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少女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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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点钱,唐奕并不在乎。问题是,那批战马还真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给分了。
不为别的,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武器还是骑兵,阎王营既然是奔着打造第一强军去的,那早晚都是要转骑兵的。
这次让杨怀玉带人在草原上呆了半年,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里有的是马,能让他们可着劲儿地磨练骑术。
......
“这事儿交给我了!”唐奕满口答应。
“得勒!”杨怀玉闻言,心里一下就有了底。“那我先回营了,你可记着点,别不当回事儿!”
“靠!”唐奕真想踹他。“卸磨杀驴啊!?特么传旨的不跟我进宫?”
杨怀玉一甩手,“自己又不是找不着地方,我跟你去干啥?还一堆事呢。”
说完,都不给唐奕呛声的机会,调头就走。
唐奕气结,指着杨怀玉的背影叫道:“这特么可还没办成呢!?小心老子让你那一厢两条腿跑到老!”
“滚蛋!”
远远的传来杨怀玉的一声笑骂,唐奕无奈摇头。
......
来到儒生宿舍,想找宋楷跟他一起进城,也算有个伴儿。可是,宋楷几人跟章、苏轼他们也不知道哪儿疯去了。
无奈之下,唐奕只得一人坐船,孤零零地进城了。
依旧船停桃花坞。
下船之后,第一件就是抬眼往桃林之中的桃花庵看去。
秋色袭人,桃花庵也没了春时的妖娆,多了几分萧瑟之感。如今的桃花庵,早已大不如前。
桃园夫人住在观澜侍奉尹师父左右,董惜琴与黑子的“美容”生意正火,与黑子也早就搬了出去。庵中只剩董靖瑶带着一班姐妹住着,由于长时间不理风月,那些总往这儿跑的公子哥们也是不来了。
......
缓步向前,准备直奔宫城,不想,偏偏这个时候院中有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董靖瑶。
从当年那个恬燥的小丫头,到今天十**的熟落少女,董靖瑶已蜕去了张扬,平添了温婉。
唐奕想打招唿,却是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口。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见过。
也许,那个闹闹哄哄的女童更能让他生出些亲近吧?恬淡如兰的董靖瑶,反而让他生出许多疏离。
董靖瑶亦是点头示意,然后怔怔地看着唐奕消失在汴河大街上,抿于人潮。
......
在皇城外等着内侍传话,漏院之中进进出出的朝官一见是消失了半年的唐疯子,相熟的过来打声招唿,而不太熟的,则是有意无意地躲着走......
谁知道疯子什么时候就发疯呢?
等了一刻钟,内侍出来传话,让唐奕后苑见驾。
唐奕一拧眉头,不是福宁殿?皇宫那个破园子有什么好去的?
“陛下在后苑?”
那小黄门儿恭敬一揖,“回公子的话,陛下在福宁殿处理政事,让公子在后苑稍候,陛下随后便到。”
唐奕眉头一展,无语摇头,赵祯还真是......
“前面带路吧。”
“公子这边请!”
......
穿过皇城,行至后苑。果然,渴歌亭中有人......
小黄门儿识趣地一拱手,公子且随便逛逛,奴婢就下去了。
唐奕翻手掏出一片金叶子,塞到那小内侍手里。
“有劳了!”
内侍喜滋滋地下去了。唐奕才深吸一口气,朝渴歌亭而去。
“公主在看什么?”
“呀!”
福康本来正盯着亭下池中的锦鲤发呆,却是被唐奕突然出声吓的失声。
回头一看是唐奕,忙三分惊喜、七分荒乱地站了起来。
“唐公子......你回来了?”
唐奕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赵祯没告诉她自己会来。笑着又问了一句:“公主在看什么?”
福康面颊微热,还是答道:“看鱼。”
“哦?”唐奕凑过去也朝池中一观,笑道:“公主刚刚的神情不像是看鱼,倒是像想自己也变成鱼呢?”
本来还有点紧张,可唐奕的态度言行,反倒让福康一下子就放松了。
他总是有这本事,三言两语就能让人觉得亲近。
“我刚才在想,这些鱼有专人喂养,看似无忧,其实却是凄苦。”
“哦?为何这么说?”
福康悠然道:“它们只是圈养在一个小池子里,终其一生也出不得这三尺深的御池,难道不可怜吗?”
唉......
唐奕暗暗一叹,福康的话不知道为何让他想起了董靖瑶,都是这般深沉隐忍。
说实话,他不喜欢这样的她们。
说好听点叫温婉、恬淡,说不好听的,就是把自己压抑得太深。最后,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了。
“只是公主觉得可怜罢了,鱼却不一定这么想。”
“为什么?”福康好奇道。“难道它们不想大河阔水的肆意遨游?”
唐奕笑道:“公主不知,鱼的记忆很短,短到只几息之间它们就忘了曾经去过哪里,见过哪里。所以,一方池塘和万里海疆对于它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只要几息,一切就都是新的,一切就都是未知。”
“真的?”
唐奕笑了,“当然是真的。年少时在邓州、我与几个玩伴最擅长的就是摸鱼。正是利于了鱼的这一点特性,造了许多让鱼迷路、自投罗网的玩意儿,甚是好用呢。”
“......”
福康听的眼睛直亮,想像着唐公子与伙伴们下何摸鱼的自在情景。
可是,转眼之见,眼神又是一暗,“这么说,我倒是不如鱼呢?”
唐奕一阵头疼。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什么事儿都能贴到自己身上。
无奈下只得再转话题,“公主却是比鱼自在得多吧?且说说,都去过哪里?”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福康更是凄婉。
“回山......”
“呃......”
好吧,唐奕一时忘了,她一个大宋公主能去过哪里,最远就是回山了。
......
“若是有机会,我与陛下说请,带公主走得远些,去看看咱们大宋的壮丽河山。”
福康闻言,脸红得发烫,满目喜意道:“真,真的吗?”
唐奕笑了,“当然是真的。”
“那......那静候公子佳音......”说完,福康再难抑制心中羞臊,调头就跑。
唐奕呆愣愣地看着福康的背影,“说得好好的,跑什么啊?”
又过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一个男人带女人出游,在他这儿再平常不过,可是在福康那里,却是变了味道,她一个公主,怎么可能和唐奕出游?
除非,除非是夫妻同游......
好吧,唐奕这一无心之举,在福康那里却成了露骨情话。
......(未完待续。。)
第481章 心疼钱
福康一走,没多一会儿,唐奕就见赵祯缓着步子进了后苑,满面笑容地直奔渴歌亭而来。
唐奕一阵无语,咱们这位皇帝,当真是比邻家大叔还像邻家大叔,想嫁个女儿都得绕上几绕。
“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赵祯乐呵呵地虚扶一计。
“都说塞上风沙似刀,看来真的不假。”指着唐奕,转头与李秉臣说笑。“好好一个俊后生,生生刮掉了一层皮。”
唐奕嘿嘿直乐,不敢搭话。
赵祯见他笑了,也是心下安稳,“你柳师父的事都安顿妥当了?”
唐奕点头,“今日立了碑,算是一切皆安了。”
越祯点头,“柳卿离世,朕要下旨追封,可是柳不受。说是其父临终前有托付,官至于此足矣,不愿再进半步。”
唐奕道:“柳师父是怕给陛下添麻烦。”
赵祯斜了他一眼,“给朕添什么麻烦?我看,柳卿是怕给你添麻烦吧?”
唐奕不接,事实确是如此。七公的官是唐奕生生给他要来的,老人心里清楚,满朝文武更清楚。
赵祯为了唐奕不吝啬再加追赏,足见对唐奕的宠爱。但老人却不能受,受了,就是给弟子招恨。
“不说这些。”赵祯摆手,四下观瞧。“咦,怎不见福康?他母亲说她也在后苑赏秋,朕还说多日不见,要好好看看这孩子呢!”
唐奕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拙劣,睁眼说瞎话!福康要是不走,你能来?)
赵祯可不管那个,继续道:“今春去回山行在,你不在,皇后与一众妃颦却是好生念叨。”
(说重点!)
果然,重点来了。
“特别是福康这丫头......”
(晕,您老不累吗?)
赵祯可谓是用心良苦,可是唐奕却一点不领这个情。
正是因为赵祯的这份苦心,让唐奕是接也不是,拒也不是。而且,弄得他家里那两个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可心里吐槽是一回事,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草民从西域带回了一些特产,有西域凉瓜,还是大食瓜等等,已经派人送到了内侍省。”
“估计走个过场,晚间陛下和几位娘娘就能品偿得到了。”
赵祯点头,“有心了。”
说到这里,闲话也差不多了,给李大官使了个眼色,李秉臣立马让一众宫人退下,亭子周围只剩唐奕、赵祯、李秉臣三人。
“你这一路的事情,吴爱卿知道的,都与朕说过了。”
本要问唐奕独入西域的过程,这是吴育不知道的。可是说到这儿,赵祯还是忍不住加问了一句,“真要给耶律重元助资?”
看来,赵祯是心疼钱了。
唐奕无语道:“陛下,钱都已经给完了......”
“哦,哦对......都已经给完了。”
有点肉疼的又道:“那耶律宗真父子那边......”
唐奕接道:“那边也是一百万。”
赵祯眼皮直跳,下一句就出卖了他的“小气”本色,“一年两百万啊!”
......
唐奕无语,咱们这位皇帝什么都好,就是爱算小账。说好听点儿,就是仔细、节俭;说不好听点......
格局不大。
“大郎啊!”赵祯试探道。“你说,一年两百万,经年累月也不是一笔小钱,要是给咱们自己的军队,若收燕云,也够用了吧?”
唐奕一叹,回道:“陛下,就是没有这两百万,若是上下一心,志复燕云,也够了!”
“呃......”赵祯好尴尬。
唐奕这是变向在说,他这个皇帝做不了臣子的主。
事实本就如此,要是硬碰硬可以解决问题,唐奕才懒得处心积虑地使手段呢!关键是,就算大宋有武力收服燕云的实力,可有那个胆气吗!?
都不说别人,就算是观澜系内部,都得有一大批文臣犹豫不决。
说白了,就是没人想打仗。
......
赵祯一捉摸,既然都这样儿了,就别给唐大郎添堵了,好像人家花钱为国使力,咱还得寸进尺似的。
“不说这个,大郎放手为之,朕信你!”
“多谢陛下!”
“那半年西游,可有收获?”
“收获甚大!”
“哦?”赵祯一喜。“说说!”
唐奕道:“找到一处铬铁富矿,又与西域诸国梳理了一番。若是不出意外,草民带回来的那些西域特产,今年还算奇货,来年就能满大街都是了。”
“不过,尚有一事,需陛下定夺。”
“什么事?”
“铬矿远在极西之地,距我大宋疆域几千里之遥,是在产地就地冶炼,还是把矿石运回大宋再入炉成铁,草民做不了主。”
赵祯略一沉吟,“大郎有何意见?”
