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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火星引力     逆天邪神txt下载     逆天邪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05章 暗流

    “太宇,我在这里多久啦?”宙虚子一声长长的喘息,忽然问道。

    “回主上,已经两个多月了。”太宇尊者道。

    “两个月……”宙虚子一声失神的呢喃:“我以为,已是百年。”

    太宇尊者移开目光,面现痛色。

    宙清尘的死,还是那般的惨死,对宙虚子的打击实在太大太大。

    丧子之痛外,还有对亡妻的愧疚,对自己的怨恨。

    云澈,曾经的救世神子,为魔之后,竟可以变得那般残忍恶毒。

    “吩咐下去,”宙虚子道:“准备立新太子一事。”

    太宇尊者微怔,刚想说宙清尘才刚刚离世,为之过早,但马上想到了什么。

    想要快些忘记宙清尘,最好的方法,便是立一个新太子。如此,既可转移世人对宙清尘之死的追究猜疑,亦可转移宙虚子内心的伤痛。

    “是清风么?”太宇尊者道,此言虽为询问,但他知道,这是最好,也基本是唯一的选择。

    宙虚子点头:“这些年,也委屈他了。”

    宙清尘的资质很高,但在宙虚子的直系子孙之中,绝对不是最高。他的宙天太子之位,是因他唯一嫡子的出身,宙虚子对他的偏爱胜过其他子女所有。

    宙清尘千岁便神君中境的修为,一个重大的原因,便是宙天神界无数最顶级资源的堆彻。

    而宙虚子子孙中资质最高者……宙天神界的长者都很清楚,是宙天第七十七子——宙清风。

    宙清风以四千岁之龄,修成了神君境十级,距神主境只剩最后的一步之距。这般成就虽远不及梵帝神女,但在宙天神帝的所有子女之中,已是首屈一指。

    而他的性情也如其名,温良恭俭,从来不怨不争,在立宙清尘为太子时,也未有过任何不忿不甘,反而全力帮助宙清尘固其太子之位和太子之名。

    行事作风,也远不是宙清尘那般稚嫩优柔。就连宙清尘,对这个兄长也都是格外敬重。

    所以,无论资质、性情,他在宙天长者眼中,实是最适合继承宙天帝位之人。

    也因此,宙虚子这些年对他一直是心有愧疚。

    “太宇,你亲自去把清风带过来,不用避开他人之目。”宙虚子道。

    “我明白。”太宇领命,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问道:“主上,你如今……是否还存退离之意?”

    “不,”宙虚子缓慢摇头,低缓的声音却透着一分可怕的低沉:“我必须保留身上的力量。”

    “终有一日,手弑云澈!”

    杀意,在宙虚子身上太过罕见。

    但这八个字,却是字字盈恨,杀气凛然。

    声音落下之时,宙虚子却是忽然脸色一变,猛的起身。

    “主上?”如此剧烈的反应,让太宇尊者心中一惊。

    显然,宙虚子方才是得到了什么传音。

    宙虚子双目圆瞪,方才还满是暗沉的目光一片怔然,他低低的念道:“云澈在北神域,加冕黑暗魔主……凌阎魔、劫魂、焚月三王界之上。”

    “什么!?”太宇尊者大惊,随之毫无迟疑的摇头:“这不可能,定是妄传。”

    “万阵投影,北域见证。云澈为劫天魔帝在世,万界宣誓效忠……且以池妩仸为魔后。”

    宙虚子缓缓的念完,一阵失魂,随之喃喃道:“对。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连念数遍,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想得到北神域的讯息无疑无比之难,尤其是核心领域的讯息。

    而这一次,却是传来的格外之快。

    因为这场魔主加冕大典,为整个北神域所见证。排场之大,亘古未有!

    连北域边境外围,都能隐隐听到那浩世之音。

    但是,这种事,怎么可能!?

    三年前云澈才是神王。

    三个月前,云澈七级神君的修为,已是让宙虚子大为震骇,但依旧远不是他的对手。

    他怎么会忽然成为……超越王界之上,引北域万界臣服的魔主!?

    北域三王界何等概念?

    北神域的魔人都是何其阴暗暴烈的性情!

    怎么可能会拥云澈……还是东神域出身的人为魔主?

    这太荒谬了,荒谬到都无法用任何认知中的言语去形容。

    太宇尊者一番思虑,低声道:“劫天魔帝对云澈关照有加,留给他血脉或魔功确有可能。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北域王界臣服于他……那北神域的王界,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而且还如此大张旗鼓,其中必然有妖。”太宇尊者继续道:“在我看来,若这些都是真的,那也唯有可能是北域三王界借云澈的身上的‘魔帝’印记,而立下的一个傀儡。”

    “北域亘古混乱,而‘魔帝’二字,在北神域是超越信念之上的存在。立一个这样的傀儡,便是立起了一个让北域魔人万般敬畏的信仰……控住信仰,便可控住万魔。”

    太宇尊者所言所思,和北神域位居高位的人在初闻“魔主”二字后的反应一模一样。

    宙虚子缓缓的坐下,似乎并未听清太宇尊者所言,脑海之中,那十二个字如诅咒一般震荡回响,挥之不去……

    善则诸天永安

    戾则魔神戮世

    ————

    月神界,月帝宫。

    瑾月脚步匆匆,拜于纱帐前,轻声道:“主人,北神域那边传来一个奇怪的消息,云澈在北神域被封为魔主,地位凌驾三王界之上。而且似乎……三王界在遍布北神域的投影之下,当众宣誓向云澈效忠。”

    “……”沙帐之后,月神帝淡淡回应:“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以魔帝之名立的傀儡而已。故意弄那么大的动静,显然是唯恐天下不知,可笑。”

    月神帝的反应,与外界的言论基本一致。瑾月再次俯首,继续道:“还有一事,近期有一传闻,言宙天神帝数月前曾悄悄踏入过北神域。时间上,和宙清尘对外所公布的死期很是吻合,因而有传宙清尘其实是死在北神域。”

    “且……可能死前已是化为魔人。”

    “……”月神帝静默少许,一声低念:“这么快……”

    “唉?”瑾月面现疑惑。

    月神帝道:“无稽流言,不必理会,下去吧。”

    “是。”瑾月轻轻一拜,却是没有起身,她螓首抬起,目光盈动,忽然轻声说道:“主人,瑾月……瑾月可以看看你吗?”

    月神帝:“……?”

    既已出口,瑾月终于鼓起勇气,倾诉道:“主人当年随先主入月神界后,都是瑾月为主人梳妆。那一直都是瑾月最开心,最荣幸之事。”

    “但是,自从主人封帝之后,便再不让瑾月碰触主人之身。最近……每次拜见,都有沙帐相隔。瑾月已经好久……连主人圣颜都未能见到。”

    月神帝:“……”

    “是不是……瑾月做错了什么,惹主人生气。求主人指出,瑾月一定会改正。”

    从每日为她梳妆,到不能碰触她的身体,再到每次相见都要沙帐相隔……瑾月心中越来越惶恐空落,说话之时,都隐隐带上了泣音。

    沙帐之后,月神帝的身影缓缓转过,声音平淡无比:“传令下去,本王需闭关数月,天大的事,亦不得来扰!”

    “……是。”瑾月领命,黯然退下。

    ————

    北神域,封后大典落幕之后。

    劫魂界外的遥远上空,翻滚的暗云之后。

    “你真的不见他吗?”

    池妩仸的身前,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容颜精巧如玉琢的少女。说话之时,她的媚眸隐含着几分复杂。

    彩脂摇头:“不见。”

    池妩仸微笑:“若不想见,又为何来此呢?还停留这么多天。”

    彩脂转身,纤柔的背影,却释着让人胆寒,不敢稍加临近的冷漠:“不杀那个女人,已是我的底线。但我绝无可能和她站于一起!”

    池妩仸美眸一转:“那我去把帮你她支开。”

    彩脂身上玄气释放,飞身而去。

    池妩仸身影一晃,挡在她的前方:“好好好,我不逼你便是。那么……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彩脂:“?”

    “你的变化,是因为劫天魔帝,对吗?”池妩仸轻然出声,目光一直凝视着彩脂如无尽暗夜的星眸。

    彩脂没有回答,她身影一晃,已是远远而去,很快消失在池妩仸的视线之中。

    “果然啊。”池妩仸看着彩脂离去的方向,一声轻喃。

    “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劫天魔帝更深知人性。她在离开前,一定是想过最坏的情形,所以暗中给云澈留下的很多的后路,一定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毕竟,她的女儿,在云澈手上呢。”

    这个世上,池妩仸是极少知道劫天魔帝和邪神女儿存在的人之一。毕竟,云澈当年对于“沐玄音”,基本不会有什么隐瞒。

    ————

    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北神域冲破牢笼,逆天改命,最重要的,便是那占极少数的核心力量。

    也就是神主与神君之力——尤其是神主。

    加冕和封后大典之后,云澈接下来要做的事便很是简单。

    北神域共有两百上位星界,八百中位星界。

    无论上层星界的数量上,还是上层玄者(神主、神君、神王)的数量上,都远远低于其他任何一方神域——连东神域的一半都不到。

    由各上位星界组织聚合所有神主、神君和神王,依序到来阎魔界接受永劫魔赐,每日三界。

    到了中位星界,随着强者数量的急剧减少,速度也无疑大幅加快。

    完成永劫中境的大成后,这般永劫恩赐可以大范围施之。而他随手可为之事,对无论哪个层面的玄者而言,都是以往万世都不敢奢望的天大恩赐。

    换来的,除了他们的激动与蜕变,无疑还有折服、敬畏和忠诚。

    这些,都在无形之中,化作云澈可随时动用的黑暗利剑。

    而其他的时间,云澈则将心力置于北神域力量核心的核心……阎魔、蚀月者、魔女,以及阎鬼、焚月神使、魂灵。

    他们被云澈一**的聚入永暗骨海之中,外人无从知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若是细致观察,便会察觉,每次他们离开永暗骨海,身上的黑暗之芒都会隐隐深邃一分。

    到了神主境后期,每一丝微的进境都极其之难。而他们身上变化所彰显的进境,都远不是“夸张”二字所能形容。

    黑暗永劫……魔帝的极道玄功,它的存在,对现世的魔,对如今的混沌,都的确太过于出格和可怕。

第1706章 黑暗生长

    阎魔界,永暗骨海。

    劫心劫灵、夜璃、妖蝶、青萤、蓝蜓、婳锦、玉舞、蝉衣……九魔女皆端坐于地,身上的魔女气息剧烈流转。

    而她们的周围,囤积了不知多少年的上古阴气不断的涌动、咆哮,每一刹那带起的气流,都狂暴如急欲灭世飓风。

    云澈身体浮空,双目紧闭,五指所向,黑暗阴气疯狂的涌向九魔女的身躯,但丝毫没有伤到她们,反而在不断的,以一种超脱认知的形式与她们自身的力量进行着诡异的融合。

    加冕为魔主,北域三王界归顺后,云澈终于可以再无顾忌的释出黑暗永劫的另一种逆天之力。

    黑暗生长!

    而这个能力的存在,才是当初他第一次听到千叶影儿提及北域核心永暗骨海时,目绽异芒的原因。

    在对应的特殊环境下,他可以吸纳周围的元素之力,来融合为自己的力量。

    这种融合之力,虚无法则可以做到,邪神的元素之力加大道浮屠诀的灵气吸收也可以做到。

    但,在黑暗领域,黑暗永劫才是无上的存在。

    它不仅可以让云澈融合周围的黑暗化为自己的力量,还可以施于他人之身。

    虽然因体质所限,施于他人肯定远远不及自己那般夸张,但……哪怕只有小半之效,亦是毫无疑问的逆天之力!

    而永暗骨海……简直就是为此而存在!

    云澈身上的永劫气息连结着九魔女的躯体和玄脉,本是无主的上古阴气在源源不断的化为着魔女们的黑暗之力。

    每承受十二个时辰的黑暗生长,她们都要用至少十天的时间来适应和巩固。

    换言之,黑暗生长之力,哪怕强如魔女、阎魔、蚀月者,也要十几天才能承受十二个时辰。

    但,所换来的黑暗之力的成长,却大到让他们为之悚然。

    永暗骨海之外,阎魔帝域的上空,池妩仸和千叶影儿正在悠闲的交谈着。

    “天孤鹄如今自称‘魔子’,号召了越来越多的年轻玄者,在各大主星界竭力维持秩序,帮扶弱小,收效如何且不谈,他在年轻一辈的影响力极大,号召之下,响应无数,至少在声势上,向北神域展示着魔主临世之后的正面变化。”

    “我们的魔主大人还真是捡到宝了。”池妩仸用的是夸赞的语调。

    “哼,心怀恶魔的野兽,自然能从他人身上也嗅到恶魔的味道。”千叶影儿目光从池妩仸身上急速掠过,忽然淡笑一声,语气怪异的道:“你的元阴气息居然还在?这若是被他人知晓,之前死的那些男人也就罢了,如今你身为帝后……我们的魔主大人岂不是要被疑为无用?”

    “咦?”池妩仸发出长长的咦声,娇媚的眼眸轻轻睇了千叶影儿一眼:“说及此事,还真是让人伤心呢。本后新嫁的魔主天天被其他女人纠缠不放,没日没夜的宠幸另外的女人,本后可是连半点雨露都分不到呢。”

    千叶影儿眉梢翘起,轻然道:“这要看各自的本事,你说呢?”

    对于池妩仸,千叶影儿依旧有着极强的敌意。

    不过,这个敌意比之先前已经有了相当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不容,而更倾向于……竞争?

    而且千叶影儿心里很清楚,池妩仸并不是“争”不过她,而是无暇。

    封后大典之后,她可远比云澈要忙碌的多。

    池妩仸清楚的知道千叶影儿为何推她为帝后,但她从未抗拒,更未说破。

    这亦是她所愿。

    “那本后自是远远比不过你。”池妩仸道:“毕竟本后至今还是纯纯的一张白纸,而你这些年,却是和本后的魔主日日喧淫,夜夜笙歌。”

    “如今的‘梵帝神女’,倾绝天下的怕不仅仅是风华了,本后又哪里比的上呢,唉。”

    池妩仸忧伤的一声叹息。

    千叶影儿撇了撇唇,忽然问道:“你生平的那些男人,都是傀儡?”

    “当然。”池妩仸淡淡一笑:“说起来,在对待男人这一点上,本后倒是和你颇为相似。”

    “?”千叶影儿侧眸。

    “你当年身负‘神女’之名,生来便高高在上,对男人极其的鄙夷和厌恶。你眼中的男人,大概只有两种:有用的工具和无用的废物。”

    “……”千叶影儿没有反驳,这的确,便是当年的她。

    其实包括现在,亦是如此。只是出了一个特殊的意外。

    “而本后生来便身承涅轮魔帝的一缕魔魂,虽远不及你神女那般高贵,但就灵魂层面而言,亦是高高在上,在认知本能上便会俯视天下众生。”

    “尤其对男人,会极为的排斥,如你一般,只会视为有用的工具和无用的废物。区区凡世男子,又岂配碰触本后的身躯呢。在魔魂下化为傀儡,奉上自己的力量和一生的基业,这便是他们最大的用处。”

    “净天神帝呢?”千叶影儿问道:“是控不住么?”

    “对。”池妩仸道:“本后当年选择他,便是因为他是当时的三神帝中最弱,也是最易劫魂的一个。”

    “但,最弱的神帝,也是神帝,本后一步步卸下他的心防,竭尽全力,终于成功劫魂。但,他的灵魂挣扎极烈,随时可能摆脱掌控。于是,本后只得将他碎魂,变成一个无魂的活死人。”

    “唉,”她轻轻一叹,似乎至今依然有些惋惜:“可惜了一个上佳的傀儡。”

    千叶影儿稍稍眯眸,淡淡道:“论及狠毒残忍,我比你,还是差得远了。”

    “咯咯咯咯,欲成大事,最忌优柔。男人如此,女人亦当如此。”

    池妩仸一声娇笑,波涛乱颤,然后悠悠而语:“相比男人,如玉一般的女子则要美好的多了。本后身边的九个孩子,她们的美好,你……想不想也体会一番呢?”

    魔音入魂,媚惑撩心。若是最初接触池妩仸的千叶影儿早已败阵,但如今她却是玉唇微倾,声音亦便如池妩仸一般慵懒绵软:“相比于此,我倒是更想知道……如此厌斥男子,喜爱女子的你,当年在炎神界被云澈强上的时候,究竟是何种感受呢?”

