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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锦衣春秋txt下载     锦衣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一零五章 大婚

    楚历十月二十,正是经过再三挑选的日子,对于京城的人们来说,一直笼罩着阴霾的京城终于迎来了喜庆大事。

    锦衣齐家的婚事,当然是一件大事,而新娘子乃是神侯府神候的千金,这自然更是吸引所有人的瞩目,许多百姓早早就打听迎亲队伍的路线,等着队伍路过时,能感受一下喜庆的气氛,更为重要的是,像锦衣齐家这样的门第,迎亲之时,免不了沿途散发一些喜钱,虽然不会太多,但足够让得到喜庆的人吃上几个热腾腾的大馒头。

    锦衣侯府自然是喜庆非常。

    虽说顾清菡操持着国公府的事务,但此等大事,还是要有一名长者坐镇,而三老太爷在这门婚事中忙前忙后,也算是出力不少,男方的主婚人,自然是三老太爷莫属。

    当初齐族许多人为了自身利益,跟随三老太爷想要拥护齐玉继承爵位,为此齐宁当众断绝与齐族的关系,一开始齐族许多人倒是不以为然,但齐宁继承侯爵之位后,一直得到皇帝的器重,而且屡立功劳,这让许多族人开始靠近过来,但齐宁并没有说过要回归齐族,所以众人也不好意思靠的太近。

    司马家族一度风光无限,而且谁都看出来司马岚迟早要收拾锦衣齐家,所以齐族有些人倒是担心真的要是和锦衣侯府走得太近,反倒会给自己招来灾祸,直等到司马一族垮台,齐族众人再也没有犹豫,虽然不敢找上齐宁,却是纷纷找到三老太爷,希望能够在齐宁大婚之时出上一把力。

    所以大婚这日,许多活计不是国公府的下人们在干,而是齐族子弟纷纷过来帮忙,能在国公府找上一件搭手的差使,哪怕是搬桌子板凳,许多齐族子弟也觉得面上荣光无限,那些找不到活计的子弟则是闷头闷脑四处找活,唯恐这次没有帮上忙。

    三老太爷坐镇,齐家五爷六爷也都各管一摊,再加上顾清菡和韩总管调略,一切都也是井井有条。

    京城的大小官员自然都知道齐宁的婚期,早在大婚三天前,就已经开始络绎不绝登门送礼,大家也都是有眼力界的,知道此后这位小国公爷乃是朝中红人,所以都是送来厚礼,每天国公府收下的礼品不计其数,顾清菡命人腾出两间大空房子来,专门用来放置礼物。

    段沧海和赵无伤专程从黑鳞营赶回来参加婚礼,毕竟是国公爷大婚,这门面也是少不得的,而且齐宁知道一个姑娘家一生也就这一次大婚,所以吩咐下去大婚之时尽可能地热闹一些,而三老太爷早就将京城几大锣鼓班子请了过来,甚至传下话来,迎亲的时候,哪支班子吹奏的声音最响亮,到时候另有赏钱。

    张灯结彩,喜字遍处都是,迎亲的队伍早已经准备妥当,按照楚国的风俗,正午时分迎亲队伍便要赶到闲乐居接娶新娘子,但来回的道路却不能相同,否则便是走了回头路,兆头不好。

    护国公府与闲乐居并不远,而且国公迎亲,虽然会有人围观,但道路却绝绝对通畅,毕竟薛翎风那边知道齐宁大婚的路线,为了安全,早早就派人扫通了道路,所以到时候迎亲的时间不会太长,这边出发也是掐准了时间。

    顾清菡百忙之中,专门跑过来查看齐宁是否收拾妥当。

    府里两名婆子专门过来为齐宁整理发髻冠服,这也是担心丫鬟不懂得规矩,若是有地方出了差错,被人看出来,难免笑话,这两名婆子对于官宦人家的亲事程序十分的了解,而且十分注意细节,是以顾清菡特意安排两人服侍齐宁。

    华丽的新郎官袍服尚未穿在身上,不过齐宁的发髻倒是已经编好,此时正对着铜镜查看是否哪里不妥,顾清菡进来之后,两名婆子立刻行礼,一名婆子笑道:“三夫人,国公爷是老婢见过的最俊朗的新郎官,那是谁也比不了。”

    顾清菡今日打扮也是端庄典雅,她平日里都只是略施粉黛,今日却是特意地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艳丽无比,笑道:“你就是会说话,待会儿拾掇好了,可莫忘记向国公爷讨要赏钱。”

    齐宁哈哈笑道:“都有赏,都有赏。”

    婆子喜滋滋道:“谢国公爷和三夫人赏,国公爷,咱们试试冠服。”

    齐宁转过身,摇头道:“不必着急,时辰还早,这冠服穿上也不轻松,待会儿再说。你们先下去歇息片刻,我和三夫人有话要说。”

    两名婆子忙行礼退下,顾清菡笑道:“今日大婚,明日你就是真正长大成人了,这日后也就不要我再多操心了,以后有西门姑娘管着你,我可是省心了。”

    齐宁摇头道:“三娘错了,无论我是否成亲,我的事儿你这一辈子都要管到底。”缓步走向房门,伸手去关门,顾清菡精神一紧,急忙走过去,道:“我差点忘记了,厨房那边还有些事儿没有处理,我可.....!”没等她说完,齐宁已经关上了门,顾清菡蹙眉道:“你关门作甚?”

    齐宁笑道:“我是担心你跑了。”

    顾清菡见齐宁直直看着自己,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她今日本就化了妆容,这般脸红,艳若桃花,美不胜收。

    齐宁很想将这美娇娘一把拥入怀中,但也知道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大婚之日,若是还要轻薄顾清菡,总是有些下作,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顾清菡微微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怎么了?”

    齐宁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三娘,你现在心里很舒坦吗?”

    “我.....自然是高兴的。”顾清菡幽幽叹道:“你成亲之后,我最大的事情便完成,以后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其实我只是在想,成亲之后,你会不会越来越疏远我。”齐宁苦笑道:“我本以为许多事情尽在我掌控之中,可是现在才发现,好多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走。”

    顾清菡犹豫了一下,忽然抬起双臂,小心翼翼为齐宁整理衣襟,柔声道:“你这样想,便说明你已经长大了。宁儿,大婚之后,便是一个新的开始,以后好好待自己的妻子,你若不善待她,又为何要娶她?其实女人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丈夫待自己好,那比什么都强。”

    齐宁点头道:“我会好好待她。”

    顾清菡柔美一笑,道:“你今日的表现,让三娘很欣慰。小家伙长大了,三娘会将这将大事办得妥妥当当。”转身打开了门,齐宁总觉得自己还有许多话要和顾清菡说,但却并没有阻止顾清菡离开,眼睁睁地看着顾清菡离去,正自沉吟,忽听外面传来婆子声音:“国公爷,袁公子求见!”

    齐宁知道是袁荣,今日大婚,袁荣自然不可能不过来,吩咐请袁荣进来,很快,一身锦衣的袁荣便快步过来,看到齐宁,立马拱手笑道:“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今日与西门姑娘喜结连理,羡煞旁人。”

    齐宁笑道:“我只担心你送的礼太轻了。”

    “我说实话你可别怪我。”袁荣嘿嘿一笑:“上次你嘱咐过户,我派人快马加鞭给几位巨贾送去了书信,他们也知道国公今日大婚,日夜兼程,昨天晚上赶到了京里,每人都置备了一份厚礼,而且几人还合伙将我送给你的贺礼也准备了。”

    “哦?”齐宁问道:“都有哪些人?”

    袁荣道:“你都熟识,魏塘瓷器的陈牧宽,松江茶庄的江城,朱家布庄的朱雨辰,他们三人如今就在京城。”

    齐宁道:“这几位都是老熟人,是了还有一位邱.....!”

    “辽东参王邱家的邱?p。”袁荣摇头道:“他在辽东,路途遥远,也不好送信过去,所以这次并没能过来。不过有这三家,那是绰绰有余。昨晚我请他们吃饭,提及了海泊司的事情,三人知道是国公的意思,什么话也没说,张口就问要多少银子,这三家都是家大业大,随便一家拿出几十万两银子不在话下。”

    齐宁心想有这三家参股,再加上田夫人那边,海泊司前期所需的银两倒不用愁了,今日大婚,心情本就不错,这时候更是心情舒畅,拍了拍袁荣肩膀道:“今晚客多,我也不能都陪着,你待我好好陪陪他们,回头我再单独请他们吃饭。”

    “国公是允许他们参加喜宴?”袁荣双眉一展,笑道:“国公不说,我还真不好提。他三人知道国公大婚,日夜兼程赶过来,就是希望能送上一份贺礼,倒也都没有想过能参加喜宴。”

    齐宁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他如今是帝国的护国公,又是皇帝的宠臣,莫说在普通人眼里,就算是在封疆大吏眼中,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陈牧宽三人的家族虽然都是一方巨贾,但论及地位,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县令都是比及不上,在三人的眼中,齐宁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人物,能送一份贺礼已经是了不得,哪里还奢望参加喜宴。

    “你还有时间,喜宴要等到晚上。”齐宁道:“你尽管去告诉他们,今晚护国公府的喜宴有他们的坐席,远道而来,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袁荣拱手道:“国公心胸宽广,令人钦佩,此事交给我就好!”

第一一零六章 三关入门

    男人有时候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当他和一个女人相处的时候,偶尔触景生情,会想起另外一个女人,可是当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又往往会想起现在的女人。

    迎亲的队伍不算短,锣鼓喧天,沿街两边都是观望的人群。

    齐宁骑马在人群之中,后面便是八抬大轿,队伍从头到尾一片火红,喜庆非常。

    齐宁此时却是想到远在西川的依芙,脑中甚至又想起赤丹媚。

    当初他在西川与依芙同生共死,更时许下了承诺,定要迎娶依芙为妻,至若赤丹媚,虽然在宫中赤丹媚摆了齐宁一道,让他心中的恼怒兀自没有消散,但若就此断了对赤丹媚的念想,凭心而论,齐宁很难做到。

    虽然和赤丹媚那日准备假成亲渡过难关,但最终却弄假成真,夺了赤丹媚的红丸,他是赤丹媚第一个男人,又岂能说忘记她便忘记。

    一路上自然是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通往闲乐居的那条巷子,队伍太长,若是全都涌入进去,整条巷子都要被堵死,是以三老太爷事先早有安排,除了段沧海等几名亲信随同齐宁入巷子,便只有八抬大轿抬进去,另外是从府里带出来的几名婆子,至若锣鼓等其他队伍,则是在街道上等候。

    好在锣鼓队众多,即使不进入巷子,那锣鼓声也是传遍数里之外。

    齐宁骑马当先,进入巷内,巷子尽头便是闲乐居,还没到闲乐居,却发现前面横着一个人,仔细一瞧,却正是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中的贪狼校尉曲小苍。

    曲小苍神候每隔一小段路,便有一人挡住,而闲乐居门头,也早挂起了喜字。

    齐宁迎娶西门战樱,平日里是国公之尊,但常言道得好,新婚三日不论大小,所以今日倒不能摆出国公的威势,翻身下马,含笑迎上前去拱手道:“二师兄!”

    他这是随着西门战樱称呼,神侯府北斗七星都是西门战樱师兄,众人将西门战樱当做妹妹看待,而西门战樱也一直将众人视为兄长。

    西门战樱自小就是在神侯府长大,终日也是与这些人接触,那感情自然是十分深厚。

    曲小苍笑道:“国公,今日曲某要失礼了。小师妹今日大喜,我们自然是欢喜得很,不过小师妹打小是我们这些人看着长大,今日出阁,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齐宁含笑道:“二师兄放心,战樱过门之后,依然会在神侯府当差,以后还要诸位师兄多照应。”

    “以后是国公夫人,可不敢再拿她取笑了。”曲小苍眯着小眼睛,笑眯眯道:“咱们都是一群粗人,只会舞刀弄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自然不好拿着刀枪拦阻。国公,昨晚咱们师兄弟商量了一番,不管小师妹讨不讨人喜欢,若是咱们这些做师兄的任由她这样轻易被娶走,回头说不定那小丫头会找我们为难,说我们盼着将她送出门去。”

    齐宁哈哈大笑,曲小苍才继续道:“今天就给侯爷国公出三道题,国公过了这三关,便可以将她娶走。”

    段沧海和赵无伤等人都是跟在齐宁身边,闻言立刻问道:“曲校尉,这题目难不难?要是太难,到时候国公答不上来,可莫误了时辰。”

    曲小苍摆手笑道:“不难不难。”压低声音道:“咱们也就是做做样子,神候先前还说,尽早将小师妹嫁出去,留在家里管的事太多,忒不自在。”

    齐宁几人闻言,为之莞尔。

    “曲校尉,你要出什么题面?”段沧海倒是饶有兴趣。

    曲小苍笑道:“独木造高楼,没瓦没砖头。人在水下走,水在人上流!”嘿嘿一笑,道:“国公只要将这件东西拿过来,我这一关便算过去了。”

    段沧海和赵无伤等人面面相觑,想了一下,才道:“曲校尉,你这....这题目是不是太难了?什么人在水下人在水上的,老赵,你能猜出来不?”

    赵无伤若有所思,却没有回答。

    曲小苍看着齐宁,问道:“国公可带了这件物事?”

    齐宁笑道:“二师兄果然仗义,并没有为难我。”转过身,向齐峰招招手,齐峰凑近过来,齐宁附耳两句,齐峰顿时眉开眼笑,转身便走。

    段沧海错愕道:“国公爷,您.....知道是什么?”

    齐宁含笑道:“我也不知道猜得对不对,东西拿来,还要二师兄确定。”

    段沧海一脸茫然,随即见到赵无伤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段沧海立马看出赵无伤似乎猜到,问道:“老赵,是什么物事?”

    “不知道。”赵无伤十分干脆。

    段沧海一怔,没好气道:“不知道还笑得那么欢。”

    赵无伤瞥了段沧海一眼,道:“今天是国公爷大喜,不笑难道还要哭不成?”

    “你....!”段沧海为之气结,在黑鳞营内,赵无伤是他的副手,但今日到了这里,可就没有地位高低了。

    很快便见到齐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物,双手呈给齐宁,段沧海见到那竟然是一把雨伞,大是惊奇,齐宁将手中雨伞双手送到曲小苍面前,曲小苍结果雨伞,哈哈笑道:“国公果然是睿智非凡。这谜底正是此物,从前神候和我们这些师兄为小师妹遮风挡雨,便是她的雨伞,自今而后,还盼国公能成为小师妹的雨伞,莫让她遭受风雨侵袭。”说到此处,笑容收敛,深深一礼,双手将雨伞送还回来,十分郑重道:“拜托了!”

    齐宁接过雨伞,也是深深一礼。

    曲小苍侧过身,抬手做了一个请势,齐宁微微点头,众人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到文曲校尉韩天啸环抱双臂挡住了去路。

    齐宁拱手道:“三师兄!”

    韩天啸素来不苟言笑,整日里都是一张冷脸,就似乎满天下的人都欠了他银子一般。

    韩天啸拱了拱手,面无表情道:“小师妹让你将我逗笑,我若不笑,你过不去!”

    齐宁一怔,段沧海等人互相瞧了瞧,随即都盯着韩天啸那张脸,见到韩天啸一本正经模样,众人都是忍不住,段沧海第一个笑出声来,其他人也是憋不住,都大笑出声。

    韩天啸微显怒容,但显然也知道今日不宜动怒,目光犀利扫过众人。

    齐宁万想不到韩天啸会出这样的题目,而且还一本正经十分认真的说出来,也是憋住笑,咳嗽几声,众人也知道有些失礼,竭力控制住。

    “三师兄,这.....!”齐宁显出为难之色。

    韩天啸个子不高,但是横在路上,宛若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一本正经道:“我不笑,你过不去,小师妹好不容易有求于我,我自然不让她失望。”

    齐宁心下好笑,暗想西门战樱真是调皮,竟然设下这样一道关卡,他自从认识韩天啸,就从不曾见韩天啸笑过,真要让此人露出笑容,还真是不容易,今晚将西门战樱娶了回去之后,还真要好好收拾一番。

    “韩校尉,你这道题比曲校尉的要难多了。”段沧海叹道:“你是一个大活人,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咱们难道能逼得了你?”凑近过去,低声道:“这关就算了,你要是一个时辰不笑,难道大伙儿要在这里等上一个时辰?”

    赵无伤也难得上前低声道:“韩校尉,你就给段老大这个面子,要是无法准时将西门大小姐迎娶回去,老段回府那是交代不了。”

    韩天啸仰起头,面无表情看天,理也不理二人。

    “韩校尉,当真不给面子?”段沧海咳嗽一声。

    韩天啸淡淡道:“我和你没什么交情,自然也谈不上给你什么面子。”

    “要不是今日大喜,我可真想揍你一顿。”段沧海有些尴尬。

    韩天啸也不是个善类,眼睛一翻:“若不是担心神候和小师妹不开心,我也想揍你一顿。”

    “哟呵....!”段沧海竖起眉头,齐峰上前劝道:“算了,段老大,这一关是要让韩校尉笑出来,你这样弄,不是想让韩校尉哭出来吗?”

