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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锦衣春秋txt下载     锦衣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二零章 月夜惊魂

    天下间都知道北斗七星是西门神候手底下的干将,江湖上也往往将北斗七星视为一体。

    但北斗七星其实却是各司其职,神侯府到底有多少人,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像曲小苍和韩天啸这些神侯府的柱梁,每个人手底下都会有一群部下。

    姜翊是曲小苍手底下的心腹干将,能力在曲小苍手底下众多人中,那也是出类拔萃。

    他带着两个人就在韩天啸居处附近,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也知道韩天啸与曲小苍平日里交情不浅,曲小苍吩咐他前来保护韩天啸的安全,他自然是尽心尽责,不放过观察接近韩天啸宅子的每一个人。

    只是这条街巷本就冷清,接近韩天啸住处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天黑之后,姜翊直接上了屋顶,他眼皮底下是一条幽深的小巷,这条小巷就在韩天啸住处的后门。

    姜翊在神侯府当差多年,跟踪监视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对韩天啸不利,不会从前门堂而皇之地进去,往往会从后门潜入进去,所以监视后门由他亲自来担当。

    俯卧在屋顶上,四周冷清的可怕,姜翊知道当初西门无痕在这里选择一处住处安置韩天啸的母亲,本就是为了让老人得到清静,不让四周有嘈杂之音。

    他将随身携带的一个饭团食下,对他来说,一个饭团足够让他的体力支撑很久,被选拨进入神侯府的新人,都会经受严酷的训练,饥饿便是其中一项,而姜翊早就过了那个阶段,即使两三天水米不进,也绝不会让他出现筋疲力尽全身虚弱的状态。

    月色幽幽,秋夜的月亮就如同这个季节一般,落寞而萧条,那冷幽的月光洒射下来,似乎让这片极为冷清的地方更显幽凉。

    姜翊也知道曲小苍的安排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神侯府北斗七星虽然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但却也因此而结下了不少仇家,特别是韩天啸,为神侯府办下了诸多案子,而每一桩案子都会让他添加新的仇家,所以一旦那些仇家真的知道韩天啸患病,未必不会找上门来。

    不过神侯府如今对江湖各派还是很有震慑力,按理来说也没人敢找上门,但曲小苍做事素来滴水不漏,这样安排,姜翊自然也知道有其道理。

    深秋时分,天气已经转凉,而家家户户都早早睡下,如果不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一个人很难在这种极度冷清的地方忍耐下去,但姜翊却有着足够的耐心。

    不过就算是姜翊,让他连续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那也有些强人所难,更何况在这种冷清的夜里,很容易让人昏昏睡去。

    姜翊倒不会睡过去,但难免会卧在屋顶想着一些其他的事情,忽然间一阵极为轻微的响动惊动了他,他立刻瞧过去,脸色立时变了,只见到在下面的小巷内,陡然间多出一道影子来,那影子全身上下被黑色的袍子裹着,看不清身形样容,姜翊甚至不知道那人是何时出现。

    他心下一凛,暗想深更半夜出现这样一个打扮诡异的人,定然不是良善之辈,难道曲小苍所虑竟然成真,真的有人登门寻仇?不过这也实在是太过迅疾,韩天啸白天才刚刚出现症状,而且紧急处理好,甚至瞒过神侯府的人,知道韩天啸身体虚弱的人寥寥无几,对方又如何知道,而且还敢找上门来?

    姜翊手中扣着暗器,神色冷峻,目光如刀,只待那影子潜入韩宅之内,立刻发出讯号,招呼同伴杀进宅内将那人抓获,在京城竟敢作案,而且作案的对象还是神侯府的文曲校尉,姜翊实在佩服此人的胆量,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但那影子却根本没有翻墙入宅,而是顺着小巷向东头缓缓而去,姜翊皱起眉头,他不知道对方是临时改变了注意还是有其他缘故,正在思虑,猛然间却发现斜对面的屋顶上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宛若幽灵一般,竟然猫身在那屋顶上,尾随着向小巷尽头而去的黑袍人。

    姜翊心下骇然,那幽灵般的黑影显然在斜对面的屋顶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姜翊分明记得天黑之前自己在周遭附近的屋顶都检查过一遍,绝不存在有人埋伏,而那人显然是在天黑之后潜伏下来,只是自己竟然没有任何察觉,对方的行动无声无息,委实令人惊骇。

    行家看门道,姜翊一看对方的身影,便知道那人轻功不弱,绝对在自己之上,此番他带着两名部下一同前来护卫韩天啸,那两人也潜伏在附近,姜翊断定那幽灵般的黑影绝非自己人,固然是因为没有自己的讯号那两人绝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位置,更为紧要的是自己的那两名弟兄根本不可能有如此轻功。

    姜翊心下骇然之余,却是大为狐疑,那黑影尾随黑袍人,当然不会是一路人,他一开始还以为那黑袍是来找寻韩天啸寻仇,但只是在韩天啸居处后门站了一下便离开,虽然没有翻进院内,但可以肯定那黑袍人此行一定与韩天啸有关,而那黑影追着黑袍人,更是透着古怪。

    姜翊江湖经验十分丰富,心知如果自己就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离开,没有得到任何讯息,回头还真是不好向曲小苍交代,起身猫腰便要跟上去,却又想到对方是不是知道这附近有人保护韩天啸,所以想要调虎离山,但瞧方才的情形似乎并非如此,而且自己追上去,这边还是有两人守卫,当下也不犹豫,迅速跟了上去。

    幽灵般的黑影轻功着实了得,悄无声息地跟在黑袍人身后,那黑袍人的速度倒是不快,而姜翊凭借着自身的经验,远远跟在那黑影身后。

    黑袍人没有发现身后黑影尾随,姜翊也觉得那黑影应该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跟在后面。

    姜翊不知道那黑袍人到底要往哪里去,只感觉那黑袍人一直都是在偏僻的街巷转悠,似乎是有意要避开京城的巡逻士兵。

    尾随在黑袍人身后的黑影只是一直与那黑袍人保持距离,竟似乎也是想看看黑袍人到底要往哪里去。

    就这般在京城之内转悠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是子夜时分,街道上早已经没有了行人,偶尔看到几名乞丐横躺在墙角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丐帮弟子,黑袍人都是十分谨慎地避过。

    姜翊心中狐疑,便在此时,却听得冷清的街道忽然传来声音,姜翊攀上屋顶,居高临下,只见到那黑袍人站在阴暗的胡同口停下了脚步,那幽灵般的黑影则是贴着墙壁,保持距离,他居高临下,这时候看到空无人迹的一条街道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来,那人衣衫不整,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手里拿着一只酒袋子,口里还在鼓囊着什么,姜翊只瞧了一眼,便断定那人一定是醉酒之徒。

    京城虽然一到夜里就会有兵士巡逻,但京城内的街巷纵横交错,却也并非每一条街道时刻都有巡逻小队出现,到了夜里大部分人自然是不会出门,但偶尔也有些从花街柳巷喝醉了酒的家伙跑到街上来,不知方向四处乱走,许多夜宿街头,这种事儿在京城也算是司空见惯。

    那酒徒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显然是醉的不轻,走到那巷口,却是鬼使神差地向巷口瞅了一眼,正瞧见正站在巷口一动不动的黑袍人。

    那酒徒或许是醉的太深,竟不害怕,冲着那黑袍人叫道:“你是谁,躲在这里吓人吗?来.....我这里有酒,你....你叫我一声爷爷,我....我给你酒喝.....!”

    姜翊心下一紧,暗想那黑袍人绝非善类,这酒徒此时向他挑衅,无疑是自寻死路。

    不过他是神侯府的人,虽然管的是江湖事,但却是官场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瞧着那黑袍人下毒手,手里扣住暗器,心想若那黑袍人真的动手,自己少不得要出面阻止。

    黑袍人却不理会,转身竟是往巷子深处回走。

    酒壮人胆,那酒徒却以为黑袍人怕了,不知死活摇晃着追进巷子,叫道:“站住,不.....不许走,给....给我站住.....!”

    黑袍人竟果真站住,背对那酒徒,那酒徒上前去,走到黑袍人身后,抬手从后面搭在黑袍人肩头,笑道:“半夜里这身打扮,是要装神弄鬼吗?我.....我可不怕鬼,和你说话,你怎么....怎么不理人。”扳住那黑袍人肩头,想要将他拉转身,那黑袍人却是猛地一转身,正对那酒徒。

    那酒徒本来嬉皮笑脸,此时正面对着那黑袍人面庞,脸色大变,惊叫一声,却是连退数步,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满是恐惧,颤声道:“鬼.....真是.....真是鬼......!”看样子是魂飞魄散全身发软,竟是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黑袍人却是猛扑上前,如同饿狼扑在酒徒身上,动作快极,姜翊心叫不好,猛一抬手,数枚寒星宛若闪电般直向那黑袍人袭了过去。

第一一二一章 包围

    暗器如流星,说到就到,眼见得便要打在那黑袍人身上,那黑袍人反应倒是极其迅速,一个扭身,一只手竟是生生拎住那酒徒,当做盾牌迎上暗器,“噗噗噗”几声,暗器尽皆打入那酒徒身上。

    姜翊大吃一惊,不过他打出的暗器并无淬毒,也并非为了去对方的性命,那酒徒虽然被暗器打中,却也并无性命之忧。

    不等姜翊多想,那黑袍人将那酒徒扛在肩头,飞步便跑,姜翊也不犹豫,迅速跟了上去,追出两条街,却忽然意识到那一直尾随黑袍人的黑影却似乎没有了踪迹。

    姜翊虽然知道自己的武功未必及得上那黑袍人,但此种情况下,职责所在,却又不能视而不见放任那黑袍人离开。

    不过神侯府的吏员在京城之内一旦遇到困境需要支援,自有一套求援的办法,姜翊始终跟在那黑袍人身后,不令他逃脱自己的视线,却又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支小竹筒,触动机关,那小竹筒一飞冲天,发出凄厉的鸣叫。

    这是神侯府的联络讯号,只要附近有神侯府的人听到讯号声,便会第一时间向这个方向汇集过来。

    姜翊瞧见那黑袍人到得巷子尽头,向左边拐过去,唯恐他逃脱,催动内力追上,冲出巷子到了街道上,向左边瞧过去,长街之上,却发现那黑袍人竟然停下了脚步,本来扛在肩头的那名酒徒已经被黑袍人丢在了脚边,而那黑袍人长身而立,双手微微展开,正背对着姜翊这边。

    姜翊一怔之间,却已经发现,在黑袍人对面几步之遥,一人拦住了去路,看那人身形打扮,却正是一直尾随在黑袍人身后的那道黑影,这黑影显然轻功了得,速度奇快,却是绕了道路堵住黑袍人。

    姜翊上前两步,沉声道:“我是神侯府的人,站住不要动,自报家门,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为何要行凶?”

    那黑袍人却是缓缓转过身来,他身体被黑色的袍子笼罩着,借着月光,姜翊却看到,那黑袍人脸上竟然戴着一副青铜面具,造型诡异,而且在青铜面具的犄角处,伸展出两只如同牛角般的青铜犄角来。

    姜翊失声道:“青铜将军!”

    京城吸血案虽然并没有闹得满城皆知,但神侯府里面不少人却都知道这桩案子,姜翊是曲小苍手底下的头号干将,却也早就听说过京城吸血案的凶手面戴青铜面具,而知道此事的人,都将凶手定号为青铜将军。

    京城吸血案最初发生之后,神侯府并没有将之当成了不得的大案,只是让严凌岘负责调查此案,而西门战樱主动跟随严凌岘一起追查,但两人却并未真正见过青铜将军的真面目,到是齐宁那天晚上见到之后,将青铜将军的体型和特征告之了神侯府,特别是凶手面上的青铜面具,齐宁向神侯府做了详细的说明。

    这事儿姜翊也是听说过,此时看到那青铜面具,青铜将军四字便脱口而出。

    对面那黑影缓步向青铜将军走过来,青铜将军忽地怪笑一声,竟是向姜翊这边冲过来,姜翊立刻就明白青铜将军的心思,那青铜将军显然是看出黑影武功不弱,这前后都被堵住,自然是选择实力较弱的姜翊这边作为突破口。

    临阵对战,便是对方武功高过自己,神侯府的人却也不能退缩,这是神侯府的铁律,姜翊低吼一声,不退反进,右手出拳,向那青铜将军打了过去。

    青铜将军武功着实不弱,姜翊拳头未到,青铜将军身形侧闪,顺势一掌拍向了姜翊的肩头。

    姜翊肩头微扭,躲过之余,左手却已经扣住暗器,照着青铜将军打了过去,此刻近在咫尺,姜翊料定青铜将军躲闪不过。

    他武功虽然算不得厉害,但一手暗器功夫却委实了得,而且随身携带的暗器分门别类,有不淬毒的,亦有淬毒的,而淬毒的暗器又分为各种,有些可以让人瞬间毙命,亦有让对方中了暗器后全身不能动弹。

    他此刻打出的暗器,可以让人在顷刻间全身麻痹无法动弹。

    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对自己的手法的自信,姜翊自以为必能得手,却不料那青铜将军竟似乎已经料到姜翊会趁机打出暗器,手臂一挥,身上的黑袍飘起,一阵劲风忽起,竟是将暗器尽数打开,姜翊大吃一惊,青铜将军却已经趁机一掌拍出,正打在姜翊肩头,姜翊顿时便身不由被打飞出去。

    青铜将军并不纠缠,放步便奔,却不料只跑出数步,便听得“嗖嗖嗖”之声响起,左右两边的屋顶上,竟是有弩箭暴射而来,青铜将军身形闪动,黑袍翻滚,避开弩箭,迎面却又出现几道黑影,手里都是端着弓弩对准了青铜将军。

    两边的屋顶上,如同鬼魅般各自显出三四条人影,清一色都是端着弓弩。

    姜翊这时候已经站稳身形,好在青铜将军并没有下狠手,肩骨并未折断,不过却还是感觉隐隐作疼。

    “莫要再动。”却听得对面传来一个声音:“这些弩箭都淬有剧毒,但凡沾上一星半点,立刻毙命,你若是束手就擒,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话声之中,从堵住去路的几名箭手后面,缓缓走出一人来,身形矮胖,双眼都是一道缝隙,却正是神侯府贪狼校尉曲小苍。

    青铜将军左右看了看,似乎是在找寻逃生的道路,但四面全都被围住,除非能够上天遁地,否则是根本无路可逃。

    “你已经无路可走。”身后传来声音:“如果你是在找逃生的道路,我劝你还是放弃,你现在能活命,只有束手就擒一条道。”却正是那一直尾随青铜将军的那黑影所言。

    姜翊看到神侯府的人都及时前来支援,顿时放心下来,但听那黑影说话,仔细看了看,将那黑影一身夜行衣,之前一直没有看清楚样貌,这时候借着月光看清楚黑影轮廓,心下一凛:“那....你是护国公!”

    那黑影却正是齐宁。

    齐宁去神侯府的时候,姜翊在旁见过,却是认得。

    只是他万没有想到,深更半夜,齐宁竟然潜伏在韩天啸居处附近,而且尾随青铜将军一路追来。

    莫非护国公今晚就是在等着青铜将军的出现?可是他又如何知道青铜将军会在韩天啸居处附近出现?

    姜翊心下狐疑,那边曲小苍已经笑道:“原来是国公,国公怎会在这里?”

    “昨晚青铜将军潜入我国公府行凶,他若不落网,我寝食难安。”齐宁笑道:“所以今晚出来撞撞运气,瞧瞧青铜将军会不会出现作案,不想我的运气竟是这般好,却是被我撞到。”

    姜翊心想齐宁这话大有问题。

    齐宁明显是在韩天啸居处附近一直等着黑袍人的出现,绝非运气好突然撞见,而且当时黑袍人并未行凶,齐宁又如何知道黑袍人一定会是青铜将军?既然无法确定黑袍人就是青铜将军,这位小国公为何会尾随黑袍人?

    姜翊心中疑惑,却不敢多言。

    “国公放心,今日既然抓住了他,他自然是插翅难飞。”曲小苍难得严肃起来。

    “二师兄今晚也在找寻青铜将军的下落?”齐宁问道。

    曲小苍道:“小师妹已经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青铜将军吸取人血的目的是为了治疗伤势,昨晚仓促之下,他未能取到足够的血液,我怀疑他今晚很可能会再有行动,所以分派人手四处搜寻。”

    “原来如此。”

    “刚才听到姜翊放出的讯号,我恰好就在附近,所以都汇集过来。”曲小苍神色一寒,盯住那黑袍人道:“事到如今,阁下应该没有什么要说的。”沉声道:“来人啊,将他拿下!”