    在封后大典后,池妩仸依先前之诺,告知了千叶影儿自己的“身份”。

    而且颇为的详细。

    而这种坦白,自然也无形间拉近了两女的距离。

    “他带来的感受如何,这个世上,还有人比你更清楚吗?”

    魔后

    的“反击”转瞬而至,她转眸看向前方,在任何时候都无比妖媚的一双美眸悄然浮起了一层撩人心弦的迷离:“也是在那日之后,无论是沐玄音,还是我,都发誓一定要把他找回来,牢牢的抓在手心里。”

    “嗯?”千叶影儿似笑非笑:“你对云澈如此上心,就是因为‘那一次’?”

    她当然知道不是,但这般揶揄池妩仸的大好机会,她岂能放过。

    “当然哦。”池妩仸道:“如本后这般了不起的女人,却被他一个小鬼头给玷污了,岂能不找他算账呢?”

    她吃吃一笑,万媚横生。

    “……”千叶影儿无言以对。

    “说及沐玄音,本后倒是一直很在意一件事情。”池妩仸笑意收敛。

    “在意云澈是个连自己的师尊都乱搞的禽兽么?”千叶影儿冷嗔一声,随之微一皱眉,因为她忽然发现池妩仸的神色颇为异样。

    池妩仸看着前方,娓娓说道:“本后附魂沐玄音时,她的灵魂之上,便寄居着冰凰的神魂。”

    “起初,冰凰神魂只是在通过沐玄音看外面的世界,而最后的几年,因云澈的出现,冰凰神魂对沐玄音施加了‘要无条件对云澈好’的意志干涉。为防被冰凰神魂察觉,我并未阻止。”

    “之后,就在劫天魔帝离开前的那段时间,冰凰神魂的意志干涉消失,就连那抹神魂……以及神魂所指向的魂源,也完全的消散。”

    “但消散之后,却在沐玄音的魂海之中,留下了一团很是怪异的水晶状蓝光。”1

    “那是什么?”千叶影儿问。沐玄音早已亡去,池妩仸却提及此事,必有特殊原因。

    池妩仸却是摇头:“若是知晓,便不会疑惑至今。本后曾尝试碰触探究,却毫无所获。不过……”

    她眸中的媚光缓缓收凝,声音也多了几分飘渺:“蓝极星外,她命殒魂消,我的魔魂也随之分离时,最后的意识,我似乎……隐约看到那抹蓝光拢住了她消散的冰魂。”

    千叶影儿金眉深蹙:“什么意思?”

    池妩仸依然摇头:“我不知道,之后多次确认,沐玄音也的确是死了。只是……”

    没有继续说下去,池妩仸眸光转向千叶影儿,看着她道:“这件事,千万不可告诉云澈。如果会有奇迹,他将来一定可以看到。如果没有……萤火般的希望一旦再次破灭,带来的会是不啻先前的剧痛。”

    千叶影儿定定的看着池妩仸,惊疑不解着她话中的“奇迹”二字。

    千叶影儿并不知晓云澈当年命殒星神界后,为什么会活着回到神界,而是和当时所有神界之人一样,以为邪婴之劫时,他那时其实是用什么方法从星神界安然遁离。

    但池妩仸却是清清楚楚。

    凤凰涅槃!

    在涅轮魔帝残缺的记忆中,存在着一个并不起眼的认知。

    在那个神族与魔族之间的矛盾还未彻底激化的久远年代,凤凰与冰凰这对在记载,以及认知中相克相悖,属性上自然会被认定为死敌的两大神兽……

    曾经同属一族。

    ————

    【1:第1512章 不该知道的真相——第1513章 宙天太子】

第1707章 冰妃雪心

    东神域,吟雪界。

    炎神界王火破云一身红衣,逸动间如火焰燃身,上面刻印着金乌、朱雀、凤凰三种火焰神纹。

    他虽是金乌宗出身,但三种火焰神纹平齐而印,并未厚此薄彼。

    经历宙天三千年,又荣为炎神界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界王,如今的火破云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处处透着稚嫩,性情执着而又容易彷徨的年轻人,他的目光平和,但偶尔闪耀的炎光,却是深蕴着让人触之心悸的强大威凌。

    脚下是无尽雪域,但炎神界王迈步间,却未有分毫冰雪融化。

    这些年,他一直都深入葬神火狱修炼。对火焰的驾驭,已是愈发登峰造极。

    来到冰凰界前,面对迎客的冰凰女弟子,火破云温然而笑:“劳烦通报冰云界王,炎神火破云来访。”

    炎神界如今已是上位星界,而吟雪界自沐玄音陨落后,在中位星界的地位亦是一落千丈。

    一个上位界王亲身来访一个中位星界,这对前者而言是降尊,后者是莫大的荣幸。

    但,吟雪与炎神之间的关系毕竟微妙。而对于炎神界王的屈尊来访,冰凰神宗上下都已是习以为常。

    迎客的冰凰女弟子却并未去通报,而是盈盈一礼,道:“宗主最近在闭关,不便见客。但曾有交代,若是炎神界王来访,自便即可。”

    火破云颔首:“如此,我便不客套了……不知,妃雪仙子可在宗中?”

    火破云是孤身到来,未带一人。他对面的冰凰女弟子对他提出的问题未露丝毫讶色,道:“妃雪师姐现今正在冰凰第三十六宫,炎神界王若是有意,自行去往即可。”

    一个普通的中位宗门女弟子对一个上位星王“怠慢”至此,也是世所罕见。

    “冰凰宫?”火破云面现讶色。

    冰凰宫在冰凰神宗的层面很高,但沐妃雪是界王亲传,怎会在冰凰宫中?

    冰凰女弟子道:“冰凰第三十六宫为当年云澈师兄曾居之地,因而,妃雪师姐常去静心。”

    火破云的神情刹那僵硬,随之温和一笑:“原来如此,劳烦引路。”

    踏入冰凰第三十六宫,寒冰筑成的大殿冰冷静寂,形状各异的雪枝冰花绚丽如万星闪耀,让人如置身冰雪永恒的幻境。

    火破云第一时间感知到了沐妃雪的气息,但他没有打扰,脚下在冰晶地面上轻缓迈步。

    蓦的……他的脚步停止,目光定格在了眼前那一根根雪光琉璃的冰枝之上。

    云澈

    云澈

    云澈

    ……

    一根根的冰枝雪叶之上,写满了云澈的名字,或深或浅,或大或小。

    那似乎是女子的指甲所刻,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精巧,都透着……丝丝缕缕让人心碎的哀思。

    火破云双手不知不觉的攥起,身体轻微摇晃间,竟失力的向后踉跄了一步。

    他的脑中,浮现云澈当年“死而复生”,重归吟雪界后,他和云澈“决裂”的画面……

    “可是我亲耳听到……两个冰凰弟子谈及她早就被你师尊赐你当双修伴侣!那是我亲耳听到!亲耳听到!你却对我只字未提!只有假意的劝慰,根本……根本就是在看我的笑话!”

    他发泄的咆哮之后,是云澈淡漠的回答。

    “你听着,当年在完成拜师之礼后,师尊的确指名妃雪为我的双修伴侣,且是当众宣布。但……那之后,我拒绝了,师尊也应允了。”

    “由于那件事,师尊是当众宣布,若就这么随之公布她被我所拒的事,无疑会让妃雪遭人耻笑,因而便

    没有公开。我与妃雪也从不是双修伴侣的关系,我在吟雪界的几年,和她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及幻烟城说那几句话的时间。”

    “罢了,信与不信随你,对我而言,已经并不重要了。还有,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破云兄。”

    “火少宗主……后会有期。”

    火破云清楚的记得,他出口之言格外的平淡,没有丝毫的激动愤怒,甚至连冷漠都几乎察觉不到。

    唯有“火少宗主”四字落下,他转身离去前的那一眼,目光隐约晃过一瞬的失望。

    火破云缓缓的吐了一口气,短暂的失魂已被驱散,眼瞳中混乱尽去,归于平淡……因为现在的他,是炎神界王,岂可如此轻易的失态。

    盯视着充斥视线的“云澈”二字,他的思绪飘忽,回到了当年……劫天魔帝离世,云澈命运巨变的那一天……

    ————

    火破云独自一人御空而行,今日,是劫天魔帝离世之期,身负五级神主的修为,他自然有送行的资格。

    不过,他并没有即将见证历史,马上魔患将终的激动,心中唯有一片躁乱。

    到了他如今的层面,深深知道这一切都是云澈所搏来,就如宙天神帝所言,他是当之无愧的救世神子。

    但……

    身形逐渐缓下,直至停止,他怔然许久,忽然转身,回返向炎神界。

    “送离魔帝,见证的将是永不再复的历史。火少宗主为何折身而返呢?”

    一个声音遥遥传来,火破云身形再次停滞,淡淡微笑:“那洛兄又为何折身呢?”

    一个身影快速由远而近,一身白衣,气质超凡出尘,正是洛长生。

    “原因为何,不瞒火少宗主,”洛长生微笑道:“只因不想见到某一个人。让我猜一猜,火少宗主……是否也是相同的原因呢?”

    火破云:“……”

    “既如此有缘,便入我圣宇界一观如何?”洛长生邀请道。

    “好。”火破云没有拒绝:“这段时间,我也一直想着去看望令师尊。毕竟令师尊的伤势……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

    云澈活着归来,在窥闻他和沐妃雪的相认与交谈后,他心中妒火失控,乱心之下,向洛长生透露了云澈活着回来的消息……从而引得对云澈恨极的洛孤邪直赴吟雪界。

    结果反被沐玄音断臂。

    在将消息告知洛长生后的第一个瞬间,火破云便已后悔……但覆水难收,之后的事,非他所能料,更非他所能控。

    洛长生却是摇头:“师尊这次遭受大挫,心情极差,还是不要靠近为好。待师尊心情安好,我自会转达火少宗主心意。”

    “至于歉意……”洛长生摇头叹道:“这绝非你之错。反倒是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将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

    “不必了。”火破云淡淡回应,神色黯淡。

    洛长生深深看了火破云一眼,忽然道:“说起来,我一直很是好奇。入宙天神境前,火少宗主与那云澈交情颇深,众人皆见。当初闻云澈死讯时,亦万般悲伤。为何如今却对他生出恨怨?”

    “以火少宗主之性格,绝非无因。不知我可有幸倾听?”

    “没什么原因。”火破云道:“是我小心之心,仅此而已。”

    “是因为一位名为沐妃雪的冰雪仙子么?”洛长生微笑。

    火破云身影骤滞。

    “夺爱之恨,刺骨锥心。”洛长生叹然道:“尤其如火少宗主这般……”

    “不必说了。”火破云呼吸明显急促,好一会儿才生生抑下:“这件事,的

    确是我小人之心,还请……勿要再提。”

    “是我失言。”洛长生道,便再不提及此事。

    两人速度很慢,靠近向圣宇界。

    这时,正在侃侃而谈的洛长生忽然话语中断,脸色骤变,随之非但没有缓下,反而惊色更剧。

    “发生了什么事?”火破云皱眉问道。

    “云澈……是魔人!”洛长生一声低念。

    “什么!?”火破云猛的转身。

    洛长生手掌一挥,将刚刚得到的传音转给了火破云。

    魔神欲入……魔帝强归……邪婴忽现封堵绯红裂痕……宙天神帝将邪婴打出混沌之处……一切皆安,众患皆除,而云澈却身现黑暗魔气,口出大逆之言。

    这远超想象的惊变让火破云心中骇乱,忽听洛长生道:“糟了……月神帝本欲亲手处决云澈,却在最后一刻,被梵帝神女以空幻石送走!”

    “现在,诸神帝已是下令,于全神界范围搜寻……”

    洛长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和火破云的目光都直直的盯向了前方。

    那里,一动不动的漂浮着一个人影。

    身上,还逸动着淡薄的黑暗雾气。

    “云澈!”火破云和洛长生同时惊呼出声。

    出现在他们视线中,赫然是被空幻石送出的云澈。

    千叶影儿丢出空幻石时奴印将崩,意志混乱之下,空幻石所携之力有些失控,在送走云澈的同时,也将他直接砸昏过去。

    “呵,哈哈哈哈!”洛长生怔然之后,大笑出声:“这可真是……天赐的机会啊。”

    大笑之中,他身体便要扑出,一只手却忽然拦在了他的身前:“等等。”

    火破云目盯昏迷中的云澈,沉声道:“不可大意。”

    说话间,他身上玄气运转,手中金乌燃起:“云澈身上的秘密和底牌极多,无数次死境都要不了他的命,千万要……”

    话音未落,他燃火的手掌狠狠的轰在了洛长生的腰肋之上。

    兴奋中的洛长生注意力全部在云澈身上,做梦都未曾想到,和自己一样对云澈有着怨恨的火破云竟会对自己出手,被一击而中。

    如此近的距离,又是措手不及,洛长生瞬间血雾喷洒,横飞至数十里之外。而火破云已扑至云澈身侧,抓起云澈,玄力全开,骤冲而去。

    洛长生手按胸口,目光阴狠,顾不得伤势,疾追而去。

    “火破云!”阴厉的吼叫从火破云的后方响起:“现在的云澈,已不是救世神子,而是所有人都想要除掉的异端!你如此做……是准备拉整个炎神界陪葬吗!”

    “……”火破云齿间渗血,没有说话,速度更没有一丝缓下。

    洛长生纵然受伤,速度亦非火破云可比。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洛长生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刚才更加低沉:“此事,我尚未传音告知任何人。念及我们的交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云澈丢给我……否则,怕是炎神界陪葬都不够!”

    火破云瞳光混乱,但依旧一言不发,速度亦是丝毫不减。

    这时,他的瞳孔忽得一缩。

    因为前方,忽然出现了两股无比强大的气息……任何一个,都在他之上。

    而气息的主人,也在下一息出现在视线之中。

    与他同入宙天神境的君惜泪!

    以及……她的师尊,剑君君无名。

    ————

    【五月才第一天,100多页的打赏。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唯有滚去码字ヽ( ̄w ̄〃)ゝ】

第1708章 无欠

    君无名君惜泪师徒,亦是没有选择去恭送和见证劫天魔帝离世的人。

    他们看到了洛长生和火破云,也自然一眼看到了火破云手中昏迷的云澈……以及那纵然在昏迷中,依旧弥漫的恨意和黑暗魔气。

    火破云终于停了下来,前有剑君师徒,后有洛长生,他牙齿咬紧,但全身唯有深深的无力感。

    洛长生很快追上,他的修养让他没有先行控住火破云或夺过云澈,而是向君无名恭敬而礼:“晚辈洛长生,见过剑君前辈。”

    君无名微微颔首,看了一眼身侧的君惜泪,感知着她气息和心魂的混乱动荡。

    “泪儿,”君无名淡淡出声,道:“宙天三千年,你的玄道修为让为师欣慰,但‘剑心’却始终未能真正成型,因为你的剑心,始终都被困顿于世俗给予的‘枷锁’之中,未能破枷而生。”

    君惜泪:“……”

    “顺从本心,便是顺从剑心。”君无名轻语道。

    君惜泪的手缓缓抬起,握在了背后所负的无名剑上。

    锵!

    无名剑出,霎时剑威弥天,周围空间无数的陨石被无形剑气瞬间绞灭成齑粉。

    当年在封神之战,君惜泪强出无名剑,两剑将云澈重创,第三剑为云澈所阻,未能挥出,却导致了一个扰她三千年的严重后果……将云澈的身影,刻入了“剑心”之中。

    如今的君惜泪,已可完整驾驭无名剑,神界之中,已为她冠以“小剑君”之名。

    未发一语,无名剑出,剑域瞬成,万剑临空……却是直刺洛长生。

    同时,一股气浪重拂火破云,将他狠狠推远。

    火破云愣了一瞬,随之身上玄气爆发,如瞬逝流星般远去。

    洛长生心中一惊,刚要追及,便已陷入君惜泪的剑域之中。

    以他的修为,要败君惜泪并不难,但剑君在旁,他岂敢还手,他快速化解着君惜泪的剑威,急声道:“剑君前辈,君仙子,你们未至混沌边境,可能不知,云澈实为魔人!如今诸位神帝,连同龙皇在内,都已下令务必诛杀云澈,否则后患无尽。”

    君惜泪的剑气更为狂暴,君无名亦是毫无反应——只是如果凝神细观,便会发现他的老眸之中现出了三抹细微如针的剑芒。

    洛长生目光微变,到了此刻,他哪还不明白,剑君师徒绝非不知,而是……分明是在袒护已为魔人的云澈。

    他声音沉下,再无对长辈的恭敬:“剑君前辈,你可知袒护魔人,是何重罪!”

