,端着盆出去了。

    安元志吐了一口血后,不再像前边那样吐血不止了,而是呼吸粗重地喘息了几声。

    上官勇说:“好点了没有?”

    安元志轻轻嗯了一声。

    上官勇这才把安元志翻过了身来,让安元志面对了自己。

    安元志这会儿虚弱不堪,眼晴里甚至逼出了些眼泪来。

    上官勇伸手替安元志把两只眼睛擦了擦。

    安元志却又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想从上官勇的腿上滚到床上去。

    “人疼狠了,是会流眼泪的,”上官勇把安元志按住了,说:“别动,这样躺着舒服一些,是不是还难受?”

    安元志摇一下头。

    “那就休息,”上官勇说:“荣双给你熬药去了,有他在,你不会有事的。”

    “不是安元文,”安元志抓住了上官勇的手。

    上官勇低头看着安元志,将手按在了安元志的胃上,轻轻替安元志揉着,说:“不是安元文,你确定?”

    “他是想毒死我,”安元志说:“可是毒被我的人换了。”

    “可你还是中毒了,”上官勇沉声道:“安府里还有谁想你死?”

    “他们都想,都想我死吧?”安元志说这话的时候,竟然笑了起来。

    上官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元志,手上又被安元志眼中流出的液体沾湿之后,上官勇跟屋里的花林几个人道:“你们先出去。”

    安元志在花林几个人退出去后,笑得更大声了,然后就又是呕吐,脸涨得通红,吐出了些混着血的胃液。

    等袁义再从宫里赶来的时候,安元志才被上官勇放平到了床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荣双又给安元志把了一次脉,松了口气道:“没事了。”

    袁义忙道:“真的?”

    荣双点了点头,然后说:“依我看,这毒毒性很强,是能穿肠的毒药,不过五少爷应该是只沾了一点这毒物,所以性命无忧。”

    穿肠的毒药,看来这个下毒的人是希望安元志死了。

    上官勇跟荣双道:“既然元志这里无事了,还请大人回宫跟太后娘娘回禀一声。”

    “好吧,”荣双应声之后,没有再在驸马府久留,当即就带着人回宫去了。

    荣双走了之后,上官勇才跟袁义道:“元志说不是安元文,安元文的毒被元志的人换掉了。”

    “那是谁?”袁义马上就问道。

    “你也回宫一趟,”上官勇道:“这也不可能是太师做下的事,你去跟她说一声吧。”

    袁义又看了一眼,睡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安元志。

    “我在这里守着他,”上官勇说:“你让她放心。”

    袁义匆匆离了驸马府,骑马也往帝宫走了。

    上官勇坐在安元志的床榻上想了想,叫了老六子进屋,道:“你去安府,把元志的事跟太师禀告。”

    老六子说:“万一太师就是凶手呢?”

    上官勇摇了摇头,安太师还指望着安元志让安家更上层楼呢,他怎么可能下手杀安元志?“不会是太师,”上官勇跟老六子道:“你速去安府吧。”

    老六子只得领了命,也是看了安元志一眼后,才跑了出去。

    袁义这时骑马走在回宫的路上,突然就停马回头张望了一下。

    一个打更人,打着四更天的更声,喊着小心火烛,从袁义的身边走了过去。

    袁义看着这个打更人走远,打马往前,走到街前的十字路口后,突然就回马冲到了离十字路口最近的一个巷口前。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躲闪不及,被袁义堵了一个正着。

    袁义打量这人一眼,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人,袁义也不问这黑衣人话,从马上飞身下来,直接就跟这黑衣人交上了手。

    黑衣人跟袁义交手之后,发现自己不是袁义的对手,虚晃了袁义一招后,这人就想走。

    袁义追着这黑衣人到了巷尾,听见身后风声不对,忙一侧身。

    黑衣人本已经飞身而起,准备要翻墙而过了,一支短箭从身后射进了他的后心。

    袁义没看这黑衣人的死活,一个翻身便转身往巷外追去。

    刚刚从袁义身边走过的打更人,正喊着小心火烛时,被人从身后狠狠地踹了一脚。打更人手里的锣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不过他人却还是站着没倒,直接一个纵身往前就跑出去十几米远。

    “你们是什么人?”袁义从这打更人的头顶掠过,挡住了这人的去路,开口问道。

    打更人知道自己行迹败露,也不跟袁义说话,身形一转,往街左跑去。

    袁义不可能让人从自己的眼前跑走,纵身一跃,追在了这打更人的身后,挥拳就打。

    打更人的武艺比方才那个黑衣人要高一些,只是比起袁义还是差了不少。眼看着自己逃脱无望,再想想袁义的身份,和自己落在这人手上会遭的罪,打更人甚至没有再多想,只咬合了一下牙齿,随即就倒地,身体抽搐了一下,便气绝身亡了。

    袁义蹲下身掰开这人的嘴看了看,这人的口腔已经是乌黑色了,显然是服毒自尽的。袁义起身后又踹了这人的尸体一脚,自己跟自己怄气,怎么就慢了一步,让这人死了呢?

    “你说什么?”在袁义守着尸体生闷气的时候,安太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六子,失了常态。

    老六子没好气道:“少爷中毒了,就是在安府中的。”

    安太师想站起来,只是双腿发软,手撑着书桌案,他也没能站起身来。“我,我儿现在,现在如何了?”没法站立之后,安太师便只能又结巴着问老六子。

    老六子说:“荣双大人给少爷看过了,说少爷幸亏中毒不深,所以捡回了一条命。”

    “是什么毒?”

    “荣大人说是能穿肠的毒药,”老六子说:“太师,少爷一直在吐血。”

    安太师把今天家宴上的事想了想,随后便怒声冲书房门外道:“把安元文给我带过来!”

    老六子忙就道:“少爷说不是他。”

    “等等,”安太师又冲门外说了一声,跟老六子道:“这是元志亲口说的?”

    “是,”老六子把头点了点。

    安元志不是会卫护安元文的人,所以安元志说不是安元文,那凶手就一定不是安元文,这个凶手是谁?

    老六子可不管这会儿安太师在想些什么,说道:“太师,卫国公爷这会就在少爷府上。”

    安太师手撑着桌案,这一回他站起了身来,冲门外道:“备轿。”

    大管家在外面答应了一声,跑走了。

    老六子说:“太师是去看少爷吗?”

    安太师竟是冲老六子一拱手。

    老六子可不敢受安太师的这个礼,忙就躲开了。

    安太师道:“我儿一定是受了你不少的照顾,多谢了。”

    老六子看着安太师发傻,他是一点也弄不明白这些大人物的脑子,到底是怎么想事情的,这个时候要不去看安元志,要不把凶手抓出来,这位太师大人跟他说客气话是要干什么?

    “我会先进宫一趟,”安太师跟老六子说:“你先回去,跟元志说,我出宫之后即去看他。”

    安元志虽说不会死,可也少了半条命,这位当爹的却要先进宫?老六子想骂,忍了这个冲动后,嘴歪了歪,胡乱给安太师行了一礼后,老六子就告退了。在安府门前上庐后,老六子还冲安府的大门唾了一口,这会儿他对安府是一百一千个看不上。

    安太师坐上轿子往帝宫赶的时候,袁义已经回到了千秋殿。

    “能看出那两个是谁的人吗?”安锦绣问袁义。

    袁义说:“我把两个死人都带回来了,放在了韩约那里,是不是可以让韦大人查一下?”

    安锦绣把头点点,又问道:“是元志亲口说不是安元文的?”

    “少爷说安元文要下的毒被他的人换掉了,”袁义说道:“安府里还有谁想少爷死?”

    安锦绣的面色泛冷,跟袁义道:“你让袁章出宫一趟,宣齐子阡进宫来。”

    “什么?”这话题转得太快,让袁义一下子转不过来。

    安锦绣小声道:“荣双跟我说了,元志这个样子一日之后没办法带兵出征。”

    “所以你让齐子阡去?”

    “齐子阡一直想带兵离京,”安锦绣道:“我信他打仗的本事,让他去吧。”

    袁义想想都替安元志不值,说:“那少爷那里?”

    “他不能打仗,我怎么让他去?”安锦绣无奈道:“白笑原还能按兵不动,等着他养好身子吗?”

    “他会气死的,”袁义小声嘟囔了一句。

    安锦绣坐在木榻上,抬头看袁义,她这一抬头,让袁义发现她的双眼微微有些充血了。

    “又哭过了?”袁义忙就问道。

    “没有,”安锦绣摇头道:“现在不是我哭的时候。”

1092情义无用

    1092情义无用

    袁义伸手想摸一下安锦绣充血的眼睛,手伸出来了,看安锦绣微微把身子往后仰,袁义一下子便又警醒了过来,收回了手,跟安锦绣说:“我让袁章宣齐子阡去,你别用手去揉眼睛。”

    安锦绣低低地嗯了一声。

    袁义走出小花厅后,安锦绣没揉眼睛,而是抬手按住了发疼的心口。

    袁章听了袁义的吩咐后,转身要走时,守着殿门的一个太监跑了来,跟袁义禀道:“袁总管,太师来了,想求见主子。”

    袁义拍一下袁章的肩膀,道:“你去办差。”

    袁章哎了一声,拔腿先跑了。

    袁义转身又进了小花厅。

    安锦绣看见袁义后,把按着心口的手又放下了,说:“袁章去了?”

