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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宋全文阅读

作者:苍山月     调教大宋txt下载     调教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调教大宋全文阅读

没你不行

    开单章是因为心情难以平复,有好多话要对大家说,又怕附在正文之中字数太多,让一些客官反感,所以单开一章,只当是与君叙谈。

    首先,要说的是,《调教大宋》从明天开始有了网站的推荐位,而且是一个星期两个推荐位。虽不是最好的,但也是对我的一种肯定,想来成绩会比现在好上不少。

    这也是让苍山心情起浮的主要原因,网文不比传统文学,做为一个时效性很强的文字形势,真的是“酒香也怕巷子深”。

    客官们看书,不知道写书的难处,如果没有网站的推荐广告位,没有读者的认可,就算是再好的作品,也很少会被人注意,所以,一个频道推荐位,对于写手来说,就是机遇,就是收入。

    这里我要再一次的感谢:听风、历史啥时真实、凡凡小魔头等等等等,一直给我投票的好人们。当然,还有新进的一位叫teabird的书友(一天13票!这得是多资深的书虫啊?)。

    发自内心的感谢,真的!

    如果没有你们从《调教大宋》几千字,十几章的时候就为我投票,这本书也不会这么早就进入编辑的视线,并且在它还只有五万字的时候就给了推荐位,这次机遇是你们帮苍山月抢回来的,谢谢!

    不论这本书能走多远,不论将来有多少书友为《调教大宋》投票,为它筑起高楼,我都记得你们最初的那几张票,记得你们对我来说有多少重要!

    希望继续支持.,对于那些看不到名字的投票书友,苍山也谢谢你们,谢谢!

    前面这几万字下来,主要是阐述主角唐奕心里转变的一个过程。

    《调教大宋》是纯生活种田流,我实在没法一上来就让主角励志高远,弄出“这一世我要活的精彩!”“我在的大宋将横扫一切!”的梗。

    那需要一个过程,就像文中说的,现代文明是基础科学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文明大爆炸,这本书也一样,唐奕要完成原始的财富、技术积累,才能从根本上去改变大宋。不同于朝堂之争,不同于一味敛财。

    不过好在,写到这里,唐奕的基本目标已经逐渐成形。下一步,唐奕搞风搞雨的时代就要来了,且看他如何把宋羊变成宋狼!

    ....

    请大家多多到书评区发贴,让我看到你们的反馈。想要经验的朋友,发贴说明,我会把书评区经验分给大伙儿。

    最后,要特别感谢一个人————————俺媳妇“纤雨落尘”

    其实,喜欢这本书的人都应该感谢她,苍山是个不修边幅的人,脑洞大,心也大,粗枝大叶几乎贯穿了我所有的生活细节,包括写作。

    一章码下来,不是错字,就是漏字,你们看到的章节,都是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改出来的。

    另外,为了让书的数据好看一点,她还不怕麻烦的注册了好几个小号,不厌其烦的挂经验,只为那一张推荐票。

    谢谢你,七年不长,也不算短。

    没你不行!

    ....

    ......

    最最后!!!重点来了!!!

    嘿嘿嘿嘿,当然是要票票,要收藏!!

    有了推荐位,只是一个开始,说明苍山的文字有资格让更多的人品鉴了。但是,后续责编还会不会给咱们更好的推荐位,《调教大宋》还能不能有更好的成绩,就全看诸君了。

    把票给苍山吧!

    把收藏点上吧!

    调教大宋...

    没你!!!不行!!!

更新在晚上。

拉了一宿的肚子,中午那一更肯定是出不来了,抱歉。

第1章 唐记食铺

    新人新书,还请各位客官多多垂怜。

    已经过了起点责编的签约审核,嫌字儿太少的客官,可以先收藏,养肥了再杀。

    拼尽全力,即使粉身碎骨也能无憾赴死。小弟必不让客官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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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赵匡胤生怕走了唐末武人乱政的老路,定下了这重文轻武的立朝之本,也成就了这个华夏五千年历史之中,最悲情、最可爱的时代。

    地处京西南路的邓州,深居中原腹地远离边患,又有湍河、刁河、赵河、严陵河等几条大河穿境而过,于东南汇于白河,注入汉水。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造就了邓州少山多平原的绝佳地貌。是以,农事昌盛,地产颇丰。

    邓州城不算大,但却十分繁荣。时逢卯时未过,朝阳初升,城内各处以是人声鼎沸,东西两市更人潮如织。各色商铺临街而立,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一派盛世华年之姿。

    晨烟渺渺,人声沸沸。除了少半为生计奔走的宋民行色匆匆,多数的城中百姓显得从容安逸,游走于处处飘香的各家早点饭铺之中。

    西市接临西城门,西北、北方经由官道南下的客商多由此门入城,是以西市在邓州城也最为繁华。早点食铺也最多

    而其中生意最好的,当属把头儿的那家——唐记食铺。

    别家铺子才刚刚开始上客,此家,却已在门外排起了长队。

    唐记食铺与别家不同,把高灶架在了铺子外面,两口平底的三尺大锅并排架在灶上,泛着腾腾的热浪。透过锅盖隐约听见锅里传里呲拉拉的响动,一阵阵油香勾得排队的诸位一阵心急。

    排在队首的妇人似是等不及了,对掌灶的那位出言催促道:“我说马老三,唐家大郎怎么就雇了你这么个温吞老汉,快些出锅,家里还等着吃食呢!”

    “嘿。”马老三眼睛一立,“就你急?着急你咋不去照顾别家生意?”

    妇人闻言,指着马老三左右招呼着骂道:“大伙都听见了吧?兀那马老三却是越来越狂,居然都开始赶客人了!”

    众人一阵哄笑,大伙都是街坊近邻,平时开几句玩笑谁也不会当真。再说,唐记食铺现在可算是邓州一绝,别家要是有唐记的手艺,也不至于长队堵街的,非要在唐记苦等。

    妇人伸头朝着店里面吆喝:“唐家大郎,还不出来照顾生意?再由兀那老汉胡乱支应,客人都被他吓跑喱!”

    话音刚落,就见店中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青衣小褂,甚是精神,手里还拿着把木工小刀。

    少年站在店门也不上前,笑盈盈地看着妇人。

    “跑了不怕,只要六婶和众位街坊还来关照小店,就饿不死小子!”

    “端是一张巧嘴!”六婶白了少年一眼,其实心里如沁蜜糖。

    转头又向马老三吃味道:“兀那老汉真是福气,摊上唐大郎这位运财童子。老身要是摊上这样的主家,也要甘当佣户了。”

    马老三虽闷头盯着锅灶,却难掩得意之色。

    “六婶快别夸了!”唐大郎伫立门沿,打趣道:“再夸,小子可就当真了。”

    哈哈哈哈....在众人一阵哄笑声中,唐大郎又折回店中。

    ............

    唐记食铺的早点供应一般外卖居多,店中不像外面那般热闹,反倒清静不少。

    唐大郎回到柜台里,看着店外马伯守着锅灶,店内马婶前后支应,一切井然有序,心中说不出的踏实宁静。

    嘴角牵起一个弧度,拿起柜下一块两尺多长的木条,用小刀继续雕琢起来。

    木条为一半弧长形,三指多宽,二尺多长。一面平滑另,一面则带着弧度,形状十分古怪。粗看之下,倒像是半截扁担。

    只是,扁担的一头还连着一块巴掌大的扁平木板,实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东西宋人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放到现代,九成九的人会认出来,这分明就是一把吉他的琴头。

    ....

    宋人当然不会知道吉他这种乐器,也唯有唐大郎这个开了挂的家伙,才会把它带到大宋来。

    唐大郎本是千年之后的那个时代,一位普通的硕士研究生,姓唐名奕,与北宋的唐大郎同名。

    毕业之后,回老家接手家里的买卖,不想第一天就出了状况。一声惊天巨响,不单把唐家的私营小厂炸上了天,连他也顺带着被崩的骨头渣子都没剩。

    ...

    可能是老天爷也觉得培养一个新时期的高学历人才不容易,死了可惜,于是,唐奕稀里糊涂地跨越千年,来到了这个中华民族最鼎盛,也最悲情的时代——北宋中叶!

    好吧,已经算是穿越古代的头等仓了。.要是回到汉末三国、唐末五代那特么才叫真的悲催呢...

    前世的唐奕走的“轰轰烈烈”,一声巨声伴他长眠天地。

    这一世的唐奕来的却是“悄无声息”,甚至有些凄零惨淡。

    .........

    一睁眼,唐奕就发现,这个北宋的唐奕还真是惨的可以。

    家人死光了不说,家产也被这具身体的败家爹祸害光了,自己更是在家败和丧父的恐惧中一病不起,这才让千年后的唐奕钻了空子。

    唐家原本是邓州大户,传到唐大郎之父唐冠宇这一代,更是家财万贯,田产颇丰。盛极之时,唐宅光使唤佣人就有十几二十个,一时风光无二。

    唐老太爷英年早亡,把诺大家业留给了独子唐冠宇。

    这位唐官人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没几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说,还把唐家诺大的家业败得精光。唐妻见家道日渐衰落,苦劝无果,郁郁而终。

    所谓天作有雨,人作有祸,醉生梦死的唐冠宇终于醉死在烟花柳巷,只剩下唐奕孤儿一个。

    唐冠宇最后的时光只能靠遍卖祖业为继,家里使唤佣人的佣资更是一拖几年。唐大官人一死,几十个长工使女眼见拖欠的佣资是要不回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唐家还有未成年的小少爷。

    情急之下把唐家几近搬空,来了个卷包脍!

    搬无可搬,就连连厨房做饭的大锅都让人抬走了。

    但,凡事都有个例外...

    在忙着搬空唐宅的一众家仆之中,唯独一对老夫妇未动,就是马老三一家。

    ....

    按说最恨唐冠宇的,就应该是马老三了。

    马老三育有一子二十有三,早就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但是宋人娶妻三媒六娉,可要不小的一笔银钱,马老三一家又穷得叮当响。本想着一家三口在唐府做工,攒下些银钱好做迎娶之用。哪成想在唐家干了四五年,一个大子儿都没拿到,唐大官人就死翘翘了....

    ......

    马老三也不是没有想过和别的佣工一样,搬些唐家财物变卖,好为儿子娶上一门亲。但看到唐奕还是幼年蒙童,又一病不起,马老三实在下不去这个手。

    忠厚老实的马老三一咬牙,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担负起了抚养唐奕的责任。

    马家父子在街面找些为商户搬运的活计勉强为继,马婶也接些帮人浆洗之活,贴补家用。

    刚到大宋的唐奕放眼望去,除了空空如野的唐宅,就剩了三个忠仆。

    不但锦衣玉食没有,美婢娇妾欠奉,还要眼看着年近五十的马老三夫妇日夜操劳,二十大几的马家大哥无钱迎娶。

    唐奕顾不上思念千年后的父母亲人,更顾不上埋怨当下这具身体的死鬼老爹是个神坑。摆在面前的问题就是,如何让自己在这个时代过得安逸,如何让身边的好人不再受苦。

    经过一段时间对大宋朝的了解,唐奕发现,他虽贵为高科技人才,但是在千年前的大宋,前世所学,特么根本没什么卵用。

    谁能告诉他,一个‘高分子化学’硕士生在大宋怎么玩得转?

    化学兴宋吗?可以,但是现在他连吃饭都是问题还兴个屁的宋。

    无奈之下,唐奕只得从最基层做起,.把目光转向了餐饮业。

    大宋的餐饮业十分发达,在这个中餐体系初步成形的时代,后世的一些菜品十分适合宋人的口味。

    此时的大宋植物油还只用来点灯,炒菜还被京城里的大酒楼当做独门秘技藏着掖着,唐奕就算卖生煎包,也能挣个盆满钵满吧。

    于是,不顾马老三的极力劝阻,唐大郎毅然卖掉了祖宅,在西市街面上盘下了一间铺面,开起了“唐记食铺”。

    而唐记食铺卖的,就是生煎包。

    呵呵......堂堂穿越众,梦回千年,却卖起了包子.......也是没谁了.....

    ........

    唐奕是个懒人,志向不大。

    家藏市井凡民中,

    财如清溪自来投。

    醒时美妾评茶笑,

    梦入山水天地游。

    这是唐奕的终极目标!

    一间小店,不用自己多操一分心神,小有盈余,足够他应付当下的生活了。

    等过几年,攒下一些银钱,再干点宋人都干不了的买卖,挣钱之后...

    挣钱之后,当然是干点现代人干不了的事儿。

    比如.....

    用现代人的优越感,鄙视一下宋人。

    再比如.....

    娶上一个貌美如花的老婆....

    再再比如....

    再娶上一堆貌美如花的老婆.....

    好吧.....俗了.....

    ......

    至于吉他,纯粹是把唐奕憋的没法儿的产物。

    宋朝虽然是繁华至极,但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还是太过单调。况且,大宋朝那些“找乐子”的地方,他一个十四岁的孩牙子也去不了啊。他总不能十四岁就步了那个便宜爹的后尘,留连烟花柳巷吧?

    实在无聊,唐奕就想把后世他唯一的爱好——吉他鼓捣出来。

    虽然他只会弹,不会做,但是玩了那么长时间,他对这种乐器的了解还是很深的。没做过不要紧,慢慢摸索着来吧,反正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总有一天会做出来的。

    到时候,唐奕就抱着吉它,给古人们吼一首《多少痛的领悟》。让他们也知道知道,老子在千年之后过得好好的,却被扔到了北宋,这是多少痛的领悟啊!

    ........

第2章 拍桌子(求收藏)

    15号之后一天最少两更。求收藏!求关爱!