    “他是魔人,”剑君的声音携着剑威平淡飘荡:“亦是恩人,更是救世之人。他对世人的‘恶’,相比于恩,宛若昊日下之微尘。”

    “欲杀他的,不是对魔的厌斥和所谓的护世,而是嫉恨,以及不想被凌驾的丑恶之心。”

    哧!

    可怕的穿刺声中,洛长生被一道剑芒穿胛而过,随之身上瞬间多了数十道深刻深可见骨的血痕。

    他被火破云以极近距离一掌轰身,伤的相当不轻,之后又未管伤势,全力追赶,如今他面对的不止是君惜泪,还有来自剑君的万钧重压,只防不攻下,已是险象环生。

    洛长生目露凶煞,而他的耳边,剑君之言继续响荡:“君某存世五万载,历经沧桑,施恩无数,也算得上德高望众。一生孤身,却得世以‘君’字相称。”

    “而你,世人皆知你与云澈有怨,炎神火破云与云澈为至交好友。你若指责君某与火破云之罪,而君某否认之,且为火破云为证。你猜,世人是会信你,还是鄙你?”

    洛长生出现了一瞬间的目眦尽裂。

    他年少时便是名震东域的长生公子,宙天三千年后,神主境七级的修为更被誉为

    奇迹,震动诸神域。

    但若论及威望,他比之剑君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他若是宣告剑君师徒袒护魔人云澈,除非有足够的凭证,否则剑君只需一言否认,这些都会打回他自己的脸上。

    心中一横,洛长生身上雷霆爆发,空间撕裂间,亦将君惜泪远远逼开。

    他大口喘息,沉声道:“好,我今日认栽,这就退去,不会泄露半字见过前辈之事……火破云那边,亦是如此。”

    但,横压在他身上的剑威并未消失,君惜泪手中的无名剑依旧指向他的心口。

    “师尊,我不信他。”君惜泪冷冷道。

    “不信”,只是托辞。以剑君君无名的威望,根本无惧洛长生的“诬陷”。

    但,若是现在放洛长生离开,他很有可能会循着痕迹,找到火破云和云澈。

    洛长生心中急躁,但面色平静,他刚要出口再次保证,忽然脸色大变。

    因为他的周围,出现了三道微小的剑芒。

    这三道剑芒无色无形,甚至没有气息,但,洛长生战栗的心弦告诉他,它们清晰的存在,而且每一道,都仿佛直接抵在了他的命脉之上。

    “幻……心……剑。”洛长生低念出声,只是他的声音在明显的发颤。

    而君惜泪的动作也已停滞,呆呆的看着前方。

    “你居然识得此剑。”君无名漠然出声:“看来,你的师尊的确对你少有隐瞒。”

    东神域王界之下,孤邪第一,剑君第二。

    世人从未见过君无名和洛孤邪交手。

    剑君本是王界之下第一人,后被洛孤邪取而代之,是因她归去圣宇界后,玄道气息明显超过了君无名一线。

    但,洛长生曾听洛孤邪清清楚楚的说过,她在回归圣宇界前,曾去挑战过剑君……

    却险些死在他的“幻心剑”下。

    之后,洛孤邪被誉为王界之下第一人,剑君从未有二言,因为对寿元将尽的他而言,所谓声名不过云烟,生命之末最大的渴望,是找到足够优秀的传人。

    而君惜泪,便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这也是洛长生在剑君面前总是无比恭敬,以及诸王界对剑君明显重过洛孤邪的原因。

    辈分?笑话!实力,才是决定他人如何看你的最重要素。

    剑君一脉的实力,从不可单纯以玄道修为来衡量。因为相比于玄道,剑君一脉最可怕的,是剑道。

    “剑君前辈……是欲杀晚辈灭口吗?”洛长生低声问道,全身一动不敢动。

    剑君之前一直未出手,洛长生丝毫不觉得奇怪。身为剑君,岂会亲自对小辈出手。

    却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竟一直在凝化师尊每次谈及都会露出惧色的“幻心剑”。

    太荒谬了……他甚至有那么一点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呵呵,”君无名淡淡一笑:“君某与令尊令师都薄有交情,与你更无冤无仇,并无理由杀你。强取你命,只会为我师徒带来无尽祸患。”

    剑君身影一晃,来到洛长生之侧,已呈干枯之态的老手伸出:“容老朽,抹去你半个时辰的记忆。”

    “……”洛长生死死咬牙,脸色一阵泛白。

    若是容人侵魂,只要对方稍有歹意,便有可能轻易摧灭他的魂海。

    剑君的确没有理由这么做。为了君惜泪的未来,也不会敢于这么做……但,若是答应,完全是将主动权奉于他人手中。

    若是不答应……锁定他命脉的,是当年连他师尊洛孤邪都险些夺命的幻心剑!

    “好……”幻心

    剑威下,洛长生短暂权衡,终是切齿出声:“晚辈……遵从剑君前辈之意。”

    剑君颔首,老指一点,一缕灵魂化剑,直入洛长生魂海。

    少顷,洛长生全身一颤,昏死过去。

    幻心剑也随之消散,只是,君无名的脸色明显多了一层不正常的苍白。

    “走吧。”

    君无名转身,所去的,是与火破云相悖的方向。

    君惜泪随于身后,终于,她还是抬眸问道:“师尊,你为何……为何要用幻心剑,为何……”

    “为何”二字落下,她眸中已是泪珠垂落。

    凝化幻心剑,会重损寿元。

    君无名的寿元本就所剩无几……

    君无名却是淡淡而笑,道:“他毕竟是洛长生,若非幻心剑,他不可能如此之快的就范。而时间稍久,易生变故。”

    君无名抬手,将君惜泪眸中垂落的泪痕接于掌心。身上,是寿元将近的枯竭感,但他唇间的笑意却更加的欣慰温和:“若非云澈当年之恩,你的资质早已重损不复。”

    “你是为师剑心和生命的延续,对你之恩,便是对为师之恩。能在归尘之前还他这个恩情,是为师余生大慰,你无需难过,反该为为师高兴才是。”

    “……是,师尊。”君惜泪垂首应声,却是再落星泪。

    年少时的任性,她何其之悔……但,命运最残酷之处,便是再怎么悔恨亦无法回溯。

    “你能不屈于世俗,而是顺于本心,为师心中大慰。只是……”君无名看着远方,昏暗的眸中是五万年的浩瀚沧桑,一声长长的叹息:“如今世已不容他。他未来如何,无人可测。哎……”

    ————

    琉光界前,火破云身形停住,他的身前,终于出现了那个他以全部力量凝玄传音的人。

    水映月。

    现身的水映月隔着很远便感知到了一股黑暗气息,她临近之时,目光只在火破云身上停留一瞬间,便死死盯在了昏迷中的云澈身上。

    火破云手掌一推,将云澈推向了水映月,他喘着粗气,有些失力的道:“你会收留他的,对吗?”

    水映月迅速抬手,一层厚重的水幕结界将云澈的身影和气息都牢牢封锁其中,她沉声问道:“有没有人追踪你?”

    “我不知道。”火破云道。

    “……有劳了。”水映月丢下三个字,便要急急的带云澈离开。

    “等等。”火破云喊住她,低声道:“不要告诉他是我送他来此……另外,劳烦在他醒来后,帮我告知他一句话。”

    “逃吧。逃到北神域去,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好。”

    只应了一个字,水映月便已带着隐于水幕的云澈极速离开。因为每停留一瞬,便都会多一分危险。

    火破云转身,双手紧起,他看着浩瀚星空,一声喃喃低语:“云澈,你记着,我已经……不欠你了!”

    ————

    “对,我已经……不欠你了!”

    面对着刻满云澈之名的冰枝,火破云失神而念,他的手掌不自觉的伸出,抓向那明明纯净绚丽,却又格外刺目的冰枝雪叶。

    为什么?

    他明明都已经成为了魔人……

    为什么!!!

    “炎神界王?”

    手掌即将碰触到冰枝的刹那,侧后方忽然响起了一声清冷冰心的女子之音。

    火破云手指停滞,只是指尖的火焰气息有些失控的溢出,将眼前的冰枝瞬间熔化了大半。

第1709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熔化的冰枝化作一片苍白的雾气,转眼消散。

    火破云迅速转身,一眼看到沐妃雪,她的冰眸之中映着正在散尽的冰雾,却丝毫没有他的身影。

    “妃雪仙子……”火破云的手停滞在半空,一时忘了放下。

    沐妃雪身影一晃,来到了火破云的前方,她玉指凝寒,寒气释放,冰枝重新凝成,只是上面,再无她以雪手冰心刻下的印记。

    “抱歉,”火破云眼中闪过刹那的慌乱:“刚才看着冰花出神,一时失力……”

    一息……两息……短暂的冷寂,沐妃雪转身,雪颜冰眸没有任何的怒意和异样,唯有一片冰冷的,火破云最熟悉的淡漠:“炎神界王莅临冰凰宫,不知有何贵干。”

    “本王……我只是……”火破云连忙将手放下:“有事拜访冰云界王,顺道过来一观。”

    身为炎神界王,他已是做到与任何其他上位界王相对而不失气势。唯独在沐妃雪面前,他的气息和心跳总是会莫名失控。

    “宗主正在闭关,不便见客,炎神界王请回吧。”沐妃雪道。

    火破云暗中凝气,迅速压下心中混乱,脑海中晃过那冰枝上新刻的一枚枚字迹,心间的微乱逐渐转为先前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看着沐妃雪的眼睛,忽然道:“其实,我是专程来看你的。还特意……”

    “既已看过,便请回吧。”沐妃雪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平淡,极美的容颜,冰晶般的美眸,却是寻不到一丝感情的痕迹:“炎神界王身份尊贵,屈尊独见一中位星界的弟子,恐对身份有失。”

    声音落下,她的身影直接掠过火破云,向殿外缓步而去。

    “妃雪!”火破云猛的转身,直喊其名:“你心里……还是对云澈念念不忘吗!”

    “……”冰眸轻漾,但她脚步并未停止,亦无回应。

    “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火破云声音高了数分,话既出口,他终于横心抛去心中所有的踌躇:“你可知,他当年亲口告诉过我,玄音界王曾将你赐予他做双修伴侣,但他断然拒绝……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脚步终于停下,但她的雪颜之上依旧看不到什么动容,而是轻轻说道:“我心中有他,与他心中是否有我,又有何关系。”

    这句话,亦是对火破云一句规劝。

    但,冰的静谧,与火的狂烈,终究是不同的。

    “但他是魔人!魔人!魔人啊!”火破云低吼三次:“是写在你们冰凰宗规,见之必诛的魔人啊!”

    他身影一晃,拦在了沐妃雪身前,盯着她的眼睛道:“而且,他在北神域,还被奉为黑暗魔主!如今的云澈,不但是魔人,还是最极致,最恶的那个魔人!三神域所有神帝都将他视为大患,除了阴暗的北神域,世上已再无容他之地,你到底为何……依旧执迷不悟。”

    “黑暗魔主……”沐妃雪一声低念,冰晶所凝的美眸浮起一抹浅蓝色的迷离光华:“不愧是他,即使被世人推入黑暗的深渊,也依旧可以那么耀眼。”

    即使近在咫尺,即使就在她的视线正前,火破云却依旧无法从她的冰眸中看到自己的半分身影。

    听闻云澈成为黑暗魔主,她眸中浮现的不是惊惧,反而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更永远不可能为他而流露的仰慕与痴然。

    火破云的瞳孔无声放大了一分,心中仿佛有无数狂躁的火焰在混乱的燃烧。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已经站到了如此高度,眼前的女子依旧不肯多看他一眼。

    而曾经将她拒弃,从未将她挂于心间,如今已成为魔人的云澈,却让她痴念至此。

    “那你可知,他在外面有多少的女人!”火破云心乱之中,已是有些口不择言:“据说他在下界,已有数房妻妾,似乎还有了儿女!他和琉光界的水媚音先前定下过婚约,月神帝曾是他的妻子,天杀星神和他纠缠不清。”

    “就连你师尊,外界都在传他们之间有不伦……”

    忽然思及沐妃雪对沐玄音的敬重,火破云即使收口。

    没有任何的回应,沐妃雪再次绕过他,缓步而去。

    火破云转身,看着沐妃雪远去的背影,身为上位界王,炎神历史最大荣光的他,此刻心中竟是那般的无力和压抑:“为什么!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对他如此!”

    为什么……

    沐妃雪脚下踏雪无声,眸中雾光如梦,唇间似是自语,似是倾诉:“因为……他是云澈。”

    火破云定在那里,直到沐妃雪消失于他的视线和感知,他依然一动未动。

    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徐徐传至:“冰凰女子极难生情,一旦心扉融化,便会至死不渝。”

    沐冰云缓步而至,向火破云道:“炎神界王,释下你对妃雪的执念吧,再怎么强求,亦不会有结果。以你如今的身份地位,世有万般美好女子任你择选,又何须强求一注定无果之念。”

    火破云双眸回神,他向沐冰云有些僵硬的颔首一笑:“让冰云界王看笑话了,告辞。”

    说完,他直接飞身而起,快速离去。

    “炎神界王,我界先前南域玄兽之乱,可是你出手平息?”沐冰云出声问道。

    火破云心中躁乱,转瞬远去,并无回应。

    ————

    时间流转,不知不觉间一年过去。

    这是相当平静的一年。

    东神域之中,梵帝神界自三梵神死于劫渊之手,梵帝神女先废后逃后,便一直都在休养生息中,再没有什么大动静,千叶梵天也再未现身人前。

    不过隐有传闻,三梵神所承的梵帝神力,都已寻到了新的继承者。

    只余六星神,始终未寻到星绝空的星神界一直处在蛰伏之中。在世人眼中,星神界在邪婴之难下凋零至此,想要恢复回巅峰至少需要数代之久。

    但六星神却是清清楚楚……星神帝失踪之事尚小,若星神轮盘无法找回,星神界已根本没有下一代。

    月神界则如常般平静,传闻月神帝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拒见任何拜访者。

    而宙天神界自失了宙天太子后,始终处于闭界状态。

    不过,一个消息最近传出:宙天神界正在筹备新立太子的大典,只是并不会邀请外客。

    虽然宙天神界立新太子的速度超乎所有人预料,但也并不让人太过奇怪。两三年前,东神域便已有了宙天神帝萌生退离之意的传闻,如此之快的新立太子,既是为了早些淡化失子之痛,亦似乎是在印证之前的传闻。

    但,另一种传闻却从一些下位星界和中位星界悄然传开。

    “听说,宙天神界这几个月间频频遣人前往北神域边境。这绝非信口胡诌。消息似乎是从东神域和西神域北境,那几个最靠近北神域的星界同时传出的,很可能是真的。”

    “我好像听说,宙天神界如此之快的新立太子,是因为宙天神帝想要心无旁骛的强攻北神域,对魔人进行大规模的葬杀。”

    “啊?为什么!”

    “还记得一年前那个传闻吗?也是从北境那边传来的:宙天神帝曾带着宙清尘悄悄踏入北神域,那个传言还说宙清尘其实就是在那个时候死在北神域。”

    “一年前那个传闻本无人相信,但和现在的这个消息契合一下的话……嘶!”

    “不会是真的吧?”

    “难道,宙清尘真的是死在北神域?宙天神界一直闭界沉寂,是在筹备复仇?”

    “宙清尘是宙天神帝的唯一嫡子,视之如命。若真的是被魔人所害,宙天神帝会怒不可遏也并不奇怪。”

    “话说回来,魔人虽都是早该灭绝的丑恶物种,但若是一直缩在北神域这个‘狗笼’中,想要强攻也是很难之事,否则三神域早就联合将北神域给绝灭了。”

    “所以这些应该都只是乱七八糟的妄传,听听就好。”

    “再说宙天神界那个层面的事,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又是不知为何从北境传出的“流言”,同样传播的不快,也同样传播了相当之大的范围。

    虽然依旧不是那么可信,基本只被当做新奇的谈资。但这次的传言,让人不禁联想到了一年前那个本无多少人相信,都快要被遗忘的传闻……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微妙的契合。

    ————

    北神域,永暗骨海。

    黑暗的世界,上古阴气如飓风般不断席卷间。

    持续了数个时辰之后,终于,在一声分外沉闷的轰鸣声中,永暗骨海归于沉寂。

    随之,一个穿着破碎黑袍,身缠黑暗煞气的男子从永暗骨海中缓步走出。

    轰隆隆!

