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3章 杀王如屠狗
这一幕太过诡异和震撼,整个世界都似乎为之完全凝结……除了暝鳌那凄惨如炼狱恶鬼的惨叫声。
那一瞬的震骇,让暝枭本是极度阴沉的眼瞳一下子放大到险些炸裂,他足足定了半息,才从骇然中回魂,迅速一个闪身,去探视暝鳌的伤势。
而就在他俯身之时,一股无比阴寒的气息猛然迫近。
轰!
一声巨响,鲜血和黑气同时升腾起数十丈之高。
云澈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重坠而下,右脚踏落在暝鳌的身上,黑光之中,暝鳌的惨叫声停止了,他的躯体和下方的土地在云澈的脚下瞬间四分五裂,又在黑光之中,化作漫天细碎的齑粉。
“你……”暝枭的身体仓皇后退,一时根本不敢相信,更无法接受眼前的画面。
暝鳌,暝鹏一族的大长老,一个威震东域的五级神王,全族仅次于他的人物。竟然……死了!
死的如此突然,如此轻易。
云澈的身影近在咫尺,他的脸色依旧僵冷如死人,转瞬葬灭一个五级神王,他竟一丁点表情都没有,漠然的像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脚边的蝼蚁。
而他的气息……那明明是一级神王的玄气,清晰到不能再清晰!
所有人在骇然中窒息,他们哪怕粉碎毕生的认知,都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幕。
锵!
紫玄仙子的手中,已多了一把紫光萦绕的玄剑,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与危机感袭满她的全身。
“暝鹏族……”云澈面对暝枭,一声低念:“还以为多大的能耐,原来不过是一堆废物。”
“你……到底是……什么人!”暝枭的声音已经在隐隐发抖。他一次又一次,反复再反复的确认着云澈的玄力气息,感知到的,永远都只有神王境一级……却两个照面轰杀了暝鳌!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他口中发出震惊之语,但……暝鹏族长便是暝鹏族长,他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本是毫无气势的身躯陡然玄气爆发,右手成抓,罩着青黑色的玄芒直轰云澈心口。
两人不过五步之距,暝枭七级神王,实力远胜暝鳌。如此近距离下的猝然出手,其威可想而知。
而若不是云澈让他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沉重的危机感,他也断不屑于如此。
他的鹏爪之下,空间都为之轻微扭曲,所携的可怕风暴,更如万千利刃切割着空间。
暝枭的目光一片阴狠,他想着这猝然一爪之下,云澈不死也要重创……但,在他骤然放大的瞳孔中,竟多了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的手掌,并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手掌每近一寸,风暴便会消弭一分,临近眼前时。他以神王境七级的力量所释放的黑暗风暴竟全部消失。
而那只仿佛从虚空深渊中伸出的手掌,轻描淡写的扫在他抓出的手臂上。
咔!
像是被一把亿万钧重的巨槌轰砸在手臂上,他的右臂……一个七级神王的手臂,在一瞬间碎成数十段,整个人如陀螺一般旋转着横飞出去。
云澈身体未动,手掌现出一抹黑暗火光,便要轰向暝枭。
而就在这时,一道紫芒骤刺向他的后心。
“前辈小心!!”
东方寒薇一声惊喊,但,她的声音,又怎么及得上一个神王的速度。她第一个字尚未喊完,紫玄仙子的剑已如雷霆般刺至,直中云澈的后心。
当!
这一剑,如刺在了坚不可摧的磐石之上,紫玄仙子眸中的阴色在一瞬间化为极度的骇然,巨大的反震力让她整只手臂完全**,甚至溅起数道血丝。
紫剑的剑尖,在同一个瞬间直接崩碎。
而云澈……他的身躯别说被刺穿,连一点血痕都没有溢出。
甚至,他的身体,没有因她这一剑的剑威有丝毫的前倾,一丁点都没有。
云澈没有回身,仿佛压根没有看到和感知到她的存在,他身影一晃,直冲暝枭,金乌火焰带着黑暗玄光,无情的重轰在了暝枭的身上。
“呜啊啊啊啊!”
痛苦的惨叫声震天的响起,暝枭彻底化作一个火人,而金乌炎的灼烧何其痛苦,他悲惨的吼叫,暴风和黑暗玄力在翻滚中更是疯了一般的释放,摧毁着一片又一片的土地,却无法将身上的金色火焰熄灭一丝一毫。
“啊…啊……”紫玄仙子的脚步在瑟缩中后退,无法形容的惊惧之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变得酥软,脚步后退,再后退。
“副府主,这……这个人……”大护法来到她的身侧。
“走……快走!”一声颤抖的低念,紫玄仙子猛然回身……到了这个时候,她哪还管什么天武国。
但,就在紫玄仙子转过身的刹那,她的身体却一下子僵在了那里,眼中的惊恐瞬间放大了数十倍。
因为,云澈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距离她……只有不到三步的距离!
“呃……”紫玄仙子张了张口,握着残缺紫剑的手掌在颤抖中快速泛白,极惧之中,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还算好看的笑:“前……前辈,方才……只是……”
而回应她的,是云澈漠然推出的手掌。
紫玄仙子瞳孔收缩,双臂齐出,全力抵在胸前……但,如暴风摧朽木,那“咔嚓”的断裂声清楚的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紫玄仙子两臂齐断,带着一道长长的血箭飞坠而下。
暝鳌、暝枭、紫玄仙子……全部一个照面,非死即伤!
云澈伸手一抓,那把飞出的紫剑被吸到了他的手中,然后被他随手掷向了飞坠中的紫玄仙子,从她的心口直贯而过,将她的躯体直接钉在了地上,上面所携的黑暗玄气狂暴的涌入她的体内,转瞬噬灭了她所有的生机。
太阴神府副府主,死。
以往,除非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否则,他从不愿对女人下手,尤其是死手。
但,他明显的变了。
如今的他对待女人,只有是否愿意,再无怜悯!
“副府主!”
太阴神府大护法一声悲吼,但吼声未落,一个阴影已骤然笼罩了他。
上一个刹那还在他视线中的身影,竟忽然出现在了他的上方,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脖颈上,踏着他猛坠而下。
轰!!
地面炸开无数道裂痕,有的直蔓数十里,黑雾混合着碎石飞尘暴起百丈之高……黑雾之中,云澈缓步走出,而太阴大护法,已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直至黑雾散尽,亦没有看到哪怕一丝衣角。
暝枭在火焰中的惨叫声依旧撕心裂肺,除此之外,世界依旧再无一丝的声音……东寒国、天武国,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孔都扭曲的不成样子,而有足足半数,都不知自己何时已瘫坐在地,又在惊恐中完全无法站起。
神王,在这片界域,在东寒和天武这样的国度,都是奉为神明的人物,能得其一都是万幸。无论在哪个过度,神王,都是“护国”之人。
暝鳌、紫玄仙子、大护法、暝枭……他们还绝非是一般的神王。而是在九大宗中都有着极高地位的人!是隶属九大宗的大长老、副府主、大护法!是一国之主都难见一次的人物。
而暝枭,更是九大宗之一的宗主!
却在云澈的手下,短短数息之间,三个横死!一个惨不欲生!
真的只有那么数息,快到他们根本都没有反应和接受的时间。
仿佛神王这般他们认知堪比神明的存在,在云澈的眼中,不过是一群卑微无用的土鸡瓦狗。
暝枭身上的金乌炎似乎终于淡了一些,但云澈并没有去给他绝命一击,他身体缓缓转过,看向了天武国。
这一眼,让天武国上下所有人仿佛看到了地狱,天武国主身体猛的一晃,险些瘫倒,而他的身侧,护国神王白蓬舟猛的窜身而起,如断脊之犬溃逃而去。
极度的惊恐之下,他的玄气一片大乱,堂堂神王,飞行的轨迹却扭曲不堪。
云澈手指一挥,一道炎光穿空而去,将白蓬舟溃逃中的身体一瞬贯穿。
轰!!
白蓬舟只来得及发出第一声惨叫,他的神王之躯便在炎光中当空炸裂,化作一片焦黑的灰烬。
他和白蓬舟无冤无仇,连话都没有说过。
他更不会屑于他的生死。
但偏偏,现在的他,最恨的,就是背叛!
如果白蓬舟老老实实留在原地,云澈别说杀他,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白蓬舟死,也断灭了天武国主最后那根脆弱的救命稻草。天武国主的瞳孔放到了平生最大,瞳孔中映出的云澈身影,无疑和真正的魔神无异。
云澈视线转来,天武国主本能的以为他是要为东寒国灭他天武,战栗之中,他的身躯缓缓的跪倒在地,但马上,他又想到了什么,瑟缩着抬头,用尽所有力气吼道:“云……云……云尊者……东寒许你之物,我天武……愿奉双倍……不……不不……五倍……五倍!”
云澈双目微眯,嘴角微微勾起,在所有人的眼中,他的表情似乎平和了那么几分:“哦?是么,那我倒要听听,你能给我什么?”
天武国主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瞪大眼睛,竭力嘶叫道:“小王……小王愿奉云尊者为护国……不,是齐国国师,在天武国地位与小王平齐!天武国所有之物,只要尊者愿意,玄晶异宝,权势美人,尽可取之。”
天武国主之言,以及云澈的态度,让东寒国主全身一个激灵,慌忙站出吼道:“云尊者!东寒国虽玄道稍弱,但丰饶程度远胜天武,更适尊者驻足!小王愿拜云尊者为大国师,天武国能给予尊者的,我东寒愿予十倍!”
第1544章 命令!
东寒、天武两大国主,为争取云澈的倾向丝毫不顾了尊严和代价。
但,没有人觉得夸张,更无人觉得可笑,一个举手投足之间碾死数个神王的恐怖人物,他们绝对平生仅见……这样的人,便如一尊传说中的恐怖魔神横空降世。
如此人物,一个小小的国度想要留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只要能博得一点好感,哪怕一丁点,都将是一个大到无法估量的护身符。
“呵,真是丑陋。”云澈一声低语,似乎是在冷笑,但脸上却没有半点冷笑的神情。这几个字,不知是在嘲讽天武国主,还是与东寒国主两人。
“滚吧。”
天武国主愣住,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懵然之后,他颤抖的起身,然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连谢字都不敢多说。
与他随行的五千战兵也随之而去,但和来时的气势昂扬不同,退离时已毫无阵势,混乱不堪……直到他们远远遁离,脱出东寒国境后,心弦依然没有松弛下来,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竟活着回到了天武国。
那个名为云澈的可怕人物,竟然放过了他们!难道,他根本不是东寒的人,又或者,他根本不屑杀他们?
不错……他杀王都如杀鸡,杀他们岂不是轻了自己的手!
东寒王城前,云澈缓步走向暝枭。
世界无比的安静,没有人敢说话,几乎连呼吸都不敢。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云澈的身上,而他们看着云澈的目光,毕生都从未出现过。尤其先前和云澈同在殿中的玄者,他们心魂的战栗从未停止过,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方才,竟和一个如此恐怖的人物同在一宴。
暝枭身上的金乌炎终于熄灭,他瘫在地上,全身都是触目惊心的灼伤。而纵以他神王七级的实力和暝鹏一族的雄厚资源,要完全恢复也要不短的时间。
他没有逃离,因为他知道,是云澈故意留了他一命,否则,那如噩梦般可怕的火焰,早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感受着脚步声的临近,他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眼瞳中再没有了之前的威凌和戾气,唯有惊惧。
“……”他艰难的张口,想要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但声音即将出口的刹那,又被他极力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没有问询的资格,哪怕他是威震八方的暝鹏族长。
“知道你为什么还活着吗?”云澈问,低冷的声音,如恶魔的审判之语。
暝枭竭力抬头,让自己的眼瞳中现出臣服和哀求,活了数千载,他早就明白何时该屈,何时该伸,至于杀子之仇,在自己的性命安危前,已根本不重要:“我会是一个……对尊上有用之人……”
“很好。”云澈发出赞许之音,然后目光一撇:“西北方向,那座可见的最高山峰,叫什么名字?”
“回尊上……”即使有东寒国无数人在侧,暝枭依旧让自己的姿态尽可能卑微:“是寒昙峰。”
寒昙峰位于东寒国边境,不仅是视线可及的最高峰,亦是整个东寒国的最高处。
“听闻,这一方界域,是以九大宗为尊。”云澈道:“你滚回去之后,传音其他八宗,三日之后的这个时辰,我会在寒昙峰的峰顶等他们,告诉他们,三日之后,就算是爬,也要给我爬到寒昙峰!九大宗敢有不至者……”
“屠…其…满…门!”
最后四个字,缓慢而低冷,让暝枭,让东寒国众玄者无不狠狠打了一个冷颤。
不至者……屠其满门!?
那可是九大宗!
但,看着暝枭的惨状,还有惨死的紫玄仙子以及连尸体都未能留下的三大神王,他们竟无一人敢怀疑云澈的话。
暝枭的眼神再次变了,哪怕凌然于整个东墟界的大界王,也断不可能对他们说出如此狠绝的话来。
“敢问尊上……”他瑟缩着眼瞳,还是问道:“与我们东界域九大宗……究竟有何仇怨?”
有何仇怨?
这四个字,牵动了云澈的心弦和嘴角,让他脸上闪现了一瞬凄冷的狰狞。
曾经,他常问:我们之间究竟有何仇怨?
而现在他彻彻底底的明白,这根本就是世上最幼稚愚蠢的问题!
他这一生……不,是两生,都从不会仗着自己的实力欺人,从不愿刻意伤害无辜的生灵,会益于己身而重损他人的事,更是从来不做。
一无所有之后,他才在冰冷与绝望中意识中,这些善念、不忍,一直以来被动的成长,乃至被动的报复,都是那么的可笑。
就如千叶影儿给他种下极度残忍的“梵魂求死印”时,绝不会考虑和他有没有什么仇怨!
而现在,他忽然开始觉得,暝枭的这个问题真是可笑……可笑啊!
他猛的一脚,踩在了暝枭的头颅上,在他痛苦的呻吟中低低说道:“你没有问话的资格,带着我的命令,滚回去!”
这一生,暝枭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脚踩住头颅。一股冰冷的威压传遍他的全身,他不敢表露任何的怒意,更不敢挣扎,颤声道:“是……尊上的……命令,我会立刻传达……谢尊上不杀不恩。”
砰!
云澈一脚飞出,暝枭又是一声惨叫,直飞落在了数里之外。他挣扎着站起,带着满身灼伤狼狈而去,连头都不敢回。
东寒王城的灭亡危机就这么解除了,但没有解除的,是所有人心中的惊惧。他们看着云澈的背影,心脏无不在抽搐瑟缩,而当云澈转过时,所有人都在同一个刹那完全屏息,无一例外。
在他们眼中不可触犯,强如神明的神王被他信手碾杀,傲凌东界域的暝枭如丧家犬般狼狈而去,这一幕又一幕所带来的震撼,实在太大太大。
云澈缓步走回,无人敢移动,无人敢言语,而有一个人,他的身体颤抖的尤为剧烈,随着云澈的走近,他的神王之躯不知是因为无力还是恐惧,缓缓的跪了下去。
“尊……尊上,”方昼嘴角战栗,竭尽全力,才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尊上救我东寒王城的大恩大德……方昼没齿难忘……今后愿追随尊上身后,任……任凭差遣。”
一番话,虽然被他牙齿的剧烈碰撞打断了好几次,但总算比较清楚的说完,最后一句话落下,他脸上露出的,是讨好的僵笑。
云澈停步在他的身侧,没有看他,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的手掌缓缓按下,按在了方昼的头颅上。
“……”方昼不敢动。
轰!!
一道火光在方昼的头上爆燃,一瞬间燃及全身,一声惨叫撕空响起,但转瞬又完全消逝。而方昼……他随着爆燃又熄灭的火焰,化作了一蓬快速逸散的飞灰。
方昼,镇守东寒国近千年,也在东寒国作威作福近千年的护国国师,就这么灰飞烟灭,这个在东寒国无人不畏的第一人,在云澈的手下……如断草芥。
直到方昼被焚成飞灰,云澈的目光也没有向他所在的位置看一眼。
东寒国主抬手躬身,他想要说什么,却又一个字不敢擅言。而云澈对暝枭所说的话,在场所有人也都听的清清楚楚。
短短三日之后,他要一个人,面对九大宗……且是“命令”他们必须到来!
云澈主动开口,向东方寒薇道:“给我准备一个安静的地方。”
“啊……”东方寒薇的脸色依旧煞白,云澈的言语让她娇躯轻微激灵,然后连忙点头:“是……晚辈这就去准备。”
东寒国主也如梦方醒,颤声道:“快……快引云尊者去东寒宫……不不,小王亲自……云尊者,请……请。”
东寒皇宫,专属皇室的核心修炼室,不但安静,而且内蕴着颇为广阔的小世界。
云澈在其中盘膝而坐,安静闭目,身上毫无玄气的流转,连生命气息也快速变得淡薄……就如他遇到东方寒薇之前,那持续许久的宛若假死的状态。
安静之中,劫渊留给他的魔帝源血在与他的躯体静默融合,一为魔帝之血,一为凡人之躯,却毫无排斥。
他的灵魂和玄脉世界,则绕动着一片浑浊的黑暗。
黑暗永劫。
永劫黑暗。
劫渊留下的言语告诉他,若能完美领悟驾驭黑暗永劫,便可以轻易驾驭当世所有的魔!
这是她所有的言语中,对他震撼最大的一句话。
若当真可以实现,那么,整个北神域,都可以成为他复仇的工具!