    袁义点一下头,说:“太师来了,想见你。”

    安锦绣自嘲地一笑,道:“带他进来。”

    袁义一脸不放心地看着安锦绣。

    “没事,”安锦绣跟袁义笑道:“我还能杀了当朝太师不成?”

    袁义也看不出安锦绣这话句的真假来,但也只能说:“我去带太师进来。”

    安太师在宫门外看见袁义后,就小声问道:“太后娘娘还好吗?”

    袁义领着安太师往宫门里走,说:“主子一切安好。”

    袁义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不想跟自己多话,安太师很识趣地闭了嘴。

    小花厅里烛光明亮,却只安锦绣坐着的坐榻旁,灯架上的蜡烛全都熄着,厅中光亮,主人却偏偏坐在了一片黑暗中。

    “下官见过太后娘娘,”安太师进屋之后,就给安锦绣行礼。

    “免礼吧,”安锦绣招手让安太师坐下。

    袁义守在了小花厅的门前,专心听着厅里的说话声,直到有雨点飘到了他的脸上,袁义这个一向对外界环境变化极其敏锐的人,才发现天不知道时候又开始下雨了。

    安太师在坐椅上坐了一会儿,才跟安锦绣道:“元志无事。”

    “这个我知道,”安锦绣冷道:“元志若是出了事,安府的人现在应该都下狱了。”

    “锦绣,”安太师没被安锦绣的这句话吓住,而是说道:“元文并没有得手,想害元志的未必就是安家人。”

    “那凶手是谁?”安锦绣道:“白承泽是想元志死,不过凭着太师的本事,先皇安在安府里的眼线都被你除去了,你会容白承泽的人在安府里生根吗?”

    “太后娘娘,这事……”

    “辩解的话就不要说了,”安锦绣打断了安太师的话,道:“元志死了,我就会看重安元文他们,毕竟安家是我的母族,离开了安家的扶持,我这个女人就一定没有办法活了,所以就算我再伤心,再难过,为了我自己,我也得忍了这口气。太师,你说凶手是不是就打的这个算盘?”

    安太师又是半晌无言,最后道:“元志毕竟还活着。”

    “所以呢?”安锦绣冷笑道:“我就得把这口气再忍过去?”

    “那你想怎么做?”安太师问安锦绣道,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只问一个结果吧。

    “这事情,让元志看着办,”安锦绣道。

    一听安锦绣这话,安太师终于坐不住了,从坐椅上站了起来。安锦绣做事一向深思熟虑,得失会算得很清楚,可安元志不一样啊,这个儿子这会儿说不定一门心思想杀安府满门呢!

    安锦绣坐在黑暗中,声音冰冷地道:“你觉得一个能一肩挑起安府未来的元志,应该是什么样的?”

    “锦,锦绣?”

    “太师退下吧,”安锦绣道:“看元志的决定吧。”

    安太师道:“若是他要杀了安府上下呢?”

    “若是这个时候他要杀安家上下,那太师对他就不用再指望什么了,”安锦绣说道:“元志没办法成才,安家日后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是死是活能有多重要?”

    安太师睁大了眼睛,竭力想看清黑暗之中的安锦绣,此刻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元志对安家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安锦绣这时却又压低了声音,声调很伤感地跟安太师道:“你毕竟是他的父亲,他每次闹得凶,最后还不是回到家中?这次不管元志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怪他,是安家逼他的。”

    安太师低叹道:“锦绣,我也是你的父亲。”

    “是吗?”安锦绣道:“安家的二小姐早就死了。”

    安太师望着面前的女儿,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此刻却只好像是一个黑影。女儿,安太师在心里再想想这两个字,他承认,在很多时候,他想不起来这是他的女儿。

    “权势,”安锦绣幽幽地跟安太师道:“太师,你熟读经史,你告诉我,自古以来,权臣得善终者有几人?”

    安太师沉默不语。

    “日后元志变成何种人,你都不要后悔才好,”安锦绣道。

    “我没有生过害他的心思,”安太师开口道。

    “哈,”安锦绣笑了一声,“是谁跟他说天道无情,是以万物为刍狗的?你让他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无情无义才能逐鹿天下,这不就是你一直在教元志的东西吗?”

    安太师再一次哑口无言了。

    “退下吧,”安锦绣道:“你也不要怪我无情,坐在我的这个位置上,情义于我更是无用的东西。”

    安太师站着就踉跄了一下。

    “袁义,”安锦绣冲厅外喊了一声。

    袁义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用安锦绣吩咐,就跟安太师道:“太师,请吧。”

    安太师还是看着安锦绣。

    袁义伸手拉住了安太师,将人直接就拽着走了。

    安太师出了小花厅后,才发现天又下雨了。

    袁义说:“太师,奴才送您出宫。”

    安太师回头看,袁义侧走了几步,站在了小花厅的门前,将安太师的视线挡住了,道:“太师,少爷出事之后,他的府外有人盯梢,奴才发现了两人,只可惜奴才没有抓到活口。”

    安太师道:“两个人?”

    “尸体就在韩大人那儿,”袁义说:“太师是不是去看一下,看这两人是不是你安府的人?”

    安太师往走廊外走去,跟袁义道:“不可能是安府的人,要不是老六子跑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元志出了事。”

    “既然主子让少爷看着办,”袁义小声道:“那太师不如就去问问少爷的意思吧。”

    安太师的脚步一顿,扭头看袁义。

    袁义如同在说平常事一般地道:“主子不怕死人。”

    安太师接着往院门走去,雨点落在身上,安太师也没觉得冷,他正面对着的事,才是真正能让他遍体生寒的根源。

    宫门前,大管家看安太师淋着雨走出来了,忙打着伞迎上前,一边给安太师打伞,一边问道:“太师,下面要去哪里?”

    是回府,还是去安元志的驸马府?安太师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道:“回府。”

    大管家答应了一声,伺候安太师上了轿。

    等安太师一行人回到安府门前的时候,有太监站在小花厅中跟安锦绣禀告道:“太后娘娘,太师一行人回了安府。”

    “退下吧,”袁义让这太监退下。

    “回安府,”安锦绣拍下坐榻的扶手,“母子亲情这东西,他倒是没能放下!”

    袁义站在一旁没说话。

    安太师在安府门前下了轿,就看见安元礼从府门里跑了出来,跑到了他的跟前,道:“父亲,大哥他……”

    “你回房休息,”安太师这会儿不想听安元文的事,跟次子道:“与你无关的事,就不要管,最好问都不要问。”

    安元礼呆立在雨中。

    安太师进了府后,径直就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有老太君身边的丫鬟站在院门前迎安太师,看见安太师带人过来了,忙给安太师行礼道:“太师,老太君正在堂屋等您。”

    安太师走进了亮着灯的堂屋里,老太君歪坐在一张坐榻上,身上穿着的却是一件新衣。

    “我以为你会去看元志,”老太君看了走到自己跟前的儿子一眼,说道。

    安太师道:“母亲还是去庵堂吧。”

    老太君的眼皮抖动了一下。

    安太师说:“儿子护住母亲的本事还是有的。”

    “二丫头想要我的命?”老太君问道。

    安太师道:“母亲,儿子的二丫头早就死了。”

    “元志没了,元文他们才能出头,”老太君低声道:“没有了安家,二丫头又能有多大的作为?”

    “母亲,”安太师事到如今只能跟老太君承认道:“太后娘娘走到今天,没有靠过我们安家什么。”

    老太君一下子便坐起身来,盯着安太师道:“不靠着安家,她靠着谁?她是安家的女儿!”

    安太师长叹了一声,道:“母亲,帝宫,朝堂与府院后宅如何一样?您,您不懂啊。”

    老太君瞪视了安太师良久,最后颓然地又歪倒在了坐榻上。

    “儿子这就吩咐人准备,”安太师道:“母亲去庵堂好生安养,府中事就不要过问了。”

    “早知今日,”老太君喃喃道:“我该在那个阿绣进府的第一日就除掉她,安锦绣挡了锦颜的前路,安元志挡了我四个嫡孙的前程,你要我如何甘心?”

1093横死者不入祖坟

    “你怎么能对元志下手?”安太师忍了又忍,还是把这个话问了出来。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看书网你就知道了。

    老太君没有回答安太师的问话。

    “元志死了,二丫头还怎么容得下安家?”安太师小声道:“

    “杀了安家满门?”老太君冷哼一声道:“把自己的母族杀了?那她还当什么太后?”