    他立于天日之下的那一刻,阎魔界上空暗云汹涌,战栗翻腾。

    因为,天道所惧的那个可怕魔神,又变得更加的强大。

    守在永暗骨海出口的阎魔三祖一见云澈,迅速跪拜而下,低吼道:“恭喜主人突破!”

    后方,所有的阎魔中人都恭拜在地,喊声震天:“恭喜魔主突破!”

    云澈缓缓的抬手,瞳孔之中,掌心之间,是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幽暗的黑暗之芒。

    嘴角,是一抹让整个阎魔帝域都为之森然的恶魔狞笑。

    一年时间,借助永暗骨海的上古阴气,他完成了从八级神君快速突破至九级神君……又在今日,成功踏足到了神君的最高境界。

    十级神君。

    他和池妩仸的协定,十级神君成就之日……

    便是复仇战幕拉开之时!

    四年,很短。

    但对他来说,已是太过漫长。

    他早已迫不及待!

第1710章 战幕

    “终于突破了。”

    千叶影儿现身云澈之侧,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借助永暗骨海的上古阴气,一年连跨神君境两个小境界,按照这个速度,再加上你的邪神玄脉似乎并不存在‘瓶颈’,再有差不多四五年的时间,便可突破神君境界限,成就神主。”

    “不必说了。”云澈直接转身:“回劫魂界。”

    回到劫魂圣域,魔女蝉衣和魔女玉舞已是迎出:“拜见魔主。”

    在这一年间的“黑暗生长”下,众魔女、蚀月者、阎魔都与各自所承的魔神之力达成了更深的契合。玉舞和蝉衣的修为也因此有了极大的进境,直入神主境九级。

    而以正常的修炼和契合速度,这个进境,至少也要千年以上。

    “你们主人呢?”云澈问道。

    “回魔主,主人她这段时间都不在圣域之中。不过主人已得到魔主突破的消息,应该很快便会回来。”

    蝉衣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个娇柔绵软的声音:“我的魔主大人,你就如此的迫不及待吗?”

    任谁都知道,这句话是在诉说云澈“复仇”的迫不及待,但从池妩仸唇间吐出,却宛似春闺**,玉舞和蝉衣的脸颊更是在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酥粉色,螓首也稍稍垂下。

    池妩仸现身,依旧那般的妖媚绝艳,只是……微带些许的倦意。

    云澈加冕魔主之后,绝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给予各界强者永劫恩赐,以及赐予核心力量黑暗生长,而北神域内外的布局,都是压于池妩仸一人的身上。

    “十级神君已成。”云澈面无表情,但,他身上有一层淡淡的黑气在涌动:“可以开始了!”

    对于黑暗玄力,云澈有着最极致的驾驭力。这般轻微的黑暗失控,在云澈身上太过罕见。

    他真的……早已迫不及待。

    在北神域的这些年,他心中的恶魔,每一息都在狂躁的想要冲破他的躯体。

    “好。”没有如千叶影儿那般再试图规劝,池妩仸缓缓颔首:“棋局也已经布好。接下来,就是拉开这片黑暗的幕布了。”

    “不过在这之前,需先重新捋清所有可能的变数。”池妩仸美眸轻转:“云澈,第一个【舞台】,你现在依旧决定是那里吗?”

    “对!”

    云澈抬手,身前顿时现出了一口灰白色的大鼎。

    正是在太初神境,云澈强杀太垠尊者时顺手强夺的寰虚鼎。

    作为宙天神界的神遗之器,寰虚鼎不仅在宙天神界,在整个东神域都算得上是最强的空间玄器。

    先前因绯红之劫而连通宙天神界到混沌边缘的超大型次元阵,便是以寰虚鼎为核心载体所筑成。

    只不过,寰虚鼎的核心力量需要宙天神力来催动,到了外人手里,虽可开鼎,但也只能沦为基本无用的死鼎。

    池妩仸伸手,将寰虚鼎移于身前,直接收起,然后软软道:“说起来,宙天神界那边,前段时间倒是传来一个不错的消息。”

    “什么消息?”千叶影儿问。

    “宙天神界准备新立太子,就在一个月后。如此之快,倒是让我都有些讶异呢。”池妩仸轻悠悠的道。

    被云澈施以黑暗契合后,北域玄者纵然脱离黑暗环境,身上的黑暗气息也可完全驾驭内敛,再不需要担心出现失控而瞬间为人所察觉。

    也因此,北神域与其他神域的信息

    获取,早已开始出现了巨大的偏差……只是这一点,三方神域全然没有意识到,也来不及意识到。

    “宙清风吗?”千叶影儿直接想到了那个最可能的人选,随之不屑而笑:“另一个废物而已。”

    宙天神界的同代之中,便没有一个堪让她入目的人。

    “是谁不重要。”池妩仸浅笑淡淡:“得到这个消息后,我顺水推舟,帮宙天广为宣传了一波,不过倒是把婳锦险些累坏掉了。魔主大人若有闲暇,可别忘了赏些雨露哦。”

    “……的确是个不错的时机。”云澈冷冷道。

    “哦?”池妩仸美眸忽转,笑靥绽开,霎时妖媚无伦:“如此说来,魔主大人并不反对雨露奖赏婳锦咯?那晚些时候,我便让婳锦去领赏了哦?”

    “只赏一人,就不怕冷落了其他八魔女吗?”千叶影儿轻哼一声,斜眉淡笑:“何不九魔女一起,免得偏颇,他肯定乐意的很!”

    “在进入‘舞台’之前,我自会再给予她们一次黑暗契合。”云澈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池妩仸轻咦,然后娇笑出声:“真是不解风情呢。”

    千叶影儿冷声道:“终于到了这一步,他现在脑中定然都是当年的画面。”

    “这也是为何,我没有再劝他。”池妩仸唇角媚惑的笑意缓缓消失,黑眸之中无声凝起幽寒:“这一年中,我一直在看着北神域的变化,权衡着未来可能的战局。”

    “虽然,就上层战力而言,北神域依旧远远比不上东、西、南三神域的任何一方。但……战幕的确可以拉开了。”

    “因为决定胜败和最终命运的核心,不是双方的综合力量,而是……云澈!”

    北神域的上层力量虽然在这一年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依旧远远比不上其他任何一方神域,这一点无可辩驳。但,千叶影儿也丝毫没有讶异池妩仸的后半句话,她的金眸也凝起寒意,问道:“对于云澈成为北神域的魔主,外界评价如何?”

    “傀儡。”池妩仸回答:“而且是可笑的傀儡。”

    “果然啊。”千叶影儿漠然一笑。她自认,如果这些年她没有跟随在云澈身边,而是依旧属于东神域的人,一定也会如此认为。

    毕竟,东神域一个被各界追杀,狼狈窜到北神域的小辈,居然被北神域奉为“魔主”?

    就因为他身负邪神传承?北神域再怎么“穷乡僻壤”,也着实太可笑了些。

    哪怕,三方神域的所有生灵都知晓了劫天魔帝曾经归世,都知晓了云澈还身负魔帝传承的事,也同样会引为笑话,甚至会更确定他只是“傀儡”。

    宙天神帝知晓了云澈实力的可怕变化,但这种夸张的变化虽造成震惊,但还不至于引起什么警觉,毕竟北神域就是北神域,哪怕再多一个甚至数个神帝,也依旧只是一群被封在牢笼中的魔人。

    他们对云澈的忌惮,是他的未来。

    只是,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短短几年间,北神域因云澈有了多么巨大的变化,更不会想到,“未来”会来的如此之快。

    “没有警觉的敌人,是最容易一剑封喉的。”池妩仸徐徐而语,随之一声自嘲:“倒是没想到,北神域这百万年的卑怜,反倒成了最大的优势。”

    “确定要开始了吗?”千叶影儿忽然问。

    “当然。”池妩仸看着远方:“和魔主大人的约定,我又岂敢违背。”

    “而且呢,我一直都有一种感觉。”池

    妩仸继续道:“魔主大人对于我们,也始终都有保留和隐瞒。”

    千叶影儿:“……”

    “当对任何人都有所保留,包括你我,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让人欣慰的成长,到时候,说不定会带给我们无法预料的惊喜。”池妩仸再次微笑起来:“他是如此的急于复仇……但另一方面,复仇对他既然如此重要,再加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是如何落得今日下场。那么,若不是心怀足够的把握,他会踏出这一步吗?”

    “哼,你对他,倒是真有信心。”千叶影儿道。

    “哎,”池妩仸幽幽一叹:“毕竟是自己的男人,不相信,又能如何呢?就算真的只是单纯的任性,也只能由着他。”

    声音落下,她美眸看了千叶影儿一眼,轻笑一声:“当年,沐玄音就是这么惯着他的。”

    “……”千叶影儿忽然伸手:“把寰虚鼎给我。”

    “哦?”池妩仸先是惊讶,当她注意到千叶影儿眸中的神光时,稍稍一怔:“你是想……”

    “我身上的血债和罪孽早已足够下十八层地狱。”千叶影儿冷冷说道:“这种事,当然要由我这个恶人来做。”

    “我身上有逆渊石,可以更改气息。而且……由我来做,最不会露出破绽。”她的目光越发的阴暗:“因为我远比你,比北域的任何人,都要了解宙天。”

    短暂的犹豫,池妩仸轻轻点头:“好。”

    寰虚鼎现出,交到了千叶影儿手中。

    她手指一点,一抹魂芒飞向了千叶影儿:“这是最适合的三个星界,你准备何时动手?”

    “现在!”

    声音犹在耳际,千叶影儿已是飞身而去,却不是云澈所去的反向,更没有向他打招呼,而是极速飞向了南方。

    很轻的一声叹息,池妩仸低语道:“婳锦,去吧。”

    另一抹身影从远处飞起,追向了千叶影儿所去的方向。

    浩瀚阴沉的黑暗星域。

    千叶影儿的身影在这里停驻,她的前方,是一个颇大的北域星界。这是一个下位星界,相对临近北域边境,黑暗气息略微单薄,但在这一片黑暗星域,亦有着赫赫威名。

    千叶影儿手掌抬起,寰虚鼎现出,灰白色的鼎身在她注入的力量下快速放大,直至数里之巨。

    与此同时,一股无比沉重的威凌也笼罩了这片星界的所有生灵,让他们都下意识的抬头,在看不见的恐惧中窒息战栗。

    虽无法动用寰虚鼎的空间神力,但作为上古神物的它,却是一件极佳,几乎不可能被当世之力摧毁的力量载体。

    力量倾注足够,随着千叶影儿手掌轻轻一推,寰虚鼎化作一颗苍白流星,飞坠而下,无情的轰撞在视线中的星界之上。

    轰——————

    毁灭的神光和轰鸣铺满了周围所有的空间。星界没有星球那般脆弱,但神主之力对一个下位星界而言,依旧不啻于灭世天灾。

    寰虚鼎力量爆发的刹那,脆弱的星界被一瞬轰开无数的裂痕,又在下一瞬间直接碎裂,埋葬着无数的山川、河流和生灵。

    凄惨的哀嚎、绝望的气息、鲜血的味道……千叶影儿漠然的看着,毫无动容。

    一如当年视万生如草芥的梵帝神女。

    ————

    【今天还有一章,但肯定会很晚。建议早睡不等——保护头发!】

第1711章 铁证

    当年,千叶影儿与池妩仸相识的第一日,便向她提出,宙虚子是她送予池妩仸的“大礼”。

    在一切皆备的合适时机下,引他在北神域相见,强杀宙清尘来激他怒火,从来引宙虚子在极怒失智之下强攻北神域。

    如此,只要稍加煽动,便能彻底点燃北神域积压了无数年的恨火,然后合理反击复仇,而东神域那边一旦遭厄,会一半恨北域,一半恨宙天……而不是遭遇无理侵略下的同仇敌忾。

    西神域和南神域也会当笑话观望。

    千叶影儿的想法很好,但被池妩仸一半赞同,一半否决,就连见宙天神帝的时间,也大为提前。

    因为,这个关乎战幕拉开的契机,不该赌在宙虚子身上,而是要精确掌控在自己手里,不可早,不可晚。

    且身为宙天神帝,宙虚子是否会失智到强攻北神域,亦是谁都无法确定的未知数。

    而事实……宙清尘死后,宙天神界直接闭界,再无动静。

    至少完全没有要强攻北神域复仇的打算,反而为了顾及宙清尘最后的名节,全力抹去着一切有关的痕迹。

    所有相关的风声,都是池妩仸遣人在东神域和西神域悄然散开。

    而所谓将契机掌控在自己手中,便是用自己的手,来“替”宙天神界点燃这一根黑暗的导火索。

    千叶影儿不得不承认,池妩仸那如妖精一般狐媚的外表下,对云澈又柔又宠的款款温情下,是一颗比她要聪明细腻,也比她更加狠辣的心灵。

    或许,三方神域的噩梦不仅是云澈一个,还有一个池妩仸!

    前者是他们亲手铸造,后者……已在黑暗中蛰伏了整整万年!

    千叶影儿手掌一番,寰虚鼎已飞回手中,没有再去看覆灭中的星界一眼,她身影游移,转身消失于黑暗之中。

    再度出现时,已是相邻的另一个星界。

    而这次更深入北域,是一个很小的中位星界。

    星界崩碎的可怕声音早已遥遥传至,将这个中位星界的大半地域惊动。一个神君破关而出,浮空仰望向毁灭之音所传来的方向。

    他名【夜兼程】,是这个中位星界的大界王,亦是唯一的神君。

    而当那股来自寰虚鼎的威压罩下之时,他的瞳眸在惊惧中放大。

    轰————

    周围的世界化作一片毁灭炼狱,他没命的逃窜,但依旧被一股大到无比可怕的气浪扫中……昏迷之前,他看到了一口灰白色的巨型大鼎。

    遭受毁灭厄难的星界之外,千叶影儿的身影再次远去。只是离去之时,她的神识淡淡的扫过了昏迷中的星界界王夜兼程。

    没过太久,第三颗星界毁灭于不远处的黑暗星域中。

    …………

    北神域南境一个中位星界、两个下位星界在一夜之间碎灭,此事传出,北域震动。

    北神域生存条件极为残酷,越是底层星界越是如此,恃强抢掠,恶性竞争、改朝换代太过正常,灭国、灭族屡见不鲜。

    但,爆发在南域的不是生灵之战的恶战,而是整个星界的湮灭!

    哪怕再混乱的世界,也至少有着最基本的准则。同为北神域的星界,纵然是一个上位星界恨极一个下位星界,也不过是抹去其界王宗门或核心宗族……

    毁灭一个星界,将同在北神域孕生的骨血彻底化为尘埃,这是骇人听闻,任何生灵都不可能接受和饶恕的大罪。

    这场厄难,两片下位星界完全毁灭,寸草不生。

    中位星界崩碎四散,生灵葬灭了九成九之多,残存的玄者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界王夜兼程亦被其他星界赶来的强者发现存活,只是处在昏迷之中。

    消息极速的传开,极速的蔓延、升腾的震惊、怒火让北神域开始持续震动。

    星界遭灭,在本就逐渐凋零的北神域,这种恶劣到极点的事态,已不知多少年没有出现过。

    很快,魔主和魔后震怒,遣劫魂界速去调查的消息传开。

    这等大罪,毫无疑问,王界必须出面调查和裁决!

    而且,为表对此灾厄事件的重视,魔后派出了第三魔女夜璃和第四魔女妖蝶魔女亲赴南境。

    夜璃和妖蝶到来之时,周围临近的四十个星界的界王和各方霸主都已早早的等待在了这里,大大小小的玄舟布满了大片的星域。

    作为中位星界便可称霸的偏远南境,魔女的到来,简直如天神下凡一般。

    他们不但早早的出来恭迎,还将所有幸存者,以及当时游荡在附近的玄者都集中到了一处。

    夜璃和妖蝶到来时,灾厄发生的南境,星界的碎片在混乱的飘荡,空间中依旧残存着毁灭气息。

    尤其那两个下位星界,就连“狼藉”都已看不到,唯余一片空洞,仿佛从未存在过。

    魔女到来,众界王战战兢兢的相迎。魔女妖蝶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立于毁灭星界的中心,气息快速掠过残存的毁灭痕迹,忽然低声道:“这个力量,似乎很是诡异。”

    她回首:“你们对这里残存的力量,可有什么印象?”