    ————————————————

    唐奕专心的扣着琴头,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把琴头雕琢的已经差不多了,只要再找铁匠镶上品柱,打几个调音钮就算完工了。至于琴箱,唐奕觉得自己做着应该有点费劲,只得画出图来,找专业的木匠来做了。

    等吉他做出来,唐奕还就不信了,柳永那货靠添几句酸词,就能吃一辈子软饭,小爷肚子里的那些伤感情歌,还不把大宋的靓姐儿们迷的北都找不着?

    呵呵......

    他想多了。

    ....

    街上人潮熙攘,唐奕则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洋洋自得,完全没注意到,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头带纶巾的老头大喇喇地走进店来,见唐奕怀抱“半截扁担”,劈头叫道:

    “大郎,莫要不务正业,快些做饭,老夫饿了!”

    唐奕抬头一看,不禁白了老头儿一眼。

    “蹭吃蹭喝还这般理直气壮,除了您,可能全邓州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老头眼睛一立,“胡说!怎是蹭食?老夫前些天还给你提了几斤牛肉来,全当饭资!”

    唐奕有些哭笑不得地放下手中活计,抱怨道:“您老是提来二斤牛肉不假,可二斤牛肉,抵半年的饭资,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少废话!”老头儿大手一挥,“大不了,改日再提二斤来便是。”

    “......”

    这老头儿姓孙,是隔壁医馆的坐堂郎中。自从唐记在西市开门迎客,两家一墙之隔,免不得时常往来,一来二去,这孙郎中倒是与唐奕混的顶熟,时常来唐奕这里蹭饭。

    唐奕知道孙郎中膝下无儿无女,孤苦无依,倒也乐得他到这里来搭伙。

    至于那些抱怨的话,纯淬是两人闲来无事逗闷子的玩笑之语。

    要知道,与这老头儿逗嘴,可是唐奕现在唯一算得上消遣的营生了。唐奕生常拿一些后世的卫生常识为难这老头。时常弄得他云里雾里。非要和唐奕争个面红耳赤才肯罢休....

    昨天两人还就“病从口入,和个人卫生”这个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

    唐奕探头瞅了一眼店外,马伯新做的两锅生煎已经销售一空,正在收摊。

    觉得也是时候管管自己的肚子了,唐奕绕出柜台,对孙郎中道:“早晚让您老给吃穷了!”说着,就进了里间的厨房。

    孙老头儿满意地目送唐奕进了厨房,他来蹭吃,倒不是没钱,做为邓州最有名的郎中,孙老头家底还是很丰厚的。主要还是这唐大郎的一手好厨艺,让人吃了一次就放不下。再说这小子别看只有十四,但是能言敢讲,倒不失一个“有趣”之人。

    ....

    马伯在外面收的差不多了,回头见孙郎中坐在店中,不禁摇头轻笑。心说,这位老倌来的倒是时候。

    往灶里又添了几块木柴,揉面打馅儿,又摆上了一锅生煎,准备一会儿供几人自食。

    当众人各自忙活,孙郎中翘着二郎腿等着开饭之时,两个气质不凡的老少走进店来。

    马婶一见,急忙上前,满心歉意道:“两位原谅责个,小店刚好收档了。”

    两人一愣,“收档了?这么早?”

    这两位一老一少,都做文士打扮,一看就是有学问的大户之家出来的。

    老的那个,须发灰白,目光如炬,一步一姿都透着一股中正之气;少的,看上去十**岁的样子,布袍纶布,书卷气极浓。

    宋人爱极了读书人,只要喝过几年墨水,走到哪里都倍受尊敬,连孙郎中这等平日颇为倨傲之人,都恭敬地柔声道:“两位不巧,这唐记卯时一过就收档了,如想品尝唐记美食,可中午、晚上再来。”

    那少年人听闻,不禁一脸失落,懊恼地对那长者道:“都怪孩儿起晚了,要是早点出门就好了,要不,我们去别家寻些吃食,改日再来?”

    那老者皱眉看了一眼唐记边上那家面食铺,似是没什么味口,出声道:“算了,为父还不饿,你若是想吃,就买些带走,咱们直接出城。”

    说着,转身欲走。

    那少年不禁眉头锁得更深,迟疑了一下,对马婶施了一礼。

    “这位婶子,原谅责个!家父近来体虚病弱,胃口很差,唯对贵店的生煎生出些兴致。婶子能否行个方便,念在家父的份上,单起一锅?”

    “这.....”马婶一阵为难,要说这文生一片孝心,所请并不过份,人家大老远奔着你来了,却没吃到,必是心中失落。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人人都来“求方便”,那唐记十二个时辰迎客,也忙不过来。

    正当马婶左右不是之时,唐奕端着几盘小菜从里间出来,朗声道:“外面灶上不是还坐着一锅吗?给两位客官捡上几个就是。”

    唐奕发话,马婶自然从命。笑声问道:“两位是外带,还是在小店里面享用?”

    那老者见店家肯变通,自然就折了回来。略一沉吟,便道:“多谢店家通容了,就在贵店用餐吧。”

    唐奕放下菜肴,见马婶引着那两个文士落坐,不多禁看了那老者几眼。

    这老者虽然脸色略显灰白,但却神清气定!

    灰白的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略显陈旧的儒袍也是浆洗得十分干净平整,一双锃亮的眼眸射出坚毅而慑人心神的光芒。

    到了大宋之后,唐应接触的多是市井小民,商户行武。至于读书人,也只是在街面上见过。像老者这般风度的,更是第一次见。

    ......

    时间有限,唐奕只做了一道小炒牛肉、一道素炒时蔬,一盆蛋花汤。因主食是生煎包,为免油腻,又做了一道凉伴黄瓜,再加上现成的萝卜泡菜。

    简单的四菜一汤,色鲜味美,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涨。

    孙老头常来常往毫不见外,唐奕刚摆上桌就拿起筷子开动了。

    夹起一块牛肉满足地放到嘴里,一边闭目细品,一边含混道:“我看,大郎这手艺只卖生煎却是可惜了,开家正店,一准是邓州第一的酒家。”

    唐奕不禁莞尔,“你还想让我当一辈子的厨子不成?”

    ......

    这边孙老头与唐奕马婶有说有笑,却不想早就引起了旁桌那两个文士的注意。

    只听那青年文生向那老者道:“想不到这店家还卖炒菜?父亲大人想必也怀念这种京城独味了,我们点上几道如何?”

    老者微微一滞,木然点头。

    闻听此言,孙郎中急道:“两位是误会了,唐记只售生煎、泡菜,炒菜只是大郎自家餐桌上的吃食,并不外卖的。”

    二人一听不禁失望。

    孙郎中一乐“两位一看就是见识广博之人,这炒菜之法,可不是一般人见过的。”

    “当年在京城却是尝过的,只是没想到,在邓州城也能见到京城的炒菜。”青年看了一眼唐奕那桌的美食欲言又止。

    其实他很想让店家再通融则个,为他们父子也来上一桌炒菜,但是读书人讲究个适可而止,刚刚麻烦人家多售了一份生煎,现在又有别请,未免有些得寸进尺。

    唐奕一笑附和道:“无非就是滚油热锅,大火急炒,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京城里的大酒楼故弄玄虚,想要垄断生意罢了。”

    说完在马婶耳边耳语两句,马婶就进了厨房。不多时,端出几盘和唐奕这桌一样的吃食,送到两位文士桌上。

    “我家大郎说做的多,匀出一些给两位尝鲜,却是没什么花样儿供二位选择,二位莫怪。”

    青年人不禁喜上眉梢,连连向马婶道谢。

    这时,马伯的生煎也已经出锅,两桌人各自用食。

    孙郎中左右看看,不由向马老三问道:“怎么不见你家小子?”

    “一早就去城东采买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唐记生意极好,不光供应早餐,午、晚两餐也卖生煎,而且生意不比早上差。一天下来,要出五、六十锅的生煎,面粉、菜肉的消耗不小,几乎每天早上,马大伟都要去城东的菜市采买。

    “不用管他,咱们吃咱们的,灶上给他留着呢。”

    孙郎中见怪不怪,一边安心吃饭,一边与众人闲聊。

    “你家小子二十有四了吧,现在生意这么好,让唐大郎赶紧把他爹欠下的佣资还上,好给大伟找门亲啊。再拖下去有钱都好小娘愿意了。”

    马老三一颤,欲言又止....偷偷的看了唐奕一眼。

    其实他想说,唐大郎不改大户之家的作派,使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食实生意随好但也顶不住这般挥霍....

    ........

    见无人应声,孙老自知无趣又把话头儿扯到了别处。

    众人边吃边聊,聊着聊着,马伯突然没头没脑了冒出这么一“听说朝庭下了诏谕,朝官因被弹劾,虽然不曾贬降惩罚,但有改移其他官职,一律四周年磨勘?”。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孙郎中边吃边道:“此令去年初就有了,听说就是专门针范相公和那几位新政之臣的。有人怕官家把范公调出京城,没几天又召回去,才逼着官家订下的这四年之期。”

    马伯急道:“管他是新是老?只要有这么一条儿圣谕,那岂不是说,范相公四年都钉在咱邓州了?”

    众人没注意到,另一桌的父子二人听闻之后,都不由的一滞,那老者更是送到嘴边的一箸小菜停在半空。

    马伯继续道:“俺老汉可不管什么新不新政,只要范相公在邓州不走了,那就是咱们邓州的福气。范相公来了邓州还不足年,却已让全州上下一新,不仅免了繁琐农税,而且政令昌明,百姓得利。听说,近期还在修书院,大兴文教。”

    唐奕一声嗤笑。“朝庭失了一位治世之臣,却便宜了咱们邓州百姓,真是讽刺。”

    如果早生个十年,唐奕一定要给这位范大神写封信。让他别鼓捣什么改革,最后只能是把自己给坑死。

    马伯一脸的憨直“十个好宰相也不如一个好知州!俺老汉可不管什么能不能臣。只知有范公在邓州一天,咱邓州就有好日子过!”

    孙郎中叹道:“范相公主持新政,前年还是如火如荼,大有治世安民的气象。谁能想到,这天说变就变,转眼之间,范相公、富相公、欧阳相公就失了势,吵得火热的新政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唐奕正在心里吐槽,嘴上自然不善。

    “上下不通,形势不明。早点收场,反倒是好事。”

    啪嗒!旁桌老者本就僵在那里,听了唐奕这句,更是全身一颤,竹筷应声而落,掉在桌上,传出一声轻响。

    唐奕一转头,见老人家的筷子掉了,也不知道是自己惹的祸,若无其事的让马婶再为老者再添一双筷子。

    不想,少年文生啪的一声,把竹著拍在了桌上,吓的众人一机灵!

    “这位小哥,此言未免太过狂勃了吧?”少年文生语气颇为不善。

    众人一愣,原本热络场面为之一滞。

    马伯呆愣地看着那文生道:“公子,这是闹的哪一出?”

    ......

第3章 注定失败的新政(求收藏)

    文生一言不合拍了桌子,把一桌子人惊的一滞。

    “几位相公着眼朝之弊端,一心图强,《条陈十事》更是条条为民请利,件件为国分忧,难倒这样的革新之举,不应该被推崇吗?而小哥不但不感激相公们为民请利的拳拳之心,反而助纣为虐,言其早点收场早好。难道良心都让狗吃了吗?此等行径,着实令我辈不齿!”

    “尧夫,不可无理!”。

    僵了半天的老者终于一声冷喝,制止文生的怒言。

    老者放下竹著,起身向唐奕抱拳道:“承蒙店家款待,但小儿意气用事,有失君子之风,扰了诸位的食兴,实属不该。”

    唐奕看着僵在这的场面,扯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和声道:“老丈不必在意!我等粗人,饭桌上闲聊,意见不同,争辨几句也属正常。”

    孙郎中也圆场道:“对嘛,只是饭桌上的闲聊,二位都是读书人,莫和我们这些粗使之人一般见识。”说着,就张罗起来。“大家..继续吃...继续吃....”

    老者摇头一叹,“事已至此,我父子就不再久留了,就此告辞!”说完就带着那文生转身欲走。

    看来这老者也不是全无脾气,只是碍于读书人的涵养,不与唐奕这样的少年一般见识罢了。

    那文生显然还是气不过,恨恨地睁了唐奕一眼,扔下一串铜钱,转身就走。

    “老先生留步!”唐奕急忙放下碗筷,叫住二人。

    他还真没想到,大宋的读书人脾气这么大,一言不合,摔桌子就走啊?

    “老先生,要是这么就走了,那小子这个助纣为虐的恶名,怕是就要坐实了。”

    唐奕心中不免苦笑,古人还真是可爱,面对大事大非,丝豪不逆本心。

    “还请听小子一言。”

    老者止住身形,被唐奕强拉着坐回座位,那个文生却死活不肯落座,大有唐奕不把话说清楚,马上拂袖而走的气势。

    拉不动,唐奕也就不再勉强,索性坐在了老者那桌。

    “小子虽然不通孔学孟儒,但也不是好坏不分的浑人,怎不知诸位相公的拳拳之心呢?”

    “那你还出此狂言?”文生轻蔑冷哼,显然不信唐奕的说辞。

    ”公子别和这狂妄小子一般见识。平时疯话说多了,今天变本加厉居然对范公也敢出言轻薄。确实该骂!”

    孙老头明面上是埋怨唐奕,实则想息事宁人。唐奕那句要是自己人说说也就算了,要是传了出去,少不得被人唾弃。要知道,范公在大宋的声誉,特别是邓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敢说范相公一句不是,真有人敢和你拼死。

    唐奕苦笑一声,摊手道:“老人家看到了吧,就连小子身边的人都误会了小子,看来今天还非得把话说清楚不可了.。”

    “小子直言越早结束越好,并不是藐视革新,相反,小子是心疼几位相公。”

    “巧言强辩!”少年文生还是不信。

    唐奕一叹,柔声道:“小子觉得,早点结束,对几位相公来说是好事。”

    “什么意思?”