唐奕皱眉,“最好还是回国冶炼,因为一但把焦炉和小高炉建在矿产之地,技术很难保障不外泄。毕竟,那里不是大宋。”
“只是,运矿远比运成品耗费的人力、物力大得多,却是一个问题。”
赵祯点头,“耗费大点就大点吧,那是我大宋的命脉神技,绝不可落入蛮夷之手。”
唐奕应下。那这几天草民就派人西去准备,争取明年入秋之前就把铬铁运回来。
“嗯。”
“还有一事。”赵祯想起什么。“今年朝廷已经停止新发铜币,朕是怕万一走漏了风声......”
唐奕道:“陛下放心!铸银之事,除了当初的几人,再无人知晓,走漏风声不太可能。”
说完这句,唐奕还在心中腹绯,没看出来啊,赵祯够损的。
停发铜币,看似是在为银币铸造做准备,实则是阴险非常的一招损棋。
往年,朝廷竭尽全力的增加铜钱的发行量,这都稳定不住铜钱市场,更抑制不住富户屯铜之举。
今年停发,而且明年肯定也不铸铜钱了。如此一来,铜钱大涨,富户不明其中厉害,肯定要加速屯铜。
这可就是正中了赵祯下怀,等银圆一发行,铜价定是立贬,以前是屯铜必赚,立马就变成了必赔,而且是割肉都来不及补救的赔。
“对了!”
说完了正事儿,越祯突然笑了,笑的让唐奕有点渗得慌。
“听说,你要考状元?”
日!!唐奕暗中骂娘。
谁特么嘴这么快!?
......
(未完待续。。)
第482章 离发疯不远了?
早上说的话,这才多大一会儿就传到赵祯耳朵里来了。
哪个嚼舌头的,生儿子没......好吧,欧阳修躺枪。
他不知道,昨天欧阳修在回山客讲,知今天给柳七公立碑,就住了一晚没回京,今早正好在北屏上听到唐奕与一众儒生的胡闹。
礼成他就回京了,正好赵祯有事召见,闲聊的时候说到了这个梗,真不是有意嚼唐奕的舌头。
......
“听说你要考状元?”
赵祯这话可怎么答?别人问,唐奕还能吹吹牛,或者起誓发愿地赌气一番。他问......
唐奕要说“是”,那可就算是定死了,改不了了。
李秉臣见官家一问,把唐子浩问住了,抿嘴圆场。
“陛下还别说,以咱们大郎的本事和见识,拿个状元却是说得过去的。”
“哈哈!”这时的赵祯早没了皇帝的样子,一副长者作派。“他拿状元?你让他背个《孝经》来听听。”
《孝经》这个梗,赵祯也知道......
唐奕苦道:“都已经很丢人了,您就别落井下石了。”
赵祯笑得更是开心。从见面,唐奕就一口一个草民,甚是恭敬,听得他这个别扭,生怕这孩子疏离了。现在倒是正常了。
“丢人?”赵祯不打算放过他。“赌都打了,要是考不上,那时候才是真丢人喱!”
......
好吧,赵祯与范仲淹一样,开始用激将法了。
他可是盼着唐奕入朝,盼得眼都快瞎了。
以赵祯的意思,还考什么试?直接恩荫入朝就是了。
科举虽是正途,但恩荫官也不是没有身居高位的例子,那个夏竦也是恩荫入仕,后补的进士,张尧佐亦是如此。
可是,偏偏不行!
大宋讲究的是一个平衡、礼度。赵祯不得不顾忌各方的意见,别人倒还没什么,偏偏就唐奕不行。
别忘了,他头上还有个“谋反”的屎盆子呢?
虽说是构陷,但是,有这一层,那些所谓的清流必然会跳出来。就算是唐奕正经考上来,也都不一定一帆风顺,何况是荫补?
所以,赵祯不得不再等两年,而且激着唐奕考个状元出来。哪怕就是三甲,到时也能让诸臣闭嘴了吧?
......
可是......状元?
怎么考啊?
回到回山,在码头正碰见张晋文和曹佾。
曹佾眼前一亮,“正找你呢!听说你入宫了?”
“别找我!”唐奕鼻子不是鼻子脸不脸。
二人一怔,这是怎地了?又发什么疯?
不过,太知道唐奕的脾气,这时候不能招他。一声不吭地跟在唐奕身后,一直跟到小楼。
进屋之前,唐奕拧着眉头回身,“你们跟着我干嘛?”
曹佾道:“气消了?那说正事儿!”
“说什么正事!?”唐奕嚷道。“耽误了老子课业,算你的算我的?考不上状元,算你的算我的!?”
曹佾被他顶得面红耳赤,心说,哪惹来的气性,跟我撒什么啊!?
不想,唐奕又补了一句,“从今天开始,大小事务自己做主。没我唐奕,你们还挣不来养家钱了是怎地?”
“你......你啥意思?”
唐奕进屋,反身关门。楼门关上之前,只听他郑重其事地道:“意思就是,老子要闭关苦读,你们屁事儿太多,离我远点!!”
咣,门板拍在一处,发出一声闷响。
随即,就听里面,唐奕声嘶力竭地吼道:“巧哥!!!拿《孝经》来!”
......
张晋文愣愣地看了半天,转头对曹佾道:“他啥意思?当起甩手掌柜了?”
曹国舅深以为意,沉重点头,“大郎这回好像认真了......”
“噗......”
张晋文喷了,“认真?他不会真要考状元吧?”
咣!
楼门勐的又开了。
唐奕冲出来,指着张晋文的鼻子大骂:
“谁要考状元!?谁要考状元!?我考你大爷的状元!”
“再特么提‘状元’二字,老子把你这些年嫖过的姐儿刻块碑,立在码头上!”
咣!
楼门又关了......
唐奕真要考状元。
正如他在北屏山上,在柳七公坟前所想,特么都是两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第二天一早,贱纯礼迷迷煳煳地起床;迷迷煳煳地先去给父亲大人请安;迷迷煳煳地路过唐家小楼;迷迷煳煳地听见从院里传出郎朗读书之声......
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贱纯礼掏了掏耳朵,这动静好熟,怎么听着像唐大郎?
好奇地进院一观。
这一看不要紧,真特么是唐奕!
正捧着本《孝经》,摇头晃脑地背颂......
“特么见鬼了!”
贱纯礼偷偷地又撤了出去。
回到大宿舍。
“我特么看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曾巩知道他喜欢一惊一乍,没当回事儿地问:“看见什么了?”
“唐大郎起早温书......”
呵......
呵呵......
一屋子正在整理内务和洗漱的同窗无不干笑。
王韶道:“那还真挺不可思议的。”
然后就没了下文。
“真的!!”
贱纯礼一看大伙的表情,就知道没人相信。忍不住大叫:“没开玩笑!”
苏小轼装模作样地捅了捅晏几道:“来观澜几年了?”
“三年多。”
“见过小唐教谕早起看书吗?”
“没有!”
又看向宋楷,“你呢,来几年了?”
“七年!!”
“见过小唐教谕早起看书吗?”
“没有!”
“所以嘛!”苏小轼,贱贱地朝范纯礼一推手,“假的!”
“你个倒霉孩子,比老子还贱!”范纯礼照着苏轼的脑袋就是一下子。
“轻点,打傻了!”苏轼白了他一眼。“要考状元的。”
范纯礼不搭理他,对众人嚷道:“反正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们!”
曾巩道:“就算他看书,又能怎样?可真能考状元不成?”
宋楷则不然,停下手中动作。
贱纯礼是他兄弟,他想什么,宋楷怎么可能不知道?
有些沉重地道:“老三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宋楷环视众人,“唐疯子要是不正常了......”
王韶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接道:“那离发疯也就不远了。”
章也终于转喜为悲,“不会把火气又撒在咱们身上吧?”
屋里的人无不打了个寒颤!!!
这时,
独臂阎王的出操哨子,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483章 冬晨
想起一年前的惨状,一屋子儒生无不一哆嗦。
心怀忐忑地出屋,更是心直往下沉。因为,那个杀千刀的疯子,赫然在列。
“完了,完了!”王韶小声嘀咕。“咱们可是好久没冲过码头了......”
今天又不知道要多少趟了?
只不过,等大伙儿小心站好,准备迎接地狱的降临,却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唐疯子居然不是站在队外,而是站在了队末!!
章小声嘀咕:“他要干麻?和咱们一道出操?”
王韶道:“不知道,可别又憋着什么坏。”
......
“你们特么嘀咕什么?”曹满江一声暴喝,跟当兵的时候训戒手下没什么区别。
章一缩脖子,心说,坏了,让唐疯子抓住毛病了。
可是,预想之中的惩罚却迟迟不来,唐奕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默默站在队尾。
一直到早操出过,也不见唐奕发飙,让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待吃过早饭,照常去上课,发现唐疯子又出现了。依然老老实实地往后排一坐,手里还捧着一会儿尹师父要讲的课业温习。
章还是不放心,提醒大伙儿,“都老实点啊!肯定是假象,说不得就是憋大招呢!”
众人深以为意,一节课上得是提心吊胆。
可是,唐疯子好像真的是来听课的,这一节大课听得比谁都认真,课上还回答了尹师父的提问。
下课之后,苏小轼看着唐奕默默离去的背影,呆呆道:“他不会真是要刻苦读书......争状元吧?”
......
刻苦?
还真算不上,比起唐奕之前操过的心,天天忙着的事,讲堂听课、闲时背书,简直就跟度假一样。
再说,牛已经吹出去了,且现今又没什么需要操心的事情,抛开所有琐事,唐奕还真要争一争这个状元!!
不得不说,唐奕的自治能力还是很强的,角色转变也是说换就换。从俨然是大宋的布衣权臣、观澜小教谕,只是几天工夫,就作回了范仲淹的弟子、书院的儒生。
每天与宋楷、苏轼等人同吃、同课、同出操,真的是一点外面的事儿都不管了。
至于杨怀玉托付给他的,那个战马的闹剧,唐奕只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他让曹佾给文扒皮、石进武等争马的人带了句话,那些马是他出的钱,让他们看着办吧。
于是,石进武先缩了。
为什么?因为他怕唐奕,他心虚。
......
很多人忽略了一个细节。就是当年黑子保护董惜琴遇刺,汝南王府动用的是禁军的人。
而到底是哪一系?是谁与汝南府一家有勾连?唐奕与赵祯却是极为默契地没有再追查。
将门之中,除了潘、曹、王、杨几家都是观澜一系,只剩柳、石两家。柳家主要在河东,唯石家在禁军之中根系强大。
那你说,谁的嫌疑最大?
赵祯不往下查,他是怕查下去抖出来太多,与稳定无益。再说,将门大半在观澜,若是把石家放倒,更是有悖大宋制衡之本。
而唐奕也深知道赵祯需要平衡,比需要真相更重要。且既然抓到了罪首是汝南王府和张俊臣,也没必要再抓着禁军不放。
可是,事情过去了是过去了,但不代表大伙儿都忘了......赵祯记着、唐奕记着,石家,当然更得记着!