    曲小苍背负双手,站在一边,一言不发,脸上只是带着淡淡笑容。

    齐宁也是叹了口气,道:“三师兄,让你笑出来,我实在难以做到,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

    “你说!”

    齐宁看了段沧海一眼,道:“假如有一天段沧海和另外一个人落进了猎人捕猎所挖的陷阱,另一人死了,那叫死人,那活着的人叫什么?”

    韩天啸一愣,显然是想不到齐宁会问这样古怪的问题,段沧海也忍不住问道:“国公爷,和我一起掉进陷阱的那人是谁?”

    “那不重要,阿猫阿狗都有可能,反正死了就只能叫死人。”齐宁道:“我现在只想问三师兄,活着那人叫什么?”

    韩天啸微皱眉头,这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他素来心思太多,只觉得这么容易的问题一定有诈,并没有立刻回答,齐峰等人恨不得帮他说出来,韩天啸沉吟片刻,终于道:“叫活人!”

    齐峰哈哈笑道:“韩校尉,活人是段老大,当然叫段沧海,这么容易的答案.....!”见韩天啸冷冷看了自己一眼,后面的话顿时憋在喉咙里没能说出来。

第一一零七章 护国夫人

    “其实不叫段沧海,也不叫活人。”齐宁微笑道:“落入陷阱,那时候只会叫救命!”

    众人都是一愣,韩天啸眉角微跳,看向段沧海,却见段沧海有些发怔,听得段沧海喃喃道:“救命!”

    韩天啸盯着段沧海,忽地嘴角泛起一丝怪笑,但马上意识到什么,收敛笑容,但众人却也都看到韩天啸露出笑容,而韩天啸倒也是很重信诺,向齐宁一抱拳,道:“只盼侯爷日后能让小师妹笑口常开!”侧身移开。

    这笑话也谈不上有多好笑,但场合却是十分特别。

    韩天啸与段沧海起了一些口角,齐宁说出谜底来,韩天啸见到段沧海的表情,脑中立时浮现出段沧海在陷阱之中大叫救命的场景,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快意,嘴角便不由自主泛起笑意来。

    齐宁知道韩天啸作为神侯府北斗七星之一,那是久经训练的厉害角色,此人平素既然不苟言笑,那便是极其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自己说上一千个笑话,也未必能够让韩天啸露出笑容,但他掌握到韩天啸的心思,故意应景说了这个笑话,本就是想让韩天啸心里痛快,而韩天啸却也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齐宁的设计之中。

    齐宁过了曲小苍和韩天啸两关,带着众人继续向前,此时距离闲乐居大门不过十来步远,平常素雅的闲乐居因为喜事临门,也是精心布置了一番,门前左右各有一排男子,都是穿着崭新的长衫,齐宁知道这些都是神侯府的一些吏员,今次前来,自然是不能穿着神侯府的服饰,就是连兵器也不能带来。

    最后一人却正是严凌岘。

    神侯府北斗七星,今日在场的有贪狼、文曲和破军三大校尉,而巨门校尉轩辕破则是远在西川,并无归来,禄存、廉贞、武曲三大校尉却一直都不在京城,齐宁知道这三人应该是被安排在他国潜伏打探情报,是以至今兀自不曾见到。

    轩辕破自朝雾岭一战之后,竟是始终不曾返回京城,如今西门战樱大婚,对与神侯府来说,这当然是一件极大的事情,身为神候的接班人,又是神侯府的大师兄,按理来说无论如何也要参加婚礼,但他却偏偏没有出现,齐宁便知轩辕破留在西川定然事情不小。

    严凌岘见到齐宁走过来,勉强一笑,拱了拱手,眉宇间的神情却是极其复杂。

    齐宁倒也能够洞察这位破军校尉的心境,且不说严凌岘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一直对自己十分忌惮,最为紧要的是严凌岘当初一直爱恋西门战樱,或许当初在这年轻人心中,西门战樱有朝一日如果要出嫁,就应该与他严凌岘喜结连理,可是世事多变,如今他却要亲眼看着西门战樱嫁到齐家,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七师兄!”齐宁今日不管其他,在众人面前,对严凌岘也是十分客气,心想却不知严凌岘这边又会是什么题目。

    严凌岘道:“国公,听说你文采出众,当初在京华书会上艺惊四座,今日.....今日却不知你能否专门为小师妹作上一首诗词,这首诗词我会转交给小师妹,若是.....若是文采出众,我这边就可以过了。”

    齐宁闻言,顿时精神抖擞。

    别的他不敢保证,但是要写情诗,别说一首,就是十首二十首他也是张口就来。

    “没有别的要求?”

    “没有!”严凌岘摇头道。

    齐宁若有所思,他现在倒不是苦恼能不能作出诗词,而是肚子里的诗词太多,要从中挑选出一首来。

    “能否向严校尉借纸笔?”齐宁微一沉吟,很快就开口道。

    严凌岘有些惊讶:“国公想好了?”

    齐宁点点头,曲小苍终于开口道:“国公文采出众,老七,你这一关对国公来说,形同虚设,哈哈哈.....!”

    纸笔过来,齐宁一挥而就,不等众人看见,卷好递给严凌岘,笑道:“有劳严校尉进去,看看是否能通关。”

    严凌岘接过,转身过去进了闲乐居,进门之后,偷偷看了一看,脸色更是难看,恨不得将纸撕掉,却又不敢,只能咬牙将诗词送过去。

    齐宁整了一下衣衫,段沧海在旁忍不住问道:“国公爷,你写的是什么诗词?”

    “儿女情长而已。”齐宁笑道:“这是两个人的诗词,不好让大家知道。”

    齐宁越这样说,众人心里越是好奇,但在场武人居多,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有限,打破脑袋也想不出齐宁会给西门战樱送去一首怎样的诗词。

    没过多久,就见到本来还是虚掩的闲乐居大门大开,数名汉子从里面出来,却是将一条红绸从里面铺就出来,一直通向那八抬大轿。

    曲小苍向齐宁拱手笑道:“国公,看来小师妹已经准备出来了。”

    齐宁忙道:“我进去拜见岳父老大人!”

    曲小苍摇头道:“神候不忍看到小师妹出阁,今日国公先不用见了,等回门的时候再见不迟。”

    齐宁有些诧异,心想难道西门无痕还没有恢复过来?但曲小苍这样说,他也不好坚持,但该尽的礼仪却不能少了,当下就在门外向内连续三礼,算是给西门无痕行了礼,没过多久,便瞧见几名婆子簇拥着一名丽人从闲乐居内缓缓出来,这边早就准备好的喜婆立刻迎上去。

    西门战樱淡身穿大红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只是红绸掩面,却也看不到丽人的容颜。

    齐宁看到西门战樱走出来,心中一阵感慨,这时候早有喜婆拿出备好的红绳,一头交给了西门战樱,另一头则是送到齐宁手中,齐宁接过,众人簇拥着西门战樱到了齐宁身边,天色尚早,那红绸薄纱一层,这时候靠的极近,倒也是能够依稀看到薄纱下面的样容。

    西门战樱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那一双眼眸儿看到齐宁,立刻微低下头,雪白脸颊上的红晕似乎比红绸更艳。

    齐宁平日所见的西门战樱都是英姿飒爽,却少了女人的妩媚味道,但今日作为新娘子的西门战樱一番精心装饰,却是女人味十足,浑身上下散发出青春娇媚气息。

    “战樱,我来接你了。”齐宁见到美妻如此娇媚心头一荡,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想将这美貌女子拥入怀中。

    西门战樱却是缓缓转身,冲着闲乐居跪倒下去,齐宁知道西门战樱此时的心境,立刻跟在西门战樱身边跪下,两人向闲乐居拜了三拜,这才起身来,在喜婆的指引下,齐宁用红绳牵了西门战樱上轿,巷子那头的锣鼓礼乐班子早已经是大吹大奏,身传四方,八抬大轿起轿之后,齐宁在前,轿子随在后面,出了巷子。

    神侯府一干人远望着迎亲队伍离去,严凌岘看着那八抬大轿从巷口转上街道,眼神发呆,目光兀自没有离开。

    曲小苍在旁瞧见,微微摇头,走了过来,温言道:“老七,很多事情强求不得,感情这东西,更是不可强求,护国公乃人中龙凤,文武全才,此等人物,定能照顾好小师妹,小师妹能平安快乐,岂不是你也乐意看到的。”

    严凌岘心中发酸,但却还是勉强笑道:“二师兄,我....我没有想什么,只要小师妹一切安好,我也就开心。”

    曲小苍轻拍严凌岘肩头,道:“能这样想就好。”压低声音道:“从现在开始,小师妹就是护国夫人,不管你是否开看,所有心事只能压在心底,烂也要烂在肚子里,你可明白?”

    “二师兄,我知道了。”严凌岘无奈一笑。

    迎亲队伍一路上畅通无阻,道路两边有虎神营派出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密密麻麻,个个皆伸头探脑探望,倒似乎是想透过轿子瞧瞧里面的新娘子美成什么样子。

    护国公府此番自然也是准备了足够的喜钱,两边自有人向围观的百姓发放喜钱,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每人吃上几个热馒头。

    齐宁心中感慨,他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过是寄居在一座破庙之中的乞丐,连顿饱饭也吃不上,谁能想到,今日自己不但娶了神侯府神候的千金大小姐,而且婚礼竟然是惊动了整座京城,引来这么大的关注。

    忽然之间,齐宁表情一僵,却是在人群之中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在人群后面,站在一处屋檐下,只是远远看着这边,和拥挤的人群相比,显得孤单寂寥。

    那身影俏丽,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素锦宫衣,外披水蓝色轻纱,微风吹过,轻轻飞舞,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却正是田家药行的田雪蓉。

第一一零八章 上邪

    田雪蓉出现在街边,却是让齐宁心里有些歉意,目光落在田雪蓉脸上,四周都是人,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是微微一笑。

    田雪蓉却是没有想到齐宁竟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瞧见自己,顿时有些尴尬,脸上飞霞,却还是很有修养地向齐宁含笑点头,但立马就转过身去。

    迎亲队伍也不能停留,齐宁走过之后,也不好再看向田雪蓉,心想只能找个时间过去好好抚慰这妇人一番。

    他心里明镜儿似地,这美妇人没有和自己有过肌肤之亲倒也罢了,可是两人在东海水乳-交融,也是彻底地打开了田夫人的身体阀门,自己既然点着了火,却也不能让这美妇经受烈火的折磨,总要找时间过去帮她灭灭火。

    一路上热闹非凡自不必提,迎亲队伍转到护国公府的琵琶街上,两边就再无人群,这琵琶街上都是达官显贵的府邸,寻常百姓却也是不敢往这边来。

    齐宁远远看到护国公府,心中松了口气,折腾这大半天,终是要将西门战樱迎进家门,忽地发现队伍前方停下来,很快走在最前面的齐峰跑过来禀道:“国公爷,皇上派了公公过来传旨。”

    齐宁立刻翻身下马,迎上前去,却见到范德海已经笑眯眯地迎上来,向齐宁道:“国公,皇上有旨过来!”在他身后,跟着数名太监,手里都端着锦盒。

    齐宁和众人跪下接旨,范德海朗声道:“皇帝诏曰:护国公大婚之喜,赐予银白点朱流霞花盏两对、青花底琉璃花樽一对、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两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两支、碧玉滕花玉佩两支、明珠八颗、蜀锦两百匹,朕要你善待妻子,若有差池,朕绝不宽恕,钦此!”

    这是在护国公府门前,不少前来参加喜宴的官员听说迎亲队伍已经回来,都是出来凑热闹,此时也跪在地上听皇上的旨意,发现皇上这道旨意煞是有趣,除了赏赐之物,亦有白话在其中,心中暗想若非对齐宁十分宠信,也不可能下这样的圣旨,愈发觉得齐宁前程似锦。

    齐宁对最后两句话倒是无所谓,心想自家的媳妇自家疼,你不说我也知道善待媳妇儿,倒是对前面的礼单很感兴趣,听起来隆泰所赠的礼品倒也不算太少,而且听上去似乎也很名贵。

    隆泰整倒司马家之后,立刻将太后也软禁起来,几同于打入了冷宫之中,如今在外朝内宫,这位小皇帝说出来的话也才真正算得上一言九鼎。

    皇家内宫自然少不了一些珍奇异宝,当初或许是在皇太后的控制之中,如今自然都是由隆泰说了算。

    不过听那些礼品的名字,什么银簪步摇之类的,明显是女人用的物事,这些御赐礼品,大都应该是赏给西门战樱,说到底,当着群臣之面下旨赐礼,这是给了锦衣齐家天大的恩遇,而实际上却又是给了西门无痕颜面,这小皇帝做事倒也算是滴水不漏。

    齐宁令人受了御赐礼品,接过圣旨,四周众人纷纷道贺,齐宁这才含笑道:“公公别忙着回宫,喝杯喜酒再走。”

    范德海笑道:“杂家还要回宫向皇上复命,今天就不叨扰了,等改日再登门向国公讨杯水酒,以后机会多的是。”他这话说出来,四周官员更是心中有数,心想这范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太监,他说以后到国公府的机会有的是,那自然是透露出皇帝以后要大大重用小国公爷,一想到这里,众官员看齐宁的表情更是满脸带笑。

    范德海离开之后,齐宁这边又在喜娘的引导下继续大婚之礼。

    齐宁本以为将西门战樱迎回来,事情也就告一段落,谁知道接下来的礼仪更多,从西门战樱下轿一直到迎入大堂,前前后后十几道礼仪,花了近个把时辰,这才到得大堂。

    拜天地父母之礼,却因为齐景夫妇都已不在,而太夫人已经是人事不知,齐家的直系长辈,也就只有顾清菡,但顾清菡却是坚持让三老太爷坐了上位,并不受齐宁夫妇的跪拜,齐宁心想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反正三老太爷为了这门亲事,倒也是拼了老命,出力不少,拜上几拜也无妨。

    行过礼后,喜婆这才引着一对新人进了洞房。

    洞房之内又是一番繁琐的礼仪,等到所有人退下,齐宁关上房门,这才长出一口气,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喜宴过不了多时便要开始,齐宁作为新郎,喜宴开始之后自然少不得要过去陪酒,中间这段时间,却也是给他略作休息。

    凤冠霞帔的西门战樱坐在床边,两只手绞在一起,显然是有些不安,齐宁看她动作,就知道她心思,微微一笑,走了过去,在西门战樱身边坐下,西门战樱娇躯微动,似乎想要挪开一些,但似乎是想到那样有些不妥,所以并无移动,只是低下头,齐宁咳嗽两声,瞧见西门战樱两手兀自绞动,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西门战樱的一只手儿。

    其实西门战樱的手虽然不大,但却谈不上有多光滑,她习武出身,肌肤比之一般的女子多了紧致柔韧,弹性也更胜一筹,不过即使是与顾清菡田夫人这等美妇相比,滑腻感也是略逊一筹。

    齐宁一握上西门战樱的手儿,西门战樱娇躯一颤,条件反射般想要抽回手,齐宁“嗯”地拉长了音,西门战樱便不好抽回,有些紧张道:“你....你要做什么?”

    “看来我的小战樱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角色。”齐宁凑过来,低声道:“咱们已经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我想做什么,自然就可以做什么。”

    西门战樱低声道:“我.....我虽然嫁过来,但.....但你若是欺负我,我也不会任你欺负。”

    “欺负你?”齐宁嘿嘿一笑,道:“怎样才算欺负,你倒是说说看。”

    西门战樱微低头道:“反正.....反正我不乐意的事情,你若是迫我做,那.....那便是欺负我。”

    齐宁叹了口气,苦笑道:“咱们刚结成夫妻,这甜言蜜语还没说,你张口就是不让欺负你,这.....这是不是有些破坏气氛?”

    西门战樱心想这种时候,自己也确实不该对齐宁太生硬,但又不好说什么。

    “战樱,我写给你的那首诗,你可喜欢?”齐宁握着西门战樱的手,轻轻摩挲,另一只手伸过来,就要掀起西门战樱的红盖头,西门战樱急忙拦住,轻声道:“还没有天黑,你.....你现在就要掀盖头吗?”