    “现在结束,几位相公只是降职外放,用不了几年,又会被官家起用。但是,若新政继续实行,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那时几位相公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此言一出,老者不禁深深看了唐奕一眼。

    唐奕诚然道:“新政初行之时,就已经寸步难行,若是等把人得罪光了,那大宋朝就再无几位相公的立锥之地了。”

    老者一摆手:“君子不惜已身,若是为百姓福祉而坠修罗,乃我辈之幸也!”

    唐奕不认同老人之言,“为了一场注定失败的革新,葬送了几位治世能臣,那才是真的不幸,真的愚蠢!”

    “注定失败?何意?”

    唐奕道:“几位相公和官家都把革新看的太简单了,低估了各个阶层的反弹之力。以宋之疾,想用雷霆手段拨乱反正,简直是痴人说梦。”

    “哼!一个市井商户也敢妄论国事!?相公们痴人说梦了,难道你这个黄口小儿比相公们还懂吗?”

    文生已经从大是大非的争论,变成了人身攻击了。

    文生的一句轻蔑之言,把唐奕的火气撩拨了起来。心说,老子重生千年,就大宋朝那点破事儿,还真没谁比他看得通透。

    缓缓把碗筷菜盘推到一边,顺手拿起桌上的几个茶碗排成一列,指着队尾的一杯道:“这是百姓。”

    又依次列指道:“这是代表富户的地主阶级,这是将门,这是士大夫。”又指着排在最前面的酒杯道:“这个代表皇权!”

    “官家也好,诸位相公也好,甚至是那些反对改革的所谓小人,他们不会比我这个无知小儿知道的少。大家都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会出问题,于是就想到要改革。但是,此事还是从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失败!”

    “为何?”

    唐奕指着那五个杯子道:

    “改革,说白了就是统治者为了巩固皇权进行的一系列措施。”说到这里,唐奕把代表皇权的茶碗提了提。

    “统治者巩固皇权进行利益再分配,也就是把地主阶级、士大夫阶级、将门的利益拿出来一部分分给百姓,防止出乱子。”

    孙郎中暗暗乍舌,这唐大郎又开始放嘴炮了,皇家威仪启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以妄论的?自己人说说倒也无妨,当着两个外人,一个不好要是传出去,是要吃官司的。

    不想那老者开口了,显然没把唐奕的忤逆之言当回事儿。

    “有何不妥吗?民为国之本,只有民安乐,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这样不管是哪个阶层都能更好的享受太平盛世啊?”

    唐奕指着士大夫、将门、地主阶级的酒杯道:“当然不妥。官家和相公们把人心看的太美好了,损害多数阶级的利益,去反补一个,可能吗?”

    “官家为了皇权,可以割让自己的利益。但是,士大夫、将门,还有地主阶级呢?他们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嘴里的肉分给平民?”

    “........”老者沉默了。

    那少年文生难辨道:“怎么不可能?家国天下,以民为本。民不安,则国不稳。这个道理,你不懂?”

    唐奕轻蔑一笑,斜眼看着那文生:“既然“民”那么重要,为什么在朝堂之上的声音却是最弱呢?”

    “.....”

    文生也哑火了。

    “无论哪个朝代,无论我们如何粉饰,百姓面对权力的角逐,都是最弱势的群体。民安则国稳不假,但百姓也只是权力角逐之中的一个重要筹码罢了。

    改革的成败与否,是由大宋朝的上流社会决定。可改革的根本却是损害上流社会的利益,老人家觉得这个改革行的通?”

    老者艰难地摇了摇头,看着几个茶碗发愣。

    唐奕的身躯有些颤抖,今天的这些话很残忍,残忍到把一众忠心为国的大宋良臣打入了深渊。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也许做为一个热爱这个民族,后世曾经为这个时代扼腕叹息的愤青儿,这些话才是他真正想对这个时代去说的。

    “何为政治?在小子看来,就是利益与个人抱负与民族大义的矛盾体,皇权和士大夫秉承为国的初心、以民族大义为己任,来平衡各个阶层的利益,这就是治国之道!”

    老者被唐奕的话惊出一身的虚汗。这......这些话居然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

    没等老者反应过来,唐奕继续说道:“利益,这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不论是皇权也好,政权也罢,一个常态的形成,支撑他的,绝对不是孔孟之道,天下大义,而是**裸的利益交换。

    范公想让各个阶层把攥到手里的利益平白的分到百姓手里,可能吗?谁愿意呢?”

    “难道不应该?”

    老者似入了魔障,自故自地嘟囔着。

    “任由赵宋一日日的沉沦下去?”

    “应该!”唐奕斩钉截铁的道!

    “任何弊端都应该被纠正。但是以雷霆手段,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让大宋剔除恶疾,显然是不可能的。官家有心革新,但混吃等死的人大有人在,那些不想分出自己的利益给别人的人,也大有人在。”

    “范公是伟大的,这一点毋庸质疑。哪怕再过千年,他的光辉依然可能照耀很多人。但他指望着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伟大,一样无私,就有些天真了。”

    “而且他的伟大不在于一次改革的成败!而在于他一心系家国的操守和高尚的德行,为大宋的读书人树立了一个标杆。

    只要这个标杆还在,大宋朝的楼就盖不歪。但如果这只标杆倒了!那大宋朝为官的榜样也就倒了!为了一场看不到希望的变革,就葬送了大宋的良心,值吗?”

    “您老人家告诉我,如果这场新政继续实行,故然做到了您所说的‘君子不惜身’,到最后范公、欧阳相公、富相公等一众良心之臣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那以后谁还敢在朝堂上说良心话?谁还敢‘不惜身’?”

    唐奕说完,就不再说话,看着老者默默的独自消化。

    唐奕的言辞也许有些直白,甚至是残忍,但他还是这么说了。做为一个曾经跳出这个时代,用上帝视角品读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希望这些不太中听的话,能够打醒那些天真的读书人,因为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后世的眼光看北宋,几十年间两次改革。第一次,赶上了有脑子的仁宗皇帝,会在事态没有失控之前及时叫停,保住了大宋忠良之臣的种子。

    第二次,赶上一个没脑子的“盗版仁宗”宋神宗,几次反复,摇摆不定。王安石主持的新政也走到了唐奕所说的万劫不复之地。不但国家弄的一团遭,最重要的是,把朝堂上的政见之争发展到了不死不休的党争之上。

    从那之后,宋朝彻底断了改革的念想,党争也成了北宋末期和南宋政治的主流,朝堂之上奸佞辈出,乌烟瘴气。

    无他,大宋的良心被彻底的泯灭了。

    ......

    后世差不多所有有关宋朝的论坛之中都对这个问题争论不休。那时唐奕也曾为之与人争的就差没真人pk了!

    改革!不是你们这么玩儿的!

第4章 眼光够高啊(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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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丰盛的早饭,被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堂之争搅得众人都是食不知味。

    那位入门时还是神彩烁烁的老人,更是被唐奕开了挂的一番言论轰得丢了魂儿,最后怎么被儿子扶着出了唐记食铺都不知道。

    而唐奕呢...似乎也不好受。

    送走了老人,唐奕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憋闷。这是他重生半年多第一次接触大宋的读书人,也因此见识到了大宋文士的风骨。

    那种拳拳报国,一心为民的文人操守,至少在千年后的华夏是很少见到的。

    也正是这种文人风骨,激起了唐奕早就波澜无惊的心湖。

    唐奕在暗暗佩服的同时,也不由得为之心疼,为之惋惜。

    范仲淹主导的这次革新,不但没能改变什么,反而把自己推到了死地。

    唐奕知道,范仲淹的悲剧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

    他会在邓州苦等四年,等待朝庭重燃革新之火。

    但是,等来的却是更为疯狂的迫害。

    他哪里想得到!他效忠的一生的官家怂了!!早就失去了革新的勇气..

    要不然也不会任由那些人变着法的折腾他...

    一从1049年范知邓州任满,到1052年老人客死异乡,这位老人从邓州到苏州,又从苏州被打发到青州,刚刚上任不久又迁任颖州。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

    短短三年的时间。拖着病体的范仲淹,辗转多地,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宋朝,最后贫病交加,客死徐州。

    一代名臣直到最后时刻,还上书仁宗说:我病了,走不动了,在徐州养养病,晚几天再去上任..

    .....

    那番极为功利,言词不善的言论,也真实的表达了唐奕的内心,他为范仲淹感到不值。

    唐奕不是一个功利之人,但他肯为了那位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千古名臣功利一次。

    因为他值得.....

    .......

    “大郎这是怎么了?”

    马老三的儿子马大伟担着面粉、肉、菜回来的时候,唐奕还坐在店里发呆,不禁狐疑地问道。

    唐奕回过神来,“大哥回来啦?”

    马大伟抹了把汗,“嗯,回来了。你这是咋了?咋魂不守舍的?”

    “没啥....”唐奕抿嘴一笑,岔开话题。“回来的正好,把马伯、马婶叫过来,咱商量点事儿。”说完,唐奕转回柜台。

    现在离中午开餐还有些时候,店里没什么活儿,等马老三夫妇过来之后,唐奕强行平复了心神,把账本取了出来。

    “咱这食铺也开张半年多了,还算生意不错。”唐奕一边翻着帐本,一边说。

    马老三一听唐奕这是在算账,忙阻拦道:“账目大郎心中有数就好了,跟我等说来做甚?”

    唐奕道:“咱们虽是两家姓,但早就亲如一家人了。一家人,当然得让您知道,食铺挣了多少钱啊!”

    “使不得,使不得!”马老三急忙道。“大郎心中有算就好,俺是粗人,说了也听不明白。”

    唐奕无奈地合上帐本。

    “那就不说账了,反正这半年赚了不少,会账也只是顺带手,主要还是想和您老商量另一件事。”

    “何事?”

    “大哥已经二十有四,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想,咱们一起商量商量,看看哪家姑娘待字闺中,赶紧给大哥说上一门亲,也好了了您老心里一桩心事。”

    马大伟闻言,脸色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嘿.....马老三苦笑一声,“再等等吧!”

    马婶则道:“大郎有这份心就好了,但想娶门亲,没个百八十贯的彩礼家资,想都不要想,谁家也不愿意把闺女送出去受苦。”

    唐奕一笑,“咱可不是半年前的窘态,食铺的生意这么好,给大哥娶门亲的盈余还是有的。”

    马老三一愣,不确定地问道:“够娶亲?”

    “绰绰有余!”

    “那也不行。”

    马老三沉吟良久,方艰难地说道:“这铺子是大郎将来的立身之本,小有盈余也得攒下来。来年大郎就满十五了,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不能为了大伟,耽误了大郎的终身大事。”

    唐奕心里暖暖的,暗道,自己得多幸运,摊上这么实诚的一家人。

    “要不怎么说让您听听账呢,咱们可是挣了不少的。”

    “挣了多少?”

    “去掉这半年咱们四口人的用度,差不多有四百多贯铜钱,不到五百吧!”

    “这么多?!”不光马老三,马婶和马大伟都被这个数儿给惊到了。

    要知道,庆历年间,物价十分平稳,宋钱那是相当值钱的。一石(120斤左右)精米不过四五百文,普通三口之家,每月用度不会超过两贯钱。

    一个中下等水平的农户,全部家产加在一起也不过百贯,这其中还包括一头耕牛,几亩田地和房舍。

    这么一个食铺,半年的时间居然能有将近五百贯的结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生煎在邓州只有咱们一家,售价较高。细算之下,每个生煎售价三文,两文钱的纯利。每锅四十,一天平均五十锅,再加上泡菜、凉拌的收入,一天的盈利就四贯多银钱。半年下来,有七百多贯的收入,去掉用度和留一些不时之需,拿出五百贯给大哥娶房媳妇,还是没问题的。”

    唐奕把账目细细地向马老三道来,马老三这才知道,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食铺,居然能挣这么多。

    以前,他还觉得唐奕花钱大手大脚,食铺生意虽然不错,但也顶不住这般挥霍,还想着怎么劝劝唐奕呢。

    唐奕笑着道:“这回您老放心了吧?赶紧想想,哪家闺女还算上眼。”

    “这么说来,倒是能给大传说上一门亲了,但也又不了那么多。”

    唐奕不以为意,“娶就娶门好的,不怕花钱!”

    古代可没有什么自由恋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夫妻直到上了一张床,还没见过对方长什么样儿的比比皆是。

    所以,衡量一门亲的好坏,最直观的反应到了彩礼的贵重与否上面。有钱娶个漂亮贤惠的,没钱也只能寻个一般的将就。纵使宋朝女人还不像明清那般,沦为男人的附属品,但在婚姻之事上,依就现实的很。

    “城外西岗李顺子家的二闺女如何?”既然定下来了众人也不再扭捏,马婶已经开始把脑子里的待嫁小娘都过了一遍,立马有了人选。

    “哪个李顺子?”

    “就是时常供应咱们鲜菜的那个菜农李老汉,他家二闺女我见过,长像虽不出众,但身板硬朗,一看就能生养,过门之后,也是一把好帮手。”

    “哦....”马老三了然。“那闺女有些印象,倒也不失一门良配。”

    .....

    唐奕看这老两口商量的热络,不禁为马大伟叫屈,身材硬朗,良配?硬朗这个词儿要是用到姑娘身上,好像不太美好吧?

    “你看城东张屠户家的女儿如何?”马老三又提出新的选择。

    唐奕一翻白眼,得!这回又挑一个重量级的。

    “倒也不错。只是,张屠户未必看得上咱们这佣户出身的,还是李顺子家门当户对。”

    “......”

    “二老可否听我一言?”唐奕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

    “这是大哥的终身大事,我们可否也听听他的意见?”

    马老三眼睛一立,难得地强势。“这种事向来是老子做主,儿子听命便是,问他做甚?”

    唐奕却不依道:“最起码也问问大哥,是否有中意的,做个参考也好嘛。”

    说着,转向马大伟道:“大哥,可有心仪的小娘?”