    众界王都连忙摇头。

    “听闻那个被毁的中位星界有幸存者,他们现在在何处?”夜璃问道。

    “回魔女殿下,”一个明显是为首者的界王走出,无比恭敬的道:“生还者极少,已全部收留于玄舟之中。”

    “另外,灾难发生之时,一些在星域穿行,适逢路过的玄者被我们尽数召集,亦皆在玄舟之中。”

    “很好。”夜璃颔首:“有劳了,带我们过去。”

    一声赞许,激动的众界王险些跪下。

    一场灾难,让全北神域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此处,作为偏僻星域的星界,他们从未被如此关注过。

    玄舟之上,夜璃和妖蝶亲自询问着一个个的幸亏者,但这些人大都惊魂未定,难辨其言,而那些清醒者,也都是摇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个喊声遥遥传来:“兼程界王醒了!”

    一个衣衫尽碎,面色苍白的中年人被搀扶过来,他遍体染血,气息微弱,伤势一眼看见的严重。

    他所在的位置,处于灾厄的正中心,周围万灵皆灭,唯有他依靠强大的神君之躯活了下来,但亦气若游丝。

    “此人名为夜兼程,”为首界王向夜璃和妖蝶介绍道:“为被毁胧韬界的界王。”

    被搀扶过来的夜兼程嘴唇发颤,极度的虚弱之中也慌乱的想要行礼。夜璃手掌一抬,止住他的动作,一层浩瀚而温和的玄气覆于他的身上:“不必多礼,告诉我,灾厄发生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魔女夜璃的话,狠狠刺动了夜兼程浑浊的意识,昏迷前所看到的可怕画面让他的瞳孔惊恐的放大:

    “鼎……是一口鼎……很大的鼎!”他吼叫出声,字字惊恐。

    “鼎?”周围众人面面相觑。

    “说清楚,是什么样的鼎?”夜璃靠近一分,凝声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夜兼程混乱摇头:“白色的鼎……我从来没有见过……很大……忽然就落下了下来……”

    “啊!”

    在夜兼程语无伦次间,一声惊吟从下方传来。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瘦小干枯的男子,神灵境的气息,有些畏惧的缩于人群后方。

    为首界王大怒,斥道:“混账东西,竟敢打扰魔女大人问话,拖出去!”

    “等等!”妖蝶却是出声,她看向那个瘦弱男子,沉眉道:“你刚才忽然失声,莫非是想到,或许察觉到了什么?”

    “不,不。” 面对魔女之目,瘦小男子完全是本能恐惧,瑟缩。

    “魔女大人问话,还不老实回答。”为首界王怒道:“若有隐瞒,引魔女大人生怒,整个北神域都必不容你。”

    瘦小男子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不必紧张。”妖蝶声音放缓:“你若当真发现了什么,如实说出,劫魂界必记你功劳。”

    魔女的轻缓之言终于让瘦小男子脸色缓和了几分,他喉咙“咕嘟”一声,终于鼓起勇气道:“兼程界王所说的白色的大鼎……我昨夜,刚好见过。”

    众人俱是一惊。妖蝶向前一步,道:“那是一口什么样的鼎?在哪里见到,全部如实说出。”

    瘦小男子没有说话,畏畏缩缩的伸出手来,手中,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玄影石。

    他玄气一吐,顿时,一幕影像投射在众人面前。

    影像的上空,是一团正在闪耀的白芒,白芒之中,清晰可见是一口方鼎。

    这幕影像明显是隔着很远所刻印,但方鼎的形状轮廓依旧清晰可见,可想而知它的“真身”何其之巨。

    而影像的左下方,那一片尚存的星界之影清晰可见!

    而众人目光刚刚看清影像的那一刻,本气息微弱的夜兼程忽然如疯了一般怪叫出声:“是它!是它……就是那口鼎!是那口鼎啊!!”

    受到的刺激和伤势实在太大,夜兼程激动之下,双目翻白,再一次昏了过去。

    众界王看向两魔女,刚要表达自己从未见过这口鼎,却忽然发现,两魔女的脸上都出现了深深的惊容。

    他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言。

    “这是……”妖蝶在震惊中呢喃出声:“寰虚鼎?不,不可能!”

    她喊出,又马上否认。

    “你没有看错,”夜璃沉声道:“那正是东神域宙天神界的神遗之器,拥有强大空间神力的寰虚鼎!”

    “东神域宙天神界”几个字将在场众全部震懵了过去。

    夜璃转身,面向那个瘦小男子:“你是何人,为何会刻下这幕影像?”

    瘦小男子似乎被吓傻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道:“鄙……逼人薄西山,出身南墟界,昨……昨夜游历此处,偶见白芒,便顺手刻印下来,没……没曾想忽然一股可怕的风暴冲来,当场昏迷。醒……醒来时,已被诸位界王强留……呃不不,是收留,收留。”

    夜璃手指一点,薄西山手中的玄影石已落入她的掌中,命令道:“事关重大,你需立刻随我回劫魂界!”

    “啊?”薄西山愣住,然后颤声道:“是,是。”

    “将夜兼程,亦送往劫魂界。”夜璃继续道。

    “还有,”她目光扫动,声音忽然冷下:“此事事关东神域,背后之事过于重大,绝非你们所能想象。在一切理清之前,今日你们所闻所见……不得泄露半分!”

    众界王连连点头,冷汗直流。

    夜璃和妖蝶没有再继续停留,昏迷中的夜兼程和颤抖中的薄西山被随之带走……

    只是,离开众人的目光之时,薄西山眸中的怯色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幽暗的诡光。

    虽然,夜璃和妖蝶以魔女之姿下了封口令。

    但,她们离开后还不到一个时辰,“摧灭三星界的为东神域宙天神界的寰虚鼎”的传闻便如风暴一般席卷向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震荡着北神域的每一寸空间。

第1712章 黑暗之血

    本以为,三神域的葬灭是出于天大的仇怨,或者某个强者失心癫狂下所犯的重罪,但当“东神域宙天神界”的“真相”传出时,毫无疑问狠狠刺动了所有北域玄者的神经。

    而传开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通过无数颗玄影石传播开的投影……包括散碎的星界碎屑、魔女调查时的场景、夜兼程那痛苦绝望的喊叫,以及……投影中的那个白色大鼎。

    震惊、激愤、恨怒……伴随着真相如瘟疫一般在北神域全境疯狂传播。

    黑暗玄者一直被世所弃,亘古如此。一旦走出北神域,气息稍有泄露,便会遭其他神域玄者的无情猎杀……而且秉承的还是正道之名。

    他们憋屈、怨恨、无奈……但至少,他们还有一处龟缩之地,只要永远龟缩在这个黑暗的牢笼,至少不会遭遇那些正道玄者的猎杀。

    但,这来自其他神域的“正道”力量,那个名为“宙天”,传闻中东神域最捍卫秉承“正道”的王界,竟然将手伸至了他们最后的蜷缩之地。

    也是最后的退路与底线。

    而且一夜摧灭了三个星界!

    惊慌、恐惧、不解……又在最后,全部化为越燃越烈的愤怒。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当北域全境都在震动,黑暗之血在愤怒中的沸腾达到顶点时,北神域的各个角落,都在同一个时间,投下了相同的黑暗投影。

    这是继当年的封帝大典后,又一次的全域投影。

    投影中所现,依然是劫魂圣域。圣域之中,已是聚拢了三王界,以及被匆匆召至的各界界王。

    在这个无比浩大的全域投影再次开启之时,在愤怒中动荡的北神域快速的安静了下来,他们一直在渴望的王界回应,终于到来。

    投影中心,是魔后池妩仸的身影,她全身依旧没于淡淡的黑雾之中,但,此刻的她身上不显丝毫的妖娆,隔着投影,都能感受到一股刺魂的阴寒。

    池妩仸的手掌一推,顿时,一个来自玄影石的投影在全域投影中铺开,赫然是个来自“薄西山”的投影,其中清晰映着寰虚鼎的影子。

    “如众位所见,”没有任何的前叙和废话,池妩仸冰冷出声:“三日前毁灭南境三星界的,便是此鼎。”

    “而此鼎,名为寰虚鼎,为东神域宙天神界的神遗之器,其鼎身神纹,还有其独有的神芒,都是断然无法伪装的。在我北神域诸多星界,都有其详细记载。”

    魔后之言下,北神域顿时一片长久的熙攘哗然。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当这些被魔后亲口所确认,最后的侥幸破灭时,依旧让无数的心脏剧烈震动。

    池妩仸继续道:“外界玄者入我北域,必遭黑暗残噬。但,这口寰虚鼎,为东神域最强的空间之器,蓄以足够的宙天神力,可实现远距离的空间切换。”

    “宙天神界之人,便是借助此鼎的空间之力避过长久的黑暗残噬,深入我北神域南境。且为不留下宙天神力的力量痕迹,又以此鼎为力量载体,连续摧灭三个星界,之后又马上以寰虚鼎的空间神力遁离。”

    “此行径不但残忍狠毒,而且手段极为高明。”池妩仸声音沉下:“若非胧韬界王夜兼程侥幸存活,且在昏迷前窥见鼎影,又有游离星域间的一个玄者无意间刻下此影,单凭力量痕迹,我们将根本无法寻出是何人所为,说不定还会因此劫而互生猜疑内乱。”

    池妩仸之言在向北域宣布真相的同时,亦解开了他们所有的疑惑,让他们震惊极怒之余,亦遍体生寒。

    难怪能深入北域,难怪毫无痕迹!

    “魔后,东域宙天究竟为何如此!”

    喊声的主人,为众界王之首天牧一,他声音逐渐悲怆:“三方神域一直视我们黑暗玄者为异端,压迫之下,我们从不敢踏出北神域半步!我们已经卑微至此,难道……他们竟还要准备赶尽杀绝吗?”

    “准备?”祸荒界王祸天星发须倒竖,全身发抖:“一夜毁我三星界,这哪是准备!他们已经开始施下毒手!说不定下一次,就落到我们头上!”

    “岂有此理!他们欲将我们

    北域逼至何处才堪罢休!”

    “这寰虚鼎如此可怕,根本无法防备。这或许只是开端……宙天神界竟欺人至此!欺人至此!!”

    圣域之下,众界王早已极怒不堪,北神域无数玄者更是群情激愤。

    池妩仸抬手,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宙天神界此举,并非无因。”

    语落,她手掌再次点出,另一幕投影现于北域众生视线中:

    投影之中,赫然现出了宙天神帝的身影,而他的身边,是他的儿子宙清尘!

    除了他们父子,还有一抹分外惹眼纯净的紫芒……那是宙天神帝手中的蛮荒神髓。

    “云澈可以抹去吾儿身上的黑暗之力,这是魔后亲口所诺。”

    投影中宙天神帝沉声开口:“希望魔后不是在戏耍老朽。”

    众人懵然之中,画面忽转,变成了宙天神帝与太宇尊者远去的画面,那来自宙天神帝悲恨之音传遍着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

    “倾宙天……东神域……三神域之力……誓踏灭北神域……将你们挫骨扬灰!”

    投影消逝,池妩仸转身,目视瞠然中的北域众界王:“投影中人,便是东神域宙天神帝,以及其子,亦是宙天太子宙清尘。”

    “一年半前,宙天神帝以蛮荒神髓为诱,以抹去其子黑暗玄力为由与本后在边境相见,实为借机想要对魔主下毒手,魔主与本后识破之后,反杀其子……”

    池妩仸声音一顿,道:“这便是起因。”

    池妩仸话音落下,但宙天神帝那决绝毒誓依旧回荡在北域众玄者的耳中,久久不散。

    誓倾宙天、东神域、三神域之力……踏灭北神域!?

    云澈的身影在这时从天而落,目视众人,淡淡而语:“世所皆知,本魔主为东神域出身,如今归于北域,既为魔帝之意,亦为东神域所迫。而纵栖身黑暗之地,依旧被他们视为大患。”

    云澈缓缓抬头,目光黑芒闪耀,魔威慑心:“本魔主加冕之时,曾立下魔誓,既为魔主,便绝不容脚下的黑暗之地受到任何欺凌!”

    “此祸又因本魔主而起,所以……本魔主会亲赴东域宙天,让他们付出百倍代价!让他们知道本魔主驭下的北神域绝非可欺之地!”

    云澈之言,众人皆惊。阎帝阎天枭迅速道:“此事岂是魔主之错!魔主身份崇高,又身系北域未来,更不可以身犯险!”

    “此番,绝不仅仅是三星界的湮灭,更是东神域对我们的挑衅、轻视和羞辱!不但手段极其恶毒卑劣,更是……对我们最后底线的彻底践踏!”

    “魔主!”阎天枭忽然拜下,高声道:“阎魔界界王阎天枭,得魔主恩赐,所负黑暗之力终于不用再依附于黑暗之地。请魔主容许天枭携众阎魔踏出北域,一血今日之恨,往日之耻!!”

    阎天枭声音刚落,另一个人紧随拜下:“焚月焚道启,请求携众蚀月者出战东神域!愿以血肉和魔主所赐的黑暗之力,复今日之仇,雪往日之恨!”

    踏出北域,直取东域,复仇雪恨……这一个个堪称梦幻的字眼,狠狠的撞击着每一个北域玄者的心灵。

    没错,梦幻……因为,他们从来都只能蜷缩于三神域围起的黑暗牢笼中,百万年,整整百万年都是如此。

    一代代过去,一辈辈交迭,从未能踏出过。

    牢笼越来越小,北域越来越卑微,所谓的“踏出”,也越来越梦幻。

    但现在,这样的字眼,却从两大王界的口中喊出,传至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

    “不错。”魔后池妩仸低沉出声:“以往,我们的黑暗之力受困于此,但如今,得魔主之赐,我们已经有了踏出这里的资格!东神域欺人至此,我们身为北域引领者,岂可再忍!”

    “不,此番,绝非只是属于王界的事!”皇天界王天牧一仰头,他声音激动,字字发颤:“我们的父辈、祖辈、祖祖辈……都被终生困于北神域,无法踏出半步!在这片黑暗之地,我们可以尽情自诩崇高,但……在世人,在那将我们困于此地的三方神域眼中,我们和一群被圈养的牲畜何异!”

    “百万年,整整百万年啊!”天牧一声音愈加

    激动:“更可悲的是,无数的黑暗同族,早在这样的‘圈养’中麻木和认命,别说抗争,连骨子里最后的一丝尊严和热血都被磨灭,沦为彻彻底底的牲畜!”

    天牧一的话声声震魂,字字刺耳锥心。

    “但……我皇天界忍够了!”他的手上黑暗升腾,蜕变的黑暗之力释放出更加纯粹的魔威:“也已经不需要再忍!”

    “三星界的毁灭,是东神域对我们又一次的践踏,但同时……亦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警醒和指引!”

    他手掌擎天,黑气弥漫:“皇天界,请求踏出北域,以手中黑暗,复今日之仇,还有……夺回我北神域失去了百万年的尊严!!”

    无数玄者的灵魂被重重激荡,尤其是皇天界的玄者,听着皇天界王的骇世宣言,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惧,而是由满腔愤怒激起的热血澎湃。

    “说得好!”祸荒界王祸天星紧随高喊出声,他的身上亦黑暗升腾,口中之音远比天牧一更为激烈:“以前不得不忍,但如今,身负魔主恩赐的无上黑暗,为何还要忍!”

    “祖宗做不到的事,由我们来完成!”

    “我祸荒界,请求踏出北神域!纵粉身碎骨,血洒东神域,亦不枉此生!”

    “魔主在上!”天孤鹄站出,他身姿笔直,目若寒渊,身前,是百名北神域最年轻的神君,他傲然道:“吾等北域天君,尽享世人所予的荣光,却未能有半分建树。”

    “为了北神域最后的尊严荣辱,我们北域天君,请求踏出北域!而且,我们愿为前卒,纵死不悔!”

    天孤鹄之言,再一次震荡着所有北域玄者……尤其是年轻玄者的心魂。

    北域天君,能入此榜者,都毫无疑问是北神域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天才,也几乎每一个都有着最为华贵的出身。他们让世人仰望、艳羡、嫉妒。

    而如今,这些有着尊贵出身,在常人眼中应该养尊处优、傲气凌云的年轻玄者,不但请求踏出北域,还要身为前卒,真正的……为北神域的尊严将生死置之度外。

    天孤鹄的前方,随着他声音的落下,这些北神域最年轻的神君们心中散去了最后的恐惧与忐忑,在世人的目光下呈现出从所未有的坚毅与决然。

    第一次,他们为自己身为北域天君而如此骄傲。

    甚至,就连死亡,在这一刻都不再是那么可怕。

    天孤鹄转身,视线通过投影,仿佛照射入每一个人的瞳孔和肺腑之中:“我北神域,已被欺凌的太久,一夜摧灭三星界,还号称要踏平北神域,这已不是‘折辱践踏’所能释!若此番依旧忍下,我北域众生……将更为世人所嗤笑,再无翻身直膝之日!”