如今,汝南王一系伏蛰不动,石进武更是心里没底,哪还敢来和唐奕找麻烦?
所以一说这马是唐奕出的钱,等于明告诉他们:要马可以,去找唐疯子。
石进武敢来吗?
......
当然,也有敢来的,文扒皮才不管那些。
只不过,他来了也是白来,连唐奕的人都没见着。到了观澜,接待他的,是自己的恩师孙复。
于是,文相公很无辜地让孙老头指着鼻子一顿臭骂:
“大郎志在头筹,谁敢来给他生事,老夫就与他没完!谁敢来扰他进学,老夫就跟他拼命!”
于是,文相公灰熘熘地又回去了......
......
可是,大宋实在是太缺马了,八千战马要是都给了杨怀玉,肯定是要招人恨的。
最后,这事儿还是赵祯出来和稀泥,从入京的战马之中拨调三千匹,与殿前司分配。给了文扒皮五百,剩下的,让王守忠和石进勇自己扯皮去了。
阎王营剩下了五千战马,于是赵祯准其再增员两千,加上原来的三千兵勇,正更好五千之数。
一厢扩一军!
......
秋去冬来,转眼就是年关。
今年的汴京之冬,似乎比往年又冷了几分。十月中就落了雪,却是不像往年,下完就化。年关前后,中原大地已经是白雪皑皑,回山更是被盈雪掩盖,一片银装素裹。
清晨。
回山街市虽刚从彻夜的欢宴、歌乐之中沉寂了没多久,倒有几分萧瑟。
昨夜新雪,除了几个扫街的官仆在街上清理积雪,再没什么人影儿。街边的杂铺食店、青楼、戏馆,更是排门紧闭,无一开业。
它们才刚关了没多久,不到中午哪会开门?
吱嘎......
一声木轴转动的声响,打破了清早的沉静。
扫街仆役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家青楼花馆的二楼,小姐儿们正推开绣房阁窗,眼巴巴地往街上看着。
......
按说,这个时辰,这些粉头艳姐应当是刚刚睡下,却在这大冷天开窗做甚?
可偏偏扫街的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摇头轻笑着继续扫着积雪。
......
吱嘎......
又是一声阁窗洞开的声音。
然后,又是几个装扮齐整的小娘子,探出头来。
“来了吗?”姐儿们柔柔软软的动静在熟睡的回山街市响起,婉转、好听。
有人出声,却是一定有人搭话。街对面的花楼之中也探出一个艳丽的面庞,嘴上却尽是调笑之意。“呦~!小浪蹄子!瞅把你急的。怎地?香榻才空了没一会儿,就又想男人了?”
这话说的露骨,被揶揄的小娘子却是一点儿都不以为意,媚态横生地一挑弯眉:
“大冷天也冻不住你叶香奴一张利嘴。怎地?姐姐不好生歇着,起了大早却是为何?”
被叫作叶香奴的姐儿浅浅一笑,用香帕掩了半张脸,“明知故问......”
不想,她旁边的花馆子也传来动静,“大早上就吵个不停,端是恬燥。若让公子们听了去,看你们两个还如何装得下去?”
“来了!”
却是不等她说完,已有小娘忍不住兴奋叫出了声。
三人再无心斗嘴,瞬间面带桃红,不约而同地转头朝书院的方向望去。
......(未完待续。。)
第484章 谁活拧了
“来了......”
这一声提醒,不光是三个斗嘴为乐的姐儿,长街之上也为之一肃,除了吱嘎吱嘎的推窗之声,再没了别的声息。
扫街老汉又是忍不住的摇头。
名花多慕柳,花王问桃居。
如今七公已经仙去蓬莱,桃花庵也非往日的桃花庵了。但是,妖娆大宋又怎么会少得了风流雅趣?
从前只“慕柳”的红粉客,现在又开始偏爱观澜的儒生们了。
寂静街市,除了一位扫街老人,还有悬在半空的一颗颗歌妓春心,再没了动静。
渐渐的,从望河坡那边,隐隐伟来整齐奔跑的踏雪步子声。
一双双大脚砸在雪地里,发出砰砰的声响,宛若少女的心跳。
步子由远而近,终于在街角露出真容,不是观澜书院出早操的儒生们,又是谁?
只见百多人,五人一排,队列整齐,又不失速度地向着码头急奔。
虽是寒冬,但是活动开了身子,哪还怕冷?外面的罩袍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一个个索性赤着上身,只穿一条秋裤,无人说话,却有一种无声的朝气,夹着热浪扑面而来。
“来了,来了!”
沿着街市两边,青楼花馆的阁窗齐刷刷地敞着,探出一个个俏丽的面容,见儒生们出现,更是激动得叫出了声。
“嘘,小声些!惊动了他们,却是不美......”
有姐儿心疼道:“穿这么少,不冷吗?”
旁边之人闻声妩媚一笑,“穿的少还不好?姐姐是巴不得不穿呢吧?”
那姐儿也不害臊,接笑道:“不穿当是要得,这身子骨儿,穿了反倒是累赘呢。”
“可不,许这大宋朝,只回山能见到这般能文能武的书生了呢!”
夏天送走七公,京城的歌伎舞妓感念七公,自发留在回山与他老人家守陵三月。
可是,哪成想,柳七公是走了,可他的那些弟子却是一点不差。原本以为开封的才子墨客皆在城里,现在才知道,和观澜的后生一比,城里的都是渣渣。
而且,大宋的妓女们爱才子、宠才子真是不假,甚至到了可以爱他们的一切,包括那股子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阴柔。但是,女人嘛,谁不想有一个结实的肩膀、一个强壮的男人为依靠?
观澜的儒生,即有文采、又有见识,还不失男人的豪迈、雄壮,简直就是女人心中的完美情人。
姐儿们怎能不爱?
所以,七公三月孝期一过,本应回城的姐儿们,好多却是不走了。反正回山的繁华堪比马行街,又有才子为伴,回去做甚?
每日清晨,如花痴般看着观澜儒生晨操而过。这是她们的保留节目,只要儒生们风雨无阻,各色粉黛也必是风雨无阻。
姐儿们刻意小声,却也没小到哪儿去,多多少少被儒生们听了去。
王韶不着痕迹地抬头望了一眼,热切地小声对曾布道:“今晚就这家,端是奔放!”
曾布瞪了他一眼,“滚蛋!”
“要来你自己来,再不专心用功,就真让唐疯子给超了。到时,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出来吃花酒?”
王韶一怔,“不能吧?哪有那么快!?”
“不能?”曾布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队前的唐奕。“这次旬考,那疯子已经拿到乙等了!”
“真的假的!?”王韶有些不淡定了。
这次旬考的成绩虽然还没公布,但是他和曾布上次也都是乙等,这次想来也差不太多。毕竟牲口太多,想拿个甲等比特么上天还费劲。
“也就是说......那疯子和咱们已经是一个水平了?”
曾布扁嘴,不想认,但也不得不认。
“就算有差距,也只在微末之间了!”
“日!”王韶怒骂一声。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吃花酒,这要是让唐奕给超了,那可就真没脸见人了。
“特么这孙子不但做事儿疯,读起书来怎么也这么疯?”
......
疯?这才哪儿到哪儿?
其实,唐奕论才智、思辨比王韶他们要强很多,文章、诗赋和范仲淹、尹洙他们混了这么多年,熏也熏出一手好文采了,只是,基础和背颂方面弱些。但只要他肯下工夫,最后花落谁家,还真不一定呢。
这几个月,唐奕是大小事务一概不问,一心向学。赵祯也知道唐奕这段时间最该干什么,能不烦他的事儿绝不去找他。
是以,唐奕进步确实十分明显,虽然还达不到曾巩、苏轼那种水平,但是应付一个旬考,还是不难的。
......
从书院冲到码头,再从码头冲回来,一帮大小伙子个个身上白雾蒸腾,看得艳姐儿们心中一荡一荡的。
回到书院,散了队,王韶闷头往回走,苏小轼过来,一拍他的肩膀,“听说,子纯晚上要出去?”
“干嘛?”
“一起,一起!”
“滚!”王韶骂道。“忘了?老子起过誓,再和你一起吃花酒,这辈子考不上进士!”
苏轼一苦,“干嘛呀?放心,这回再不抢兄弟们风头!”
章正好从身边经过,“信你才有鬼!!”
......
好吧,苏小轼被孤立了。
只怪这孩子实在太“妖”,本来,吃花酒是个挺高兴的事儿,可回回都让苏子瞻抢了风头,大伙儿怎能乐意?
现在,书院里半夜跑出去风流的倒是不少,可是,绝没人愿意去给这倒霉孩子做绿叶。
唐奕一边摇头轻笑,一边小跑着往自己的小楼走。
苏仙啊,这才特么十八,就有点拦不住的架势了......
跑到小楼院前,就见萧巧哥手里捧着棉袍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他跑过来,急忙又迎出来几步,把袍子给他披上。
“跑步就跑步,穿的这么少,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唐奕嘿嘿一笑,“就咱这体格,光一天也冻不着!”
萧巧哥一嘟嘴,“臭美......”
推着唐奕正要往屋里走,却闻身后有人叫唐奕。
“大郎。”
回头一看,是曹佾。唐奕眉头微皱,“不是让你少来吗?”
曹佾不以为意,拉上他就往小楼里进。
“出事儿了!”
......
唐奕一怔,“出事自己想招去,我不管!”
“大事!”
唐奕顿了一下,不再说笑。曹佾一大早就亲自跑来,肯定是出了他解决不了的事情。
“什么大事?”
曹佾凝重道:“有人把你给耶律重元助资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腾的一声,唐奕蹿了起来,张嘴就骂:
“谁他妈的活拧了!?”
......
不舒服,今天只有两章了,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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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图什么
“谁特么活拧了!?”唐奕一下就炸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大宋朝这是怎么了?那些做臣子的难道不知道,什么事可以拿出来利用,什么事儿是关乎国本,绝不能触碰吗!?
他第一反应就是,汝南王府的余孽,又或是西北那家。
和耶律重元这次密交,最让他提心吊胆的就是事情万一败露,让耶律宗真父子知道此事。那他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多年,可就全都白费了。
耶律洪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按兵不动,不与耶律重元起正面冲突,唐奕就无从下手。
什么百万银钱?什么宋辽那条水泥路?全他妈是白送。
可再一细想......
不对!!
除了当初陪他去白坂道的宋楷等人,就只有吴育知道此事。就算那帮尸位素餐的蠢货想泄密,他们也得先知道才行啊?
宋楷他们随然“二”了点儿,但是,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知道的,绝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吴育......
也不可能。
那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呢?
唐奕凝重地看向曹佾,“不会是你和潘国为喝多了,说漏了嘴吧?”
除了宋楷他们和吴育,就只剩下曹佾和潘丰知道此事了。
曹佾眼睛一立,“说特么什么呢!?”曹国舅直接就急了。
“这是关乎大郎声誉的要命大事,我等怎会那么不小心!?”