    那些在屋顶上的神侯府吏员立时都从天而降,落在长街上,三面围拢上去。

    青铜将军左右看了看,双手握拳,似乎还要负隅顽抗,便在此时,齐宁却忽然道:“二师兄,我有两句话想要问他,还请给个方便。”

    “无妨。”曲小苍道。

    齐宁这才问道:“昨晚你潜入护国公府,到底意欲何为?我与你可是有什么仇隙?”

    青铜将军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齐宁叹道:“看来你并不想告诉我,其实我也没有打算现在就从你口中得到答案。只是你现在不说,到了神侯府,你也该知道会面临什么,神侯府的九重天刑罚,那是让人闻风丧胆,莫非你也想尝一尝?”

    青铜将军依然是一声冷笑,转过身来,面相齐宁,月光之下,那青铜牛角面具显得异常诡异。

    齐宁苦笑一声,道:“其实我真的不希望是现在这样的结果,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可是等到的却是最坏的结果。我知道你昨晚没有得到足够的血液,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必然会还有所行动,不想却被我料中。这里都是你的师兄弟,你又何必负隅顽抗,和自家的兄弟自相残杀,三师兄,束手就擒吧!“

第一一二二章 落网

    齐宁一声“三师兄”出口,在场众人都是一惊,曲小苍脸色微变,盯住那青铜将军,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青铜将军却是根本不理会,忽地足下一蹬,整个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向齐宁扑了过去,人未到,双手前探,直往齐宁抓了过去,他与齐宁本有些距离,但是眨眼间便已经到了齐宁身前。

    齐宁不闪不躲,也是探手抓过来。

    他有那乾元真经助力,内力早已经是深厚得很,且不说炎阳神掌那些武功,仅凭向百影传授的醉梦九式,就足以让他在江湖上横行无阻,青铜将军武功虽然极其了得,但身体有疾,此时根本不在其武功巅峰状态,出手虽快,但招式却完全被齐宁看破,齐宁出手虽晚,却是后发先至,等得青铜将军双手打过来,自己的两臂却已经如同灵蛇一般缠过去,几乎是顷刻间,两手已经穿透青铜将军防护,打在了青铜将军的胸口。

    齐宁并没有下死手,也只不过使了三四成气力而已,却已经让青铜将军蹭蹭蹭后退数步。

    众人看在眼里,心想小国公的武功果然了得,竟是在一招之内便即击退了青铜将军。

    也便在青铜将军后退之际,曲小苍却已经悄无声息如同幽灵般欺身到青铜将军身侧,不等青铜将军反应过来,探手已经抓住青铜将军面门上的青铜面具,猛力一扯,已经将青铜面具扯下来,那青铜将军怪叫一声,足下一蹬,跃了开去,曲小苍一手握着青铜面具,那一双小眼睛却是紧紧盯着青铜将军,骇然道:“老三,真的是你?”

    面具下的那张脸,却正是神侯府文曲校尉韩天啸。

    韩天啸脸色苍白,四下里看了看,冷笑道:“护国公,你果然是高明得很,今日落在你的手里,实在不冤。”

    “三师兄,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齐宁叹道:“你是神侯府校尉,有神候护着你,无论你患了什么疾病,咱们都能想出法子来给你医治,我府里有一位神医,医术精湛,如果你早些将病情说出来,她也能助一臂之力,为何你非要走这条路?”

    韩天啸眼角抽搐,淡淡道:“你又如何知道是我?”

    “昨天晚上你不在神侯府,而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正好是青铜将军潜入护国公府的时间。”齐宁凝视着韩天啸:“今日在神侯府,你的身体反应让我有些狐疑,不过我并不相信你真的就是青铜将军,所以今晚我特地在你住处附近等着,如果挺过今天晚上,我便会放下心,确信你和青铜将军别无关系。”

    “就凭这两点你就觉得我是青铜将军?”韩天啸冷笑道。

    齐宁摇头道:“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青铜将军隐匿形迹,虽然已经将嫌疑范围尽可能缩小,但依然无法确定究竟谁才是青铜将军,如此情况下,在偌大的京城要找到青铜将军,实在不容易。”顿了一顿,才道:“今晚我只是碰一碰运气,可惜我的运气实在不好,竟果真等到了你。”

    曲小苍厉声道:“老三,你为何要这样?那些人真的是.....是被你吸干了血液?还有,昨晚潜入国公府,真的是你所为?”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韩天啸冷着脸:“若要杀我,尽管动手。”

    曲小苍怒道:“你是神侯府的校尉,竟然知法犯法,神候这些年来对你的教诲,难道你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对不住神侯府,更对不住神候。”

    韩天啸面朝夜空,闭上双目,并不言语。

    曲小苍一使眼色,几名神侯府吏员便要上前,齐宁上前一步问道:“二师兄,这件案子该如何处理?”

    “国公放心,韩天啸虽然是神侯府的人,但神侯府素来公事公办,我们先将他带回神侯府,尔后向神候禀明此事。”曲小苍正色道:“有了结果,立刻向国公禀报,不知国公意下如何?”

    齐宁颔首道:“韩师兄是你们神侯府的人,这事儿终究还是交给你们处置。”

    “多谢国公。”曲小苍拱拱手,一努嘴,便要吏员要拿住韩天啸,韩天啸冷声道:“不要你们动手,我和你们回去就是。”瞥了齐宁一眼,并不多言,在几名吏员的簇拥下离开,曲小苍再次向齐宁一拱手,也匆匆而去。

    齐宁望着远去的神侯府众人,目光深邃。

    齐宁回到自己的屋里时,已经是后半夜,西门战樱却并未入眠,见得齐宁进屋,立刻迎上来,齐宁早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瞧见西门战樱迎过来,立时上前将她抱住,柔声道:“一直在等着?”

    “相公,你到底去了哪里?”西门战樱略有些不悦:“你说有点小事要办很快就回来,可是我都等到后半夜.....!”

    “是我的错,来,你先坐下我和你说。”齐宁拉着西门战樱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微一沉吟,才道:“今晚我去了韩师兄家里。”

    “三师兄?”西门战樱一怔,忙问道:“你是去瞧他的病情吗?为何不带我一起去,我也想瞧瞧三师兄现在怎样。”

    “我没有进他的院子,只是在他附近等着。”齐宁凝视西门战樱的眼睛。

    “等着?”西门战樱好奇道:“等什么?”但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一把抓住齐宁手腕,焦急道:“相公,今晚.....今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你是否一直在怀疑三师兄?”

    “三师兄已经被神侯府的人带了回去。”齐宁叹道:“我并不希望事情会这样发展,但.....却偏偏变成了现实。三师兄戴着青铜面具夜出行凶,被抓了个正着,而且.....他也没有否认自己就是青铜将军。”

    西门战樱花容满是错愕之色,娇躯微颤,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三师兄.....三师兄怎会这样.....!”只瞬间眼中便已经流出泪来,道:“相公,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三师兄.....三师兄绝不会是青铜将军。”

    “我也希望自己错了。”齐宁苦笑道:“今晚二师兄也在场。”

    西门战樱抽泣道:“我要去见他,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忽地起身来,齐宁立刻抓住她手臂,他知道西门战樱性子难免冲动,得知韩天啸就是青铜将军,一时接受不了,还真有可能半夜跑到神侯府去质问,劝道:“已经是后半夜了,如果你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你静下来,天亮之后再过去,好好地和韩师兄说。”

    西门战樱一咬嘴唇,忽地扑在齐宁怀中,心中抑制不住的伤感,伏在齐宁肩头抽泣。

    齐宁轻抚她秀发,柔声道:“三师兄这样做,自由迫不得已的缘故,你先不要伤心,这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等二师兄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咱们再想对策。”

    “相公,你.....你不懂。”西门战樱娇躯颤抖:“这事儿要是被我爹知道,我爹.....我爹绝不会饶过三师兄。神侯府是朝廷办案的衙门,每个人都要遵守国法,三师兄杀人吸血,残害无辜,这是神侯府断然不能允许的,如果按照神侯府的条例,三师兄.....三师兄是要被处死的。”

    齐宁皱起眉头,轻声劝道:“也许神候知道韩师兄这样做有不得已的苦衷,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不会的。”西门战樱摇头道:“我爹治理部下素来是严苛的很,莫说犯了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是稍微触犯一点戒律,我爹都不会宽恕,我爹经常对手底下的人,一旦触犯了律法,就必须按照律法来惩处,绝不会徇私枉法,从前.....从前神侯府也有人触犯过律法,我爹没有轻饶过一个人,而且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如果岳父真的要惩处三师兄,你到时候求求情,实在不成,那也是没办法。”齐宁叹道:“而且这件事情还不能四处张扬,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三师兄残害无辜,对神侯府的声誉便会大有打击。”

    便在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那叫声宛若绝望的野兽一般。

    齐宁精神一紧,西门战樱也是花容失色,昨晚素兰被杀之前,发出一声尖叫,今晚又传来凄厉嚎叫,两人心下都是绷紧。

    两人没有任何的耽搁,一起冲出房门,不过那嚎叫声却并未一闪即逝,而是持续不断传来,两人循声找过去,没过多久,便瞧见前面一棵大树下人影闪绰,近前去看,却见到大树下坐着一人,正面对夜空,凄厉嚎叫,齐宁一眼便看出,那人却正是黑氅怪汉。

    昨晚素兰被害,黑氅怪汉失踪,府中到处都找不到怪汉的踪迹,却不想他今日却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怪汉蓬头乱发,显得异常邋遢,四周是循声聚集过来的国公府护卫,围成一圈,却都不敢上前,这时候段沧海也已经赶到,瞧见齐宁,立刻过来,低声道:“国公,是他!”

    昨晚国公府发生人命案子,段沧海只是让赵无伤先行返回黑鳞营,自己却是留了下来。

    齐宁道:“让他们都散了吧。”

    段沧海高声道:“都散了,各自回去。”众人虽然心中好奇,却还是迅速退了开去,怪汉依然靠坐在树下,仰首夜空,绝望而凄厉地嚎叫着,听得直渗人。

第一一二三章 虐杀

    齐宁走上前,蹲在黑氅怪汉面前,犹豫了一下,终是伸出手,轻轻握住黑氅怪汉那粗糙邋遢的大手。

    黑氅大汉的肌肤粗糙却有韧性,手上有许多的疤痕,自然是当初流浪之时留下。

    怪汉却没有理会,依然凄厉嚎叫,齐宁心知这怪汉为何会有这样的异状,虽然怪汉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但齐宁知道他已经晓得了素兰的死讯。

    没有人会告诉怪汉素兰已死,而昨夜怪汉突然失踪,前因后果让齐宁意识到素兰昨夜被害的惨状,怪汉很可能已经看到。

    “国公,他一直这样,只怕.....?”段沧海凑近过来,低声道。

    这里毕竟是国公府,怪汉的中气很足,嚎叫声传遍四处,府里的人听见倒也罢了,若是被外面的人听到,还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何事。

    “我知道你很伤心。”齐宁看着怪汉眼睛:“素兰被人所害,你当时是不是看到了凶手?”

    怪汉的嚎叫声终于停下来,看着齐宁,那双眼眸充满了悲伤和愤怒,他忽然握起拳头,狠狠地挥动两下,然后指向一个方向,做了个手势,段沧海却是看明白了,低声道:“国公,昨晚他看到了凶手,而且追了过去。”

    齐宁点点头,道:“我已经在找寻凶手,而且我答应你,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怪汉怔怔看着齐宁,忽然间,眼中竟然流出泪水来。

    齐宁知道他是伤心到了极处,轻轻拍了拍怪汉的肩头,柔声道:“而且到时候我会让你亲手惩处凶手,如此你便可以为素兰报仇。”

    怪汉忽然握住齐宁的手,虽然不说话,但是目光中满是乞求之色,齐宁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终是扭头看向段沧海问道:“素兰的遗体是否安置好?”

    “已经找人沐浴干净换了衣衫。”段沧海低声道:“现在就停放在后院,等过两天再下葬。”

    “带怪汉去看一看吧。”齐宁叹道,向怪汉柔声道:“你现在过去陪着她,她如果知道你守在她身边,就不会害怕了。”

    怪汉一跃而起,段沧海冲怪汉点点头,道:“你随我来。”

    看着怪汉跟随段沧海离开,西门战樱才轻声问道:“相公,他是不是很喜欢素兰?素兰被害,他.....一定很伤心。”

    齐宁起身道:“如果昨天晚上是韩师兄潜入府里,那么害死素兰的凶手就是三师兄。”

    西门战樱脸上立刻显出凝重之色。

    “战樱,你说韩师兄昨晚潜入府里,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齐宁皱眉道:“你说过他待你很好,看到你出嫁到齐家,应该为我们高兴才是,既然如此,难道他要害我?他若真的要害我,岂不是要让你伤心?”

    “我.....我也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西门战樱蹙眉道。

    齐宁叹道:“韩师兄和锦衣齐家并没有太深的瓜葛,没有恩,更没有仇,我和他个人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潜入我的府邸。”看出西门战樱心情沉重,握住她手,柔声道:“罢了,不说这些了,天色已晚,咱们先回去歇息吧。”

    西门战樱沉默不言,两人刚走出几步,却听得身后传来声音道:“国公稍等。”齐宁回过头,却见到齐峰正飞跑过来,显得急促不已。

    “怎么回事?”齐宁皱眉道:“天塌下来了。”

    “有人.....有人倒在咱们府前。”齐峰顺利了口气:“门外的守卫说,有一个人衣衫偻烂到了咱们府前,本以为是丐帮子弟,那人只问了一声是不是锦衣侯府,守卫答应一声,那人就昏倒过去,于是给了他水喝,他喝了两口水,就说有急事要找国公,然后又昏倒过去。”

    “是丐帮弟子?”

    “不是。”齐峰摇头道:“我刚瞧了一下,他外面虽然穿着咱们汉家人的衣衫,可是贴身的衣物却是苗人的衣服。”

    “苗人?”齐宁心下一紧,立刻问道:“人在哪里?”

    “现在抬到了大厅之内。”齐峰道:“暂时还没有醒转过来。”

    齐宁向西门战樱道:“战樱,你先回屋,我去见见,待会儿就回来。”也不等西门战樱多言,匆匆向正厅过去,脚步极快,齐峰忙跟在身后。

    到了大厅,厅内点着灯火,只见到两名护卫正站在厅内一张椅子边上,椅子上坐着一人,那人头戴灰色的帽子,一身粗布灰衫,脸上满是污垢,衣衫也是颇为邋遢,看上满是风尘仆仆之色。

    此时那人已经醒转过来,看到齐宁,呆了一下,齐宁已经向那人道:“我是齐宁,你要找我?”

    那人挣扎着起身来,噗通跪倒在地:“小的是黑岩洞康南寨寨主溪沐,拜见.....拜见侯爷!”显然他还不知道齐宁已经晋封国公。

    “你是黑岩洞的人?”齐宁伸手扶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是谁派你过来?黑岩洞.....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他心里很清楚,此人风尘仆仆之色,一定是从西川马不停蹄赶过来,能从西川来到京城,此人带来的消息绝不简单。

    溪沐看上去颇为虚弱,却还是道:“侯爷,我家.....我家洞主被人.....被人害了!”

    齐宁心下一凛,厉声道:“谁被害了?是....巴耶力?”

    黑岩洞洞主巴耶力是依芙的兄长,在黑岩洞很有威望,而且但是但是也十分过人,齐宁虽然与巴耶力相处时间不长,但巴耶力爽朗热情,更加上他是依芙兄长,齐宁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

    “是.....!”溪沐双手握拳:“死了好多人.....洞主.....洞主也被他们杀了,而且.....而且连首级......!”说到这里,却是再也不说不下去,堂堂汉子,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齐宁心中焦急,只想溪沐赶紧将事情说清楚,但也知道他一路辛苦,这时候情绪也很不稳定,耐着性子温言道:“先不要急,发生什么你慢慢说来。依芙怎样,她.....她现在可好?”