    齐宁笑道:“我就想瞧瞧我的新娘子有多漂亮,让我瞧一瞧。”

    西门战樱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阻拦,齐宁捏住盖头边缘,缓缓掀开,西门战樱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便慢慢显露出来。

    柳眉弯弯,娇俏秀美,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鲜红的小嘴,仿佛新生的樱桃一般娇艳欲滴,红润性感,她的脸上似是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带着微微的粉色,俨如三月里的桃花,黑白分明的瞳眸中,仿佛秋天的湖水一般清澈,丝光不染。

    比起以前的样子,西门战樱此时娇美动人,特别是那一双眼眸儿,三分羞涩,三分欢喜,三分紧张,一分嗔怪。

    艳若桃花的美人儿近在眼前,齐宁忍不住凑近过去,便要贴上西门战樱的嘴唇,西门战樱有些紧张,闭上眼睛,很快就感受到齐宁温热的嘴唇贴上来。

    她虽然自小和一群男子混在一起,但对于男女之事所知实在是有限得很,那些师兄都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即使有人对她心存爱慕,却也不敢表现出来,更不敢对她有丝毫的失礼,毕竟她是西门无痕的女儿,谁又敢招惹她?是以莫说亲近她,便是在她面前连荤段子那也是不敢多说一句。

    西门战樱所知男女之事,此前完全是一种内心的情感,也就是在出阁之前,才有喜娘偷偷地教导了她一些洞房之事,此时齐宁夺了她的初吻,她便显得异常的生硬呆板,不知如何是好。

    齐宁是此种老少,他所经女人之中,赤丹媚虽然是处子之身,但对男女之事却是天赋异禀,而田夫人一旦放开,亦是风情万种,这时候西门战樱紧张局促的反应,立时让齐宁明白,这大屁股姑娘在这方面只怕和一张白纸没有什么太大区别,还真是要麻烦自己以后好好调教才成。

    小半天之后,西门战樱实在耐不住,推开齐宁,喘气道:“我.....我都喘不过气来。”见齐宁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脸颊顿时晕红,咬了一下嘴唇,嗔怪道:“你笑什么?”

    “我笑自己有福气,娶了这样一个大美人做老婆。”齐宁哈哈一笑,低声吟道:“我欲与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卿绝!”

    西门战樱眉宇间显出感动之色,从大袍袖中取出一只卷轴,打了开来,上面书有诗词,正是齐宁所吟的句子,这也正是今日齐宁娶亲之时,让严凌岘交给西门战樱的诗词。

    “这.....这是你自己写的?”西门战樱声音十分柔和:“那.....那你真是为我写的吗?”

    “不是为你还能为谁?”齐宁凝视西门战樱眼睛:“这首诗词我是专门为你所写,情之所动,句句都是心里话。”

    西门战樱嘴角微微泛起弧度,齐宁却是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其实我还为你写了另一首诗词,不过不方便现在告诉你,要到晚上才能说。”

    “还有一首?”西门战樱睁大眼睛,眸带秋水:“是什么,你告诉我。”

    齐宁莫测高深一笑,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你稍安勿躁,今晚我在被窝里偷偷告诉你。”脸上笑容却是很是古怪。

第一一零九章 喜宴

    齐宁大婚,前来恭贺参加喜宴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数,好在护国公府足够宽敞,总共是摆了上百桌,这些宴席都是齐家五爷来安排,那些朝中重臣自然是坐在内厅的雅座,按照官职高低,所坐的位置自然也都是大有讲究。

    众官员也都熟悉这套规矩,等到座位安排好,天色都已经暗下来。

    齐家的族人和府里的下人们自然是忙前忙后,招呼客人,段沧海唯恐这种时候会有不轨之人前来破坏,率人在国公府四周戒备,保护宾客们的安全,虎神营的薛翎风也是前来参加喜宴,为保万无一失,也是调了人马在国公府四周巡逻。

    酒席之间,觥筹交错,众人谈笑风生,倒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齐宁作为国公府的主人,又是新郎官,少不得在各席之间敬酒,他酒量其实也不高,众人也知道小国公这一圈敬下来,莫说今晚洞房,只怕连走路都成问题,所以也都体谅,只让齐宁少饮,但就算如此,十几桌下来,齐宁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到得薛翎风这一桌,大都是武将,便是黑刀营的瞿彦之也是过来参加喜宴,武将喝酒却是十分干脆,齐宁刚一端杯,武将拿起酒碗,仰首一干二净,齐宁心中叫苦,他知道和那些文官还有得讲究,但是这帮武人直来直去,人家一碗酒下肚,你若只是喝上一小口,难免会让人觉得瞧不起。

    他猛地想到自己体内的劲气充沛,饮下三杯酒后,薛翎风大笑着请齐宁吃上几口菜缓上一缓,齐宁坐下之后,一只手放在下面,和众人说笑之间,却暗地里用劲气将酒水从手脉逼出去,本来只是想试一试能不能成,谁知道竟然十分顺畅,酒精顺着手指逼出,在座众人一无所知,只片刻间,齐宁那几分酒意渐渐消去,整个人却是感觉清醒许多。

    齐宁心下大是欣喜,暗想有此手段,今晚就算敬上几圈只怕也安然无恙。

    便在此时,眼角余光却瞧见不远处的情形,只见到靠近角落有一桌酒席,却正是陈牧宽、朱雨辰那帮巨贾子弟,他知道这是袁荣按照自己的嘱咐,将那几人请了过来,不过这几人只是商贾,地位卑贱,今日在场的都是朝中的官员,任何一人拎出来都足以踩上那几人一头,所以安排的坐席十分的偏远。

    他知道这也是按照地位高低安排坐席,虽然他并不在意谁高谁低,但入乡随俗,若是自己坏了规矩,难免会让不少人心中不痛快,见到那几人冷冷清清地坐在那边,场面着实有些尴尬,正想着过去,却见到魏塘瓷器的大少爷陈牧宽忽然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只酒壶,另一只手端着酒杯,走到邻桌,向邻桌那几名官员含笑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将酒壶放下,双手端杯,似乎是向那几名官员敬酒。

    能坐在陈牧宽旁边的那几名官员,地位自然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但是却无一人看陈牧宽一眼,都是自己有说有笑,将陈牧宽晾在一边,陈牧宽一杯酒饮尽,将杯底给那些官员看,也无一人瞥上一眼,竟是没有给陈牧宽一点点颜面。

    齐宁微皱眉头,陈牧宽见到众人不理会,很有些尴尬,神情黯然,拿起那壶酒,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齐宁远远瞧过去,见到朱雨辰等人脸色也显出愤怒之色,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齐宁心知陈牧宽等人想必是商量了一番,桌上太过冷清,想要过去向人敬酒,活跃一些气氛,谁知道竟是自取其辱。

    陈牧宽等人的秉性,齐宁虽然了解不深,但却也与这几人有过接触,虽然都是富贾子弟,但这些人做事却也颇为讲究,而且恩怨分明,反倒是在场的许多官员,朝三暮四,墙头草一般,反倒是让齐宁打心眼里瞧不上。

    薛翎风瞧见齐宁所见情景,心知肚明,忽见到齐宁起身来,径自向那边走过去。

    袁荣交友广阔,虽然并无官身,但他祖父是礼部尚书,父亲也在礼部当差,而且和齐宁私交甚密,所以安排酒席之时,袁荣的座位不低,并不在陈牧宽这边。

    陈牧宽几人正自黯然,忽听一个声音笑道:“几位少东家,菜肴可合口味?”

    三人循声看去,只见到齐宁端着酒杯走过来,三人都是一惊,纷纷站起身来,齐宁却是按按手掌,示意三人坐下,三人面面相觑,却哪里敢坐下去。

    齐宁却是一屁股在陈牧宽身边坐下,拍了拍陈牧宽肩头,含笑道:“陈公子,咱们可有日子没见了,前几日还在想着几位事情繁忙,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过来,今日看到三位都在这里,心中很是欢喜,来来来,将酒都满上。”

    陈牧宽刚才敬酒之时,旁边那桌官员却是理也不理,这时候瞧见齐宁竟然亲自过去敬酒,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些官员落座之后,自然是不认识陈牧宽等人,但今日在国公府参加喜宴,非富则贵,自然是问询一番,得知陈牧宽几人是商贾出身,心里便瞧不上,他们倒不觉得这几名商贾与国公有什么瓜葛,而是想到齐族有不少人在京城经营铺子,或许只是齐族的生意伙伴,为了讨好护国公这才前来参加喜宴。

    陈牧宽敬酒,这些官员知道他身份,自然不会假以辞色。

    陈牧宽三人坐下之后,脸上诧异的神色还没有消散,毕竟他们心里很清楚,今日的齐宁,乃是帝国唯一的国公,而且是皇上的宠臣,能够参加今日喜宴已经是运气,以自己的地位,能让国公亲自来敬酒,那是做梦也想不到。

    “国公,我们......!”陈牧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一脸的感激之色。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牧宽等人今日参加喜宴,被众官员鄙夷不屑,几人也都是心知肚明,若是别的场合,几人早就拂袖而去,但这毕竟要看在齐宁的面子上,强自忍住,而陈牧宽敬酒却被冷落,几人心中自然是大大的委屈,却又无可奈何,这时候齐宁过来,几人心中的委屈顿时便烟消云散。

    松江茶庄的江城早拿起酒壶,几人倒上酒,都是起身冲着齐宁道:“国公大婚之喜,我们.....我们有幸能参加酒宴,三生有幸,愿国公和夫人白头偕老!”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齐宁哈哈一笑,也是一饮而尽,这才笑道:“今日客多,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几位兄弟多体谅,改日我再和几位好好喝上几杯。”含笑向几人拱拱手,这才离去。

    边上众官员更是变色,心想国公竟然与这几位商贾称兄道弟,实在是了不得,从称呼便可知这几人与国公的关系很是不错。

    几名官员凑在一起低语几句,便都纷纷起身来,端着杯子走过来,一个个笑容满面,陈牧宽等人心知肚明,虽然心中反感,但面上却也都含笑起身。

    “原来几位是国公的朋友。”一名官员堆笑道:“怎么不早说,来来来,大家都满饮此杯,几位以后若是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不错,你们是国公的朋友,那就是咱们的朋友。”一人恬不知耻道:“今日咱们要多喝几杯,不醉不休,来,我先干为敬。”

    更有官员已经在这桌的空位上坐下来,笑道:“几位兄弟都是做些什么买卖,鄙人在户部当差,或许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不妨好好聊聊。”

    陈牧宽三人一时间只觉得心情舒畅,心下都是好笑,心里却都寻思着,袁荣受小国公嘱托,要瞅见海泊司,小国公今日如此仗义,那么海泊司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以后定然是全力支持小国公办好此事。

    齐宁自然瞧见自己刚走,那帮官员就凑过去,心中冷笑,他知道自己只要过去随意敬一杯酒,那些官员就不敢小瞧陈牧宽等人,陈牧宽等人是自己请来,自然不能让他们受委屈。

    这一夜护国公府自然是整个京城最为热闹的地方,齐宁虽然以内功逼出酒液,但毕竟客人众多,到后来也依然觉得有些头晕,实在是有些难受,偷偷离开了酒宴,众官员大都也有了些醉意,这时候自然也不会去找寻小国公去了哪里。

    齐宁带着几分醉意,径往东苑过去,正穿过一片花丛,忽听得边上传来声音道:“阿丑听话,吃完这块糕点,就回去好好睡觉,今天是国公成亲的日子,可不能到处乱跑惊吓了客人。”

    齐宁有些奇怪,绕过去一看,月光之下,只见到黑氅怪汉坐在草地上,正拿着一块糕点狼吞虎噎,一名女婢蹲在边上,一手托着香腮,正瞧着黑氅怪汉。

    那黑氅大汉似乎是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月光下看到齐宁,立刻咧嘴一笑,爬起身来,拿着手里的半块糕点往齐宁口中送过来。

    齐宁知道他是好意,这黑氅怪汉自从进了侯府,最大的乐趣就是吃,好在齐家对他在吃食上那是管饱,能让黑氅大汉将自己的食物分出来,亦可见这怪汉对自己还真是看的很重。

    他知道黑氅大汉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却知道好歹,黑氅怪汉记得是自己当初救了他,也记得是自己带他回到侯府,有了今日衣食无忧的日子。

    那女婢也是起身来,看到齐宁,忙过来行礼,齐宁认出是素兰,怪汉在这诺大的府邸之中,除了齐宁,也就只会听素兰的话。

    “我刚吃饱了,你自己吃。”齐宁含笑道:“要是喜欢吃,找素兰姑娘要,保证你吃个够。”

    怪汉“啊”了一声,回过头,看向素兰,笑呵呵道:“兰兰.....兰兰.....!”他虽然长相丑陋,但看上去却是天真烂漫,纯真无比。

第一一一零章 月夜箫声

    怪汉回到草地上,坐在花丛后面有滋有味地吃着糕点,齐宁却是向素兰招招手,走到一旁。

    素兰显得有些紧张,低声道:“国公!”

    “不用害怕。”齐宁微笑道:“一直都辛苦你照顾他了。”

    “没....没有。”素兰忙道:“他很听话的,其实.....他是个好人。

    齐宁心想我也没有说过他是坏人,但却也明白,黑氅怪汉丑陋得很,那相貌甚至称得上是狰狞,一脸凶相,若以外貌轮之,很容易被人想成是大恶人。

    “素兰,你时常在他身边,应该也知道,他一直无家可归。”齐宁想了一下,才道:“我一直想为他找到家人,但是没有任何线索,你可听他提起过和他身世相关的事儿?”

    素兰摇摇头,道:“他很少说话,一开口也总是要吃的,他似乎早就忘记自己是谁了。”

    齐宁微微点头,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怪汉若是真的知道自己是谁,也就不会安心留在这里了。

    此人不但跑起来速度飞快,而且对武学有着极其敏锐的悟性,只要看到别人的招式,立刻就能将之学会,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齐宁已经确定此人清醒之前一定是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但要查到此人的身世,实在是无从着手。

    “他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他。”齐宁柔声道:“需要什么尽管去找韩总管。”

    素兰急忙称是,齐宁转身要走,素兰忽地想到什么,叫道:“国公.....!”

    齐宁回过头,狐疑看着素兰,素兰看了那丑汉一眼,凑近过来,低声道:“国公,奴婢....奴婢听他说过几次梦话.....!”

    “梦话?”

    “是,他有几次就在小树林里睡着。”素兰道:“小树林里有虫子,奴婢担心咬着他,总叫他不要在里面睡,有....有几次撞见他说梦话。”

    齐宁精神一振,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素兰想了一下,道:“他好像.....好像做了噩梦,睡梦里喊着‘杀’,又喊‘全都杀死’,还有.....还有一次说得更古怪,他说谁也害不死他。”

    “全都杀死?”齐宁一怔:“要杀谁?谁要害他?”

    素兰摇头道:“那奴婢就不知道了,醒来之后,我问他是不是做噩梦了,他....他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齐宁微微点头,微一沉吟,才道:“以后还是由你好好照顾他,不过他如果有什么奇怪的言行,你告诉我一声。”

    “奴婢记住了。”素兰忙道。

    齐宁微微一笑,看向丑汉,丑汉那块蛋糕已经三下五除二被解决,此时正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看上去惬意得很。

    齐宁苦笑一声,摇头离开。

    此时已经快到半夜时分,酒宴也已经到了尾声,许多客人正告辞离去,齐家自然也安排了人送客。

    回到东院,院门外还有丫鬟在,齐宁看天色已晚,接下来洞房火烛夜,虽然按照常理,即使洞房也可以有丫鬟在旁边伺候着,但齐宁对这种调调并不喜欢,他觉得洞房之夜,孤男寡女才能有情调,而且西门战樱是个黄花闺女,对于洞房之事还是生涩得很,自己今晚还要花一番功夫细细调教,边上有人,莫说西门战樱不会适应,自己到时候也放不开手脚,当下遣退了丫鬟们,这才推门进屋,转到内室门前,房门虚掩着,齐宁轻轻推开门,屋内点着红烛,温馨的新房之内,却是一片红火色。

    齐宁转身将房门关上,这才进到房内,却发现红帐已经放下,西门战樱并没有坐在床边,而是躺了下去,心下有些好笑,暗想这姑娘还真是不懂规矩,哪有新郎官没有回来,新娘子却自己躺下的。

    但又想今日折腾一天,西门战樱或许感觉疲累,所以先躺一会儿,不过她什么时候都可以睡觉,今晚却偏偏不能,洞房之夜,哪有这么容易放过了她。

    所为酒为色之媒,齐宁晚上饮酒不少,这时候进到房内,一片淡雅的幽香弥漫在新房之中,萦绕在齐宁鼻尖,顿时兴致便起,脑中不由自主地想起西门战樱有些夸张却让人垂涎的饱满臀部,暗想今日终是得偿所愿,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地品玩一番。

    洞房之内一片幽静,齐宁走到床边,轻轻掀开纱帐,果见得西门战樱穿着大红喜袍端端正正地平躺在床上,凤冠已经卸下,脸色红润,娇俏艳丽,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熟睡。

    灯火之下,齐宁越看越觉得妻子美貌,那红润的嘴唇性感勾人,齐宁忍不住俯下身凑近过去,吻在那红润的香唇上,润泽的香唇生香,齐宁酒意上涌,抬起手,不禁攀在西门战樱酥胸之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衣物,却也能够感受到丰满的轮廓,不自禁手上微微用力握了握,西门战樱却是毫无动静。

    虽然此情此景香艳异常,但齐宁却猛然心下一沉,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西门战樱并非普通女子,她武功虽然谈不上有多高明,但却也有一定的根基,而且常年在神侯府跟着那群师兄,警戒性也绝对比常人强得多,莫说是西门战樱,就算是一个普通姑娘,被亲吻嘴唇,甚至胸脯被握住,即使睡着,也能感觉到一些什么,更不必说西门战樱此等角色。

    但自己的动作,西门战樱却似乎没有察觉到,甚至没有任何反应,这让齐宁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刻坐起身子,瞧见西门战樱面色粉润,而且呼吸均匀,似乎并无什么不对劲,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才轻声叫道:“战樱,战樱!”