    马大伟二十几岁遇到这事也变了鹌鹑,涨红着一张脸,低头不语。

    唐奕见其不言,急道:“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倒是说话句啊!”

    “我....我还不想成亲。”马大伟我了半天...

    “什么屁话?”马老三急了。“以前是没钱给你说亲,现在大郎出钱给你娶媳妇,你敢不娶,我打断你的腿。”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承袭香火的问题上,马大伟敢说一个不字,马老三真敢打断他的腿。

    “算了,全听父母亲大人做主。”

    嘎....唐奕一愣,看马大伟这意思,他不是不想成亲,而是有心上人了。

    “可不能算了!”唐奕叫道:“你可想明白了,这终身大事,过好过坏都是一辈子。现在要是得过且过,将过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到底有没有!”马老三恨声催促。“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哪像个汉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马大伟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到了,一咬牙

    “有!”

    “谁!”

    “张四娘....”

    “哪个张四娘?”

    “福隆杂铺,张老板家的小女儿。”

    噗......唐奕喷了。

    心说大哥啊....

    您还真是好眼光啊....

    但是......

    但是这个张四娘特么难度系数有点大啊!能不能挑个好上手的啊!?

第5章 郎情妾意

    各位客官,赏个收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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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家闺女,二八年华,肤白貌美,温挽纯良,在邓州城那是小有名气的待嫁小娘,不知道多少家盯着呢。上门提亲的都快把张家门坎踩平了,马大伟还真敢想。

    “你个憨货!”马老三气的吹胡子瞪眼。“你个穷汉,张家娘子也是你高攀的起的?”

    就连唐奕也不禁苦笑,“呵呵....大哥还真......”

    那张家娘子,唐奕是见过的。

    在后世见惯了网络、电视中的美女的唐奕也不得不说,这张家娘子端是一位清秀的美人儿。

    张老头家资丰裕,爱女如命,凭着自家闺女的美貌,不说嫁到大户人家当少奶奶,最起码也能寻个衣食无忧,家资殷实的婆家。

    而且这张家小娘眼光极高,一般儿郎根本看不上。要不然,也不能那么多上门提亲的,结果却没一个说成的。

    马婶不似马老三那般急火,但也深知,以他们家的条件是万万娶不来张家娘子的。柔声劝道:“儿啊,张娘子咱们是高攀不起的,还是娶个好生养踏实过日子的就好。”

    马大伟红着眼睛,“孩子知道....孩子也不敢想,张老伯是万不可能同意我俩在一起的。”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马婶也是眼圈泛红。

    “等等!”唐奕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马大伟。

    这里面有故事啊!

    “听你话里这意思,这还不是你一相情愿?你和那张娘子不太纯洁啊?”

    “什么意思?”马老三也愣了。这才反应过来,马大伟说的是“我们俩”,而且没说四娘不同意,而是过不了她爹那一关......

    在唐奕半猜半逼之下,马大伟还真道出一段八卦。二人果然是男盗女倡,啊不对....是郎情妾情。

    原来自从唐记开张以来,马大伟一直就负责店入采买,与福隆杂铺时有往来,一来二去就结识了常在杂铺内帮父亲照应生意的张小娘子。

    起初二人只是点头之交,马大伟虽倾慕于张小娘子的清丽美貌,但也不敢逾越。

    当时马家忠仆对旧主遗孤不离不弃,在邓州可以说是人近皆知。有点良知的人,都对这一家三口赞誉有佳。而张小娘子对马家人忠厚纯良的徳行佩服不已的同时,也对这家的这位俊俏汉子有着颇多好奇。但出于少女的矜持,除了生意上的接触,也不敢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二人就这么相敬如宾,也擦不出什么火花。

    但是,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今年自入夏以来,邓州雨水颇多,也不知哪块云彩飘过来,就是一场雨。

    这一日头晌还是郎朗晴空,中午一过就眨眼转阴,雷云滚动,眼看就要大雨倾盆。

    福隆杂铺正赶上今日进货。整整两大车的各色杂货堆在店门,还没来得急搬运,雨就要来了。

    一时之间也雇不到力工搬运,老家父女急的团团乱转,这要是大雨一泡。这两车货物大半就要毁了。

    好巧不巧,正赶上马大伟到福隆采买,眼见张家为难二话不说上去就帮忙,将将赶在大雨落下之前,帮张老板把货物搬进店里。

    两大车的货物又要赶得急,马大伟累的吃喘如牛、汗如雨下。张家娘子见他一身的衣袍都被汗水浸透了,还因为着急刮开了两个口子,不禁心中更加敬服,对这个爽直的汉子不由心生好感,忍不住一翻嘘寒问暖多说了几句可心的话。隔了两天,更是以赔偿衣袍为名,送了他一套新衣。

    这可不得了了,要说这新袍要是张老板赔的,倒也说的过去,但是张小娘子赔的,却有些不同寻常的意义。

    要知道,古时不论哪朝哪代,女儿家是不能随便送男人东西的,更何况是待字闺中的大姑娘。

    马大伟就算是个呆子,也知道这张家小娘子的心意了。

    于是一来二去......

    .....

    “张家小娘还送你东西了?这不就是定情信物了?”唐奕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以啊!这马家大哥不捻声不捻语的,就把全城最抢手的小娘子给拿下了。

    “没有没有!”

    “张家娘子当时就说了,只是赔我烂掉的袍子。”

    “那你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唐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也.....也没到什么地步,就是....偶尔在一块说些家常里短的闲话,前些天的端阳节..她送了个荷包给我....”

    “哦靠!”唐奕一大叫,“还说不是定情信物?这都私定终身了吗?”

    “没有没有!!”马大伟囧的脸色通红失声否认,翻来复去就是“没有”二字,再说不出别的。

    “唉......”马老三一声长叹,打掉了唐奕的玩笑之心。

    “儿啊,你糊涂啊!那张老板是万万不会同意把女儿嫁到咱们家的,最后只能捞得个图增烦恼。”

    “话不能这么说!”唐奕一摆手。“我大哥咋了?要模样有模样,厚道肯干,娶他张小娘不算委屈她!”

    “可是....”马老三想说,“可是咱们穷啊!”

    “不试咋知道不行?那张老板也不是什么势力之人,我看这事能成!”

    马老三还有犹豫,毕竟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就这么定了!”唐奕拍板道:“所性今天歇业一天,下午马伯、马婶去街面上置办些聘礼,明天就云张家提亲。”

    “这...这...这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行不行也得试过才知道!”唐奕爽声道。

    “可明天就去这也太急了,总要找个牙婆子,选个好日子吧?”

    “这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找个媒婆还不手到擒来?”

    这个家里别看唐奕年龄最小,但是地位却最高,几句话就定下了章程。

    相对于马老三的犹豫不决,倒是马婶爽快一些,事情定下来之后,马上就出门去寻牙婆了。

    唐奕嘱咐多许花红谢礼,找最好的牙婆,务必把这事儿说成。

    马老三叹了口气,对于这桩亲还是不抱太大希望。但唐奕发了话,家自老婆子也挺上心,他也只好抱着试试来的心理了。

    把排门关上一半,挂出了歇业的牌子,马老三就到街面上去寻猎户,看有没有现成的活雁。

    .....

    “谢了,大郎!”店内只剩下唐奕和马大伟。

    唐奕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别说这些没用的。”

    “我....”

    “你什么你,我还想问你呢。”

    “问我啥?”

    “那张小娘子才十六岁吧?”

    “整十六....”

    “啧啧啧....才十六....你都二十大几了,也下得去手!”

    一句话咽得马大伟面红耳赤,唐奕则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第6章 提亲

    宋人说媒采纳并不复杂。

    唐奕本以为,要置办一大推的彩礼,兴师动众的让媒婆到女方家中说和才行。

    事到临头才知道,他想多了.

    头一次上门说亲,牙婆只要提着一只活雁去问问女方的意向就好了,并不需要太多置办。

    若是女方同意婚事,下面还有问名、纳吉两个步骤。之后才是男方家置办聘礼,正式求婚。

    所以马老马出门没多一会儿就拎着一只活雁就回来了。

    倒是去找牙婆的马婶,迟迟未归,直到晚饭前才回到店中。

    “找了四五家说媒的牙婆,一听咱们相中的是张家小娘,没一个愿意帮忙的。”

    马婶跑了大半天,整个邓州城居然没一个愿意接下马家这桩“好事”。

    ....

    “又不少她的花红谢礼,怎么还没人接呢?”唐奕就奇了怪了,这特么送上门的生意都没人愿意做?

    马婶脸色一苦,“大郎有所不知,城里有名的婆子都极重声誉,一听咱们要说和的是张家小娘,都没提花红谢礼,就把老身回绝了。”

    唐奕哪里知道,这些保媒的婆子都是职业的。谢礼银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职业声誉。你说媒的成功率高,自然雇你的人就多,给的酬劳也随之水涨船高。

    一个佣户之家想娶全城有名儿的张小娘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像这种肯定成不了,给不起太多酬劳的生意,自然没人愿意接了。

    什么情况?在唐奕印象里,最没节操的,不就是这些张家长李家短,最爱嚼舌头的媒婆儿吗?

    “就没一个愿意的?”唐奕有点不信。

    “城南了徐牙婆倒是肯接...”马婶愁容不减。

    “但徐婆子事先言明,让咱们别抱太大希望,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徐婆子要咱们先付花红。”

    “哪有先要花红的道理?”

    “而且这徐婆子贪财势力,名声可不是太好,老身一时也没敢应下。”

    .....

    “我记得六婶不是也做红娘之事吗?”唐奕想起早晨那个买生煎的六婶。

    平时街里街坊大家说笑怒骂关系还算过得去,求到那老妇身上,应该不拒会绝的吧?

    “倒是没问。但他六婶并非是专业牙婆,一般都是两家早有默契,找她去走个过场,做个顺水人情。咱家这事儿本就难说合,怕是六婶应付不来。”

    “事到如今,也只有找六婶帮忙了。”唐奕一叹,看着憋曲的马大伟,心说大哥啊,看来咱们想简单了,难度系数有点高。

    无奈之下,马婶只得再次出门去寻着六婶家去了。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马婶才回来。众人见她眉头舒展,不由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成了。

    六婶实确肯帮忙,她并非专职媒婆,也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而且言明,不要马家的花红谢礼,全当积德行善了。

    其实六婶也没抱什么希望,那么多人家去张家提亲都没成,你老马家凭啥啊?就算你马老三命好,摊上个好主家,但说到底,也只是个无地无产的佣户。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六婶穿戴整齐,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才来了唐记食铺。

    进到店中,一见马老三劈头就道:“昨日还说你这老汉命好,今儿就应了老身的话头儿,这都张罗起大伟的婚事了?”

    马老三憨笑着给六婶看坐。儿子娶亲,这可能是马老三一辈子最大的事儿了。

    六婶大喇喇地坐下闲言道:“大伟心气儿也够高了,居然也看上了张四娘!”

    唐奕端着几盘精致菜肴从厨房出来,一边把菜肴摆上桌,一边道:“婶子只管去说合,张家有什么要求让他们尽管提就是,俺们绝不还价。”

    “呸~!”六婶白了唐奕一眼,“好好的一件事,让你说的好像是捣子卖人似的!”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说成,可别怪老身嘴拙,坏了你们的好事,那张四娘子.....”下面的话六婶没忍心说,那张四娘眼高于顶、张全福爱女如命,哪能看上大伟?

    唐奕掏出一张带字的黄皮纸,“若是张老伯嫌弃我大哥,你就把这东西给他看看,这事儿应该就能成了。”

    六婶大字不识一个,左右翻看,也看不出个什么特别。

    “这是啥?”

    “婶子不用多问,给张老伯看了就是。”这是唐奕昨夜左右思量,现写的一张东西...

    六婶狐疑地把纸收了起来,心说,这么一张纸就管用?

    马老三倒不似唐奕那般乐观,诚然道:“他婶子只管去说合,成不成的俺们心里有数,也就是断了孩子的一个念想罢了。”

    “唉!!”六婶闻言也叹道:“你们也别如此悲观,咱大伟长像、品性都不差,就是家世...说不准张家就相上了咱大伟呢。”六婶虽然平日里,嘴上不饶人,但是心却不坏,这个时候也少有的说起了软话。安慰起马老三来。

    “就算张家说不成,老哥老嫂子也把心放在肚子里,大伟的事就包在老身身上了,老身就还不信了,没了他张家小娘,大伟还娶不上好婆娘了?”

    马老三作了个长揖,“那就劳烦他婶子了!”

    “见外了不是?”六婶一甩手中绢帕。“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什么劳烦不劳烦的。”

    .......

    唐奕不禁摇头,好好的喜事,怎么让他们弄得这么悲壮呢?小爷还就不信了,评爷的本事,还不能帮大哥娶上一门好亲了?要是张家说不成,就让大哥等两年,两年之后爷让全邓州的小娘子排着队让大哥挑!

    “吃饭吃饭。”唐奕索性也不想了张罗着大伙儿开餐。

    “早听孙郎中吹嘘大郎厨艺了得,还真是不假。”六婶早就看着一桌的吃食暗吞了几次口水了....北宋的烹饪水平,还是以煮炖为主,百性家的餐食花样儿就更是寡淡。像唐奕弄这一桌香飘满室,油光鲜亮的吃食,六婶连见都没见过.....

    “那婶子就多吃点..”唐奕给六婶添上白饭,还不时为其添菜。一餐下来,六婶吃得香甜无比。抹了抹嘴道:“行了,等老身的消息吧。”

    说完,提着马老三早就准备好的活雁出了门。

    唐奕等人送到门口,眼见着六婶一手提雁,一手摇晃着绢帕。步在长街。

    此时,唐记门前已经开始有食客聚集,看六婶提雁出来,当然知道这是纳采旧俗,都以为是唐大郎的好事呢。

    “六婶子这是帮大郎去说合好事?”