唐这急忙安抚,“你别急,我就问问。”
曹佾张嘴先关心的是唐奕的名声,却不是什么别的利害,足见对唐奕的关心。他又怎会不慎重呢?
“难道是大辽那边出了问题?”唐奕喃喃自语。
也不像,薇其格与萧家都算是可靠,没有出卖他的理由。
......
想不出,唐奕索性也就先放下。现在不是追查谁泄密,而是处理后续的烂摊子。
“目前情形如何!?耶律重元那边可还沉得住气?”他怕那老货一旦事情败露就怂了。
曹佾一甩手,无语道:“现在还管什么重不重元?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着,神情忍不住又凝重了几分。
“除了少数几人,这事儿没人知道。传出去,你这可就是私通卖国的大恶之名,解释都解释不清!”
一个宋人资助大辽的守边重臣,这特么要是传出去,谁能圆得过来?
弄不好,比当初谋反那事儿还严重。
对!!谋反!!!唐奕那个谋反的事儿才刚过去,又来这么一出,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你还是想想怎么过自己这关,一个不好,可就万劫不复了!”
唐奕眼神坚毅,无所谓地摇头,“能把老子怎样?砍了我!?”
“最多打打嘴炮,又特么不掉块肉。现在首要问题是尽快弥补,不能让这么多年的谋划付之东流。”
曹佾心口一阵发紧,他替唐奕难受。
你图什么啊?
这些年挣下的钱都添了朝廷这个窟窿,最后,惹了一身的臊,连他-妈个好名声都没落下。
而出事儿了,他的第一反应还不是牵连最大的自己,还是汉家天下。
再无私也要有个底线,这样下去,早晚不是累死,就是屈死。
“还他-好愣着干什么?”曹佾闷头不语,唐奕却是不干了。“赶紧给刘韬去信,把大定咱们的人都撤回来。生意扔给辽人,不要了,人不能出事儿!”
想了想,又补充道:“把幽州的人也扯回来,耶律重元那软蛋,保不准就把咱们卖了。”
曹佾不乐意道:“这个时候,还特么有心顾这些,你这心可真够大的!”
“废特么什么话,赶紧去!”
“放心!”曹佾不情愿道。“耶律宗真父子比你还怕,专门派使去幽州安抚耶律重元去了,且又给耶律重元升了官。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们可比你更不愿意出事儿!”
“嗯?”唐奕一怔,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可是稍一缓神,他勐的想到一个问题,瞳孔逐渐放大,面目也越来越狰狞。
“我操你大爷!耶、律、重、元!!”
曹佾有点懵,“好好的,你骂他做......”
话说一半,曹佾也愣住了。
“你,你是说,这消息是耶律重元自己漏出去的?”
唐奕咬牙切齿,“除了他,还能有谁!?”
刚还说这货够怂,可是现在看来,这孙子比唐奕想像中的,还特么的怂不知道多少倍!!
还没等别人告密,他自己先跟辽帝去卖好了。
曹佾不解道:“可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只是他怕了?”
“那倒不至于。”唐奕笃定道。“那老狐狸就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吗’?”
“啥意思?”
“就是有心反,却没那个贼胆,还幻想着靠使手段夺得皇位!”
耶律重元打得一手好算盘,耶律宗真病重不起,今年的冬猎都没能去成,眼见就要不活。
这最要命的时候,辽人也是力求稳定,所以,他把唐奕助资的事情说了出去。一方面,威慑那对父子,让他们掂量掂量;另一方面,也是告诉大辽群臣,我耶律重元不是没有能力得到那个位子。
至于唐奕在这件情当中受到多大的冲击,耶律重元根本就不会考虑。杀子仇人,不盼他明天就让雷噼死就不错了。
可惜,耶律重元太天真了。
那对父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差最后的一哆嗦,又怎么可能因为你一点小小威胁就乖乖让出皇位呢?
“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曹佾恨不得活撕了耶律重元。
唐奕反倒安定了下来。
“若是如此,反而没什么大不了的。经此一次,耶律重元也应该死心了吧?”
“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
唐奕苦笑,“我?”
“反正已经是臭了,还在乎这点吗!?”
曹佾无奈的一叹,“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唐奕当然不会想的那么简单,他也只是让曹佾安心罢了。
送走曹佾,唐奕没去吃早饭,而是迈着沉重的步子去到范仲淹的院子。
可是没想到,不光范师父在,杜师父、尹师父、孙师父,就连王德用和赵德刚两位老寿星也在。几个老头儿正围坐一桌,用着早餐。
“有事儿?”一见弟子一大早就来了,范仲淹出声问道。
人太多,唐奕不想说这些烂眼睛的破事儿。
给几位老人家行了礼。
“没事儿,就是来给您请个早安。不打扰几位长辈用餐,小子就先回去了。”
“回来!”
出声的是王德用,待唐奕回头,就见王老将军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怎么?还不能让我们听?”
......
(未完待续。。)
第486章 两尊门神
王德用端着粥碗,歪头看着唐奕,“怎么?还不能给我们听?”
“不是......”
“不是就说说。”王德用喝了口稀粥。“能把唐疯子难成这样儿,倒是少见!”
几位师父无不轻笑,这话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
范仲淹则是道:“有事就直说吧!这里哪个不是看着你一点点长起来的?你心里有事没事儿,看一眼就知道了。”
唐奕无语,“可是冤枉我了,只是不想扰了几位用饭。”
“恬燥!”王德用笑骂一句。“说事!”
好吧......
唐奕只得把事情全盘托出。
说完了,一抬头才发现,屋中早没了那种轻松的气氛,静可闻针,几位师父都端着碗,定在那里。
过了半晌,王德用才悠然出声: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唐奕想再添几句安慰的话,毕竟他怕几位师父想的多,操心。
可是,看他们的表情,又生生咽了回去。
作了个揖,就往出走。
“回来......”是范仲淹。
“安心读你的书,其它事不用管,有我们。”
“是......”
唐奕走了,几位老人家还真就吃不下去饭了。
把碗筷缓缓放在桌上,王德用先开口了,“难办!”
是难办。
这事看似简单,只是唐奕的一步谋划泄露了出去。可是,其中的牵连却是千线万缕。
孙复道:“得先把大郎摘出来!否则,这孩子的名声真就毁了。”
范仲淹痛苦地闭上眼睛,“难了......”
“唉......”
全屋子的老儒、名臣皆是长叹一声,心中莫名生出曹佾刚刚的那个想法。
王德用毕竟是武人出身,有些赌气道:“也好!不当这个官又如何!?就在观澜吃香的、喝辣的,自在一辈子,也好过这般尽心竭力,却要背锅、受辱的强!!”
范仲淹劝道:“老将军,莫要说什么气话!”
杜衍与范仲淹一样了解自己的弟子,“现在,首要的问题是,绝不能让大郎的谋划旁生枝节,否则......”
都不等他说完,王德用打断道:“还管什么旁不旁生枝节!?就没这么使唤人的。把大郎当牛使,到了还要让他背这个骂名,圣人之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将军越说越气,脖子一梗,来了年轻时的狠劲,“我倒看看,谁要是敢说三道四,老夫活噼了他!”
杜衍无奈道:“且听我说完。”
“老将军不是不知道,为了那块压在咱们汉人心头百年的地方,大郎几乎是倾其所有的在谋划。那块地,不光是祖宗遗失的产业,更是大郎心头的那股信念!”
说到这里,杜衍感慨道:“有人志在为官,位极人臣;有人志在光宗耀祖;而大郎的志向,就在那块地!”
“也可能还有更高、更远的目标,但是,却必须从那块地开始。”
“所以,为了这个信念,大郎可以劳神,可以花钱,更可以不惜身的全情投入。”
说到这里,杜衍看着王德用,“那块地......就是大郎的命!!比名声重要得多啊!”
杜衍很清楚,这事儿,唐奕要是真想摘出来,不难。
皇帝是什么都清楚的,只要皇帝偏帮,唐奕再做出姿态,把大辽的华联铺都撤回来,断了与耶律重元之间的联系,再不给耶律重元支持。就算闹,就算查,也闹不大,查不出来什么。
可是,这样一来,唐奕这么多年在辽朝埋下的雷,种下的种子,就全都没了。
王德用沉默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唐大郎在此事上赋出了多少?可是,他见不得好人受屈。
杜衍平静地看着王德用,“在那块地与名声之间,让大郎来选,老将军当知他会选哪一个......”
......
“所以......”范仲淹胸口起浮地出声道。“现在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不让外人把大郎的谋划搅黄了。”
孙复道:“辽人既然已经派人去安抚耶律重元,却单单与大宋并无说辞。想来就是要静观其变,在看咱们的反应。若是朝中闹得太大,那辽人朝多半也不会太消停。”
尹洙摇头,“难!这已经不是咱们如何反应的问题。只要我们查,辽人就有足够发难的理由。”
“可关键是,在不明旧理之人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不论真假,都必要上请官家彻查。”
杜衍苦笑,“而且,官家还不能说不查。”
“拖都不行,稍有犹豫,就等于告诉辽人,这是朝廷所为。”
“那......”王德用嚷道。“那这不就成了死局!?”
事情已经败露;
事情还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事情一定会朝着言官弹劾,直臣请谏的方向发展。
而官家又一定不能犹豫......
那可如何是好?只能等死?
......
“我看,万不得已,直接把什么都暴出去!!”王德用急了。“燕云咱用兵打,也不能让大郎受这个委屈!”
“唉~~!”
一直没出声的赵德刚长叹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老王爷缓缓起身...悠悠看了眼屋外的皑皑隆冬。
“本王在回山也住了好几年了,我看,是该回京呆两天了......”
范仲淹一颤,“王爷你......”
赵德刚不接,看向王德用,“怎样?陪本王回京,上几天朝?”
王德用一怔,随即一拍桌子。
“好!”
“回京!”
大宋朝,最老资格的两尊神就这么离开了回山,再临京城!
而南平郡王赵德刚更是彻底,把王妃家眷,私人用度,一并都拉走了,没留下半点呆过的痕迹......
一副,再也不回来的架势。
唐奕有点不明白,“这两位老人家回去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范仲淹冷哼一声。
“你小子面子够大,有这两尊神给你站岗,却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
“站岗?”
真的是站岗!
好几年都没上过朝的两个老头,从第二天开始,站上了紫宸殿!!!
文武百官看见这两位都直咧嘴,俩老寿星都快八十了,在殿上站着都费劲,却就那么杵在那儿,可谁也不敢忽视二人的存在。
连文彦博这种说起正事混不吝,不管是谁都敢喷的主儿,有这两位在,说话都不敢大喘气。
王德用那是三朝元老,文武双全,为大宋立下过汗马功劳,谁敢在他面前造次?
赵德刚亦是如此。别看他是太祖一支,但是,太祖的儿子就剩这一个老头儿还健在,也是了四朝皇帝。别说是赵祯,连赵祯他爹真宗皇帝都是人家看着长大的。在皇族之中的威望,也是不容小觑。
可偏偏这两位就来了,而且是一起来的。而且,你还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也不奏请,也不参与议政,就那么往班中一站,眼观鼻,鼻观心,连赵祯赐坐都不坐,就站着,就听着......