    “我已经说过了,锦绣,唉,算了,”安太师最终放弃了跟老太君解释,安锦绣不是没有安家就活不下去的事儿,“母亲,无才之人,就算出生再好,到了最后争不过别人,只能怪自己啊。”

    “元文才是安家的嫡长!”老太君的声音突然就又严厉了起来,跟安太师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让元文出府另过?让安元志当安家的下一任家主?他是奴才生的,奴才啊!”

    安太师看着情绪激动的老太君,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劝慰,可是安太师说出口的话却是:“母亲,你做下这事,是不是因为我让元志入了祠堂?”

    老太君突然就不说话了,就这么怒视着自己的儿子。

    “嫡庶,”安太师摇头道:“元文三岁起,我就给他请了最好的老师,再大一些,我亲自带着他读书,元志从小儿子就没有管过他,秦氏跟您有样学样,不让他读书,就让他跟着阿绣在后宅里自生自灭。如今元志封了侯,元文还是原地踏步,这里面有他们自己的命数,可是母亲,让元文上沙场,他能为自己挣下军功来吗?你让元志去工部,他还是可以一步步爬上来,元文拿什么跟元志比?”

    “没有安锦绣,安元志能封侯?”老太君好像听了一个篇幅有点长的笑话,看着安太师冷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弃了元文了。”

    “母亲!”

    “安锦绣想怎么处置我?”老太君问道。

    “母亲不用担心这个了,”安太师没有把安锦绣的决定告诉老太君,只是跟老太君道:“母亲去了庵堂后,日子也许能过得舒心一点。”

    老太君遗憾道:“安元志怎么会没有死?”

    “母亲,”安太师无奈道:“元志也是儿子的血脉啊。”

    “混帐东西!”老太君怒道:“元文他们就不是你的血脉了?元信已经被毁了,你还想元文他们也死吗?”

    这场母子间的谈话注定是没办法再谈下去了,安太师只能道:“母亲在这里等一下,儿子让下人们收拾行李。”

    老太君歪在坐榻上翻了一个身,拿背对着安太师了。

    “母亲,你就是再恨,父亲的那个女人也还是跟他葬在了一起,”安太师跟老太君低声道:“你心中有恨,儿子明白,你把书泉他们压了一辈子,可你不能这么对儿子的儿女啊。母亲,儿子自认不是宠妾灭妻之人,阿绣也不是……”

    “你闭嘴!”老太君突然就坐起身来,冲安太师低喝了一声,脸上是被儿子戳到痛处后的恼羞成怒。

    安太师道:“母你差点就毁了安家。”

    “让你的那对奴子秧子来杀我好了,”老太君冷道:“我等着他们。”

    安太师塌了肩膀,转身慢慢往堂屋外走去。

    老太君一直看着安太师的背影,却没有开口再喊儿子一声。

    安太师走出了堂屋后,就吩咐伺候老太君的丫鬟婆子道:“太君要去家庵,你们去收拾行李。”

    丫鬟婆子们应声之后,忙着去给老太君收拾行李了。

    几个被安锦绣派来看着老太君的宫嬷嬷却还是站着没动,默不作声地看着安太师。

    安太师跟这几个宫嬷嬷道:“此事我会去跟太后娘娘请旨的。”

    一个嬷嬷说:“太师,此事您还是先去跟太后娘娘请旨的好,太后娘娘之前让老太君在佛堂修佛,如今老太君能在安府里走动,这已经是太后娘娘的恩典了。”

    安太师看着这几个宫嬷嬷就在想,自己就是把这几个人处理掉,事情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一个婆子这时端了一碗燕窝进了堂屋,跟歪在坐榻上的老太君道:“老太君,燕窝已经熬好了,您现在就用一些吗?”

    老太君面朝里歪在坐榻上,没有理会这婆子。

    婆子说:“老太君,您不能跟自己的身子怄气啊。”

    老太君还是没反应。

    婆子往坐榻前又走了几步,老太君安安稳稳地歪躺在坐榻上,可是这婆子在这一刻就是感觉不对劲。一手端着燕窝,婆子大着胆子,用空着的手推了一下老太君。

    老太君的身子被婆子推得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反应。

    婆子这下子慌了神,把老太君的身子使劲地一扳,看清老太君这会儿的样子后,这婆子尖声惊叫了起来,手里的燕窝也掉在了地上。

    安太师在门外还没走呢,听见堂屋里婆子惊叫,忙就转身又进了堂屋。

    婆子跪在坐榻下面,已经叫不出声来了。

    烛火的光晕之下,老太君的口鼻处都有出血,双目圆睁着,呼吸已经断了。

    安太师呆怔地站在坐榻前,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何事。

    婆子高举着双手,让安太师看自己手里抓着的小口青瓷药瓶。

    “自尽?”安太师看着老太君的尸体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是自尽?”横死者不入祖坟,在安府后宅当了一辈家的人,怎么会自尽呢?

    “老太君啊!”跪在坐榻前的婆子,在这时高声哭喊了起来。

    有一个带头哭,跟哭的人就无数了。

    安府里传出哭喊声的时候,安元志从昏睡中醒来,还没睁眼,就感觉有人拿着毛巾在自己的脸上擦着,等安元志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上官勇。

    “醒了?”上官勇忙把手里替安元志擦汗的毛巾放下,一脸关切地看着安元志道:“肚子是不是还难受?”

    安元志看着上官勇眨一下眼睛。

    上官勇看安元志迷糊的样子,就又道:“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安元志乍一醒来,脑中一片空白,听到上官勇的问后,把头歪向了床帐外。

    上官勇扶着安元志翻身,嘴里还是问安元志:“是不是还难受?”

    安元志吸了吸鼻子,手按在了隐隐生疼的胃部,这会儿他是想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但安元志这会儿一点也不想发怒,就好像事情本就该如此一样。

    “说不出话?”上官勇看安元志不吱声,琢磨着是不是得再去请个大夫来了。

    袁义这时没敲门就走了进来,看见安元志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袁义紧绷着的脸放松了一些,问道:“这会儿还难受了吗?”

    安元志清了清喉咙,又吐了一些酸水出来。

    袁义倒了杯水给安元志喝了几口,说:“荣双一会儿还会来看你,他说你不会有事的。”

    几口水下肚之后,安元志又开始作呕,趴在上官勇的腿上,没一会儿,把喝进去的水又都吐了出来。

    袁义一看安元志这样,又急了,跟上官勇说:“荣双不是说他没事了吗?怎么喝点水都吐呢?”

    上官勇轻轻抚着安元志的后背,他也不知道这样做安元志能不能舒服点,但他下意识地就这样做了。“没吐血,”上官勇跟袁义说:“这是好事吧?”

    袁义蹲下身来看着安元志,说:“感觉怎么样?要不我去催荣双一下?”

    安元志轻轻摇了一下头,不敢大动,怕自己一动弹,又得往外呕东西。

    袁义说:“还想吐?”

    安元志缓了半天,问袁义说:“谁替我去西南?”

    袁义抬头看上官勇。

    上官勇无奈道:“告诉他吧。”

    袁义说:“主子派齐子阡去了。”

    “妈的,”安元志骂了一声。

    袁义忙就道:“你刚捡了一条命回来,先把身子养养好吧。”

    安元志咳了一声,吐了一口痰出来,痰里带着血丝。

    “倒杯水给他漱口,”上官勇跟袁义道。

    袁义又倒了水来伺候安元志漱口,捧着盆让安元志把水吐盆里。

    安元志漱了口后,长出一口气,问袁义:“我嘴里是不是有味儿?”

    袁义说:“能有什么味儿?我鼻子不灵。”

    安元志说:“反正味儿不好闻。”

    上官勇看这会儿安元志有说话的力气了,把安元志翻过了身来,说:“再睡一会儿?”

    安元志的眼角还是泛着红,这会儿他还是难受,枕在上官勇的腿上,一副病弱的模样。

    上官勇伸手抹了一把安元志的眼睛,说:“是不是眼睛也难受?再把脸擦擦?”

    安元志闭着眼,哼哼着说:“不用。”

    袁义盯着安元志看了一下,突然就道:“少爷,你眼睛上的毛长得挺长啊。”

    安元志睁眼看向了袁义,说:“什么眼睛上的毛?你眼睛上长毛啊?”

    袁义伸手按一下安元志眼睫毛,说:“这不是毛吗?是个人的眼睛上都长这玩意儿啊。”

    安元志哽了一下,看着袁义瞪圆了眼睛。

    袁义摇头轻轻咂着嘴说:“跟个姑娘一样,你是不是还哭了?”

    上官勇知道袁义这是在逗安元志,不想让安元志想安家的事,上官大将军便只坐着不言语,觉得让袁义这样逗一下也好,至少安元志没心思伤心了。

1094你没有做错

    安元志瞪着袁义,想骂,可是对着袁义他又骂不出来。特么对于+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袁义咧嘴,露出的白牙更多了,说:“别瞪我了,眼泪汪汪的,少爷你是在跟我撒娇吗?我怎么才发现,你其实挺娇弱的呢?”