那些天的静默,他一直在缓慢走入“黑暗永劫”的世界,虽然中途因暝扬和东方寒薇的破事而被打断,但他想要再次沉入那个世界,依旧易如反掌……毕竟,他身上最强大之处,便是夸张到完全不符常理的玄道悟性。
而这一次的静默,只持续了不到十二个时辰,他就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从那片浑浊的黑暗中,忽然悟清了什么……虽然只有很是微小的一丁点,却让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黑暗世界。
这时,修炼室外,一个气息小心翼翼的临近,站在门前,她犹豫了很久,却依旧是怯怯的不敢发声。
云澈目光一侧,用还算温和的语气道:“进来。”
门外的身影僵了一下,又过了一小会儿,才终于推开门,低着螓首,脚步轻盈的走进……手里端着一个很是华贵的玉盘,盘中是几枚造型精致的糕点,甜香四溢。
“前辈,”东方寒薇单膝而跪,而玉盘放在云澈前方:“这是宫中最上好的玉糕,前辈若不嫌弃,可稍稍品尝一二。晚辈……晚辈会一直在外候着,前辈若有吩咐,随时召喊一声即可。”
她那时绝没有想到,自己病急乱投医之下,竟带回了一个如此恐怖的人物。
而现在,随着消息的传开,整个东界域都已被震翻了天……东寒皇室偷偷打探着一番九大宗的消息,得知九大宗无不是万般震怒。
两日之后,寒昙峰顶……究竟会发生什么……
无数的目光,都已盯在了寒昙峰顶,除了九大宗之外,东界域的无数宗门、玄者也都正闻讯赶至……太阴神府的副府主与大护法被杀,暝鹏族大长老死,暝枭重伤……这一方界域,已不知多少年没发生过这么大的事了。
云澈抬头,看着东方寒薇……她的到来刚刚好,刚才的那一抹领悟,或许可以在她的身上得到验证。
“把上衣脱了。”他低低出声。
第1545章 踏脚石
“啊!”云澈的话让东方寒薇心弦猛的震荡,随之垂首咬唇,娇躯轻颤,心中不知是惊惧还是凄凉。
终于,还是会有这样的一刻吗……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更知道若是云澈若是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断然没有拒绝的能力和资格。而且,只要他肯救东寒国,她愿意付出一切……这也是当初她亲口喊出的承诺。
花容惨变,但她无论言语,还是行动上,都没有任何的抗拒,她轻轻应了一声“是”,站起身来,轻微发抖的手指落在了衣带上。
衣带轻解,她的浅紫宫裳顺着香肩滑落……她唇瓣越咬越紧,终于,里衣和小衣也在她的玉指间缓缓解落,引无数男子垂涎,却从未有人能目染的绝美玉体纤毫无遮的呈现在云澈身前。
冷意泛动,她下意识的将双臂抱紧胸前,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但许久,却没有等到任何动静。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向云澈,却发现对方正闭着眼睛,压根没有在看她。
“云……前辈?”她疑惑出声。
“……我让你脱掉上衣,你全脱了干嘛。”云澈道,他一直闭着眼睛,但东方寒薇的动作,岂能逃过他的灵觉。
“……”东方寒薇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算了,你坐下吧。”云澈闭目说道。
“是。”东方寒薇唯有顺从,双手依然牢牢护在胸前。
她刚刚坐下,云澈的手指却忽然点出,她抱在胸前的双臂被直接震开,云澈的手指毫无遮挡的点在了心口,一道黑暗玄光在闪烁间瞬间侵入她的玄脉。
东方寒微全身一震,随之,她忽然感觉到无数陌生的气流从她的玄脉流溢而出,瞬间蔓延她的全身,她的莹白如玉的身躯表面,也浮起了一层很淡的黑色玄光。
这些黑色玄光持续了短短数息,便快速散去,云澈的手指,也在这时从她的心口移开,指尖的黑暗玄气也消逝无踪,整个人归于平静。
而他的对面,东方寒薇唇瓣大张,感受着玄脉,还有全身的奇异变化,她久久失神,如在梦中。
许久,她抬起手掌,黑暗玄气运转,一团黑色玄光在她的掌间耀起……无比的安静,无比的平和,又纯净如剔透的黑色水晶。
“前辈……”她抬眸看着云澈,眸光剧烈的颤动着,仿佛在梦境中久久无法醒来。
“从今之后,你修炼黑暗玄力时,永远不需要担心被反噬自身,修炼的速度和所能达到的上限,也会远胜先前。”云澈缓缓说道。
他在东方寒薇身上做的事很简单……修正了她的黑暗玄力!更准确的说,是改变了她的“魔躯”和“魔躯”所承载的黑暗法则。
而完成这种“修正”的,便是黑暗永劫!
在到来神界之前,云澈便早已接触过黑暗玄力。一为焚绝尘,一为轩辕问天。他们在得到黑暗玄力后,都变得远比以前强大,但同时,他们也都付出了极其之大的代价。
那时,黑暗玄力给云澈的印象,便是修炼黑暗玄力需要以生命和人性为代价。
后来到了神界,关于黑暗玄力的认知也越来越透彻,其中公知,或者最基本的一点……修炼黑暗玄力的“魔人”会更加的暴躁嗜杀,人性扭曲,且寿命远短于同等层面的“正常”玄者。
这听起来,似乎是黑暗玄力对修炼者生命与精神的双重反噬。
但,随着云澈黑暗玄力的完全觉醒与再无顾忌的释放,以及他对“黑暗永劫”的领悟,他忽然发现了一个奇异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黑暗玄力,似乎是扭曲的!
蓝极星的焚绝尘和轩辕问天,以及他在北神域遇到的所有人,他们身上所流转的黑暗玄气,与他继承自邪神,最原始,最纯净的黑暗玄气都有着相当之大的不同。
他原本想会不会是黑暗玄力在久远的传承中出现了某种异化,但随之又被他否决,因为这样,就无法解释黑暗玄力在焚绝尘与轩辕问天身上的极度扭曲。
那么,最可能的原因,或许并不是黑暗玄力本身,而是……这在上古时代只属于魔神与魔兽的力量,与凡人之躯无法轻易做到完美的契合。
若是如此,那么……进入北神域修炼远古魔神之力,或者因命运剧变而自衍黑暗玄力的生灵,他们所修炼与承载的黑暗玄力,都是从一开始,便并不适合他们的力量。
黑暗玄力的主属性是“残噬”,而当这种力量与自身不能完美契合,那么,毫无疑问会持续残噬己身……包括生命与灵魂。
这种“不契合”越严重,自我残噬便会越重。
而这种不契合,从修炼之初,从根源、本质便已注定,后期随着玄力和驾驭能力的增强,或许可以压制到最低,但不可能完全消除,甚至被“魔人”视为黑暗玄力的常识常态,从不会觉得奇怪。
但,黑暗永劫,这属于魔帝的黑暗之力,它独有的诡异法则,云澈只是触碰到了一丁点的皮毛,却可以直接干涉他人的“魔躯”状态,将其修正至与自身黑暗玄力完美契合,再不会反噬自身。
而完美契合的同时,修炼起来也自然远比以前要顺畅轻松的多。云澈所言,东方寒薇今后的修炼速度和上限都会远胜先前,绝非虚言。
这绝对是一种彻底超脱当世认知,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理解的恐怖能力。
这种神奇如梦幻的感觉,东方寒薇自己当然是感知的清清楚楚。不说是她,纵是一个修炼黑暗玄力万年之上的黑暗神主,在感知到自身的变化后都会震撼到如在梦中……反应之巨,只会更胜东方寒薇。
她不知道云澈是如何做到,更完全感知不到云澈进入她身体的是怎样一种力量。但她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从这一刻开始,已真正意义上的脱胎换骨。
久久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后,她终于如梦方醒,双膝跪地,深深一拜,太过激动的言语带着轻微的泣音:“寒薇……谢前辈再造之恩。”
“不必,我也只是随手拿你做实验而已。”云澈淡淡的道,他睁开眼睛,漠然无情的看着东方寒薇的玉体:“第一次施为,不敢隔衣,不过看来没我想的那么困难,不说隔衣,隔空似乎也无问题。”
东方寒薇一怔,忽然醒悟过来自己身上未着寸缕,一声惊吟,慌忙拢臂俯身,再不敢抬头。
“你走吧。”云澈道:“让你父王不必乱费心思,有什么需要,我自会和他说。”
东方寒薇定了一小会儿,才轻轻应声:“是。”
她攥起宫裳,玄光微闪,便已穿回身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竟有着些许复杂的失落感。
因为云澈自始至终,哪怕睁开眼睛直视向她的躯体,眼神中居然都没有过任何的波澜。
“前辈,”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开口道:“您的事,寒薇不敢过问。只是……还请前辈务必小心,或许前辈并不惧九大宗,但……但若事情过大的话,很可能,会惊动到大界王。”
说及“大界王”三个字时,东方寒薇脸上露出的,是早已深刻灵魂的敬畏,如述神明之名。
“那不是更好么。”云澈冷冷说道,甚至没有去问东墟界的大界王是何许人物。
东方寒薇猛的一愣,再不多言什么,深深一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推开门扉,即将走出之时,东方寒薇身形顿了一顿,又忽然回身,垂首轻问:“云前辈,寒薇想问……当日,前辈为何会愿意答应寒薇的乞求?”
那时,她以为云澈是一个普通的神王,是一根可以救她父母之命的救命稻草。但,他轻易碾杀九大宗神王,短短数息让她脱胎换骨……这些,无不在告诉她,云澈绝对是一个远超她和所有人想象的恐怖人物。
这样的人物,东寒国在他眼中或许薄如微尘,他为何会愿意随她到来东寒国?
她知道自己不该问,更知道云澈不可能回答她,但她莫名的想要知道答案。
出乎预料,云澈给了她回答:“因为我需要踏脚石,明白吗?”
“……”她看着云澈,看了很久很久。她不知道自己在期许什么答案,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打扰前辈了,寒薇告辞。”
关上门,封上结界,无需面对压力,她本该是长舒一口气,然后庆幸自己得到的巨大机缘。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忽然空荡荡一片,而且是一种从所未有,她更无法诠释的空荡感。
东方寒薇离开后,云澈拿过盛满宫廷甜点的玉盘,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幽儿,有好吃的了。”
彩瞳女孩的身影映现,她小手捧着一块玫红色的甜点,吃的很是欢欣满足。
“好奇怪,为什么幽儿会喜欢吃这么难吃的东西呢。”红儿歪着头,托着腮,脸儿上满是疑惑不解。
和红儿不同,幽儿在逐渐拥有身体,并开始恢复味感后,最喜欢吃的是甜的东西……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吐槽。
云澈白了红儿一眼……奇怪的明明是你好不好!
“主人,这个样子真的好吗?会不会太着急了一些?”
云澈的心海之中,传来禾菱的声音。他想要做什么,禾菱最为清楚。
“不会。”云澈的眼瞳深处晃过无比幽暗的寒光:“要得到最快速度的提升,庞大资源的辅助必不可少。最初的资源,就从这‘幽墟五界’拿取吧!”
“我一天……都不想多等!”
……
这几天,是东墟界的东界域多年来最不平静的一段时间。
短短三日,不知有多少玄者闻讯而至,原本在三十六国中地位平庸的东寒国,也迎来了最热闹的几天,无数的目光盯向了东寒国边境的寒昙峰,他们猜测着云澈的来历和目的,猜测着九大宗的人会不会到来。
同时,在很多人心里,都生出一个隐隐的预感……这一方界域,或许要变天了。
而这一天……云澈“命令”九大宗到来寒昙峰的一天,终于到来。
寒昙峰下,无数的宗门,无数的玄者都盯向峰顶,他们都想要亲眼目睹那个杀太阴神府副府主与大护法,杀暝鹏少主与大长老的人究竟是何许人物……以及,这一方界域的格局,会不会在今日发生某种变动。
第1546章 臣服,或者死
寒昙峰顶亘古都没入云层之中,但今日却大有不同。峰顶之上,早已铺满了一艘艘大小形态各异的玄舟玄舰,这些玄舟玄舰交叠的气息将周围数百里空间的云层全部排开,气流亦时刻处在混乱不堪的状态。
寒昙峰下,东寒国主和东方寒薇一行人也已悄然到来。东寒国主数次看向女儿,发现她的眼中满是担忧忐忑。
“父王,九大宗的人……真的会来吗?”东方寒薇问。她知道云澈的强大一定超乎想象。但,那是这一方界域最强大的九个宗门,每一个都有着雄厚的底蕴和可怕的强者。
云澈或许可以面对其一、其二,甚至其三。但,若是九大宗门的巅峰人物真的齐至,他一个人……真的有抗衡的可能吗?
而且,他已经对九大宗之二的三大神王下了死手!至少和太阴神府与暝鹏族,已是不死不休之敌。
东寒国主摇头:“九大宗这等层面的决定,又岂是我们所能揣度。不过,陨阳剑主定是不会来的。陨阳剑域或许也不会到场。”
陨阳剑域,东界域九大宗之首!
陨阳剑主,便是这一方界域的剑道第一人,亦是玄道第一人!而他“第一人”的称号,在这一方界域,足足数千年都无人可撼动!
听了东寒国主的话,东方寒薇稍稍松了一口气。
的确,陨阳剑主一定不会来……这样的话,云澈至少会少一分危险。
东寒国主察言观色,道:“寒薇,看来,你很是挂怀云尊者的安危。”
“……云前辈是我的救命恩人,又解了东寒国之难,我当该感恩在心。”东方寒薇道。
“嗯。”东寒国主微微颔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转过,神色一时有些复杂。
东寒国的危难真的解除了吗?不,当然没有。
云澈一人挑衅九大宗,引得东界域为之震撼沸腾。而这一切发生之地和“起因”都是东寒国,这三日,云澈也都是居于东寒国中,无形间,东寒国的立场,可以说是被迫的和云澈绑在了一起。
若今日,云澈陨灭九大宗的手中,太阴神府、暝鹏一族绝对会随之迁怒东寒国,后果,只会比当天武国兵临王城更加残酷绝望。
而,若是云澈当真能一人力压九大宗……
想到那个可以说是梦幻般的结果,东寒国主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紧,微微发抖。
今日的结果,亦将决定东寒国的命运!虽然……东寒国主心里无比清楚,云澈压根就不可能在乎东寒国的生死存亡。
这又何尝不是弱者的一种悲哀。
山下,峰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云澈究竟是何许人物?至今都没有确切消息吗?”
“不知道。据说可能是来自其他星界的人,兼修某种诡异的玄火。”
“听说他一个人杀了紫玄仙子和暝鹏大长老,连暝枭都败在了他手下。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据说是一级神王,不过这种说法肯定有误。能打败暝枭和紫玄仙子,他很可能是八级……甚至九级神王!”
“九……九级神王?那岂不是堪比陨阳剑主!?”
“只是猜测。另外,前段时间听说,陨阳剑主已在闭关冲击十级神王,不知道成功了没有,也可能还没有出关。”
“十级神王……若陨阳剑主能达此境的话,无疑又会缔造一个新的神话。”
“不过,无论陨阳剑主出关与否,成败与否,今日都不可能来的。”
“那是当然!若因一个狂妄之人的挑衅便亲身而至,岂不是折损自己的身份。”
……
……
自九大宗主宰东界域以来,敢挑衅其一者便少如凤毛麟角,后果也都是被无情碾杀。而敢一次挑衅九大宗门,还撂下“不至者屠其满门”的狠话,绝对是第一次,第一人。
围观者越来越多,本少有人至的寒昙山脉已是人影攒动,上空堆积了越来越多的玄舟玄舰,让整片山脉的光线都暗淡了许多。
这时,空中一阵气浪翻动,东方的一片玄舟潮在这时快速分开。
一个接一个人影从玄舟潮中踏出,缓缓落在了寒昙峰顶。
寒昙山脉出现了片刻的安静,随之爆发出数十倍于先前的声浪。
“哭魂观的首席太长老!”
“后面是……碎月观主……恹星楼主……黑煞宗主……血手毒君……青玄真人……夜叉魔尊……”
七个人影接连落在寒昙峰顶,每一个人的出现,都会引发一场巨大的震动。
第八个人影走出,虽气势卓然,但遍体带伤,身上还散发着浓重的药息……赫然是暝鹏族长暝枭!
随着暝枭的到来,分开的玄舟潮也随之闭合。
寒昙峰顶,八个人影傲然而立。随着他们的到来,原本浮于峰顶之上的众玄舰、玄舟也都匆匆沉下,断不敢居于他们之上。
这八个人……虽然只有八个人,但每一个人的身份都极其之重。任何一人单独出现,都会引发巨大的震动。
哭魂观、碎月观、恹星楼、暝鹏山、血手山庄、黑煞毒宗、夜叉魔宗、太阴神府……这八个人,来自九大宗之八!
八大宗门都只来了一个人,但六人为其宗宗主!、其他二人一为太上长老,一为有“魔尊”之称的宗主之师!
九大宗之首的陨阳剑域并未到来,这也在众人预料之中。
“六大宗主,两大太长老……嘶。”不断有人狠吸着凉气,能看到如此惊人的阵仗,他们已是万分不虚此行。
很显然,这八大宗门皆来一人并非巧合,而是事先说好。他们没有大动阵仗,是不想自损身份,自降威势……毕竟对方就只有一个人!
而宗主、太长老亲身而至,无疑说明,他们绝没有轻视云澈。
毕竟,紫玄仙子和暝鳌的惨死,暝枭的惨状都不是假的!
“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寒昙峰顶的八人,东寒国主依旧脸色连变,
六个宗主,两个太长老,一股可怕到他一国国主都根本无法想象的力量。云澈一人,真的有抗衡的可能吗?
他的身边,东方寒薇已是紧张的根本说不出话。
“六大宗主亲至,哭魂太长老和夜叉魔尊也都并不弱于宗主,全都是最最顶级的人物!这……这也太夸张了。”
“还不是云澈自找的。”
“云澈还没有来……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
“很有可能!”
“陨阳剑域果然没有到。”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就在众人惊然、激动、猜测之时,一道黑芒忽然从天而至,直坠寒昙峰顶。
就如一道黑色雷霆从苍穹劈下,直落寒昙峰,并带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嗡
那一瞬间的轰鸣带起恐怖无比的气浪,将周围数十里区域的玄舟全部震翻,一些修为较弱的玄者眼前一黑,双耳、全身都剧痛欲裂,有的甚至当场七窍溢血昏厥。
整座寒昙峰都明显震了一震,一道巨大的裂痕从峰顶直裂而下,炸开一道触目惊心的断崖。
而断崖的边缘,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面对来自八大宗的绝顶强者,目光却是无比的幽淡寒彻。
惊恐的叫声响彻四野,深深的骇色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抬头看向峰顶那个黑色的身影,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那就是一人挑衅九大宗的云澈……仅仅只是到来,竟有着如此恐怖的威势。
相比于骇然的众人,峰顶的八人俱是面无动荡。唯有暝枭……左脚下意识后撤了半步。
其他人只是听闻,而他,却是亲眼目睹,亲身领教过云澈的恐怖。
他本该留宗愈伤,今日亲至,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你就是云澈!?”
面对云澈,一个青衣男子缓步走出,他面色阴煞,双目亦蒙着一层明显不正常的黑气:“你今日敢来,也是好得很,也免得本尊多费时间!”
这个青衣人,正是太阴神府府主,这一方界域无人不知的青玄真人!
云澈却仿佛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他的目光从八人身上掠过,八种完全不同的气息,显然是来自八个不同的宗门。缓缓的,他的嘴角咧起,低低出声:“八个人,少了一个。很好,有一个宗门,该从这东墟界除名了。”
那一丝冷笑,还有审判般的低语,让所有人向心中陡然掠过一抹冰冷的寒意。
“好一个狂妄的小子。”夜叉魔尊眼睛斜睨:“哦?玄气不过区区一级神王,暝枭族长,你确定是这个人?”
“呵,小看他,你会吃大亏的。”暝枭冷声道。在明确云澈今日的目的前,他断不敢再贸然触犯云澈,但当着世人之面,他当然也不可能再屈身喊云澈“尊上”。
“哼,若是小看他,我们也不会亲身来此。只不过,这小子远比预想的还要狂妄……”血手毒君伸出右掌,曲动的五指间闪动着诡异的青黑光芒:“所以,他的下场,也会远比他自己想的还要惨!”