熬到下朝,二人没听到他们不想听到的那个信儿,一言不发,回去了。
朝臣们议论纷纷,这两老头闹的是哪一出?
琢磨了一天,也没人琢磨明白。
第二天,寅时三刻,鸡还没叫,百官照例到漏院静待上早朝。
一进漏院,都不淡定了。
那俩人,又来了......(未完待续。。)
第487章 山雨欲来
这两尊神到底要干嘛?
.....
富弼也看到了二人,思虑一番,还是走了过去。
向两位老人家一拱手,“二位年事已高,怎可连日站朝?还是回府静侯,这里有我与宽夫挡着,等真不可控,再劳烦二位不迟。”
王德用扫了眼富弼,看都不眼看他,“老夫还行,没老!”
富弼闹了个红脸儿,心说,您老跟我叫什么劲?咱们是一头儿的。
而赵德刚则是不着痕迹地轻笑一下。
看来,官家也是怕事情有失,把大郎的全部计划与富彦国、文宽夫都说了。一旦两个老家伙压不住场子,好让他们从旁策应。
缓声对富弼道:“彦国,且回去吧,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你们不要参与。”
富弼一顿,他当然知道,他们若跳出来,是下下之策,而且官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又有什么办法?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唐子浩再背这个锅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王德用不容有疑。“你们几个后生早就和大郎绑在了一块儿,出来只会添乱!”
文、富和唐奕什么关系,朝里谁人不知?他们出来帮腔,只会让局势越来越乱。
“那,那就拜托王老将军,拜托王爷了......”富弼重重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千万保重身体!”
......
富弼一走,赵德刚看向王德用,“且不说他们,你的身份也是尴尬,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无妨!”王德用不以为意。“这点自信老夫还是有的!某就不信,谁还敢说我与大郎串通卖国不成?”
赵德刚无语,是没人能说你这几朝元老什么。可问题是你,儿子还在大辽任通政武官,孙子又是殿前司都指挥使,怎么也得为他们想想吧?
......
赵德刚缓声道:“总之,若有变故,我出头阵!!”
王德用没接,上下打量了几眼赵德刚。
这位王爷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怎么这次却要抢着出头了?
无意间看见赵德刚大袖兜口被什么硬物支起来一块儿,“你这揣的什么啊?”
赵德刚无声地整理好袖口,平静地一笑,“没什么......”
正好,职守的内侍大监出来传朝了,王德用和赵德刚就这么开始了每天照常上朝。
依旧是那副不请奏,不参议的作派。就往殿上一站,谁也不敢忽视他二人的存在。
可是,一连七天,朝堂上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根本就没有过这么回事儿一样。
“老师,您劝劝那两个老头儿,这么长时间都没事儿,想来是过去了,让他们回来吧。”
这段时间,人人都绷紧着一根弦,可唯独唐奕这个当事人却是最轻松的。在老师的看管下,依旧照常上课、照常出操过日子。
可是,那两位连着上了七八天的朝,唐奕实在有点于心不忍,找到机会就想让老师把他们劝回来。
但是,范仲淹哪里肯听他的?越是平静,越是可怕。
“安心读你的书,余事莫问!”
好吧,又把唐奕顶了回来。
这时,范仲淹望着窗外的白雪,悠然道:“明日即是小年,年前最后一次大朝了吧?”
唐奕心里咯噔一下,老师的意思是......明天会出事儿?
......
第二天。
唐奕照常早起,先来给老师请安,却是没见到人。
甄姨说范师父、杜师父、尹师父,半夜就起来,驾舟进京了。
唐奕一怔,都去了!?
都去了,而且正如范仲淹所料,出事儿了!
......
年关在即,小年这天是最后一次上朝,也是年前最大的一次朝会。不但常朝的各司主官要列班,正五品以上的京属官员皆要上大庆殿朝拜。
连各国来贺岁的使团亦上上殿觐见。
辽朝驻宋的通政使更要代表各国使官,向赵祯觐年表,也就是辞旧贺词。
漏院之中,百官待朝,更有奇服加身的异国使节也一并在内侍的侍奉下,等着见大宋皇帝。
可是,唯独少了两人
王德用、赵德刚!
“那两位今天怎么没来?”
两尊大神陪着大伙儿站了好几天,突然没来,还有点不适应,有人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
有消息灵通的道:“没来?早来了!”
“先一步去了福宁殿......”
又有人道:“我还听说,范公、杜公,还有尹师鲁,不到寅时就进了城。守城禁军破例提前开的城门,这会儿当是与王老将军、南平郡王一起见了陛下。”
边上几个朝官闻言,无不羡慕地直撇嘴,“陛下还是不忘旧情啊,这班老臣退了下去,却荣宠更盛了!”
福宁殿中。
王德用、赵德刚、范仲淹、杜衍、尹洙一个不少地列于下首。
甚至连朝官们不知道的,曹佾、潘丰亦在此列。
众人默不作声地看着正位的赵祯。
“可否确定?”
赵祯问话,曹佾急忙上前一步,“回陛下,十之**!”
潘丰接道:“可靠消息,北朝的辞旧年表三日前就到了。可是昨日,快马飞驿又来了公文御令,直投萧思耶的手里,应该就是针对那件事无疑了!”
王德用则是冷着声音道:“昨天晚间,北朝使馆的人先后去了贾昌朝、包拯、唐介、王拱辰,还有另外几个言官的府上。”
除了一个贾子明是宰相,剩下的都是大宋的言官、谏臣。去干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了。
......
赵祯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来了吗?
范仲淹道:“辽人怕是沉不住气,想要撕破面皮了。”
赵祯抓起案上的镇纸,想扔出去,却又忍住了,握着镇纸的指节发白。
“公然勾连我朝谏臣,好生霸气!”
范仲淹道:“此事咱们有愧,辽人自是无所顾忌。再说,辽人也清楚,咱们不怕把事情放上台面,更添胆气。”
曹佾一叹,看了看左右的诸位老臣,咬了咬牙,终还是忍不住,再上一步,拱手长揖。
“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未完待续。。)
第488章 皇威
“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包括赵祯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怔。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讲的?
“这里并无外人,景休直言便是。”
曹佾再咬了咬牙,身子压得更低,“是陛下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赵祯愣了一愣,“决断?”
只听曹佾继续道:“是要燕云,还是唐子浩?还请陛下圣裁!”
众人无不一震,“要燕云,还是唐子浩?”
既然开了头,曹佾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事到如今,情势已然明朗。辽朝想借此事压我皇宋一头,好让耶律洪基更为平稳的上位,甚至也不排除从中捞一些好处的心思。”
“可是,此事甚大,不可明示。若想安然度过,除了让大郎背下所有恶名,朝廷撇得一干二净,再无他法!”
“不行!”王德用不等曹佾说完,就断然否决。“咱们大宋的男儿还没死光,难道事事都让唐大郎来堵窟窿!?”
说到此处,老将军眼中湿润,朝赵祯勐然抱拳,“陛下!!!”
“他刚刚成年,前途无可限量!您不能......”
“不能啊!”
赵祯急忙起身,亲自上前扶起王德用。“老将军不必如此,那孩子也算是朕看着长大,怎忍心让他......”
赵祯也说不下去了,他这个皇帝欠唐子浩的。
“臣的话还没说完!”曹佾在二人伤怀之时,突兀插话。
“若要保下大郎,只能朝上拖延,尽量化解。而且要撤回辽朝的一切布置,断了耶律重元的助资,做出缓和的姿态,安抚辽人。”
说到这里,曹佾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告诉辽人,这桩事,咱们大宋认下了。”
“就算他们不事后算帐,也必会有所防范,再想从头谋划到今日的地步,却是千难万难了!”
说完,给赵祯时间消化,隔了半天才道:“所以臣说,要陛下做个决断,是要燕云?还是唐子浩?”
“......”
福宁殿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若是朝廷不认,推给唐奕,那么最多费些口舌,花些银钱。唐奕在辽朝谋划的东西,埋下的人脉都还在,照着这个路线发展,取回那块地,并不是没可能。
但是,这么做,唐奕就算是彻底废了。
私通外国,不论是在礼法,还是百姓的情感上,都是无法接受的。
可是,若是保下唐奕,那么正如曹佾所说,收复燕云也就没了希望。
良久,赵祯悠悠一叹,“燕云啊......”
“那是我汉家身上割下来的肉!”
“却在夷狄手中变成了一把刀,一把悬在我大宋脖子上的饮血长刀!”
说到这里,看向众人。
“大郎与朕说过,不取燕云则万事难启。大宋除了守成苟活,再无建树!”
王德用听到这里,以为赵祯要放弃唐奕,选择燕云。
“那也不能......”
“老将军!”范仲淹拦住他,凄然道。“那是大郎之志。”
赵祯这样选,无可厚非,这是一个皇帝应该的选择。即使唐奕站在这里,他自己也会这么选,以牺牲一人,换故土归国值得!
赵祯笑了,“朕还没说完,老将军莫急......”
“燕云确实重要,若换了唐奕以外任何一人,哪怕是朕自已!”
“就换了!”
赵祯眼中精光暴射,“因为值得!”
“可是......”
话锋一转,“用燕云来换一个唐子浩,值吗!?”
随后,赵祯语气更加坚定:
“不值!别说一十六州故土,十个燕云朕也不换!”
“废了布置,就废了!我赵祯犹在,唐子浩犹在!”
“智不可得,攻之!”
“朕却不信,有唐子浩,有你们,大宋上下一心,政通民和,有生之年,拿不回那一十六州的祖宗基业!!”
“!!!!”
王德用有点晃神儿,这话......这话是赵祯说出来的?是咱们那个“和事佬”说出来的?
勐的抱拳,再次拜倒。
“有陛下这句,老臣愿再苟活二十载,戎装再起,助我皇宋,达成所愿!”
范仲淹、杜衍、尹洙、曹佾、潘丰,无不激动难明,齐齐拜倒。
“臣等愿效死力!”
......
殿上诸人唯一人没动,一瞬不瞬地看着赵祯。
“好!!!”
赵德刚高喝一声,响彻福宁殿。
老王爷笑了,笑得无比欣慰。
“此情此景,老臣却是有一甲子不曾见过了!”
赵祯愣道:“皇叔你......”
赵德刚笑道:“大郎的事且先放一放,今日老臣却有几句心里话,与陛下说说。”
“皇叔请讲!”
赵德刚眼神一阵恍惚。
“臣今年八十有四,垂暮老矣。当年父皇崩世之时,也还只是个五岁孩童。”
众人一怔,不知道赵德刚怎么说起太祖来了。要知道太祖之死,到现在也是老赵家的禁忌。
赵德刚却仿佛没看见大家的表情,仍然自顾自的说着。
“那时,老臣尚且年幼,对当年的人和事印象也是模煳不清。以后再想起,也就只剩下一个概念了。”
赵祯问道:“什么概念?”
“精、气、神!”