    “北神域的男儿们,难道,你们真的要一直忍下去,跪下去,任由东神域对我们如此残忍肆意的欺凌践踏吗!”

    年轻玄者的血液与意志最容易被点燃,也最容易蔓延。

    短暂的沉寂,北域之中,开始连环爆起经久不息的声潮。

    “没错!东神域欺人至此,我们岂能再忍!”

    “被圈养的牲畜……哈哈哈哈!太讽刺了!哪怕我们老老实实的被‘圈养’,他们依旧要踩到我们脸上!若是还能忍,连猪狗牲畜都会看不起我们!”

    “诸位界王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有了魔帝恩赐的魔主,在魔主的黑暗之赐下,就算离开北神域,力量也不会再减弱!我们有了反抗的资本,我们不需要再屈辱的承受他们的欺凌。”

    “魔主和王界引领,连高高在上的天君们都不怕死,我们还怕什么!不是孬种废物的,都给我站起来,复仇!复仇!复仇!!”

    “要让践踏我们的东神域付出代价!我们岂能再这么继续任人宰割下去!”

    “再不反抗,下一个被毁的,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星界!”

    “我已决定追随诸位天君第一个踏出北域!同志者,血仇亦可忘,而没有血性的孬种,我必鄙你们一生一世!”

    …………

    三神界湮灭的愤怒,以众王界、星界欲踏出牢笼不再屈服的意志为引,点燃着北神域积压了无数年的仇恨,又沸腾着他们在黑暗中沉寂了无数年的鲜血。

第1712章 黑暗之血

    本以为,三神域的葬灭是出于天大的仇怨,或者某个强者失心癫狂下所犯的重罪,但当“东神域宙天神界”的“真相”传出时,毫无疑问狠狠刺动了所有北域玄者的神经。

    而传开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通过无数颗玄影石传播开的投影……包括散碎的星界碎屑、魔女调查时的场景、夜兼程那痛苦绝望的喊叫,以及……投影中的那个白色大鼎。

    震惊、激愤、恨怒……伴随着真相如瘟疫一般在北神域全境疯狂传播。

    黑暗玄者一直被世所弃,亘古如此。一旦走出北神域,气息稍有泄露,便会遭其他神域玄者的无情猎杀……而且秉承的还是正道之名。

    他们憋屈、怨恨、无奈……但至少,他们还有一处龟缩之地,只要永远龟缩在这个黑暗的牢笼,至少不会遭遇那些正道玄者的猎杀。

    但,这来自其他神域的“正道”力量,那个名为“宙天”,传闻中东神域最捍卫秉承“正道”的王界,竟然将手伸至了他们最后的蜷缩之地。

    也是最后的退路与底线。

    而且一夜摧灭了三个星界!

    惊慌、恐惧、不解……又在最后,全部化为越燃越烈的愤怒。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当北域全境都在震动,黑暗之血在愤怒中的沸腾达到顶点时,北神域的各个角落,都在同一个时间,投下了相同的黑暗投影。

    这是继当年的封帝大典后,又一次的全域投影。

    投影中所现,依然是劫魂圣域。圣域之中,已是聚拢了三王界,以及被匆匆召至的各界界王。

    在这个无比浩大的全域投影再次开启之时,在愤怒中动荡的北神域快速的安静了下来,他们一直在渴望的王界回应,终于到来。

    投影中心,是魔后池妩仸的身影,她全身依旧没于淡淡的黑雾之中,但,此刻的她身上不显丝毫的妖娆,隔着投影,都能感受到一股刺魂的阴寒。

    池妩仸的手掌一推,顿时,一个来自玄影石的投影在全域投影中铺开,赫然是个来自“薄西山”的投影,其中清晰映着寰虚鼎的影子。

    “如众位所见,”没有任何的前叙和废话,池妩仸冰冷出声:“三日前毁灭南境三星界的,便是此鼎。”

    “而此鼎,名为寰虚鼎,为东神域宙天神界的神遗之器,其鼎身神纹,还有其独有的神芒,都是断然无法伪装的。在我北神域诸多星界,都有其详细记载。”

    魔后之言下,北神域顿时一片长久的熙攘哗然。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当这些被魔后亲口所确认,最后的侥幸破灭时,依旧让无数的心脏剧烈震动。

    池妩仸继续道:“外界玄者入我北域,必遭黑暗残噬。但,这口寰虚鼎,为东神域最强的空间之器,蓄以足够的宙天神力,可实现远距离的空间切换。”

    “宙天神界之人,便是借助此鼎的空间之力避过长久的黑暗残噬,深入我北神域南境。且为不留下宙天神力的力量痕迹,又以此鼎为力量载体,连续摧灭三个星界,之后又马上以寰虚鼎的空间神力遁离。”

    “此行径不但残忍狠毒,而且手段极为高明。”池妩仸声音沉下:“若非胧韬界王夜兼程侥幸存活,且在昏迷前窥见鼎影,又有游离星域间的一个玄者无意间刻下此影,单凭力量痕迹,我们将根本无法寻出是何人所为,说不定还会因此劫而互生猜疑内乱。”

    池妩仸之言在向北域宣布真相的同时,亦解开了他们所有的疑惑,让他们震惊极怒之余,亦遍体生寒。

    难怪能深入北域,难怪毫无痕迹!

    “魔后,东域宙天究竟为何如此!”

    喊声的主人,为众界王之首天牧一,他声音逐渐悲怆:“三方神域一直视我们黑暗玄者为异端,压迫之下,我们从不敢踏出北神域半步!我们已经卑微至此,难道……他们竟还要准备赶尽杀绝吗?”

    “准备?”祸荒界王祸天星发须倒竖,全身发抖:“一夜毁我三星界,这哪是准备!他们已经开始施下毒手!说不定下一次,就落到我们头上!”

    “岂有此理!他们欲将我们

    北域逼至何处才堪罢休!”

    “这寰虚鼎如此可怕,根本无法防备。这或许只是开端……宙天神界竟欺人至此!欺人至此!!”

    圣域之下,众界王早已极怒不堪,北神域无数玄者更是群情激愤。

    池妩仸抬手,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宙天神界此举,并非无因。”

    语落,她手掌再次点出,另一幕投影现于北域众生视线中:

    投影之中,赫然现出了宙天神帝的身影,而他的身边,是他的儿子宙清尘!

    除了他们父子,还有一抹分外惹眼纯净的紫芒……那是宙天神帝手中的蛮荒神髓。

    “云澈可以抹去吾儿身上的黑暗之力,这是魔后亲口所诺。”

    投影中宙天神帝沉声开口:“希望魔后不是在戏耍老朽。”

    众人懵然之中,画面忽转,变成了宙天神帝与太宇尊者远去的画面,那来自宙天神帝悲恨之音传遍着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

    “倾宙天……东神域……三神域之力……誓踏灭北神域……将你们挫骨扬灰!”

    投影消逝,池妩仸转身,目视瞠然中的北域众界王:“投影中人,便是东神域宙天神帝,以及其子,亦是宙天太子宙清尘。”

    “一年半前,宙天神帝以蛮荒神髓为诱,以抹去其子黑暗玄力为由与本后在边境相见,实为借机想要对魔主下毒手,魔主与本后识破之后,反杀其子……”

    池妩仸声音一顿,道:“这便是起因。”

    池妩仸话音落下,但宙天神帝那决绝毒誓依旧回荡在北域众玄者的耳中,久久不散。

    誓倾宙天、东神域、三神域之力……踏灭北神域!?

    云澈的身影在这时从天而落,目视众人,淡淡而语:“世所皆知,本魔主为东神域出身,如今归于北域,既为魔帝之意,亦为东神域所迫。而纵栖身黑暗之地,依旧被他们视为大患。”

    云澈缓缓抬头,目光黑芒闪耀,魔威慑心:“本魔主加冕之时,曾立下魔誓,既为魔主,便绝不容脚下的黑暗之地受到任何欺凌!”

    “此祸又因本魔主而起,所以……本魔主会亲赴东域宙天,让他们付出百倍代价!让他们知道本魔主驭下的北神域绝非可欺之地!”

    云澈之言,众人皆惊。阎帝阎天枭迅速道:“此事岂是魔主之错!魔主身份崇高,又身系北域未来,更不可以身犯险!”

    “此番,绝不仅仅是三星界的湮灭,更是东神域对我们的挑衅、轻视和羞辱!不但手段极其恶毒卑劣,更是……对我们最后底线的彻底践踏!”

    “魔主!”阎天枭忽然拜下,高声道:“阎魔界界王阎天枭,得魔主恩赐,所负黑暗之力终于不用再依附于黑暗之地。请魔主容许天枭携众阎魔踏出北域,一血今日之恨,往日之耻!!”

    阎天枭声音刚落,另一个人紧随拜下:“焚月焚道启,请求携众蚀月者出战东神域!愿以血肉和魔主所赐的黑暗之力,复今日之仇,雪往日之恨!”

    踏出北域,直取东域,复仇雪恨……这一个个堪称梦幻的字眼,狠狠的撞击着每一个北域玄者的心灵。

    没错,梦幻……因为,他们从来都只能蜷缩于三神域围起的黑暗牢笼中,百万年,整整百万年都是如此。

    一代代过去,一辈辈交迭,从未能踏出过。

    牢笼越来越小,北域越来越卑微,所谓的“踏出”,也越来越梦幻。

    但现在,这样的字眼,却从两大王界的口中喊出,传至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

    “不错。”魔后池妩仸低沉出声:“以往,我们的黑暗之力受困于此,但如今,得魔主之赐,我们已经有了踏出这里的资格!东神域欺人至此,我们身为北域引领者,岂可再忍!”

    “不,此番,绝非只是属于王界的事!”皇天界王天牧一仰头,他声音激动,字字发颤:“我们的父辈、祖辈、祖祖辈……都被终生困于北神域,无法踏出半步!在这片黑暗之地,我们可以尽情自诩崇高,但……在世人,在那将我们困于此地的三方神域眼中,我们和一群被圈养的牲畜何异!”

    “百万年,整整百万年啊!”天牧一声音愈加

    激动:“更可悲的是,无数的黑暗同族,早在这样的‘圈养’中麻木和认命,别说抗争,连骨子里最后的一丝尊严和热血都被磨灭,沦为彻彻底底的牲畜!”

    天牧一的话声声震魂,字字刺耳锥心。

    “但……我皇天界忍够了!”他的手上黑暗升腾,蜕变的黑暗之力释放出更加纯粹的魔威:“也已经不需要再忍!”

    “三星界的毁灭,是东神域对我们又一次的践踏,但同时……亦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警醒和指引!”

    他手掌擎天,黑气弥漫:“皇天界,请求踏出北域,以手中黑暗,复今日之仇,还有……夺回我北神域失去了百万年的尊严!!”

    无数玄者的灵魂被重重激荡,尤其是皇天界的玄者,听着皇天界王的骇世宣言,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惧,而是由满腔愤怒激起的热血澎湃。

    “说得好!”祸荒界王祸天星紧随高喊出声,他的身上亦黑暗升腾,口中之音远比天牧一更为激烈:“以前不得不忍,但如今,身负魔主恩赐的无上黑暗,为何还要忍!”

    “祖宗做不到的事,由我们来完成!”

    “我祸荒界,请求踏出北神域!纵粉身碎骨,血洒东神域,亦不枉此生!”

    “魔主在上!”天孤鹄站出,他身姿笔直,目若寒渊,身前,是百名北神域最年轻的神君,他傲然道:“吾等北域天君,尽享世人所予的荣光,却未能有半分建树。”

    “为了北神域最后的尊严荣辱,我们北域天君,请求踏出北域!而且,我们愿为前卒,纵死不悔!”

    天孤鹄之言,再一次震荡着所有北域玄者……尤其是年轻玄者的心魂。

    北域天君,能入此榜者,都毫无疑问是北神域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天才,也几乎每一个都有着最为华贵的出身。他们让世人仰望、艳羡、嫉妒。

    而如今,这些有着尊贵出身,在常人眼中应该养尊处优、傲气凌云的年轻玄者,不但请求踏出北域,还要身为前卒,真正的……为北神域的尊严将生死置之度外。

    天孤鹄的前方,随着他声音的落下,这些北神域最年轻的神君们心中散去了最后的恐惧与忐忑,在世人的目光下呈现出从所未有的坚毅与决然。

    第一次,他们为自己身为北域天君而如此骄傲。

    甚至,就连死亡,在这一刻都不再是那么可怕。

    天孤鹄转身,视线通过投影,仿佛照射入每一个人的瞳孔和肺腑之中:“我北神域,已被欺凌的太久,一夜摧灭三星界,还号称要踏平北神域,这已不是‘折辱践踏’所能释!若此番依旧忍下,我北域众生……将更为世人所嗤笑,再无翻身直膝之日!”

    “北神域的男儿们,难道,你们真的要一直忍下去,跪下去,任由东神域对我们如此残忍肆意的欺凌践踏吗!”

    年轻玄者的血液与意志最容易被点燃,也最容易蔓延。

    短暂的沉寂,北域之中,开始连环爆起经久不息的声潮。

    “没错!东神域欺人至此,我们岂能再忍!”

    “被圈养的牲畜……哈哈哈哈!太讽刺了!哪怕我们老老实实的被‘圈养’,他们依旧要踩到我们脸上!若是还能忍,连猪狗牲畜都会看不起我们!”

    “诸位界王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有了魔帝恩赐的魔主,在魔主的黑暗之赐下,就算离开北神域,力量也不会再减弱!我们有了反抗的资本,我们不需要再屈辱的承受他们的欺凌。”

    “魔主和王界引领,连高高在上的天君们都不怕死,我们还怕什么!不是孬种废物的,都给我站起来,复仇!复仇!复仇!!”

    “要让践踏我们的东神域付出代价!我们岂能再这么继续任人宰割下去!”

    “再不反抗,下一个被毁的,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星界!”

    “我已决定追随诸位天君第一个踏出北域!同志者,血仇亦可忘,而没有血性的孬种,我必鄙你们一生一世!”

    …………

    三神界湮灭的愤怒,以众王界、星界欲踏出牢笼不再屈服的意志为引,点燃着北神域积压了无数年的仇恨,又沸腾着他们在黑暗中沉寂了无数年的鲜血。

第1712章 黑暗之血

    本以为,三神域的葬灭是出于天大的仇怨,或者某个强者失心癫狂下所犯的重罪,但当“东神域宙天神界”的“真相”传出时,毫无疑问狠狠刺动了所有北域玄者的神经。

    而传开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通过无数颗玄影石传播开的投影……包括散碎的星界碎屑、魔女调查时的场景、夜兼程那痛苦绝望的喊叫,以及……投影中的那个白色大鼎。

    震惊、激愤、恨怒……伴随着真相如瘟疫一般在北神域全境疯狂传播。

    黑暗玄者一直被世所弃,亘古如此。一旦走出北神域,气息稍有泄露,便会遭其他神域玄者的无情猎杀……而且秉承的还是正道之名。

    他们憋屈、怨恨、无奈……但至少,他们还有一处龟缩之地,只要永远龟缩在这个黑暗的牢笼,至少不会遭遇那些正道玄者的猎杀。

    但,这来自其他神域的“正道”力量,那个名为“宙天”,传闻中东神域最捍卫秉承“正道”的王界,竟然将手伸至了他们最后的蜷缩之地。

    也是最后的退路与底线。

    而且一夜摧灭了三个星界!