他们的言语、神色都毫无遮掩,足以让云澈看的、听的清清楚楚,但他却是没有丝毫动容和理会,而是迎着八人缓缓迈步,站在了他们身前堪堪十丈之距才停下脚步。
八个人,六个七级神王,两个六级神王。在这一方界域,除了陨阳剑主,没有任何一人能面对这样的一股力量。
停下脚步,云澈淡淡开口:“今日命你们前来,是向你们宣布一件事。”
“从今日开始,东界域,以我云澈为尊!”
短短一句话,让所有人面色陡变。
云澈缓缓伸手,看着八人,眼眸半眯:“你们有两个选择,臣服,或者死!”
第1547章 绝境?
臣服,或者死!
短短几字,便如一个帝王,在俯目傲视、审判几个卑微的平民!
而他面对的八人,却是这一方界域最顶级的存在!
他们全部一愣,随之又都笑了起来,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似是气急而笑。
以他们的实力,地位,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哪怕是大界王,也断不会对他们说出如此言语……这已经不是“狂妄”二字所能形容。
“呵呵,哈哈哈哈!”恹星楼主直接大笑出声:“有趣,真是有趣!我还以为会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然后竟是个不知所谓的疯子。”
“收回刚才的话,然后滚出东墟界,我碎月观可以不出手。”碎月观主平淡的说道。
“看来,我们东界域也着实平静太久了,竟有人想踩到我们所有人头上,呵,真是可笑。”黑煞宗主斜了暝枭一眼,不无嘲讽的道:“暝枭族长,你就是被这般货色吓破了胆?”
“……”脾气暴躁的暝枭却是没有说话。
耳闻和亲见,永远是不同的两个概念。而且,云澈身上的玄道气息的确只有神王境一级,而他们八人之中,最弱也是六级神王,又岂会从云澈身上感到丝毫的压迫感。
“哼!不必和他废话!”青玄真人沉声道:“云澈!不管你什么背景来历,你杀我太阴神府副府主与大**,本尊既然亲自来了,你今日就别想走出这寒昙峰!”
铮!
一声震耳的嗡鸣,青玄真人的手中,已是多了一个半丈长宽的青鼎。
此鼎一出,众皆惊然。
“太阴鬼鼎!”无论是上方,还是空中,都传来**的惊呼声。
“呵,居然把镇府神鼎都带来了,看来太阴府主今日是势在必得。”血手毒君笑眯眯的道。
“呵,紫玄之仇,岂能不血偿。说起来,你毒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青玄真人侧目道:“‘毒手’的味道,可是瞒不了人的!”
血手毒君嘴角斜起,随着阴光闪动,他的右手,已戴上了一个漆黑的手套……一瞬间,一股**的毒息快速弥漫,让众宗主都微微色变。
戴上漆黑手套,血手毒君看向云澈的眼神,已如在看死人。
“哈哈哈哈,”又一阵大笑声响起,恹星楼主慢悠悠的拿起一个星阵盘:“看来,众位都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哼,敢如此挑衅和蔑视我们九大宗,若是今日让他活着离开,我们岂不是成了笑话!”
的确,他们没有小看云澈,暝枭的重伤可不是假的。所以,他们亲身而至,并且,都带上了极其强大的玄器!
杀九大宗之人,还胆大包天到一人挑衅他们所有……他们岂能让他有好下场!
而云澈那极度的狂妄与藐视,让他们可笑之余,无疑更为愤怒……手段,也只会更加阴狠。
“这就是你们的回答?”云澈目无波澜,微微点头:“很好。”
语落,他踏前一步,平淡的瞳中微闪黑芒,漆黑的长发无风扬起,伴随着一股骤然而起的无形威压。
的确是神王境一级的气息,但不知为何,这股来自一级神王的黑暗灵压,竟是一瞬间直渗他们灵魂的最深处,让他们齐齐生出刹那的恐惧。
没错,是恐惧……超越他们意志,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
虽然只有一刹那,却是让他们的神情全部一僵。而伴随着刹那恐惧的,无疑是隐隐的不安。尤其是亲身领教过云澈实力的暝枭,脸上分明露出深深的惊恐……随之又猛一咬牙,将这不该出现的惊恐死死压下,眼中闪过一抹诡光。
“呵,气势不错!可惜……偏要找死!”青玄真人左手持鼎,右手持剑,发须飞扬间,他的身形已如鬼影般出现在云澈的上空,碧绿剑体卷动着一股青黑风暴,向云澈猛然罩下。
那是一股犹如来自地狱之底的**阴风,一刹那,远在寒昙峰下的玄者,都感觉到仿佛是地狱打开了门扉,向他们无情的吞噬而至,带起无数的恐惧吼声。
东墟界,乃至幽墟五界,位于高层的那一部分宗门很多都是兼修风玄力。风催黑暗,暗卷暴风,会衍生出无比惊人的毁灭之力。
远在寒昙峰下便已如此,可想而知这股黑暗风暴何其可怕。
青玄真人第一个出手,其他人并未有动作。他们想要目睹云澈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而青玄真人无疑是最佳的试探者。
站在风暴的中心,云澈的黑衣猎猎作响……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面对青玄真人的黑暗阴风,云澈却没有移身退避,没有玄气爆发,而是无比随意的伸出手臂,迎着黑暗暴风向青玄真人直抓而去。
这一幕让他们皱眉不解,随之眼珠子同时一跳。
随着云澈手掌的抓出,骇人的黑暗风暴竟层层消弭,像是被无形虚空吞噬,而当他的手掌欺近青玄真人身前,黑暗风暴已消失无踪,方才的声势,像是被完全抹去的幻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青玄真人双瞳险些惊到爆裂,他震骇之下倒也没完全失了方寸,没有以剑强攻,身上那看似平平无奇的青衣闪起一抹异芒,在一瞬间化作一个似虚似实的漆黑甲。
轰!
一声巨响,寒昙峰剧震,青玄真人如一捆稻草般,被云澈一掌甩飞了出去,他的身躯接连砸穿十几块巨型山石,然后狠狠嵌入山体之中,带着一大蓬炸开的血雾。
寒昙山脉瞬间如化鬼域,安静到吓人。
青玄真人,太阴神府府主,这个强大的七级神王,东界域公认的霸主之一,竟被云澈一个照面……直接轰飞重创!
轰隆!
青玄真人砸入的那一段山体在这时崩碎塌陷,青玄真人从碎石中探出身来,染血的面孔再无先前的笃定威凌,而是深深的惊颤……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青衣护体,刚才那一掌,足以轰掉他半条命!
他的力量,竟**到如此地步!
“一起出手!”青玄真人一声大吼。
青玄真人话音刚落,两道人影已是齐扑云澈。
一个照面重创青玄真人,纵观整个东界域,唯有陨阳剑主一个人能做到。到了此刻,他们在震惊之中,已不得不认清一件事……眼前的云澈,虽然只是一级神王,但其实力,很可能堪比陨阳剑主!
绝非他们任何一人可以匹敌!
他们已注定必须联手,同时,他们也开始庆幸为保万无一失,全都将镇宗级的玄器带在了身上。
恹星楼主和血手毒君同时出手,两股黑暗之力**着剧毒雾气,死死**了云澈所在的空间。
云澈却是动也不动,手掌向前无比随意的一抓。
嘶啦!
两大宗主融合之下的黑暗玄力,像是一块脆弱的幕布,被一瞬撕裂,他们两人还未能靠近,便被一股巨力轰身,狠狠震翻出去。
但,几乎是同一个刹那,又是四道身影直逼云澈!
哭魂太长老、碎月观主、黑煞宗主、夜叉魔君,四大宗主的黑暗玄力同时爆发,快速凝合,顿时,寒昙峰顶,竟现出了一个庞大的黑暗漩涡,众人目视着那个黑暗漩涡,竟感觉到自己的视线、灵魂在被无形之物牵引,似乎随时会被永恒吞噬其中。
云澈手臂抬起,五指张开,掌心黑光闪动,瞬间暴涨,直迎逼近的黑暗漩涡。
两股黑光玄力碰撞,整个寒昙峰顶霎时漆黑一片,一股刺骨的阴寒转瞬间覆没山脉的每一个角落。黑暗之中,四人全身剧荡,逆血狂涌,险险喷出。
而面对两大宗主加两大**长老的合力,云澈也终不再是巍然不动,他**微微后仰,脚下也后移了小半步。
他们虽是四人合力,但状况却是远远劣于云澈。在云澈信手凝起的黑光之下,凝聚他们四人之力的黑暗漩涡被层层压制、噬灭,他们的躯体亦如被万刃临身,痛苦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崩碎,心中的震骇更是无以复加。
在他们苦撑的同时,其他四人并未向前,恹星楼主、青玄真人、血手毒君……他们的身上,都开始涌动起诡异的气流。
而暝枭则早已远远遁开,他重伤在身,不出手貌似也是天经地义。
轰!!
一声巨响,黑光炸裂,与云澈片刻僵持的四人终于溃败,全部**飞出,与此同时,恹星楼主手中的星盘光芒定格,他身体一转,腾空而起,星盘猛的坠下,释放出就一个奇异的黑暗星阵,将刚刚震开四人的云澈一瞬罩住,并锁至阵心。
这一幕,让众人齐齐面露喜色,恹星楼主一声大吼:“出手!”
“做得好!”青玄真人从废墟中一跃而出,太阴鬼鼎脱手飞出,飞到云澈上空时已是百丈之巨,然后猛然落下,将云澈直覆其中。
“哈哈哈哈!”眼睁睁的看着云澈被太阴鬼鼎吞没,青玄真人一声发泄的狂笑:“云澈!我看你还如何嚣张!”
惊呼声漫山遍野。
“唉……”东寒国主一声重叹,闭上了眼睛。云澈一个照面重创青玄真人,一人轰溃四人合力,何等的震骇人心。但在他被恹星阵**,被太阴鬼鼎罩下时,东寒国主便知道,一切都已结束。
“啊……”东方寒薇紧捂唇瓣,身体颤动,无法言语。
她年纪虽幼,但亦知太阴鬼鼎为何物。
听闻,太阴鬼鼎炼化过无数的黑暗尸骸,从而凝聚了无尽的死气、鬼气、怨气,一旦被罩入其中,便会在浓重、可怕到极点的死气、鬼气、怨气中逐渐精神崩溃。
精神既溃,玄力、躯体再强,也会被快速炼化成黑暗尸骸……据说,被罩入其中者,从无人能逃脱。
何况,在被罩入的同时,他本身已陷入了恹星阵。
“哼!难怪有胆子挑衅我们九大宗,就实力而言,倒是有资格。可惜……这就是下场!”恹星楼主冷笑道。
“云澈,敢如此藐视我九大宗,藐视东界域,你还是第一个。至于下场,你马上就会知道。这一切,可都是你咎由自取。”血手毒君张开右手:“我来送你一程!”
他右臂伸出,戴着“毒手”的右手在一瞬间暴涨百丈,漆黑的指影抓在了太阴鬼鼎上,那让人闻之色变的黑暗毒雾释放,直入鬼鼎之中。
哭魂太长老向前,沉声道:“能让我们出手至此,你也算死的不冤!可惜,你现在就算跪地讨饶也已经晚了!”
言语间,他手掌一推,一个漆黑的小钟飞出,飞到了鬼鼎之侧,在摇晃间荡动起一层又一层的漆黑魔纹。
顿时,整个寒昙山脉,都响起了惊魂慑魄的鬼哭之音。
哭魂钟!哭魂观的第一魔器!亦是东墟界最强的魔音之器!
星阵、鬼鼎、毒手、哭魂……看着寒昙峰顶的画面,感受着纵然遥远,却可怕到极点的气息与声音,他们无法想象,这对云澈而言,该是何等的酷刑,何等的绝望。
一切都已彻底结束,这就是触怒九大宗的后果。
第1548章 踩踏
恹星盘的封锁,太阴鬼鼎的镇压与炼化,哭魂钟的魔音,毒手的剧毒……在任何人看来,云澈就算是有十条命,也必死无疑了。
面对云澈的狂妄傲慢,以及他无比惊人的实力,这九大宗……准确的说是七宗,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无比残忍和华丽的死。
暝枭从远处不紧不慢的走来,他淡淡一笑:“倒是比预想中要快的多了。我本来还担心这事会惊动到大界王。”
“惊动大界王?”青玄真人不屑一笑:“他还不够资格。此子杀我神府紫玄,就这么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轰!
青玄真人话音未落,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嗡鸣。
这声嗡鸣之下,青玄真人全身猛的一震,脸上快速浮起一层不正常的惨白。
他猛的转头,看向太阴鬼鼎。
这声轰鸣,似是来自太阴鬼鼎,众人脸色齐变:“怎么回事?”
轰!!
又是一声轰鸣响起,这一次比方才更加沉闷震耳,生生压过了哭魂钟的魔音,他们也听的无比真切……赫然就是来自太阴鬼鼎!
他们的脸色再变,露出了深深的骇色和难以置信:“难道……难道是……”
而青玄真人,他的脸色也在这声轰鸣中由惨白变得赤红,身体也开始发抖起来。
轰!!!!!
第三道轰鸣声响起,笼罩在毒雾和魔音中的太阴鬼鼎在这一刻忽然破开,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掌,随之,无数的裂痕以手掌的位置为中心,在鼎体上疯狂蔓延……一如在所有人眼球上快速炸裂的血丝。
砰!
太阴鬼鼎轰然炸裂,一瞬间化作漫天的青黑碎片。青玄真人一口黑血狂喷而出,身体踉跄后退,呕血不止,他抬头,看着炸裂的太阴鬼鼎,和从黑雾中缓步走出的人影,放大到极点的瞳孔惊骇欲碎。
他的眼神一如第一眼看到他时,没有任何的情感和波澜。从太阴鬼鼎中走出的他,身上竟没有任何的血迹伤痕,就连他的黑衣,都看不到丝毫的褶皱。
这做梦都想不到的变故,让围观者和各大宗主无不是惊骇欲绝,血手毒君脸色一阴,被震开的巨大“毒手”猛然收拢,浓郁到极致的黑暗毒气一瞬便将云澈彻底吞没。
毒气之中,云澈却是依旧不紧不慢的向前,毒手拢下的一刻,他的手掌猛然抓出,抓在了“毒手”的边缘,一团黑气从他的指间释放,一瞬间将整只毒手笼罩。
嘶啦!
在一声太过恐惧的撕裂声中,毒手,乃至血手毒君的整只手掌,被云澈从他的身体上狠狠撕下。
“呜啊!”
血手毒君一声惨叫,猛的跪地,断裂的右腕血泉喷涌……而那只黑色手套,象征他身份的毒手,在云澈的手中如脆弱的布帛一般,被轻易撕裂成碎片。
“你……”血手毒君全身剧晃,双目如血,心中的惊骇与陡生的恐惧远远的压过了痛苦。
云澈手掌再一抓,那正释放着魔音的哭魂钟被他直接吸到了手中,哭魂太长老心中大骇,又马上精神紧凝,竭力催动哭魂钟,发出比鬼哭还要慑心的魔音。
沐浴在摧魂魔音之中,云澈无论神情还是眼波,都如沉寂无数年年的死水一般,愣是没有一丁点的动荡。他目光微侧,眼瞳深处闪过刹那黑芒。
吼!!
哭魂太长老的心魂之中,陡然响起一声震天龙吟,一只如苍穹之巨的黑暗龙影在他眼前浮现,向他张开覆天大口。
“啊”
哭魂太长老发出一声他有生以来最惊恐的大吼,明明没有任何力量轰身,他却如一只被吓破胆的豺狗,连滚带爬的向后翻去,然后趴伏在地,瑟瑟发抖。
咔!
哭魂钟在云澈的手中变形,断裂,如两坨无用的废铁,被他弃落在地。
太阴鬼鼎、毒手、哭魂钟……在九大宗有着“镇宗”地位的魔器,不但被他轻易摆脱,且连夺舍的兴趣都没有,而是在转眼之间全部毁去,如摧朽木,如弃敝履。
寒昙峰又一次陷入死寂……远比之前更可怕的死寂,所有人全部定在了那里,如见鬼神。而本已确信将云澈葬入死境的八大宗,他们如陷最荒诞恐怖的噩梦,无法相信,无法回神。
“这就是你们的能耐?”云澈鄙夷冷笑:“一群废物!”
恐惧……无声的恐惧如瘟疫一般在所有人心魂中蔓延。不仅是这八大宗主太长老,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眼中、心中都仿佛映出了一个可怕的魔鬼。
镇宗魔器,且是由宗主、太长老亲自催动,竟在他面前脆弱如纸帛!这种力量,他们见所未见,甚至闻所未闻。他们亦同时想到,云澈之前被恹星阵封锁,太阴鬼鼎镇压,根本就是故意的……
不不,是他根本不屑于退避!
“云前辈……他……这么厉害……”东方寒薇喃喃道,世界简直天翻地覆。
“……”这次,轮到东寒国主彻底说不出话。
“你……你……你……”恹星楼主拿着星盘的手掌在止不住的发抖,他颤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臣服,或者死。”云澈低低说道。
他没有对任何人下死手,毕竟,他要的是工具,不是死尸。
恹星楼主面孔抽搐,身为九大宗的宗主之一,当着无数东域玄者之面,他岂能真的“臣服”,他想要说狠话,但缠绕心魂,怎么都无法压下的惊惧却让他根本无法真的说出,他目光偏移,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的眼瞳和五官,无不是在颤荡抽搐。
每个人的心魂都有着所能承受的极限,以前威凌八方,从不知畏惧为何物,只因从未有人能让他们骇然至此。
青玄真人剧烈喘息,口中依然因太阴鬼鼎被毁带来的反噬而淋落着鲜血,他颤巍着抬头,看着云澈的面孔,心中惧恨交加,又因惧生戾,几近癫狂的吼道:“他在太阴鬼鼎里一定受了重伤……又中了鬼手的毒……现在根本就在强撑……”
“杀了他!合力杀了他!!”