    先不说安元志的感想如何,反正上官勇是才知道,袁义说话很“歹毒”。

    “你,”安元志要坐起身,看恼怒的小模样,安五少爷可能已经忽略胃里的难受,想跟袁义拼命了。

    袁义伸手就把安元志往下一推,说:“就你现在这样,我不用力气,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安元志被袁义推倒之后,半天没力气起身,只得喊了上官勇一声:“姐夫!”

    “你想要将军帮你出头?”袁义看着安元志摇头,说:“你今年三岁吗?”

    袁义突然之间的伶牙俐齿,让安元志有些发懵,打量了袁义一眼,说:“你今天被人打到头了?”这人不正常啊。

    袁义耸一下肩膀,说:“我以前帮着王圆训练死士的,最常干的事就是骂人,后来不当死士了,我也就不爱骂人了。”

    “骂人?”安元志说:“训练死士要用骂的?”

    “当然也打,”袁义说:“不过骂也必不可少,什么难听骂什么,把人骂成狗最好。”

    “真的?”安元志不大相信道。

    袁义这会儿有心逗安元志,说:“老六子他们都被我骂过。”

    安元志说:“被骂成狗了,他们还要跟你做兄弟?”

    袁义说:“你想试试吗?”

    “被你骂成狗?”

    “我可以客气一点。”

    上官勇听这两人的对话已经往很诡异的方向去了,这是一个在讨骂,一个要开骂的意思吗?“你们两个,”上官勇只得开口道:“差不多一点就行了。”

    老六子这时把荣双留下的药端了一碗进屋,说:“少爷喝药吧。”

    安元志说:“你知道我醒了?”

    老六子走到了床榻前,说:“我在外面听见我大哥说话,我就知道少爷你一定醒了啊,少爷,这事你还用问吗?”

    被老六子也当成笨蛋看了,安元志瘪了瘪嘴。

    上官勇问老六子道:“袁义以前常骂你们?”

    袁义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看着上官勇哭笑不得,他逗安元志玩的话,这位还真当真了?

    安元志听上官勇问了,也看向了老六子,说:“袁义以前把你们哥几个骂成狗过?”

    “啥?”老六子莫名其妙,看向了袁义。

    袁义冲老六子一笑。

    “骂,骂过,”老六子说:“不过现在我们不用大哥骂了。”

    “把人骂成狗,这得骂什么话才算?”上官勇又问。

    老六子还是看袁义,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把人骂成狗啊。

    袁义看着上官勇笑道:“将军想学?”

    上官勇认真道:“就是好奇,两军对阵的时候,也经常骂阵的。不过,这事我从来没干过。”

    安元志小声道:“你又不会骂人,你去骂什么阵?”

    老六子拍上官勇的马屁道:“国公爷打仗厉害就行了啊。”

    “把药给我,”上官勇把手伸向了老六子。

    安元志闻了闻这汤药的味道,直接就苦了脸。

    “荣大人交待了,少爷醒了就喝药,”老六子跟安元志说:“这药我用凉水凉了一下,现在喝刚刚好。”

    上官勇把药碗送到了安元志的嘴边,说:“喝一口试试,要是还想吐,那就等一会儿再喝。”

    安元志刚刚微张了嘴,范舟就一头冲了进来,神情慌张的跟安元志道:“少爷,安府来人报丧了,说老太君去了。”

    内室里本来还挺好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袁义一下子站起了身,看着范舟说:“老太君死了?!”

    范舟点头。

    安元志从上官勇的手里夺过了药碗,抬手就将这碗汤药掼到了地上。药碗被掼得粉碎,药汁有不少都溅到了袁义几个人的身上。

    上官勇跟被安元志吓住的范舟道:“你去跟来人说,五少爷知道了,只是这会儿病着,没办法去府里。”

    范舟哎了一声后,掉头就跑了。

    老六子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突然叫了起来:“是,是老太君害的少爷?!”

    袁义冲老六子使了一个眼色,说:“你先出去吧。”

    老六子担心不已地看一眼安元志。

    上官勇冲老六子挥了一下手,说:“你去府门前迎一迎荣大人。”

    老六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自杀?”袁义在老六子出去后,跟上官勇道。

    上官勇点了点头,老太君年纪大了,说突然就死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今天死,那就不是老死的事儿了。

    “你还好吧?”袁义问掼了药碗后,就没说过话的安元志。

    安元志笑了一声,说:“我防了一个,没防住这个。”

    “她死了,”上官勇轻轻拍一下安元志的头。

    袁义也坐在了床榻边上,跟安元志说:“太师进宫去见过主子了,主子说这事由你决定,你下什么决定都可以。”

    上官勇深锁了眉头,但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再跟安元志说,安家生你养你这样的话,对安元志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了。

    袁义问安元志道:“你想怎么做?”

    安元志看看陪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说:“我能怎么办?”

    袁义说:“是杀是留等你的一句话啊,这一次主子不拦你了。”

    “杀?”安元志虽然还是在笑,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他这会儿心中的悲凉来。

    上官勇低声道:“既然你姐姐说让你做决定,那你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吧。”

    “我想杀啊,”安元志道:“只是我能杀吗?”

    袁义要开口,被上官勇摇头拦住了。

    安元志头枕在上官勇的腿上,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跟上官勇说:“姐夫,你说我能杀了安家的人吗?”

    上官勇说:“想把安家满门灭了,又不让人知道是你下的手,这事不难,放一把火的事。只是,元志,你好好想了后,再跟我说你的决定。”

    袁义是听到安锦绣的话的,等安元志做决定的时候,心里紧张,但又不好把安锦绣的原话说给安元志听。他把话跟安元志说了后,万一安元志不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做决定,安锦绣要的一定不是这个结果。

    安元志想了很久,一直都没有说话。

    上官勇也不催,就让安元志枕在自己的腿上躺着。

    半个时辰后,荣双被老六子领进了屋,看见地上还没有收拾的碎碗,和已经干透了的药汁,荣双就说:“五少爷没有用药?”

    上官勇和袁义一时间都没有想到词,来应付荣双的这个问。说药碗是被不小心打翻的?那他们怎么解释药汁都在地上干透了,还不让人来收拾?驸马府里还能缺个打扫的下人吗?

    荣双看看上官勇和袁义,看这两位的神情,荣双感觉自己可能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安元志却在这时看着荣双虚弱地一笑,低声道:“是我打的。”

    荣双想问为什么,但是又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的好。

    安元志说:“安府来给我报丧了,老太君去世了。”

    荣双忙道:“太师已经亲自去宫里跟太后娘娘报丧了,下官请五少爷节哀。”

    袁义心说他能节什么哀?但等袁义看向安元志之后,袁义的嘴角抽了一下。

    安元志这会儿眼中闪着泪光,一脸悲凄地跟荣双道:“祖母年纪大了,不过身体一直康健,没想到我病了,祖母竟然也走了。”

    上官勇伸手把安元志的脸一盖,他是实在看不得安元志这样演戏。

    袁义跟愣在当场的荣双说:“荣大人,你给五少爷看诊吧,他方才喝水时,又吐了一回。”

    荣双走上前,给安元志看诊。

    上官勇拿开了手,看见安元志这个时候又把眼睛闭上了。

    荣双这一回给安元志把了脉后,又给安元志扎了一回针,这一回下针的时间很长,扎的穴位也多,前后用了快一个时辰的时间。

    等荣双把针从安元志的身上取下时,天都快亮了。

    格子打了水来给荣双洗手,看着荣双由格子伺候着洗手,上官勇才问道:“荣大人,元志怎么样了?”

    荣双喘了一口气,每一回给人下针对大夫来说,都是费心神的事儿,“没事了,”荣双跟上官勇道:“毒发的急,但五少爷中毒不深,毒是被五少爷自己吐出了。”

    屋里的人脸上都现了笑容。

    袁义想想又问:“那他能吃东西了吗?”

    荣双看着安元志说:“五少爷的胃还是伤着了,要好好养,吃不下,就每顿少吃点,把胃慢慢再养回来。”

    上官勇跟荣双道:“多谢荣大人了,元志的药,你看?”

    前边给安元志开的药方就已经很好了,但听上官勇问了,荣双还是道:“下官再给五少爷开一张药方,五少爷的事,太后娘娘已经交给下官了,请国公爷放心。”

    上官勇看袁义。

    袁义跟荣双说:“荣大人,我陪您到外室去。”

    荣双由袁义陪着走了后,上官勇跟安元志说:“你是要忍了这口气了?”