    西门战樱却根本没有睁开眼睛,动也没有动一下。

    齐宁不禁捧住西门战樱的脸颊,低声道:“战樱,你醒一醒!”轻轻摇了摇,西门战樱就像是沉睡其中,根本叫不醒。

    齐宁赫然起身,神情凝重,目光如刀,极其警戒地四周看了看,洞房之内一片幽静,便在此时,忽隐隐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曲音传过来,齐宁耳力惊人,迅速跑到后窗,发现后窗只是虚掩,并无关严,他推开窗户,那曲音便清晰了不少。

    齐宁微眯着眼睛,很快便听出来,那曲音并非琴音,却似乎是洞箫竹笛之音。

    曲音悠远,齐宁屏住呼吸,没过多久,眼角微跳,猛地跃出窗外,循声摸过去,到得一处小池边上,月光之下,只见到池边的一块石头上,一人正盘膝坐在那里,手持洞箫,曲音正是从那里发过来。

    齐宁放缓步子,小心翼翼地移动过去,距离七八步之遥,终于看清楚,那人一身灰色长衫,长发用一根带子系着垂在脑后,正是剑神北宫连城。

    齐宁看清楚来人相貌,大吃一惊,加快步子上前,拱手道:“二....二爷爷!”委实没有想到北宫连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护国公府。

    箫声戛然而止,北宫连城缓缓放下洞箫,扭头过来,看见齐宁,淡淡道:“免礼!”

    齐宁站直身子,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北宫连城却已经道:“不用担心,用不了半个时辰她就会醒转过来。”

    齐宁这才恍然大悟,自然知道北宫连城口中的“她”是指西门战樱,看来西门战樱沉睡不醒,却是北宫连城出手,心下好奇,暗想北宫连城今夜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若是因为自己的婚礼过来,总不至于还要将新娘子弄得沉睡不醒。

    “二爷爷,您.....您什么时候到的?”齐宁只能问道。

    北宫连城微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也不说话,他不说话,齐宁也不敢多说什么。

    齐宁心里很清楚,自己武功如今虽然着实不错,但是在北宫连城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论辈分他是自己的爷爷辈,论武功自己和他天地之别,论智慧只怕也远不及对方,被对方在各方面全面碾压的情况下,自己还是老老实实为妙。

    “男人不该三心二意。”北宫连城忽然道:“你永远不知道一个女人爱你会爱的有多深,你也永远不知道女人会为了爱一个人会做出什么。”

    齐宁“啊”了一声,睁大眼睛,想不到北宫连城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男人多情又专情。”北宫连城叹道:“女人痴情又绝情.....!”

    齐宁不自禁抬手摸了摸脑勺,心想不是说大宗师都是早已经看破红尘,不问世事,怎么北宫连城却突然有这样的感慨,竟然和自己说起男女之情来。

    他忽然想到,之前在东齐北宫连城为自己做主,娶了赤丹媚为妻,北宫连城当时可是主婚人,难不成自己今日娶亲,却是惹恼了北宫连城,这位大宗师专门跑来和自己算账?

    “卓青阳那幅卷轴你放在了什么地方?”北宫连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齐宁面前,凝视着齐宁双目:“那东西你留在身边,有害无益,也许有一天会因此而害了你性命,你现在过去取来,我在这里等你。”

    齐宁失声道:“卷....卷轴?”

    北宫连城并不废话,道:“快去吧,取来卷轴,今晚良辰美景,我不耽搁你太长时间。”

第一一一一章 恩怨分明

    齐宁心下很是疑惑,暗想北宫连城又如何知道地藏卷轴在自己手中?但他更明白,北宫连城既然找上门,那自然是确定了消息,否则也不会直接让自己去取。

    地藏卷轴背后的秘密,齐宁至今还没有解开,只是在田雪蓉的帮助下,摸索出那卷轴之中藏着曲谱,但那曲谱里面藏着什么秘密,齐宁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夜北宫连城十分突兀找上门来,而且很直接地找自己索要地藏卷轴,这让齐宁大感意外之余,心中的疑惑更甚。

    北宫连城也不废话,背负双手,长身而立,望着天上的明月。

    齐宁心中叹气,暗想和一位大宗师,根本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向北宫连城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回到屋内。

    那曲谱齐宁是藏在墙砖后面,屋内依然一片幽静,西门战樱也没有醒转过来,他小心翼翼取了地藏卷轴,猛然间想到,北宫连城方才既然能让西门战樱悄无声息睡着,自然是进过自己屋内,对方确定地藏卷轴在手,只要在这屋里搜上一搜,以北宫连城的能耐,要找到这幅卷轴实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北宫连城没有偷偷取走,而是让自己回来取过去,显然是自重身份,不屑做那鸡鸣狗盗之事。

    回到那池边,北宫连城依然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怔怔望着天上的明月,齐宁上前,双手捧着地藏卷轴,恭敬道:“二爷爷,卷轴在此!”

    北宫连城这才回转身来,看了齐宁一眼,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卷轴,在月光下打开了卷轴,扫了几眼,才缓缓卷起,放入袖中,道:“洞房火烛夜,回去吧,好好待她!”转身便要离开,齐宁心想你这老家伙从我这里拿走一件东西,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这大宗师做的也实在是太没有礼貌,叫道:“二爷爷.....!”

    北宫连城顿住步子,回转身来,盯着齐宁眼睛,淡淡道:“以后也不必叫我二爷爷。”

    齐宁忙道:“那哪成,你是长辈,不叫你二爷爷叫什么?”

    “二爷爷.....!”北宫连城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我和你们齐家的恩恩怨怨,今夜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恩怨?”齐宁一怔。

    北宫连城淡淡道:“你今日的武功成就,只要不太过招惹是非,自保也是绰绰有余,那套剑法你多加习练,练上十年八年,若是能够弃剑,也就算是有小成了。”

    “弃剑?”齐宁只觉得和北宫连城说话实在费脑。

    他忽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北宫连城被人称为剑神,其剑法自然已经是当今天下第一,世间无人可及,但是在他身边,却不见一把剑在手,手中仅仅拿着一支竹箫。

    “剑道的至高境界,便是心中无剑,手中更无剑。”北宫连城神色平和,波澜不惊道:“十年之内,你若能做到心中有剑而手中无剑,我会再指引你。”

    齐宁这时候隐隐明白,北宫连城所说的心中有剑手中无剑,自然是指剑法达到一定的境界,可以就地取材,手边的任何物事都可以化为宝剑。

    这大宗师说话总是有些神神叨叨,刚说过与齐家恩怨已了没有了瓜葛,转眼间又说十年之内自己剑法若有所成还会指点自己,前后却似乎有些矛盾,但凭心而论,能让剑神指点剑法,那是天下无数剑客可盼而不可求的机缘。

    “二爷爷,我听的有些迷糊。”齐宁壮着胆子道:“之前我习得那套剑法,莫非是你有意传授?”

    北宫连城微一沉吟,才道:“有意无意,我自己也不知道,就如当年那个小姑娘,她说那番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依然不复得知。”

    “小姑娘?”齐宁疑窦更甚,苦笑道:“我真的听不明白。”

    北宫连城今日的表情十分淡然,齐宁依稀记得当初在东齐鬼竹林的时候,北宫连城脸上偶尔还会带笑,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算生分,但今夜的态度却明显冷淡许多。

    北宫连城道:“三十多年前,我剑法始终没有太大的突破,亦有心灰意冷的时候,恰好遇上一个小姑娘。那天我经过一棵桃树,瞧见那小姑娘几次要爬到树上摘桃子,但她实在太小,要爬山那棵大树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艰难,有两次她还从树上摔下来,好在桃树不高,并不会危及性命。”

    齐宁微睁大眼睛,心想北宫连城怎有兴趣和自己说起往事来。

    “我上前要帮她摘桃子,她却坚持要自己摘下来。”北宫连城唇边终于浮现一丝笑意:“我告诉她说,要吃桃子,不一定要爬上树,拿一根竹竿,也可以敲打下来。”

    “正是,这是最简单的方法了。”齐宁忙道。

    北宫连城继续道:“可那小姑娘说,拿竹竿打下来的桃子就不值钱了,只有自己爬上树摘下的桃子,她的祖母才会开心,原来她摘桃子,是为了孝敬她的祖母。”顿了一顿,才道:“她又连续几次都没有爬上去,我一直在旁边瞧着,终于,那小姑娘坚持不懈,终于爬上了树,将桃树上最大的一棵桃子摘到手中,而且她很礼貌,还给我也摘了一个,她说我虽然没有真的出手帮她,但却有这个心,那颗桃子是报答我想帮她。”

    齐宁笑道:“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一个小姑娘为了摘下一颗桃子,通过自己的努力坚持不懈,最终达到目的,我为了练剑,又为何不能坚持?”北宫连城缓缓道:“也便是从那天开始,我便一心将自己献于剑道。”

    齐宁道:“如此说来,那位小姑娘还算是帮二爷爷大忙。”

    “她叫柳素衣。”北宫连城直接道:“也就是你的娘亲,因为当年是她让我坚持在剑道上,所以那次你从老宅拿走剑谱,我并没有收回,就当是报答你母亲当年的指点。”

    齐宁长大了嘴,一脸诧异,万想不到柳素衣竟然在北宫连城的成神道路上起到如此作用。

    “你的祖父是我的兄长,当年也唯有他对我尚有骨血之情。”北宫连城声音平静:“我救你一命,助你成亲,也算是完成你祖父的愿望,欠他的情分,也算是还清。”

    齐宁这时候终于明白,为何在东齐鬼竹林,北宫连城坚持要让自己和赤丹媚成亲,原来北宫连城只是想以此来报答锦衣老侯爷当年的情分。

    “你祖父和你娘亲对我的恩惠,我都已经送还给你。”北宫连城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在剑道之上却也有罕见的天赋,那套剑法并不好练,你在短时间内却颇有所成,所以如果十年之内你达到我说的境界,我可以看在你天赋异禀的份上,助你一臂之力,现在你心中还有何疑问?”

    齐宁深吸一口气,这下子完全明白了过来。

    “多谢二爷爷一直以来的指点,我.....!”

    齐宁话没说完,北宫连城抬手道:“不用谢我,我说过,只是偿还情分而已。十年之约若到,你果真达到我所说的境界,我自然会来找你,否则你我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说完,抬步便走。

    “且慢!”齐宁再一次叫住。

    北宫连城倒还很给面子,停下脚步,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二爷爷,您说.....您说咱们恩怨两清,这个.....这个似乎不大对。”齐宁干笑两声。

    北宫连城转身看着齐宁,长发飘动,问道:“什么意思?”

    “之前你说的恩怨确实两清。”齐宁道:“不过.....不过我刚才送了你卷轴,这.....这算不算.....!”老脸一红,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

    北宫连城一怔,很快便发出怪笑声,反问道:“你是说我还欠你人情?”

    齐宁挠了挠腮边,道:“其实.....其实我得到卷轴之后,没有告诉任何人,二爷爷.....二爷爷找我要,我立马就交了给你。”

    北宫连城似笑非笑道:“那你可知道,这件东西你若留在手里,也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死在这上面?”

    “没.....没有那么严重吧?”齐宁有些怀疑:“只是一幅卷轴,而且知道的人并不多,又.....又有谁会找过来?”

    北宫连城道:“一幅卷轴?看来卓青阳果真没有和你说明白。”

    “是了,二爷爷见到卓先生了?”齐宁往前一步:“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

    北宫连城只是盯着齐宁眼睛,却不回答。

    齐宁被北宫连城那一双剑锋般的眼眸看的心里发毛,干笑一声,道:“那....那卓先生应该对我说什么?这....这卷轴到底有什么用?”

    “黄毛孺子,不知天高地厚。”北宫连城轻叹一声:“自今夜起,这件事情你彻底忘记,不要想着你拿过这幅卷轴。”摇摇头,喃喃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却是不再理会齐宁,转身便走,齐宁还想叫住,却见到身影一晃,北宫连城宛若鬼魅一般,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宁四下里看了看,哪里还有北宫连城半点身影,心下骇然,又想到自己一直想要揭开秘密的地藏卷轴落到北宫连城手中,忍不住苦笑道:“新婚之夜跑来,以大欺小抢东西,也不好好解释一下,哎.....!”知道北宫连城不可能去而复返,只能怏怏回到自己的房中。

第一一一二章 洞房花烛

    西门战樱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第一反应便是抬手去抓自己胸口,发现自己衣衫齐整,这才松了口气。

    洞房火烛,幽静异常,红烛摇曳,西门战樱坐起身来,才发现齐宁正坐在桌边,趴在桌上,似乎已经睡着。

    西门战樱有些诧异,她努力回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却只记得自己在洞房等着齐宁的时候,迷迷糊糊没了知觉,根本不知道齐宁是什么时候回来。

    她从床上起身来,先是走到齐宁身边,想要叫醒他,但感觉齐宁似乎睡得很香甜,犹豫了一下,走到后窗,推窗开天上的月亮,才发现已经是到了后半夜,至少也是子时时分。

    齐宁回到房内,也不知道北宫连城用了什么手段让西门战樱陷入沉睡,倒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着西门战樱醒转过来。

    谁知道西门战樱迟迟未醒,齐宁只能在肚子里将北宫连城狠骂一通,夜里酒意倒是上来,趴在桌子上,却也是不知不觉中睡着。

    西门战樱关紧窗户,走到齐宁身边,犹豫了一下,终是过去取了一件宽袍,替齐宁盖了上,这时候也是不好吵醒齐宁,心中却有些自责,暗想新婚之夜,自己还没能等回新郎,怎能睡过去,她自然不知这是北宫连城做的手脚。

    静夜幽静,西门战樱这时候自然是睡不着,坐在桌边,瞧着齐宁沉睡的样子,见得齐宁睡着之后神色安详,忍不住嘟囔道:“也就睡觉的时候老实一些。”

    “看了我半天,就只有这样一句评语?”齐宁猛然间睁开眼睛,嘴角泛笑,西门战樱“啊”地一声,顿时面红耳赤,心想看来这坏蛋早就醒了,那么自己在这里瞧他小半天,他自然是知道。

    她起身要走,齐宁却是眼疾手快,探手一把抓住了西门战樱,西门战樱还没来得及反应,齐宁微一用力,已经将妻子扯进了自己的怀中。

    西门战樱身不由己,一屁股坐在齐宁怀中,羞臊无比,扭着娇躯挣扎几下,齐宁已经低声道:“不许动!”

    西门战樱咬着嘴唇,低声道:“你放我起来!”

    “傻丫头,你觉得今晚我还能放开了你?”齐宁一手环抱住西门战樱的腰肢,他早就知道西门战樱圆臀丰硕,此时坐在自己腿上,果然感觉轮廓浑圆,挺翘非常,不但饱满而且充满了弹性,抬手托住西门战樱的下巴,含笑道:“洞房火烛夜,**一刻值千金,你都睡了好半天,精神该恢复了,接下来做你应该做的事儿吧?”

    西门战樱自然知道齐宁说的是什么事情,心下发慌,怦怦直跳,她未经人事,圆房之事对她来说,既充满了神秘,又让她满是惶恐。

    “你.....不是说还有一首诗词吗?”西门战樱知道圆房那也是天经地义,到了这种时候也还真没有必要推搡,但却想多说几句话,让自己紧张的心情稍微平缓一些。

    齐宁轻轻一笑,道:“是有一首诗词,不过......!”却故意吊人味道。

    “不过什么?”西门战樱本就是一个行事爽快的姑娘,齐宁这般卖关子,心里就有些着急。

    西门战樱猛地起身来,已经将西门战樱横抱在怀中,西门战樱轻呼一声,齐宁已经抱着她往床边走过去,轻笑道:“不过那首诗必须在被窝里才能告诉你,夫人,天色已晚,咱们还是先到床上说话。”

    西门战樱俏脸绯红,不敢看齐宁眼睛,闭上双眸,到得床边,齐宁将西门战樱小心翼翼平放下,便伸手去接西门战樱衣衫,西门战樱呼吸急促,忙握住齐宁手,低声道:“我.....我自己来!”

    “今晚你听我话。”齐宁轻压在西门战樱身上,柔声道:“该我做的你不要动手,我让你怎样做,你就听我吩咐,成不成?”