赵德刚一字一顿道:“当年,不论是父皇,还是太宗皇帝,亦或是满朝文武,那股子朝气,是现在没法比的!”
“虽然内蕃未平,外敌不息,百姓生活也远没今日富足。但是,从上到下脸上都挂满着希望,挂满着冲劲儿,用唐大郎的一句糙话就是‘老子天下第一’!”
听到此处,王德用被其感染,他比赵德刚小不了几岁,也是满脸追忆。
“是啊......”
“那时,我们的父辈犹在!潘美、曹彬、杨无敌、石守信,我大宋战将云集、名臣无数,在太祖、太宗的带领下,南征北战,横扫**,何等豪迈,何等傲然!”
赵德刚接道:“老臣还记得雍熙年间,太宗皇帝高临开封城头,与北伐将士送行。那股挥师百万、剑指天下的气魄,那股复我河山、铁血长空的胆气,却是在先皇与陛下身上再也没见到过了。”
“因为,陛下与先皇......真的是太软弱了......”
“......”(未完待续。。)
第489章 迟到了五十年的勇气
赵德刚说得露骨,甚至是忤逆,但却似全不自知。
他见识过太祖和太宗的宏志,也见识过真宗与赵祯的一味求稳求和。
雍熙北伐!
正是那次无功而返的北进,折了大宋的胆气。以至于辽人铁骑打到了自家门口,皇帝却只想着逃,却不愿再拿起剑,与夷狄拼命!!
当年,赵德刚在澶渊城头,亲眼见识了大宋君臣的懦弱,亲眼看着真宗与辽人签下那份城下之盟。
他的心在滴血,他不知道大宋到底怎么了!?哪出了问题!?
让蛮人给阉了吗?
......
这些话,他在心里憋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
“身为太祖之后,老臣这一辈子谨小慎微,生怕一个不好,给子孙招祸。”
“老王爷!”杜衍想止住他的话。这话怎么能说得出口,何况当着赵祯的面儿说?
“让本王说完!”赵德刚面目狰狞。
“本王虽也是懦弱一生,但是......”
“但是,本王毕竟姓赵,毕竟是汉家儿郎,是大宋子民。看着大宋越来越屈辱,臣却是再也憋不住了。”
赵祯心口发闷,“叔皇所言极是......朕......愧对先祖!”
“不!”赵德刚一口否认。
“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比先皇强得多。”
“至少,陛下的血还没彻底冷掉!”
......
说到这里,赵德刚环视众人。
“本王与大郎第一次见面,是在华联铺的开业大典之上。当时,那个小子当着京中贵胄的面儿,把潘国为骂了个狗血淋头。”
潘丰脸色一红,窘道:“老王爷,提那些旧事做甚?”
赵德刚笑道:“却是要提的。”
“因为本王当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像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硬人,本王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了。他让我想起你们的祖上,与太祖、太宗一同横扫**的那批‘硬人’!”
“这些年,本王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个孩子一步步走过来。”
说到这里,赵德刚顿了一下,“诸位没发现吗?”
“若是早十年,别说是谋划燕云,就算是生出这个想法,有几人会认同!?更别说,咱们已经谋划了一半儿了!”
赵祯一怔,他不禁问自己,喃喃地说出了声儿:
“十年前......?朕是不敢放一个孩子这么折腾的吧?”
“哪里是敢不敢的问题?”赵德刚笃定道。“刚刚那番‘智不可得,攻之!’‘有生之年必复燕云’的宏图铁志,会有吗?!”
“想来,要是没有唐子浩,范希文会继续在官场沉沦!”
“本王会继续混吃等死!“
“曹景休、潘国为还继续做他的富家翁!”
“尹师鲁可能已经变成了一捧黄土!”
“而陛下......”
“陛下也必是得过且过地支应着大宋,苟活于世!”
“谁敢去想燕云几时归宋!?”
“......”
不会!
真的不会!
......
赵德刚是在告诉赵祯,唐奕正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身边的人。
时至今日,虽然他革宋的志向还未实现,但是却把大宋君臣的心志提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正把宋人的胆气一点点地挣回来,把众人的精气神再次点燃。
至少,从前的赵祯是绝说不出刚刚那番热血之言的。
“智不可得,攻之!”
这样有血性的话,一甲子,一甲子也没人说过了!
“所以......”赵德刚目光坚定道。“陛下说的对,别说一个燕云,十个燕云来换唐子浩,也不能换!”
“对!”
王德用一拍大腿,“老王爷此言甚是!”
赵祯笑了,笑的无比舒心......
之前,他虽然说宁保唐奕,也不要燕云。话虽绝然,但也不是没有挣扎的。
燕云啊?
于一位大宋皇帝来说,意味着千秋功绩!
意味着,他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父亲的兄长,都无法完成的千秋功业!
可是,这个突然爆发的“老实”皇叔点醒了他,比起一城一地的得失,更重要的是那股子兵血未冷、宋志未寒的精、气、神!
更重要的是,唐子浩还在,这股精气神就不会丢,那就一切都有可能!
“那就这么定了!”
赵祯勐然高喝,再没了往日的温良谦和,似一个嗜血勐兽,眼中血光乍现。
“且让辽人先得意着,来日,朕以兵戈取之!”
......
众人无不拜倒,“陛下圣明,臣等愿效犬马之劳!!”
范仲淹诚心拜下,心中与尹洙、杜衍等人一样,澎湃万分。
此时的大宋皇帝,已非昔日可比!
赵祯,却是登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同样大宋也找回了缺失多年的血性!
一切皆有可能!
......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赵德刚虽随之拜倒,却是一言未发,沟壑纵横的老迈面庞不欢不怒,心中亦是不悲不喜。
时辰......到了!
不知不觉,赵祯与几位老臣在福宁殿中已经细谈了一个时辰。
......
卯时半,漏院里已经快要炸锅了。
按常例,这个时辰都已经该下朝了,可是,咱们那位从来不迟到的皇帝,却在年关大朝这个接骨眼儿上,迟到了....
富弼面沉似水,与文彦博对视一眼,“怎么还不出来?”
文彦博沉吟道:“当是快了吧......”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今早一来,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一向还算和善的大辽通政使萧思耶冷着脸,一副距人千里的样子,西夏贺岁使也是似笑非笑。心里有鬼的文彦博总觉得,这货在等着看好戏。
唐介似乎有话要与他们说,但是包拯一直贴在他身边,找不到机会。王拱辰和几个言官也是眼神闪躲。
而包拯那头倔驴看过来的目光好像刀子一般,似是要把他和富彦国扒光了。
安慰富弼道:“陛下与诸公当是知道了些什么,正在谋划,我等只得静观其变就是。”
正说着......
“出来了!”却是吴育叫出了声。
果然,漏辽侧门闪出几个身影。
众臣一看,好家伙,个个紫袍玉带,份量都不轻。
王德用、赵德刚赫然在列,而置仕已久的范仲淹、杜衍、尹洙也都来了。
更为夸张的,是王德用的一身金甲。白发苍苍却盔甲齐备,左手抓着腰间宝剑,威严无比!
而赵德刚......
穿的是祭服!!
只有皇族祭祀大典才穿的祭祀华服。
文彦博一怔,大朝不假,但老王爷也不用穿得这么隆重吧?
......
可是,不容他多想,职守内侍已经出来了。
”陛下有旨,大庆殿见驾!“
......(未完待续。。)
第490章 文扒皮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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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思耶,听名字就有点不伦不类。
姓是汉姓,名却是契丹味道颇重。
现在大辽朝中,最如日中天的,就是这个萧思耶,还有萧古浑了。
当然,原因无外乎就是萧古浑有个好女儿,眼瞅就要成了大辽皇后。而那个要成为辽后的女人萧思奴,正好是萧思耶的亲妹妹。
宋辽关系,不光在大宋,在大辽也从来都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事逢耶律洪基即位最关键的时期,萧思耶在接替萧英出任这个通政使之初,一直还算挺好说话。有时南朝臣僚在两国问题上稍有出格,萧思耶也是忍着,毕竟此时无事就是万幸。
但是今天,萧思耶是不打算忍了。南人居然敢与耶律重元勾结,却是定要敲打一番的。
......
大朝会,百官同殿,本来也不是为了议政而设。事逢年关,所谓参政面圣,上达天听,也就是走个过场,其实更像是一个表彰大会。毕竟一众外使也在列班,能议出个什么来?
一套朝仪下来,倒也并无异状。
赵祯照例对是年有功能臣予以封赏,赞扬几句,勉励来年再接再励。
又让李大官念了一篇祈祷来年谷丰民安的文章,还特意拿出内库财帛,把殿上的言官谏臣赏了个遍。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拿人手短,得了赏,一会儿少说话。
直到“下一环节”各国觐献年表的时候,真正的考验终于来了。
大辽做为大宋周边,乃至当世都是仅次于大宋的大国,当然要第一个致辞献表。
萧思耶适时出班,立于殿中。
大宋的官员对这位辽官已经是见怪不怪。这几年,宋辽常驻使节,成效颇丰,属实解决了许多之前无法解决的问题。不光省下许多钱不说,也让两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亲密。
这几年,辽通政使献表都是挑吉利的说,再没有了从前那种夹枪带棒,给大宋添堵的情况发生。
只不过,今年好像不太一样。
萧思耶脸上是一点笑模样都没有,而反观大宋这边,几位相公无不眼神犀利,高位上的皇帝更是目光微敛,一副全情戒备的样子。
这是......
要出事儿?
......
没错,不但是要出事儿,而且还是出大事!
只见萧思耶长揖而礼,语气恭敬,“外臣萧思耶,参见大宋皇帝陛下!祝宋皇万寿无疆!”
赵祯缓声道:“辽使免礼吧!萧卿来开封也有四个月了吧?朕一直没抽出时间亲见,却是怠慢了。”
“宋皇言重,两国多年亲交,且经年南北皆是太平祥和之象,并无大事,外臣又怎敢惊扰皇帝陛下呢?”
......
客套话说完了,下面就该觐年表了。可是,萧思耶却没有要进行下去的意思。
略一沉吟,“若说无大事,却也不尽然,外臣正有一事想请教皇帝陛下。”
众人一皱眉,文彦博则是不等萧思耶说下去,抢先道:
“萧通使,此为我大宋年关大朝,是各邦觐表,以示万国祥和之时。值此良辰,确非请教佳期。萧通政此时进言,倒显得有些失了礼数了。”
“扰了各邦使节的祝举事小,若是影响了宋辽两朝的兄弟之谊,却是不美了。”
“若有请教,还是下朝之后,与我朝陛下单独献言吧!我皇宋天家向来仁善兼听,一定会耐心赐教的!!”
这一番话说得连范仲淹、杜衍都暗竖拇指。
文宽夫确有过人之处,几句话连削带打,把萧思耶堵得死死的。
可是,萧思耶要是让文彦博这么给顶回去了,他也就不算是来找事儿的了。
“文相公,此言差矣!宋辽之交近年慎密,不就是建立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上吗?正因为所有事情都放在明面,才少了诸多误会。才能走到今日的境地。”
文彦博眼睛一立,奶奶的,这是要跟我正面硬刚啊?