    安元志笑道:“姐夫,我是安家子啊。”

    “你没有做错,”上官勇低声跟安元志说了一句。

1095丧事从简

    安元志听了上官勇的话后,先是笑,然后揉了揉眼睛,一下子便将眼睛揉的通红。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看书网

    上官勇把安元志揉眼睛的手制住了,道:“想哭你就哭,这会儿袁义他们都不在,我不会笑话你。”

    安元志摇了摇头,跟上官勇说:“没什么可哭的,那老太太可能想我死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官勇像哄上官平宁时那样,在安元志的头上拍了拍。

    “在她眼里,我跟我姐都只是奴才吧,”安元志小声道:“两个奴才挡了安元文他们的路,这老太太天天生气,竟然还能活到今天。姐夫我跟你,我们做人不能太好了,周安氏那样的,才是能长命的人。”

    “她死了,”上官勇道。

    安元志神情平静地道:“是啊,死了,就这么死,太便宜她了。”

    上官勇在这时笑了一下,说:“看到你封侯,对她就是个惩罚了。”

    安元志噗得一笑,说:“她死也不会得安生的,我祖父有一个跟他同穴而葬的女人了,是我祖父生前亲自安排的。”

    上官勇还没听说过这事,道:“还有这事?”

    “对外没说,不过安家人都知道,”安元志笑道:“周安氏这辈子其实什么也没有挣到,哦,也不能这么说,她好歹也是个诰命夫人。”

    “这样说说,是不是心情好点了?”上官勇看着安元志问道。

    安元志还是笑,道:“难为姐夫陪着我背后说人长短了。”

    “那只是个内宅妇人,”上官勇跟安元志道:“你记她的仇有何意义?元志,堂堂男儿丈夫,有些事能忘就要忘了。”

    忘了自己的祖母和兄长都要毒死自己?安元志心中冷笑,但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跟上官勇说:“我有我姐和姐夫你就够了。”

    “傻小子,”上官勇这会儿的笑容很宽厚,道:“你在军中还有兄弟呢。”

    “是啊,”安元志又抬手揉一下眼睛,说:“姐夫,我想睡一会儿。”

    “那就睡吧,”上官勇把安元志的头挪到了枕头上,小声道:“肚子饿不饿?”

    安元志摇摇头,面朝里躺了。

    袁义这会儿又走进了屋来。

    上官勇替安元志掖了掖被子,小声问袁义道:“荣双走了?”

    袁义点一下头,说:“将军,我得回宫去了。”

    上官勇说:“她今天有好好用饭吗?”

    袁义这个时候不能再给上官勇添堵了,又把头点了点。

    “那你去吧,跟她说我在这里守着元志,”上官勇跟袁义道:“至于齐子阡的事,我明日上朝之前,去千秋殿见她一面。”

    袁义应了上官勇一声好,转身快步走了。

    上官勇探头再看安元志时,安元志皱着眉头,人已经睡着了。

    安太师进宫报丧的时候,齐子阡已经在千秋殿谢了安锦绣的恩典出宫去了,听见是齐子阡替了安元志,安太师的脚步又是踉跄了一下,要不是袁章扶了一把,这位当朝太师能栽倒在地。

    “太师,”袁章扶住了安太师,恭声说:“雨天路滑,太师小心一些啊。”

    安太师轻轻推开了袁章扶着自己的手,声音平淡道:“无事,你领路吧。”

    老太君的死讯,安锦绣已经知道了,见到安太师进了小花厅,安锦绣没等安太师行礼,便道“太君的死,太师不会把这账算在元志的头上吧?”

    安太师摇一下头。

    “浔阳安氏是我的母族,”安锦绣说道:“现在这种多事之秋,太君的丧事从简吧。”

    安太师说:“太后娘娘想从简到何种地步?”

    “其实我不想看到她的丧礼,”安锦绣冷道:“不过看在她是太师生母的份上,请僧尼念几场经就是。”

    安太师听了安锦绣的话后,神情木然,道:“只怕朝中官员们会去府上吊唁。”

    “连夜把她送到家庵去,”安锦绣说:“明日早朝,我会下旨命这个丧事从简的。”

    安太师说:“锦绣,她再不好,也是你与元志的祖母。”

    “是啊,”安锦绣道:“所以我没逼她死,连句重话都没有,太师还想我怎样?”

    “你祖母是个要脸面的人。”

    “她想风光大葬,我就得如她的心愿?”

    安太师看着安锦绣的眼中,不无恳求之意。

    “你想过元志吗?”安锦绣却道:“把人葬了,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安太师说:“只让僧尼念几场经,我们安家被人说不孝,这又要好何是好?”

    “太师可以当孝子,”安锦绣道:“对了,让安元文去家庵守灵好了,太君这么疼他,他不守个几年灵堂,怎么对得起太君?”

    这是要把安元文关到家庵去了,安太师说:“你说过,这事由元志做决定。”

    “袁义到现在都没有回来,看来元志是要忍了这口气了,”安锦绣说道:“元志的这个决定,太师应该高兴才是。”

    安太师说:“那宁氏?”

    “宁氏继续住在安府里,”安锦绣说:“让她放心,宁家的事我不会不管。”

    这个时候雨声突然就大了起来,哗啦啦的,好像水从天倒在了地上一般。一直温吞水一般的小雨,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安太师站在安锦绣的跟前,神情有些恍惚,但人并没有垮掉。

    “袁章,”安锦绣喊袁章进厅道:“送太师出宫去。”

    安太师走出小花厅,走进雨中时,终于脚下一滑,跌在了地上。

    袁章叫了一声。

    几个太监一起上前,把安太师扶了起来。

    安太师的手上少了一块皮肉,血看着流了不少,只是这会儿雨大,这血滴到地上后,很快就被水溶了,地上的积水里都看不出红来。

    袁章扶着安太师说:“太师,奴才给您去叫太医。”

    安太师回头看看没有一点动静的小花厅,摇一下头道:“一点小伤,怎么敢劳烦太医?小公公送本官出宫吧。”

    袁章看看安太师仍在流着血的伤手,心下犹豫。

    安太师看袁章站着不动,自己迈步往前走去。

    袁章见安太师不等自己就先走了,忙就高举着雨伞,追在了安太师的身后。

    安锦绣坐在小花厅里,安太师在院中跌倒的动静她听到了,却连起身去看一眼的念头都没有。安家对于安锦绣,也无甚亲情可言。

    安太师再次回到安府的时候,安府的门楣已经蒙上了白布,门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也已经被白纸灯笼替换。冯姨娘做事一向手脚麻利,已经将整个安府弄成了要办大丧的架式。

    安元文站在停着老太君尸身的佛堂外,要不是安元礼将他拉进了走廊里站着,这位安大公子能就站在雨中淋着。

    “父亲,”安元礼和安元乐看见安太师从走廊那头走过来,忙都迎到了安太师的跟前。

    唯独安元文站着没动,看着安太师的目光呆滞。

    安太师看了安元文一眼,也没说话,从安元文的身边走了过去,径直走进了佛堂。

    一口黑漆楠木的大棺在了佛堂里,这棺材还是老太君过七十大寿的那一年,老太君自己备下的,现在终于用上了。

    安太师在老太君的灵前跪了一会儿,没掉下眼泪来。

    冯姨娘给安太师送了丧服来,小声道:“太师,府里还要做什么准备?天亮之后,吊唁的人就要来了吧?”

    “不用了,”安太师跪在地上道:“如今这种多事之秋,朝廷征战不断,我们身为圣上的母族,理当为圣上分忧,太君的丧事,我已经跟圣上和太后娘娘请了旨,丧事从简。”

    安太师一句丧事从简,将佛堂里的人都惊住了。

    冯姨娘说:“从,从简?太师,这是老太君啊。”

    安太师从跪垫上站起了身来,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将太君的棺椁送去家庵。”

    冯姨娘更是愕然了,说:“不停在家中?”

    安太师扭头看一眼安元文,道:“太君一向最疼你,如今太君归西,你在家庵给太君守灵吧。太后娘娘已经准了我的请奏,工部的差事你不用再管了。”

    安元文还没说话,安元礼就叫了起来,说:“父亲,你是要让大哥住到家庵去?!”

    “嗯,”安太师道:“你若是想,也可以去。”

    安元文开口道:“安元志呢?”

    安太师往安元文的跟前走了几步,甩手狠狠地一记耳光,打在安元文的脸上,道:“心高才短的混帐东西,好生在家庵替你祖母守灵。”

    安太师这一动手打人,佛堂里没人敢吱声了。

    “儿子知道了,”安元文冷冷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应声道。

    “你的子女,”安太师手指在安元文的心口上点了一下,道:“你想过他们的日后吗?没脑的蠢货!”

    “他们迟早会被赶出安家,不是吗?”安元文低声说道:“安元志不来杀我?”

    “杀你?”安太师道:“这得看他的心情,你的命如今在他的手里了。”

    安元文看向了老太君的棺椁,道:“那我等着他。”

    “快点去准备,”安太师回身就命冯姨娘道:“太后娘娘的懿旨马上就要到了。”

    冯姨娘聪明地没再多问,带着人去准备了。

1096少爷,不能啊!

    安府老太君的死,在安锦绣当朝的一道懿旨之下,成了一场一切从简的丧事。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看书网这位太后娘娘昨日刚刚手段雷霆的,处置了周孝忠一党,这种积威到了这今日,就算有大臣觉得将一个老封君的丧事从简有违孝道,可无人敢出列跟安锦绣说这话。

    安太师跪下痛痛快快地就领了这道懿旨,神情悲凄,却并无不满之意。

    随后安元志突发急症,由齐子阡带兵去平豫王之叛的事,就更无人出声反对了。军中的事现今被太后娘娘一手掌控,朝臣们没有说话的机会。

    白承泽倒是借着这个决定,问了安太师一句:“不知道元志发了什么急症?”