    早就听说,唐记食铺是西市早赚钱的餐食铺子,没想到这么挣钱,这才开了半年多,就能挣够老婆本儿?

    “三叔莫要说笑。”唐奕一板脸,“小子可才十四,还不想现在就找个管家婆!”

    “哈哈哈......”大伙一阵哄笑。“十四咋了?十四也不小啦,娶个知冷知热的在家里头,才踏实啊!”

    唐奕无奈笑道:“早晚让你们把我给教坏了。六婶这是帮我大哥去说亲,莫要再取笑于我!”

    “哦?”众人一声轻疑。原来是给马大伟去说亲。

    “不知看上了哪家小娘子?”

    “张家四娘!”唐奕扔下一句,就折回了店里,留下一众呆若木鸡的街坊邻居。

    被唤作三叔的那汉子愣了半天,才不禁摇头苦笑,“这马老三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别说是马大伟,就算是他们的主家唐大郎惦记张四娘,那张老板都不一定乐意。

    你们家一个佣户,要钱没钱,要地没地,凭啥啊?

    就凭你马大伟长的顺眼?

    .....

第7章 宋之疾

    心里惦记着六婶去张家提亲是否能成,马氏夫妇整个早上都是心不在焉。唐奕见他们也无心照顾买卖,干脆提早收档,只卖了五锅就收了。

    三人所性坐在店里大眼瞪小眼,等着六婶回来。

    辰时都过了,也不见六婶回转,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进了唐记。

    “老人家....怎么是您?”唐奕一见来的那人,就迎了出去,正是昨日那位儒风老者。

    老人一笑,“怎么不能是我?”

    唐奕挠了挠后脑勺,“能,当然能。只不过昨天一番狂言,气着了老人家,小子以为老人家再不会登我这小店的门了呢。”

    “好求存异,对事不对人,是为君子也。况且,大郎昨日之语也非狂言,比我这个老头子看的还要通透喱!”

    ‘老人家过奖了....’唐奕不好意思的潸然一笑,急忙绕出柜台,引着老人在店内落坐。老人不记前嫌,心胸广阔,让唐奕更加的敬佩。

    “老人家您请稍坐,小子这就亲自下厨烧几道小菜,算是给您赔罪了。”

    老者伸手拦住唐奕,“不用麻烦,老夫不是来吃饭的。”

    “那您这是.....”

    “我来找你聊天啊。”老人玩味笑道:“既然大郎昨日把改革之道说的不可为之,那老夫倒想问问大郎,大宋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唐奕心说,原来是不服气,又来吵架的。

    其实唐奕还真想歪了........

    昨天唐奕一番惊世之言,喷得老人家一天都没反过味来,唐奕的凿凿之言一直在耳边轰鸣。

    错了吗?

    急了吗?

    那到底应该如何救大宋于水火呢?

    整整一天,老人家翻来复去就念叨着这几句,搅得全家上下一天都忧心重重,以为老头入了魔障呢。

    直到入夜,老头儿才一拍大腿猛然惊醒:

    光想着那番言语,却把说这些话的人给忘了。言虽惊世,但犹不如人!别忘了那唐大郎只有十四岁!十四岁就能洞悉天下,那将来还了得?

    所以今天老人家处理完一些琐事,就直奔唐记。要再会一会这唐大郎!

    “大宋的问题到底出在哪?”

    老人家此问更多的是考效之意,并非义气之争。

    .......

    见老人家炯炯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唐奕不急着回答老者,而是叫马伯切了一盘卤肉,上了些泡菜、凉拌,又拿出好酒给老者斟满。

    “昨日搅了老人家的食兴,今日小子再陪老人家喝几杯。”

    老者不依,“你先答我,再喝不迟。”

    唐奕无奈道:“老人家心系家国,当真是让小子钦佩。但国朝所面临的问题,恐怕您老比小子清楚的多,又何必问我呢?”

    老者道:“我想听你说说。”

    好吧。

    “一是土地兼并。“唐奕不再作做,认真答道:“这是自秦赢政一统六国,建立起大一统的华夏政权以来,历朝历代都面临的问题。”

    “历代创朝之初,把土地均分于民,使人人有田种。所以一般来说,只要开国君王不太混蛋,新朝之初都会迎来一个太平盛世。但是,农耕型社会最显著的问题就是,农民对天灾**的抵抗力太低,稍遇年景不好土地欠收,就会导致农民破产。而唯一能够为继生存的,就是质押乃至出卖土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破产的农民越来越多,土地就会逐渐从多数农民的手中,聚拢到少数的富户名下,形成了地主阶级。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只能依附于地主阶级,被迫接受主地阶级的剥削,生活更加困苦。”

    “大宋对土地兼并的抑制是历朝历代最为宽松的,所以大宋的土地兼并问题也是最严重的。土地大量的流入特权阶级手中,致使农税逐年萎缩。”

    老者看了一眼唐奕,笑道:“可是朝庭的税收为何不见减少,反而逐年有升呢?”

    唐奕答道:“那是因为商税的收入渐丰,抵消了农税的缺口。而且失去土地的农民一部分依附地主阶级,一部分则转嫁到工商业之中,尽一步缓解了阶级矛盾。”

    “而大宋不抑商,使得工商业空前发达,大大缓解了土地兼并带来的隐患。”

    老者暗暗点头,“那另一个问题呢?”

    “二是历史遗留问题而面临的困境造成的。”

    “哦.....”老者一声轻疑。“你倒是说说是什么问题?有哪些困境?”

    唐奕摇头一笑,“国朝是采用科举和封荫两举并行选官。因为唐末武乱天下的缘故,太祖立朝之初唯恐再走回前人老路,所以用文官制衡武将。恐皇权失控,又用士大夫制衡皇权,而官员又是职、权、俸三分而定。这种无处不在的制衡之道,致使官冗难除,职权不明,朝庭做事的人少,看戏的人多,政令难行也成必然,朝令夕改更是常态。”

    大宋从立朝一直到神宗年间,官场的职权俸分离,可以说乱到了极点!官员任着兵部的职、管的却是户部的事儿。而领的是中书省的薪水....这种看似荒唐的事情,在北宋初期却是常态。不单军事上“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官场一样是“权不通职。事不通权!”

    “另一个大问题是国都开封的地理位置造成的。”唐应顿了一下又继续侃侃而谈

    “开封地处平原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若北方来犯,一过国境线就是一片坦途,驱兵不足千里,就能兵临东京城下。所以,朝廷不得不续养重兵戍卫京师,几十万的禁军粮饷平白的耗费在了这一地理劣势之上。”

    “而儿皇帝石敬棠把燕云之地卖给了契丹(石敬棠认爹的时候辽国还叫契丹),大宋北地千里国境亦是无险可守,还是只能用人去填,进一步加重了兵事的耗费。”

    唐奕两世为人,在千年后的华夏争论最多的就是宋朝,这个华夏文明最巅峰的时代,它即是幸运的,也是最不幸的。

    幸运的是,它拥有一个自汉唐以来最温和、最仁慈的统治者,老赵家一家子都是老好人。宽松的社会环境,使当时的文化、经济都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不幸的是,这只温顺的绵羊身边,却围着一群恶狼。

    宋朝的国际环境恶劣到了极点,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像宋一样,面对如此复杂的边境问题。也没有任何一个朝代,会把自己的国都暴露在狼群之中。

    别看宋都开封貌似深处内地,离边患甚远,其实特么是华夏几千年文明当中最**的首都。

    辽骑若想侵宋,只要越过白沟河的国境线,就可绕过所有的城池和防线长驱直入,从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直达开封城下。怎么办?只能用重兵去填!仁宗朝北宋常备军有一百二十几万!!多数都扔到了京师戍卫和宋辽边境上面。如此庞大的军备,就算再富有的国家也得被其拖垮!

    明朝号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朱棣定都北京,紧靠北方国境线,看似凶险,但是别忘了,北京有山海关,有万里长城,还有燕山山脉!要不是李自成那傻缺逼得吴三桂叛了满清,就皇太极那点兵力,再给他二十年也进不了关。

    可是开封呢?要险无险,要关无关。

    有人可能觉得,唐奕说的夸张了,那不还有黄河天险呢吗?

    呵呵......您想多了......

    北宋时期,冬季气温比现在低很多,冬天黄河是结冰的。

    当年,辽军兵临澶渊,为什么宋真宗御驾亲征,又在斩首辽国大将,节节胜利的情况下,还和辽军签下了让后人诟病千古的城下之盟?

    就是因为事逢冬天,黄河不定哪天就冻上了。宋真宗拖不起了,就连大宋第一斗士寇准也不敢再拖下去了。

    万一要是在入冬之前没能解决辽患,黄河一结冰,辽国大军就可以绕过澶渊直达开封城下。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南宋恐怕要提前一百年落笔史册了。

    南有交趾诸夷,边患不断;北有契丹狼族,虎视丹丹。就连李元昊都能凭着一帮党项土匪,鼓捣出一个西夏国来,时不时在西北搞出点事儿,再加上一个全&祼的首都开封。

    在这样的国际环境下,大宋不得不在边境、国都续养重兵。

    在后世,许多学者、文青诟病宋朝积弱,养了那么多的兵还窝囊成那个样子,谁都能欺负欺负。其实,这种观点是不客观的。

    南北两宋对外战争的胜率高达百分之七十,是历朝历代最高的。但是,没办法,就这样儿,大宋还是被北方游牧民族给灭了。

    为什么呢?因为全-裸呀!

第8章 贼婆子

    “冗官、冗兵大量消耗着朝庭的财税,大宋民间虽然还是一派昌盛之象,但朝廷为其所累,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入不复出了。”

    唐奕一口气说完,就一瞬不瞬地盯着老者。心说,考我?老子前世的那个时代信息爆炸,随便抓一个泡论坛的,就能把大宋那点事说的头头是道。

    “至于求变之法.....”唐奕沉吟着,“那就不是小子这样的粗人想得出来的了。”

    “足够了。”

    老者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唐奕一头雾水。

    “什么足够了?”

    “能有这般见识,足够了!”老者眼中神采奕奕,似是得了什么不世宝藏。

    “唐家大郎。”

    老者神情一肃,十分正色地道:“我来问你,你可愿弃商从文,拜我为师,学习圣人治世之道?”

    嘎...

    唐奕差点没咽着。这老头太可爱点了吧?昨天刚被自己七侃八侃,聊得晕头转向,今天就要收我做弟子?

    唐奕愣在当场,一时没反应过来。老人也不急,目不转睛地盯着唐奕,看他的反应。

    老人还真不是开玩笑。昨天唐奕的一番惊世之言,让老人家一天都没反过味来,唐奕的凿凿之言一直在耳边轰鸣。

    直到晚上,老头儿才反应过来,比起那番言论,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唐奕这个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未识孔孟,却洞悉国家大事,这样的天份要是加以雕琢,那还了得。

    唐奕此时也有点蒙,一时间,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正在这时...

    “兀那马老三!”六婶一声厉喝,脸色通红的冲进店来。

    进到店中,六婶不由分说,指着马老三的鼻子就开骂。

    “老身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运才接下你这桩烂事!”

    “他六婶这是....”马老三被骂的一愣一愣的。“这是咋了?”

    “咋了?”六婶一甩绢帕,“你说,你家大伟相上哪家姑娘不好,非要老身到张家去寻这晦气?”

    唐奕自打六婶进门,观其神色,就知道事情办的不顺利。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更加笃定。急忙给老人家抱手告了个罪,先去安抚六婶。

    “婶子消消气,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唐奕拿来茶碗,亲自给六婶倒水。

    六婶把茶碗一推,“喝什么茶?给老身拿酒!”

    “酒!酒!拿酒!”唐奕忙支应着。

    一碗淡酒送到六婶面前,六婶接过,直接一口干掉,起伏的胸腹方略微平静。

    见六婶稍显平静,唐奕从容问道:“婶子这是怎么了?张家人没给您好脸色?”

    六婶一翻白眼,恨恨道:“若只是那张老汉,就老身这肚量也不会与之动怒。好死不死,正遇上城南徐婆子也上门说合。”

    “徐牙婆?”唐奕一怔,不由和马伯、马婶对视了一眼。

    这徐牙婆不就是昨天那个先要花红谢礼的那个吗?怎么转过天,又有人找徐牙婆提张家小娘的亲?

    原来,六婶到了张家门前还没等进去,就见打南边走来一个穿红戴绿的婆子,手里也提着一只活雁朝张家而来。

    一看是不是别人,正是城东的徐婆子,六婶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心中暗自发苦:怎么和这婆子碰到了一块了?

    这徐婆子在邓州可算是名声在外,有名的死要钱。而且为了达到目的,从来是不择手段。不但城里的百姓看不惯她的一些行径,就连同行都恨之入骨。

    徐婆子见了六婶似乎并不意外。

    “他婶子也是来张家提请?可是赶的巧了,老身也是受人之托,欲说合张四娘子的百年之好。却不知六姐姐是替哪家郎君说合?”

    徐婆子涂了厚粉的老脸笑得拧到了一块儿,扑愣愣直掉渣,看得六婶一阵腻歪。

    “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老身改日再来。”六婶横了徐婆子一眼就要走。

    和这贼婆子赶到了一块哪还有好,倒不如以退为进,等这婆子走了,她再来。

    徐婆妇哪肯让六婶这么就走了?