    西门战樱不敢睁开眼睛,只是轻嗯一声,齐宁借着灯火,看着西门战樱娇美的脸庞,不禁凑上前去,吻在了西门战樱的唇上。

    窗外月光幽幽,屋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缠绵香艳,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齐宁在西门战樱美好的身体上折腾了一个多时辰,西门战樱浑身酥软,如同缎子般的肌肤上满是香汗珠子,秀发披散,她初为人妇,完成了少女到妇人的蜕变,此时的灯火之下,更显娇媚。

    齐宁在西门战樱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细孔都感觉得爽透无比,搂抱着妻子柔美的身体,一只手在光滑的肌肤上来回摩挲,西门战樱此时却如同被浇灌了雨水的花儿,脸颊嫣红,眉宇间兀自有尚未消散的浓浓春意,身体贴着齐宁,感觉到齐宁一只大手依然在自己丰软的翘臀上抚摸,忍不住低声娇嗔道:“还没.....还没够吗?一直.....一直都摸那里。”

    “当然不够。”齐宁扯过被子,两人裹在被中,闻着西门战樱身上的体香,轻声道:“从今以后,我是早也摸,晚也摸,爱不释手,要摸一辈子!”

    “你就会哄人!”西门战樱娇嗔道:“用不了几天,你就不喜欢了,我....我知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齐宁在她臀上重重捏了一下,道:“刚才谁还说我好,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了。”

    西门战樱嗔道:“我....我又不是骂你,我只是.....只是看到他们都那样。相公,你.....你不会也和他们一样,过几天就不喜欢我了吧?”

    “胡说八道。”齐宁将西门战樱用力拥在怀中:“你是我娶进门的宝贝,无价之宝,既然娶了你,就一辈子会待你好。我要是待你不好,你爹和皇上都饶不了我。”

    西门战樱笑道:“你知道就好。”

    齐宁贴在她耳边柔声道:“是不是很疼?”

    “就....就一开始。”西门战樱脸上发烧:“后来.....后来就好了。”抬眼瞥了齐宁一下,低声怪道:“我....我让你轻一些,你....你就不听,就像.....就像要吃人一样。”

    “越是那样,才越代表我喜欢你。”齐宁嘿嘿一笑,低声问道:“战樱,我有个问题,见到你第一天的时候就想问。”

    “你说。”

    齐宁脸上显出贱兮兮的表情,低声问道:“我一直想知道,你是不是练了什么功夫,所以....所以屁股才这么大?”

    “啊?”西门战樱羞恼道:“你....你个臭流氓,说下流话。”

    齐宁道:“下流话刚才不也说了,我瞧你还喜欢听,怎地现在又怪我?”

    “不和你说了。”西门战樱将脸颊贴在齐宁胸膛,一只手掐着齐宁的手背:“你再说我就赶你出去。”

    齐宁低声恳求道:“好媳妇,你就告诉我,我真的想知道,这对我来说,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啊。”

    西门战樱红着脸道:“这....这又不是练功弄得,就是.....就是长成这样,我.....我有什么办法?你....你不喜欢吗?”

    “当然不会。”齐宁嘿嘿笑道:“喜欢,我是太喜欢了,就你这屁股,那是价值连城。”

    西门战樱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但心里却是有些得意,今晚两人圆房之时,她能够感觉出来相公对自己臀部的偏爱,一个女人的身体能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喜欢,那当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其实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身体最大的特别之处,就是在腰肢以下那片,平日里也总有男人往那里瞧,心知那定然是最吸引男人的地方。

    “你还没说那首诗词。”西门战樱记了起来:“刚才....刚才你就只知道欺负人家,也不告诉我到底还有哪首诗词。”

    齐宁哈哈一笑,道:“没忘没忘,你听好了,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写的。”顿了一顿,才坏坏一笑,轻声道:“梅花帐里笑相从,兴逸难当屡折冲。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情超楚王朝云梦,乐过冰琼晓露踪。当恋不甘纤刻断,鸡声漫唱五更钟。”

    西门战樱细细听他每一句,听到半中间,已经是面红耳赤,等到听完,忍不住娇嗔道:“你这个坏蛋,就会.....就会这种见不得人的诗词。”

    “我又没想过让它去见别人,只是给你写的。”齐宁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水平?”

    西门战樱虽然习武出身,但跟随父亲自然也是读书习字,这首诗中的韵味,她又如何听不出来?

    “现在才三更天,离五更天还有一阵子。”齐宁看着西门战樱迷人的眼睛,似笑非笑道:“媳妇,咱们是不是要到五更天才好好歇息?”

    “不,我现在就要睡。”西门战樱如何不知道齐宁话中意思,立刻转身,背对着齐宁,她却不知这姿势正中齐宁下怀,齐宁一把抱住西门战樱腰肢,手一搂,已经让西门战樱圆臀拱起,贴上前去,低声调笑道:“原来你知道我喜欢这姿势。”西门战樱急道:“不要....!”扭动几下,便感觉不对劲,齐宁正待纵马驰骋,便在此时,却听得一声尖叫传来,那尖叫声一闪即逝,似有若无,齐宁心下一凛,豁然坐起身来,西门战樱本已经准备好,任他欺负,忽见他突然停下,还坐起身来,有些奇怪,扭过身来,用被子挡着雪白丰满的胸脯,见齐宁神色戒备,忙问道:“怎么了?”

第一一一三章 林中女尸

    齐宁脸色凝重,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西门战樱一脸茫然:“什么声音?”

    齐宁道:“好像....好像有人发出惨叫,而且.....似乎是个女人。”

    “惨叫?”西门战樱花容失色:“你听到有惨叫声,我....我没有听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齐宁摇摇头:“那声音一闪而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不过如果真的有惨叫声,就是在这府里,这半夜三更,是谁.....?”若有所思,随即见到西门战樱紧张表情,拥入怀中,笑道:“没事,也许是我听差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门战樱立刻抓住齐宁手臂,轻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她处沾雨露,正是你情我浓之时,虽然口中不说,但心里却不想和齐宁有片刻分开。

    齐宁见她楚楚动人模样,微笑点头,两人穿上衣服,这才出了门来,距离黎明还有些时候,天色昏暗,依稀听到院外传来动静,齐宁出了院子,他听到那声音,还真没有判断出从哪里发出来,依稀看到不远处有几道人影,沉声问道:“是谁?”

    那边几道人影停下来,其中一人飞快奔来,却正是齐峰。

    “国公,您.....您怎么起来了?”齐峰诧异道。

    齐宁道:“你们在做什么?”

    “刚才有人说听到叫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更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齐峰道:“段老大吩咐我们分头在府里四处看看,可别让人趁虚而入。”

    齐宁先前还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差了,这时候听齐峰这样说,确定自己绝无听错,立刻问道:“是谁听见?”

    “有两三个人都听到了,若是一个人或许真的是听差了,不过....既然有好几个人听到,还是要好好找找才是。”齐峰道:“国公,夫人,你们先回去歇息,都交给我们就好,若有什么发现,我们会禀报过来。”

    齐宁心下奇怪,但今夜是新婚之夜,也不好带着新娘子到处寻找,而且这种事情交给齐峰和府里的护卫们也就足以,颔首道:“那你们小心谨慎,搜寻的时候,也要仔细一些。”向西门战樱道:“咱们先回房!”

    西门战樱点点头,还没转身,就听一个声音叫道:“这里了!”

    齐宁精神一紧,齐峰也是微微变色,沉声道:“过去那边瞧瞧。”向喊叫声的方向奔过去,几名护卫立刻跟上去,齐宁也不犹豫,也是向那方向过去。

    很快,便到得一处林子外,却见到小树林内点着火把,几支火把闪动,他站在林外,还没进去,林内已经有人出来,向齐宁拱手道:“国公,有刺客!”

    “刺客?”齐宁立刻牵住西门战樱的手,心想难不成是自己的仇家趁新婚之夜找上门来?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江湖上,齐宁自然都不缺敌人,但是有人敢潜入国公府,那还真是胆子不小。

    “国公,林子里有一具尸首,是咱们府里的婢女。”林内又走出来一人,却是赵无伤,神情冷峻。

    赵无伤和段沧海此番回京参加齐宁的婚事,喜宴过后,并没有回营,留在了府里,府里出现动静,段沧海派了几路人在府中找寻,赵无伤这边却是第一个发现情况。

    齐宁皱起眉头,正要进林子,忽地想到西门战樱,暗想新婚之夜,还是不要让西门战樱看到这些血腥的东西,转身还没说话,西门战樱却是动作利索,没等齐宁反应过来,已经钻进树林内,齐宁一怔,随即苦笑,西门战樱本就是神侯府出身,也会时常参与一些江湖上的案子,听到林中有尸首,想也不想便进了去。

    赵无伤拿着火把,引着齐宁到了林子内,只见林中已经有六七人围成一圈,听到脚步声,众人回头看见齐宁,立刻闪开一道缝隙。

    齐宁走上前去,却见到西门战樱已经蹲在了尸首边上,那尸首身着裙装,是一名婢女无疑,齐宁凑近一些,瞧了瞧那婢女的脸,骤然变色,失声道:“是.....是素兰!”他看的分明,躺在地上的女尸,竟赫然是一直照料黑氅怪汉的婢女素兰。

    齐宁这一惊非同小可,他今晚从喜宴回屋的时候,还与素兰说过话,对这姑娘的印象一直很好,几个时辰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姑娘,此时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

    齐宁震惊之余,心中泛起前所未有的愤怒。

    “相公,她....!”西门战樱检查了一下尸首,猛地抬起头看向齐宁,俏丽的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齐宁在边上蹲下,目光盯住素兰的喉咙,本来白皙修长的颈脖处,此时竟是鲜血淋漓,在她的喉管,分明有一处被撕咬的伤口,鲜血兀自从那伤口处向外流淌。

    齐宁目光如刀,一字一句道:“青铜将军!”

    当初第一次见到西门战樱的时候,那晚西门战樱与严凌岘就是在追寻青铜将军的踪迹,那一阵子京城几次发生诡异命案,受害者全都是被吸干了身体的血液,变成了干尸,而罪魁祸首,正是那青铜将军。

    神侯府一直在追拿青铜将军的下落,但是自那次之后,青铜将军就似乎凭空消失一般,再无作案,京城也再无人出现被吸血的尸首。

    齐宁曾经还分析过这青铜将军的特征,并且将之告诉了神侯府,这毕竟不是他所管的事情,而且当时他尚有其他事情在身,也没有精力去追查青铜将军一案,此后青铜将军没有再作案,齐宁也就没有向神侯府询问这起案子的后续,可是万没有想到,销声匿迹许久的青铜将军,今次竟然再次出现,而且出现的地点竟然是护国公府。

    青铜将军一案,乃是一件密案,自然是不会对外张扬,一切都是神侯府在暗中调查,所以在场其他人都不明白齐宁所说的青铜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他!”西门战樱很肯定道:“伤口和他此前所犯的案子一模一样。”

    赵无伤也蹲下身子,低声道:“国公,这伤口很是古怪,就像.....就像是野兽用利牙生生撕咬开,不过看伤口牙迹,不像是野兽,明显是人的牙齿,而且府里也没有凶猛的野兽。”

    齐峰在旁骇然道:“是被人咬开了喉咙,那.....那是什么人,怎会.....怎会下如此毒手?”

    “一定留下了什么痕迹。”西门战樱抬头道:“青铜将军作案,素来都是将人身体内的鲜血洗干净,变成一具干尸,但这.....这位姑娘虽然脖子被咬开,但被吸取的血量不多,如果我没有猜错,凶手并非不想吸血,而是府里的护卫们行动迅速,那凶手时间来不及,所以才会匆匆逃窜。”起身来,检查尸首四周,忽地走出几步,蹲下身子,冷声道:“火把!”

    赵无伤急忙拿着火把凑近过去,西门战樱接过火把,对着地面照了照,齐宁也凑近过来低声问道:“战樱,发现什么?”

    “这里有足印。”西门战樱弯着腰,用火把四下里照了照,低声道:“相公,你看,这里有多处足印,府里的护卫都是穿着靴子,这明显是布鞋留下的脚印,自然不会是他们的。”

    齐宁心想西门战樱毕竟是经过神侯府训练出来的,观察力还是不弱,颔首道:“这应该就是青铜将军留下的脚印。”

    齐峰拔刀出鞘,道:“国公,咱们顺着脚印可以追拿刺客,你们几个,跟我来。”

    齐宁却已经沉声道:“齐峰,你带人立刻去三夫人那边,刺客是否离开,我们无法确定,定要保护好三夫人的周全,还有,暂时不要惊动三夫人,在她院子周围保护就好。”

    齐峰忙道:“是!”带了几个人匆匆而去。

    “老赵,你去找一下丑汉,看看他现在在哪里。”齐宁吩咐道:“若是找到他,不要惊动。”

    赵无伤拱手称是,也迅速退下。

    西门战樱这时候拿着火把已经走出了一小段路,忽然停下来,回转身道:“相公,凶手.....好像受了伤!”

    “受伤?”齐宁一怔,上前去问道:“为何如此判断?”

    “你看他的足迹,没有规矩,似乎是跌跌撞撞。”西门战樱道:“我不敢肯定他一定受伤,但一个人如果受了重伤,行走之时不稳,脚下虚浮,踉踉跄跄......,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喝醉了。”

    齐宁心下一凛,皱眉道:“喝醉了酒?”却是忍不住想起,当初他和西门无痕谈及青铜将军的时候,就曾判断那凶手很可能是官场中人,甚至很可能是一名武将,而晚上的喜宴,朝中的文臣武将前来不少,许多人都是大醉而归,难不成青铜将军就在今晚的客人之中?

    念及至此,背脊发凉,如果当真如此,那么青铜将军很有可能经常和自己打交道,但对方掩饰身份,自己却是浑然不觉。

    这时候又听到脚步声响,齐宁回过头,见到段沧海已经带了几个人过来,段沧海带人在其他地方搜寻,听到这边动静,才匆匆赶来,这小树林就在齐宁所住的东院附近,所以齐宁比他却是先赶到。

    看到地上的尸首,段沧海脸色显出惊怒之色,握起拳头,但看到齐宁安然无恙,才微微宽心,上前来低声道:“国公,刺客应该就是冲您而来!”

第一一一四章 动机

    齐宁“哦”了一声,段沧海道:“这小树林离国公的院子咫尺之遥,如果属下没有猜错,凶手今晚是要来行刺国公,却不知何故,突然在这里杀了人。”

    齐宁神情凝重,段沧海其中一句话很是紧要,青铜将军在自己院外犯案,看来确实是冲着自己来,而最为恐怖的是,护国公府虽然谈不上宫阙重重,但却也是极为庞大,大小院落那也是不少,对方明显是知道自己的处所。

    普天之下,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入护国公府,对方能够知道府里的格局,自然是下了一番功夫。

    但现在萦绕在齐宁脑中的却是两个重要的问题。

    首先,青铜将军如果真的是要来行刺自己,为何打草惊蛇,中途却要杀害素兰?素兰只是府里的一介婢女,地位低微,青铜将军杀他的目的何在?

    其次,如果青铜将军是要杀人立威,为何偏偏找上了素兰?护国公府上上下下加起来,那也是近两百号人,为何会选上一名地位卑下的婢女?

    他心中思索,这时候西门战樱已经走过来,轻声道:“脚印到林边的时候就消失了。”

    “消失?”

    西门战樱道:“他在林中不知何故脚印十分凌乱,但是出了林子,就没有留下脚印,若是我没有猜错,他的轻功一定很是了得,行过不留痕迹。”

    段沧海道:“国公,是否派人立刻去神侯府,让他们来调查此事?”

    齐宁道:“夫人就是神侯府的人,她现在不是在调查吗?”

    段沧海一愣,随即有些尴尬,他这时候忽然想到,当初在宫中比武的时候,西门战樱提过条件,就算嫁人,也依然要在神侯府当差,段沧海忘记这一茬,齐宁一说才想起来。

    西门战樱秀眉微蹙,轻声道:“相公,你和那青铜将军后来可有接触?”

    齐宁摇头道:“就是我认识你的那天晚上见过一次,此后莫说见过,连他的消息也不曾听过。”

    “那就怪了。”西门战樱疑惑道:“他为何要来行刺你?”

    齐宁道:“他潜入府里,自然是冲着我来。”顿了一顿,眉宇间也是现出疑惑之色:“不过既然是冲着我来,为何要害死素兰?”

    “是不是恰好被素兰发现?”段沧海道:“那凶手被瞧见了行迹,所以杀人灭口。”

    齐宁摇头道:“说不通,凶手能够潜入府内,已经证明其身手不凡,即使碰上素兰,他也可以轻而易举躲开,绝不会让素兰发现。”看着段沧海眼睛道:“素兰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即使是你,要躲开素兰的耳目,应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段沧海微微点头,皱眉道:“那就是说,凶手是有意要杀死素兰,可是.....素兰一直在府中,很少与外人打交道,更不可能与那样的高手结仇,为何凶手要杀她?”