他身影暴其起,手中青剑卷起黑暗风暴,直刺云澈。
他的怪叫声狠狠触动了众人在颤栗中紧绷的心弦,在青玄真人出手的同时,他们也近乎是下意识的全部出手,六道黑暗幽光带着不同的强大气息,将云澈埋葬其中。
唯有哭魂大长老依旧趴伏在地,发抖不止。与青玄真人不同,哭魂钟被毁,他遭受的,无疑是极其严重的精神反噬……连拥有无垢神魂的水媚音都曾栽在云澈手上,在他面前玩哭魂钟,简直和找死无异。
至于暝枭,则再一次远遁。
六大神王合力,在这一方天地绝对是惊世骇俗。一时间寒昙峰剧烈震荡,本就被斥出很远的玄舟玄舰再次被震翻大片。
而处在六大神王力量的中心,云澈无惊无惧,甚至没有看向任何人,他右手倒背身后,左手轻描淡写的覆下。
霎时,所有人的瞳孔之中,都浮现出一只仰天咆哮,血口大张的苍蓝巨狼。
以掌为剑,天狼狱神典第二剑:蛮荒牙!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那双本也是呈现苍蓝色狼目,却闪烁着无比幽暗的黑光。
六大神王,每一个都看到一只巨大狼影扑向自己,吞灭了他们的力量,吞灭了他们的气势,吞灭向他们的躯体……
轰隆!!
遭受劫难的寒昙峰在在这一刻终于彻底从中断裂,震天狼吟之中,六大神王竭力释放的黑暗玄力顷刻绝灭,他们齐齐发出一声惨叫,如六个破了血袋,向不同的方向洒血横飞出去。
而云澈的身影也在这时如鬼影般追出。
轰!
他的手臂贯穿了恹星楼主的恹星盘,轰在了他的心口,让他的心口剧烈下陷,口中陡喷一道数丈长的血箭。
砰!
青玄真人的青剑在他一指之下当空断裂,两截断刃被他穿过护身青衣,分别刺入他的双臂。
咔嚓!
失了右手的血手毒君左臂寸断,发出无比凄厉的惨叫。
轰!
轰!
轰!
六人,六大神王,被云澈一击轰溃的他们,在落地之前,又分别遭了云澈一次重击。每个人落下之时,皆已遍体染血,别说反击挣扎,数息过去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站起。
砰!
云澈从天而落,右脚直落在哭魂太长老的身上,哭魂大长老前胸猛凸,后背下陷,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地面之下,空间之中,快速弥漫开一片赤黑色的血尘。
“最后一次机会,”云澈缓缓低语,如一个魔鬼在下达着最后的审判:“臣服,或者死!”
这一次,他们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机。
痛苦的喘息,嘶哑的呻吟在空气中颤栗,七大神王之躯,此时就如七只濒死的瓦狗般在地上蠕动。
无数的眼球、心脏在颤栗,就连玄舟、乃至空气都在不断的颤抖着。
东界域的无上霸主,竟在云澈一人手下,败的如此彻底,败的如此凄惨。
“唉。”
众人的耳边、心中,在这时忽然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这声叹息似来自遥远的远方,又似近在耳际。
听到这个叹息,绝望中的八大神王同时猛的抬头,所有玄者的脸上也都露出了深深的惊容。
第1549章 狂暴
“这个声音,难道是……”
众人转头四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而一个如神如仙的身影,以及那个早已被神话的名字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陨阳……剑主……”青玄真人艰涩出声,眼中陡现希望。但想到云澈那太过可怕的实力,这股希望又马上暗淡了数分。
他们都曾领教过陨阳剑主的实力,在东界域,他绝对是无敌的存在。但,云澈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以他们的认知,纵是陨阳剑主,也几乎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除非……
云澈,他究竟是谁,又为何会来到这里……东界域,今后难道真的要匍匐在他的脚下了吗?
这个声音的出现,云澈毫无动容,低冷道:“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云澈,”那个并不苍老,但带着深厚沧桑的声音叹道:“我们九宗与你素无冤仇,你又何必如此相逼。你若执意如此逆道而行,纵不遭人灭,亦会遭天诛……收手吧。”
“天……诛?”云澈笑了起来,这番话,对他人或许会造成些许的警醒威慑,而对他,却是可笑到不能再可笑的笑话,他缓缓抬头,目光刺向北方,声音低沉如渊:“滚出来吧。”
一个身影,也在这时浮现于北方的天空。中年男子,一身素衣无尘,后背负一把宽剑,在以黑暗玄力为核心力量,幽暗为主色调的北神域,他所负之剑,却是一片白莹。
“陨阳剑主……是陨阳剑主!”
震天的惊呼声如暴风般卷起,空气中响荡的,是东界域第一人之名!
陨阳剑主,东界域九大宗之首陨阳剑域的现任剑主,当之无愧,亦无可撼动的东界域第一人!
所有人都确信他今日不可能到场,更有传闻他近期一直都在闭关之中,没想到,他竟然亲身出现。很可能,他从一开始,便隐在一侧。
面对这东界域第一人,云澈缓缓伸出一根手指:“你只有一次机会,臣服,或者死!”
云澈的言语之下,本是沸腾的声音又陡然冷却下来。陨阳剑主的确强大无匹,若是他从一开始便出现,无人会认为云澈能战胜他。
但,亲眼目睹云澈简直如鬼神般的实力,他们无法不想到一个惊栗的可能……陨阳剑主,也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而面对陨阳剑主,云澈的姿态,也和先前毫无不同。
“看来多说无益。”陨阳剑主手臂抬起,抓在剑柄上,纯白大剑无声而起,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剑尖之上,已爆射出数十丈的漆黑剑罡。
与此同时,气流、空间、视线,都骤然扭曲。所有人都清楚的感觉到,在沉寂中颤栗的空间,仿佛一下子多了亿万把无形之剑,只需一个意念,便可将所有生灵,乃至整片天地都毁灭殆尽。
一瞬间笼罩天地的黑暗剑威,让所有玄者屏息,而八大宗的神王更是齐齐色变。
“这……这是……”
同在东界域,同属九大宗,他们最为了解陨阳剑主,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剑威,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马上,他们忽然想到了那个传闻,脸色再变。
“难道,陨阳剑主已完成突破!?”
“神王境……十级!”恹星楼主激动大吼。他们本满是恐惧绝望的眼瞳,也在这时陡然释放出灼灼异芒。
陨阳剑主的突破,绝不单单是缔造了东界域的新神话,更是眼前危机下,耀眼了不知多少倍的希望!
十级神王,那可是距离神君也只差一步的境界!断无理由会无法制裁这个妄图踩踏东界域的云澈!
这一刻,感受着来自陨阳剑主的巅峰剑威,瘫俯在地的众神王几乎要热泪盈眶,这缔造神话的突破,就像是老天庇佑,恩赐给他们的救赎!
“若非我完成突破,定非你对手。”陨阳剑主徐徐道,随着他的开口,笼罩天地的黑暗剑威也在无声流转,似乎随时都会将云澈彻底绞灭:“看来,也是天意。”
“呵,就凭你?”云澈面无表情:“看来,你是选择‘死’了!”
“单凭我一人,或许败你容易,但要留下你,却是难以做到。”陨阳剑主缓缓而语,他的言语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岳,让人无法质疑:“你心性狠戾,又太过年轻,若被你遁走,无疑后患无穷。所以,我便邀了另一位道友同至。”
另一位……道友?
陨阳剑主的话让众人齐齐一愣,唯有暝枭,他的眼底晃过一抹颇为振奋的异芒。
也是在这时,东方的天空忽然一暗。
无数浮空的玄舟、玄舰在这时如被万岳压身,陡然沉降,一片遮天蔽日的黑影缓缓飞至,顷刻间,整片苍穹都仿佛猛的下压,让人胸腔沉闷欲裂。
“暝……暝鹏!”
他们仰头望天,惊骇莫名。那遮蔽苍穹的巨大黑影,那双足有数十里长的巨大黑翼,分明是暝鹏无疑!
暝鹏一族,在东界域无人不晓。但,他们所有人,乃至各大宗主太长老,都从未见过如此之巨,巨至百里的暝鹏真身!
更可怕的,是这股覆世而下的威压,竟完全不下于陨阳剑主的黑暗剑威!
寒昙峰顶,面对覆天黑影,暝枭重跪而下,俯身叩首,清亮的吼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不肖后辈暝枭,恭迎老祖!”
“老祖”二字一出,惊然中的众玄者全部瞬间瞠目结舌,如闻鬼神之音。
“暝……暝鹏老祖!?”不知有多少人颤栗出声。
暝鹏的寿命远长于人类,这亦是暝鹏一族久盛的重要原因。而,从很久很久之前,便经常会有暝鹏老祖其实还一直在世的传闻……但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少有人会真正的深究和相信。
但今日,在九大宗面临旷世劫难之时,他们竟亲眼看到了百里暝鹏,亲耳听到暝枭跪喊“老祖”。
暝鹏老祖真的没有死,而这股完全不下于陨阳剑主的恐怖威压,证明着他的实力,竟也是十级神王!
而且很可能,是还要胜过陨阳剑主的十级神王!
也就是说,在陨阳剑主之前,东界域便早已存在着一个十级神王!只是他避世而修,成为暝鹏一族的守护老祖……实则,他才是东界域真正的第一人,和第一个十级神王!
且很显然,陨阳剑主一直都知道暝鹏老祖的存在,并且有着不浅的交情。
哭魂太长老、碎月观主、恹星楼主、血手毒君、黑煞宗主、夜叉魔君、青玄真人……他们也全部呆在那里,然后竭力行礼,半是激动,半是敬畏的喊道:“恭迎暝鹏老祖。”
气氛,又一次变了,彻彻底底的变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云澈被封入太阴鬼鼎,眼睁睁的看着云澈将七大神王如土狗一般的凌虐踩踏,但才转眼之间,突破至十级神王的陨阳剑主现身,同时出现了一个隐世许久的恐怖人物。
陨阳剑主,暝鹏老祖……两个十级神王!
东界域从未出现过的力量,今日竟同时现身了两个!
两大十级神王,云澈纵然再强,也不可能有任何抗争的可能!
局势,在呈碾压之势的惨境下,彻彻底底的逆转了。
“云……澈……”
苍穹之上,传来暝鹏老祖的声音,每一语,都带着慑世之危,每一字,都引得空间震荡:“你若只是证道而来,老朽断不会现身。但你如此手段野心,已是不可饶恕。”
“东墟界,非你撒野之地。你步步紧逼,欲将这片东界域踩于脚下,那便休怪我等将你的尸骨永远埋葬此地。”
“多说无益。”陨阳剑主淡淡道:“动手吧。”
白剑横空,他整个人的气场也随之顿变,目染剑芒,浮于高空的他便如睥睨天下的帝王,云澈,以及在场众生在他眼中皆如蝼蚁,东界域第一人的风姿威凌,在这一个刹那便尽显无遗。
“此剑,名为‘陨阳’。”陨阳剑主徐徐而语:“我陨阳剑域,便是以它为名。它这一生所斩灭的神王,已近千数!今日,它便要再饮神王之血!”
哧!
气机牵动,一道剑芒骤斩而下,在天地之间划下一道万丈白虹,与此同时,万千剑气如游龙般爆射而下,带起撕心裂耳的空间哀鸣。
云澈身体转过,周身黑光缠绕,迎着横空斩下的剑芒,他一拳轰出,不带任何玄功,无比纯粹的黑暗玄力在他的拳上爆发,直迎剑芒。
嚓!!
一声灭世霹雳般的爆鸣,万丈白芒在剧震中当空崩裂,却没有就此溃散,而是在剑气带动下,化作无数细小的毁灭剑芒,疯狂的刺向云澈。
叮叮叮叮叮叮……
剑气、剑芒如暴雨般落下,被云澈的护身玄气全部震散。
陨阳剑主目绽异光,手势微变,虚空之中竟凭空出现了数千道或苍白如雪,或漆黑如渊的剑罡,在同一个瞬间向云澈暴刺而去。
剑气、剑芒、剑罡……三种剑威同时催动,且每一种都强大到让风云变色。这一刻,无数目瞪口呆的玄者亲眼目睹了何为东界域剑道、玄道第一人!
砰!
砰!
砰!
剑罡轰身,每一道都会带起直冲百丈的白芒或黑芒,云澈脸色未变,但护身玄力却开始明显的扭曲、激荡,然后出现越来越重的凹陷和裂痕。
八宗的众宗主、太长老被剑气余波远远冲开,他们感受着来自陨阳剑主的剑威,心中无不是惊涛翻腾……这就是十级神王,这就是仅次于半步神君的巅峰神王之力!
嘶啦!
一声无比刺耳的裂响,云澈的护身玄力终于被撕裂,一道剑罡贴耳飞过,断下他数根漆黑的发丝。
与此同时,苍穹忽然风翻云变。
暝鹏老祖动了,那一双连起来足有百里的巨翼猛然扇下,顿时,一股漆黑风暴从天穹降下,罩向了被剑气、剑芒、剑罡完全压制住的云澈。
一瞬间,云澈所在的空间,化作了一片漆黑的漩涡。
“云前辈!”东方寒薇一声惨呼,骇得心魂欲裂。
“哈……哈哈!”青玄真人双目瞪大,发泄的大笑:“死吧!这就是触犯我九宗的下场!”
轰隆!
青玄真人的吼声未落,黑色漩涡中忽然爆开一道冲天的火光。火光撕裂了漆黑风旋,在漫天的惊呼声中,遍体燃火的云澈冲天而起,直扑陨阳剑主,以掌为剑,一道天狼之影带着震空咆哮冲向陨阳剑主。
“来得好!”
陨阳剑主面不改色,更不避不退,手中“陨阳剑”由苍白转为漆黑,黑影微掠,却是闪过万千黑芒,将天狼之影层层削弱,近身之时,余威已不足三成,被陨阳剑主一剑斩断,狼威溃散。
而在云澈出手之时,天空再次一暗,暝鹏老祖巨翼第二次罩下……而这一次,天地之间忽然出现了刹那的绝对黑暗,足足百里的黑暗飓风从空而降,又在降下之时急剧收缩,最后,竟化作了一道只有百丈长的漆黑风刃,雷霆般的扫向云澈。
百里飓风凝成的黑暗风刃,无法想象这是如此做到,更无法想象其中会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怕是足以将万里苍穹都瞬间断裂。
云澈被陨阳剑主的剑威狠狠压制,又刚刚出手,后力难继,在任何人看来,都难有避开的可能。
黑暗风刃临身,云澈目光一凝,身体微转,身上赤炎爆燃,以凤翼天穹破空而起,将来自陨阳剑主和暝鹏老祖的双重威压强行冲破。
风刃刺过,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痕印在了云澈上一个刹那所在的方位,空间黑痕随着风刃持续蔓延,直达视线所不能及的天际,似乎真的将苍穹都给切裂。
“躲的好。”
上空,传来暝鹏老祖似赞许,似惊叹的声音:“竟能强行摆脱我们两人的压制,你的确足够了不起。可惜,同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
之前的远观,以及刚才几个照面的交手,他们已差不多摸到了云澈的实力极限。
陨阳剑主剑指云澈,不无惋惜的道:“若你只是一个过客,会是一个让人兴奋的绝佳对手。但可惜,你却桀骜狂肆,势为死敌。我也只能将你永留此地。”
面对两大十级神王,云澈虽看上去并未负伤,但谁都看得出,他处在明显的劣势。就连方才逃过暝鹏老祖的毁灭风刃,也都是很大的侥幸。
面对显然已决定,并有十足把握将他灭杀此地的陨阳剑主与暝鹏老祖,云澈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微的变动……他嘴角轻动,斜起一抹无比嘲讽的弧度。
封闭许久的邪神境关,在这时无声开启。
“轰……天!”
轰隆!
如一声闷雷响动,云澈身上一直死气沉沉的玄气,在一瞬间猛烈膨胀、暴走,化作触目惊心的赤红色,又与身上绕动的黑暗玄气交染成深邃的赤黑色。
仅仅是玄气的刹那爆发,却如一把亿钧重锤狠狠的轰在了陨阳剑主和暝鹏老祖的身上,他们全身剧震,感受着云澈那陡变的气场,原本的从容霎时化作如临噩梦的惊骇,剧凸的眼珠几近炸裂。
“什……什么!?”
第1550章 残杀
轰隆隆……轰隆隆……
寒昙峰在颤抖,众人的心脏也都在颤抖。混乱的暴风卷动着每一个角落,陨阳剑主的黑暗剑威,暝鹏老祖的覆世威压,都被这股风暴摧灭的无影无踪,天地之间,仿佛矗立着一个忽然苏醒的上古魔神,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卑微如尘。
“这……这是……”暝枭面白如纸,声音发抖,和先前不同,这是一种直接施加于灵魂之底,止不住的恐惧与颤栗。
陨阳剑主眼瞳扩张到最大,连握紧的手都在剧烈颤动,看着视线中的云澈,他平生第一次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知。
那一个刹那的玄气暴涨,竟是险些碾碎他的神王之躯!
“你……”陨阳剑主颤栗出声,他想到了什么,也是以他毕生认知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禁……术!”
云澈嘴角微咧,他手臂伸出,在陨阳剑主陡然收缩的瞳孔之中,向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然后……轻轻一弹。
嚓!
空间的扭曲,从云澈的手指,一瞬间辐射到陨阳剑主的身前。
极度的震惊之下,陨阳剑主的反应慢了十分之一个刹那,他大骇之下,陨阳剑本能横转,短暂沉寂的玄气和剑意在身前猛烈爆发。
砰!!
一声闷响,竟是震荡的陨阳剑主眼前一黑,身影一瞬倒退数十丈,握剑的右臂在颤抖中一片麻木……
再度收缩的瞳孔之中,是云澈带着一抹狞笑的可怕面孔,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刚才,只是云澈的弹指之力!
而这时,天空一暗,寿元已有数万载的暝鹏老祖气息也明显的乱了,他发出一声长啸,百里飓风当空席卷,这一次,风暴的怒嚎更加的狂暴,它在沉降间急剧收缩,转瞬之间,化作了一道和先前一样,却明显更加可怕的黑暗风刃。
哧啦!
黑暗风刃切裂空间,直扫向云澈的后背。
云澈依旧面对陨阳剑主,没有转身,仿佛并没有察觉到黑暗风刃的迫近,霎时,黑暗风刃已近在咫尺,再没有任何避开的可能。
暝鹏老祖见状狂喜,本该沉着如老木的他,在这时发出一声有些狰狞的狂嚎:“死吧!”
黑暗风刃所到之处,空间被层层摧成无数的碎片,而这时,云澈的手臂陡然向后,竟是以手掌,直接抓向那方才几乎连苍穹都断裂的黑暗风刃。
嚓!!
手掌与黑暗风刃碰触,黑暗风刃却没有贯穿而过,甚至没有力量爆发,竟是直接定格在了云澈的掌间,随之,它如一根被遏住七寸的漆黑长蛇,在云澈的五指之中拼命的扭曲、挣扎,发出阵阵刺耳的悲鸣,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本欲趁机一剑刺向云澈陨阳真人看着这一幕,彻底的呆在了那里,全身被骇得=一动不动。
云澈的五指猛一收拢。
一声轻响,由百里风暴所凝,来自暝鹏老祖的黑暗风刃,在云澈收拢的五指间瞬间碎灭,化作破碎的漆黑烟尘。
“啊……啊……”暝枭的身体软倒在地,这个平日里威风八方的暝鹏族长,他的躯体和灵魂无不惊骇欲碎。
云澈身影一晃,已是彻底消失在了那里……而下一瞬,他已如鬼影般出现在暝鹏老祖的上空,缠绕着赤黑玄气的右臂猛然坠下。
轰隆!!