    安太师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道:“元志这几年一直随军出征在外,大伤小伤不断,昨天夜里突然就说不舒服,听到他祖母去世,大恸之下,病情就加重了。”

    安太理由一语言毕,马上就有官员附和道:“五少爷至孝,老太君在天之灵保佑,太师,五少爷一定无事的。”

    “但愿吧,”安太师摇头一叹。

    上官勇的脸颊抽动了两下,这种对话他简直听不下去。

    安锦绣坐在珠帘后面,看着殿上的众臣演戏,神情冷漠。

    安太师这时冲殿上诸臣团团一礼,道:“家母信佛,所以老夫已经将家母送去家庵停棺,犬子元文会在庵中守灵。诸位,正如太后娘娘所说,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所以愿诸位同僚心在国事,家母那里,诸位就不用去送了。”

    连吊唁都不用了,安家的这个丧事还真是一简到底了。

    “难为太师一心为国了,”安锦绣这时开口道:“哀家会记下太师的这份心的。”

    群臣这下子更是无话可说了。

    一日之后,齐子阡带兵离开京都城,往西南境的飞凤城去了。

    戚武子被一纸诏书任命为了白虎大营的主将,将位一下子连升了两级。

    白承泽听到戚武子入主白虎大营的消息后,摇头一笑,跟来报信的门下官员道:“这又是本王的一个仇人啊。”

    来报信的官员愁容满面,他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白承泽能从安锦绣手里夺过江山的机会在哪里。

    “你回去吧,”白承泽却是一脸的若无其事,命这官员道。

    这官员退下之后,白柯从书房外走了进来。

    “听到我们的说话了?”白承泽问白柯道。

    白柯点一下头,然后道:“父王,我师兄他们到了,你这会儿有空见他们吗?”

    白承泽站起了身,说:“我跟你去接他们。”

    白柯忙就摇头,小声道:“怎么能让父王去迎他们?”

    “臭小子,”白承泽在白柯的肩膀上打了一下,说:“那些是你的师兄,我怎么能不以礼相待?”

    “那父王这是给我面子了?”白柯笑了起来,问白承泽道。

    “明知故问,”白承泽在白柯的头上又拍了一巴掌,带着白柯走出了书房。

    白柯出了书房门后,突然就问白承泽道:“父王,七皇叔跟我说,我回京之后应该进宫去见圣上一面,我这样迟迟不进宫,没问题吗?”

    白承泽脸上的笑容一淡,说:“能有什么问题?”

    白柯说:“太后娘娘不会拿这事找你的麻烦?”

    “你不用想这么多啊,”白承泽笑道:“你七皇叔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白柯板着小脸道:“我可以进宫去给圣上和太后娘娘请安,父王放心,太后娘娘害不到我。”

    白承泽揽着白柯的肩膀往院门走去,小声道:“你不能出事,不然我宁愿把你再送到你师父那儿去。”

    白柯咬了咬嘴唇。

    白承泽手指在白柯的嘴唇上点了一下,道:“有心事就咬嘴唇,你什么时候养得这种习惯?”

    白柯松了牙关。

    “有我在,”白承泽轻声跟白柯道:“我能护住你的,你如今信不过我了?”

    白柯仰头给了白承泽一个笑脸,说:“我怎么会不信父王?”

    白柯的笑容里没有一丝孩子气,跟白承泽的笑容倒是很像,让人如沫春风,温文清雅,至于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笑,那就只能是喜怒自知了。白承泽看着这个酷似自己脸上面具的笑容,不知怎地,心头像是被什么利器扎了一下,这疼痛让白承泽的呼吸都是一滞。

    “父王你怎么了?”白柯发现了白承泽的不对劲,忙就拉住了白承泽手,问了一句。

    白承泽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白柯一笑道:“无事,带我去见你的师兄们吧。”

    白登在院门外跟白承泽父子俩几乎迎头相撞,慌忙停下脚步之后,白登小声喊了白承泽一声:“王爷。”

    白柯没用白承泽说,自己先往前走了。

    白登在白柯往前走了后,跟白承泽耳语道:“安元志出了驸马府,往安氏家庵去了。”

    “他的病好了?”白承泽问道。

    白登说:“坐了轿子,不能骑马,他的病应该还没好。”

    “知道了,”白承泽挥手让白登退下,往白柯那里快步走去。荣双的嘴很严,不过白承泽还是打探到了一点消息,安元志的胃这一次是被伤到了,就算好了,这位安五少爷日后也得把自己的胃当成病灶护起来才行。

    “父王,”被白承泽又在头上摸了一下后,白柯目光探究地看向白承泽。

    “没什么,”白承泽笑道:“白登跟我说了一个命很大的人。”

    白柯说:“父王想这个人死?”

    白承泽笑而不语。遇上命大的人,通常是你越想他死,这人就越死不了,所以,白承泽在心里想着,事情一步步来吧。

    安元志到了家庵的时候,安太师刚从家庵里出来,父子俩在家庵的门前见到面后,大管家这一众下人还没及跟安元志行礼请安,安太师便已经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安元志冲安太师躬了躬身,算是行了一礼,道:“父亲,我总要来太君的灵前上柱香啊。”

    安太师挥手让安元志进庵门。

    安元志也不多话,带着老六子一帮人迈步就进了庵门,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给安太师。

    大管家跟着安太师走下了台阶,跟安太师小声道:“太师,您应该问问五少爷的身子如何了啊。”

    安太师摇一下头,道:“他不愿我问,我又何必开口多此一举呢?”

    大管家哀声叹气,想想又不放心道:“大少夫人她们都在家庵里,五少爷进去后,不会再出什么事吧?”

    安太师弯腰坐进了轿中,道:“回府吧。”

    大管家不能再多话了,半掀着轿帘,看安太师在轿中坐稳之后,放下轿帘,大声下令道:“起轿回府。”

    老六子这时跟在安元志的身后,嘀咕道:“太师都不问少爷一句的?”

    安元志不在意道:“他要问我什么?我这不活着吗?”

    老六子歪鼻子斜眼,反正心里不是滋味。

    袁笑看安元志走路越走越慢,便道:“少爷,要不还是坐软轿吧。”

    安元志摇摇头。

    庵堂的主持这时带着几个小尼往安元志这边走来。整个庵堂的人在安锦绣进宫之后就全部换过,如今的这位主持不知道前任主持的最终下场是什么,但她对安府中人的恭敬中明显带着惧意。

    “不必多礼了,”安元志跟冲自己行礼的主持道:“主持师父不必在意我,忙你的去吧。”

    主持没敢抬头看安元志一眼,听了安元志的话后,带着小尼们就退了下去。

    安元志走到灵堂的门前,冯姨娘从灵堂里迎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安元志,小声问道:“病好点了没有?”

    灵堂里这会儿响着颂经声,宁氏几个人跪在灵案前,都是一身丧服,不时抽泣几声。

    “安元文怎么不在?”安元志把灵堂里的人看了一转后,问冯姨娘道。

    冯姨娘听安元志问安元文,身子就是一抖。

    安元志看着冯姨娘道:“你在害怕什么?”

    冯姨娘忙又摇头,说:“五少爷,你不进去给太君磕头上香吗?”

    安元志说:“姨娘没听见我的问吗?安元文在哪里?”

    冯姨娘说:“五少爷你要做什么?”

    安元志转身面对着冯姨娘站了,笑了一下,说:“姨娘觉得我要做什么?”

    冯姨娘急得快哭了,颤声跟安元志道:“五少爷,有些事不能做啊。”

    “太师跟你说什么了?”安元志好笑道:“我成了洪水猛兽吗?”

    冯姨娘说:“五少爷,事情姨娘多少知道一点了,你受委屈了。”

    “老六子,”安元志喊老六子道:“带人去把安元文给我找出来。”

    灵堂的门在这时被人撞了一下,发出咣当一声响。

    众人一起往门前看去,发现宁氏夫人跌倒在门前。

    “快,”冯姨娘忙命人道:“把大少夫人扶起来。”

    宁氏夫人看着安元志的样子,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畏缩着,想说话又发不出声来。

    “老六子,”安元志又喊了老六子一声。

    老六子带着人刚想去找安元文,安元文自己走进了灵堂的院门。

    “少爷,”袁申喊了安元志一声,让安元志看院门那里。

    冯姨娘这时也顾不上宁氏了,一把抓住了安元志的左臂,求安元志道:“少爷,不能啊!”