    “来都来了,六姐姐怎能不进去就走?“强拉着六婶进了张家。

    一看两家牙婆一起上门,张老板已是见怪不怪。别说两个,早前,三四个媒婆碰到一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轻车熟路地把两位婆子让了进来,寒暄几句,张老板就故作深沉地准备看着两个婆子表演。

    其实哪是两个婆子表演,完全就是徐牙婆一面倒的独角戏。

    两家同时上门提亲,自然而然的就会拿两边做个比较。即使张老板并非以财取人的市侩之徒,但也不能免俗。

    可是怎么比啊?徐婆子提的是升平当钱家的二公子,六婶提的是佣户马家的穷小子。那钱家在邓州经营典当生意几十年,家财巨亿。别说是佣户马家,就算唐家未败之前,都跟人家没法比。

    徐婆子口齿生花,有马大伟放在那做比较,自然是把钱家二公子说得天上有,地上无。张老板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动心了。

    六婶一方面被那徐婆子压得头都抬不起来,一方面也确实是马家条件太差,张老板再怎么不势力,也不想把闺女送过去吃苦。

    六婶自然败阵而归....

    亲没说成不说,还惹了一肚子的火气。

    .......

    “这个贼婆娘!”唐奕听完经过,不禁恨恨地骂道。

    现在就算傻子也知道,那徐牙婆昨天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非要马婶先拿花红谢礼了。

    这贼婆娘是准备一口吃两家,拿着马大伟和钱二公子的委托一道去张家提亲,到时候贬一个,夸一个。张老板两相比较,说不定还真能让她说成一个。

    而且不用想也知道,钱家是开当铺的,哪是马大伟这样的佣户可比?徐婆子是准备踩着马大伟来抬高钱二公子的身价,成功的几率自然就大得多。

    “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去问那徐婆子,那贼妇见钱眼开,最没良心。不使足了钱,会给你踏实办事?”

    六婶本就怒气未平,听说昨天马婶曾找到徐婆子头上,更是气结,指着马婶一顿奚落。

    “老身就说怎么这么巧?正和那贼婆子碰到一块。想是她早知道咱们会今日去提请,故意和老身碰到一块。”

    马婶低着头,知道自己信错了人,默默垂泪。本来大伟与张四娘的亲事就不被看好,如今因自己一时之失,更没戏了。

    唐奕也恨那徐牙婆恨的牙根直痒,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六婶可把那张文书给张伯看了?”

    “什么文书?”

    “哦..”六婶猛然想起,取出之前唐奕给她的那张纸道:“你说这个?那贼婆子冷嘲热讽,老身连话都说不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文书?”

    唐奕接过文书,“张老板可曾应了钱家亲事?”

    六婶道:“应倒是没应。不过看那老汉迟疑不定的样子,要是徐婆子再去说两回,还真有可能就成了!”

    “没应就好!”唐奕长出了一口气。

    大伙一怔,六婶疑道:“怎么个意思?大郎还不死心?老身可是丑话说在头里,这份活气,老身是不会再去受了!”

    唐奕道:“怎敢再劳烦六婶,这回小子亲自去。我就还不信了,非要那张四娘姓了马不可!”

    .........

第9章 范仲淹

    做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自身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藐视传统吧?

    用所谓门户之见,父母之命来左右婚姻,唐奕无法接受,更加无法妥协。所以,六婶说不成,那他就自己去说。

    在唐奕的心中,马大伟与亲哥哥无异,他一生的幸福,唐奕说什么也要为其争取的。

    唐奕回身走到那老者面前,告罪道:“老人家,真是不巧,小子家中赶上这档子事儿,小子急着帮大哥成全亲事,所以不能多陪您老了。”

    老者刚刚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家人,也知道唐奕无心顾忌他事。笑道:“看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你且忙家事要紧,向学之事也不急于一天。”

    唐奕深深给老者鞠了一躬,“那您老且慢饮,小子就先不陪了。”

    老人一摆手,“老夫也不久留了,就同你一道走吧,正好今儿个是坐马车来的,可捎你一段。”

    唐奕一怔,心说,之前猜测果然不假,这老者身份必是极贵。要知道,在整个邓州城,能用得起马车的人家那还真是不多。

    宋朝因为没有养马之地,马匹只能靠进口,而盛产战马的辽和西夏又与宋互为敌对,所以整个大宋缺马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马这种东西,真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得起的。

    更让唐奕意外的是,这老人家的马车用的还不是寻常驽马,而是一匹正经的高大战马。

    用战马当车,那可就有些了不得了,那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

    唐奕暗自思量,看来,这老人家还不是什么普通的读书人,不由对其身份产生了好奇。

    二人安步移车,高头大马伴着踏踏之声朝城东而去。

    “唐大郎,以你之见识,若肯一心向学,老夫保你十年之后金榜提名!”马车上,那老者又提起了让唐奕求学的话头。

    “十年啊...”唐奕悠悠叹道:“人生太短,十年太久了。”

    老者闻言一怔,想不到这小子能说出这样一句话。随即又摇头笑骂道:“你这小子莫要好高骛远,圣人之学博大精深,岂能一蹴而就?老夫说十年已经是高看你了!”

    唐奕道:“老人家误会了!小子的意思是说,用十年去搏一张官场的通行证太久了,不值得。”

    老者神情一肃,冷声道:“不值得?难道在你看来,为国出力,为民请命,就是不值得?”

    唐奕笑了。

    “看来,咱们又绕回了昨天的情形,老人家还是对小子那句‘早点收场’有怨气的。”

    “怨气谈不上,现在看来,只是有些惋惜。”

    “为何?”

    “唐大郎....”老者一瞬不瞬地盯着唐奕道:“你是个大才,若肯为国出力,必是民之大幸。可惜,你功利之心太重,与那些为了一已之私忘国忘本的小人,没什么区别。”

    唐奕无奈摇头,“老人家,为何这么在意小子肯不肯为国出力呢?又为何非要小子去蹚朝堂那趟浑水呢?”

    老者悠然一叹:“正如你昨天所言,朝堂上说良心话的人越来越少了,老夫怕等我们这一波人老了,就再没有即洞悉大势,又敢言直荐之臣了,那大宋早晚就会被拖死在官冗、兵冗的泥潭里。”

    唐奕一愣一愣地看着老人,良久方郑重地抱拳道:“小子斗胆,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从第一次见面,这老者就给人一种威严之势,让唐奕在潜意识里觉得,与这老人不是一个层面的人,随意问人姓名倒显得有些巴结了。

    直到现在,唐奕实在压不住心中的好奇,才敢问及老者的名讳。

    老人哈哈一笑。

    “老夫可不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太天真的人。”

    “谁?”唐奕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夫姓范,双名仲淹,表字希文。”

    “what?”一激动,唐奕飚出一句英文。

    “范范范,范仲淹?那个.....范仲淹?”

    范仲淹玩味笑道:“对!就是那个有些天真,还有点愚蠢的范仲淹。”

    哦靠!

    唐奕直接蹦了起来,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马车的车顶。

    顾不上头顶火辣辣的痛感,瞪着眼睛,见鬼了一样看着老人。

    范仲淹?

    范文正公?

    活的!

    ......

    唐奕前世虽然是个理科生,但是和所有的男孩一样,对于历史和军事有着先天的痴迷。

    纵观二十四史,唐奕最喜欢的就是宋史,那个中国历史之中最温和、最悲壮的年代,唐奕心中满满都是向往和惋惜。

    三百年两宋历史之中,唐奕最敬佩人物有两个。

    一个是奉旨填词的柳永。出于男人的龌龊心理,唐奕觉得,能把软饭吃到柳三变这个程度,古今中外,可能就他这么一个了。做男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也太特么“性福”了。

    另一个,就是范仲淹了。

    而且,对范仲淹的敬佩是纯粹的敬重,甚至是崇拜!

    他的一生演绎,诠释了人真的可以达到近乎完美的地步。翻开史书,在这个人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他用一生演绎了什么叫忠、孝、仁、爱。就连评价历史人物以刻薄著称的朱熹,也称他为有史以来天地间第一流人物!。

    唐奕穿越大宋,最让他兴奋的不是能娶上一堆老婆也不犯法。而是老天爷把他扔到了邓州,扔到了范仲淹治下的邓州,能亲眼见一见这位风流千古的大名人,唐奕觉得这趟大宋走的就算值了。

    但是,奈何他才十四岁,人微言轻。就算上门求见,也不一定见得到。

    可人生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在不经意间,他不但和范大神上过一张桌子,还面对面的侃过大山,现在两人更是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唐奕愣了半天,才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地在全身四下翻找。

    嘴里还神神叨叨地呓语道:“纸呢....笔呢?”

    范仲淹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的有些无措。

    “要纸笔何用?”

    “签名啊!”唐奕急道:“好不容易见着活的了,不要个签名那多亏啊!”

    范仲淹脸色一黑,心说,这小子莫不是癔症了?哪有当着本尊的面就说什么活的死的?

    “你且坐下!”

    范公声色内敛,一声冷喝,唐奕一激灵,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让您老见笑了...”唐奕红着脸道:“小子是见到您老激动,太激动了..”

    范仲淹揶揄道:“老夫只是个天真的老头儿,有什么好激动的?”

    .....

    唐奕一囧,心中吐槽:看来,这老头儿也不是那么完美,最起码很记仇!昨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说了他那么一嘴,这么一会儿都絮叨三回了。

    范仲淹正了正声色,不再玩笑,沉道对唐奕道:“小子!老夫再问你一句,你可愿拜我为师,尊儒从文?”

    “愿意!”唐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开玩笑,别说是给范仲淹当学生,就是当小厮,唐奕也愿意,粉丝都是盲目的好不!

    范仲淹点了点头。

    “你若随我从文,就必须放下商人的功利之心,学习先贤的忠义美德,你可愿意?”

    “愿意!”

    ........

    “你若.......”

    “愿意!”

    .........

    这回范仲淹连话都没说,唐奕就点头如捣蒜的‘愿意’了。

    这孩子不会真的癔症了吧?

    “范公,小子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问....”

    “您真的像我这么大就只身一人游学天下了?”

    “比你大些。”

    “那您在应天书院苦读之时,真的是划粥而食,拒绝同窗赠与的美食?”

    “是....”

    “大太监阎文应也是您用绝食斗倒的?”

    “他是罪有应得!”

    “对对!罪有应得!”唐奕附和着。

    “那鄱阳甄金莲...是不是...”

    “滚蛋!”以范仲淹之涵养都暴出了粗口,恨不得一脚把唐奕踹下车。

    这小子八卦的有点过分了!

第10章 再提亲

    直到下了马车,唐奕还处在异常兴奋的状态.

    看到范大神极为嫌弃地把他哄下马车,并扔下一句,明日再去唐记寻他,就匆匆躲回车内的身影,唐奕还忍不住地傻笑。

    范仲淹,范希文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他的弟子了?只凭这一点,将来可是要被写进史书里的。

    抬头看见街边福隆杂铺的匾额,唐奕这才想起,出来是干嘛的。强压心中的兴奋之情,深吸了一口气,唐奕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临近晌午,张老板多半会在铺子里支应。却不想,唐奕扑了个空,张老板今天压根就没来铺子。

    无奈,唐奕只得从铺子里出来,直奔张宅而去。

    到了张宅倒还顺利,仆从禀告了主家,就把唐奕引了进去。只是一进张家客厅,唐奕眉头不禁一皱,张老板还有别的客人。.而且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早上和六婶碰到一起的徐牙婆。

    这徐婆子去而复返,打的是趁热打铁的心思,准备一举把钱二公子和张四娘的好事说成。

    徐婆子见到唐奕颇感意外。

    唐奕家败父亡,迫不得已,十四岁就开始持家,把唐记食铺经营得有声有色,在邓州也算是小有名声,徐婆子自然认得这少年。

    “呦!”徐婆子撇着掉渣儿的老脸,故作姿态,“我道是谁,原来是唐家大郎。”

    唐奕连正眼看都没看这刁婆子,竞自来到张老板身前。徐婆子讨了个没趣,脸色一阵发青。

    唐奕对张老板板躬身一礼,“小子见过张老板,冒然来访,多有打扰。”

    张老板笑着道:“贤侄,莫要见外!”

    说着,就给唐奕让坐。

    徐婆子斜着眼睛,暗暗横了唐奕一眼,.也无趣地寻了座位坐下

    “不知贤侄此来何事?”张老板其实已经猜出一二,但碍于面子,不得不有此一问。

    唐奕还没说话,就听那徐婆子不阴不阳地怪声道:“不会是为了马家小子的亲事来的吧?您这主家还真是热心,下人的事儿都这么上心。”

    “下人?”唐奕歪头看向徐婆子,“宋统哪条哪律还分出了上人和下人?”

    徐婆子被噎的一滞,强辨道:“佣户不就是下人?”

    “恐怕,也只有您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势力之人,才能把这么没品的说词,讲得这般理直气壮!”

    唐奕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这徐婆子吃钱家,还想拉马大伟当垫背,唐奕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话。

    “马家与我有再造之恩,别说大宋不把人分个三六九等,就算分,马家也是小子的家人,而非下人。

    “哼!”徐婆子气的一声冷哼。“说的难是好听,既是一家,你那唐记怎么不改名叫马记?”

    唐奕怒极反笑,“您老还真是操心不怕烂肺子,管的倒宽。”

    “你!”徐婆子被唐奕骂的一句都还不上嘴,厚厚的脂粉都盖不住一脸的猪肝色。

    “你什么你,小子是来拜访张老板的,倒是您老算是张家的哪门亲戚,张老板还未说话,却闻你这婆子一顿鼓噪。”

    ....

    “好了好了!”张老板见再争下去非打起来不可,安抚道:“两位都是客,给老汉一个面子,莫再争吵。”

    唐奕见好就收,给张老板颔首致歉,坐回去,不再言语。

    他是来提亲的,可不是和这刁婆子吵架的,压住其气焰就可以了。

    徐婆子也不敢多言,她也是有命在身,不好在张家面前过份强势,只好吃了哑巴亏。

    张老板见二人不吵了,也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这哪是来提亲的,倒像是州府大堂。

    “贤侄当真是为了马家之事而来?”