    “依芙现在守着黑岩洞。”溪沐道:“她派了三路人到京城来,让.....让我们将事情禀报侯爷,求侯爷帮我们,我.....我黄昏的时候到了京城,可是.....可是迷了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

    齐宁扶着溪沐先坐下,又向齐峰吩咐道:“去给他弄些吃的。”这才道:“到底发生何事,你原原本本告诉我。”

    这时候边上又有人递上水来,溪沐接过水,一饮而尽,抬袖擦嘴,这才道:“那天晚上,黑岩洞江黄寨突然起了大火,火势凶猛,我们其他几寨看到,立刻召集人手过去救援,到江黄寨有一条必经的山道,那是进入江黄寨的唯一通道,等我们要过山道去救援的时候,发现那条山道已经被堵起来,用石头堆成一道屏障拦住,石头后面有人守着,谁要过去,就要射杀,我们看到江黄寨火势越来越大,而且传来惨叫声,强行要闯过去,却被他们射杀了五六人。”

    齐宁脸色冷峻,他知道西川有苗家七十二洞,而黑岩洞是七十二洞之一,在黑岩岭一带总共有六寨,都属于巴耶力的势力范围,六寨平日里都是各自生活,分落在黑岩岭各处,相距的路途都不远。

    一寨有难,其他各寨自然是全力相助。

    “可知道对方都是些什么人?”齐宁问道。

    溪沐摇头道:“他们没有透露身份,江黄寨那边足足烧了两天,我们想尽各种办法,始终无法赶过去救援,等到火势熄灭,堵住山路的人就撤走,我们这才能过去,江黄寨的房子大都被烧光,被活活烧死两百多人,而且.....而且还有许多人被杀死,剩下的都是老弱,壮丁已经是所剩无几。”

    齐宁心下骇然,眼中寒意浓郁,问道:“那些凶手就这样逃脱了?”

    “江黄寨的人说,那帮歹人偷偷在寨子四周洒下了燃油,半夜三更突然点火,咱们的屋子都是木材所造,而且秋天草木繁茂极易燃烧,所以火势一起,很难扑灭。”溪沐道:“大火烧起之后,江黄寨的人要扑灭火,他们去水库取水,可是水库那边的山路也是被人堵住,谁敢靠近过去就要被射杀,还有人打扮成寨里人的模样,混到人群之中,见人就杀,杀一阵便撤走,等大家惊魂未定,又突然杀出来.....!”

    齐宁脊背发寒,从溪沐的叙说之中,那帮人不仅仅是要屠杀,而且更是虐杀,杀人之余,还要让寨子里的人心存恐惧。

    “巴耶力洞主分派人手在各处搜找,都没有找到那帮人的踪迹。”溪沐道:“他召集了六寨寨主,商议如何查找凶手,就在那天晚上,我们正在商议之时,忽然有一支利箭射进屋内,上面还带着一封信函,我们看了信函,那里面要巴耶力洞主交出一个人来,还说如果不交人,每天都会杀几个人,直到将黑岩寨的人悉数杀光。”

    “交一个人?”齐宁双眉一紧:“信中可说要交出谁?”

    溪沐摇头道:“信里没说清楚是谁,但却说巴耶力洞主知道应该交出谁,巴耶力洞主自然不会被他们威胁,当场就将信函撕了个粉碎,到第二天,寨子里有五颗人头被悬挂在竹竿上.....!”

第一一二四章 十万火急

    齐宁当然知道对方要巴耶力交出的是谁。

    向百影被白虎长老和陆商鹤设计受了重赏,那时向百影在生死时刻,使出了逆筋经绝招,经脉逆转,奋力一击,虽然因此而保住了性命,但却也因此让体内的经脉逆转,身负重伤。

    按照向百影的说法,要想恢复过来,没有半年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在身体恢复之前,向百影将处于极度虚弱的时期。

    丐帮帮主受创,这当然是一件大事,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江湖各派来说,都等于看到了机会。

    丐帮二十八分舵遍布天下,丐帮弟子更是达到数十万之众,耳目遍处都是,丐帮不单是八帮十六派之首,为江湖各派忌惮,而且在朝廷的眼中,当然也是一个必须防备的势力。

    对江湖上的各派来说,丐帮在向百影的统领下,势力日强,这当然会威胁到其他各派的地位,所以各帮派无一不希望丐帮衰弱下去,给其他各派崛起的机会,而想要丐帮衰弱下去,最紧要的就是向百影的存在。对朝廷来说,若想丐帮的存在对朝廷没有威胁,自然是要将丐帮帮主控制在手中作为一个傀儡的存在,神侯府多年以来也一直想要达成这个目标,但向百影威望既高而且在江湖上也是顶尖高手,想要控制住向百影让其成为朝廷的傀儡,几乎是痴人说梦。

    是以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各派,一旦得知向百影身负重伤,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向百影当初自然也是意识到这一点,受伤之后,立刻找寻隐蔽之所藏身,就是担心在虚弱时候被人找上。

    向百影藏身于黑岩岭,为保证隐蔽性,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除了齐宁这边之外,便只有巴耶力兄妹知晓,而且所藏的地方乃是丧洞,对黑岩洞的苗人来说,丧洞乃是神圣而忌讳之所,自然是没有人能想到向百影会藏在丧洞之内。

    听得溪沐之言,齐宁心下凛然,知道荼害黑岩洞的对头定然是冲着向百影过去,但那帮人又如何知道向百影会藏身在黑岩洞?当时就是为了保障向百影的安全,行事之时异常小心谨慎。

    “巴耶力没有向官府禀报?”齐宁问道。

    溪沐道:“我们苗人的事情,都是自己能做就做,洞主一开始没有想过向官府禀报,可是接下来数天,寨子里总是有人遇害,虽然所有人都小心提防,而且洞主组织寨里的青壮日夜巡逻,但那帮人就像.....就像鬼魂一样,每天都还是有人被害。”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商议的时候,依芙说那些凶手计划周密,手段残忍,幕后的真凶一定不是普通人,仅靠我们自己未必对付得了,必须让官府介入进去。”

    “依芙说的对。”齐宁道:“官府介入进去,对方若是继续动作,针对的就不只是你们黑岩洞,而是要与朝廷为敌了。”

    溪沐道:“洞主也知道若是不让官府介入,事情会越来越棘手,所以派了人去禀报丹巴县白县令。”

    齐宁对那白县令倒是颇有印象,依稀记得那白县令大名白棠龄,当初黑岩洞被污蔑反叛,就是因为这位白县令而起。

    那时黑岩洞被污蔑抗税杀官,斩杀了白棠龄,但后来白棠龄却好好地活着,而且事情过后,白棠龄依然在丹巴县担任县令。

    但齐宁心里很清楚,对方既然能够在黑岩洞掀起腥风血雨,仅靠区区的丹巴县令,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

    “结果如何?”齐宁问道:“白县令可派了衙差过去?”

    溪沐摇头道:“派去的人倒是顺利回来,可是.....可是却带回来厄讯。”

    “厄讯?”

    “白县令死了。”溪沐神色凝重:“据说是在睡梦中就那般去了。”

    “什么意思?”

    “白县令头天晚上还好好睡下,可是第二天到中午时分都没出现,家人过去找他,才发现他已经躺在床上死去多时。”溪沐道:“他们说白县令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验尸也并无中毒,所以判断白县令应该是在半夜突发疾病过世,但.......但洞主听到消息之后,猜测白县令很可能是被人害死。”

    齐宁心下凛然,暗想看来上一次在西川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完结,那帮人再次卷土重来。

    “为何不去成都找韦刺史?”齐宁问道。

    溪沐立刻道:“洞主知道白县令被害,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马就派了人前往成都,可是始终没有见人回来,而接下来几天,寨子里依然是连连有人遇害,一天晚上,洞主接到了一封信函,尔后也不告诉我们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等到了次日早上,就......就见到洞主的首级被悬挂在了竹竿上,遗体却不知所踪......!”说到这里,溪沐似乎已经耗去了全身的气力,整个人软软的靠在椅子上。

    齐宁却也是身体一震,不自禁握起拳头来,这时候自然也顾不得溪沐身体是否疲乏,追问道:“那后来如何?”

    “洞主被害,依芙心中悲痛,但那种情况下,却顾不得悲伤,下令黑岩六寨的所有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全都到了山上,储存了粮食和水,妇孺老幼居中,所有的壮丁在四周围成一圈,没有她的吩咐,谁都不能单独行动。”溪沐道:“依芙是女中豪杰,我们都听她的,可就算如此,每天早上,依然会在人群之中发现尸首,依芙想了又想,和我们商量,派人前来京城向侯爷禀报此事。”

    齐宁道:“也就是说,你从黑岩洞离开的时候,黑岩洞依然是处在困境危险之中?”

    “是!”溪沐点头,挣扎起身来,跪倒在地:“侯爷,黑岩洞大难临头,求侯爷赶紧过去救救他们。”说罢连连叩头。

    齐宁伸手拉起,吩咐道:“齐峰,你带他先去用饭,然后好好歇息。”又向溪沐道:“这事儿我来处理,你先去用饭。”

    溪沐谢过之后,被齐峰领了下去。

    从西川黑岩洞赶到京城,就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那也要七八天的时间,而七八天时间,已经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

    齐宁虽然震惊于巴耶力的被害,但从一开始最为担心的就是依芙的安危。

    虽然没有亲见,但是他已经能够想象到眼下黑岩洞所面临的恐怖氛围,每日里都有人死去,却偏偏不知道凶手是谁,这对黑岩洞的人来说,已经是从心理上对他们形成恐怖的震慑。

    巴耶力被害,依芙内心的悲伤可想而知,可是在这种情势下,她却还要坚强起来,将悲伤埋在心里,带着大家度过难关。

    能够悄无声息地在黑岩洞肆意杀人,甚至连巴耶力都被害死,由此可见对手之强大,齐宁只担心那帮人会对依芙动手。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此时已经快过丑时,黎明将近,齐宁知道自己必须要迅速启程前往西川,多滞留一刻,依芙的凶险也就多一分。

    回到屋内,西门战樱还在等待,看到齐宁神色凝重回来,西门战樱担忧道:“相公,发生了何事?”

    齐宁也不隐瞒,将西川黑岩洞之事简略说了一番,至于和依芙之间的关系,这时候自然是不好说出来。

    攻打朝雾岭黑莲教的时候,西门战樱也参与其中,对于西川黑岩洞的事情自然也是颇为清楚,听过之后,蹙眉道:“相公,也便是说,上次陷害黑岩洞谋反的那伙人又卷土重来?那幕后的凶手到底是何人?”

    齐宁心中其实也很难确定那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前番帮助黑岩洞洗清了冤屈,但当时却并没有追查到真正的幕后真凶,能够策划那般阴险的诡计,当时齐宁就知道那不是某一个人便能做到,必定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从京城疫毒案牵扯到西川黑莲教,继而八帮十六派攻打朝雾岭,再到黑岩洞被诬陷谋反,甚至此后陆商鹤和白虎长老勾结在一起陷害向百影想要夺取丐帮的控制权,所有这些事情发生的源点都在西川,而齐宁心中早已经断定,这一切事情的发生,绝对都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有一张无形的网,在策划着一次又一次阴谋。

    他甚至确定,即使这些事件之中有陆商鹤和蜀王李宏信的身影,但这两人却都不会是真正的幕后真凶,真正的幕后凶手,能够操控利用这些人,其能耐和手段定是更为恐怖。

    黑岩洞这次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齐宁知道这也绝非孤立事件,只能是此前那些事件的延续,对方再次在西川掀起血雨腥风,也许黑岩洞只是开始,而背后将有更为骇人的目的,对方这一次既然动手,那么掀起的风浪只能是比从前的更为猛烈。

    “战樱,西川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不管。”齐宁正色道:“不管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必须立刻赶往西川。”

    “可是......可是那些恶人如此丧心病狂,我只担心.....!”西门战樱俏脸上满是忧虑之色,说到一半却是停住,想了一下,才道:“相公,不管多凶险,只要有你,我都不怕,咱们尽快动身!”

第一一二五章 君臣定策

    齐宁摇头道:“你留在京里,我自己去处理此事就好。”

    “不可以。”西门战樱立刻道:“你去哪里我便跟着你去哪里,西川那么多大恶人,我不能让不给你一个人过去。”

    齐宁轻轻抱住西门战樱,柔声道:“傻姑娘,你相公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厉害的恶人,难道还能比我更恶?你留在京城,自然是有事情的,三师兄已经被关进神侯府大狱,无论最后如何处置,岳父都会因为此事而伤心,他老人家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在这种时候身边还无人照顾,你我又如何走的安心?”

    西门战樱蹙起秀眉,眉宇间显出犹豫之色,齐宁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柔声道:“岳父大人若是盛怒之下,其他人只怕也劝说不住,你留在岳父身边,不但可以照顾岳父,万一真的有什么紧急情况,还可以在旁劝说岳父。”

    西门战樱对父亲的性格自然是十分了解,也知道西门无痕真的在盛怒之下,还真的只有自己敢劝说几句,而她最为担心的还是父亲的身体,西门无痕身体已经很不好,若是再知道自己辛苦栽培的弟子竟然知法犯法做出凶残之事,那自然是很难接受。

    “可是......可是你自己去,我好担心。”西门战樱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

    齐宁微微一笑,才道:“你相公是个惜命的人,真要有危险,比谁都跑得快。傻丫头,天快亮了,西川之行耽搁不得,我必须立刻进宫去见皇上,商议西川的事情。”双手搭在西门战樱肩头,温言道:“你帮我收拾一下行李,回来之后,可能就要离京出发了。”

    西门战樱也知道去往西川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还真不耽搁太长时间,她和普通姑娘自然不同,主导这种时候不但不能成为齐宁的牵绊,反而要助力齐宁,点头道:“那你赶紧进宫,这边我帮你收拾好。”

    齐宁凑近西门战樱嘴唇吻了一下,也不废话,转身出门而去。

    齐宁赶到宫外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尚未到入宫的时间,宫门紧闭,齐宁向宫门卫士亮明身份,自有人去禀报,隔了好一阵子,才有人过来打开门,放了齐宁入宫,告之皇帝在御书房接见,齐宁对皇宫的路径如今也算是颇为清楚,径自到了御书房,隆泰却还没有到来,只能在门外等候。

    等了小片刻,便瞧见范德海引着隆泰过来,天边虽然隐隐生红,但旭日却并未升起,隆泰显然也是刚刚起身,看到齐宁,只是使了个眼色,示意齐宁跟随进入书房内,还未落座,便已问道:“你一大早过来,自然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哪边的事情?”

    “西川!”

    “西川?”

    齐宁当下便将黑岩洞遭屠的惨事大概说了一遍,隆泰面色凝重,但双眸却依然清明,问道:“当初黑岩洞被污蔑造反,还没有找到幕后真正的主谋,此番应该又是那帮人所为。”

    “臣也是如此怀疑。”齐宁皱眉道:“而且臣以为对方在那边已经布下了陷阱。”

    “陷阱?”

    “那些凶手可以在黑岩洞悄无声息肆意杀人,而黑岩洞的那些苗人甚至连他们的踪迹都找寻不到,可见他们已经完全掌控住黑岩洞的地理。”齐宁道:“黑岩洞派人向外求救,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也一定是那帮人心知肚明的事,他们也一定监视了黑岩洞外出的各条道路,臣以为,如果他们想堵绝黑岩洞对外求援的路线,实非难事。”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隆泰道:“你是说能够赶到京城来向你求援的那名苗人,是他们有意放出来的?”

    齐宁点头道:“正是如此。臣怀疑黑岩洞发生如此惨剧,那帮凶手的目标并非是黑岩洞,恰恰是臣。”顿了一顿,才冷笑道:“上次他们想要污蔑黑岩洞造反,甚至想以此挑起苗家七十二洞与朝廷的战争,却因为臣而功亏一篑,我想那帮人对臣一定是恨之入骨了。”

    隆泰淡淡笑道:“你是大楚的功臣,当然是那帮反贼的眼中钉肉中刺。齐宁,你是怀疑他们布局引诱你前往西川?”

    “黑岩洞与锦衣齐家本就有渊源,而上次的事情,也让黑岩洞与臣的关系不浅。”齐宁道:“那帮人自然知道,一旦黑岩洞真的遇上天大的麻烦,需要朝廷的帮助,黑岩洞就必然会找到臣。如果只是在黑岩洞杀上几个人甚至纠缠一番,黑岩洞的人不会认为是天塌下来的事情,而且大部分苗人真的遇上事情,也从来都是自己去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寻求朝廷的相助。”

    隆泰微微颔首道:“这不是苗人的错,是朝廷对他们的恩惠太浅,让他们对朝廷并未真的信任。”

    “皇上圣明。”齐宁拱拱手,才继续道:“所以此番他们在黑岩洞肆意杀虐,不但杀人放火,而且连黑岩洞洞主巴耶力也被他们所杀,甚至将许多受害者的首级悬挂起来,这固然让苗人感到悲愤,却也会让他们感到恐怖,此种情势下,黑岩洞的人感觉大难临头,向朝廷求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臣也以为,这就是那帮凶手的最终目的。”

    隆泰皱眉道:“既然如此,你此行西川自然是凶险的很。”若有所思,沉吟片刻才问道:“你准备如何办?”

    “这帮人死灰复燃,敢在西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臣感觉他们很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齐宁皱眉道:“皇上准备北伐,臣只担心暗地里有人想要破坏大楚的战略,一旦西川真的发生什么,朝廷必然要先稳定住西川的局势,如此一来,必然会坏了皇上的大事。”

    隆泰颔首道:“朕最担心的也是外敌未平却出现内乱。”略作沉吟,才道:“朕这几日一直在斟酌人选。北伐作为幌子,先取东齐,这自然是不能改变,北堂风屯兵潼关,西北精锐尽出,若是不能趁此机会拿下西北,那便是错失良机。”

    “皇上准备派何人袭取西北?”