仅仅只是一击,暝鹏老祖却是七窍喷血,云澈身体再转,已落在他左翼之侧,双手同时抓下,一道黑光瞬间贯穿了暝鹏老祖的左翼。
嘶嚓
这绝对是所有人这辈子听过的最恐怖的撕裂声……那一刻,所有人都仿佛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撕裂。
平生听到的最恐怖的撕裂声,伴随着的,是平生所见最恐怖的画面。
暝鹏老祖那长达五十里的巨翼,被云澈以双手……从他的身上狠狠的撕下!
那一瞬的嘶叫声,凄厉到惨绝人寰,当空倾洒的赤血,在寒昙峰下起了一片庞大的血色暴雨。
但这并非是结束,云澈的身影再转,直踏右翼,那一双有些苍白,对暝鹏老祖而言不啻来自地狱的双手,在乍闪的黑芒下,将它的庞大右翼也残忍撕下。
对暝鹏一族而言,那一双巨大鹏翼是象征,更是生命。两翼皆失,摧毁的不仅是他的双翼,更彻底碾碎了他所有的意志和信仰。这个深隐多年,实为东界域至高存在的暝鹏老祖,他所发出的惨吼响彻万里,却是无法形容的痛苦与绝望。
轰!!!!
最后一拳,云澈轻描淡写的轰在了它残破的躯体上。
而这一击之下,意志完全崩溃的暝鹏老祖没有丝毫的抵御和挣扎,任由那股狂暴的黑暗玄力涌入它的躯体,将它的残躯毁得千疮百孔……对如今的他而言,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双翼还在淋血坠落,暝鹏老祖的躯体已破开成千上万个空洞,血雨交叠着血雨疯了一般的淋落,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更是快速铺满着整个寒昙山脉。
暝鹏老祖……死!
他的死状,比他平生所见、所闻、所行的任何死亡,都要凄惨。
云澈从空中降下,逸动的黑发黑衣上不染丝血。
轰!
轰!
暝鹏老祖的一双巨翼一前一后的坠下,震起百里血尘,而云澈下落中的身躯方向陡转,五指成抓,直取陨阳剑主。
此刻的陨阳剑主的状态,基本可以用肝胆破裂来形容。
面对忽然迫近的云澈,方才剑威凌天,身为东界域剑道第一人的他,出剑的速度竟是格外的缓慢艰涩,所释放的剑意,更是混乱不堪。
云澈曲张的五指与陨阳剑碰撞,却没有哪怕刹那的阻滞,陨阳剑……陨阳剑域的核心魔剑,在云澈的爪下如脆弱的冰晶层层碎断,从剑尖到剑身,再到剑柄。
咔咔咔咔咔咔……
云澈手掌所至,碎刃崩飞。随着剑柄也完全碎灭,云澈鹰钩般的五指已抓在了陨阳剑主的手腕上,“砰”的一声闷响,陨阳剑主的衣袖崩成碎屑,他的眼瞳也猛然失色。
“你真的以为自己配当我的对手?”
他的耳边,传来云澈的低吟,每一个字,都是最冰冷不屑的嘲讽。
面对云澈爆发的实力,他和暝鹏老祖,两大十级神王竟如此的卑微不堪,回想先前的言语……那竟是他们这一生说过的最滑稽不堪,最羞耻无知的笑话。
陨阳剑碎,粉碎的亦是他秉承一生的信念,随着云澈五指的张开,他的身体如一断朽木般向后倒去,重坠在地,双目看着昏暗的苍穹,却是一片空洞,毫无色彩。
直到死,他都不知道云澈是谁,又为何如此恶毒狠绝。
云澈一脚踏地。
“轰”的一声爆鸣,陨阳剑主所在的空间直接化作漆黑的齑粉,威震东界域千年,被无数玄者仰望的第一人,就这么被如此轻易、彻底的碾杀,陨阳剑碎,尸骨无存!
云澈说过,他只有一次机会,不臣服,便唯有死!
呼……呼……
寒昙山脉的气流彻底的乱了,大大小小的风暴混乱的席卷着,那一阵比一阵刺鼻的血腥气息让见惯了死亡的玄者都全身瑟缩,胸腔翻江倒海。
东方寒薇拼尽了所有的意志,才勉强没有昏厥过去,但她的脸上却是惨白的看不到一丁点的血色。
她年纪虽小,但身为东寒公主,她亲眼目睹过很多次的死亡,但,她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死亡……明明可以轻易诛杀,却撕其双翼,再摧毁其躯,让血雨淋山;明明已死,却毁其尸身,连一丝骨屑都不予留下。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是享受这种残虐暴凌的……魔鬼吗!
两大十级神王被一人碾杀,本该惊世骇俗,撼声连天,但,弥漫在寒昙山脉,呈现在所有人脸上的,唯有恐惧和颤栗……暝鹏老祖和陨阳剑主的死,绝不仅仅是他们两人的噩梦,而是所有在场,亲眼目睹一切之人的噩梦。
这一刻,他们都隐约看到,一股无比森然可怕的阴影,黑压压的覆在了东界域的苍穹之上。
在被染成浓血色的寒昙峰顶,云澈缓缓转身,在他目光扫过的那一刹那,八大宗主、太长老如被毒刃刺魂,身体全部一抖。
噗通!
暝枭猛的跪地,双膝砸地的力度之大,几乎要撞碎膝盖,他的头颅也重重砸地,整个上身完全贴在了铺满他老祖之血的土地上:“暝鹏一族,愿誓死追随尊上,从今日开始,尊上之命,便是我暝鹏一族的天谕!”
他的姿态卑微到不能再卑微,将自己的尊严当着众人之面主动抛到了云澈的脚底,他的声音微微发抖,却字字震耳,唯恐云澈无法听清。
豺狼面对虎豹尚有一搏之心,但蝼蚁面对凶神……抗争?那只是最无谓,最愚蠢的笑话。
何况还是如此凶戾残忍的凶神。
本就意志濒临崩溃的众神王在暝枭的起头之下,信念终于全线崩塌,他们全部跪地俯身,在颤抖和瑟缩中喊着他们从未说过,也做梦都未曾想过会出自自己之口的臣服乞语……
寒昙山脉,人影、玄舟都是那么的安静,今日,他们眼睁睁的看到了两个十级神王的临世,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转瞬破灭。
天空黑云涌动,东界域变天了,彻彻底底的变天了。
八大神王,像是八只被刺破胆,打断腿的豺狗匍匐在云澈身前,没有云澈的言语,他们别说起身,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
纵是以往面对大界王亲临,他们也没有如此卑微过……因为至少,作为东墟界的主宰和规则制定者,大界王不会毫无缘由的忽然将他们残忍虐杀。
云澈漠然看到他们,没有丝毫快意、得意之色,他低声道:“记住,你们的忠诚,只有一次!”
“从今日开始,你们谁若有丁点的忤逆和异心……你们会知道下场。”
他的音调未变,亦没有任何的气息释放,但最后一句话落下时,所有人心里像是忽然被种下了一头恶魔,一种无声的恐惧从他的灵魂深处直蔓全身。
他并非只是在单纯的威慑……如今的他,最恨的便是背叛。
暝枭本就极尽卑贱的身姿生生又低了一分,诚惶诚恐的道:“尊上饶命之恩,暝枭永世不敢忘,更不敢有任何异心,今后敢触犯尊上者,便是我暝鹏一族的死敌。如……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第1551章 千叶千影(上)
如果此时,有一个与云澈相识之人立于此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个将鲜血和恐惧洒遍寒昙山脉的黑衣男子会是曾经为东神域所赞颂的第一神子。
暝枭或许是个怂包,也或许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云澈杀了他最看重的儿子,杀了护宗老祖,他却是第一个下跪,第一个毒誓效忠、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再不敢沉默,纷纷附和。陨阳剑主和暝鹏老祖的下场就在眼前,云澈要碾死他们,真的和踩死几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可笑他们之前竟想着几人联手,没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外来狂徒。
他们更清楚,他们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他们对云澈有用……在他离开东界域之前,想要活命,就只能仰其鼻息,做一个对他有用的人。
“你们每十年,向界王宗门供奉多少魔晶?”云澈看着前方,冷冷说道。在他说话之时,连风啸都完全停滞。
“界王”二字让所有人眼神微变,暝枭抬头,惶然道:“回尊上,每十年……四百斤。”
北神域的魔晶,本质等同其他界域的玄晶,不同的是其中深蕴着颇为浓郁的黑暗玄力。作用和玄晶完全相同,可用来筑阵、炼器、修炼,以及作为货币。
四百斤的顶级魔晶,在这一方天地,绝对是天文数字。
“给你们三十六个时辰,每宗送三千斤魔晶至东寒王城,若晚于三十六个时辰,或少于此数……”云澈眼睛微眯:“我会亲自上门去取!”
云澈之言,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九大宗每年供奉大界王的魔晶也才四十斤,而云澈一张口,便是三千斤!
“这……”哭魂太长老抬头,悲声道:“尊上,三千斤魔晶实非……实非我等所能承受,可否宽限……唔啊!”
他话音未落,身体忽然被一股漆黑的阴风带起,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喉咙已被云澈的五指牢牢的锁住……他瞪大眼睛,近在咫尺的幽黑眼瞳,犹如深不见底的恶魔深渊,足以瞬间噬灭他的一切存在。
“看来,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懂。”云澈缓缓低语,紧锁的五指升腾起渺渺?雾。
黑雾之中,哭魂太长老无法挣扎,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他的眼中释放出浓浓的哀求,但马上,哀求转为绝望,再化为灰暗,最终,连灰暗都连同他的躯体消失殆尽。
云澈的五指松开,指间溢出的,只有几缕散碎的漆黑烟尘。
“三……三千斤,恹星楼定会在三十六个时辰……不,二十四时辰内奉上!”恹星楼主惶声道。
“哭魂太长老竟枉顾尊上赦命大恩,当受重惩,死有余辜!属下会马上传音哭魂观主,让其将魔晶如数奉上,若冥顽不灵,再……再交由尊上处置。”暝枭每说一个字,都会大汗淋淋。
众神王都是拼命俯首应和,再无一人敢有半句违逆之言。
“通知陨阳剑域,让他们的新剑主三十六个时辰内,带着五千斤魔晶,和五十把藏剑来宣誓效忠,或者,他们也可以选择灭门!”
“是……是。”与陨阳剑域距离最近的碎月观主连忙应承。
恃强凌弱,这种人,曾是云澈最为鄙夷之人,他若见之,往往会多管闲事出手相救。
但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却比以往任何所见之人都要阴狠卑劣,都要绝情彻底。
“滚吧。”云澈冷声道:“你,留下!”
气息所指,赫然是暝枭。
众神王如闻大赦,冷凝许久的血液都激动的翻腾起来,他们慌忙叩首拜谢,然后拖着满身伤痕,一个接一个的匆忙离开……哪怕踏出了寒昙山脉区域,他们的双腿依旧在不断发颤。
空气中荡动着浓烈的血腥味,不知要多久才能散去。
暝枭上身趴伏,头颅顿地,全身肌肉都死死绷紧,其他人都走了,唯有他被留下,云澈不开口,他一个字都不敢主动问。
“北神域共有三王界,两百上位星界。”云澈道,他的声音很低,而且限定了范围,唯有暝枭一个人可以听到:“我要它们完整的信息……完整,懂吗?”
“明……明白。”王界和上位星界,那是他唯有仰望,没有任何资格碰触的层面,但暝枭岂敢说半个不字。
“另外,更重要的一件事。”云澈继续道:“下至中位星界,上至王界,年龄千岁之下,修为神王之上,且未嫁人的女子,我要她们的名字、出身、所在……还有所有能探知到的消息。”
“你有十五天的时间,听明白了吗!”
“是……一定不会让尊上失望。”暝枭信誓旦旦的回答。
神王以上,那就是至少神君境的修为!而年龄千岁之下,还是女子,整个北神域,都没有几人。
而这样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名声耀世,哪一个不是他一族之长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天之神女。
他不知道云澈为何提出这样的命令,更不敢问。
但,云澈将这样的“重任”单独交给他,总算是一种“认可”。
暝枭带着满身血迹和冷汗离开,云澈交代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敢忘。
九大宗,他们傲然而来,却要丧尽尊严,才能苟得性命离开,今后,更不知何时才能摆脱这个忽然而降的魔鬼,在那之前,他们唯有认命和臣服。
他们心中除了恐惧,还有无尽的悲凉。
但,也只是现在。
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将来……甚至是不那么远的将来。最先匍匐在云澈的脚下,竟成为他们毕生最大的荣耀,恨不能流载万世。
寒昙峰一战,如在东界域降下一个持续轰震的黑暗闷雷。
数日过去,寒昙峰被一阵暴雨淋过,但依旧未能将血色和血气冲刷,再无人敢靠近寒昙峰,每次远观,都会不寒而栗。
东寒国也彻底的变了。
原本只是东界域一个普通的国域,但这段时间,东域诸国、各大势力争相携重礼而至,原本稍有嫌隙的更是日夜兼程,屁滚尿流而来……就连那些东寒国以往绝对招惹不起的大势力都是匆匆赶至,见到东寒国主第一时间行以重礼。
这些时日,东寒国主每日都像是处在梦境之中。
一切,都只因云澈留在了东寒国。
不断有人极其隐晦、小心的从东寒国主那里探听云澈的来历以及他和东寒国的关系,东寒国主都只能苦笑摇头……他压根不知道云澈的来历,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留在东寒国。
巨大的威慑之下,不到三十六个时辰,八大宗都不惜掏空家底,由各宗宫主亲自携三千斤魔晶奉于云澈。
而陨阳剑域,他们无比匆忙的指定新剑主,然后第一时间极速奔波,将整整五千斤魔晶奉于云澈……但却并没有见到云澈,便被直接赶离。
曾经主宰东域的九大宗被一个天降之人无比残暴狠绝的踩踏,东界域的未来,都为之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想到,闹得如此之大,大界王那边不可能没得到消息。
在东墟界,他才是真正的主宰。
云澈想要为主东界域,踩下九宗并不是全部,更重要的,是得到大界王的认可!
无人怀疑,用不了太久,大界王就会遣人到来东界域。
而在之前,云澈的名字不仅成为东界域最让人惧的凶名,更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至整个东墟界。
毕竟,能以一己之力灭杀两个十级神王,这在中位星界,绝对是一个足以让举界震荡的存在。
时间缓慢流转,十几日后,东界域似乎平静了少许,云澈也再未现身过,他每日都沉浸在黑暗永劫的世界中,一边领悟着魔帝魔功,一边无声融合着劫渊之血。
融合的过程中,不仅他的力量,他的躯体和灵魂,也越来越趋近于一个真正的魔。
虽然只是短短十几日,但那一团浑浊的黑暗世界似乎又清晰了很多。这样的进境,纵是劫渊在此,也会为之惊然。但云澈依旧觉得不够。
或许,对他人而言,用万年时间完全修成黑暗永劫,都是不敢奢望的神迹,但对云澈来说,别说万年,千年……百年,他都等不了!
洒满寒昙峰的鲜血,是他对心中仇恨暴戾的发泄……但发泄过后,他心中的恨与戾却是没有丁点的减少。
因为他血染的仅仅只是一座渺小的寒昙峰,而不是……东神域!
云澈所在的修炼室,东方寒薇一直静静的守在门外,日夜不敢离。云澈的吩咐,她会马上照办,云澈不主动出声,她绝不敢打扰。
静静的站在那里,隐约能感觉到云澈的存在,东方寒薇的美眸中满是迷茫和无措。所有人都确信云澈和东寒国一定有什么渊源,但她却是很清楚……完全没有。他会留在此处,仅仅只是他随手所择之地。
也不知这是东寒国的大幸还是不幸。
轰!!
远方,王城城门方向,忽然传来一声不正常的爆鸣,浑噩中的东方寒薇猛的抬头……爆鸣之后,传来的是越来越剧烈的混乱之音。
“怎么回事!”东方寒薇迅速拿起传音玉,但回答她的,只有一声死亡前的惨叫。
东方寒薇脸色惊变……现在,东界域无人不知云澈就在东寒王城,却有人胆敢强闯,还下如此杀手,难道……
是大界王的人来了!?
轰!!
又是一阵轰鸣响起,整个宫城都为之轻微震荡……东方寒薇脸色再变,她修为虽然浅薄,但亦能感受到城门方向传来的恐怖灵压。
这股灵压对心魂的压迫,竟完全不下于那一日寒昙山脉,忽然爆发赤色玄气的云澈!
原本向前的脚步停止,东方寒薇匆忙回返,冲到云澈所在的修炼室前,再顾不得其他,分开结界,拉开门扉,她急声喊道:“云前辈,大界王……很可能是大界王的人来了!”
她眼前黑影一晃,云澈已是从中走出,东方寒薇软绵的胸脯顿时满满的撞在了云澈的胸口,她向后一个趔趄,双臂下意识的护在胸前。
云澈抬头,看向城门方向,感受着那个似熟悉,似陌生的气息,他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
第1552章 千叶千影(中)
茫茫北神域,没有任何云澈相识之人,到了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踏出了第一步……熟悉的气息,在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
而这个气息的主人,更绝无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但……
随着他的现身,那个气息似有察觉,随着地面和空间的剧烈震荡,近半的王城一瞬间从中断裂,所有阻挡在两人之间的障碍,无论生物死物尽皆湮灭,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宫城的中心。
落在了云澈的身前。
这是一个女子。
她一身便于匿踪的黑衣,染满着沙尘和伤痕,却依旧无法掩下她躯体过于惊人的美感,她的发丝呈现着华贵的金色,只是比云澈印象中的暗淡了许多。
她的脸上覆着一个黑色半面……遮蔽容颜,早已成为她的习惯。因为她的容颜太过于绝艳完美,美到足以倾天祸世……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亦成为她最大的祸患。
纵容颜被遮,那如珠玉雕琢的下巴与唇瓣,依旧完美的近乎虚幻。
这是一个云澈相识之人……一个在他认知中,没有任何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千叶影儿!
云澈看着她,她看着云澈……周围声响大作,无数的宫城护卫、玄者蜂拥而至,东寒国主亦带着一众东寒卫匆匆到来,整个王城如临大敌,但两人却俱是一动不动,如被定身。
云澈和千叶,一个,曾被对方种下梵魂求死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个,曾被对方种下残酷奴印,尊严丧尽,成为一生之耻。
他们都恨极对方,恨不能亲手将之挫骨扬灰。
他们一个曾是世所赞颂的救世神子,一个是立于当世之巅的梵帝神女,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都遭到了最残酷的背叛,又都被逼到了北神域这片黑暗之地。
北神域的版图虽远小于其他神域,但毕竟也是有着数千星界的一方神域,浩瀚无比。
但就在这浩渺北神域,他们却相遇了,像是宿命,又像是老天开的离奇玩笑。
砰!