1097异母兄弟

    1085权贵无情

    这天晚上,安元志没有跟着上官勇和上官睿回军里去,而是在驸马府里过夜。

    三更天时候,当年为安元信怀子被杀的婢女阿莲的父亲王老实,被老六子领进了安元志的书房里。

    安元志让王老实坐下,然后冲老六子挥了一下手。

    老六子退到了书房门外守着。

    王老实这些年因为安元志的关系,在安府里日子过得挺好,甚至安太师还让冯姨娘又给王老实指一个媳妇,只是这个长相漂亮又年轻的媳妇到了王老实身边没一个月,就得了一场急病死了。从此之后,安太师没再提过给王老实指媳妇的事,至于那个可怜女人的死,安府里早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穿得不比大管家差,”安元志打量一眼王老实后,笑道:“大管家那奴才找你的麻烦了吗?”

    王老实忙又起身回安元志的话道:“没有,五少爷,奴才的日子托五少爷的福,过得很好。”

    “坐下说话,”安元志让王老实坐,说:“安元文怎么样了?”

    老六子在书房门前来回走着,天是越来越冷了,老六子不时就要紧紧衣服,往手上哈哈热气取暖。

    “五少爷?”王老实突然就在书房里喊了起来,声音惊慌。

    老六子停了脚步,看向了身后亮着灯的书房。

    书房里的灯光看着忽闪了一下,但再没有说话声传出来。

    王老实跟安元志说了快半个时辰的话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说完话了?”老六子在门前问王老实道。

    “是,说完了,这位爷,小人告退了,”王老实对安元志身边的这些军爷们,一向是以奴自居,腰就没直起来过。

    老六子让一个侍卫送王老实出府去,他自己走进了安元志的书房里。

    安元志这会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壶酒拿在手上,看见老六子进来就说:“过来喝一杯吧。”

    老六子说:“什么事要说半个时辰啊?”

    安元志说:“安家的事你要听?”

    老六子拉了张椅子在安元志的跟前坐下了,大力地摇一下头,说:“那还是算了吧,连国公爷都说安家的事就是一本烂帐,我不听。”

    “国公爷?”安元志笑了起来,说:“改口改得挺快。”

    老六子拿了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酒,说:“兄弟们现在大小都是个将军了。”

    安元志小声道:“是啊,阿威要是还在,一定是你们兄弟中最大的官了。这小子走了多久了?妈的,突然就想他了。”

    老六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安元志一眼,说:“你喝醉了?”

    安元志这会儿看起来的确像是喝醉了的样子,不过安五少爷的眼神又很清明,看着老六子戏谑道:“老子千杯不醉的人,半壶酒就能把老子喝倒了?”

    老六子眨巴一下眼睛,恨起自己的好心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担心这个家伙?

    “就是想袁威了,”安元志从老六子的手上拿过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跟老六子道:“姓氏这玩意儿算个屁,若是能用安家那几个的命换袁威的命,老子一定换。”

    老六子没敢接安元志这话,想想安元志说的是亲兄弟,老六子这种杀惯了人的人,心里还是有点发怵,安家的少爷们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老六子想不明白,不过看着抱着酒壶灌酒的安元志,老六子也不敢问。

    几乎就是同一时间,安元文在自己的书房里,跟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厮道:“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两个小厮显然已经被安元文吓着了,都把头低着,看都不敢看自己的主子一眼。

    书房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透过一扇半开的窗照进来,给这书房带来一些光亮。只是月光毕竟清冷,比不了烛火的暖意,安元文的脸色在月光下完全就不像是一个活人了,怨毒,失落,无奈,惊惶,种种不能言喻的表情混杂在一张脸上,让安元文平日里斯文端正的脸扭曲着,让人望而生怖。

    “你们下去吧,”安元文挥手让两个小厮退下。

    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厮扑通一声给安元文跪下了,求安元文道:“大公子,你害了五少爷,太师不会饶过你啊!”

    另一个小厮在这一刻显得茫然无措,僵着身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跪下。

    安元文笑了一声,掩面道:“他不死,我就一定会被他害死。”

    跪地的小厮膝行了几步,到了安元文的脚下,给安元文磕头道:“大公子,奴才求您再想想吧!”

    安元文看着这个拼命给自己磕头的小厮,这个家生奴才是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人,他不怀疑这个奴才的忠心,只是,安元文听这小厮跟自己说,五少爷不是好惹的这句话后,突然就暴起,一脚踹在了这小厮的心口上。

    小厮被安元文踹到地上,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也嫌我没用?”安元文咬牙切齿道:“你这奴才也看不起我?!”

    “大公子,”小厮缓过这口气后,又跪在了安元文的脚下,低声道:“大公子,您才是安家的嫡长子,五少爷再风光,他也只是个奴生子,绣姨娘就算被抬成平妻了,五少爷也只是个奴生子啊,大公子!您跟一个奴生子,有什么好比的?”

    “一个奴生子,”安元文冷声道:“一个奴生子竟然封了侯,进祠堂上了香,什么嫡庶?都是假的!”

    “大公子,您不能这么想,”小厮还想再劝安元文,却又挨了安元文一脚。

    “滚出去,”安元文道:“是不是你也想去伺候安元志了?”

    “奴才不敢,”小厮忙摇头道。

    “那你就去办你的差事,”安元文道:“滚出去!”

    小厮跪在地上站不起身来。

    傻站在一旁的小厮忙跑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他不死,就一定是我死,”安元文看着陪伴自己长大的忠仆道:“墨砚,你是想看着我死吗?”

    叫墨砚的小厮还是摇头。

    “出去吧,”安元文缓和了语气,神情也一下子柔和了下来,说:“听话。”

    墨砚看着安元文突然就哭了起来。

    安元文看着墨砚掉眼泪,慢慢离开了窗前,走到了书桌案后面坐下。

    “墨砚哥,走吧,”叫墨台的小厮小声道。

    墨砚似是绝望了一般点了点头。

    墨台扶着墨砚退出去后,安元文瘫坐在了椅子上。

    老太君这时还跪在佛堂里颂着佛经,一个婆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跟老太君小声禀道:“老太君,太师还没有回来。”

    老太君低颂着佛经没有睁眼。

    婆子没等到老太君的回应,轻声轻脚地又退了出去。

    老太君在婆子退出去后,才睁眼看向了面前的大肚弥勒佛相。安太师傍晚时分就被安锦绣叫进了宫去,这会儿已经深更半夜了还没有从宫里回来。老太君现在只要听到太后娘娘这四个字就害怕,安太师的迟迟不归,更让她心慌。

    老太君强逼着自己颂完了最后一段佛经,走出佛堂,发现宁氏还跪在佛堂外面。老太君走到了宁氏的跟前,叹气道:“你这是何苦?”

    宁氏跟老太君哭道:“老太君,孙媳嫁入安家这些年,一直都是循规蹈矩,孙媳不是安家的罪人啊。”

    老太君视意周围的婆子丫鬟们把宁氏从地上扶起来,道:“我们这些内宅妇人如何管外面的事?你公公已经说过了,不会不问宁家的事,你还想要什么?回去吧,你是安家的长媳,安家又怎会亏待了你?”

    宁氏摇头道:“老太君,孙媳就是想知道,我父亲叔伯们什么时候可以从牢里放出来。”

    老太君命丫鬟婆子们道:“把大少夫人扶回房去休息。”

    “老太君!”宁氏声音很高很惨地喊了老太君一声。

    老太君只是看着宁氏,不为所动。

    丫鬟婆子们架着宁氏往外走,手上都用了力气,不敢让宁氏挣脱了。

    “这个时候,安家只看的到五少爷了吗?”宁氏的情绪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再次失控,跟老太君喊道。

    老太君转身往另一边的院门走去。

    “安家还算是什么世族大家?!”宁氏高声叫着。

    “让她闭嘴,”老太君同样声音很大地下令道。

    一个婆子忙就捂住了宁氏夫人的嘴。

    老太君没让丫鬟搀扶,自己柱着拐杖慢慢地往前走着。安家的这对庶出姐弟,如今江山都在手中,他们还用在乎什么嫡庶?老太君心里戚戚然地想着,若是安锦绣愿意,让这府里的嫡庶掉个个儿,他们安家能抗得过皇权吗?

    “找个大夫来给大少夫人看看,”老太君跟身边的丫鬟道:“本就身子不好,我还不想失了这个孙媳。”

    “是,”大丫鬟忙就应声道。

    安太师这时还坐在千秋殿里,他想以宁氏父子冤死为机会,将周孝忠一党拿下,而安锦绣不想动周孝忠,只想将宁家的男人们从牢里先放出去。意见的又一次不同,让这对父女说了大半宿的话,最后还是谁也没能说服得了谁。

    “说到底你是不信我,”安太师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跟安锦绣道:“锦绣,你护着周孝忠,可他是要对付你的啊。”

    “那就让我看看周相要如何对付我好了,”安锦绣说道:“他的那些手段,太师,你都看不入眼,那我又何必惧他?”