    “朕之前寻思着由岳环山领兵北伐给你做幌子,而你领兵袭取东齐。”隆泰道:“所以一直在考虑由谁去攻略西北。现在看来,由你攻取西北反倒是最为合适,东齐那边,朕另择人选。”

    齐宁一愣,隆泰已经道:“攻略西北,一定要做到突然,不能让北堂风那边看出端倪。从西川进入西北境内,要翻山越岭,只有险峻小道,只要北堂风意识到咱们这边有什么动作,一定会提防咱们,他只要扼守住那些险道,袭取咸阳的计划便会落空。”

    齐宁明白过来,道:“皇上是想让臣以调查黑岩洞事件为名进入西川,让所有人都觉得臣是为了西川内患才前往西川,而暗中做好袭取咸阳的准备?”

    隆泰目光锐利,嘴角泛起笑意,点头道:“不错,朕这几天斟酌袭取咸阳的人选之时,也一直想着该如何掩饰咱们袭取咸阳的目的。无论派谁人过去,只要在西川整顿兵马,必然会引起西北那边的戒备,但此番黑岩洞之事,却是天助大楚。”

    “黑岩洞被残杀几百号人,此等事情,只要传扬出去,定然会惊动整个西川。”齐宁道:“朝廷派人前往处理此事,自然是合乎情理。”

    隆泰点头道:“黑岩洞是大楚的子民,有人残杀我大楚子民,在西川调动兵马围剿逆匪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你到了西川,可以刚明正大地调动那里的所有兵马,西北那边绝不会想到你的目的是冲着咸阳而去。此外苗家七十二洞看到朕派你前往解救黑岩洞的困境,也一定会对朝廷归心,若是你能够迅速解决西川那伙逆贼再找寻到机会拿下咸阳,那便是功勋彪炳了。”

    齐宁心想这样的布局确实不差,不过事情说起来简单,但要做起来却着实不容易。

    袭取咸阳毕竟有计划可行,但要剿灭西川那伙所谓的逆贼,还真是不容易,到现在为止,无论是齐宁还是朝廷本身,甚至都无法确定那帮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那股实力就像笼罩在烟雾之中的影子,明明可以看到存在,却又捉摸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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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人在湖北恩施土家族自治州这边,进行文化扶贫活动,主要是进学校给孩子们树立正确的文化观念以及教导他们如何写作,另外捐献一些书籍,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和孩子们接触也更加了解中国教育的现状。此外在大纲之中,锦衣接下来是连续的**阶段,而且前面做出的许多铺垫接下来也都要做好完善的处理,框架和故事的衔接是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的,会努力做好。

第一一二六章 临别

    齐宁略一沉吟,才道:“皇上,黑岩洞那边事态急迫,臣不能耽搁,必须立刻启程出发。”

    “朕明白。”隆泰颔首道:“西川那边朕就交给你,朕很快就会下旨秦淮军团北上,那时候将北堂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是朕的一支暗箭,找到机会,便要一箭毙敌。”

    “皇上托付如此重任,臣虽不才,却也定会竭尽全力,完成皇上的雄图大志!”齐宁深深一拱。

    隆泰走过来,双手扶住齐宁双臂,凝视着齐宁道:“朕一直以为,你是上天赐给朕的福气,注定是要帮着朕完成大业。”

    齐宁喉头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你等一下。”隆泰转身去到御书桌后,提起御笔写旨,写毕盖上了玉玺,这才向齐宁招手,齐宁上前去,隆泰将旨意递给齐宁,道:“这是朕给你的特旨,有这道诏书,你可以节制西川所有的官员和兵马。”

    齐宁小心翼翼接过,隆泰才道:“西川当年是李宏信的地盘,锦衣老侯爷当年平定西川,打到成都,李宏信缴械归顺,他手底下的兵马也都被朝廷重新安置。”微一沉吟,才道:“那帮人都是吃军粮,若是不能妥善安排,即使李宏信归顺,那帮人也依然要生出乱子来,所以朝廷当时除了遣散一部分人,依然有数万人马当兵吃粮,被朝廷分散到西川各处。”

    齐宁道:“皇上是担心这些人骨子里不服朝廷?”

    “倒也不是这样说。”隆泰道:“对大部分将士来说,朝廷养着他们吃饭,他们也用不着提着脑袋和朝廷为敌。韦书同被先帝派往西川,除了要监视李宏信的动向,另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将混在军中的李氏旧将从军中清理出去,这些年下来,韦书同倒也没有辜负先帝的期望,军中大半李氏旧将都已经被清理出去,但这种事儿本就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到如今依然还有李氏旧将混在军中。”

    齐宁微微颔首,明白隆泰的担心。

    “你到了西川要整顿兵马,这其中难免会有那些李氏旧将。”隆泰冷笑道:“李宏信当年虽然归附了朝廷,但先帝和朕从来都不信他真的能老实下来。”

    齐宁点头道:“李氏在西川根深蒂固,虽然如今被朝廷监视,可是一旦西川出现动乱,李宏信很容易就能趁乱而起。”

    “每一次与北方交兵,朝廷最注意的就是西川那边。”隆泰正色道:“此番我们大楚出兵,西川那边已经有人要生出动乱,一旦被他们得逞,必然会导致我们北进的计划受挫,而且很可能扰乱我大楚的国策,所以西川那边万万不能掉以轻心。朕派你去,那是朕只相信你你能办好此事,即使无法达成袭取咸阳的目标,只要能够在我大楚北进之时西川无忧,那也算是大功。”

    齐宁拱手道:“皇上放心,臣知道您的意思了。”

    “你这般说,朕就安心了。”隆泰微笑道:“希望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拿下了东齐和西北,若能如此,你我君臣联手平定天下的大业必能达成。”

    齐宁再次深施一礼。

    离开皇宫,天色早已经亮了,齐宁毫不耽搁回到府里,却见到顾清涵和西门战樱都已经在等候,段沧海和齐峰却都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看到齐宁回来,几人都迎上前来,顾清涵脚步最快,俏脸上满是严峻之色,走出几步,忽然意识到什么,脚步放慢,其他几人都没注意到,西门战樱已经上前来,急问道:“相公,你见过皇上了?”

    齐宁看了顾清涵一眼,见顾清涵眉目之间不但有担忧之色,更有一丝丝失落,这时候也不敢表现出来,向西门战樱道:“已经见过皇上,皇上下旨令我即刻前往西川处理此事。”

    “那.....那你今天就要走吗?”顾清涵在西门战樱身后半步问道。

    齐宁点头道:“事态紧迫,耽搁不得,必须立刻启程。”

    段沧海道:“国公爷,我们这边都已经准备好,可以随时出发。我从府里已经挑选了几名精锐的兄弟,此外也派人去了黑鳞营那边,让老赵挑选一百名精兵跟随。”

    齐宁心想此番去往西川,局势不明朗,自己手底下还真需要一些心腹,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和齐峰随我一同前往西川,赵无伤就留在营里。”

    段沧海拱手道:“是!”

    西门战樱眼圈一红,想要说什么,但人太多,却不好说出来,顾清涵也是嘴唇微动,却也是没有说出话来。

    齐宁看在眼里,向段沧海道:“你让大伙儿先在门外等候,我去看一眼太夫人便动身。”

    段沧海和齐峰拱手退下,齐宁这才冲着西门战樱微微一笑,随即向顾清涵道:“三娘,这一次出门,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临走之前,你带我去看一眼太夫人,也算是和她老人家告别。”

    顾清涵冰雪聪明,如何不知道齐宁心思,齐宁对太夫人心存厌恶,不可能有心情在临走之前特意去看她,无非是要找个理由和自己单独说几句话,她轻嗯一声,齐宁已经向西门战樱道:“战樱,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看看太夫人就回来。”

    “我陪你一起去!”

    两人刚刚大婚,对西门战樱来说,正是如胶似漆难以分离的时候,此刻齐宁离别在即,她只想每一刻都在齐宁身边。

    齐宁柔声道:“我走之后,你还要和三娘一起照顾她老人家,我过去瞧一瞧就好,你去帮我准备一套干净衣衫,我瞧过太夫人便回房换衣衫。”

    西门战樱轻嗯一声,顾清涵这才道:“宁儿,你跟我一起去和太夫人道别。”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厅,无论是顾清涵还是齐宁,都刻意保持了一点点距离,齐宁跟在顾清涵身后,看着顾清涵婀娜柔美的背影,心知此刻顾清涵对自己的担忧和不舍绝对不在西门战樱之下,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顾清涵也没回头,直走到太夫人的院门外,顾清涵才推开院门,两人进到院内,便瞧见秀娘正在院内清扫落叶。

    当初东齐国相令狐煦将秀娘赠送齐宁,另有图谋,终被齐宁看破,而秀娘归附在齐宁脚下,甘愿成为齐宁的女奴,齐宁对她也并无严惩,只是让她在太夫人这边照看,实际上就是就近监视太夫人的情况,虽然太夫人已经成为了活死人,没有任何的知觉,但齐宁一直都觉得在老太婆的背后尚有一股势力的存在,他令秀娘在这边,便是杜绝任何人与这边有接触。

    秀娘看到齐宁,放下扫帚,恭敬向齐宁行礼,齐宁微点头道:“你到院外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里。”

    顾清涵嘴唇微动,但终究没有说什么,秀娘却是十分乖顺地出了院门,守在院门外。

    齐宁这才靠近到顾清涵身边,不再保持距离,两人并肩进了屋里,太夫人在左厢房内,顾清涵只是瞥了一眼,轻声道:“我不过去了,你自己去瞧一瞧。”

    齐宁知道顾清涵的心理,他其实也没有心思去瞧那老太婆,但还是走过去,推开门,往里面瞅了瞅,屋里倒是收拾得很干净,太夫人躺在床上宛若死人一般,齐宁只随意看了一眼,便带上房门回到顾清涵身边,顾清涵微张嘴,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看过了,咱们走吧!”

    她转身便要往门外去,齐宁却探出手,一把抓住顾清涵的手,顾清涵也没有抖开,只是瞥了齐宁一眼,轻声道:“松开!”

    齐宁也不理会,握住顾清涵的手,拉着她往右边厢房进去,这是秀娘平日居住的地方,顾清涵挣扎两下,却终究还是被齐宁拉进屋内,屋里飘着淡淡的幽香,齐宁顺手关上门,顾清涵一咬嘴唇,低声道:“你做什么?”

    “我要走了!”齐宁也不说其他,只是凝视着顾清涵迷人的眼眸简单几个字。

    顾清涵看着齐宁,道:“战樱没和我多说,我只知道西川发生了大事,可是我看得出来,她有掩饰不住的担心,宁儿,你告诉我,那边到底发生何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费些时间。”齐宁心知一旦说出事实,顾清涵必然会日夜担心,“不用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顾清涵语气已经急了,眼圈儿也已经泛红:“你刚刚大婚,而且走得这么仓促,还有那个苗人,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你不会这样。你把我当傻子,不告诉我,我......!”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也不是你的错,你现在成婚了,以前可以告诉我的事情,现在都不用告诉我的。”

    齐宁苦笑一声,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明白,我只是怕你担心。”知道自己越是不说,顾清涵反倒会胡思乱想越是不安,将那边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顾清涵花容变色,急道:“宁儿,那个叫溪沐的苗人能来京城,一定是那些恶人故意放他出来报讯,就是......就是要将你引过去,那边是个陷阱,你不能去!”

第一一二七章 生死难测

    顾清菡一语道破关键,齐宁暗想果然是冰雪聪明,含笑道:“不用担心,蜘蛛网再大,能困住老虎吗?”

    “你别不当回事。”见齐宁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顾清菡更是担心:“他们久在西川,是地头蛇,莫说你算不得老虎,就算是老虎,也未必斗得过地头蛇。”忧心忡忡,蹙起秀眉道:“就不能让西川当地的官府去调查此事吗?”

    “我只担心如果我此番不能前往西川,会有更多人惨死在他们的手里。”齐宁目光冷峻起来:“黑岩洞那些无辜的人既然是为我而死,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必然要将那帮逆匪揪出来,看了他们的脑袋,以祭奠那些无辜的亡灵。”

    顾清菡眼圈更是发红,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齐宁看在眼里,知道普天下真正如此在乎自己的人并无几个,而顾清菡却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心中发暖,忽地展开双臂,没等顾清菡反应过来,已经将她轻轻抱在了怀中。

    他用的气力并不多,而这次顾清菡甚至没有挣扎,只是让他抱着。

    柔软美妙的娇躯抱在怀中,真实无比,齐宁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美好,闻着顾清菡发间的幽香,柔声道:“临走之前,能这样抱着你,我很开心。”

    “我只盼你能早些回来。”顾清菡轻声道:“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说到一半,却并无说下去。

    “不知道什么?”

    顾清菡犹豫了一下,才苦笑着幽幽道:“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齐宁闻言,更是将顾清菡拥紧在怀中,轻声道:“你这样说,我很欢喜,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平安无事回来。”犹豫一下,终是贴近顾清菡耳边问道:“我走之后,你会不会想我?”

    “我.....!”顾清菡娇躯微微扭动一下,没有立刻回答,齐宁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在临走之前,知道你会不会记挂着我。”

    “你.....你当真不知道吗?”顾清菡声音带着一丝轻颤,就似乎要哭出来:“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你.....!”

    “我知道,我知道。”齐宁双臂将顾清菡紧紧搂在怀中:“我当然知道,三娘会一直念着我,就像我离开之后,也会无时无刻不念着你一般。”忽地感觉内心一阵情愫上涌,双手松开,捧住了顾清菡的脸庞,看着那雪白漂亮的脸蛋儿,瞧见顾清菡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动着泪光,忽地低下头去,吻在顾清菡的唇上。

    顾清菡两只手轻抓住齐宁衣襟,闭上眼睛,默默配合着齐宁的热吻。

    齐宁心中很清楚这次顾清菡为何会如此乖顺地接受自己的情愫,也许在顾清菡的心里,此番前往西川,那是前所未有的凶险。

    齐宁当然也知道这次很是凶险,对方的意图很是明显,就是要将自己引入西川,为了这样的目的,在黑岩洞杀人放火凶残无比,那么自己如果真的进入西川,对方当然会有更大的陷阱在等着自己。

    顾清菡冰雪聪明,知道齐宁这次西川之行,甚至有可能一去不返,是以将一直覆盖在情愫之上的保护膜撕去,而这也真正表明,在顾清菡的内心深处,并没有真正排斥过与齐宁的接触,只是因为伦理的顾忌才会始终克制着,临别在即,生死难测,顾清菡终是让自己的真实情愫显露出来。

    齐宁血气方刚,而且内心深处一直在意着这美少妇,此时从行动上得到了顾清菡的默默接受,内心深处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一面吻着顾清菡,一只手却是顺着顾清菡琵琶般的玉背往下游动,到得那纤细的腰肢处只停了一下,便即往下,终是一手攀在了那丰隆的翘臀上,虽然隔着衣服,却清晰地感受到丰圆的质感,不自禁抓住那瓣,手掌轻轻一捏,当真是弹手无比。

    顾清菡立刻扭动了一些腰肢,微推齐宁,这时候俏脸上一片酡红,缠着气道:“宁儿,今天.....今天不能.....!”

    齐宁看着顾清菡,那两颊酡红更是迷艳勾人,浑身上下着醉人的妩媚气息,他不自禁又要凑上去,顾清菡手臂撑住齐宁的胸口,轻轻摇头道:“听话,今天不合适,等.....等以后再说。”

    齐宁闻言,心下更是一荡,顾清菡这句话就等若是允诺以后两人还有可能,知道今日能这样已经算是达到极限,再有进展只能是突破顾清菡的底线,不会被顾清菡接受,柔声道:“好,那你等我回来。”

    顾清菡轻轻点头,嘴唇动了一下,终是轻声道:“那.....你早点回来!”