    惊慌、恐惧、不解……又在最后,全部化为越燃越烈的愤怒。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当北域全境都在震动,黑暗之血在愤怒中的沸腾达到顶点时,北神域的各个角落,都在同一个时间,投下了相同的黑暗投影。

    这是继当年的封帝大典后,又一次的全域投影。

    投影中所现,依然是劫魂圣域。圣域之中,已是聚拢了三王界,以及被匆匆召至的各界界王。

    在这个无比浩大的全域投影再次开启之时,在愤怒中动荡的北神域快速的安静了下来,他们一直在渴望的王界回应,终于到来。

    投影中心,是魔后池妩仸的身影,她全身依旧没于淡淡的黑雾之中,但,此刻的她身上不显丝毫的妖娆,隔着投影,都能感受到一股刺魂的阴寒。

    池妩仸的手掌一推,顿时,一个来自玄影石的投影在全域投影中铺开,赫然是个来自“薄西山”的投影,其中清晰映着寰虚鼎的影子。

    “如众位所见,”没有任何的前叙和废话,池妩仸冰冷出声:“三日前毁灭南境三星界的,便是此鼎。”

    “而此鼎,名为寰虚鼎,为东神域宙天神界的神遗之器,其鼎身神纹,还有其独有的神芒,都是断然无法伪装的。在我北神域诸多星界,都有其详细记载。”

    魔后之言下,北神域顿时一片长久的熙攘哗然。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当这些被魔后亲口所确认,最后的侥幸破灭时,依旧让无数的心脏剧烈震动。

    池妩仸继续道:“外界玄者入我北域,必遭黑暗残噬。但,这口寰虚鼎,为东神域最强的空间之器,蓄以足够的宙天神力,可实现远距离的空间切换。”

    “宙天神界之人,便是借助此鼎的空间之力避过长久的黑暗残噬,深入我北神域南境。且为不留下宙天神力的力量痕迹,又以此鼎为力量载体,连续摧灭三个星界,之后又马上以寰虚鼎的空间神力遁离。”

    “此行径不但残忍狠毒,而且手段极为高明。”池妩仸声音沉下:“若非胧韬界王夜兼程侥幸存活,且在昏迷前窥见鼎影,又有游离星域间的一个玄者无意间刻下此影,单凭力量痕迹,我们将根本无法寻出是何人所为,说不定还会因此劫而互生猜疑内乱。”

    池妩仸之言在向北域宣布真相的同时,亦解开了他们所有的疑惑,让他们震惊极怒之余,亦遍体生寒。

    难怪能深入北域,难怪毫无痕迹!

    “魔后,东域宙天究竟为何如此!”

    喊声的主人,为众界王之首天牧一,他声音逐渐悲怆:“三方神域一直视我们黑暗玄者为异端,压迫之下,我们从不敢踏出北神域半步!我们已经卑微至此,难道……他们竟还要准备赶尽杀绝吗?”

    “准备?”祸荒界王祸天星发须倒竖,全身发抖:“一夜毁我三星界,这哪是准备!他们已经开始施下毒手!说不定下一次,就落到我们头上!”

    “岂有此理!他们欲将我们

    北域逼至何处才堪罢休!”

    “这寰虚鼎如此可怕,根本无法防备。这或许只是开端……宙天神界竟欺人至此!欺人至此!!”

    圣域之下,众界王早已极怒不堪,北神域无数玄者更是群情激愤。

    池妩仸抬手,忽然长长叹息一声,道:“宙天神界此举,并非无因。”

    语落,她手掌再次点出,另一幕投影现于北域众生视线中:

    投影之中,赫然现出了宙天神帝的身影,而他的身边,是他的儿子宙清尘!

    除了他们父子,还有一抹分外惹眼纯净的紫芒……那是宙天神帝手中的蛮荒神髓。

    “云澈可以抹去吾儿身上的黑暗之力,这是魔后亲口所诺。”

    投影中宙天神帝沉声开口:“希望魔后不是在戏耍老朽。”

    众人懵然之中,画面忽转,变成了宙天神帝与太宇尊者远去的画面,那来自宙天神帝悲恨之音传遍着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

    “倾宙天……东神域……三神域之力……誓踏灭北神域……将你们挫骨扬灰!”

    投影消逝,池妩仸转身,目视瞠然中的北域众界王:“投影中人,便是东神域宙天神帝,以及其子,亦是宙天太子宙清尘。”

    “一年半前,宙天神帝以蛮荒神髓为诱,以抹去其子黑暗玄力为由与本后在边境相见,实为借机想要对魔主下毒手,魔主与本后识破之后,反杀其子……”

    池妩仸声音一顿,道:“这便是起因。”

    池妩仸话音落下,但宙天神帝那决绝毒誓依旧回荡在北域众玄者的耳中,久久不散。

    誓倾宙天、东神域、三神域之力……踏灭北神域!?

    云澈的身影在这时从天而落,目视众人,淡淡而语:“世所皆知,本魔主为东神域出身,如今归于北域,既为魔帝之意,亦为东神域所迫。而纵栖身黑暗之地,依旧被他们视为大患。”

    云澈缓缓抬头,目光黑芒闪耀,魔威慑心:“本魔主加冕之时,曾立下魔誓,既为魔主,便绝不容脚下的黑暗之地受到任何欺凌!”

    “此祸又因本魔主而起,所以……本魔主会亲赴东域宙天,让他们付出百倍代价!让他们知道本魔主驭下的北神域绝非可欺之地!”

    云澈之言,众人皆惊。阎帝阎天枭迅速道:“此事岂是魔主之错!魔主身份崇高,又身系北域未来,更不可以身犯险!”

    “此番,绝不仅仅是三星界的湮灭,更是东神域对我们的挑衅、轻视和羞辱!不但手段极其恶毒卑劣,更是……对我们最后底线的彻底践踏!”

    “魔主!”阎天枭忽然拜下,高声道:“阎魔界界王阎天枭,得魔主恩赐,所负黑暗之力终于不用再依附于黑暗之地。请魔主容许天枭携众阎魔踏出北域,一血今日之恨,往日之耻!!”

    阎天枭声音刚落,另一个人紧随拜下:“焚月焚道启,请求携众蚀月者出战东神域!愿以血肉和魔主所赐的黑暗之力,复今日之仇,雪往日之恨!”

    踏出北域,直取东域,复仇雪恨……这一个个堪称梦幻的字眼,狠狠的撞击着每一个北域玄者的心灵。

    没错,梦幻……因为,他们从来都只能蜷缩于三神域围起的黑暗牢笼中,百万年,整整百万年都是如此。

    一代代过去,一辈辈交迭,从未能踏出过。

    牢笼越来越小,北域越来越卑微,所谓的“踏出”,也越来越梦幻。

    但现在,这样的字眼,却从两大王界的口中喊出,传至北神域的每一个角落。

    “不错。”魔后池妩仸低沉出声:“以往,我们的黑暗之力受困于此,但如今,得魔主之赐,我们已经有了踏出这里的资格!东神域欺人至此,我们身为北域引领者,岂可再忍!”

    “不,此番,绝非只是属于王界的事!”皇天界王天牧一仰头,他声音激动,字字发颤:“我们的父辈、祖辈、祖祖辈……都被终生困于北神域,无法踏出半步!在这片黑暗之地,我们可以尽情自诩崇高,但……在世人,在那将我们困于此地的三方神域眼中,我们和一群被圈养的牲畜何异!”

    “百万年,整整百万年啊!”天牧一声音愈加

    激动:“更可悲的是,无数的黑暗同族,早在这样的‘圈养’中麻木和认命,别说抗争,连骨子里最后的一丝尊严和热血都被磨灭,沦为彻彻底底的牲畜!”

    天牧一的话声声震魂,字字刺耳锥心。

    “但……我皇天界忍够了!”他的手上黑暗升腾,蜕变的黑暗之力释放出更加纯粹的魔威:“也已经不需要再忍!”

    “三星界的毁灭,是东神域对我们又一次的践踏,但同时……亦是上天给予我们的警醒和指引!”

    他手掌擎天,黑气弥漫:“皇天界,请求踏出北域,以手中黑暗,复今日之仇,还有……夺回我北神域失去了百万年的尊严!!”

    无数玄者的灵魂被重重激荡,尤其是皇天界的玄者,听着皇天界王的骇世宣言,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惧,而是由满腔愤怒激起的热血澎湃。

    “说得好!”祸荒界王祸天星紧随高喊出声,他的身上亦黑暗升腾,口中之音远比天牧一更为激烈:“以前不得不忍,但如今,身负魔主恩赐的无上黑暗,为何还要忍!”

    “祖宗做不到的事,由我们来完成!”

    “我祸荒界,请求踏出北神域!纵粉身碎骨,血洒东神域,亦不枉此生!”

    “魔主在上!”天孤鹄站出,他身姿笔直,目若寒渊,身前,是百名北神域最年轻的神君,他傲然道:“吾等北域天君,尽享世人所予的荣光,却未能有半分建树。”

    “为了北神域最后的尊严荣辱,我们北域天君,请求踏出北域!而且,我们愿为前卒,纵死不悔!”

    天孤鹄之言,再一次震荡着所有北域玄者……尤其是年轻玄者的心魂。

    北域天君,能入此榜者,都毫无疑问是北神域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天才,也几乎每一个都有着最为华贵的出身。他们让世人仰望、艳羡、嫉妒。

    而如今,这些有着尊贵出身,在常人眼中应该养尊处优、傲气凌云的年轻玄者,不但请求踏出北域,还要身为前卒,真正的……为北神域的尊严将生死置之度外。

    天孤鹄的前方,随着他声音的落下,这些北神域最年轻的神君们心中散去了最后的恐惧与忐忑,在世人的目光下呈现出从所未有的坚毅与决然。

    第一次,他们为自己身为北域天君而如此骄傲。

    甚至,就连死亡,在这一刻都不再是那么可怕。

    天孤鹄转身,视线通过投影,仿佛照射入每一个人的瞳孔和肺腑之中:“我北神域,已被欺凌的太久,一夜摧灭三星界,还号称要踏平北神域,这已不是‘折辱践踏’所能释!若此番依旧忍下,我北域众生……将更为世人所嗤笑,再无翻身直膝之日!”

    “北神域的男儿们,难道,你们真的要一直忍下去,跪下去,任由东神域对我们如此残忍肆意的欺凌践踏吗!”

    年轻玄者的血液与意志最容易被点燃,也最容易蔓延。

    短暂的沉寂,北域之中,开始连环爆起经久不息的声潮。

    “没错!东神域欺人至此,我们岂能再忍!”

    “被圈养的牲畜……哈哈哈哈!太讽刺了!哪怕我们老老实实的被‘圈养’,他们依旧要踩到我们脸上!若是还能忍,连猪狗牲畜都会看不起我们!”

    “诸位界王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有了魔帝恩赐的魔主,在魔主的黑暗之赐下,就算离开北神域,力量也不会再减弱!我们有了反抗的资本,我们不需要再屈辱的承受他们的欺凌。”

    “魔主和王界引领,连高高在上的天君们都不怕死,我们还怕什么!不是孬种废物的,都给我站起来,复仇!复仇!复仇!!”

    “要让践踏我们的东神域付出代价!我们岂能再这么继续任人宰割下去!”

    “再不反抗,下一个被毁的,说不定就是我们的星界!”

    “我已决定追随诸位天君第一个踏出北域!同志者,血仇亦可忘,而没有血性的孬种,我必鄙你们一生一世!”

    …………

    三神界湮灭的愤怒,以众王界、星界欲踏出牢笼不再屈服的意志为引,点燃着北神域积压了无数年的仇恨,又沸腾着他们在黑暗中沉寂了无数年的鲜血。

第1713章 暗云

    北神域的声潮越来越烈,一道道黑暗气息在愤怒和热血中升腾,逐渐的开始震荡着空间,翻覆着苍穹之上的阴云。

    云澈抬头,看着上空又一次在惊惧中颤栗翻腾的暗云,他双手抬起,魔音覆世:“本魔主既承魔帝的力量和意志,又岂能再让这片黑暗之地遭受欺凌,”

    “今日的退步,将是万世的耻辱。”

    “百万年,已经够了。是时候,让东神域偿还!让这天道,偿还黑暗一族所承的百万年屈辱!”

    云澈之言,如不可违,更让人不想违的无上魔谕,深深的刻印入每一个北域玄者的黑暗灵魂之中。

    作为北神域的无上魔主,他的言语,是在向北神域正式宣告着……被镇压封锁百万年的黑暗之地,终于要真正踏出逆命的那一步。

    北神域沉寂了百万年,在世人看来,这就是应该属于他们的命运,他们也定已习惯与认命,不说抗争的资格,连反抗的意念都早已在这漫长的黑暗历史中被消磨殆尽。

    但,沉寂的背面,是积压。

    如果真的出现了希望和契机,那么,只需要一点点火苗,他们的愤怒就会被轻易煽动,他们的血液会被彻底引燃。

    而囤积了一代又一代的愤怒与仇恨,在面对终于到来的破枷契机和逆命希望时,会引发的战意……会暴烈到任何人都无法想象。

    这一天,这一刻,还有魔主浩世魔音中的每一个字,都将被北神域历史牢牢铭记。而北神域存世的无数黑暗玄者,都将成为这段历史的见证者,以及参与者。

    ————

    北神域的全域投影熄下,但疯狂沸腾的血液,和斥满全身,恨不能马上释放的战意却久久不休,他们开始纷纷冲向了自己宗门、家族……当面对“逆命”的历史时刻,私怨、宗族之恨顿时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就连死亡,也忽然变得不再可怕。

    因为,谁都不会怀疑,若能为改变北神域百万年的命运而献上鲜血,那将是永铭后世的荣耀。

    劫魂圣域,各星界也快速散去,由三王界统领上位星界,由上位星界辐射中位星界,再由中位星界辐射下位星界。

    所有愿加入逆命之战的北域玄者,以各星界界王宗门为引领,开始浩浩荡荡的聚集和向南境前移……节奏快到了堪称匪夷所思。

    他们没有忘记自己所拥有的庞大优势,那就是后路!

    非黑暗玄者,无法深入和久留北神域。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随时可以退……他们想要守护的家人儿女,永远不需要担心被卷入这场逆命浩战中。

    所以,他们可以毫无顾忌,义无反顾。

    北神域各界都卷起混乱的玄气涡流,无数的空间在隐隐震荡,持续的愤怒、升腾的战意和被唤醒的意志在每一寸土地传播蔓延着,非但没有退却平息的迹象,然后每一刻都在变得愈加狂烈。

    百万年,整整百万年了!永恒的黑暗中终于降下真正的曙光,他们哪里还有沉寂的理由。

    “神域四万星界,东神域独占九千,这九千星界中,上位星界有近五百之数。不论王界和数量最多的中下位星界,单单这些上位星界一旦在同仇敌忾下联合,将是一股无比可怕的力量。”

    北神域在震动,各大星界都在快速整合着力量。劫魂圣域中,北神域的引领者们也在进行着最后的布局。

    “所以,第一步,一定要迅疾,最好不要给东神域任何反应和察觉到危机的机会。”千叶影儿讲述道:“东域的众上位星界中,最强者为圣宇、琉光、覆天三界。”

    “尤其是圣宇界,拥有九级神主洛孤邪、八级神主洛上尘、七级神主洛长生,其宗亦有着极深的底蕴。王界之下,这是最大的威胁。”

    “另外,宙天三千年,让东神域直接多出十九个神

    主和七百多个神君。哼!这帮废物在绯红之劫时没发挥半点作用,现在反倒成了麻烦。”

    “若是硬来,我们当然不可能是对手。”池妩仸的媚颜上毫无忧色“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步,不是击溃他们的力量,而是……击溃他们的信念。”

    “接下来的造势,你欲用何手段?”千叶影儿看她一眼:“和先前一样么?”

    “不,”池妩仸幽淡一笑:“大范围散播玄影石,太慢,也太刻意,直接宣告……这是最简单,也最有用的方式。”

    她伸出手指,看着玉白指尖上的淡淡幽光,媚眸轻弯如月:“人心,是很容易被操控和左右的东西,只要让他们‘亲眼所见’……不是吗?”

    北神域黑暗涌动,遥远的星域看去,无数缕黑暗阴影正在迁移向原本最为空旷,也最靠近东西南三神域的南境。

    黑暗的阻隔,加上消息的封锁,北神域之外平静如初,毫无察觉。

    东神域北境,距北神域最近的吟雪界。

    南方的玄兽之乱以苍雪冰麟兽惊惧交加的主动宣誓臣服而终结后,北方原本蠢蠢欲动的玄兽一族也在不久之后变得格外老实,再不敢露出丁点逆反的迹象。

    似乎,也受到了什么惊吓。

    这一日,沐冰云如常来到冥寒天池,与姐姐倾诉近期之事。离开冥寒天池时,忽闻北方传来一声无比沉闷的轰鸣声。

    转首望去,她的一双冰眸轻微收缩。

    因为北方的天空,不知何时竟变得昏暗一片。

    而且黑暗还在继续的蔓延着,仿佛欲覆满整个苍穹,并伴随着一股让人无法呼吸的黑暗威压。

    东神域数十个北境星界,大量的玄者都在这一刻仰头看向北方的苍穹,在震骇之中目睹那自遥远的北方蔓延而至的可怕魔威。

    “那是……什么!?”