    “正是。”唐奕不卑不亢地答道。

    “请恕老夫直言!”张老板暗叹一声,但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就算再难听的话,也得说了。

    “但说无妨。”

    “马家小子品性、样貌,老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是认可的。”张老板欲抑先扬,先挑着好的说。

    “但是,徐家婶子话糙理不糙。说到底,马家也只是佣户,无田无产,老夫就算再怎么看中马家小子的品性,也万不能把小女送过去受苦,还请贤侄原谅则个。”

    “就是.。”徐婆子来了精神。“四娘那可是邓州一等一的贤良小娘,找什么样儿的公子找不着?跟着马大伟吃糠咽菜,大郎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说着,徐婆子转向张老板,“我看钱家二公子就不错,钱家什么实力张老板可比我清楚,四娘嫁过去那可是有福了。”

    唐奕一声嗤笑,“钱二公子不错?您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钱二公子在邓州是有了名的纨绔,仗着钱家在邓州的势力,欺民霸市,坏事做绝,邓州城里谁不知道?也就您这种搬弄事非的刁婆子才能厚颜无齿地夸出来吧?”

    徐婆子恨不得把唐奕哄出厅去。心说,这小孩牙子怎么这般讨厌,比那六姑婆难对付的多..

    “那也比马家强!”

    实在无言反驳,徐婆子只得老生常谈,再次搬出贫富之别。说破大天,马大伟也躲不开一个穷字。

    转头对张老板道:“早间,老身回去和钱家太爷一回咱们这边的情况,钱老太爷立马让备下了千贯彩礼。现在,可就差您老一句话了。”

    张老板此时也是为难,钱二公子的为人他是知道的。但是,四娘嫁过去怎么也算是正室,而且以钱家的实力,就算钱二公子不是东西,想来四娘在钱家也能保得一生衣食无忧。

    再说,答不答应钱家另说,马家却是万万不行的。

    多少家公子求着要娶四娘去当少奶奶,傻子才把闺女往苦水坑里送呢。

    眼下只有把唐奕先打发走,至于钱家.,再容他细细思量便是。

    “贤侄请回.......”

    唐奕一直观察张老板的神情,他一开口,唐奕就猜出了一二,急忙止住张老板的话头。

    “您莫要急着拒绝。”说着,唐奕从怀中取出那张早上就让六婶带过来的文书,送到张老板面前。

    “说到底,马大哥就是占了个出身不好,家资不丰的亏,你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况且这是四姐姐一辈子的幸福,就算最后拍板的是您老,也总该问问四姐的意思吧?”

    张老板已经打定主意拒了马家的提请,不甚在意地接过唐奕递过来的东西随意扫了一眼。

    只是一眼,张老板目光就是一聚,骇然抬头看了唐奕一眼。

    “这....这是?”

    唐奕坦然一笑,“您老细看。”

    张老板缓缓地把目光落回纸上,一字不落地把手中的东西看完,就捧着手里的一纸文书良久未动。

    他是万万没想到,唐奕会拿出这么个东西。

    徐婆妇狐疑地看着张老板,见他看了唐大郎递过去的东西脸色就不一样了。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慢慢地凑过去,想看看那上面写的什么。

    “徐牙婆识字吗?”唐奕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让徐婆妇又悻悻然地退了回来。

    她还真不识字。

    正想怎么揶唐奕两句,张老板开口了。

    “徐家婶子且先回吧,老夫会慎重考虑,尽快给你一个回复。”

    “呃.....”

    徐婆子一惊,“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要赶唐大郎走,怎么一转眼就换成老身了?”

    “四福,替老夫送送徐婶子。”张老板不容有疑,直接让仆从送客了。

    .....

第11章 亲成

    徐婆子怀着忐忑的心情被仆从送出了张宅,此时张家客厅之中就只剩下张老板与唐奕。

    “张老板看完了?”唐奕率先打破了沉默。

    张老板一声长叹,把文书小心放到桌上。

    “我比你父还有虚长几岁,叫我伯伯就好,老板倒显生分了。”

    “莫敢不从!”唐奕飒然一笑,“张伯伯!”

    “贤侄还真是舍得啊!”张伯又看了一眼文书。

    那是一张财产文书,上面写明,唐记食铺有一半的份子是马家父子的。而且,如果日后唐记再开分号,依然有马家一半。

    “小子早就说过了,我们虽是两家姓,但也早就亲如一家人了。唐记姓唐,还是姓马,没什么区别。自家哥哥,更谈不上什么舍不舍得。”

    张老板点了点头,马老三忠厚待人,这也是他应得的福报了。

    “可是我依然不能答应....”张老板思量再三,还是不看好这门亲。

    唐奕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张老板笑脸依旧。

    张老板被一个十四岁的娃娃盯得很是不自在。

    “伯伯....这不是生意。”唐奕一句话,让张老板脸色瞬间煞白。

    “可是,为了小女的幸福,我不得不这样做,大郎理解吗?”

    “理解!”

    “好!大郎是明白人,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老夫就直说了,五成.....不够!”张老板一字一顿地道。

    似是怕唐奕误会,张老板又道:“这确实不是生意。但仅凭你一间小食铺的五成份子,是养不活我闺女的。”

    “大郎!”张老板语重心长地道:“老夫之所以支开徐婆子,并不是认了马家这门亲,而是有些话还是咱们爷俩单独说的好。”

    “伯伯但说无妨。”

    “马老三有情有义,你唐大郎知恩能报,老夫心中敬重。但你也说了,这关系到小女一生的幸福。”

    张老板拿起桌上的文书继续道:“老夫不求小女攀上钱家那样的高枝儿,但也不希望她到了婆家还要为生计操劳。你这五成份子确实让老夫意外,但也只是意外罢了,别说是五成,就算是你把唐记都给了马大伟,一间小食铺能保我家四娘一生衣食无忧吗?”

    张老板已经尽量说的委婉了。说白了,话里的意思就是,你们娶不起我闺女,就别多费神了。

    唐奕高深地一笑。

    “小子斗胆问一句,您的福隆店月入几何?”

    张老板沉吟片刻,“平均下来,月入六十贯不成问题。”

    言语之中,不无得意之色。

    以宋朝的城镇生活水平,一个三口之家,就算双职工月入两贯钱已经足够生活了。他这间铺子能月入六十,可是不小的一笔银钱。

    “六十?那您知道我那间食铺月入几何吗?”

    “多少?”张老板下意识一问。心说,你要是有我福隆的一半,我就考虑考虑这门亲。

    “百二!”唐奕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多少!?”张老板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可至信。

    “这还是我怕累着了马伯、马婶,要是敞开了卖,月入二百也不是问题。”

    张伯颓然地坐回椅子。他哪能想得到,小小的一家生煎食铺会有这般盈余,简直就是抢钱。

    “卖几个油煎馒头就这么挣钱?”张伯有些不信。

    唐奕也不瞒他,直言道:“一文的本钱,两文纯利,一锅四十,一日五十锅。”

    张老板随着唐奕地诉说,飞快地在心中算计起来。

    “两文纯利..一锅就是八十文,一天就是四贯!.....”

    不算不知道,一算之下,把张老板吓的不轻,还真是月入百二贯。而且唐记收档早,是城里出了名儿的。要是延长营业时间,敞开了卖,还真能达到唐奕说的那个数儿。

    “张伯是做生意的,自然最清楚什么生意最赚钱,不是妓馆赌档,放利的当铺。而是垄断。”

    唐奕目光烁烁,“不管什么生意,只要是垄断,就是躺着都来钱的买卖。小子的食铺,生煎、清水泡菜、应时凉拌,全都是邓州独一份。而且不瞒您说,要是有了大本钱,小子还有更赚钱的买卖。”

    唐奕起身一拱手,”张伯伯放心,四姐进了我唐记的门,只能享福,断没有受罪之理!您要是还不放心,觉得五成少了,六成!实在不行,七成!”

    “够了...够了...”张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五成份子就相当于他福隆一月的盈余了,四娘要是过门,只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你且先回去,容老夫再想想。”直到此时,张老板依然十分犹豫。

    其实,不光是对唐奕,他爱女如命,不论哪家来提亲,他都是左思右量,举棋不定。至于唐奕说的,什么更赚钱的买卖,他压根就没信。

    唐奕一叹,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那小子就先告辞了。不过,小子还是那句话,这是四姐的终身大事,还是问问四姐好些。”说完,唐奕转身欲走。

    “唐家小弟且等等。”唐奕刚一转身,一声清亮的女声叫住了他。

    唐奕一回头,就见一个秀丽的少女轻步走上厅来。

    “见过四姐姐!”唐奕看清来人,急忙问安。此女正是那位迷倒了半个邓州城的张四娘。

    “你出来做甚?”张老板嗔怪地白了女儿一眼。但言语之中的溺爱,就连唐奕这个外人也听得出来。

    张四娘先是看了唐奕一眼,微施一礼,随即就脸色红红的低下了头。

    在唐奕和张老板两人的注视之下,张四娘款款来到张老板身边,也不说话,低着头塞了一张纸条到张老板手中,就红着脸跑了。

    张老板打开纸,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张四娘离去的身影。

    只见那纸条上写个五个娟秀的蝇头小字:非马郎不嫁。

    ......

    好你个马大伟,看上去老老实实,却是个鸡鸣狗盗之徒,居然敢勾搭我宝贝闺女!

    到了这份上,张老板哪还看不出来,自家闺女肯定是和那马大伟早有勾搭。只不过,他任定了是马大伟勾搭四娘,而非什么情投意合。

    唐奕傻傻地愣在厅中,四娘把他叫住也不说事,又急匆匆地跑了,这是闹的哪般?

    “这是.....这是何意?”

    “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张老板恨恨地瞪着唐奕。这小子肯定是早就知道,不然哪会两次三番的来提请。

    “知道什么?”唐奕一脸的蒙逼。

    “当然是......”张老板说了一半就咽了回去。让他亲口说出自家女儿与人勾搭,他还真说不出口。

    似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张老板瘫坐在椅子上。

    “算了.....

    事已至此.....

    挑个好日子,让六姑婆来送庚贴吧.....”

    .......

    这张老头儿个就是个闺女控啊!

    唐奕出了张宅,不禁在心中吐槽,看张老板最后的样子,好像谁偷了他的宝贝似的。也不想想,闺女早晚不都是要嫁人的吗?

    解决了马大哥的心事,唐奕神清气爽,脚步轻快,一步三晃地往回走。

    不过没高兴多久,街上的春风一吹,让唐奕清醒了过来。

    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上扬的嘴角渐渐收敛,心事重重的边走边沉思。

    范仲淹要收他做弟子了...

    而且......他还答应了....

    .....

    对于一个生活大宋的人来说,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万贯家财,妻妾成群?

    错!是做一个读书人!

    做大宋的读书人,简直太幸福了。

    南北两宋人人尊儒,别管你学的好,学的坏,只要你读书,那就是高人一等,走大大街上都倍儿有底气。

    这是一个不看脸,不看贫富,不拼爹,只重文教的时代。一个老童生胜过一群俊后生,穷秀才比富财主更有地位。

    而且,读书读的好,一旦高中进士,那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进士,是所有读书人的终极梦想,甚至是整个大宋朝的终级梦想。

    士大夫阶级是仅此于皇权的存在,就算你不当实权官,朝庭也会给你个闲职,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白拿工资。而且这个工资还不低,足够你花天酒地过完一生了。

    可是,平静下来的唐奕,却对这个至高无上的殊荣兴致缺缺。

    ....

第12章 做大宋的官

    在大宋做文官,不但工资高、福利高、地位高。更加变态的是,一但高中进士,那就算是拿到了免死金牌。

    宋朝不杀士大夫,终宋一朝,不管昏君,还是明主,竟然没杀过一个文官。这事放在别的朝代,简直就是不可想像的。

    在大宋,不管那些士大夫犯了多大的错,最多就是流放到边远之地继续当你的官,而且薪俸一分不少的照拿。

    近乎变态的恩宠,以至于大宋朝的文人都被赵家惯坏了。

    写个奏章骂你那算温柔的!

    朝堂上和皇帝正面硬刚,更是小儿科!

    一个不爽,追到后宫去,指着皇帝的鼻子继续喷的,也不是没干过。

    反正死不了,最多就是,皇帝实在看你不爽,把你打发出京,而且,因为顶撞皇帝而被贬出京,不但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被认为是大大的光荣,人人视之为骄傲。

    范仲淹就曾经因为顶撞上司,三次被贬出中枢。而三次为他送行的人都说了同一句话,“范君此行,尤为光耀!”可见当时的文官狂到什么地步.。

    久而久之,文官胆子肥的没边儿,仁宗皇帝经常被包拯、唐介这些谏官喷得满脸吐沫星子;文彦博、韩琦这些宰相,更是时常顶得仁宗话都说不出来。

    大宋第一斗士寇准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就是和皇帝正面硬刚刚出来的!

    有一次,寇准向宋太宗汇报工作,太宗闲他絮叨起身欲走,寇大仙直接上去把太宗摁在龙椅上说:“不行,你必须听完再走!”

    这要放在汉唐明清,谁敢这么干?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比这更牛的事,寇大仙也干过。澶渊之战,真宗皇帝是寇准强拉硬拽上了战场的,寇准是连哄带骗加威胁,才把真宗送到了澶渊城头。

    议和的时候,真宗对前去谈价钱的曹利用说:“岁币百万可许。”

    意思就是说,花钱买和平,老子认了,一年一百万,不用回禀,你直接就可以拍板儿了。

    曹利用领命出了皇账,转过头寇准却对曹利用道:“超过三十万,我剁了你的脑袋!”

    这要是放在别的朝代,只要曹利用把这事跟皇帝一说,寇准脑袋就搬家了。皇帝说百万,你还敢有异议?这是大不敬,大逆之罪。

    但是.....