    齐宁展颜一笑。

    西川事态急迫,齐宁并无耽搁,和家人离别之后,出了京城,赵无伤挑选出来的一百名黑鳞营精兵已经在城外等候,清一色都是健马,齐宁出城之后,这一次倒并没有藏着掖着,带领手下百骑一路向西,途经襄阳,顺长江而上,过夷陵到南津关,西川陆路难行,即使是快马,也抵不得水陆迅速,是以改陆路走水道,一路上倒是颇为顺畅,水路抵达瞿塘峡之后,上岸走陆路,直往成都方向而行。

    溪沐进京告急,虽然日夜兼程,但却已经过了一些时日,齐宁此番前来西川,不耽搁一分一毫,也依然花去数日时间,黑岩洞每一天都可能有人被杀,这一转眼间已经是半个月过去,黑岩洞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齐宁也是根本不清楚。

    溪沐此番自然也是跟随齐宁一行人折返回来,好在乘船之时,众人在船上也有了休息的时间,精力和体力倒也并无消耗的太剧烈。

    抵达成都锦官城外的时候,这日已经是黄昏时分,齐宁本想直接前往黑岩洞,但也知道既然敌手是一张庞大的网,在西川要对付那伙人,仅靠自己手里这些人力量实在是薄弱,必须要借助西川的兵马方可,如今西川的兵权掌握在韦书同的手里,而且韦书同对于西川的局势自然比自己更为清楚,先面见韦书同了解一下情况更为合适。

    守城官兵见得齐宁率领百骑而来,也是吃了一惊,得知是护国公抵达,自然不敢拦阻,只是齐宁想到这一群骑兵入城之后,快马冲驰难免会惊扰到城中的百姓,下令段沧海率众就在城门外等候,自己则是领着齐峰直往刺史府过去。

    这是齐宁第二次来到锦官城,一切都并无什么改变,街道上依然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到得刺史府外,守卫的兵士并不识得齐宁,齐峰告之身份,立刻有人进去禀报,齐宁也等不及韦书同出来迎接,径自入府,刚到大厅,就见韦书同一路小跑过来,还是一身便服在身,和上次相见,韦书同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而且身材似乎又稍有发福,瞧见齐宁,韦书同显然是大感意外,上前来躬身行礼:“下官参见国公!”

    隆泰下诏晋封齐宁为护国公,虽然时日不长,但各地的封疆大吏自然都早已经知道。

    但韦书同的表情,明显是对齐宁的到来感到诧异,齐宁也不??拢??偶?降溃骸拔ご笕耍?行┦比詹患??朔?袄矗?欠罨噬现家獾鞑楹谘叶吹陌缸樱?憧芍?老昵椋俊?/p>

    韦书同神情一滞,错愕道:“黑岩洞?国公,莫非上次的事情.....?”

    “黑岩洞洞主巴耶力被害,你可知道?”齐宁没时间废话,直接问道。

    韦书同大吃一惊,失声道:“巴耶力被杀?这.....这怎么可能?国公,到底发生何事,巴耶力.....巴耶力如何被杀,下官怎地一点也不知道?”

    齐宁皱起眉头,心想看来韦书同这边到现在都没有接到黑岩洞那边的消息,道:“西川是你韦大人管辖之地,黑岩洞洞主被人所害,非但如此,一群逆匪在黑岩洞杀人放火,至少有数百人被害,你竟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韦书同骇然道:“数百人被杀?是何人所为?”发现自己和齐宁还站在厅外,忙抬手道:“国公里面请!”

    齐宁进到厅内,韦书同令人上茶,这才急问道:“国公,下官失职,确实不知黑岩洞发生如此大事。上次黑岩洞被人构陷之后,下官等国公回京时,特地让人送了些礼品过去,也算是给他们压压惊,巴耶力也派人给下官送来些皮货,对下官表示感谢。下官让人对他说过,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下官,此后下官忙于其他事情,到没有和那边接触,也没有听说那边发生何事.....!”

    “一群人封锁了黑岩洞与外面的联系,在黑岩岭杀人放火。”齐宁冷笑道:“巴耶力也被那帮人砍了首级,悬挂在旗杆上,威吓百姓,黑岩洞万般无奈之下,派人前往京城报讯,皇上知道此事,下令我前来调查此事,务必要将那帮逆匪捉拿归案。”

    韦书同神色凛然,怒道:“真是胆大包天,那帮逆匪竟然如此穷凶极恶。”起身道:“是下官失职,罪该万死,下官将竭力配合国公,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若是不能将那帮逆匪捉拿归案,下官宁愿辞官!”

第一一二八章 信函

    韦书同慷慨激扬,齐宁却是不以为然,心想西川发生如此骇然听闻的事情,即使被人刻意封堵消息,但你作为西川刺史却一无所知,实在是有失职责。

    “韦大人,我个人以为,这一次屠戮黑岩洞的凶手,和上一次构陷黑岩洞谋反的那帮人应该是同一伙人。”齐宁冷声道:“上一次构陷黑岩洞谋反的真凶,至今还没有找出来,但他们显然一直在西川活动。”

    韦书同面显愧色道:“这都是下官无能。下官也一直在追查此案,希望找出真正的幕后凶手,但是.....!”

    “罢了。”齐宁挥挥手,“李弘信最近如何?”

    韦书同忙道:“他的儿子死后,李弘信就一直待在蜀王府,闭门谢客,下官一直派人注意那边的动向,也确实没有见到有人拜访过蜀王府。蜀王府上下也都老实得很,下官听说李弘信每天在蜀王府的佛堂之中,日夜诵经,而且一日三餐只吃斋,看起来就像是在家出家。”

    “此人没有那么老实。”齐宁淡淡道:“影鹤山庄那边可有消息?那位陆庄主是否也一直不见踪迹?”

    韦书同颔首道:“影鹤山庄已经是空无一人,山庄已经荒芜。”

    “对了,据我所知,神侯府那位轩辕校尉尚在西川,你可知晓?”齐宁盯住韦书同眼睛:“他是否和你保有联系?”

    “轩辕校尉?”韦书同又是一怔,奇道:“国公,轩辕校尉早就回京了,难道你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还向下官辞行,难道.....!”

    齐宁一愣,也是有些意外。

    齐宁从神侯府得到的消息,轩辕破一直在西川办差,为此甚至错过西门战樱的婚事,他本以为轩辕破既然留在西川,多少还是会和韦书同有联系,却不想韦书同竟说轩辕破早已经返京。

    如此说来,轩辕破根本就不在西川,神侯府对外宣称轩辕破留在西川只是一种掩饰?又或者说,轩辕破欺骗了韦书同,一直潜匿在西川?

    齐宁心下狐疑,但这时候也没有时间多问这些事情,起身道:“我本是想过来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既然韦大人并不知道黑岩洞那边的消息,我只能先去看看情况。”

    “国公,有逆匪在黑岩洞杀人放火,下官后知后觉,罪该万死。”韦书同立刻道:“下官这就调集兵马,前去围捕逆匪。”

    “我只怕他们早就撤走。”齐宁道:“这一次我前来西川,他们定然已经得到了消息,既然知道我会找韦大人领兵前往,自然不会留在那里等我们过去。”

    韦书同道:“下官调兵前往,一来是尽可能找寻那些逆匪的踪迹,二来也可以保护国公。”

    齐宁心想保护我倒是用不上,但想到黑岩洞经此一事,洞主被杀,整个黑岩洞上下定然是人心惶恐,此时若是领兵前往,让黑岩洞的人看到官兵前往支援,应该多少可以稳定人心,颔首道:“你立刻调集人马,我们即刻前往黑岩洞!”

    韦书同也不耽搁,拱手退下,好片刻之后,才过来道:“国公,下官令姚思远就近调集五百精兵前往,下官这就随国公一同前往。”

    “你公务繁多,事情未明,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情况。”齐宁道:“若是需要支援,到时候你再领兵前往,将五百人交给我就好。”

    韦书同忙道:“下官遵从国公意思。”

    姚思远是韦书同手下的头号战将,五百名精兵也是韦书同刺史府的近卫,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都非其他西川兵马可比,而齐宁对姚思远倒是略有所知,当初黑岩洞被污蔑谋反,韦书同派兵围剿,统兵大将便是姚思远。

    姚思远四十多岁年纪,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骁将,见到齐宁,立刻参拜,齐宁也没有时间多说,下令姚思远带着五百精兵随同。

    出城之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与段沧海带领的一百人马汇合之后,点起火把,连夜向黑岩洞赶去。

    黑岩洞距离锦官城并不近,众人快马加鞭,一路上只是短暂用些干粮,次日黄昏之前,已经抵达黑岩岭,黑岩岭山脉起伏,黄草遍处,而且越是靠近山岭,道路行走起来也就越艰难,甚至许多地方根本就没有道路可走,好在前番围剿黑岩岭的时候,姚思远倒是派人摸清楚了黑岩岭四周的地形,而且溪沐就是黑岩洞的人,对这里的地形更是熟悉无比,作为向导领着兵马抵达黑岩岭主岭。

    齐宁领兵前来是为了稳定人心,但也知道苗人素来对官兵有排斥心理,并不让兵马进入山内,只让他们在山岭脚下待命,令齐峰领了几个人跟随自己进山。

    溪沐领着齐宁等人在天黑之前赶到寨子里,还没进寨,齐宁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之前到过黑岩洞,见过寨里的人们勤劳质朴,但一直到得山岭上面,沿途竟然是罕见人迹,只走到巴耶力的寨子里,终是看到许多苗家百姓三五成群地坐在地上,一个个看起来神情呆滞,就似乎是受到过大惊吓。

    众人看到溪沐带着齐宁等人进寨,这才纷纷站起来,目光都落在了齐宁身上,溪沐高声道:“大家不要担心了,国公.....我们的大救星来了!”

    他话声刚落,前面不远传来声音道:“溪寨主,溪寨主.....!”声音之中,一群人迅速迎过来,溪沐加快步子上前去,道:“我将锦衣候请了过来,大救星到了!”

    他已经知道齐宁晋封为锦衣候,但黑岩洞的苗家人却并不知情,知道这时候若是说国公来了,众人反倒不知道是谁。

    那群人看向齐宁这边,纷纷跑上前来,跪倒在地上,齐宁迅速扶起领头的一名老者,道:“快起来,依芙在哪里?”

    那老者年过六旬,被齐宁搀扶起来,颤声道:“侯爷,您.....您先进屋看一样东西,咱们.....咱们一直等着你过来!”

    齐宁不知老者要让自己看什么东西,这时候溪沐在旁已经道:“这位是清泉寨寨主莽乌老爹!”

    “莽乌老爹!”齐宁没有丝毫架子,拱手行礼。

    莽乌忙道:“不敢不敢。”抬手道:“请!”

    齐宁随在莽乌老爹身后,一行人到了巴耶力之前住的吊脚楼,莽乌老爹年纪虽大,但身体倒还利索,领着齐宁上了楼,楼梯的走道尽头,竖着一根旗杆,齐宁瞥了一眼,发现那旗杆上竟然有血迹,心下一凛,暗想巴耶力首级被斩悬挂在旗杆上,难道就是这根旗杆。

    进到屋里,齐宁扫了一眼,并无依芙的踪迹,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莽乌老爹走道屋子的小桌边,从桌上拿了一封信函上来,道:“侯爷,这是今天一大早发现。昨晚我们要找依芙商议事情,却一直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大家觉得可能发生什么事情,找了一夜,今天一大早,有人发现在这桌子上放了这封信函,我们不知道是不是依芙留下来,但有人说这上面并不是依芙的笔迹。”

    齐宁扫了一眼,信函上面写着“齐宁亲收”四个字,除此之外,再无一个多余的字迹。

    齐宁皱起眉头,拆开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笺,只扫了一眼,脸上就已经微微变色,四周众人见得齐宁表情,面面相觑,也都猜知事情可能不好。

    信上内容不多,只短短两行字。

    欲要让她活命,封剑山庄救人,多带一人,杀无赦!

    加起来不过二十来个字,没有任何落款,但其中的意思却是很为明显,这封信当然不会是依芙留下来,这封信之中,反倒是说依芙已经被他们所抓,想要让依芙活命,就要前往封剑山庄救人。

    封剑山庄!

    齐宁在来的路上,就担心依芙的安危,今次抵达没有发现依芙的踪迹,虽然担心,但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对方却让齐宁前往封剑山庄救人,着实让齐宁大吃一惊。

    齐宁当然知道封剑山庄是什么地方。

    封剑山庄曾经是西川赫赫有名的地方,向氏家族在西川也是武林世家,其家族所拥有的承影剑,更是十大名剑之一。

    丐帮帮主向百影正是出自封剑山庄,而且当初继承了封剑山庄庄主之位,但却为情所困,将自小青梅竹马的夙影让给了一直爱慕她的陆商鹤,甚至将承影剑和封剑山庄全都交给陆商鹤,自此远去,而封剑山庄也就成为了陆商鹤的产业。

    当初齐宁跟随向百影到过封剑山庄,那里地处偏僻,方圆二十里地之内几乎都是没有人迹,而且建于地势极高之处,在山庄可以俯瞰周围的景色。

    陆商鹤得到封剑山庄之后,却并无将封剑山庄当做居住之地,反倒是另建影鹤山庄,多年过去,当初威震西川的封剑山庄早就失去了辉煌,反倒是陆商鹤的影鹤山庄成为了八帮十六派之一,名动蜀地。

    齐宁万万想不到,那帮人竟然要让自己孤身前往封剑山庄赴约解救依芙。

    陆商鹤!

    齐宁此时当然会想到这个人。

    东海剿灭了江家,将一场天大的谋反阴谋扑灭于隐患之中,而陆商鹤当时正在东海,东海水师剿灭江家在海上的势力之时,陆商鹤却趁乱逃脱,下落不明。

    齐宁这时候却已经想到,既然对方约在封剑山庄,那么此番事件,撇不开陆商鹤的关系。

    他这时候也再一次确定,自己之前一直怀疑在楚国有一股庞大的势力隐藏在黑暗之中,谋划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确实是存在,而这股势力从西川串联到东海,势力之强,只怕远在自己的估算值上。

第一一二九章 丧洞孤尸

    齐宁上一次来到西川,其实就已经知道这股势力背后的主谋被称为地藏,而且这股势力似乎从一开始就纠缠上自己,当初在齐家老宅,就有地藏的人渗透进去。

    从荆州的齐家老宅,到西川,再到东海,一股无形的绳索将这股势力联系在一起。

    地藏是谁?齐宁不复得知,这当然只是一个代号,谁都可能是地藏。

    李弘信可以是,陆商鹤可以是,甚至大街上任意一个行人也有可能是地藏。

    “侯爷,不知这上面说的是什么,可有依芙的下落?”莽乌老爹见得齐宁沉思良久,忍不住轻声问道。

    齐宁回过神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若告知依芙被人抓走,更会让黑岩洞的人们心下惶恐,而这封信函拆封之前是密封,黑岩洞的人显然不知道依芙被人所抓,笑道:“不用担心,我会找到依芙。”心知这种时候不好多说什么,问道:“这几天除了依芙失踪,寨子里可还有人被害?”

    莽乌老爹看了溪沐一眼,才道:“溪寨主前往京城之后,黑岩洞这边就太平下来,此前每天都有人遇害,但自那以后,那帮歹人就似乎是消失了一样,再无人被害。”

    齐宁微微颔首,心中更是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对方在黑岩洞杀人放火的最终目的,确实是为了引诱自己前来西川,等到溪沐离开前往京城报讯,对方便知道目的已经达到,倒也不必再在黑岩岭杀人行凶。

    他将那封信函握在手心,心知这信函上所说的内容,应该没有虚假,那伙人既然能在黑岩岭肆意杀人放火却不漏形迹,那么要从这里抓走依芙,确实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他现在除了担心依芙的安危,亦是担心向百影的安危。

    按照溪沐的说法,那伙人之前向巴耶力索要一个人,巴耶力自然是不可能将其交出,而齐宁当然也知道那帮人索要的人应该就是向百影。

    那帮人如何知道向百影藏身在黑岩洞不复得知,但能够在黑岩洞找到向百影,显然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屠戮黑岩洞的目的,本就不只引诱齐宁前来西川一个目的,在这里搜找到向百影的下落也是他们另外一个目的,而这本就是一石二鸟的计划。

    向百影当初身负重伤,被齐宁带来黑岩洞,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整个黑岩洞,也仅仅只有巴耶力兄妹知晓,而巴耶力兄妹对此事也定然是守口如瓶,但那帮人神通广大,既然能够查到向百影藏身在黑岩洞,就有极大的可能找到向百影的藏身之地。

    天色早已经暗下来,齐宁见到四周众人都看着自己,心知所有人将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正色道:“大家都放心,依芙不会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让她完好无损出现在大家面前。这一次黑岩洞遭受逆匪的残杀,皇上得知此事之后,大感震惊,也很是愤怒,下旨由我前来彻查此事。”神情变的冷峻起来,高声道:“我可以向诸位保证,黑岩洞的这笔血仇,我一定会帮大家讨还回来,参与这次杀戮的歹人,我定会让他们一个不漏地全都伏法,让冤屈被害的亡灵得以安息。”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神情肃穆,莽乌老爹颤巍巍地跪倒下去,在场其他苗人也纷纷跪下,齐宁立刻伸手扶住莽乌老爹,摇头道:“万不可如此。”心中却是十分自责,知道黑岩洞遭受这样一场大劫难,归根结底,自己需要承担极大的责任。

    “我今晚在这里歇息一晚,大家也都好好歇歇。”齐宁朗声道:“不过大家也都不要疏忽防备,莫让贼人有机可趁。”

    莽乌老爹也是高声道:“侯爷一路辛苦,疲累得很,大家就不要在这里打扰了,先都散了,侯爷既然来了,这件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莽乌老爹在黑岩洞显然也很有威望,几句话之后,大家也都纷纷散去。

    莽乌老爹这才道:“侯爷,你在这边先歇着,我让人置备酒宴,待会儿.....!”