云澈的双手攥起,黑暗的玄光在他全身耀起,又快速染成了一层逐渐浓郁的血色。
忽然爆发的玄气,将身边的东方寒薇,还有匆匆而至的护城玄者全部狠狠震开。
千叶影儿可是拥有堪比神帝的力量,云澈的力量,哪怕提升到极限,也不可能对她造成丝毫的威胁和影响。但,随着气流的暴动,千叶影儿的身躯竟是明显的一晃。
她看着云澈,一直默默的看着,终于,她缓缓的伸手,但掌心释放的却不是玄气,而是一枚……缓慢凝聚的魂晶。
云澈:“……”
逐渐的,魂晶在她惨白的掌心逐渐成型。完全成型的那一刻,千叶影儿的身躯再次一晃,美眸无力的闭合,缓缓的倒下……就这么昏死了过去,再无声息。
她的身后,是被她摧破的王城,还有无数的尸体。
东寒国主到来,看到这个可怕的入侵者忽然昏迷在地,心中陡松一口气,大吼道:“拿下!”
东寒国主一声令下,一众东寒卫迅速向前……但,他们前行几步,便全部定在了那里,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惊惧,再不敢向前。
云澈全力释放的气场,岂是他们所能承受。
东方寒薇不断看着云澈的神色,她小着声音,试探着问道:“云前辈,这个人……莫非是你相识之人?”
云澈没有回答,他抬步走向千叶影儿,身上的玄气没有丝毫的收敛。
一直近到只有几步距离,他的眉头猛的一动。
昏迷中的千叶影儿,她的气息竟是无比的虚弱不堪……虚弱到了云澈都能清楚探知的地步。
一个强大的玄者在何种情境下会忽然昏迷?或者,是躯体、灵魂遭受了难以承受的重创,或者,是长久的困顿绝境后精神忽然松弛。
这个世上最恨他的人,千叶影儿绝对是其中之一……她竟出现在了北神域,竟会在他面前忽然昏迷。
他手指一点,千叶影儿昏迷前所凝聚的魂晶落在了他的手上,一段来自千叶影儿的记忆,映现在了他的心海之中。
身上的玄气消散,云澈抓起千叶影儿,身影一晃,已将她带入修炼室中,门和结界同时闭合。
所有人面面相觑,但无人敢追问什么。
千叶影儿昏迷了很久,而就连她昏迷的世界,都呈现着一片灰暗。
她的眼睫微动,短暂沉寂后,她美眸猛的睁开,折身而起,目光所至,一下子对上了云澈那双无比幽暗的眼睛。
千叶影儿身体定格,刚刚涌起的玄气也缓缓沉下……她曾在云澈身边为奴,熟悉着他的气息和眼神,但此刻,身前的男子,他的气息,还有眼神都彻彻底底的变了,明明熟悉,却又格外的陌生。
她的胸口逐渐起伏,面对云澈……她缓缓屈膝,跪在了他的身前。
“帮我……报仇。”她的声音很轻,但其中所蕴的恨意,却是让空间为之骤凝。
她不是没有跪过云澈,但,那是她被种下奴印之时。
而现在,这个有着世间最高身份,最傲尊严的神女,却是以自己的意志,跪在了云澈的身前。
“帮你报仇?”云澈嘴角咧动,似可笑,似嘲讽:“帮你杀千叶梵天吗?”
“你一定可以做到。”千叶影儿的身体在发抖:“这个世上,也只有你……可以做到……”
那日,她被古烛送离梵帝神界后,便开始了竭力逃亡。她梵神神力溃散,又被千叶梵天毁了玄脉,更彻底失去了匿影之力,以梵帝神界的强大,她无论逃亡哪里,都会有被找到的一天。
唯有北神域!
千叶影儿绝非轻易认命之人,她毅然踏入了北神域……时间上,还要先于云澈。
但,她不是云澈,毫无驾驭黑暗玄力的能力,在这处黑暗之地,她的生命和玄力每一个瞬间都在被黑暗气息所吞噬。而为了彻底摆脱追杀,她不得不竭力深入……越是深入,这种吞噬便会越快,越残酷。
加之,她的玄脉本就被千叶梵天所重创,处在玄气逸散的状态,在北神域的这段时间,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噩梦。
而支撑她的,便是斥满心魂的恨……以及,复仇的执念与那抹唯一的希望:
云澈!
玄脉被毁,她永无可能以自己的力量报仇。而这个世上,除她之外最有理由杀千叶梵天,未来也最有可能杀死千叶梵天的,便是云澈!
她清楚的知道了何为恨满乾坤……或许,她比世上任何人,都明白被世所负,惨失一切的云澈心里会滋生怎样的恨戾和魔鬼。
如果,他能逃脱三方神域的追杀,那么北神域,是他最有可能逃往的地方。
他继承着邪神神力,未来所能达到的上限,必定超过当世所有的人……而这,亦是他不为世所容的潜因。拥有黑暗玄力的他,在北神域亦可成长,给他足够的时间,将来,必有杀千叶梵天的能力!
曾辱踏她的尊严,她恨不能挫骨扬灰之人,竟成为她最后的希望和奢求……何其的悲哀讽刺。
她本以为,在茫茫北神域寻找云澈,定如大海捞针,她的状态,或许都难以支撑到那一天。
但,就在不到一天前,在这片名为东墟的黑暗土地上,她竟然听到了“云澈”这个名字。
“呵,”云澈冷笑:“可笑,这个世界上,我最想杀的人之一,就是你。你居然求我帮你?给我个理由!”
千叶影儿的魂晶,清楚记录了一切。她为救千叶梵天而甘弃所有尊严,却反因此,而被千叶梵天所弃……更残酷的,是她得知她一直最为敬重的父亲,竟是真正害死她母亲之人,她的一生,都只是他控于掌中的棋子!
背叛,都是背叛……堂堂梵帝神女,竟会有这样的一天,多么的可悲可笑!
“混沌之壁前……是我救了你。”千叶影儿道:“若非我以空幻石将你送走,你已死在夏倾月剑下。”
“这个理由,不够!”云澈冷冷道。
千叶影儿缓缓闭目,幽幽淡淡的道:“请你……重新赐予我奴印,我愿永远……为你之奴!”
她梵魂已失,再被种下奴印,便是永恒的奴印……永不可解!
还是她……主动求被“赐予”奴印。
云澈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无比冰冷,无比狂肆:“哈哈哈哈……曾经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千叶影儿,竟卑贱到主动求为人奴……真是精彩,真是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叶影儿的唇瓣和指节无比惨白,但她的眼眸,却直直的盯视着云澈,没有刹那偏移。
“不过,可惜啊……”云澈却是摇头,字字嘲讽:“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威凌天下的梵帝神女,而是一只被你父亲亲手打断腿的丧家犬!你玄功尽失,玄脉半废,现在的你,修为已落至神君初期,怕是连杀我都做不到,以你为奴,又于我何用?”
“我的身体。”千叶影儿手臂抬起,缓缓的,将自己脸上的漆黑半面取下,在云澈的眼前,完整的展露出了曾经让他一眼失魂的仙颜。
那一刹那,整个空间的光线一下子变得黯淡。
“‘龙后神女’,天下无人不知。”那双足以让天地、星辰、万花尽皆失色的美眸直接着云澈的眼睛,姣美玉唇间的每一个字,都如雨烟般梦渺凄美:“身为男子,你难道就不想……让世间所有男人痴慕的‘神女’,成为只属你一人,可任你亵玩的玩物。”
第1553章 千叶千影(下)
这个世上,绝对不曾有人想过,也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话语,竟会出自梵帝神女之口。
如果说,她先前的人生,很大一部分,是为了父亲而活。
那么现在,乃至以后,她人生最大的执念,便是弑父!
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所有的一切!
云澈眯眸看着千叶影儿……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视千叶影儿的真颜。上一次的刹那惊鸿,他感觉自己几乎要被吸入一个沉沦的深渊,所以拼命的移开了视线,并严令她以后绝不可在他面前取下面罩。
恍惚间,那一个万花丛中的翠绿竹屋,曾有另一个如仙如梦的声音,和他说过类似的话语。
只是,那个声音却已太过遥远……以后,也只会存在于梦中。
“没错,你的容貌,的确是一个巨大的筹码,这个世上,应该没有男人可以抗拒。”云澈似笑非笑,他看着跪在身前的千叶影儿,即使经历了绝境、逃亡、怨恨和长久的黑暗侵蚀,她依旧完美的足以让任何灵魂为之堕落沉沦:“我很好奇,既然,你已经决意为了报仇,甘为他人玩物,那你为何不选择南溟呢?”
“现在的我,不过只是一个无用的孤魂野鬼,而南溟,坐拥当世仅次于龙神界的南溟神界,综合实力也彻底压过失了三梵神和你的梵帝神界,以他对你的迷恋和你的手段,未尝不能让他逐渐变成你的复仇工具,还不用沦为人奴。”
千叶影儿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他……不……配!”
“这么说来,我配?”
“……”千叶影儿怔了一下。
她宁为云澈之奴,也绝不愿为南溟之后。潜意识里,南神域的第一神帝根本不配染她半指,但云澈……
“……是。”怔然之后,她回答了一个字。
“呵呵,我很喜欢你的回答。”云澈笑了起来,他缓步向前,站在了千叶影儿的前方,站的很近,身体几乎触碰到了她精巧的鼻尖,他伸出手来,抚在了她的螓首上,手指轻轻绕起几缕金色的发丝:“将梵帝神女变成一个永远听话的玩物,着实是让人难以抵挡的诱惑。”
“……”以往,别说碰触到她,若有人敢离她如此之近,早已化作飞灰。千叶影儿没有抗拒,没有挣扎,唇间发出有些涣散的声音:“我只有一个要求……将来,你将千叶梵天踩在脚下时,要交由我来手刃!”
她这一生的悲哀,她和母亲的仇恨,都必须以千叶梵天的鲜血来偿还……为此,没有什么不可牺牲,没有什么不可接受!
说完,她认命的闭上眼睛,云澈的回答,已根本不重要。因为马上,她便会彻底沦为他的傀儡,他的玩物,纵然他将来无法做到,她亦不会有任何反悔的可能。
沉下心魂,静待着云澈给她种下奴印的千叶影儿,却没有感觉到云澈的魂力侵入,他的手指从她的天灵缓缓向下,有些泛冷的指尖划过她的额头,划过她从未被任何男人触碰过的脸颊,最后落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的螓首被云澈的手指轻佻的抬起,与他的眼睛无比之近的对视。
“你,难道就不想用自己的力量,亲手弑灭那个将你一生变成笑话的人吗!”
他的话语,忽然变得无比低沉阴暗,他的头缓缓低下,两人面孔不过半尺之距,但他的眼瞳,却再没有了方才四溢的淫邪和贪婪。
“……”千叶影儿一声惨笑:“我已经是个半废之人,若我自己能做到,哪怕有丁点希望,又岂会甘为人奴!”
“不,你可以。”云澈沉声低语:“我可以修复你的玄脉,并让你拥有曾经……不,是超越曾经的力量!”
“……”千叶影儿没有言语,没有动容,显然,她无法相信。
云澈的手缓缓收回,双臂伸出,左手白芒闪耀,那是流转着生命神迹的光明神光。而右手……一点赤血,却释放着浓郁到无法形容的黑芒,如一个微小,却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
“区区半废,要修复,简直易如反掌。而这滴魔血,是劫天魔帝所留。它并不是单纯的血液,而是魔帝的黑暗源血!”
“……!!”千叶影儿眼眸剧动,看着云澈手中的黑光,那完全是一种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亦超脱所有认知的黑暗。
云澈在笑,那是一种千叶影儿现在看不懂的笑。
千叶影儿……世间被冠以神子神女之名的天才无数,但若世间只有一个神女,那唯有“梵帝神女”无疑。
她的天赋之高,东神域怕是无人可及。短短不到千年的寿元,她已有了至境神主的玄道认知,而被废掉梵神神力,她依旧有着中期神主的可怕玄力……也就是说,纵无梵神神力传承,她也能以不到千岁之龄,便修成中期神主。
如此恐怖的玄道天赋,在三方神域都堪称旷古绝今,足以将“史上最年轻神王”洛长生踩在地上摩擦几千个来回。
神主至境的玄道认知、无与伦比的玄道天赋、所有玄功尽皆被废、极度利己的狠辣绝情、化为余生执念的极致仇恨……
多么的完美!
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吗!
“你要把……这滴魔帝源血给我?”千叶影儿问……她的一双金瞳,亦被映成漆黑之色。
魔帝源血,当年还是梵帝神女的她,都断然不敢奢望。如今的她,有何资格,有何筹码得到这样的赐予。
“对啊。”云澈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适合它的人了。”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更加心甘,以免被种下奴印时抗拒吗?”千叶影儿低冷一笑:“大可不必!”
“奴印?呵……”云澈颇为嘲讽的一笑:“你就那么想成为他人之奴?曾经蔑视一切,连南域第一神帝都不屑一顾的梵帝神女,现在居然巴不得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玩物……千叶影儿,现在的你,真的已经这么卑贱了吗?”
“……你什么意思?”千叶影儿目光凝寒。
“我会修复你的玄脉,并助你融合这滴魔帝源血,传授你远古魔功,让你永堕为魔!”
永堕为魔……曾经的千叶影儿断然不可能接受,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若能因此拥有超越曾经,可以亲手复仇的力量,她岂会有一丝一毫的抗拒。
“但代价,不是奴印,而是从今天开始……成为我复仇的工具!”云澈手中的光明和黑暗依旧在安静的闪耀:“你以我为复仇的工具,我亦以你为复仇的工具……多么的公平!”
千叶影儿看着他,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戏谑的成分,但看到的,唯有无尽的幽暗,她冷笑了起来,笑意冰冷而嘲讽:“真是幼稚愚蠢!不下奴印,你就不怕我将来足够强大之后反制于你!到时候,你就算想再给我种下奴印,都绝无可能了!”
“嘿……”云澈嘴角咧起,连微露的牙齿都透着一抹苍白的森然:“我能让你拥有超越曾经的躯体和力量,也能让你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你信吗?”
云澈的话,绝非虚言。他会给予千叶影儿那滴魔血,但断然不会授她【黑暗永劫】。
“魔帝源血,我最多,只可融合两滴,但劫天魔帝离开前,却留下了三滴,你可知为何?”云澈继续道:“因为要将魔帝源血在最短时间内完美融合,需要一个上好的修炼炉鼎。这第三滴魔血,便是给炉鼎所用!”
“体质、天赋绝佳,又有着最纯净原始的玄气,这个世上,再找不到比你更完美的炉鼎!”
云澈毫无遮掩的将之说出:“而我要的,不仅是你的身体和力量,还有你的脑子……而不是一个万事以我为先的傀儡,懂吗!”
这一次,千叶影儿终于剧烈动容。云澈手中的黑芒,已从她的眼瞳耀入她的灵魂最深处,她缓缓抬眸,目光平淡的让人惊悸,一如当年锁着云澈喉咙给他种下梵魂求死印的梵帝神女。
“你不会后悔。”
短短五个字,不带任何情感,更没有半句诸如“永世效忠、绝不背叛”的毒誓,因为那是世上最可笑的东西。
“很好。”云澈俯视着她:“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梵帝神女,亦不是千叶影儿,而是以‘云’为姓,‘千影’为名。”
他的话不是问询,而是决定。
“千叶影儿已死,现在世上,唯有云千影!”她平淡低语,舍弃姓名,竟无法在她的心中带起任何波澜。
“千叶”二字,曾为信念和荣耀,如今,唯有怨恨和耻辱。
云澈右手攥起,黑芒消逝,闪烁着浓郁白芒的左手猛的向前,按在了云千影的心口,纯净的光明之力如温和的洪流涌入她的躯体,直至玄脉。
千叶梵天既要千叶影儿永无翻身的可能,那么摧其玄脉的手段自然非同寻常……绝对不会有任何修复的可能,哪怕是西域龙后。
但,修成完整生命神迹的云澈,是他认知之外,亦是这个世上唯一的意外!
两个为世所弃,被仇恨吞噬的恶魔,在北神域一个名为东寒的土地,从曾经的死敌,变成了对方复仇的工具。
没有人知道,北神域的命运,神界的命运,混沌的命运……亦是从这一刻开始,埋下了一颗无比黑暗的种子。
第1554章 折影
何为神迹?
便是在常理之下,认知之中不可能发生的神之奇迹。
生命神迹,是属于光明创世神黎娑的核心神力。她所施展的生命神迹,可复一切创伤,可愈一切病疾,可驱一切毒秽,最强大之处,是可以创生。
比如残存至今的木灵一族,便是生命神迹所创的生灵。
也是为什么,云澈被废且濒死之时,他体内的木灵王珠能触动本已沉寂的“生命神迹”,让云澈奇迹恢复。
云澈没有黎娑的神血神魂,他所施展的生命神迹,和黎娑自然远远不可相提并论。但,那毕竟是创世神诀,即使没有相应的创世神力,对现世而言,对凡灵而言,依旧是神迹之力。
千叶梵天亲手所毁的玄脉,在流转着神迹之力的光明玄力下,如雨后枯花,重获新生,重新绽放。
短短六个时辰后,千叶影儿睁开了眼睛,感受着自己重获新生的玄脉,看着身前绕动着神圣白芒,但目光幽暗如渊的云澈……她没有激动,心魂无比的平静。
从逃出梵帝神界那一天开始……她没有想过,自己竟还可以有这么平静的一刻。
她亦发现,云澈身上的秘密,远比任何人所见所想的都要多。或许,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人真正了解过他。
六个时辰将她的玄脉完全恢复……不知千叶梵天知道后,会是怎样的神情。
云澈身上的白芒消失了,阴暗的气息重新充斥了这个空间。
“看来,我把最后的希望系在你身上,是正确的选择。”千叶影儿徐徐说道,随着她的平静,她的眸光亦威冷的让人不敢直视:“你总会带给人惊喜!”
玄脉恢复,她的玄气也不会再继续逸散,定格在了神君境三级。虽然,和她曾经所在的高度差的太远太远,却是重获了最明亮不过的希望!
待融合魔帝源血,北神域的阴气对她的无形残噬,也会全部消失。
云澈没有说话,右手伸出,指尖魔血闪现,黑光萦绕。
“现在就开始吗?”千叶影儿道:“不待我恢复玄力?”
修复玄脉时,需释空玄气。如今玄脉刚复,可谓空荡荡一片。而在北神域这个地方,她玄气的恢复速度,将比以往慢上数十倍之多。
“不需要。”云澈低声道:“现在,便是最完美的状态!”