    “战樱,你觉得是什么缘故?”齐宁看向西门战樱。

    两人先前洞房花烛春风数度,新娘子在房内也是娇艳欲滴,但此刻涉及到凶案,西门战樱脸上的红潮早已经消退,没有了在房内妩媚娇艳之色,显得干练利索,想了一下便道:“凶手不是要杀素兰,而是.....要吸血!”

    “吸血?”段沧海微吃一惊。

    其实早先京城发生的吸血案,段沧海也是略知一二,但内中详情却是一无所知。

    “相公,你听到的那一声尖叫,自然就是素兰被袭击时候发出。”西门战樱目光明亮,清澈如水:“我刚才推测那凶手可能受了伤,道理也在这里。素兰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常理来说,凶手如果偷袭素兰,一定可以做到悄无声息,绝不至于还能让素兰发出叫声,引起大家的注意。”

    齐宁道:“不错,我也是在奇怪这一点。”

    “既然能让素兰有机会叫出声来,也就说明那凶手当时情况确实有些不对。”西门战樱道:“他挟持素兰之后,咬开了素兰的喉咙,想要吸取血液,但是府里的护卫反应太快,他时间不多,匆忙吸了几口便逃离而去。”美眸微转,想了一下,才道:“他杀死素兰是为了取得血液,可是今晚凶手再愚蠢,也不可能跑到国公府来杀人吸血,所以我推测真相应该只有一个。”

    “说说看?”

    “凶手确实是要潜入府里对你不利,但是......不知什么缘故,他的身体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且非要取得血液不可,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先找人吸血,而正巧是素兰被他抓住,所以.....!”西门战樱轻叹道:“所以素兰就遭到了他的毒手。”

    段沧海立刻道:“夫人所言极是,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

    齐宁颔首道:“这应该就是今晚发生的事情真相了,他并非有意要杀素兰,而是情势所迫,素兰又恰好被他撞见.....!”微顿了顿,向段沧海吩咐道:“你立刻派人去调查一下今晚素兰的行踪,查一下她的卧房。”加了一句道:“吩咐下去,知道此事的人都要守口如瓶,不得四处张扬,免得府里人心惶惶。另外找人先安置好素兰的遗体。”

    段沧海拱手称是,齐宁牵着西门战樱的手出了小树林,想到素兰一个年轻的姑娘就此无辜丧命,心情沉重。

    西门战樱看在眼里,柔声道:“相公,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只要找到青铜将军,总是能给素兰报仇。”

    齐宁勉强一笑,便在此时,却见到赵无伤匆匆回来,禀道:“国公,那丑汉不见了踪迹。”

    齐宁一怔,赵无伤解释道:“我去了丑汉的屋子,并没有瞧见他踪迹,又去了他平时经常待的地方,都没有他的人影。”

    “相公,丑汉......丑汉是谁?”西门战樱不解道。

    齐宁道:“是我收留的浪人,平日里和素兰比较亲密,回头再和你细说。”皱眉问赵无伤:“确定找不到他?”

    “属下派人还在找,平日里丑汉也经常在一些犄角旮旯里,说不定是又躲在什么地方。”赵无伤道。

    齐宁想了一下,才道:“找到他告诉我一声,另外素兰的死暂时不要让丑汉知道。是了,素兰可有家人?”

    “据属下所知,素兰是四年前进府里来,是邱毅奉了太夫人的吩咐,从外面买来的丫头。”赵无伤虽然平素沉默寡言,但对府里的事情知道的却是不少:“听说她父母都不在了,只有一个长兄。”

    邱毅是锦衣齐家前任总管,早被齐宁驱逐出去。

    “府里的人也告诉他们说,素兰是去了他兄长那里。”齐宁轻叹道:“丑汉对素兰十分依赖,很有感情,如果他知道素兰被害,恐怕.....!”没有继续说下去。

    丑汉失忆,不通世事,虽然相貌狰狞,但却天真烂漫,而这样的心性,却更是难以接受素兰的被害。

    夫妻二人回到屋内,情绪都很低落。

    对齐宁来说,新婚之夜,青铜将军却潜入府里害死了素兰,这当然让他心情很是悲愤,西门战樱却是想着那青铜将军竟然找上门来,虽然知道齐宁武功了得,却还是担心夫君的安危。

    红烛已烧了大半,只剩下一小截子,而时辰也已经过了丑时,距离黎明时分将近。

    若没有青铜将军这一档子事,齐宁此时定然还在与西门战樱春风温存,但经此一事,虽然是洞房之夜,却让二人都已经没有了再入巫山的心思。

    西门战樱为齐宁倒了一杯茶,坐在齐宁身边,安慰道:“相公,你不用担心,明天天一亮,咱们去找二师兄,让二师兄他们着手调查此事。这一次青铜将军显身出来,二师兄他们若是全力侦缉,一定能够找到线索,那青铜将军也一定会被我们抓到。”

    齐宁勉强一笑,牵过西门战樱的手,轻声问道:“战樱,你说青铜将军几次三番吸取人血,他为何要这样做?”

    西门战樱想了一下,才道:“相公,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些阴毒的武功,修炼之时,要伤及他人性命,那青铜将军会不会是练了什么邪门武功,非要取得人血才能够习练?”

    齐宁摇头道:“如果没有今夜这件事,你说的或许还有可能,但今夜青铜将军明显是仓促取人鲜血,他若是要练功,根本没有必要跑到咱们府里来杀人取血,找一个僻静所在,神不知鬼不觉杀人取血,那是谁也不能打扰。但他今晚杀了人,血液还没有取到就仓促逃走,这也证明他吸取人血并非是为了练功。”

    西门战樱微点螓首道:“相公说的对,可是.....如果不是为了练功,那是为了什么?”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亲眼看到那青铜将军吸人血。”齐宁双眉微紧:“当时我就在想,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吸人鲜血,如此可怖的行为,总要有一个原因?其实你刚才所说的吸血练功,也是我一直在想的,觉得大有可能,但今晚发生的这件事,却是推翻了这种可能。”他双目盯着桌上的红烛,沉吟小片刻,才道:“我想他吸取人血,不是为了练功,而是为了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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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五章 回门

    洞房火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本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但此刻的洞房之内,却显得气氛有些凝重。

    “相公,你是说青铜将军杀人取血,是为了.....保命?”西门战樱漂亮的脸上显出惊讶之色。

    齐宁伸手过去倒了两杯茶,这才道:“战樱,你想一想,青铜将军潜入府里,而且接近我们的住处,其目的何在?段沧海说的没有错,青铜将军确实是来找我,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是他一开始就准备的计划。”

    西门战樱微微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但是他没有按计划进行,而是突然杀了素兰,那是为何?”齐宁冷笑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很可能患了一种怪病,又或者说,他受了一种很奇怪的伤势,必须以新鲜的人血才能缓解身体的变故。”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才继续道:“青铜将军潜入府里后,还没有找到我这里,身体就出现了问题,那种情况下,他已经无力再来寻我麻烦,只能先找人将其杀死取血,但当时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所以没有一击必中,让素兰发出了叫声,从而让府里的护卫们迅速反应,青铜将军仓促之下吸了几口血,在护卫们发现之前,匆匆逃离。”

    “他吸了几口血之后,身体还没有立刻恢复,所以走动之时,脚步虚浮,留下了凌乱的脚印。”西门战樱补充道:“不过虽然只有几口血,但还是让他的身体迅速恢复了一些,所以离开树林的时候,他可以施展轻功,不留踪迹逃脱。”

    齐宁点头道:“不错。”

    西门战樱一想到青铜将军吸取人血的可怖场景,心中有些发寒,不禁握住齐宁手,担心道:“相公,那他....他为什么要找上你?而且偏偏是在咱们成亲之夜?”

    “他应该觉得今夜是出手的好时机。”齐宁道:“我新婚之夜,在酒桌上和宾客们饮酒过多,他一定会以为我饮酒过多,警惕性会大大降低,再加上....再加上咱们两个要圆房,一定会疏于防备,他便可以找机会趁机出手。不过青铜将军敢登门来找我,其身手一定十分了得,而且事先也一定计划好,无论成与不成,都能够全身而退。”

    西门战樱蹙着秀眉,咬了一下嘴唇,很快便道:“我明天去神侯府找二师兄,定要让他们迅速破案,不能.....不能让青铜将军一直惦记着你。”

    齐宁感受到西门战樱对自己的关心,微微一笑,伸手将西门战樱扯过来,让其坐在自己的腿上,环抱着西门战樱腰肢,笑道:“你不用担心,青铜将军虽然了得,但你相公也不是吃素的。”眸中显出一丝寒意,冷笑道:“而且青铜将军今晚的行动,恰恰已经提供了我们追查他的许多线索。”

    “相公已经找到线索了?”

    齐宁道:“此人在京城,这是不言而喻,而且咱们早就分析过,他一定是在朝中为官,甚至有过统兵的经历,换句话说,他是朝廷的一员武将。”

    西门战樱微点螓首,齐宁继续道:“此人目前一定患有奇怪的病症,而且武功了得,如此一来,怀疑的对象就大大缩小,只要调查京城之中哪位武将患有怪疾,就可以列入怀疑的名单。”

    西门战樱蹙眉道:“患有怪疾的武将?”陡然之间,娇躯一颤,齐宁看她花容失色,轻声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西门战樱眸中划过一丝慌乱。

    齐宁如何看不出西门战樱心思,柔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想岳父大人如今也患有怪疾,而且他武功了得,所以你担心我会怀疑岳父大人。”

    西门战樱看着齐宁眼睛,低声道:“相公,我爹.....我爹绝不可能是青铜将军。”

    “傻丫头,你怎会有此等担心?”齐宁笑道:“岳父大人是堂堂神候,我怎会怀疑他是青铜将军?”

    西门战樱微松口气,道:“是.....是我胡思乱想。”

    “岳父是神侯府神候,咱们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他真需要人血,还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齐宁叹道:“北斗七星对神候都是忠心耿耿,神候任意调派一人,都可以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还会为了鲜血犯愁?”压低声音道:“你是神侯府的人,应该知道,就算岳父让人去干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泄露分毫。”

    西门战樱花容微显凝重,却是点头道:“相公,这.....这是咱们在屋里两个人说话,二师兄他们对我爹唯命是从,有时候圣旨也及不上我爹的话。北斗七星之中,大半都是我爹从小调教出来,他们将我爹视作父亲,我爹也是将他们看作自己的孩子。”顿了一顿,才压低声音道:“若是我爹.....我爹真的让他们去做那些事情,他们也定会去做。”

    齐宁笑道:“那就是了,所以你切莫多心。京城的武将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而且患有怪疾之的武将自然也不会让人知道。”微一思索,才道:“许多人都深藏不露,也许有人武功了得,却并不为人所知。”

    西门战樱道:“神侯府有许多武将的详细情报,咱们既然已经缩小了怀疑范围,交给二师兄他们去追查就好。”

    “好了,天都要亮了,明天说不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齐宁横抱起西门战樱:“咱们还能小睡一会儿,要是熬夜多了,那可不漂亮了。”抱着西门战樱回到了床上。

    他虽然言谈轻松,那也是为了不影响西门战樱的情绪,心情却是很为沉重。

    次日早上,府中上下大多数依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齐峰带人在顾清菡院子外面守了一夜,倒也并无任何情况,天亮之前便即散去,顾清菡却也是不知。

    段沧海暗中妥善处理了素兰的遗体,但是一晚上却始终没有找到丑汉的下落。

    齐宁次日得知丑汉失踪,心下更是奇怪,自打丑汉被自己带回府里,几乎没有出过门,日夜都是待在府里,可是偏偏在素兰遇害当夜丑汉失踪,着实有些诡异。

    顾清菡起得很早,准备了西门战樱回门的礼物。

    因为两家隔得很近,所以成亲次日便可回门,这也是为了表示对神候的尊敬,齐宁和西门战樱用过早餐,带上顾清菡准备好的礼物,坐了马车回到闲乐居。

    闲乐居一如既往地清静,一夜过后,西门战樱从少女变成少妇,似乎在这一夜之间连气质也变了,或许是因为梳起的发髻不同,整个人散发着少妇独有的妩媚气息。

    进了院子,却见到厨房那边青烟袅袅,齐宁令人将礼物放好,和西门战樱到了厨房门外,只见到西门无痕一身轻便的长衫,正在厨房忙活,但西门神候显然是平日里很少进厨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西门战樱在门外看的好笑,径自过去,撸起袖子道:“你过去,我来!”

    西门无痕这才瞧见女儿女婿过来,哈哈一笑,向齐宁道:“厅里坐。”出了厨房,洗了洗手,领着齐宁到了客厅,闲乐居并无仆从,齐宁自己过去给神候和自己倒了茶,这才向西门无痕行礼道:“岳父!”

    西门无痕笑道:“你知道我性子,这些繁文礼节就不用了,还以为你们要过两天才来,怎地这么早就过来?”

    齐宁笑道:“战樱担心岳父在家里吃不饱,所以早早过来看看。”

    “哈哈哈,这丫头。”西门无痕气色似乎略有好转,但整个人看起来已然没有当初那般精神健烁,他似乎也忘记上次将齐宁和唐诺赶出家门的事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笑道:“你也知道她的性子,有时候难免会娇惯一些,不过这丫头性情纯善,以后若有什么矛盾,互相忍让一些。”

    “岳父放心,小婿不会让战樱受委屈。”齐宁恭敬道。

    西门无痕点点头,才道:“朝廷北伐在即,皇上少不得要用你去做事,旨意一下,说走就走,出去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阵子多陪陪她。”

    齐宁点点头,终于道:“有一件事情本不该说,不过......!”

    “有话当说无妨。”西门无痕笑道:“今天在这里,你不是护国公,我也不是什么神候,你是我的女婿,我是你的丈人,闲话家常。”

    “是。”齐宁道:“岳父,昨晚......青铜将军再次出现。”

    西门无痕本来端杯饮茶,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扭过头来,皱眉道:“青铜将军?”

    齐宁也不隐瞒,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西门无痕神色凝重,放下茶杯,道:“青铜将军为何要找上你?他昨晚杀人吸血,定然是事情有变,并非有意去杀人。”

    齐宁道:“小婿以为,青铜将军一开始的目标确实是我,但后来可能有什么变故,所以杀了婢女吸取血液,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西门无痕微一沉吟,才道:“此人应该是朝中的武将,而且武功了得,否则也不敢潜入你的府邸去行事。”顿了一顿,目光深邃,冷笑道:“他应该是受了伤!”

第一一一六章 闲情雅致

    “受伤?”

    西门无痕抚须道:“你可听说过元斗宫?”

    齐宁点头道:“略知一二。”

    “元斗宫是苍浩真人所创,曾经那也是威风一时,比之今日的大光明寺更是威风。”西门无痕淡淡笑道:“苍浩真人乃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他自创六大神功,任何一门神功拎出来,也是让人闻风丧胆。”顿了一顿,才道:“其中有一门神神技,称作秋风掌。”

    “秋风掌?”

    西门无痕颔首道:“这名字听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威力惊人,据老夫所知,但凡被秋风掌打中,就如同秋风扫过的树木,受者不会立刻死去,但体内的血液却慢慢枯竭,除非饮用新鲜人血才能够延长寿命。”

    齐宁骇然道:“还有.....还有这样歹毒的功夫?”

    “之前青铜将军出现,老夫也想过是否此人受了秋风掌,但元斗宫六大神技在江湖上几乎销声匿迹,能保留下来的神功已经是凤毛麟角。”西门无痕肃然道:“所以老夫倒也没有想过青铜将军是受了秋风掌,这江湖上有诸多邪门的武功,有些为求捷径修成厉害的功夫,便会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利用人血修炼武功,那也并不罕见。”

    齐宁道:“岳父一开始是怀疑青铜将军是为了练功才吸取人血?”