论吵架,整个大宋,他就怕两个人
一个是师尊孙复,不敢吵;
一个是唐子浩,吵不过!
正要撸袖子就上,“文爱卿,且让萧通政说吧。”
却是赵祯开口了。
在福宁殿已经做好了准备,赵祯也无所谓压不压着了,让他说就是。
萧思耶暗暗冷笑,说?说就说!
“外臣想要请教大宋皇帝,宋民唐子浩,与我朝皇太弟勾结,助资银钱、图谋不轨,是何道理!?”
“再问陛下,这是大宋天家之意?还是唐子浩与我北朝重臣勾结,其心当诛!”
嘶~~!
大庆殿内百官臣僚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唐子浩......
万没想到,是与那疯子沾边儿的事儿。
......
赵祯冷眼看着萧思耶,这是一点余地都没留啊!
不过,心里早已有了算计,赵祯并无波澜。正要说话,却是文彦博先出声了。
给皇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陛下,还没到您出来的时候,让臣来!
回身扫了一眼萧思耶,小样儿的,噎我?
“且问萧通政,这是通政自己的见解,还是大辽皇帝授意?”
萧思耶一怔,“自然是我朝陛下让外臣代为请教!”
“请教!?”文彦博冷笑,故意抬高了声调。
“好一个请教啊......”
说完,扫了四下一眼,不出声儿了。
......
大宋百官暗道,文扒皮的那张嘴......是真厉害!!
一句话,大辽那点小心思,萧思耶那点声色厉敛,被他抓了个正着,还赤地晾在了大庆殿上。
各邦使节又不是傻子,开始可能还没听明白,文彦博这么一点,还有什么不明白?
宋朝的重要人物唐子浩勾结大辽皇太弟?这事儿可太大,大到足够让这两个大帝国开兵见仗了。
可是,萧思耶第一次说,还有文彦博第二次问,他都强调了“请教”二字。
这措词......
如此大的事,却用了如此轻描淡写的措词?
辽人......
辽人分明就是没有要干的意思嘛。
众人连带着,那个什么皇太弟与唐疯子勾结的事儿也一并看轻了。说不准就是辽人编造出来的瞎话,想从大宋身上刮点油水下来。
本来,王德用想冲出来了,可是文彦博这么一抢白,老将军又缩回去了,且让这“后生”先支应着吧。
......
萧思耶汗都下来了,这回可没之前那么好搪塞了。
正要说话,文扒皮哪能给他辩白的机会?
“再问萧通政,可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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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大宋吵架王
“再问萧通政,可有证据?”
这话问得萧思耶又是一懵。
“没,没有......”
“哦~~!”文彦博表情夸张。“原来没有啊......”
废话!
让他们知道了是一回事儿,让他们抓住证据是另外一回事儿。要是真有证据,唐奕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还混个屁?
“既然没有......”
“当然没有!”这回是萧思耶抢先了。
有些支吾地截断文彦博的话头,“若是有证据,即成事实。以我辽人眼中不容沙子的性子,早就出兵来讨个说法了!”
“正因尚不明了,又事关重大,才要问问南朝,可有此事?文相公何必激动!?”
文彦博笑了,鄙视地看了萧思耶一眼,“老夫激动了吗?”
“你!!”萧思耶这个气啊,来大宋之前所有人都告诉他,别和南朝人比嘴皮子,当真是诚不欺我。
看着萧思耶脸色铁青的样子,文彦博又道:“就当萧通政所言不虚,那既然是我宋民与大辽的皇太弟勾连,大辽皇帝可问过皇太弟殿下了?”
“呃......没有......”
“没有?”文彦博眼睛一眯。“耶律重元身居皇储之位,与外国勾结,你们却不去问,反而跑到我大宋朝堂之上,质问我朝天家,一个连官身都不是的草民与外勾结之事,是何居心!?”
“老夫倒要问问......”
“你!!”
“是、何、居、心?”
......
萧思耶倒退两步,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着文彦博。
好一张厉嘴!!
还没完呢,文彦博步步紧逼。
“据你们大辽使馆通报,就在不久前,大辽皇帝再次加赏皇太弟,赐天下兵权于一身。”
“若如你所言,皇太弟图谋不轨,我倒是要问问,大辽皇帝脑袋病煳涂了吗!!?”
“且不说年关万邦来朝的时候辽使出来搅局,单说你大辽不但不处置自己那边的涉事之人,反有封赏,却要我大宋追究一个白衣书生的罪责,这说得过去吗!?”
......
好吧,萧思耶已经被文扒皮轰成了渣渣。
心里有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特么明明是我比你有理好吗?怎么说着说着味儿就变了......
......
赵祯啊,赵祯都有点傻眼......
心说,你说我跟一群老家伙在里面起誓发愿,一副割肉的作派干嘛呢?早把这货叫进去,哪来的这么多事儿?
各邦使节也是表情不一。
有的纯看热闹,有的则是心中早有计较。
当然,大辽想敲竹杠的想法占多数。
而西夏使节则是另一番心思。
西夏使臣此时在心里把萧思耶都骂了八百遍了,你特么没事儿和宋人比什么嘴皮子?不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喝墨水喂大的?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行啊,看来得搭把手了......
缓步出班,“外臣以为......”
“你闭嘴!!”
文彦博正是气势正盛之时,哪容得下西夏人来搅局?指着夏使的鼻子就给顶回去。
什么邦交不邦交、使臣不使臣,一概不管了,反正最多俩月就开始收拾你们这帮党项野人。
“你出来做甚!?想要挑拨宋辽之谊,西夏好从中渔利吗!?”
“呃......”
西夏使臣直接败走,看了眼萧思耶,这货太勐,兄弟帮不了你。
而萧思耶暗暗哀嚎,算了,软的玩不过,来硬的吧!
一梗脖子,“反正事情确如外臣所言,南朝皇帝看着办吧!!”
“什么叫看着办?”文彦博又不干了。“你还想指挥我大宋天家不成?”
“反正......”萧思耶一时语塞。“反正我朝陛下说了,必须要南朝给一个说法!”
文彦博一甩手,“管你们自己的皇太弟要说法对!”
“那是我大辽自己的事,与那唐子浩,大宋却是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萧思耶已经彻底不讲理了。
文彦博眼睛一立,“不给如何!?”
“不给?”萧思耶毫不示弱。“马踏中原,兵临城下!”
文彦博一撇嘴,暗道,吹吧,你就!
这是辽人的惯用招式,说不过就动刀,别管是不是真的,多数时候是管用的。
......
文彦博冷笑一声,嘴上却不再争辩,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看满朝宋臣的表情就知道,”马踏中原,兵临城下“的话一出,个个血气上涌,怒不可揭,已经没人在乎唐奕是不是通了外国了......
文扒皮的脑子那是只和你吵吵架,快乐快乐嘴的吗?一手干坤大挪移,把唐奕摘出来一多半儿。
这个时候反而不能揭穿辽人的花架子,越是让百官觉得屈辱,形势就对唐奕越赵有利。
......
可是,萧思耶是个草包,有人却不是。
那个西夏使臣。
说不过文扒皮,却不代表他不明白里面的猫腻儿,文彦博的伎俩都看在他眼里。
这个时候,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再不出声儿,这一出就算是白演了。
“文相公此言却是让外臣有些疑惑了。”
“既然那个唐子浩只是一介草民,文相公这种宋朝的重臣,又怎么这般维护呢?”
“......”
好阴险,文彦博头上都见了汗。
这话不但一下子把大伙儿的注意力又拉回到唐子浩身上,而且......
对哈,文宽夫和唐子浩是什么关系,他这么不遗余力的保唐子浩,又为了什么?
不会是真......
一看要坏事儿!文彦博急忙要出声补救,却不想那夏使又有话说。
“其实,此事没那么复杂,辽朝有辽朝的考虑,不与皇太弟问话,想来是怕疏离了皇族之间的感情。但宋朝这边却是不同,唐子浩不过是一白衣书生,查上一查,问上一问,倒也是无伤大雅的吧?”
“......”
“对对!!”萧思耶来了精神。“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管怎么说,大宋查起来比我大辽方便得多,查上一查有了定计,我大辽也好酌情处置。”
“你说查就查!?”
却是有别的宋官看不下去,恨恨出声。
夏使不与理会,朝高位的赵祯深深一礼,“启奏皇帝陛下,私通外国,放在哪朝哪国皆是大罪,纵使无评无证也不是可以至之不理的小问题。此时万邦在侧,皆静观大宋的做为,却是要妄请大宋天家与我邦做一个表率了。”
“......”
殿上为之一肃,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纵然是文扒皮的巧嘴,也派不上用处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赵祯身上。
......(未完待续。。)
请假一天
大伙的帮衬使得《调教大宋》的成绩得到了编辑的认可,也和苍山换签了长期合作的合同,算是挺进了一小步吧。
25号以后起点就放假了,所以合同要的急,下午一直在弄这个。
主要是换约,不能签现在的老书,所以要新建一本书用来签约。最可恨的是要附一份新书大纲......
现在脑子里,两个不同时空、不同基调的故事搅在一起,头都要炸了。
估计今天是没法更新了,大伙儿见谅!
明天争取补上。
而且,苍山承诺,过年不休息、不断更。可好?
第492章 百无禁忌赵德刚
萧思耶步步紧逼,要赵祯给个说法,堂上的气氛更是让赵祯心下凄然。
大郎说的没错
弱国无外交!
堂堂大宋皇帝却让一个夷狄使臣逼到了墙角。
“萧通政希望朕查什么呢?”
“呃......自然是......”萧思耶略一沉吟。“自然是把那个唐子浩抓来撤查,也好与我朝皇帝一个交代。”
赵祯阴阴地扬起嘴角:“要是查不出什么呢?”
“这......”
萧思耶当赵祯真是问他,“这却着实是个问题。依外臣之见,南朝查证之时,当有北朝官员在侧,已示公正!”
嘶!!
满朝文武无不愤然,欺、人、太、甚!
你辽人一句子虚乌有的罪告,我大宋皇帝就要下旨拿人?别说是唐子浩,就算真是个无关紧要的白身,也关乎我大宋国体,你说查就查?
而且,查与不查那是我大宋事情,你辽人居然要监督我大宋的法度,这分明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赵祯气得脸色发白,手指死死地抠着龙椅,混身颤抖。
“若是朕不查呢!?”
“不查?”出声的却是夏使。
“宋皇当然可以不查!不过,各邦使臣也是要好好地斟酌一下了,皇帝如此偏袒一个草民,着实有些意外。那贿赂辽朝皇太弟的,究竟是那个唐子浩,还是......”
说到这里,夏使抬头看向赵祯,意味明显,不是唐子浩,那就是大宋朝廷喽!
“大胆!!”文彦博暴喝一声。“污我天家清誉,你要挑唆三国邦交吗?”