    “老爹不必如此。”齐宁立刻道:“这种时候也不便摆设什么酒宴,如果真要摆设酒宴,等到那些凶手归案伏法,咱们再一起祭奠冤死的亡灵。”

    莽乌老爹神情凝重,点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虽然没有置办酒宴,但莽乌老爹还是让人很快送来了食物,齐宁和随行几人用过晚饭,令几人轮班休息,不可疏忽大意。

    到得半夜时分,齐宁先在楼里面找了一捆藤绳,这才从后窗翻下吊脚楼,按照自己的记忆,向山崖方向过去。

    当初向百影被安排在丧洞藏匿,是由巴耶力亲自安排,而且为了隐秘,更是在深更半夜才行动,齐宁对当时的路径到时能够记得清楚,在夜色之下宛若幽灵般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才到得一处悬崖边上。

    夜风凄冷,齐宁走到悬崖边上,记得顺着悬崖下去,那丧洞就在山壁之中。

    齐宁记得那丧洞距离崖顶有三四米距离,洞口也做了掩饰,若非知道此处,极难找到,这时候四下寂然无声,而齐宁内力惊人,以他的能力,附近若是有人藏匿,很容易就能发现。

    他确定周边无人,这才将藤绳一端系在崖边的石墩上,放下藤绳,这才顺着藤绳往下去,他估算好距离,没过多久,便已经到了丧洞的位置,瞧见丧洞入口用石块封住,当下运气在右手,猛力一推,便将那石块推开,露出缝隙来,齐宁身子一荡,跃进洞内,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齐宁回身用石块再次封住洞口,这才往里面走了一小段路,弯弯曲曲的石洞里面寒气逼人。

    齐宁取出早就备好的火折子,燃亮火折子,照着道路前行,他知道这里面存放了不少棺木,而向百影被安置在最里面的石室内,记得当初巴耶力派了黑岩洞医术最高明的哲戈老爹陪同巴耶力在丧洞之内,却不知那这个老爹如今是否还在这里面。

    顺着石道走了好一阵子,终于瞧见最里面的石室,齐宁心中却是紧张起来,缓步靠近过去,里面一片冷寂,再加上阴气森森的氛围,实在有些渗人。

    齐宁举着火折子靠近到石室里,却见到一人蜷缩在角落里,只是看那体型,却不像是向百影,加快步子过去,到得那人边上,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人却没有任何反应,齐宁微一用力将那人扳过来,那人就像石头般僵硬,保持原来的姿势转过来,齐宁只瞧了一眼,心下凛然,这时候已经认出,正是哲戈老爹。

    只是哲戈老爹面色惨白,只看脸上的肤色,就知道已经死去。

    石洞内寂静的可怕,齐宁赫然站起身来,举起火折子四下里检查,这丧洞虽然隐秘,但里面的布局却是一目了然,齐宁方才从洞口进入这最里面,沿途所有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无瞧见向百影的身影,由此可见,向百影已经不在这丧洞之中,此时却又看到哲戈老爹的遗体,更是让齐宁心往下沉。

    他神色凝重,这石室之内已经没有食物,就是连一滴水也不见,而哲戈老爹遗体之上并无伤痕,倒不像是被人所害。

    他忽然想到,从崖顶要进入这丧洞之内,必须以藤绳为梯,而巴耶力为了保护向百影的安全,离开之后,自然是要将藤绳取走,以免被人看破。

    向百影和哲戈老爹在这丧洞之内疗伤,吃喝供应自然是由巴耶力秘密来做,为了隐秘,巴耶力自然不可能每天都会往这里送食物,而是每隔一段时间便送来一批食物和水。

    齐宁不知道巴耶力几天会送来一次,但黑岩洞被人所困,这丧洞内的饮食很可能就终止。

    黑岩洞的百姓连续被杀,巴耶力当时自然是处于高度压力之中,那种情况下,第一个自然是想着如何救出那帮杀手保全黑岩洞,即使想到要给向百影送去饮食,但那时候已经知道对方是冲着向百影而来,而且自己的行踪一定会被敌人监视,那种情势下,为了保护向百影的藏身之地,更不可能前来送食。

    向百影当初就说过,施展逆筋经之后,经脉错乱,想要恢复过来,绝非短时间内做到,在没有藤绳的情况下,换作从前的向百影要攀上悬崖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但重伤之下的向百影只怕没有那等能力攀上悬崖。

    至若哲戈老爹,更不可能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离开丧洞。

    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哲戈老爹的遗体,忽然意识到,哲戈老爹很可能是被活活饿死在这里,丧洞内外并无任何食物,巴耶力被杀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来月,无论是谁,半个月不饮不食都很难坚持下去,更何况两人在丧洞之内煎熬的时间可能会更长。

    丧洞之内全无打斗的痕迹,按照向百影的性情,即使是死,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如果真的是被敌人找到这里,势必会留下搏杀的痕迹,但丧洞之内却看不出一丝打斗遗留下来的端倪。

    如果不是敌人杀进来,那向百影又是如何离开丧洞?他如今又身在何方?

    --

第一一三零章 山庄诡影

    齐宁走到洞口处,临空俯视,这山崖下面深不见底,向百影要离开,就只能是向上攀爬,他探头仰视,虽然距离崖顶不过几米之高,但上面的崖顶却是向外凸出一截子,山崖延展下来,山壁却是往里凹,而且山壁平滑,更不方便向上攀爬,莫说受伤的向百影,就算是常年攀壁的老手,要从洞口爬上去,那也不容易,可说是凶险万分。

    向百影不在此处,齐宁自然不在这里多留,眼下也不是处理哲戈老爹尸首的时候,顺着藤绳爬上悬崖,一阵冷风吹来,齐宁浑身上下竟然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回到寨子里,已经是子夜时分,齐宁走出门外,齐峰正在外面值守,见到齐宁出来,忙上前道:“国公,你还没歇息?”并不知道齐宁方才已经出去了一趟。

    齐宁并没有回答,微一思索,才道:“你们几个留在寨子里,只要你们在这里,寨子里的人心里便会踏实许多。”

    齐峰听出意思,小心翼翼问道:“国公,那您....?”

    “我有件事情要立刻去办。”齐宁嘱咐道:“若是明日寨子里的人问起我,你便说我得到了依芙的消息,前去与她汇合。无论寨子里的人情绪如何,你向他们保证,咱们一定会让凶手伏法!”

    齐峰对齐宁性子颇为了解,知道小国公此刻离开,非同小可,很可能是一次凶险之行,立刻道:“国公,他们留下就可以,我随你一同前往。”

    齐宁摇摇头,道:“你听我吩咐就好。”

    “国公....!”

    齐宁皱起眉头,冷声道:“让你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哪里有那么多废话,如果寨子里真的有人再被杀害,回来我第一个拿你是问,你可听明白了?”

    齐峰知道齐宁既然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不敢违抗,无奈道:“那国公你一定要小心,小的.....小的在这里等你回来!”

    齐宁轻拍拍齐峰肩膀,也不废话。

    寨里的人大都已经回屋歇息,齐宁悄无声息离开寨子,到了山脚下,今夜无月,天地间一片昏暗,他径自到了段沧海等人驻地,段沧海领着数百人布防在山脚下,一直都是严阵以待,见得齐宁回来,段沧海忙迎上前来:“国公,山上情况如何?”

    “目前还算平静。”齐宁道:“不过大家经受劫难,情绪不算稳定,你们就守在这山脚下,我回来之前,严密注意黑岩洞的动向。”

    “是!”段沧海一拱手,齐宁已经走向自己的惊鸿马,此番出来,齐宁乘坐了皇帝御赐的惊鸿马,这匹马速度奇快,上山之时,齐宁将它留在山脚,这时候见到主人过来,惊鸿十分亲昵地迎上来,齐宁二话不说,翻身上马,段沧海已经跟上来,急道:“国公要去哪里?”

    “我有件事情要办,不能耽搁!”齐宁肃然道:“这边就交给你,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也不多做解释,一兜马头,拍马便走。

    依芙落在对头的手里,情势危急,而信函之上只说明了地点,却并无让齐宁什么时候前往,但齐宁却很清楚,如果衣依芙真的在那帮人手中,自己绝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只能是越早越好。

    他自然知道,对方既然苦心将自己引到西川,如今又以依芙为饵,那么在封剑山庄必然是布置好了天罗地网,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自己就这般孤身前往,或许很为冒失,所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他却更加明白,在这世上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亦有所不为。

    依芙性命危在旦夕,自己若是畏惧陷阱而不敢前往,那与贪生怕死之徒全无两样。

    虽万千人,吾往矣!

    封剑山庄距离黑岩洞道路不远,而且西川道路难行,好在齐宁倒是知道封剑山庄的位置所在,单人匹马,直往封剑山庄方向赶去。

    惊鸿名副其实,宛若流星,惊鸿一现,路人听到马蹄声,还没有看清楚齐宁的样貌,惊鸿便一闪而过,等到行人回头再看,惊鸿早已经是一骑绝尘。

    到得次日黄昏时分,齐宁已经远远望见封剑山庄所在,他并无骑乘惊鸿直接过去,回到距离封剑山庄最近的镇子上,找了一处地方将惊鸿寄养在那边,随即又在镇子上找了一家酒楼,放开手脚大吃了一顿,等到酒足饭饱,结了账,天色已经暗下来。

    齐宁趁着夜色再次往封剑山庄过去。

    封剑山庄建在一处小山上,当初选择此处,似乎也是为了向世人显示封剑山庄的孤高,小山四周都是依依林木,夜色之下,宛若无数幽魂的触手一般,小山顶部,便是古朴的封剑山庄,只是此处罕有人至,普通人也不敢靠近封剑山庄,是以整座山庄弥漫着一股子阴森气息。

    从山脚有一条道路通往封剑山庄的正门,石阶已经布满了青苔,齐宁自然不会从正门而入,借着夜色靠近小山,绕到小山后面,从封剑山庄的后方上山,后山并无道路,只能在林中向上行,换做普通人,这当然是一段艰难的道路,但齐宁如今内力深厚,而且饱餐一顿,体力正盛,并没有耗费太大的力气,便已经到了山庄后墙外。

    山庄之内没有一丝火光,静的可怕,乍一看去,这山庄只能似乎空无一人,但齐宁心知对方既然约自己前来封剑山庄,这里面自然是设下埋伏。

    对方到底是些什么人,今晚大可以揭晓。

    他深吸一口气,轻盈地翻上墙头,居高临下向院内扫视一遍,并无察觉到有人迹,但他很清楚,自己只要进了院子,就等若是进入了对方布下的陷阱范围。

    从墙头跃下,齐宁全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似乎都处在警觉之中,这封剑山庄并不小,前庭后院加上左右侧院,形成一个豪阔的建筑群。

    正自寻思该往哪里寻摸,忽听到一声怪叫传来,齐宁心下一凛,那声音从东北角传过来,却不知是何人发出。

    他凝神静气,又听到那怪叫声传来,竟是感觉那怪叫声颇为耳熟,循声向东北角过去,越是靠近,怪叫声也就越是清晰,腾身跃上一处屋顶,矮下身子,蹑手蹑脚往前行,这时候听得那怪叫声嘶吼两声,匍匐在屋顶,摸到屋檐边,居高临下望过去,只见到下面是一处空旷的院落,院子当中两人正在缠斗,而四周亦是分散站着数人。

    齐宁皱起眉头,看到院内的一群人,心下吃惊,这时候更是瞧明白,那缠斗中的两人,其中一人竟赫然是向百影。

    齐宁万没有想到向百影竟然会出现在此处,心中凛然,而此时也瞧清楚,与向百影缠斗那人身材魁梧高大,身长九尺,筋肉虬结,上身**,全身上下布满了伤痕,而那人手里挥舞着一块长形巨石般的铁器,每一次挥出,都是劲风呼呼,宛若千斤之力。

    药尸!

    齐宁倒吸一口冷气,眼前那与向百影缠斗的壮汉,却正是一具药尸。

    齐宁当初初入西川,就遇上依芙被人追杀,那一夜第一次见到了药尸,药尸没有痛觉,是白猴子用药物炼成,而且并非一具,有雌雄双尸,只不过那具女药尸已经被齐宁所斩,只有男药尸留存下来。

    药尸在此,白猴子自然也在此。

    齐宁目光扫过,却是发现围站在边上的那几道身影却都是老熟人。

    药尸的主人白猴子自然在其中,除此之外,二胡老怪空山弦、绿袍老怪任阡陌也都在院子,不远处一人一身青衣,头戴小帽,双手背负在身后,却正是上一次在庄内见过的青衣总管。

    齐宁当日与这青衣总管交过手,知道这青衣总管武功颇为了得,绝非善于之辈。

    四人站在四个方位,将向百影围在当中。

    齐宁实难想到,这伙人竟然聚集在此处。

    他最后一次见到白猴子这几人,却是在八帮十六派攻打黑莲教之时,那次这几人跟随花想容潜入千雾峰,想要趁八帮十六派与黑莲教厮杀之际,进入迷花谷冰潭,破棺取宝,但却功亏一篑,仓皇而逃,自此便再也没有见过这几人的下落。

    早些时候,齐宁并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这帮人当初追杀依芙,自然是与构陷黑岩洞谋反的幕后之人有关联,换句话说,这帮人必定是那位地藏的同党。

    今日见得这几人身处封剑山庄,与这青衣总管明显是一伙,而青衣总管是陆商鹤的人,由此亦可证明,陆商鹤即使不是地藏,也定是地藏的同党。

    那药尸手中巨铁挥动,向百影却只是闪躲,并没有轻易出手。

    却听到桀桀几声笑,那白猴子阴阳怪气道:“向帮主,你是想耗费药尸的体力再行出手?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思,这畜生就是一具能够杀人的尸首,他根本不知道疲累,既然已经盯住了你,除非你丧命在它的巨铁之下,否则他不会停手。咱们找了你许久而不可见,却不想你今晚主动送上门来,你可别怪咱们不客气。”

第一一三二章 持宝童子

    向百影叹道:“向某今日既然过来,也就没有想过离开,只是想知道,那位地藏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搅起如此风浪。”

    齐宁闻言,微有些吃惊,暗想原来向百影竟然也知道地藏的存在。

    但随即心下却又释然,地藏能够在西川甚至东海掀起巨大风浪,当然不是筹谋一天两天,定然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筹划,丐帮乃是天下间消息最灵通的江湖势力,向百影知道地藏的存在,实在算不得稀奇。

    青衣总管轻轻一笑,反问道:“向帮主所说的地藏是谁?莫非是九幽之地管辖地府的地藏王菩萨?要见地藏王,就该到地狱去见,这封剑山庄何来地藏?”

    向百影淡淡道:“地藏非地藏,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盯住青衣总管道:“地藏手下六大使者,阁下不知又是哪一位?”

    青衣总管眉头一紧,淡淡笑道:“我实在听不懂向帮主的话。”

    “地藏这些年在江湖上收揽旁门左道,六大使者出力不小。”向百影道:“向某知道你们这些年一直在活动,其实也一直在等着你们聚集在一起。这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各路妖魔不在少数,丐帮身为各派之首,自然有责任将这些江湖败类一网打尽,只是这些人如同耗子一般,东躲西藏,不敢见到天日,要找寻起来,并不容易。”

    青衣总管微笑道:“所以向帮主想利用地藏将这些人聚集起来,尔后一网打尽?”