    西门无痕抚须颔首道:“确实如此,所以老夫吩咐曲小苍暗中调查江湖上有哪些门派还在修炼此等邪功,让他们从各大门派着手找到凶犯。”随即冷笑一声,道:“昨夜那青铜将军为何去找你,老夫不复得知,但是他仓促行动,却暴露了他吸血的目的,练功无需去你府上杀人取血,依你所言,他只能是在那时候伤势发作,迫于无奈才要取血自保。”

    齐宁道:“岳父果然是睿智非凡,小婿昨夜想了许久,和岳父大人想的一样。”

    西门无痕笑道:“你这般说,是夸赞自己聪明。”微一沉吟,才道:“青铜将军在你成亲之夜找上门,定然有其目的,而且他也绝不会就此罢休,自此之后,你要随时小心提防,老夫也会尽快查到此人的下落,将其捉拿归案。”

    这时候西门战樱已经端了做好的菜进屋,齐宁忙过去帮忙,摆好酒菜,翁婿两对面坐着,虽然按理来说,西门战樱不好上桌,但齐宁对这些规矩不屑一顾,让西门战樱一起坐了。

    “你们要是有空,也去神侯府见见师兄们。”西门无痕道:“战樱打小在神侯府长大,那里算是他半个家,回门也是要去看看他们。”

    齐宁笑道:“岳父放心,我都已经准备好,待会儿就过去。”

    “昨晚的事情,你顺便也可以和曲小苍说说。”西门无痕嘱咐道:“这事儿终究要他去追查。”

    西门无痕的饮食没有什么讲究,粗茶淡饭,吃过饭后,两人辞别,径自往神侯府去。

    顾清菡做事素来周全,除了准备送到西门无痕这边的礼品,也早就准备好送给神侯府的礼品,显然是知道齐宁还要往神侯府去一趟。

    乘车到了神侯府,早有人向曲小苍禀报,曲小苍领着一群吏员出来迎接,齐宁令人将礼品搬进去,分发给神侯府的师兄弟们,曲小苍请了两人到后厅坐了,少不得闲话一阵,十分亲切,严凌岘也在一旁陪着,但神色却颇有些不自在。

    “对了,曲师兄,那位煜王爷最近如何?”齐宁放下茶杯笑道:“若是方便,我今日倒想见见他。”

    曲小苍笑道:“这位煜王爷倒是雅兴十足,每天读书写字,还向我们要了一台瑶琴,吃喝不愁,倒真是自在得很。国公要见,我领你过去。”

    “不用不用。”齐宁向西门战樱道:“战樱,昨晚的事儿,你细细向曲师兄说一说,让严师兄带我过去就好。”

    曲小苍诧异道:“昨晚的事?”心想昨晚是你们洞房火烛夜,能有什么事情要对我细细说?但还是笑道:“那好,老七,你带国公过去。”

    严凌岘答应一声,起身领着齐宁出了门,走了一段路,四周无人,齐宁咳嗽一声,严凌岘放慢步子,左右瞧了瞧,才压低声音道:“国公,我帮你打听过,鬼狱那边并没有你说的青藏喇嘛。”

    齐宁皱起眉头,严凌岘低声道:“韩师兄那边我是不好询问的,偷偷找了一位看守鬼狱的师弟,从他口里好不容易套出话来,最近这阵子倒是在鬼狱关了几个人,但是并没有青藏喇嘛在其中,国公,看来神侯府并没有抓那喇嘛。”

    齐宁盯着严凌岘眼睛,不怒自威:“你确定?”

    “我绝不敢欺瞒国公。”严凌岘苦着脸道:“不过前些天韩师兄亲自出去了一趟,十分隐秘,究竟在什么我也不知道,但那位师弟说当晚韩师兄回来时,并没有带人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

    “神侯府做事都是悄无声息,抓了什么人,从来也不会让人知道。”严凌岘低声道:“能让韩师兄亲自出手,对方便大有来头,按理来说韩师兄既然出手,总能将对方抓回来,不过.....那天韩师兄带了手下两个师弟出去,回来时并没有带人,也不知道是行动失败,还是将人藏在了别处。”

    齐宁皱眉问道:“神侯府应该就是守备最森严的地方,你说藏在别处,莫非神侯府还有更隐秘的牢狱?”

    严凌岘摇头道:“国公,那我可真是不知道。我虽然也在北斗七星之列,但却并非什么事情都知道,几位师兄也都是各司其职,询问其他师兄的职责,那是神侯府的大忌。”

    齐宁对严凌岘这话倒是颇为相信。

    他第一次见到严凌岘的时候,严凌岘和西门战樱一起追查青铜将军一案,能让西门战樱参与进这件案子,亦可见当时神侯府并没有将吸血议案当成大案,而严凌岘在北斗七星之中位居末席,由此可见严凌岘在神侯府的地位确实不高,至少与北斗七星其他人相比,并无什么话语权。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严凌岘才会心中郁郁,被鬼面人所收买。

    严凌岘调查出这个结果,也没有让齐宁太失望,毕竟他也知道神侯府不是一般的衙门,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严凌岘能打探出这样的消息,也算是不容易。

    韩天啸亲自出手,却没有抓回人来,齐宁相信那并非是失手,很有可能是韩天啸救出哲卜丹巴,却将他另外那排在别的地方。

    他一路寻思,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九宫池。

    九宫池是神侯府核心地带,这里的守备异常森严,而北汉煜王爷便是被软禁在此。

    虽然并无从煜王爷手里得到寰宇图,但神侯府对煜王爷倒还算是很客气,湖中小居很是雅致,若非是被软禁,这里也确实是休养的好处所。

    齐宁顺着那条通往湖中小居的小径来到屋前,天高气爽,窗户敞开,透过窗户,瞧见煜王爷正躺在一张竹椅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册。

    齐宁叹了一口气,煜王爷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站在窗口的齐宁,微微一笑,也不起身,只是道:“侯爷为何叹气?”

    他被软禁在神侯府,可说是与世隔绝,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齐宁晋封公爵,他自然也是不知道。

    齐宁转到门前,走到屋内,道:“王爷闲情雅致,在这里休养,实在让人羡慕,其实我倒是想好好歇歇,只可惜公务太多,想和王爷一样也是不成。”

    煜王爷坐起身来,放下书卷,过去倒了一杯茶,笑道:“今日侯爷过来,也没什么好招待,只能一杯粗茶款待。”抬手道:“坐吧。”

    两人在桌边坐下,齐宁才开门见山道:“给王爷带来了一件好消息,北堂风顺利抵达咸阳,而且屈元古已经召集兵马,目前数万大军屯守潼关,北汉那边,北堂昭和北堂昊两虎相争,似乎都已经筋疲力尽,北堂风手握西北虎狼之师,随时都可能杀进关内。”微微一笑,道:“王爷听到这消息,是不是很开心?”

    煜王爷哈哈一笑,抬手抚须道:“侯爷缘何会说我会开心?”

    “王爷当初和北堂风一同要去往咸阳,却在襄阳被我们请了回来。”齐宁含笑道:“否则王爷如今也在咸阳那边,一旦北堂风夺取了洛阳,登基称帝,北堂风自然不会亏待王爷。”

    煜王爷叹道:“锦衣候终究还是在官场上,看不破名利。本王已经贵为大汉王爷,富贵至极,北堂风成与不成,与本王实在不相干。”凝视齐宁双眸,微笑道:“北堂风是本王的侄子,北堂昭和北堂昊也是本王的侄子,无论他们谁登上皇位,本王只要在大汉,都是尽享富贵。”

    “王爷这话似乎很有道理。”齐宁道:“既然如此,当初王爷为何会跟随北堂风去往咸阳?”

    “本王去了咸阳?”煜王爷微笑道:“本王现在不是在贵国吗?咸阳离本王千里之遥,本王何曾去过咸阳?”

    齐宁一怔,煜王爷淡淡笑道:“本王的家眷都在洛阳,本王如果真的到了咸阳,和北堂风在一起,一旦北堂风与北堂昊为敌,你觉得北堂昊能放过本王的家小?”

第一一一七章 抓其要害

    煜王爷谈笑风生,齐宁却是心下一凛。

    北堂煜这一句话却是一言中的,如果他果真去了咸阳,和北堂风抱成团对付北堂昊,那么其身在洛阳的家眷就会在北堂昊的手中,北堂昊既然可以和自己的兄弟手足相残,自然不会在意北堂煜的家人,将煜王爷的家眷斩杀祭旗,那并不是有多稀罕的事情。

    “王爷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去往咸阳?”齐宁明白几分。

    北堂煜淡淡一笑,道:“说到底,你们楚国人的能耐实在不怎样,本王和北堂风经过楚国境内,绕道前往咸阳,从一开始这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目的,北堂风当时六神无主,本王给他出了这个主意,他一口答应。”

    齐宁意识到什么,心中吃惊,但神色倒还平静:“王爷是说,你绕道楚境,并没有想过离开楚国,换句话说,你是有意要让我们请你来京城?”

    北堂煜笑道:“锦衣候果然是一点就通。”端起茶杯,十分优雅地轻抿一口,才悠然道:“皇位之争,你死我活,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怪只怪先帝驾崩的时候,本王却与北堂风在东齐,如果本王和他分道扬镳,他必然心中怀恨在心,本王也不敢确定分开之后,他就一定到不了咸阳.....!”

    “我明白了。”齐宁叹道:“王爷如果在东齐和他分开,直接返回洛阳,那么北堂风心中怀恨,一定会以为王爷是站在北堂昊那一边,而王爷也担心北堂风真的得到屈元古的相助,有朝一日杀进洛阳,那时候王爷就大难临头。”

    “不错。”煜王爷含笑道:“如果本王随他到了咸阳,北堂昊也必定会认为本王站在北堂风那一头,本王的家眷就身处险境。”

    齐宁恍然大悟:“随意王爷故意经过楚国,即使被我们请回来,你也并不担心我们会对你怎样。”

    煜王爷放下茶杯道:“本王在大汉只是个闲散人,贵国好歹也是大国,即使抓了我,难道就真要杀我祭旗?”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煜王爷微笑道:“所以本王总要冒一点风险。本王在你们楚国,无论是北堂风还是北堂昭,都不会为难本王的家小,如果贵国他日网开一面,放本王归国,那是再好不过,即使要一辈子囚禁本王,大汉皇位之争无论谁胜出,本王的家眷都可以得保。”抚须道:“本王都一大把年纪,生死已经是置之度外。”

    齐宁万没有想到煜王爷被抓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瞠目结舌。

    “本王相信途经贵国,总能让你们的人发现一些端倪。”煜王爷叹道:“想顺利到达咸阳不容易,可是想要被你们带回建邺,那却是易如反掌。”

    齐宁问道:“王爷一开始是打算让北堂风也被我们找到?”

    “北堂风能够得宠,不过是他的母亲受到宠爱。”煜王爷淡然道:“几位皇子之中,无论是北堂昭还是北堂昊,人品才干都远在北堂风之上,本王毕竟是大汉皇族,先祖创业不易,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山败落,北堂风若是登上皇位,必然会重用母氏一族,到时候外戚专权,我大汉江山便摇摇欲坠了。”

    齐宁长叹一声,赞叹道:“王爷深谋远虑,今日我是见识了。”

    这一刻齐宁是真的对煜王爷心服口服,他哪里能想到,这位老王爷如今被软禁于楚国,只不过是一种策略而已。

    北汉诸皇子为争夺皇位,拼的你死我活,而北汉的文臣武将,自然而然也就各自站队,身家性命自然也全都押了上,时局之下,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而这位煜王爷竟然能想出远避楚国摆脱是非的法子,实在是让齐宁叹服。

    “本王又何尝想这样?”煜王爷苦笑道:“锦衣候,本王不妨和你说句心里话,若是有得选择,本王还真希望是一名普通的富家翁,守着田地衣食无忧,若在一乡,偶尔接济一下别人,还能受人尊敬。身在朝廷,嘿嘿.....!”摇了摇头。

    “王爷贵为皇胄,自然也是受人尊敬的。”

    煜王爷哈哈一笑,道:“本王从年轻时候开始,就只知道斗鸡走狗,所以当年没有人会觉得我有资格继承皇位,这也就免去了许多麻烦,但也正因如此,朝廷的官员们可没有几个心里不轻视本王。”靠在椅子上,悠然道:“所以本王也没有想过让他们心生什么敬意。”

    齐宁微微点头,端起茶杯道:“王爷,你就当真觉得你身在大楚,家眷就能平安无事?”

    “莫非你觉得他们不安全?”

    齐宁叹道:“王爷是我的长辈,见识比我多,兵荒马乱的时节,自然也见过血腥残杀。王爷刚才说了,无论是北堂昭还是北堂昊,人品和才干都要胜过北堂风,这两人不管最终谁得了洛阳,试问会不会向北堂风妥协?”

    煜王爷淡淡一笑道:“你当皇位之争是小孩子过家家?既然已经兵戎相见,不到一方彻底胜利,就不会轻易罢手。如果北堂风兵临城下,北堂昭或者北堂昊果真投降,那下场比死还要凄惨,你觉得他们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最终还是要一站到底?”

    煜王爷颔首道:“以本王的了解,洛阳一战,势不可免。”

    “那么请问王爷,洛阳城破之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齐宁凝视着煜王爷双目:“城中是秩序井然,还是人间地狱?”

    煜王爷一怔,随即皱眉道:“这.....城破之后,洛阳城难免要乱上一阵子。”

    齐宁道:“晚辈翻阅史书,但凡城破之后,除非有特殊状况,否则兵马一进城,便会大开杀戒,将城中变成人间地狱。”目光深邃,声音平静:“王爷觉得屈元古和北堂风占据洛阳之后,会不会约束部下?”

    “这.....!”

    齐宁摇头道:“晚辈以为,那两人都不会约束部下,据我所知,屈元古也不是什么善类,北堂风更是目光短浅。西北贫瘠,屈元古手下的将士在西北饱经苦寒,杀到洛阳,屈元古总要给他们一些甜头。”

    煜王爷冷笑道:“北堂风如果想要做皇帝,难道要将自己的都城变成一堆废墟?”

    “北堂风是要做皇帝,但是他如果取胜,第一个要想到的是谁帮他坐上了皇位。”齐宁慢条斯理道:“他能杀到洛阳,是靠了屈元古麾下的骄兵悍将,王爷,西北军听从屈元古的军令那是理所当然,但是不是听从北堂风的号令?”

    煜王爷一怔,皱眉道:“屈元古在咸阳领兵多年,西北军.....确实听他吩咐,不过他是北堂风的舅父,那.....!”说到这里,立刻意识到什么,话声顿止。

    齐宁笑道:“看来王爷已经明白了。屈元古和手下的西北将士是一体,那些人跟他起兵,说到底,求的就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拿下了洛阳,屈元古若是阻止手下人抢掠,定会大失军心,而屈元古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无非是手里抓住了西北兵权,此种情势下,他当然不会考虑北堂风称帝之后的都城是怎样,只会满足手下那帮人的所求。”

    煜王爷端杯连饮数口,他先前云淡风轻,但这时候似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脸色已经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屈元古要做什么,北堂风当然不敢阻拦。”齐宁微笑道:“我只担心屈元古真的拿下洛阳之后,一时生出做皇帝的念头,到时候自己登基称帝那也不是没有可能。”似笑非笑道:“虽然北汉有牧云候北堂幻夜这位大宗师存在,但据我所知,大宗师不会卷入世间纷争,即使屈元古真的要称帝,北堂幻夜也未必会出手阻拦。”

    “大汉是北堂一族的大汉,他屈元古算什么东西,怎敢有野心称帝?”煜王爷显然是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动:“他若称帝,没有人会服气,那是乱臣贼子。”

    齐宁叹了口气,道:“王爷,恕我直言,当年北堂一族也是外戚,最后不还是坐了江山?北堂一族可以,屈元古为何就不敢?”

    煜王爷脸色更是难看,齐宁继续道:“如果西北军在洛阳劫掠,王爷觉得那群虎狼的目标会是什么地方?”

    “自然是官宦之家。”煜王爷叹道:“官宦之家多有积财,金银珠宝古董字画都有珍藏,普通百姓自然不会拥有,他们要劫掠财富,当然.....是挑选官宦。”

    “王爷在北汉富贵至极。”齐宁道:“到时候却不知道西北军会不会冲进煜王府?那时候洛阳一片混乱,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如果那群虎狼真的冲到煜王府,想必也没有人能管得了,到时候.....!”话声戛然而止,只是微微摇头,但后面要说什么,煜王爷自然是一清二楚。

    煜王爷放下茶杯,冷笑道:“锦衣候,你今日前来,到底意欲何为?是否还忘不了寰宇图?”

    齐宁含笑道:“晚辈到现在没有提及一句寰宇图,是王爷自己提出来。当然,既然说到这里,晚辈有个建议,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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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八章 酒席

    秋日的九宫池并没有失去它的颜色,九宫池周围的景观别具匠心,假山林圃环绕在四周,众星捧月般将雅居围在中间。

    即使是在神侯府,这样的景色依然可以让人放松心神,但煜王爷现在的心情显然很是不好,这位颇为睿智的北汉王爷,显然是担心家眷的安危,眼角直跳。

    “本王知道你想做什么。”煜王爷淡淡道:“你想用本王的家眷安危交换寰宇图。”

    齐宁点头道:“王爷睿智。王爷应该知道,在洛阳,有我们楚国的探子潜伏其中,若果周密计划全力以赴,我相信要将王爷重要的家眷从洛阳带出去,并非难事,如果王爷愿意,我可以保证用不了多久,王爷就能在建邺京城和家人团聚。”

    “锦衣候,你似乎忘记本王的身份了。”煜王爷冷笑道:“本王是大汉皇族,你觉得本王会答应你的条件?”