“挑唆?”夏使寸步不让。
“文相公此言欠妥!邦之谊,何需外臣挑唆?此事若是成真,那挑唆之名当是大宋背负才是。”
夏使停顿了一下,环视各国使臣,“众位,若真有此事,大宋以财厚为倚仗,挑唆辽朝皇族内乱,这般做为,谁还敢与大宋为交?”
“各国之间若皆如此,谁还敢谈什么‘邦交’?”
“......”
“......”
殿上嗡的一声,尽是窃窃之声,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臣还真让这夏使给说动了。
就连有些大宋官员也是面上发热,觉得丢人。心中更是腹绯,此事要是当真,那这个唐疯子还真是不“体面”了。实非名儒门生,君子所为。
那夏使暗暗得意,嘴皮子是玩不过你们,但是,谁的棒子粗,谁就有说话的权力。
再次高声道:“若是大宋破坏邦交在先,那就不能怪我们这些外臣为难了,却是要与宋皇讨个公道!”
“朕要是不给你这个公道呢!?”
赵祯几乎是低吼出声,他即位虽已二十余载,但是,这种当面被辽夏屈辱的情况,却还是头次遇到。不禁想起当年,父皇在澶渊城下,是怎么面对外国辱盟、怎么面对天下百姓、怎么面对自己的!!!
“不给?”萧思耶扬起嘴角,终于找到了一点自信。“那我大辽只能自己动手,兴兵来问!”
夏使一笑,“我西夏虽不是大国,但也愿追随辽朝,为小国诸邦讨一个公道!!”
“......”
“......”
玩大了!
辽夏......联手?
殿上无不惊恐,大宋朝支应一个尚且吃力,两国联手,岂能挡住?
宋臣们有几分心虚,而各国使臣则是万没想到,一个年关大朝竟演变到这个地步。
“好!!”
砰!!
赵祯一声暴喝,勐的站了起来。
既然撕破脸皮,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
“陛下息怒......”
一个苍桑之声止住了赵祯下面的话。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南平郡王赵德刚双手抄前,悠悠地走了出来......
朝赵祯一拱手,“两个强盗无理使蛮,陛下何必与之动怒?”
“......”
大伙儿心说,这尊大神终于出来了,难道等了这么多天,等的就是这一刻?只是,当着人家的面儿,说人家是强盗,这老王爷真是百无禁忌啊!
“陛下稍安,且让本王与这两位说上几句。”
回转身形,萧思耶一梗脖子,倒要看看这位宋朝王爷说什么。
不想,赵德刚搭理都不搭理他,行到夏使面前。
“夏臣如此卖力助辽朝大闹我皇宋朝堂,定是收了不少好处吧?”
“你......”夏使一噎。
当然是收了出场费的,而且还不便宜。不然,他这么拼命做甚?
大辽已经答应,从云州迁出二十万党项族人与西夏。为了这二十万人口,夏使怎么不卖力吆喝?
赵德刚看他的表情也不追问,点到即止,让自己人和各邦使臣有个概念就行了。
回头再对萧思耶。
“且不说你们辽朝放着身边的皇太弟不问,却要揪着我大宋的一个孩子不放,是何居心。就算耶律重元真收了宋人的好处,你们又能怎样?”
“我!”萧思耶局促道。“我们自然是要兴师问罪,讨个说法。”
“哼!”赵德刚笑了,勐的抬高声调。
“兴师?你们敢吗!?”
“谁不知道,你朝皇帝自食其言,想把皇位传给儿子,而不是皇太弟!?此为最关键时刻,你兴师一个试试?”
“不是本王笑话与你,现在、马上,各点兵百万,雄州决战......”
“可、敢、一、战?”
萧思耶倒退两步,一脸骇然地看着赵德刚。
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连大宋群臣都是听得直咧嘴......
王德用心说,这老货今天好像真不正常....说话句句带刺。别说对辽人,刚刚在福宁殿就毫无顾忌。
赵德刚适时瞪了萧思耶一眼,“没用的东西!一个遭老头子就把你吓成这样,还妄言兴师问罪!?”
“怎样!?”萧思耶强装硬气。
“我大辽内因自会解决,出不出兵也用不着你关心,倒是南朝敢与我朝一战吗?”
百官一滞,扪心自问,真的敢打吗?打得过吗?
萧思耶见一句话就把宋人镇住,不由得意,“就算不兴兵,唐子浩与我朝为祸,也是我辈死敌!”
“哦......”赵德刚佯装不解道。“死敌?怎么个死法?”
“兴兵你们不敢,最多使一点嘴上功夫,何用?“
“......”
见萧思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老王爷一副教育晚辈的口吻,“省省吧,没用的。”
“不过嘛......”话风一转。“不过,你们不能拿唐大郎怎么着,但也不能无故让一个孩子背了这个恶名吧?”
......
萧思耶一顿,“怎是无故!?他与我皇太弟勾结,自然有情有源。”
赵德刚摇头,“只是想找个敲竹杠的由头,本王给你就是,何必抓着一个孩子不放?”
“那钱......是本王给耶律重元的!可好!?”
......
“王爷,不可!”
王德用一着急,叫出了声......(未完待续。。)
第493章 敢还是不敢
赵德刚疯了!?
要知道,他这一句不要紧,却是比唐奕来背这个锅更加的严重。
赵德刚是什么身份?大宋郡王、太祖之后。
辽朝那边要是把罪责怪到他身上,以他郡王的身份,就等于承认了,这事是大宋朝廷所为。
而在大宋这边,老王爷同样捞不到好,实在是太祖之后这个身份太惹眼了。
太祖之后与辽人勾结?意欲何为?往深了想,比唐奕与辽人勾结更加的吓人。
......
所以,赵德刚一句“那钱是我给耶律重元的”,顿时满堂皆惊。一众文臣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王德用更是惊叫出声,“王爷,不可!”
赵德刚自己却是镇定非常。
“没什么不可!本王做下的,自是不能让一个孩子来背罪。”
王德用急了,没您这么个扛法,这与之前在后殿议出来的章程不一样啊......
主要是,他觉得赵德刚做得太绝了。为唐大郎开罪固然重要,但却不是这个开法。就算老王爷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子孙们想想啊!
“南平郡王年老体衰,一时不清醒说出的戏言,诸位不可当真!”
王德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入为主,语气不容有疑。
“来人,带王爷下去休息!”出声的是赵祯。
他也觉得皇叔此举有些过了。
不想,赵德刚哪里肯走......
“本王很清醒,亦不用你们为我脱罪!”
说到这里,老王爷一笑,“也算不得什么罪。当年耶律重元与老夫尚且年轻,耶律重元曾以贺岁使之职访宋,与本王有过数面之缘,相交莫逆。今岁耶律重元寿旦,本王送些贺礼与他,也说得过去吧?”
“......”
这回轮到萧思耶说不出话来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是假的,但是,他不想扯上一个大宋王爷啊!!!
说白了,大辽不想打仗,只想捞点油水,顺便让宋人老实点。或者说,他们的目标就是唐子浩。
一个王爷掺合进来,你能把他怎么着?打不得,罚不得。就算大宋皇帝把他砍了,与大辽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老王爷倒真会说笑!”萧思耶冷哼一声。“贺个寿,用得了一百万吗!?”
赵德刚一疑,“一百万?谁告诉你的?可有证据?”
“呃!还需要证据吗?大辽人尽皆知,如此巨资,除了唐子浩,谁有这么多钱?”
他是变着法的往唐奕身上扯,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小子摘出去。
赵德刚不说话了,冷冷地看着萧思耶。
“萧通政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唐子浩身上说事?莫非你与之有仇!?”
“我,我和他有什么仇?素未谋面。”
赵德刚点头,“那就是别人与唐子浩有仇,指使通政这般与之为难喽?”
“难道?坊间传说,唐子浩入辽拐跑了耶律洪基的正妻萧氏,这是真的!?”
噗....
从宋官到各邦使节都喷了。
这事儿,有点丢人......
你大爷!!
萧思耶差点骂娘,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
大辽王妃让唐奕给拐跑了,这事儿能说吗?
别说辽人现在还不知道真假,就算知道是真的,也不能拿出来说啊!脸面何在?
“王爷,莫要胡搅蛮缠,此事唐子浩是绝难脱得了干系的。”
赵德刚一摊手,“到底是谁胡搅蛮缠!?”
萧思耶脖子一梗,你说我胡搅蛮缠?好,我就胡搅蛮缠了。
“既然南朝有意在天下万国面前偏袒,外臣也无话可说。”
“我们只能当是南朝认下了这桩丑事,我朝皇帝、燕赵王殿下记下了,来日方常!!”
说到这里,萧思耶看着满堂宋臣,“至于那个唐子浩,他于大辽的一切产业尽数罚没,相关人等必深追罪责。倒要看看,他在我大辽都干下了些什么不可见人之事!!!”
高位上的赵祯阴阴地一眯双目,“枕戈以待,悉听尊便!”
......
萧思耶对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满意,他实在想不明白,一向只知求和的南人怎么一下子就硬气起来了。
只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最起码剪除了唐子浩在大辽的生意,也算是为燕赵王殿下出了一口恶气。
“好!!”高喝着回应了赵祯。“那外臣告退!”
说完,掉头就往殿外行去......
“慢!”
出声的还是赵德刚。
萧思耶回头,“怎么?王爷还要把外臣留下问罪不成??”
赵德刚轻叹一声......
辽人要罪没唐奕在大辽的生意,可能他们并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算计,但却正好扼住了唐奕的脖子。
在福宁殿上,众臣与赵祯为什么纠结?正是舍不得这些“生意”。一但被大辽斩断,唐奕的谋划、疏通的关系网、布下的暗桩,就都没了。
“此事与唐子浩确无关系,萧通政为何不信呢?”
萧思耶心中暗自腹绯,信你?凭什么信你?
“王爷空口白牙无凭无据,何以为信?”
“......”
赵德刚看着萧思耶,良久......
“本王可以性命担保!”
“性命?”萧思耶一扁嘴。“我只是外邦小臣,何敢要王爷的性命!?”
赵德刚摇头,显得极为不屑,“赌上一赌不就得了?”
说着,缓缓从大袖之中往出一掏。
殿人所有人都是一怔,王德用更是一皱眉。
老王爷上殿,还带酒作甚?而且好像不止带了一天了。记得头天上朝,他就发现这老头儿袖子里有东西。
确实是酒,邓州出产的醉仙特供独有的白瓷小瓶,用软木塞塞着。虽闻不到酒气,却是没有一个人不认得。
“这是一瓶......”
“毒酒。”
赵德刚只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老头儿真疯了不成?带毒酒上殿!?
而赵德刚却不理会。
“萧通政坚持是唐子浩所为,而本王却坚称是我送去的寿礼......”
“你,你要干什么?”萧思耶汗都下来了,哪见过这架势?
赵德刚一笑,“既然咱们各持己见,又都拿不出实证。那不知萧通政可敢以性命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说着把酒瓶往萧思耶面前一推,“来,一人喝一口!”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