声音落下,他手臂伸出,指尖不轻不重的点在了千叶影儿的心口,看着那滴来自劫渊的魔帝源血无声融入她的躯体之中。
千叶影儿不是被黑暗玄力极度亲和的云澈,若她自己强融魔帝源血,唯一的后果,便是反被魔血吞噬。
千叶影儿身上黑芒绽放,金发舞起,一双金瞳瞬间化作漆黑之色,云澈的手掌没有离开她的躯体,将魔血完整的控住,千叶影儿身上的黑芒也在这时缓缓消逝,她玉颜上乍现的痛苦色彩也随之消失。
云澈身体猛地前倾,手掌覆着千叶影儿的心口,将她毫不温柔的压在了地上。
“知道该如何双修,和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炉鼎吗?”云澈声音冰冷,但眼神却颇为贪婪和炽热。把神女压在身下……多少男人幻想过,却唯有他可以做到。
还是她主动奉上!
“……”千叶影儿美眸微现迷乱,她亦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嘿……”云澈一声邪异的低笑:“没关系,这些,我都会教你,从今天开始每天都会教你。就算你不想学会,你的身体也会自己学会!”
嘶啦!
一声裂响,千叶影儿身上的黑衣已被云澈狂暴的撕开,他的眼前,顿时现出她完美如神赐神迹的玉体。
幽暗的空间,她的躯体却像是沐浴在柔和的月芒之中,每一寸的冰肌雪肤,每一处的弧度曲线,都在描绘着世间、梦境、乃至幻想中美奂绝伦的极致。
“……”千叶影儿的身体微微颤栗,但她没有抗拒,也没有资格抗拒,因为这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只是有那么几个刹那,她宁愿自己被他种下奴印,至少那样,她的灵魂和尊严便不会如此的痛苦屈辱。
她美眸缓缓闭合……而云澈的眼瞳,却已燃起炽烈的火焰。他本以为自己除了恨戾,不会再有其他的强烈情感,但……神女玉躯,竟让他如此疯狂的想要沉沦。
本欲催动的魔帝源血被他直接封存在千叶影儿的体内,云澈直接不再去管魔血融合的事,近乎粗暴的将她压在身下……
(此处省略九万八千字??)
东方寒薇一直乖巧安静的守在外面。
云澈带那个神秘的入侵者进入后,整整三天毫无动静,东寒王城在善后的同时,也一直动荡着不安的气氛。毕竟,那个入侵者的实力,亦是恐怖到了极点。
这天,暝鹏族族长暝枭亲自到来,求见云澈,而他最终见到的,自然是平日里离云澈最近的东方寒薇。
“云前辈这几日封闭了结界,显是有大事忙碌,不愿被外人叨扰。”东方寒薇向暝枭道:“不知暝族长如此急切欲见云前辈,所为何事?”
“回殿下,”以往,暝枭哪会将东方寒薇放在眼中,但现在,神情姿态却甚是恭敬:“半月前,尊上特意吩咐在下为他搜寻一些……特殊讯息。这些时日在下亲手筹备,幸不辱命,特来奉上。”
东方寒薇想起半月前寒昙峰顶,云澈的确曾特意将暝枭留下,想了一想,道:“既是云前辈特意吩咐,应该是重要之事,必定想要第一时间入手,只是却不知道他何时才会现身。”
“这样如何,暝族长便将云前辈交代之物暂放我这里,我会第一时间代为转交。”
正常情况下,暝枭肯定会拒绝。
但,对于云澈,他太过恐惧,若能不与之碰面再好不过。另外,现在外面都在暗传寒薇公主被云澈看中,每日为之侍寝,亦是云澈留在东寒的最大原因……
没有过多的思虑犹豫,暝枭很快拿出两枚颜色不同的魂晶:“如此,便劳烦殿下代为转交……还请殿下务必告知尊上,暝枭已是竭尽所能,且在十五日之内便已送至,绝无逾期。”
两枚魂晶上都有强力封印,以东方寒薇的实力,想查看都不能。
拿着两枚来自暝枭的魂晶,东方寒薇回到了云澈所在,刚刚站定,耳边忽然传来云澈的声音:“去取一些女子衣裳送进来。”
奇怪的吩咐……东方寒薇不敢怠慢,连忙去取。
“云前辈,我进来了。”
分开结界,打开门,东方寒薇抱着一摞她亲自挑选的华贵宫裳走进……然后一下子呆在了那里。
云澈的身边,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背对着她,金发有些凌乱的披于香肩,身上的黑衣显然遭受过粗暴的对待,已残破的根本无法蔽体,后背。臀腰、**都大半裸露在外……肌肤,竟比初雪还要白,比玉瓷还要莹润,还隐约泛动着皎月般的肤光,看的她一阵目眩。
云澈衣袍斜披,上身半露,额间似乎还有未散尽的汗珠。
空气中的奇异味道,浓郁的让她有些晕眩。东方寒薇虽未经人事,但又怎么会不知这里发生过什么,又是多么的激烈……足足愣了数息,她才勉强回神,慌忙低下螓首,抱着宫裳,来到了云澈身前。
“云前辈,您要的衣裳。”她慌慌的说着。到了此刻,她哪还不明白云澈忽然要女子衣裳的原因。
“暝枭有没有来过?”云澈道。今天是他给暝枭的最后期限,他没有忘记。
东方寒薇连忙道:“刚刚来过,并让我……转交两枚魂晶。”
一边说着,她手忙脚乱的将魂晶拿出……只是惶然失措间,其中一枚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她刚要去捡,云澈手指一勾,已将两枚魂晶都收在手中,嘴角,也微微斜起一个有些危险的弧度。
“看来,你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千叶影儿转过身来,目光掠过云澈手中的魂晶。
听到千叶影儿的声音,东方寒薇下意识的抬头,视线碰触到了她的侧颜……那一瞬间,她目光猛的定格,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脑中一声嗡鸣。
毫无疑问,东方寒薇是个极美的女子,东寒国第一美女之名,绝非虚传。她更是知道自己的美貌,这段时间,她亦不断想着,云澈当初随她到来东寒国,现在又留在这里,或许很大可能是因为她。
但,看着眼前女子……残破的黑衣,散乱的头发,且只是侧颜,竟让她一个女子,如忽临不真实的幻境……比梦还要不真实的虚幻。
“退下吧。”恍惚的世界,隐约传来云澈的声音。
灵魂被从幻境中拽回,她慌忙垂下螓首,再不敢看那个女子一眼……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到无法形容和抗拒的自惭形秽,平生第一次,她一直自以为傲的容颜,竟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身,又是怎么离开的……站在外面,看着天空,又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一声幽幽的叹息,她的眸光也变得暗淡了许多。
随手拿起一件浅蓝色的宫裳,千叶影儿微微皱眉,但还是玉手一拂,玄光一闪,穿戴在身,身周亦同时洒下飘散的黑色碎衣。
她并非没有可替代的衣裳,只是她随身所带之衣都是铭刻着梵神神力的神衣,且皆为金色,过于耀目,她亦不想再碰。
“那是什么?”她问。
拿起两枚魂晶,抹去上面的封印,云澈淡淡道:“一枚,记录着北神域所有的王界和上位星界。不过以这个星界的层面,也只能是最浅薄的讯息。”
“而这一枚……”云澈手指捏起那枚红色魂晶:“是我原本准备择为炉鼎的北神域女子之名,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声音落下,他便要随手捏碎……一抹玉影晃过,魂晶已落在了千叶影儿的指间,她纤长的玉指轻拢,将其合在手中:“说不定有用呢?”
第1555章 雁公主
东墟界,东界域。
“这就是东寒国?倒是出人意料的雅静。”
东寒王城前,一个年轻女子驻足,她一身青衣,身材高挑不输男儿,又格外的窈窕婀娜,一路行来,不知引得多少人侧目垂涎。容颜亦是娇美非常,气质更是堪称卓绝,冷傲而不威凌。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衣老者。老者其貌不扬,过目即忘,一双眼睛乍看颇为浑浊,而若是细观,定会被偶尔闪动的寒芒直刺心魂。
“东寒国为东界域三十六国之一,近期因云澈的留驻而声威大震,其势已大超其他三十五国。有传言云澈与东寒国有着某种渊源,又有传他贪恋东寒十九公主的美色而留于此地。”老者徐徐说道。
“哼。”青衣女子一声不屑的冷哼:“又是一个色中饿鬼。”
“无论如何,他的实力不容置疑。”老者继续道:“一人击败陨阳剑主和久不出世的暝鹏老祖,无数玄者亲眼,此事做不得假。综合所得的传闻,他的玄力,应该已是神王境十级后期,乃至……半步神君。”
“希望如此,可别让我白跑一趟。”女子道。
“另外,听闻他性情残暴之极,与九大宗门毫无前怨,却尽下死手。陨阳剑主尸骨无存,而暝鹏老祖双翼被撕,本体被碎,一场血雨遍染寒昙山。且他为霸东界域一个多月,至今毫无拜会大界王之意,定不是好相与之人。雪雁,你也需多几分慎重。”
“九爷放心,我此行是施恩于他,而不是代父王来问罪。他只是不要脑子不正常,便该知道父王给了他多大的机会和颜面。”
“另外,有九爷在,他就算是个疯子,又有何可惧……我们走吧。”
两人进入王城,直入中心宫城,被守卫玄者拦下:“此为东寒宫城,不得擅入。”
女子并未强闯,停住脚步,淡淡道:“通报你们国主,让他亲自来迎!”
短短一言,竟是毫不将他们国主放在眼中。但众守卫玄者却没有因之大笑或动怒,因那双平淡凤目中的隐威,让他们都深深感觉到了心悸,最前的守卫玄者脸色连变,用颇为慎重的语气道:“敢问尊驾的名讳是?”
“东雪雁!”
短短三个字,让众人一愣,随之面色骤变,那转瞬间放大无数倍的惊容,简直如闻天谕。
“原……原来是……是……是……小人……这就去通报……”
本是姿态从容含威,不卑不亢的宫城守卫顷刻间脸色惨白,汗流如注,出口的话语亦变得艰涩。他慌忙退开,然后用哆嗦的手拿起传音玉……
东雪雁身躯转过,淡淡道:“让我亲眼看看,这不声不响踩下东界域的云澈,究竟是何神圣,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云澈,嗯……”老者一声沉吟,似有所思。
“哦?”东雪雁侧目:“莫非九爷想到了什么?”
“不,”老者摇头:“云这个姓氏,颇为罕有。倒是让我不禁想起了那个背负永世罪孽的家族。”
东雪雁自然知道老者所指,她随意道:“云氏一族吗……前段时间偶听父王说起,他们的最后‘期限’也快到了,看来,那个曾经盛极无数代的家族,也将彻底沦为历史了。”
“云氏一族若是覆灭,世上也将再无‘魔罡’之力,甚是可惜啊。”老者一声很轻的叹息。
“呵,带着上古至宝叛逃北神域,连三神帝都为之震怒。他们拥有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在他们说话间,一缕气息急速赶来……赫然是东寒国主。听到“东雪雁”这个名字,这个一国之主惊得当场跳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来。
“小王东方卓……恭迎雁公主!”
隔着很远,东寒国主已是矮下身姿,恭喊出声,他从未见过东雪雁,但在东墟界,谁敢冒充“雁公主”之名。而他就算是用屁股,也能想到东雪雁亲身到来东寒国的目的……必定是云澈无疑。
因为他一个国主,压根无此资格。
同一时间,东寒宫城。
又一轮阴阳交互完成,千叶影儿从云澈身上起身,第一个瞬间便已蓝衣蔽体,同时下意识的作出防备姿态……因为云澈已不止一次的在完成之后,又忽然在她身上发泄兽性,且眼神格外的可怕,就像是在发泄对梵帝神界,对东神域的怨恨。
云澈也睁开眼睛,这一次,视线倒是颇为平淡:“千影,作为工具,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又一次的惊喜,不但滋味美妙,还如此的好用。才短短半个月,才区区百次,居然可以将魔血融合到如此地步。”
“呵,彼此彼此。”云澈的话语似在夸赞,但不无折辱,千叶影儿亦回之冷笑:“只是可惜,你的专注和自控力依旧差的远了,本质上,倒是和一头经常发情的牲畜无异。”
两人互为工具,但曾经的怨恨,又怎么可能真的就此蔽之。
云澈笑了:“说得好,我定不会辜负你的评价。”
千叶影儿:“……”
“看来,再有半个月,魔血便可以达成初步融合。到时候,你便可以开始修炼魔功……”云澈眼中黑芒一闪:“独一无二的魔功!”
千叶影儿右臂抬起,雪玉无暇的掌心,升腾起缕缕黑雾……这是源自魔帝之血的黑暗之力,看似薄薄的黑雾,却幽暗的让人惊惧:“从今之后,我便永远都是魔……这种感觉,居然意外的不错。”
“只是,这区区神君之力,真是孱弱的让人厌恶。”千叶影儿沉眉低语。
神君境,多少神界玄者一辈子都不敢奢望的界王,在她口中却是“孱弱的让人厌恶”。
东寒国、东界域……乃至东墟界,都无人知晓,也无人可以想象,这片土地上,正停留着一个曾达到过神帝之境的人物。
“专心融合魔血。”云澈冷冷道:“修为越低,魔血对躯体和玄脉的改变便会越大,这也是我一直强压境界的原因,你同样如此!待魔血初步融合之后……你想恢复到神主境,易如反掌。”
“……!?”千叶影儿猛的抬头:“你说什么?”
“你的玄脉被千叶梵天半毁之时,是神主境五级的状态。”面对千叶影儿剧动的目光,云澈的神情却一片冷淡:“你以为,我的光明玄力对你玄脉的修复,仅止于让其玄力不再崩散吗?呵……那你也太小看‘生命神迹’了。”
“你是说,你有办法让我的修为,恢复到被废之前?”千叶影儿身躯前倾……她有些激动,有些难以置信。
若从神君境三级重新修炼至神主境中期,纵以她的惊世天赋和对玄道的理解,最短也要数百年的时间。而在北神域,她断然不可能得到和在梵帝神界时相近的资源,这个时间,还会大幅度拉长。
“三年之内!”云澈道,如在陈述一件再轻易不过的小事。
当初,他已死的邪神玄脉,在生命神迹之力下,直接从完全死亡的状态恢复到巅峰。
何况千叶影儿只是半废。
虽然,生命神迹作用己身,和用在他人之身无法同日而语,但三年,已是云澈最保守的估计。以他接下来必定快速增长的玄力,以及千叶影儿在魔帝源血下必定质变的魔躯,时间上,很可能会远短于三年。
“……”千叶影儿沉默。云澈总会说出一些违背认知的话,但偏偏每一次都会实现。面对此刻的云澈,她已是连质疑都无法做到。她快速压下短暂澎湃的心潮,忽然冷冷一笑:“虽说,你把我当做复仇的工具,工具越强,越是好用。但你就不怕,我如此快的恢复,会将你轻易反控?”
“呵,”云澈颇为不屑的一笑,他转目看向千叶影儿:“你就那么确信……我成长的速度,会弱于你恢复的速度!?”
“……?”云澈的这句话,还有他幽冷的眼神,让千叶影儿的金眉微微一动。
他的意思……自己的成长速度,不会慢于她的恢复速度?
换言之,他有办法,在短短三年之内,将自己的实力成长到神主境中期那个境界!?
这太过荒谬绝伦,哪怕是云澈之言,她也断无法相信。
“我知道你不信,连我自己,都不敢信。”云澈缓缓道,他的语速很慢,声音中,竟带着几分飘渺之意。
他手掌一挥,黑芒一闪,周围忽然现出了大片的黑色玄晶。这些,便是一月前,云澈从九宗那里索来的魔晶。
站在堆积的魔晶中心,云澈的手臂张开,微微闭目……未见他的什么动作,更没有任何的玄力释放,无比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在千叶影儿的眼前呈现。
无数道灵气,从这些魔晶中争相释放,汇成一股股的灵气洪流,快速的涌向云澈的躯体,然后毫无阻隔的直接融入他的躯体……连过程都没有,就像是点滴的雨露自然无声的融入沧海之中。
“你……”千叶影儿站起,再无法保持平静,脸上所绽的惊容,胜过这段时间的任何时刻。
玄晶在用来炼器、铸阵之余,最常用的地方便是辅助修炼。方式便是释放其中的灵气,或炼化为自身玄力,或辅助冲击瓶颈,这是玄道修炼中最基本的常识,从下界到神界,虽然玄晶的层级大不相同,但本质都是一样。
但,这种炼化是一个无比缓慢和艰涩的过程,且炼化率极其之低,大多数时候,价值连城的玄晶全部释尽,玄道也毫无半点进展……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千叶影儿在梵帝神界享受的始终是最雄厚、最高等的资源。这一生所消耗的高等玄晶,根本难以计数。对于玄晶灵气的炼化,她自认不会弱于任何人。
但,她此刻所见……就在她眼前不过数尺之距,她所看到的,不是对玄晶的灵气炼化,而分明是……
吸纳!!?
云澈眼睛睁开,双臂放下,那一道道灵气也顿时消失,他看着满脸惊容的千叶影儿,缓慢的说道:“修炼?那不过是你们凡人才会用的方式。”
千叶影儿无法言语。
“劫天魔帝离开之前,曾和我说过一些奇怪的话,她说,我是一个‘怪物’。”云澈神情闪过刹那的微妙:“身为至高无上的魔帝,却说我是‘怪物’,多么的荒谬可笑……至少我当时是那么认为的。”
“但,当我没有了任何牵挂,放下了所有顾忌和犹豫,只剩对力量的渴望……尤其,我竟真的碰触到‘那个力量’时……”云澈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是一个怪物啊。”
“那个……力量?”千叶影儿有些失神的问。
第1556章 中墟之战?
“它的名字,叫做‘虚无’。”云澈低声道。
“虚……无?”千叶影儿金眉蹙起。
“它是一种特殊的法则,也说不定,是玄道的‘起源之力’,可将万物‘归虚’,化为自身之力。”云澈缓缓讲述着任何人都不可能听懂,连他自己,也只是稍稍感悟到边缘的虚无之理:“只不过,我目前也只是初窥门径,能完成‘归虚’的,也只有这类最易‘归虚’的玄晶而已。”
而已?能如此毫无阻隔,甚至察觉不到过程的将魔晶中的灵气吸纳,转为自身修为,在他口中,居然只是“初窥门径”?居然只是“而已”?
“这也是劫天魔帝留给你的力量?”
作为曾经站在当世玄道顶尖的千叶影儿,她从未听说过什么“虚无法则”,云澈的话,她更是如闻天书,但如果这是劫天魔帝留下的特殊力量,她无法理解,亦属正常。
“……”云澈闭目,不作回答。
千叶影儿的目光扫过云澈所铺开的黑色魔晶,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你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制造掠夺的理由?”