    但是曹利用怂了,真就没听真宗的,而是死咬了寇准的三十万没放.。

    于是,就有了银十万,绢二十万的澶渊城之盟,换了北宋百年的边境和平。

    比起明清的文臣不是诏狱构陷,就是夹着尾巴做奴才,宋朝的文官简直幸福的没边儿。做宋朝的官,不仅有权,而且有钱,更加有尊严!

    唐奕一想到有机会和这些大牛人一样做官,而且做的还是大宋的官,说不动心,那是扯蛋。

    ..........

    但是,为什么唐奕还是一幅兴致缺缺的样子呢?

    主要有两点:

    其一,别看唐奕是个高科技人才,但是扔到大宋就特么是半个文盲。别说什么之乎者也他一概不会,就连汉字也有一半是认不全的,想要当官,他必需要从头学起。

    前世短暂的一生几乎都耗费在了学业之上,现在让他再去抱着经史子集回一次炉,他还真不太愿意。

    最主要的是,没有认同感。

    不得不说,儒学确实是一门高大上的学问,至少指引了华夏两千多年的文明走向。但它再怎么高大上,也只是一门的哲学。

    以后世科学的眼光来看,儒学可以当做信仰,但却无法真正的认识这个世界,解读这个世界。指望着一门哲学,一种信仰就把全天下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现实吗?

    显然不现实,而且还有些幼稚。

    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那个要把他引入汉学殿堂的人是范仲淹。

    以范仲淹的学识和名声,用十年时间把唐奕送到那个权力中枢显然不算什么难事。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唐奕才一时无法释怀。

    此时唐奕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老人。

    现在是庆历六年,还有六年的时间。六年之后,这位忧国忧民的老人将走完他辉煌的一生。

    他的政敌用权力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慢慢地把老人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在马车上时,知道对面坐的老人就是范仲淹,唐奕兴奋的什么都忘了。自然是范老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但是现在,逐渐冷静下来,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这位老人可以向一个刚刚结识一天的蒙童许下一个锦绣前程,不是因为善,更不是冲动。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爱国。他在这唐奕身上看到了希望,大宋的希望。

    但是,唐奕却很清楚,大宋的未来,也许并不在朝堂之上,范仲淹的未来,也不在朝堂之上。

    .....

    昏昏愕愕地想了一路,唐奕终于回到了唐记食铺。

    一进店,就见马家三口,还有六婶全都等在那里,就连孙郎中听说了这档子事儿,都凑了过来。

    “怎么没生意?”此时正是晌午客多之时,但唐奕发现,店里除了他们五人,空荡荡的.。

    “哪还有心意顾及生意!?”孙老头儿心急火燎地呛道:“马老三魂儿跟着你飞到张家去了,我索性就劝他收了。”

    “快说说,兀那张老头什么态度?”

    马大伟也崩不住了,颤声道:“大郎可有.......”显然心里紧张到了极点。

    唐奕上去拍了拍马大伟的肩膀,“生意还是要做的,不然哪养得起张四娘。”

    “媳妇还没娶回来,哪还管什么生意!?”孙郎中甩脸道。.随即着着唐奕似笑不笑的样子,不由一怔。

    “啥意意?有戏?”

    马大伟闻主一惊,眼中多了几分神彩。

    唐奕则回身对六婶道:“婶子,帮着选个好日子,把大哥的庚贴送过去吧!”

    “成了?!”众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唐奕一撇嘴,臭屁道:“我都亲自出马了,哪有不成之理?”

    “成了!”马大伟只觉憋了两天的一口闷气,随着唐奕笃定的一语,瞬间通透,恨不得大吼一声以释开怀。

    孙郎中端起茶碗,又无所侍从的放下,看看唐奕,又看看马家三人,呆愣愣地道:“真成了?张家小花就这么插到你马家头上了?”

    没成之前,他是和马家人一起心怀忐忑,成了反倒有点想不明白。

    别看他和唐奕一家人走的近,但是在内心里,他也不看好这门亲。

    怎么就成了呢?那张老板莫不是吃错药了?

    .....

    唐奕心里想着别的事,也不多做说明,而是对马婶道:“有饭吗?”

    “有有!”马婶难抑心中激动,忙不跌地去给唐奕端饭。

    唐奕一屁股坐到孙郎中对面,“你知道昨天来店里吃饭的那一老一少是谁吗?”

    “谁?”孙郎中端起茶碗送到嘴边。

    “范公。”

    孙郎中一顿,“哪个范公?”

    “范希文,范相公!”

    呃.....不光孙郎中一愣,就连马伯也是一滞。

    马大伟没经历过昨天的事情,疑惑道:“范相公来过咱们店?”

    孙郎中缓缓地抿了一口茶,沉声道:“难怪那对父子对你的那番狂言这样在意,原来正是范公本尊!”

    说着,撇了一眼唐奕揶揄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言!?得罪范公可不是小事,吐沫腥子都能把你淹死!”

    唐奕苦笑一声道:“今日范公又来了。”

    “来干嘛?”孙郎中又把茶碗送到嘴边

    “他要收我为弟子....”

    噗!!!孙郎中一口温茶喷了出去。

    “范相公收你?大郎莫不是癔症了吧?”

    “真的,而且我也答应了。”

    孙郎中看着唐奕一脸正色,不像玩笑,缓声道:“若是真的,傻子才不答应,你老唐家的祖坟冒青气了!”

    “可我现在又后悔了...”

    噗.......这回马伯、马大伟、六婶和孙郎中一起喷了!

    这孩子好像真癔症了..

第13章 历史的拐点

    所有人都觉得唐奕在说胡话。

    范相公要收唐奕做弟子?孙郎中是一点不信,马伯是有点画魂儿。

    一早的时候,马伯亲眼见到,那个老者与唐奕相谈甚欢。虽然听不得二人说的是什么,但正因为听不懂,所以才高端嘛。范公一时聊得高兴,要收大郎做弟子,也是可能的。

    但是,唐奕说他不想给范相公当弟子,别说孙郎中不信,就连马伯也不信。

    范相公是什么人?那是大宋百姓心中的圣人。

    大宋朝除了天家威仪,再往下排就应该是范公了。在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看来,别说是范公的学生,就算是范相公家的小厮,也一定不是一般人吧?

    若范公真要收唐奕做弟子,唐奕要是还犹豫,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娃疯了。

    在大伙看来,唐奕很可能是一时高兴,胡乱吹牛,谁也没把这事当真。

    再说,现在也没人顾及唐奕的几句胡话,因为马大伟要娶张四娘这个事儿,成了!

    马伯、马婶二人难掩激动,自家儿子二十四了才把亲事定下来,老二口哪能不高兴?而且,未来媳妇还不是别人,乃是邓州有名的张四娘,多少人瞪着眼睛盯着,却被自己的儿子拔了头酬,马伯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中午还和孙郎中小酌了几杯。

    下午唐记不营业,马伯、马婶上街采购彩礼去了。马大伟在二老走后,也贼溜溜地出来去了。唐奕用脚后根想也知道这货去干嘛了。心说,这古人闷骚起来,一点不比现代人差事儿,爱情的力量当真是奇妙。

    上了排门,空荡荡的店堂除了唐奕,再没别人,唐奕也是神游太虚,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按说这两日好事连连,他应该高兴才是。但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唐奕满脑子都是那个老人的名字,还有那个老人之后的种种遭遇。想着想着,一个大但的想法逐渐在他心里成形。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么历史将在这一刻拐向一个不同的方向。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琢磨了一个下午,晚饭之后,唐奕提了一坛好酒出了唐记,转脸进了孙郎中的医馆。

    医馆和唐记差不多,都是二层的邻街铺面,下层经营买卖,上层则当作住家之用。

    听孙郎中自己说,他曾经育有两女,但都不幸早夭了。前几年家妇也是撒手人寰,现在就只剩下他老绝户一个,倒也落得个省心。

    话虽说得轻松,但唐奕感觉得到,这里面的故事并不轻松。

    孙老头见唐奕拎着个酒坛子就来了,颇为意外。

    “哪阵妖风刮的不对,大郎也要以酒迷心了?”

    唐奕勉强一笑,“来找你聊一会儿,酒是给你的。”

    孙郎中接过酒坛,拍开封泥闻了闻,不禁露出满意之色,“嗯,不错,算是好酒!”

    拿出两只酒碗,急匆匆地斟满一碗,仰头倒进嘴里,立马通透的长出一口气。

    唐奕笑着看他畅饮,也不说话。

    孙郎中把一个洒碗推到唐奕面前,探问道:“真不来点?”

    “我才十四。”

    孙郎中也不勉强,又给自己满上,摇头笑道:“说吧,想聊啥?”

    “也没什么,就是心里憋得荒,想找人说说话。”

    “嘿!”孙郎中一声轻笑,“大晚上的找人聊闲,当然是去青楼妓馆,找我这糟老头子做甚?”

    唐奕一头的黑线,又强调了一次。“我才十四.。”

    孙郎中收起玩笑之心,冷眼看着唐奕半晌方道:“范相公真要收你当弟子?”

    “嗯!”

    “那你为何又反悔了?你可知道,这天下间想拜入范公门下的,能从邓州排到开封。”

    “哪有那么夸张?”唐奕苦笑道。他又何常不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且不说我是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以我的性格,在朝堂上能吃得开吗?”

    孙郎中缓缓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还真是,以你的性格,一但入了官场,可能连个渣都剩不下。”

    “你吧...”孙郎中开始品评起唐奕。“说好听点,是嘴大心直,思维跳脱。”

    “那说难听点呢?”

    “头生反骨,目无纲常!”

    “所以说啊......”唐奕一拍桌子,“为了多活几年,我也不能趟官场这淌浑水。”

    孙郎中一叹,“可惜了,这样的机会一错过,这辈子你再也等不来了。”

    “大宋朝好官多的是,不缺我一个。”

    “但是,你唐家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光耀祖宗。”

    “不说这个,我问您个问题。”唐奕岔开话题。

    “问!”

    “如果我明知一个人的死期将近,又可以救之,应该救吗?”

    孙郎中端着酒碗道:“医者父母心,见死不救非我辈所为!”

    “可是一但救了,那会生出很多的变数,将来是好是坏,谁也不知道。”

    这是唐奕最怕的.,他怕他这只小“蝴蝶”真的卷起什么风暴,让历史走上不同的轨迹。

    “在老夫的眼里,只有能不能救,没有该不该救;只有病人,没有好人与坏人。”

    ........

    “那如果我说范公命不久已,你信吗?”

    “胡说!”孙郎中扔下酒碗直接就急了。

    “你个孩牙子平时疯言疯语也就算了,怎么还编排起范相公了?”

    唐奕苦笑道:“您老别急,听我给你说。”

    孙郎中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不说话。

    “去岁圣谕,贬抑之臣一率四年勘期。”唐奕怕他又急了,直接切入正题。“四年之期一后,范公何去何从?”

    “当然是复相位。”孙郎中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

    “可能吗?”唐奕反问道。“范公是新政的领军人物,是所谓的新党党魁,谁敢让他回京?”

    “这..这......”孙郎中瞪圆双目,骇然道:“照你这么说,范公回转中枢,希望渺茫?”

    “不是渺茫,而是根本没可能。像去岁那样的朝堂大换血,一次就伤筋动骨,再有一次,必出乱子。只要范公回京,就代表着新党再次得势。那也意味着,东西两府、三司各部又要换一批人。就算官家革新之意未死,就算官家有意范公回朝,他也不敢这么做。”

    “那..那范公一直留在邓州也不错。”

    “嗤!”唐奕一声嗤笑。

    “范相公这样的标杆人物,谁敢把他放在一地数年不动?四年勘期是迫不得已,等那些反对范公的权贵们在京城站住了脚,他们会怎么折腾范相公,您应该猜得到。”

    孙郎中脸色阴沉说不出话了。他虽是一个市井郎中,但也知道,那个层面的斗争不是你死我活,也非常人所能想像的。一旦四年之期一过,范相公很可能被他们调来调去,生怕他在一地扎根。

    唐奕冷声道:“一年知两州,两年知三州的事情,在大宋朝的贬官之中必不是没有过。您是医者,依您的眼力来看,范公的身体经得这种折腾吗?”

    孙郎中唰的一下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现在终于明白,唐奕说范公命不久已并非狂言。“

    唐奕见孙郎中一脸骇然之色,又添了把火,“以范公的身体,要是他们做的再绝一点,挑个西北苦寒之地,恐怕一个冬天就够范公受的了。”

    唐奕可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去年范仲淹刚刚被贬的时候,他们就那么干的。范公最早是被贬去那州,彻彻底底的西北苦寒之地,以的身体根本就熬不住。后来还是官家体恤,让范仲淹改移邓州。

    ......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孙郎中脸色煞白,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对于这位老人,宋人爱到了极点,恨不得自己替他受苦遭罪。

    唐奕紧握着拳头,泛白的骨结映衬着,他一脸的绝然之色,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所以这个官我不能做!”

    “不但我不做这个官,范公也不能再做这个官!”

    ......

    此时的唐奕收起了过往得过且过的游戏之心。当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也意味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比做官更难走的路。

    去你的历史不历史,老子要玩把大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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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410/ 第一时间欣赏调教大宋最新章节! 作者:苍山月所写的《调教大宋》为转载作品,调教大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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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宋介绍:
庆历六年,中原大地群狼环嗣,赵宋王朝歌舞升平.... 唐奕梦回千年,亲眼见识了大宋的雍容华贵与温情。 起初他只想享受这个时代,什么靖康之耻、蒙古铁骑都与他无关。反正再怎么闹腾历史都有它自己的轨迹。 千年之后中华还是中华!亡不了! 但当那位忧国忧民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心变了...他想为那个老人做点什么顺便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 于是怎么把大宋这只羊,变成呲着资本獠牙的狼!成了唐奕唯一的目标!!调教大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调教大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调教大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