    向百影淡淡笑道:“确实有这个打算。”

    “只可惜向帮主太小看这些人。”青衣总管含笑道:“向帮主猜不到丐帮的长老会是我们的人,更想不到当年与你有着过命交情的生死兄弟也是我们的人,你差点死在他们手里,想必向帮主心里很不甘心。”

    “能够让白虎和陆商鹤都投在他的门下,我对这位地藏倒是很为钦佩。”向百影道:“如此人物,如果有生之年不能见上一见,实在抱憾。”

    “英雄惜英雄!”青衣总管移动两步,含笑道:“向帮主为何不会觉得陆庄主就是地藏?我是陆庄主手下的总管,你既然觉得我是六大使者之一,那么陆庄主当然就可能是地藏。”

    向百影摇头道:“陆商鹤是有才干的,但让白虎和你们这帮人听从他的吩咐,我是万万不能相信。”盯着青衣总管笑道:“至少阁下的武功,远在陆商鹤之上。”

    “多谢向帮主夸赞。”青衣总管叹道:“若是陆庄主听你这样说,心里只怕很是失望。”

    “我既然来了,莫非地藏反倒不敢露面?”向百影叹道:“这位地藏思虑周密,野心勃勃,该是一代枭雄,莫非连见我一面的胆子也没有。”

    “既然是地藏,当然不会是谁都能见到。”青衣总管道:“人世浑浊,地藏王菩萨要扫清世间的丑恶,降临尘世,除非洗清了自身的罪孽,否则向帮主只怕是无缘得见地藏王菩萨。”

    齐宁心想青衣总管开头还在做掩饰,但现在这般说,也就是承认地藏确实存在。

    “洗清罪孽?”向百影反问道:“不知该如何洗清罪孽?”

    “只有两条路。”青衣总管道:“归顺地藏,听从地藏王菩萨的号令,协助地藏王菩萨扫清尘世浑浊。”

    向百影大笑道:“就像你们在黑岩洞杀人放火那般?若这也算扫清尘世浑浊,那首先该扫尽的便是你们这些魑魅魍魉了。”

    “人各有志,向帮主不愿意归顺地藏,就只有另一条路。”青衣总管神色阴沉下来:“变成鬼魂,也可以见到地藏!”

    向百影笑道:“如此说来,我要见地藏,就只能死在这里?”

    “无论你想不想见地藏,都要死在这里。”白猴子尖声道。

    向百影看也不看白猴子,只是盯着青衣总管道:“其实还有一条道路,想必也能见到地藏。你是地藏六使之一,若是能够用那的性命为筹码,让地藏显身,却不知地藏会不会在意你的性命?”

    青衣总管一怔,随即发出一声轻笑,道:“向帮主,若是你受伤之前,鄙人不用与你动手,也会甘拜下风。只不过今日你若要与我动手,只怕还力不能及。”背负双手侧移两步,叹道:“你的伤势根本没有复原,方才你与那药尸相斗,脚底下至少乱了两下,步伐不稳,虽然只是一瞬之间,但却已经暴露你的伤势。”

    向百影道:“你可知道向某这一生最大的长处,就是不占别人的便宜。我现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你正好有机会与我过上几招,否则你确实连出手的机会也没有。”

    青衣总管若有所思,白猴子已经抢着道:“用不着童子出手,我们几个就足以解决了他。”手中白幡一横,跃跃欲试,自然是想着以多打少,报了药尸被毁之仇。

    向百影却不等青衣总管答话,身影一闪,已经欺身向青衣总管抢过去,右手成拳,径自向青衣总管胸口打了过去。

    向百影一动手,白猴子三人立刻提起兵器,便要围攻上来,青衣总管却已经沉声喝道:“都不要动。”也不躲闪,双掌微屈,往向百影迎了过来。

    青衣总管既让几人不得出手,几人却都不敢轻举妄动,呈弧形站住,倒似乎是担心向百影不低逃离,各自封住了向百影的退路。

    丐帮一脉武功几乎都是帮派历代高手自创出来,没有任何的花花架子,讲究的实用有效。

    丐帮弟子出身低微,本就不会太在意虚颜假面,行走江湖,第一要务但求生存为先,所以在武功上便也显露出来,但求克敌,有些招式甚至难以登上大雅之堂。

    只是向百影出身豪富之家,虽然使出的也是丐帮武功,但有些看似粗陋的招式,在向百影手上却依然显得颇有气度。

    反倒是青衣总管的武功招式却十分诡异,齐宁却也见过诸多武道高手,大光明寺的武功大开大合,有大家风范,即使是赤丹媚所学的白云岛功夫,轻盈飘忽,招式唯美。

    而青衣总管每一招出手,虽然谈不上阴毒,但却变化多端,招招都是袭人要害,十分狠辣。

    只是转眼间,两人便已经你来我往过了四五十招,齐宁目不转睛,细细观察青衣总管的一招一式,暗想如果要与此人过招,难免要对他的功夫有所了解,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好在向百影此刻不处下风,与那青衣总管对阵,向百影却显得信心十足,步步紧逼,他本就是江湖上顶尖高手,连续进攻,任何人都会吃力不小。

    却见到空山弦抚须道:“都说丐帮武功了得,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叫花子的武功能有什么厉害的?”白猴子对向百影怨念极深,冷笑道:“你没瞧见童子只是和他试试身手,童子若真的出手,这臭叫花子不堪一击。”

    空山弦瞥了白猴子一眼,笑道:“照你这样说,丐帮是浪得虚名?”

    “浪得虚名之人多的是。”白猴子冷冷道:“八帮十六派那帮人本就是一些酒囊饭袋,一个个吹嘘的能上天入地,真要打起来,老子一个个将他们都宰了。”

    齐宁心下冷笑,暗想这侏儒个子不高,但口气确实不小。

    他心中有些奇怪,暗想这帮人与那花想容是一伙,今次在这里却不见花想容的身影,不知是偷偷躲藏起来,还是不在这封剑山庄。

    这几人称呼青衣总管为童子,齐宁却早已经知道那地藏六使的称号,分别是焰摩使者、持宝童子、大力使者、大慈天女、宝藏天女和摄天使者,若无意外的话,眼前这青衣总管,应该就是地藏六使之中的持宝童子。

    持宝童子潜伏在封剑山庄,明面上是陆商鹤手底下的总管,但实际上自然是以此为掩饰,协助陆商鹤暗中为地藏做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他心下怀疑,这青衣总管既然是持宝童子,那花想容是否也是地藏六使之一?只是他确信白猴子这三人却绝非地藏六使中人,否则也不会对持宝童子如此忌惮,他们对持宝童子的态度,明显恭顺得很。

    地藏在大楚各处兴风作浪,持宝童子更是声称地藏的目标是为了扫清尘世间的罪恶,这话当做笑话听听也就罢了,但这帮人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陆商鹤和白虎设下陷阱要除掉向百影,其目的是为了控制住丐帮,这一切当然是地藏所指使,那么地藏控制丐帮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要图谋江湖霸权?

    陆商鹤和白虎争夺丐帮帮主之位功败垂成,白虎身死,陆商鹤虽然被当场擒拿,却又被高人所救,此后却出现在东海,协助江漫天意欲在东海谋反,如此一来,地藏的目标又不仅仅只是江湖势力,而是冲着朝廷去。

    齐宁在东海设下圈套,引诱江长风供出了幕后主使,江家背后的靠山是一个被称为隐主的人,只是江长风对隐主的信息所知极少,齐宁到如今也只知道江家策划谋反的指使人正是那位隐主,隐主是谁,无从得知,齐宁心下怀疑,那隐主和地藏,是否本就是同一个人?

第一一三五章 完美融合

    齐宁避开白猴子的暗器,便觉得身侧劲风呼呼,眼角余光已经瞥见一道人影,正是那任阡陌拿着手中的铁罗盘砸了过来。

    这几人所用的兵器都是奇特的很,这铁罗盘本来是用作探测风水的工具,但此刻在任阡陌手中,却成了杀人的武器,罗盘周边冒出尖尖的利刺,锋利异常。

    空山弦此刻却也从二胡之中拔出了那把细长的利剑,挺剑向齐宁刺了过去。

    空山弦剑法虽然算不得有多了得,但出剑速度极快,而且把握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这一剑刺出,却是存了心眼,看似是向齐宁刺过去,但却存有后招,只要齐宁为闪躲任阡陌的铁罗盘稍微后退,即可迅速变招封住齐宁的退路。

    铁罗盘利刺如牙,边上空山弦长剑又宛若毒蛇般刺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却见得齐宁身体陡然向后一仰,那铁罗盘堪堪从齐宁面门上划过去,这时候空山弦的长剑也已经刺到,没有想到齐宁会有此一招,“叮”一声响,剑尖正刺在铁罗盘边缘,他长剑锋利,只这一下,铁罗盘边缘的两根利刺便被剑锋所毁。

    好在两人反应倒也迅速,急忙收招,齐宁却已经抓住这机会,握着寒刃的手臂斜挥出去,刺啦一声,任阡陌的臂袖顿时被割裂,他一时间还没有任何感觉,退开之后,却感觉手臂隐隐作疼,翻转手臂一看,却见到自己的右臂竟然已经被割开深深的口子,鲜血溢出,心下骇然,知道幸亏自己瘦瘦的快,否则这条手臂只怕已经是把保不住。

    空山弦变招迅速,任阡陌退后之时,他却已经刷刷刷连出三剑,齐宁身形晃动,连避三剑,便在此时,却又感觉背后劲风袭来,也不回头,侧身一闪,一杆白幡从他的右肩侧堪堪冒过,若是稍微再迟一分,右肩定然被白幡击中,他眼角一瞥,见到白幡的杆尖处却真的如同长枪一般。

    白猴子知道自己没有药尸可以操控,武功还真是及不上另外两人,虽然对齐宁恨之入骨,却也并不想当做靶子般与齐宁正面相搏,刚好任阡陌和空山弦与齐宁交上手,这正中白猴子的下怀,趁机绕到齐宁身后,在空山弦连连向齐宁出剑之际,猛地从背后偷袭上前,他见到白幡杆尖眼见便要扎在齐宁的肩头,心中欢喜,这杆尖上淬有剧毒,只要刺入齐宁身体,那毒性便会迅速侵入齐宁血液之中,却不想齐宁连头也没有回,咫尺之间,堪堪躲过。

    白幡刺空,惯性使然,白猴子身体却已经到了齐宁身后,他见机会难得,倒也没有犹豫,左手探出,已经是抓在了齐宁的肩头,低喝一声,内力涌上手掌,便想趁势捏碎了齐宁的肩骨。

    内力从掌内吐出,白猴子自信足以将齐宁的肩骨捏的碎裂,内力侵入到齐宁肩头,白猴子等着骨裂的声音发出来,可是自己催出的内力,却如同石沉大海,齐宁肩头依然是完好无损。

    白猴子顿时便觉得事情古怪,而齐宁却是连身也没有转,骤然之间,白猴子只觉得自己体内的内力源源不断向手掌涌过去,他心下骇然,这内里竟是活了一般,并不受自己控制。

    任阡陌和空山弦见得白猴子手掌搭在齐宁肩头,也以为齐宁肩骨必碎无疑,暗想齐宁的武功着实不弱,若是废了他一只肩骨,就等若废去了齐宁的一条手臂,再打起来取胜的把握就大得多。

    可是让两人惊讶的是,白猴子那只手搭上齐宁肩头,竟然没有立刻松开。

    白猴子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失声叫道:“救我.....!”声音凄厉,空山弦这时候已经感觉事情不妙,听得白猴子出声求救,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但却明白是那只手的问题,他虽然和白猴子性情不投,但毕竟狼狈为奸,倒也不能眼看着白猴子出事,挺剑再次向齐宁刺过去,齐宁侧身闪过,却也带着白猴子移动,那白猴子的手就如同沾在了齐宁的身上。

    齐宁这一闪,正好带着白猴子到了空山弦面前,空山弦想也不想,探手一把抓住白猴子的手臂,想要将他扯过来。

    他一只手握住白猴子手臂,手上用力,本想瞬间扯过来,但微一用力,却发现手上竟然是绵软无力,根本无法扯动白猴子,心下骇然,猛然加大气力,但那股气力就像是被白猴子吸取过去,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山弦也是见多识广之辈,虽然一时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也知道身陷困境,而此时自己丹田之内的内力竟然不受控制,顺着经脉直往抓着白猴子的那只手涌过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就如同水流一般,空山弦想要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如同黏在了白猴子的手臂上一样,根本抖不开,甚至连抖动的气力也没有。

    在场诸人自然不知,这正是齐宁的**神功在吸取内力。

    齐宁当初得到**神功,便知道玄妙至极,到如今早已经是烂熟于胸,控制的收发自如。

    这**神功在人体总共有十一处可以吸取外来内力,除了双手、双脚、双肩以及两只膝盖八处穴位外,尚有眉间、脐下以及背脊三处穴位,倒也并非是全身上下每一处沾上便可吸取内力,可是只要这十一处穴位接触到外力,齐宁便可在瞬间使出**神功,初练**神功之时,还需要对方催动内力才能够吸取,但如今却已经能够主动地吸取对方的内力。

    白猴子方才自以为得手,却不知他那手掌还没有搭上齐宁肩头,齐宁便已经做好了准备,而白猴子那只手搭上肩头,恰恰搭在右肩穴位上,正中齐宁之心,齐宁想也不想,立刻吸取内力。

    向百影曾经倒是告诫过齐宁,齐宁体内有一股寒冰真气,这股真气主导着齐宁的内力修为,若是齐宁修炼纯阳之气,反倒会对体内劲气有所损伤,而修炼纯阴之气,反倒能让寒冰真气顺利容纳,增强内力,是以齐宁虽然在大光明寺得到过清经修炼之法,却担心修炼清经有伤身体,再无修炼过。

    不过白猴子这群人招式阴柔,齐宁判定这伙人修炼的必然是纯阴之气,等到白猴子第一股内力被齐宁吸入之后,齐宁便感觉浑身有一种通泰之感,丹田之内一直隐藏着的寒冰真气似乎从睡梦中被惊醒一般,迅速有了反应,被吸入的内力迅速汇入到丹田之内,而寒冰真气就像是一头饥饿多时的怪兽,这时候获取了食物,立时贪婪地进食。

    齐宁当初修炼**神功,固然可以吸人内力,但最大的麻烦就是吸取进入体内的内力不能迅速被身体所消化,那些外力之力在体内总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化掉,如此一来,却是让齐宁在吸取内力之后总感觉身体很不舒适,甚至有痛苦之感,但今次这寒冰真气却是完美地将外来之力迅速融合,转化为齐宁自身之力,不但不会让齐宁身体有丝毫的不适,反倒是浑身舒畅通泰,十分惬意。

    齐宁自然已经察觉到这一点,心下欢喜,这时候终于明白,这**神功配上自己体内的寒冰真气,一吸一收,却成了完美的搭档。

    这一切白猴子等人当然是一无所知,一开始是惊骇,等到体内内力汹涌外泄,而自身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这已经让白猴子和空山弦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白猴子面露骇然之色,空山弦心机却深,知道这时候必须要有人上来相助才有可能脱身,可是一旦暴露自己的内力正被吸走,任阡陌和持宝童子只怕都不会轻易上前来救,沉声道:“任阡陌,你还不动手?”这时候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声音也已经是有气无力。

    持宝童子冷眼旁观,任阡陌自然已经瞧出事情蹊跷,白猴子搭着齐宁肩头不松手,空山弦抓住白猴子手臂不松手,这场面可说是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这时候反倒不敢上前,绕着齐宁转圈子。

    白猴子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知道若是一直这般下去,自己可能连性命也是不保,又见任阡陌绕着圈子不出手,心中又急又恼,骂道:“姓任的,你吓破了胆吗?我们....我们制住他,你快下手!”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齐宁三人保持姿势都是不动,在别人看来蹊跷得很,只有三人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任阡陌听到白猴子和空山弦不但形态不对劲,就连声音也不大对劲,又是愕然又是狐疑,迟迟不敢出手。

    向百影盘膝坐在地上,这时候看的分明,心里明白几分,笑道:“地藏手下还有这等畏死之人?不是说地藏能让人永生不死,怎地这位却偏偏如此怕死?就这个样子,还妄想成就什么大事,真是笑话....!”大笑起来,声音充满嘲弄。

    持宝童子微皱眉头,任阡陌虽然心下担忧,不敢轻易出手,但瞧见持宝童子脸色不善,这时候已经缓步绕到齐宁侧后方,瞅见空隙,猛然间冲上前去,手中铁罗盘再次向齐宁砸了下来。

第一一三六章 遁逃

    齐宁自然已经知道任阡陌从背后袭来,低吼一声,身体猛然转动,他这时候正是内力充沛之时,身体一转,白猴子和空山弦就身不由己地被带着转动起来,两人都是惊呼出声,任阡陌本已经欺身上来,齐宁这样一转,却变成空山弦向他扑过来,任阡陌眼见得空山弦便要撞上自己,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是什么蹊跷,忍不住探手去抓空山弦手臂。

    持宝童子这时候已经看出端倪,立刻叫道:“不要碰他!”