千叶影儿用的,是“掠夺”二字。
“对。”云澈却是毫无迟疑的回答:“想要快速提升,我需要极大量的资源。但可惜,我现在的实力,也只能混迹中位星界。”
“呵……”千叶影儿看着云澈,忽然颇为讽刺的笑了起来:“世常有言,最难改的,便是人性。而你,却是变得彻彻底底。明明是想要掠夺,却还要师出有名,让别人主动送上理由,真是卑劣的让人刮目相看。”
云澈睁开眼睛,目光微微一侧。
千叶影儿的金眉也在这时猛的一动,声音也沉了下来:“神君!”
“神君?”云澈站起身来,目光微微凝实:“这阵仗,倒是出乎了我的预料。”
他很确信,自己在东界域的所为,必然惊动东墟界的界王宗门,随之定会遣人前来,只是没想到,竟会派一个神君亲至?
不过他并无惊慌,手掌一推:“把它戴在身上。”
千叶影儿接过:“这是?”
“它叫逆渊石。”云澈道,他交给千叶影儿的,正是劫渊留给他的逆渊石,不过他暂时已经用不到了:“它可以更改你的气息,你将玄力注入,便知道该怎么使用了。”
千叶影儿试探着将玄气注入,随之,她的脸上微显惊容,低声道:“难怪,你竟能毫无声息痕迹的逃来北神域。”
说话间,她身上的气息已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玄气从神君境三级,诡异的化为了和云澈一样的神王境一级。
一层漆黑的假面,也遮蔽在了她雪玉一般的容颜上。
这时,东方寒薇的传音穿过结界焦急的传来:“云前辈!是大界王……这次真的是大界王的人!你……啊!”
她急促的传音未完,便转为一声惊呼,随之外面响起她带着明显慌乱的声音:“父……父王。”
“这位,是小女寒薇。寒薇,还不快见过雁公主和九前辈!”
“不必了!”一个颇为威冷的女子声音由远及近:“云澈在哪?”
“是……小王这就引见。”
东寒国主的声音,比之当初面对九大宗时要卑微瑟缩了不知多少倍,不等他到来,云澈已是推开大门,走出结界,顿时,两束凌厉的目光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
云澈的身后,千叶影儿无声而随。
“云尊者!”看着云澈走出,东寒国主立刻上前,掩下明显复杂的眼神,郑重道:“这两位,是来自东墟宗的贵客。这位,是雁公主,大界王之女……”
“我叫东雪雁。”女子冷冷打断东寒国主的话,目光打量了云澈数个来回,那过于冷静和漠然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你就是云澈?”
东雪雁身后的老者眉头明显有了一瞬的剧动,随之恢复正常。
“找我何事?”云澈冷冷道。
不仅声音冷淡,更完全没有因她的身份而有丝毫的敬畏动容,东雪雁眉头大皱,随之一声低笑:“倒是比传说中的还要狂傲的多。”
“云澈,你可知这东墟界,是谁脚下之地?”东雪雁向前一步,带着一股属于“雁公主”的骇人威凌:“这里的土地,还有九大宗,皆受我东墟宗庇护!你一个外来者,将这片东界域肆意践踏,将这九大宗强行踩于脚下……这也就罢了,以你的实力,确也有资格成为此地霸主。但如此多时日过去,你却未去拜我父王,就连最简单的传讯和拜帖都无!简直是未将我东墟宗放在眼中!”
“雁公主!”东寒国主急声道:“云尊者绝无此意,他早有拜访大界王的打算,只是近期为事所缚……”
“闭嘴!”东雪雁一声冷斥,看着云澈的目光也逐渐冰寒……因为面对她这番话,云澈的眼神,竟也是毫无动荡,这无疑让她心中生怒:“什么时候论到你说话。”
东寒国主连忙闭嘴,再不敢擅言。
“呵呵,”老者忽然出声,却是格外的温和:“殿下她性情急切,不擅礼数,若言语过激有所触罪,还望尊驾包涵。”
“……?”老者的话让东雪雁愕然转眸,但并没有说话。
“你又是谁?”云澈眼睛一斜。
“老夫东九奎,若尊驾不嫌弃,喊老九即可。”老者笑呵呵的道:“尊驾以一人之力,大败陨阳剑主和暝鹏老祖联手,此等实力让人惊叹。而强者,当有狂傲的资格,大界王也并无怪罪之意,反而倍为欣赏,否则,又岂会让殿下亲至。”
东雪雁可是知道东九奎的身份,眼睁睁看着他对云澈的态度,她心中一片惊讶。
“是么?”云澈眯了眯眼睛:“那你们找我,究竟何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面对大界王之女,竟出言如此冷硬无礼,东寒国主和东方寒薇同时惊的心脏紧起。
东九奎的态度,让东雪雁生生压下了心中的怒意,再想到今日的目的,她的表情和声音总算变得还算平和:“我今日前来,是代我父王,邀你参加一月之后的‘中墟之战’!”
东寒国主和东方寒薇同时抬头,他们显然知道“中墟之战”是什么。
一直安静漠然的千叶影儿,瞳中也闪过一瞬诡光。
这片星域共有五个星界,分别为东墟界、西墟界、南墟界、北墟界、中墟界,“中墟之战”,显然和是中墟界有关。
不过,云澈连问都懒得问,他嘴角微勾,刚要回应,身后却忽然传来千叶影儿冰冷的声音:“好,我们答应。”
“……”云澈眉角微动,但没有说话。
千叶影儿容颜遮蔽,气息内敛,又后于云澈一个身位,东雪雁和东九奎注意力都在云澈身上,并未过多关注于她,此番,她竟先于云澈出口,让两人同时目光一转,深深看向千叶影儿。
“你又是谁?”东雪雁道。
“吾名云千影,不过是云澈身边的婢女。”千叶影儿轻然说道。
“婢女?”东雪雁美眸一眯:“直呼主人名讳的婢女,还真是少见!”
“我们之间自有特殊的相处之道,雁公主有所难解,也是应当。”相比于云澈冷硬的语气,千叶影儿的话语却是温和的多,她看向云澈,似在征询他的意见:“云澈,此处毕竟是东墟界之地,我们在此掀起如此风云,却久未拜访大界王,的确是不该。”
云澈:“……”
“如今大界王遣雁公主亲至,足见是诚意想邀,亦是拜访大界王的绝佳机会。若能就此为大界王效劳,亦是荣幸和机遇,当无拒绝的理由,你意下如何?”
“大界王主动相邀,还是尊贵的雁公主亲至,我又怎会拒绝呢?”
云澈的面孔依旧僵冷的让东雪雁恨不能一拳砸上去,但语气却是平缓了许多,对东雪雁的邀请,没有任何拒绝之意。
“好。”东雪雁点头。身为雁公主,她在东墟界有着极其之高的身份,从无人敢对她有丝毫怠慢,何曾面对过云澈这般面孔。若不是正值关键时期,父王又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物有了很大的兴趣,她说不定会让东九奎直接将这傲慢狂妄之徒直接轰杀此地。
目的达到,对方也没拒绝,东雪雁实在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身体转过,反手将一枚缠绕着青绿光华的令牌推给了云澈,冷冷道:“此令牌已刻印你的名字,三十日内,持此令牌至东墟宗,过时自负!”
“九爷,我们走吧。”东雪雁直接走离,甚至都没有去追问云澈的来历。
东九奎向云澈微微颔首,笑着道:“相信尊驾定能在此届中墟之战大放异彩,老夫甚为期待,告辞。”
离开时,他的目光似无意的瞄了一眼千叶影儿。
“小王恭送……”
“不必!”东雪雁一声冷语,将东寒国主定在了那里。
出了东寒王城,东雪雁的脸色猛然沉下,脚步一顿,直震得地面一阵翻腾,她恨恨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无礼傲慢的狂徒,简直是未将我东墟宗放在眼中!”
“呵呵。”东九奎笑了一笑:“无需动怒,他的确有狂傲的资格。”
东雪雁道:“九爷,你为何对他如何客套?莫非……”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
“不,”东九奎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道:“你放心,他的修为,的确是神王境无疑,并非神君,寿元也不会超过五十个甲子,有资格参加中墟之战。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东九奎顿了一顿,面色肃然:“那个我本以为是无稽之谈的传闻,竟是真的。他的修为,的确只有神王境一级。”
“……”东雪雁一愕,随之失声:“你说什么!?不可能!神王境一级,怎么可能战胜陨阳剑主和暝鹏老祖!难道……是他用了什么障眼之术?”
东九奎没有解释,继续道:“我之前还担心他如此修为,寿元会不会超过限制。但……另一个传闻,也是真的,他的生命气息,年轻的让人震惊。”
“多年轻?”
东九奎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难道,他的年龄,未超过三十甲子?”说话时,东雪雁面现惊容。未满三十甲子,最多也才千多岁,竟能拥有神王巅峰的实力?
“不,”东九奎依旧摇头:“我感觉,他的年龄,很可能……在三甲子之下!”
第1557章 幽墟之局
在北神域,因黑暗阴气的存在和修炼黑暗玄力的关系,生命气息的外放和外界大有不同,因而,对生命气息的感知,也远远不如外界那般清晰准确。但依旧能判断出一个很大概的范围。
东雪雁一愣,随之不是震惊,而是淡淡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东九奎不再多言此事,他当然也不可能相信云澈的寿元真的在三甲子之内,在北神域之中,对生命气息的感知出现偏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同一个人,因所修炼的黑暗玄功不同,所释放的生命气息都会有相当之大的不同。
“雪雁,你似乎忘了当面问询他的来历。”东九奎道。
“哼!”想到云澈那张僵冷的面孔,东雪雁的眉头狠狠皱了皱:“就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样子,问了也是白问。何况父王都根本不在意他的来历。”
“宗主并非不在意,而是来不及在意啊。”东九奎摇头,缓声道:“历来的中墟之战,我东墟大都排位第二,仅次于北墟。但前两次,却接连被西墟压制,屈居第三位。”
“连续两届这般结果,资源的减少尚在其次,我东墟的地位、声望更遭连番重挫,以你父王的脾性,怎堪承受。”
“这一届,若是再败给西墟……”东九奎一声重叹:“你父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这种结果。”
“如今这里出现一个能败两大十级神王联手的云澈,且自身修为亦在限制之内,对这场中墟之战而言,定是一个颇大的助力。相比之下,他的来历并不重要。中墟之战后,再行深究。”
“哼,他就算再强,难道还能强过我大哥?”东雪雁冷哼道。
“呵呵,太子已窥得些许神君之理,寻常神王自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东九奎笑着道:“但中墟之战毕竟非一人之战。何况……太子近些年进境神速,但西墟那边……也绝不能小觑啊。”
“另外,这一届中墟之战……”东九奎顿了一顿,似有犹豫,但还是继续说道:“宗主此次无论如何都要压过西墟界,其实有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南墟界的南凰神国。”
“?”东雪雁侧眉:“关南凰什么事?”
幽墟五界中,以南墟界势力最弱。历来的中墟之战,都是南墟界最末,且看不到任何崛起的迹象。
“听闻,此届中墟之战,引领南凰神国的并非南凰君,而是……南凰蝉衣。”
“她?”听到这个名字,东雪雁眉角猛的一动,眼神都冷了几分:“她有何资格?南墟界已经衰败到这般程度了么?”
嘲讽之余,她的脸上、眼中,依旧流露出了深隐的妒意。
女人大都善妒,普通女子会嫉妒好看的女子,好看的女子会嫉妒比自己更好看的女子……而后者往往要更甚于前者。
东雪雁身为东墟界无人不知的雁公主,不仅身份尊崇,容貌亦是万中无一,艳名远扬……但,如果她和南凰蝉衣站在一起,她将瞬间黯淡,任何人的目光,都不会继续停驻在她的身上。
南凰蝉衣,南墟界界王势力南凰神国的第九十九公主,相比她的南凰皇女之名,名扬幽墟五界,甚至连寻常妇孺皆知的,是她的五界第一美女之名。
自她十五岁至今,从无人可撼动。
“因为如今的南凰蝉衣已非普通的皇女,”东九奎道:“就在半月前,南凰君忽废太子,并随之封她为太女。”
“什么!?”东雪雁面露惊诧,随之是不可理解。
“骤听这个传闻,任谁都无法相信。但……雪雁,你可知,此届中墟之战的监督与见证者是谁?”东九奎忽然问道。
“难道……不再是藏镜尊者?”
“这一次,是藏剑尊者。”东九奎道。
“……”东雪雁一愣,随之猛的反应过来什么:“难道说……”
“没错。”东九奎点头,叹息之中又掠过一丝羡慕:“他会带着另外一个人……北寒初。”
北寒,这是北墟界的界王宗门,亦是幽墟五界第一宗门的姓氏!
东雪雁微一咬牙,双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三分嫉妒,三分不甘,其他皆是不安。她忽然明白过来,父王为何对这一届的中墟之战重视到如此程度。
“显而易见,想来‘监督’这一届中墟之战的,不是藏剑尊者,而是北寒初。他不惜劝动藏镜和藏剑两位尊者也要来此,当然不可能是为了观战中墟之战,唯有可能,是为了南凰蝉衣!毕竟,他当年迷恋南凰蝉衣的事,在幽墟五界并不是什么秘密。”
“南凰君那边也定是得到了什么暗示,才会如此突然急切的废除太子,立南凰蝉衣为太女,并由她引领这次的中墟之战。”
“因而,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北寒初会借这次中墟之战,当众向南凰神国提亲。以北寒初现在的身份,南凰神国当然绝无可能拒绝。如此一来,南凰神国不仅是和北寒城联姻,更将因北寒初而得到【九曜天宫】的庇护!就算综合实力不济,声望地位也将横压我们和西墟界之上!”
“若再被西墟界击败,我们东墟,便将就此沦为幽墟五界的末位。这样的结果对宗主而言,是比死都难以承受的屈辱。”
“南凰蝉衣……”东雪雁咬牙沉声:“不过是……长了副好皮囊而已…北寒初……当年被南凰蝉衣所拒,如今被九曜天宫看重,已为九天之龙,居然还念念不忘……哼!也不过是个贪色肤浅之辈!”
东寒国。
“为何要答应他们?”
云澈问道,但并不是质问。千叶影儿是个心机极深,做事目的性极强的人,她会答应,必有其因。
“你知道何为中墟之战吗?”千叶影儿反问。
“不知。”
“哼,果然。”千叶影儿将面罩取下,那一张美得连天上谪仙都会万般妒忌的容颜展露在云澈眼前……纵是云澈,视线亦因之出现了数个瞬间的恍然。
“这处星域,名为幽墟五界。除了东墟、南墟、西墟、北墟四界之外,还有以一个颇为特殊的中墟界。”
“中墟界的版图,为幽墟五界之最,但它却是一处荒界,亦是一处灾难之地。因为自它存在至今,始终都笼罩在仿佛永无休止的风暴之中。”
云澈没有询问什么,听她继续说下去。
“玄者踏入其中,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忽然卷起的风暴。所以,除非实力足够,强入中墟界,会是九死一生。”
“但同时,就算实力足够,想要进入探索,也绝非易事。因为这处中墟界,一直以来,都是被四大界王宗门把持着。”
“这段时间,我交手的人中,很大一部分,都会兼修风暴之力。”云澈忽然道:“这么说来,是和这处中墟界有关?”
“不错。”千叶影儿继续道:“中墟界的风元素异常的活跃,虽遍布危机,但同时亦衍生着大量的天材异宝。也因此,成为其他四界重要的资源之地。这些异宝之中,蕴含最多的自然是暴风之力,很助于暴风玄力的修炼,因而幽墟五界兼修暴风之力的玄者居多。”
“而每五十年一届的中墟之战,便是决定接下来五十年,中墟界的资源分配!”
“哼,原来如此。”
“他们将中墟界化为成十个区域。”千叶影儿道:“中墟之战排位第一者,得四分区域。第二者得三分区域,第三者得二分区域,末位者只有一分区域。”
千叶影儿到来东墟界的时间,要短于云澈。但她的行事作风,让她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这处陌生星界很大量的信息。
“这么说来,你代我答应他们,是想要借此……进入中墟界?”
“对!”千叶影儿道:“你若能助东墟宗获得首位或次位,那么,留在中墟界修炼的要求,他没有任何理由不答应。”
“以你刚才所表现与描述的能力,元素异常活跃,又分布着大量天地灵宝的中墟界,会是现阶段最适合你的地方。”千叶影儿缓慢而语:“至于你想要进行的‘掠夺’,以你我现在的实力,哪怕是在中位星界,也并不适合!”
“为何。”云澈冷冷道。
“因为这里是北神域!”千叶影儿沉声道:“北神域的生存环境和生存法则极为残酷,为保自身,往往存在着大量的供奉关系。小宗门供奉大宗门,下位星界供奉中位星界,中位星界供奉上位星界!”
“你我现在的实力,想战胜这处东墟界的界王都极其之难,就算可以做到,若是就此惊动与之相关的上位星界……你觉得会是好事吗!”
“呵,”云澈忽然一声低笑:“云千影,你当初可是直接跪在我面前,求我给你种下奴印,多么的不惜决绝。现在,却又开始畏首畏尾?”
千叶影儿也冷笑起来:“那个时候,我不过是条断骨之犬,你是唯一的可能,我能献出的,也唯有我的尊严和全部。但现在不一样。”
她忽然向前,一手抓住云澈的衣领:“我看到了希望……只要活着,就一定能碰触到的希望!你也一样!”
“所以现在,我不会允许你冒任何不必要的险!”
她金色的眼瞳深处,掠动着幽暗的黑光:“我的阅历,是你的数十倍!我看过的人性,我算计过的人和遭受的算计,是你的千百倍!”
“你不愿给我种下奴印,要的也是我的清醒,而不是一个只会听话的傀儡!所以,想要成功报仇,这类事情,你最好听我的!”
云澈眼瞳微眯,手臂忽然伸出,直接抓在千叶影儿的右胸,将她狠狠反压回去。
五指收拢,云澈嘴角微斜,露出一丝很是危险邪异的冷笑:“云千影,千万别忘了一件事,你我之间,是以我为主,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
“你的话,我该听的,自然会听。但若是意见出现分歧,除非你能说服我,否则,必须以我的话为主,懂吗!”
砰!
云澈的手被她一巴掌扇开,千叶影儿冷声道:“你放心,我当初既然选择,就不会反悔……那么,这一次,你准备如何?”
云澈仰起头来,似笑非笑:“掠夺一事,我本自有打算。不过,中墟之战,听起来似乎更加不错!”
“一个月……倒也刚刚好!”
“刚刚好?”千叶影儿不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澈坐下身来,神情变得凝重:“半个月时间之内,必须达成魔血的初步融合……开始吧!”
【这一章出现的名字势力贼多,不过你们并不需要刻意记住,后面自然就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