    “大汉只是一块土地,几十年前,还不姓北堂。”齐宁盯着煜王爷眼睛:“也许用不了多久,那块土地又会换成别的姓氏,但是王爷的家眷,却与王爷血脉相连。王爷苦心谋划,不惜让自己成为我大楚的阶下囚也要保护家眷,可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说到这里,忽地站起身来,拱手道:“这只是晚辈的建议,王爷不用这么快作出决定,可以仔细考虑,不过北堂风和屈元古何时攻入潼关之内,我就不敢保证了。”

    煜王爷沉默不言,齐宁也不多言,转身便走。

    离开九宫池,严凌岘在外面等候,看到齐宁,才道:“国公,二师兄刚派人来说,中午神侯府这边置办酒席,请国公留下来吃顿饭,小师妹.....夫人要问问国公的意思。”

    “战樱打小在这里长大,这里就算是半个娘家,既然二师兄让我们留下,就叨扰一顿。”齐宁含笑道:“能在神侯府吃顿饭,也算是荣幸。”

    “国公答应了,那我现在就派人去请韩师兄过来。”严凌岘道。

    “韩师兄?”齐宁一怔:“韩师兄不在神侯府?”

    严凌岘道:“韩师兄也有自己的一处住所,他有老母亲要奉养,自然不好让母亲住在神侯府,所以当初将他母亲接过来的时候,神候专门给他安排了住处,韩师兄每个月都会过去歇上几夜。今儿一大早,韩师兄派人过来说他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该他当值,他说要晚点过来,到现在还不见人到,二师兄的意思是国公如果愿意留下,定要请韩师兄回来一同吃顿饭。”

    “韩师兄身体不舒服?”齐宁有些惊讶:“昨日去迎亲的时候,他不还好好的吗?可请了大夫?”

    严凌岘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不过韩师兄自己也略通医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韩师兄昨天什么时候回去的?”齐宁问道。

    严凌岘想了一下才道:“昨晚刚巧神侯府是我当值,子时时分,我瞧他匆忙离开神侯府,是了,当时他脸色就有些苍白,应该那时候身子就不舒服了,我也没多问,他离开神侯府就是在子时时分。”

    “子时时分他还没有歇息?”齐宁皱眉道:“那时候京城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韩师兄的老母亲多大岁数?”

    “都六十多岁了。”严凌岘不知齐宁为何突然对韩天啸感兴趣。

    齐宁“哦”了一声,道:“六十多岁的老人,在这深秋时候,应该更容易早就睡下,韩师兄子时赶回去,难道不会打扰老人休息?”

    严凌岘心想打不打扰有与你何干,也不说话。

    回到厅中,却见曲小苍依然和西门战樱在说话,见到齐宁回来,两人的话题立刻停了下来,曲小苍起身道:“国公见到煜王爷了?”

    “见到了。”齐宁笑道:“他好歹也是北汉的王爷,北伐在即,我是想试试从他口中能不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来,如此也可以帮助北伐。”

    曲小苍摇头笑道:“这位煜王爷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我也去瞧过他几次,想从他口里套出一些情报,但每次我过去,他惜字如金,我无论说什么他都当没听见,如同对牛弹琴。”

    “国公,实在不成,直接将他交给韩师兄,让韩师兄刑讯逼供,保证一天之内他知道什么都会吐露出来。”严凌岘没好气道:“一名帝国的阶下之囚,成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倒像是在神侯府供奉一尊菩萨一般。”

    曲小苍皱眉道:“老七,休得胡言。”

    齐宁也笑道:“严师兄,煜王爷虽然是阶下之囚,但也确实是北汉王爷,不同于一般人,皇上早就有旨意下来,要善待这位王爷。你想想,以后北伐之时,将煜王爷拎出去,北汉人看到煜王爷虽然是阶下之囚,却被咱们养的白白胖胖,他们肯定就觉得咱们优待俘虏,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有不少人不战而降。若是真的对煜王爷动刑,北汉人一想咱们大楚对王爷都不能善待,又如何能善待一般人,定是反抗到底了。”

    严凌岘一怔,西门战樱却是抿嘴一笑。

    曲小苍已经道:“国公放心,煜王爷待在神侯府,咱们定会善加款待,将他当做一位上宾一般照顾。”

    中午时分,齐宁夫妇被请到了神侯府的雅厅,神侯府大多数地方都是古朴肃穆,充满肃杀气息,但这处雅厅四周却布置的十分舒适,院子里还有一片小竹林,绿意盎然。

    按照西门战樱的解释,这最早是西门无痕用餐的地方,后来如果神侯府有什么客人要招待,都会安排在这里,只不过神侯府是个让人避而远之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人愿意留在神侯府用餐,这里待客实在是凤毛麟角。这饭厅也是故意布置成眼下这样的格局,无非是因为神侯府这名字让人一听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布置成现在的环境,也是让人忘记身处神侯府内,有一个好食欲。

    有资格陪同齐宁夫妇用餐的人当然更是凤毛麟角,除了齐宁夫妇,也就只有曲小苍和严凌岘在座,虽然已经派人去请韩天啸,但韩天啸却迟迟未到。

    人虽然不多,但酒菜却是颇为丰盛。

    西门战樱笑道:“二师兄,我之前在神侯府的时候,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能在这里用饭,只可惜没那个资格,想不到今日夙愿得偿。”

    曲小苍笑道:“小师妹,这你就要多谢国公了,要不是嫁给了国公,你这辈子只怕都没指望。”

    “二师兄....!”西门战樱撒娇道。

    曲小苍哈哈大笑,这时候忽然听到咳嗽声响起,几人循声看去,只见到韩天啸正从门外走进来,齐宁夫妇立刻起身来,韩天啸已经拱手道:“国公,请恕来迟!”

    齐宁见到韩天啸的脸色果然是不大好看,昨天迎亲的时候,当时也没有太在意韩天啸的脸色,但记忆中似乎还不错,但韩天啸现在的脸色明显有些苍白,而且走路的时候,明显脚步有些虚浮,但他显然是在尽力掩饰,换做普通人当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但要想瞒过齐宁却实在不容易。

    “三师兄,我们都在等你。”西门战樱道:“严师兄说你身子不舒服,是否好些了?”

    韩天啸瞥了严凌岘一眼,过来在曲小苍身边坐下,摇头道:“无妨,最近事情太多,只是没有休息好。”

    “老三,实在不成,你好好歇几天。”曲小苍道:“这边交给我就好。”

    韩天啸道:“大师兄还没回来,神侯府一大摊子事情,就算有老七帮着你,你也忙不过来,我没什么大事。”拿过酒坛子,先给齐宁倒上了酒,严凌岘忙伸手从韩天啸手中接过酒坛子,为众人倒上,曲小苍刚端起酒杯,齐宁却率先端杯起身道:“几位师兄,今日承蒙招待,这杯酒我敬你们。”

    曲小苍笑道:“新婚三日无大小,这三天还没有过,我们就失礼了,国公,小师妹从小是我们带大,虽然有时候性子骄躁一些,但是花上一年半载,也能找到一点优点。”

    西门战樱瞪了曲小苍一眼,嗔道:“二师兄,你若再这样说,以后我不给你带好吃的。”

    曲小苍大笑起来,众人都是莞尔,一起饮了一杯,落座之后,严凌岘又十分识趣地给众人倒上酒,他虽然一直爱慕西门战樱,但如今西门战樱已为人妇,而且丈夫更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所以自始至终都不怎么敢看西门战樱,而西门战樱也尽可能不去看他。

    “只可惜这次大师兄没有能赶上。”齐宁道:“等大师兄回来,定要补他一顿酒宴。”

    曲小苍道:“等他回来,先不急着补酒宴,小师妹,看看大师兄到时候会给你们拿什么样的礼物,若是礼物厚重,补上一顿酒宴也应该,若是太轻了,随便找个馆子对付一下就是。”

    “二师兄,大师兄只怕也拿不出什么厚礼。”严凌岘苦着脸道:“他每个月的俸禄都是花得精光,这两年从我这里也借了几十两银子,到现在还没有还,不知道还没有还钱的日子。我只担心他回来身上银子不够,会找咱们借银子备礼物。”

    曲小苍叹道:“老七,你有时候就是太实诚,好歹也要留点面子,你这样一说,我们都是穷光蛋的事儿岂不都被国公知道了?”

    齐宁哈哈笑道:“二师兄三师兄,以后你们要是缺银子尽管开口,从我这里借几十两银子,不成任何问题。”向西门战樱道:“几位师兄如此拮据,你怎不早告诉我,不然今日该带一些银票过来,每人发几张。”

    西门战樱抿嘴笑道:“大家一听神侯府就害怕,谁也不敢来走动,所以连孝敬师兄们的人都没有,以后他们真要拮据的时候,你是该帮帮他们。”

    几人还来不及笑,忽见得韩天啸身子一歪,竟是从椅子上摔倒下去,这一切发生的极其突兀,几人都是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置信。

第一一一九章 起疑

    神侯府北斗七星,韩天啸位居第三,齐宁虽然并没有亲眼见识过韩天啸的武功,但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其武功当然不弱,否则神侯府北斗七星也不可能成为江湖各大帮派的梦魇。

    严凌岘位居末席,是最后一个成为北斗七星的成员,在江湖上尚未有太大的威慑力,但其他几位却都是身经百战之辈,手段当然都不会弱。

    韩天啸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却突然侧身一歪摔倒在地,这当然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正因为太过于匪夷所思,曲小苍和齐宁都是一呆,没有及时出手拉住。

    韩天啸摔倒在地,立马用一只手臂撑住地面,此时齐宁分明瞧见韩天啸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那明显是冷汗。

    “老三.....!”曲小苍回过神来,豁然站起,诧异道:“你这是.....?”

    韩天啸勉强站起身来,道:“无妨,我.....!”身体摇摇欲晃,曲小苍探手抓住他手臂,稳住他身子,西门战樱花容失色,起身急道:“三师兄,你是不是生病了?赶紧让人过来瞧瞧。”

    神侯府有精通药理的高手,倒不必出府去找大夫。

    “我去找人。”严凌岘反应过来,便要向外跑去。

    “等一下。”韩天啸深吸两口气,才道:“我没有患病,只是.....练功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待会儿.....待会儿去找神候就好。”

    曲小苍似乎意识到什么,沉声吩咐道:“老七,备车,立刻送你三师兄去闲乐居。”

    严凌岘答应一声,迅速下去备车,曲小苍向齐宁道:“国公,小师妹,你们先用饭,我安排一下,很快就回来。”也不多说,扶着韩天啸出了门去。

    屋里只剩下齐宁夫妇,西门战樱眉宇间显出担忧之色,低声道:“相公,三师兄看起来身体很不好。”

    “三师兄说是练功出了问题,那是练得什么功?”齐宁问道:“战樱,你以前在这里可见过这种情况出现?”

    西门战樱摇头道:“从无出现过。三师兄是几个师兄之间话语最少的一个,他性情孤僻,平日里也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就是和几位师兄也很少说话,在神侯府也就与二师兄关系最深。”

    “二师兄为人圆滑,待人和善,无论与谁都能相处得很融洽。”齐宁道:“战樱,三师兄的武功高低,你应该很了解。”

    西门战樱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相公,我虽然嫁你为妻,但神侯府里许多事情还不能对你讲,不过几位师兄之中,大师兄的武功自然是最高,我爹说过,几位师兄之中,大师兄性侵沉稳,自小练功也是稳打稳扎,虽然涉猎的武功不多,但任何武功到了大师兄的手里,他都能够专心修炼,练到极高的境界。”微微一顿,才道:“不过要说几位师兄中谁最像我爹,就是三师兄了。”

    “像你爹?”齐宁一怔,心想这还真看不出来,西门无痕平日看起来外表儒雅,待人也都是和颜悦色,有时候乍一看实在不像是江湖人,倒像是一名文士,反观韩天啸,尖嘴猴腮,若照算命的来说,这长相就不是善类,而且性情孤僻,见过他的人都会感觉此人并非一个好相处的人。

    西门战樱道:“我说的并不是性情,而是练功的癖好。我爹从年轻时候开始,就涉猎各家武学,就算到了现在这把年纪,若听说有什么新奇的功夫,也总想瞧一瞧。三师兄是几位师兄中武学涉猎最多的一位,他对江湖各门各派的武功了若指掌,他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偷偷钻进经库,那里面收藏有许多武功秘籍,也不知道是如何偷入进去,就那般失踪两天,后来被找到,师傅狠狠打了他一顿,但奇怪的是,此后却准许他自由出入经库,所以他的武功十分庞杂,谁也说不清他懂得多少门功夫。”

    齐宁点点头,心想原来是在这方面酷似西门无痕。

    “他懂得多,所以如遇上敌手,很容易就能看出地方的武功路数,从而找到应付对方的武功。”西门战樱轻声道:“其实有时候我在想,大师兄武功虽高,但真要与三师兄打起来,也未必能够轻易取胜,三师兄对大师兄的武功路数很是了解,如果他琢磨出应付大师兄的武功路数,那也不是奇怪的事情。”幽幽叹道:“也正因如此,他练功的时间比其他人要多出许多,从前也经常有练功出差错的时候,然后找到我爹,但却从无像今日这样。”

    齐宁微一沉吟,终于问道:“那几位师兄之中,谁的轻功最是了得?”

    “那自然是四师兄了。”西门战樱含笑道:“四师兄.....!”声音却戛然而止,显然是意识到什么,花容微微变色。

    齐宁低声道:“你莫多想,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才不要多想。”西门战樱眉宇间显出着急之色:“相公,你是不是.....是不是怀疑三师兄?我向你保证,三师兄绝不可能是那青铜将军,三师兄虽然沉默寡言,而且性子孤僻,但却是个好人,他爱憎分明,心地磊落,绝.....绝不会干那等事情。”

    齐宁叹了口气,握住西门战樱的手,轻声道:“我明白,我明白,你不要着急,你既然是三师兄是好人,那他一定是好人,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西门战樱双眉却兀自没有舒展开,低着头,若有所思。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生了一场病。”小片刻后,西门战樱才轻声道:“师兄们都很担心,都来看我,只有三师兄没有过来。那天晚上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哭声,偷偷过去看,发现三师兄坐在窗外,正在那里哭,他.....他虽然不说话,可是.....可是我知道他比谁都担心我。”

    齐宁用力握紧西门战樱的手,他当然能够理解西门战樱和几位师兄之间的感情。

    曲小苍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容,道:“没什么大事,老三练功素来是博而不专,这次练功内息混乱,我查了一下,只要稍作调理就好,你们也不必担心。”

    西门战樱忙道:“二师兄,过几天我就回来当差,你.....你让三师兄好好休息几天,可别太伤了身体。”

    “我知道,我知道。”曲小苍连连点头:“这些我都会安排好,小师妹,你就别担心了。”

    齐宁道:“战樱,回府之后,你在府里药库里找一找,看看有什么适合三师兄的补药,给三师兄送过去调理一下身子。”

    西门战樱点点头,齐宁这才向曲小苍道:“二师兄,我知道你这边事务繁多,今日就先告辞,回头再过来拜访。”

    “这.....还没吃几口菜,先吃点东西再说。”

    “来神侯府之前,我们去了爹那边,在那边已经吃过一顿。”西门战樱道:“三师兄身体若是有好转,你派人和我说一声。”想到什么,又道:“他那边没有仆从照料,二师兄派个人过去照顾一下吧,实在不成,我从那边派人过去。”

    曲小苍笑道:“小师妹出嫁之后,果然是真的长大了,也知道关心人了,你三师兄要知道你如此细心安排,一定会很欣慰。不过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我都知道如何安排。”

    “二师兄是神侯府的管家,你想到的他都想到,你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到,可别再多想了。”齐宁也是笑道:“二师兄,那我们先告辞了。”

    曲小苍亲自送了齐宁夫妇出门,直等到他二人坐了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到府里,召来一名部下,低声吩咐道:“姜翊,你带两个信得过的人,现在就去老三住处附近,一天十二个时辰在附近守卫,他现在身体不好在家修养,莫让人趁虚而入,这个时候对他不利。”

    韩天啸老母的住处离神侯府并不近,在建业北城的一处街巷之内,这条巷子很窄,有十来家住户,而韩宅平日里大都是关门闭户,街道上来往的人也不多。

    其实左右的邻居甚至不知道韩天啸家里到底有几口人,更不知道韩天啸的真实身份。

    身为北斗七星之一的韩天啸虽然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但真正认识韩天啸的人却实在不算多,虽然韩天啸也经常在京城街巷走动,不少人见过他,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京城乃是大楚禁卫最森严的地方,有皇家羽林营和虎神营守卫在京城之内,城外还有玄武营、黑刀营和黑鳞营三支兵马,此外还有刑部衙门和京都府两处办案衙门,所以京城的治安向来很好,即使有犯罪,自有刑部衙门和京都府出面去办,用不着动用神侯府的力量,除非京城发生的案件涉及到江湖门派,否则神侯府向来是按兵不动。

    也正因如此,神侯府的人很少在京城抛头露面,虽然不少人都知道神侯府的存在,但神侯府到底是管什么的,许多人还是一头雾水,都只知道神侯府惹不得。

    神侯府的许多人走在大街小巷,只要不穿神侯府的服饰,很难被人认出来,而韩天啸人在京城的时候,很少穿神侯府的服饰。

    所以韩天啸虽然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回来看望母亲,左邻右舍也偶尔会遇到,但谁也没有想过这尖嘴猴腮的人与神侯府有什么干系,邻居们甚至怀疑韩天啸只不过是地痞流氓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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