    任阡陌那只手咫尺之遥便要碰上空山弦,听得持宝童子提醒,立刻缩手,本要躲闪,却猛地感觉肩头一紧,吃惊之下,却发现空山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自己的肩头。

    空山弦身遭困境,被甩动之时,手中的二胡利箭就已经脱手,他瞧见任阡陌要躲开,这时候就如同溺水之人瞧见了救命稻草,又如何能放过任阡陌,想也不想便即抓住任阡陌肩头。

    任阡陌心下骇然,想要挣脱,但这一眨眼间,就感觉自己的内力顺着肩头向外涌,这时候已经明白几分,想要抬手砸开空山弦的手臂,但**神功一旦催动起来,被吸者除了内力源源不断被吸走,身体其他地方根本无法提起气力来,这时候竟是连提起铁罗盘的气力也没有,心中恼怒交加,叫道:“你做什么,松手!”

    莫说空山弦不会松开这自认为的救命稻草,就算真想松开,这时候也已经由不得他做主。

    一时之间,白猴子一只手被齐宁肩头吸住,空山弦的手被白猴子吸住,任阡陌又被空山弦吸住,三人的内力源源不断外泄,汇集到齐宁的肩头,随即顺着齐宁的经脉纳入到齐宁丹田内,由寒冰真气将这些外来之力迅速融为己用。

    白猴子内力已经被吸取大半,一张脸这时候已经惨白如纸,呼吸也是虚弱起来,想要说话,这时候已经是提不起气力来。

    这时候三人都已经顾不得自己多年苦心修炼起来的内力被吸走,只想着保住性命,但却偏偏无计可施,此时唯一的指望就只能是持宝童子。

    持宝童子自然已经意识到情况大为不妙,眉宇间也是现出惊骇之色,但却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阡陌是最后一个被吸内力之人,尚有气力说话:“我们.....我们......!”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空山弦瞳孔收缩,却只盯着持宝童子,拼力道:“童子,快....快救救我们,这....这小子练了邪门.....邪门功夫,咱们....咱们的内力都被他吸走.....!”

    持宝童子终于明白过来,眉头一紧,往前踏出两步,向百影却已经笑道:“你想救人,可别被他们拖下水。”

    持宝童子脸色微变,其实他也搞不清楚齐宁这门功夫到底有些什么门道,但却也亲眼瞧见,白猴子几人是接二连三地出现蹊跷,但凡触及身体,似乎立刻就能被齐宁控制住,不敢轻举妄动。

    也就是这片刻间,白猴子两只眼珠子已经向外突出来,呼吸也是越来越弱,他身材矮小,一只手搭在齐宁肩头,整个人却是微微悬空,两只脚并未落地,一颗脑袋这时候也开始向下垂。

    空山弦脸上也已经没有了血色,浑身颤动,张嘴还想向持宝童子求救,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已经说不出话来。

    倒是任阡陌看出持宝童子的心思,晓得持宝童子是担心被牵累进来,用尽气力道:“童子,斩了.....斩了手,求....求你救救.....救救我.....!”

    持宝童子立刻明白过来,抢上前去,从地上捡起了空山弦脱落的那把细长利剑,他这时候还没搞明白齐宁到底用的是什么功夫,还真不敢用剑去碰齐宁身体,一个疾步上前,当机立断,斩在了白猴子那条被空山弦抓住的手臂上,齐肩被斩断,白猴子显然已经昏迷过去,手臂被斩,身体只是抽动一下,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手臂一断,空山弦和任阡陌立时便和齐宁脱离了联系,两人几乎是同时倒在地上,空山弦也终于松开了那条断臂,躺在地上挣扎两下,却根本起不来身,任阡陌勉强坐起来,想要撑着起身,只撑起一半,却还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齐宁内力本就比三人深厚,以强取弱,那速度是极快,白猴子内力已经耗尽,空山弦也仅剩一成之力,任阡陌也不超过三成。

    齐宁此时终于收了力,白猴子手一松,软哒哒地落在地上,动也不动,只有断臂处依然向外流血,他方才垂下脑袋,几人看不清脸孔,持宝童子这时候看了一眼,却发现白猴子面颊深陷下去,两颗眼珠子向外鼓出来,瞳孔黯淡无光,瞧那样子,却已经是死了。

    持宝童子眼角抽动,盯着齐宁,却见齐宁正整理衣衫,忍不住问道:“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你带我见地藏,我见了地藏,就告诉你什么功夫。”齐宁冷冷一笑,往持宝童子逼近两步,持宝童子却是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几步,显然对齐宁已经是异常忌惮。

    齐宁走到空山弦边上,蹲下身子,瞧着空山弦有些涣散的眼睛,笑问道:“我说过杀人者死,你们害了黑岩洞那么多无辜的性命,我来这里是要讨命,你信了吗?”

    空山弦嘴巴微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齐宁扭头看向持宝童子,手臂忽然一挥,一封信函却是向持宝童子飞过去,持宝童子探手接住,打开看了一眼,齐宁已经道:“这是你们留在黑岩洞的信,我如约前来,你是不是该将人交出来了?”

    持宝童子脸色难看,并无说话。

    齐宁冷笑道:“其实你也不必犹豫,向叔叔刚才已经将你的武功试探了出来,你手底下这几个帮手现在可帮不上你的忙,你我动起手来,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杀了你,你信不信?”

    持宝童子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也确实无话可说。那位苗家姑娘确实就在山庄内,不过能否找到她,就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了。”

    齐宁微皱眉头,却见到持宝童子正缓缓后退,意识到什么,猛然站起,厉声道:“你想逃?”他话声刚落,持宝童子竟果真已经转身,飞步便走,齐宁岂能让他走脱,快步追过去,追出几步,意识到什么,回过头看向向百影,却见向百影已经摆手道:“不用担心我这边,这两个败类交给我守着,莫让持宝童子跑了,依芙姑娘的下落在他身上。”

    齐宁此行封剑山庄,杀人报仇固然不假,但最重要的还是要将依芙安然无恙带回黑岩洞,依芙如果是在封剑山庄,自然是被持宝童子控制在手中,齐宁自然不能让持宝童子逃离,听得向百影这般说,也知道空山弦和任阡陌已经无法对向百影形成威胁,道:“向叔叔小心。”再不多言,瞧见持宝童子已经跃上围墙跳了下去,立刻追上去,一跃上了围墙,居高临下,瞧见持宝童子正往山庄深处去,从围墙跃下,追了过去。

    封剑山庄颇有规模,房舍不少,齐宁看准了持宝童子逃离的方向,直追到一处院子外,瞧见院门虚掩着,小心戒备,一脚踢开院门,向院内扫了一眼,这才进到院内,却并无瞧见持宝童子的身影。

    他方才眼瞧见持宝童子冲进这处院落,瞬间没了声息,知道此人很可能就埋伏在这里面,握着寒刃在手,小心谨慎,持宝童子虽然不战而逃,但齐宁对此人却并无轻视之心,晓得真要打起来,却也不容易应付,而且这封剑山庄自己虽然是第二次来,但对这里面的布局十分陌生,反倒是持宝童子以此为居,自然是对这里的格局情况了如指掌。

    对方占了地利之优,自己当然要加倍小心。

    只是他心下却有些狐疑,暗想此番地藏费尽心机,不惜在黑岩洞杀人放火诱骗自己前来西川,又绑架了依芙作为诱饵将自己引过来,本以为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但到现在为止,却也只是持宝童子带着几个人在这边埋伏,被向百影率先搅和,都已经显露出了形迹,莫非持宝童子几人就是自己要面对的陷阱?

    持宝童子武功虽然不弱,但空山弦三人任何一人丢在江湖上,也都谈不上一流高手,这几人为何如此自信就一定能够拿住自己?又或者说,对方并没有想到自己今晚会突然过来,所以并没有及时布下陷阱?

    但这却明显不符合对方做事的方法,虽然地藏几次事情都被自己破坏,但不可否认,对方做事步步为营,谋划好了每一步,而且精心准备,如果真要在封剑山庄设下陷阱对付自己,那就早该设下埋伏,绝不可能临时仓促布置。

    他心中生疑,又想难不成这山庄另有埋伏?念及至此,更是存了小心,缓步走到院子中间的那处古色古香的屋子,屋内一片漆黑,靠近到屋门处,却发现那屋门也是虚掩着,齐宁脚尖轻轻一推,半边屋门发出嘎嘎的声音,从敞开的门缝隙,只看到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就宛若夜色之中的怪兽长着大口,静等猎物自己进入口中自投罗网。

第一一三七章 地下歌声

    漆黑的屋内没有任何动静,齐宁屏住呼吸,握紧寒刃,闪身进到屋内,他提防持宝童子在里面埋伏,随时准备出手,到得屋内,却并无发现有任何动静。

    齐宁微闭上眼睛,静立在屋内,片刻之后,才睁开眼睛来。

    方才他从白猴子等人体内吸取了不少内力,经过寒冰真气的融合,这时候他的内力更是胜过往昔,其感觉力更是远超常人。

    他本就是机敏的人,如今又有充沛的内力,周围但凡有一丝不对劲,他都能够迅速察觉出来。

    但四周却明显无人埋伏,暗想刚才持宝童子分明是躲进这院子内,怎地却转眼间就失去了踪迹,莫非持宝童子并无进到这屋子里来?

    持宝童子对封剑山庄的地形格局异常熟悉,若是找寻其他道路逃脱,那也并非没有可能。

    齐宁摸出火折子,亮起火光,借着火光四下里看了看,才发现这里竟似乎是一处书房,不过对面那排书架上却并无摆放书籍,只是左首书桌后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齐宁仔细检查了一遍,这屋内的布局摆设倒也是一目了然,也藏不了什么人,心下狐疑,正要离开,只走出一步,忽然意识到什么,扭过头,目光投在墙壁上的那副画上。

    他微一沉吟,缓步走到那水墨画前,这幅画是一幅山水图,溪水之畔,竟有一名钓叟在垂钓,整个画作看上去颇有意境,但齐宁此时对画作本身的内容却并无多大兴趣,而是发现这幅画竟似乎挂的有些歪斜,他微皱眉头,伸出手,用寒刃轻轻挑开那副画,很快就发现,在水墨画的后面,竟然有一块石砖明显向外微微凸起。

    齐宁唇角泛起冷笑,伸手按在那石砖上,猛一用力,便将那石砖按了下去,也便在此时,就听到嘎嘎声响起,挂着水墨画的这面墙壁竟然开始翻转,在这墙壁后面,竟然显出一条向下的秘密通道来。

    齐宁握紧寒刃,心想难怪不见了持宝童子,却原来在这书房之内另有玄机,竟然有这样一处地下机关。

    持宝童子显然是仓促之下躲进去,外面那副画尚未挂好,这才被齐宁看出破绽,齐宁虽然不知这地下密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心知若是不找到持宝童子,只怕连依芙的下落也难以找到,他既然不畏惧陷阱来到封剑山庄,自然不会畏惧区区一个地下密道,闪身进去,身后却马上响起嘎嘎声音,那面石墙瞬间就关闭起来,恢复原状。

    石壁自己关上,齐宁倒并不担心,这面石壁并不厚重,就算回头找不到机关打开,齐宁凭借内力也足以将那面墙壁打开一个大窟窿。

    他一手握着寒刃,另一手举着火折子,发现前面是向下去的石梯,当下顺着石梯一级一级往下行,两边则是石墙,这条通道不算太过狭窄,并行两三人也不在话下。

    他心下奇怪,不知道这处地下密道是修建这座山庄便存在,还是后来陆商鹤重新修造。

    往下行了五六十级,终于出现一条笔直向前的石道,地上铺着青石板,齐宁一路提防,担心持宝童子忽然埋伏在这石道之内突然袭击,但自始至终却不见持宝童子出现,心下奇怪,手中的火折子燃去一半,顺着笔直的石道往前走了小片刻,心中却是在想,修建这地下密道,却不只是为了作何用途。

    他正自寻思,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动静,立刻转身,心知不妙,却瞧见方才自己经过的通道处,从上面有碎石纷纷下坠,这通道上方就似乎是塌陷了下来。

    齐宁大吃一惊,知道如果自己进来的道路真的塌陷,就等若是将自己回去的道路堵死,便要冲上前去,这时候却听到头顶上也传来动静,抬头一看,只见到上面一块巨石已经往下砸过来,电光火石之间,齐宁终是做出判断,立刻向后退,不敢往方才经过的道路那边冲过去,那边乱石下落,自己若是硬要冲过去,只怕要被石块活活砸死。

    他知道这十有**是持宝童子搞的鬼,否则这地下密道不早不晚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塌陷,心下有些发凉,暗想莫非持宝童子方才逃窜,本就是带自己来这处陷阱?对方当然知道自己是为了依芙而来,只要一逃,自己必然追上来,所以故意将自己引入陷阱。

    外墙那副画看似是无意,却是有心故意让自己发现,其目的本就是为了让自己找到这处地下密道。

    密道被封,也就阻断了自己出去的道路。

    哗啦啦乱石崩落的声音响了好一阵子,终于停歇下来,齐宁苦着脸看着面前的通道,乱石已经将通道堵死,想要从这边出去,已经是千难万难。

    从封堵处到入口处,颇有一段道路,即使手中有寒刃,一点一点地破开乱石,挖出一条道路来,那也绝非短时间内完成,即使能做到,但这里面是否有食物和水让自己坚持到那种时候?

    他现在只希望这地下密道会有其他的出口。

    如果这处地下密道的用途是来藏身,遇到大敌来袭躲在此处暂避,那么设计者就一定会涉及另外的逃生道路,否则一旦被敌人发现,就如现在般封住了出口,那岂不是死路一条?

    只不过这持宝童子既然以此地下密道为陷阱,自然是对这处地下密道十分的了解,就算真的有其他出口,只怕也都要被持宝童子封死。

    齐宁神色凝重,心想与其在这里发愁,还不如先找找是否有其他的出口,举着火折子,转身顺着密道往里面走,那通道被封堵,齐宁反倒不担心持宝童子会在这里面埋伏袭击自己,不过却也还是小心谨慎,地方这地下密道之中有暗器机关伤人性命。

    往里面行了小片刻,感觉这地下的空气越来越有些浑浊,皱起眉头,便在此时,却听得一阵歌声响起,齐宁一怔,那歌声似有若无,隐隐约约传过来,却似乎是个女子在唱歌,并无乐器伴奏,而是女声清唱,但声音柔美,旋律略显忧伤,齐宁大是诧异,心想难不成这地下密道还困着其他人?

    他立时想到依芙,但仔细一听,那声音明显不是依芙的声音,心下很是疑惑,循声向那方向靠近过去,走了一小段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歌声婉转轻柔,虽无乐器相伴,却依然是说不出的动听。

    这地下密道倒不像东海孤岛下面的密道那般纵横交错,但却也偶有分叉道路,齐宁却只顺着那声音方向摸过去,很快听到那声音就在附近,轻步摸过去,陡然发现前面出现一道石门,已经是到了尽头,到得石门前,见到石门正中竟然有一处圆形小孔,凑上前去,眼睛对着那小孔往里面窥视,竟发现里面亮着火光,小孔所能窥见的地方有限,隐隐发现里面似乎是一出石室,而那歌声正是从石室之中发出来。

    齐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状况,略一沉吟,终于冲着那小孔向里面问道:“里面有人吗?”

    他一问出声,里面的歌声顿时戛然而止。

    齐宁知道定是那女子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所以停止唱歌,他退开两步,举着火折子寻找打开石门的机关,找了小片刻,却始终没有发现,皱起眉头,想了一下,终是收起寒刃,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成掌,按在那石门上,注力在掌心,猛一用力向里面推动,那石门虽然沉重,竟还是被齐宁用掌力推动向内移动。

    齐宁心下欢喜,暗想自己的内力果然又大有精进,催动内力,那石门发出“嘎嘎”声音,很快,就被推开一道足可以容纳一人进出的缝隙来,齐宁这才收手,他对里面的情况并不清楚,而且那女子的声音虽然婉转动听,但是敌是友,尚未可知,重新取了寒刃在手,这才小心翼翼闪身进到了石室之内。

    一进石室之内,眼前便是一亮,这石室之内有两根灯柱子,一左一右,都是点着油灯,所以室内倒也十分明亮。

    室内正中是一张圆形石桌,左右两只石墩,桌子上却是有瓜果点心,角落里摆放着几只封起来的木桶,其中一只木桶打开,里面却是盛了半桶清水,齐宁知道其他木桶之中应该也都是盛装着清水,左脚摆着一张石床,上面倒是铺着干净的被褥,石室的空气之中,甚至弥漫着一股淡香味道。

    在石床边上,靠墙摆着梳妆台,而梳妆台前,却正坐着一个女人,从背影瞧过去,那女人梳着宫髻,外面罩着浅紫色的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顿现袅娜的身段。

    齐宁目光移动,很快便变了颜色,却骇然发现,那女人的左脚腕上,竟然被铁圈锁住,一条锁链束着那铁圈,另一端则是嵌在墙根深处。

    这女人明显是被囚禁在此处,而且害怕她逃脱,不但被关在密室之中,甚至用锁链将其锁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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