1098灭口杀奴

    1098灭口杀奴

    长孙辞官为祖母守灵,这在看重孝道的祈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宁氏那日亲眼看见安太师打了安元文一记耳光,就冲这个,宁氏夫人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是做错了事。方才在老太君的灵堂门前,听见了一点冯姨娘跟安元志的对话,宁氏又确定丈夫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如今也算是位高权重的安元志了。

    “五少爷,”冯姨娘求安元志道:“姨娘这是为了你好啊。”

    “我没杀兄啊,”安元志笑着道:“姨娘,你到底在担心我什么?”

    冯姨娘说:“你要把大公子关在里面?”

    安元志说:“姨娘要为安元文求情?”

    安元志脸上还有挂着笑容,可冯姨娘就是鼓不起为安元文说情的勇气来。

    “算了吧姨娘,”安元志道:“安元文不过就是个废物,不值得你讨好。”

    冯姨娘被安元志的话伤到了,她管安元文的好坏做什么?她是怕安元志跟安元文动手,坏了自己的名声啊。

    “姨娘,这事你管不了,”安元志走近了冯姨娘几步,声音和缓了一些地说道。

    宁氏夫人想跪下跟安元志求饶,可是自尊又让她弯不下膝盖来。

    “我先走了,”安元志这时跟冯姨娘说告辞的话了。

    老六子点了六个亲兵,道:“你们先守在这里,不要让人进出。”

    六个亲兵大声应了一声是。

    安元志迈步就往前走了。

    “五少爷!”冯姨娘追了安元志几步。

    袁笑往冯姨娘的跟前一站,也不说话,就挡住了冯姨娘追安元志的路。

    安元志这一段路走得很快,很快就在冯姨娘和宁氏的面前走没影了。

    袁笑看安元志走远了,才离开了冯姨娘的身前,追安元志去了。

    宁氏看看站在了院门前的亲兵们,冲门里喊了一声:“相公?”

    “宁氏?”安元文在门里道:“你去找父亲!”

    宁氏夫人哭道:“你到底做了何事?”

    安元文捶了一下木门,还是道:“你快些去找父亲,跟他说,把这事儿跟父亲说。”

    宁氏扭头看冯姨娘。

    冯姨娘站在一旁只是抹泪。

    安元志走出了家庵之后,看着高高的台阶骂了一声。

    老六子说:“少爷你走不动了?我们抬你下去吧。”

    安元志揉着胃部,摇了摇头,一步步慢慢往台阶下走。

    老六子说:“你这不是活受罪吗?”

    安元志笑,说:“活受罪的那个在庵堂里。”

    等安元志一行人走下台阶后,安元志被老六子一把扶住,扶进了轿中坐下。

    袁诚这时拎着一个颗人头,从旁边的树林里跑了出来,跟安元志说:“少爷,人我解决掉了。”

    安元志看一眼袁诚拎给他看的人头,确定这是墨砚的人头之后,嗯了一声,说:“他身上的东西你拿来了?”

    袁诚把文书和田契交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说:“他身上就这两样东西。”

    安元志说:“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袁诚说:“没有,少爷,安家的奴才都是这么穷的?”

    安元志笑道:“奴才也分三六九等的。”

    袁申说:“他伺候安元文,在安府里不算是小奴才吧?”

    “所以我说安元文是个废物呢,”安元志笑了一句,跟袁诚道:“你把尸体埋了再回驸马府。”

    袁诚应了一声是,拎着人头又往树林里去了。

    “我们回去,”安元志坐在轿中道。

    一个丫鬟站在家庵的门里,袁诚被轿子挡着,她没看见,看着安元志一行人走了后,这丫鬟又跑回来找冯姨娘,说:“姨太太,五少爷他们走了。”

    宁氏这时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听了这小丫鬟的话后,又强撑着站起身来道:“我要回府去。”

    丫鬟婆子一起看冯姨娘,这正守着灵呢,能回去吗?

    冯姨娘叹气之后,点了点头,说:“大少夫人回去一趟也好,来人,伺候大少夫人回府去。”

    两个丫鬟忙就扶着宁氏夫人往庵堂门前走。

    安元志坐在轿中,随着轿子的颠晃,他的胃是越来越难受,最后手上下了死劲按着,疼痛感好像才轻了一些。

    等轿子到了驸马府门前落了轿,安元志的脸色已经极差,身上也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六子掀轿帘想让安元志下轿,看见安元志的样子后,直接就跟安元志急道:“我就说你今天不能出门,难受的厉害吗?我让袁笑去找大夫?”

    袁笑这时伸头往轿中看了一眼,不等安元志说话,就要跑去找大夫。

    “回来,”安元志喊了袁笑一声,顺了顺气后,骂袁笑说:“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呢?你扛回来的那大夫能比荣双厉害?”

    袁笑说:“少爷,我这会儿上哪儿找荣大人去啊?”

    “回府喝点药就行了,”安元志白了袁笑一眼。

    王老实这时从府里跑出来,下了台阶,一路小跑到了安元志的轿前。

    “进府啊,”安元志跟老六子喊。

    老六子说:“你不下轿了?”

    安元志踢了踢轿门,说:“我这会儿走不了路。”

    老六子只得让轿夫把安元志抬回了驸马府里,一路把轿子抬到了安元志的卧房门前。

    安元志回房之后,就躺床上不想动弹了。

    王老实小心翼翼地道:“五少爷,您还好吗?”

    安元志把消奴籍的文书和田契扔给了王老实,说:“把这个给墨砚的家人送去,让他们今天就给我离开京城。”

    王老实看了看这两样东西,放衣襟里装好了,才又问安元志道:“五少爷,那墨砚?”

    “杀了,”安元志很简单地给了王老实两个字。

    王老实吓了一跳,但没敢再言语。

    安元志看向了王老实,低声道:“这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这事传开,你懂吗?”

    王老实忙就道:“奴才知道,五少爷放心,奴才这会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样最好,”安元志看着王老实一笑,道:“你回去吧。”

    王老实说:“那墨砚的父母问墨砚,奴才要怎么回话?”

    “墨砚自愿伺候大公子,”安元志说:“你这是在我面前装老实人吗?编个瞎话也要我教你?让那家人今天就离京,在我还不想斩草除根之前。”

    王老实应了安元志一声是,颠颠地退了出去。

    “妈的,”安元志按着胃部,在床上打了一个滚。荣双说他没事了,可这两天他还是连口水都喝不下,胃也疼得厉害,问荣双,也只说要养着。“养你妈啊!”安元志把头蒙在枕头里,骂了一声。

    上官勇在驸马府门前下马的时候,袁诚正好也回来了,看见上官勇后,忙就行礼,说:“属下见过国公爷。”

    上官勇下了马,打量了袁诚一眼,说:“鞋子上怎么有血?杀人去了?”

    “啊?”袁诚低头看看自己鞋面上的血迹,觉得上官勇这也能看出他杀人了,这眼力是不是也太厉害了?

    上官勇说:“这血一看就是溅上去的,你别跟我说你杀了只鸡。”

    袁诚把头点了点,小声道:“是,是杀人去了。”

    上官勇往驸马府里走,说:“元志让你去的?”

    “嗯。”

    “还是为了安家的那些事儿?”

    “嗯,”袁诚说:“国公爷,它是这么回事,少爷让我……”

    上官勇冲袁诚摆了摆手,说:“安家的事你不用跟我说了,我听了心烦,不如不听。”

    袁诚闭了嘴。

    老六子端着药到了安元志卧房门前的时候,上官勇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

    “他又不舒服了?”见老六子手里端着药,上官勇忙就问道。

    老六子愁眉苦脸地跟上官勇告状:“我劝少爷不要出门,他非要去安家的那个庵堂,回后来就走不动路了,让轿子给抬进来的。”

    上官勇说:“他疼得厉害?”

    老六子压低了声音道:“刚才在床上滚来着。”

    上官勇进了卧房,没看见安元志的人,就听见安元志的闷哼声了。上官勇的脸色就是一沉,几步走到了床前,一看安元志,一头一脸的汗,汗珠黄豆粒大小,安元志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单,全都湿了。

    “姐夫,”安元志看见上官勇后,还是咧嘴冲上官勇笑了一下。

    上官勇看安元志疼成这样了,还冲自己笑,心一揪,坐在床榻上问安元志道:“疼得这么厉害?”

    安元志吸着气道:“还行。”

    上官勇从老六子手上接过了药碗,一边喂安元志喝药,一边跟老六子道:“你去宫里,跟御书军的许兴将军说一声,就说安五少爷要请荣双大人过府看诊,让他派人去请荣大人。”

    老六子点头答应了一声,脚下生风地就跑了。

    安元志喝了几口药后,就喝不下了。

    上官勇把药碗拿开了,跟安元志道:“想吐了?”

    安元志抿紧了嘴唇。

    “那过一会儿再喝,”上官勇随手就把药碗放在了床头柜上,伸手替安元志揉着胃部的那块地方。

    “荣双是不是在骗我?”安元志问上官勇道:“他说没事了,我怎么还是难受呢?”

    “病去如抽丝,”上官勇说:“荣双的意思是你中的毒没事了,可胃伤着了。元志,你没听懂荣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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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363/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作者:梅果所写的《重生之毒妃》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毒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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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