    “难道是北神域所释的黑暗雾气?”

    “等等!那是……投影!?”

    弥漫北方的黑雾之中,缓慢映现出一片昏暗的星域,星域之中,是无数飞散的星界碎片,铺陈着刚刚发生不久的毁灭浩劫。

    “东神域,宙天界!”一个低沉、阴沉、愤怒的声音从北方覆下,这是阎帝阎天枭的声音,带着强大无匹的神帝威势,瞬间直穿百万里空间:“身为东域王界,竟为一己之怨,借寰虚鼎之力毁我北域三个无辜星界!”

    “此罪此行,不可饶恕!”

    仰望北方黑暗苍穹的东域玄者们都是目瞪口呆,而这时,黑暗投影在变动,现出了黑暗星域中的寰虚鼎……短暂的死寂,众玄者们如梦方醒,纷纷拿出各类玄影石,刻印着来自北方魔域的声音与投影。

    “我北域亘古自甘守于黑暗,但……你们真当我北域可任由欺凌?!”

    投影画面再转,现出了踏足北域的宙虚子与宙清尘父子,而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并未释出宙虚子带宙清尘前往北神域的目的。

    但,单单宙天神帝竟出现在北神域,便足以引起巨大轰动。

    随之画面再转,现出的是在快速远去的宙天神帝与太宇尊者,以及,宙天神帝那欲倾宙天,乃至整个神界覆灭北神域的毒誓。

    那狠绝的声音,字字阴暗盈恨的言语,让所有听闻的玄者都根本不相信这竟是来自宙天神帝……那个在世人眼中最为温和淡雅,秉直如圣的神帝。

    “宙天神帝宙虚子,吾代魔主,以北域之名,命你七日之内自绝向我北神域谢罪!否则,我北神域的怒火之下,必让你宙天界……让东神域付出万倍的代价!”

    阎天枭声音落下,北方的苍穹,黑暗与魔威同时快速退去。

    但,刚才的声音和投影,已被无数的玄者完整刻印

    ,心情更是久久的激荡。

    作为最邻近北神域的星界,他们经常会遇到一些因各种原因逃出北神域的魔人,一旦遇到,也都是悉数猎杀,并以之为傲。

    在很多星界,猎杀魔人的数量,甚至可以作为标榜一生的伟绩。

    而这是第一次,他们竟看到了来自北神域如此浩大的魔音魔影!

    投射下的,是一个让他们震惊激动到几乎全身发抖的……

    大八卦!

    没错,是大八卦。

    来自北神域的威胁?

    北神域能有什么威胁?巴不得魔人们出来给他们涨功勋。

    而这个东域北境数十个星界亲见亲闻的消息如炸裂的雷霆般极速传播向东域全境……乃至西神域和南神域。

    所传之处,无不是引发了巨大的震荡。

    再结合先前那本不可信的传闻,一时间无数猜想横生,东神域八方沸腾。

    “宙天神帝居然真的去过北神域,而且真的是带宙天太子前往……当年的传闻原来都是真的!”

    “空穴来风,必有起因!而且那些传闻都是源于北方,我早就知道不会是假的!”

    “这么说来,宙天太子真的是死在北神域?”

    “宙天太子死于玄功反噬?这么可笑的传闻本就没有多少人相信!果然之前的‘流言’才是真相!”

    “投影中的那口白色大鼎的确是宙天神界的寰虚鼎!定是宙天太子死在了北神域,宙天神界一怒之下,以寰虚鼎的空间神力连灭北域三个黑暗星界!”

    “宙天神帝为何进入北神域并不重要。宙天神界一向嫉魔如仇,绝对不可能是为了什么私欲而与魔为伍。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宙清尘又是宙天神帝唯一嫡子,宙天神帝性情再怎么清雅淡薄,也不可能释怀,此举,完全在情理之中。”

    “北神域竟称那是三个无辜星界?哈哈哈哈,简直笑话!一群早该灭绝的祸世魔生,居然有脸自称‘无辜’?若不是有北神域的黑暗阴气相隔,他们早该被屠灭殆尽!”

    “灭得好!不愧是宙天神界,哪怕是北域阴气,又岂能阻止我东域王界的愤怒!”

    “居然要宙天神帝自绝谢罪?哈哈哈哈……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嘶……宙天神帝的吼声简直恨满乾坤。宙天神界如此之快的新立太子,看来是真的像之前传言所说的那样,在为强攻北神域做准备。”

    “这群卑贱的魔人一旦出了北神域,就会直接废一半。乖乖窝在自己窝里也就罢了,居然还有胆向宙天神界,向我东神域叫嚣?!”

    “不然呢?毕竟永生永世都被关在可怜的笼子里,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狂吠了。”

    …………

    没用太久,宙天太子宙清尘当年实为死在北神域,宙天神帝极怒之下,借助寰虚鼎灭深入北域狠绝毁灭三星界,并誓要踏灭北神域的传闻便在东神域全境传播的沸沸扬扬。

    而且这不仅仅是传闻,有着无数颗反复刻印的投影为证。无论是寰虚鼎、宙天父子、北神域碎灭的星界、宙天神帝那盈恨之言……都无比之清晰。

    让人无法生出丝毫的怀疑。

    愕然、震惊……还有激动、振奋、叫好,以及无数的猜疑猜测。

    唯独,没有人真正在意那覆天魔音中的煞气与威胁。

    被镇压了百万年,且越来越凋零,凋零到连三神域最底层玄者都为之怜悯的北神域,他们的威胁,就如笼中之犬的怒吠……也配叫威胁?

    当东神域各界为这源自王界的爆炸消息而沸腾时,浑然不知,黑暗的阴影,已距他们越来越近。

第1714章 调龙

    东神域,宙天神界。

    宙虚子与太宇尊者相对而坐。

    宙虚子双目轻闭,神色平和。但太宇尊者却是面色阴沉,目中盈怒。

    “北神域究竟意欲何为!”太宇尊者沉声道:“寰虚鼎当年在太初神境落入了云澈手中,那三颗星界,很可能是他们自毁,然后嫁祸于我宙天之身!”

    “意欲何为……”宙虚子低声一声,他在思索着各种的可能。

    借助寰虚鼎来嫁祸宙天,还不惜毁灭三个星界为代价。是为了毁宙天之名吗?

    若那是发生在西神域、南神域,的确会如此。因一己之怨毁浩大星界,定会引世人之怒,损宙天威信。

    但,那是北神域!宙天神界就是用再狠绝的手段毁上几百几千,也绝不会被认为是罪,反而会是当流芳万代的耀世功勋。

    “唉,”宙虚子轻轻一叹,老眸张开,徐徐道:“北域之行,我已是万般谨慎,没想到非但遭魔后与云澈毒手算计,还被暗中刻影。看来,我越老,反越是无用。”

    再高等的玄影石,刻印时亦会有玄气波动。

    虽然实力越强,越能将这种玄气波动隐下。但宙虚子何许人物。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暗中刻影而毫无察觉。

    他想到了北神域的一个人……那个传闻中,有着极致隐匿和变幻能力的劫魂魔女。

    第七魔女婳锦!

    据说她一旦隐于黑暗之中,无人可以察觉她的存在。隐匿能力之强,堪比完美融合状态的天杀星神。

    太宇尊者道:“那里毕竟是北神域,缭绕的黑暗气息会干涉灵觉,他们又必有万全之备。主上未有察觉,并不奇怪。”

    “我是担心……他们刻印下的,远不止那些。”宙天神帝脸色缓缓沉下:“清尘已去。我最怕的,便是他生前被化为魔人的事为人所知。”

    “主上,东神域现在已经是谣传遍布,该如何处置?”太宇问道。

    宙虚子摇头:“无需理会。”

    因为解释无用,亦无法自证。他带宙清尘入北神域是真的,离开时的怒誓也是真的,寰虚鼎也是真的,尤其……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宙天界的寰虚鼎竟会落到云澈手中。

    他缓缓起身,宽大的白袍忽然鼓起,在这圣殿之中释放着磅礴如万岳的神帝威压:“我反倒迫切的想知道,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若是……云澈借此以有关清尘投影的事威胁约见,那再好不过!”

    在东神域,没有人想过北神域会举界进攻东神域。最为了解北神域状态和综合实力的神帝们更绝不会如此之想。

    因为魔人缩于北域,他们无可奈何。若是强行踏出,那等同自掘坟墓。

    所以,面对这处心积虑营造,可谓毫无破绽的嫁祸,宙天的反应格外冷淡,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现在的宙虚子,以及宙天神界的任何人,都全然不可能想到,这个牢牢落在他们头上的屎盆子,将会为宙天带来多么可怕的噩梦。

    ————

    西神域,龙神界。

    龙神界无比庞大,不仅是最强大的王界,亦是整个神界最大的星界。

    每年,都会有无数的

    玄者来此游历朝圣。

    龙神界的气息格外的古朴厚重,有些近似于太初神境。而这种古朴厚重感,在龙神界的核心,那处名为“龙神域”的神圣之地,达到了极致。

    无数来朝圣的玄者都会在很远的地方,遥遥看着浩大磅礴的龙神域,不是不想靠近,而是在那股来自龙神域的威凌实在太过可怕。

    千里之外,他们便再不敢踏前一步。

    这股独属龙神域的可怕威凌,名为龙气。

    九龙神、四十三龙君、三百零八主龙,再加上至高无上的龙皇。

    这便是龙神界……四方神域,混沌空间的至高存在。

    无可匹敌,无可撼动。

    王界的强大,最重要的因素,便是不灭传承。

    但龙神界不在此列。

    因为它们依靠的,仅仅是血脉传承!

    万灵莫及的龙躯,漫长的生命,承载着上古龙神的稀薄血脉,它们纵无不灭传承,也成为碾压其他所有种族,所有王界的至高存在。

    龙为万灵之尊,亘古无人可置疑。

    龙神域的中心,这里的龙气已浓重到足以轻易摧灭任何生灵的意志,若无足够强大的修为或灵魂,不要说迈步,将连直膝都无法做到。

    一个高大的人影在这时从空而落,缓步走向前方的大殿。

    他身长九尺,一头蓝灰长发,手覆暗淡灰鳞,一双暗蓝色的眼瞳仿佛蕴藏着一个浩瀚的世界。

    他落下之时,周围空间的龙气再无威凌,两侧的龙卫全部屈膝拜下:“恭迎龙神。”

    蓝发男子未发一言,脚步缓慢,直至走出很远,众龙卫依旧俯首跪拜,极尽敬畏。

    苍之龙神,龙神界九龙神之一,龙神一族仅次于龙皇的超然存在,足与其他王界的神帝平起平坐。

    踏入殿中,他眼前一恍,出现了一个背对他的男子。

    在这个处处充斥着无上龙气龙神域,眼前男子身上却是毫无气息。他白衣黑发,身长八尺,身型特征上和人类完全无异。

    苍之龙神单膝而跪,没有说话,但暗蓝龙瞳中尽展敬意。

    “苍,你来了。”

    男子缓慢转身,那是一张英挺非常,又让人望而生畏的面孔。尤其他的一双眼瞳,便如苍穹耀日,释放着仿佛流转过无尽沧桑的神光。

    龙皇!

    苍之龙神起身,道:“归来途中,听到一件趣事。”

    “是关于东域宙天的事吗?”龙白淡淡而语。

    “不错,龙皇果然早已知道。”苍之龙神道:“我只是有些惊奇,以宙天神界的行事准则,居然会做这种暗下黑手的事,还被人抓到了铁证,着实有些可笑。”

    “我更好奇,最不容黑暗的宙天神帝,为什么要带儿子悄然前往北神域。难不成,真如某些传闻中所言,宙天神帝的那个儿子当年被化为了魔人?”

    龙皇看他一眼,道:“你中断太初神境之行,如此之快的赶回,应当不是为了这些外域小事吧?”

    苍之龙神眸中神光收敛,声音也低了下来:“我在太初神境,察觉到了龙后的气息。”

    “你说什么!?”

    四字惊吟,如闷雷炸开,那一瞬间的龙气失控,让苍之龙神长发骤扬,周围气浪排空,远在大殿之外的龙卫们眼前一懵,身体剧晃,险些昏厥。

    “……”苍之龙神长发缓落,却是眉头大皱,惊异着龙皇的反应为何会如此之剧。

    刹那失态,龙皇的气息又在下一瞬间重归平和,他淡淡说道:“不可能。我的龙后这些年一直都在轮回禁地闭关,且需闭关至少千年……或者万年,怎么可能出现在太初神境。”

    方才的情绪剧变和龙气失控,虽然只有一瞬时,却是让苍之龙神心中久久震荡。

    他是龙皇!

    整整二十多万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龙皇如此之态……只因听到他在太初神境察觉到龙后的气息?

    没有再多言,苍之龙神缓缓伸手,手中是一个很小的隔绝结界。

    结界破开,出现在苍之龙神掌心的,是一捧灰白色的土,去过太初神境的人都可以轻易识出,这是太初神境的灰白古土,每一粒沙尘,都荡动着独有的远古气息。

    而这些远古气息,分明夹带着丝丝缕缕的……光明玄力!

    龙白的一双龙瞳在缓慢的收凝……他第一眼,第一个刹那就识出,这是来自神曦的光明气息!

    他永远永远,哪怕到死,都不可能认错。

    这是时隔数年……他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年,神曦的气息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

    在苍之龙神愈发震惊的视线中,龙白的手掌缓缓抬起,一点一点,靠近向释放着神曦气息的太初古土,每一根手指,都在轻微发抖。

    但蓦的,他终于回身,手掌迅速收回,重新负于身后,脸上的所有神情也归于平和。

    他转过身,无比平淡的道:“苍,这是你在何处发现?”

    苍之龙神压下心中震惊,平静回答道:“太初南境,森古遗迹的无尽岩林之中。”

    “……有没有被他人察觉?”

    “没有。”苍之龙神回答的毫无犹疑:“森古遗迹本就非常人所能靠近。而这缕来自龙后的光明气息极为淡薄,龙皇与龙神之外,不可能有人识出。”

    长久的沉默,龙皇发出低沉的声音:“这件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你自己,也要完全忘记。”

    “是。”苍之龙神应声:“苍,已经全部忘记。”

    他心中的震荡,比之刚才又剧烈了数十倍。

    “代为传令,”龙白再次出声:“我需闭关数月……或者数年。在我主动出关之前,天大的事,亦不可来扰。”

    对龙神界而言,除非劫天魔帝这类天外异端再现,否则世上并不会存在什么“天大的事”。

    因为龙神界便是天,龙皇则是天上天。

    “是,苍这便去传令。”

    屈身一礼,苍之龙神将手中古土重新覆于结界,置于龙皇身后,然后转身离开……半句没有过问缘由。

    离开大殿,苍之龙神的龙眉深深的蹙起。

    他知道,龙皇“闭关”是假,他很可能,是要去深入太初神境。

    他脑中浮现出轮回禁地之外,那由龙皇亲自布下的隔绝结界……之后便再不敢继续想下去。

第1715章 魔刃

    南神域,南溟界。

    南溟神帝南万生,作为南神域第一神帝,他还有一个特殊的“第一”。

    那就是拥有最多的帝宫。

    单单在南溟界,他的帝宫便有数千之数,遍布南溟界各个区域。

    而这些帝宫,都是供他享乐之用。

    南溟西境,南溟神帝的一个帝宫大殿前。一个衣着华贵,仪态雍容的美妇轻步而至,在殿前驻步,身躯前倾,以恭敬之态安静等候。

    耳边持续传来着多人运动的声音,夹杂南溟神帝不时发出的狂笑。

    女子毫无动容,习以为常。

    南溟神帝嗜色如命,这在整个神界都不是秘密。而他自己也从不掩饰这一点,反而引以为傲。

    女子等待了许久,帝宫的大门才被猛的推开,南万生大步走出,他金衣半披,胸膛外露,少年般的面孔带着足以让女人轻易沦陷的俊美妖邪。

    “何事?”他走到美妇面前,双眸斜睨,似乎对她打扰了自己的兴致很是不满。但他亦是知道,若无重要之事,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美妇盈盈一礼,双手捧起:“王上,半个时辰前,妾身身边忽然多了这个,上有留音,此物必须交由王上亲自打开。”

    “妾身恐为大事,不敢怠慢。打扰王上雅兴,妾身该死,请王上宽恕。”

    她的手中,是一枚很小的魂晶,释放着淡淡白芒。

    她神君境巅峰的修为,但置下此物者却能让她无知无觉。而且魂晶上的白芒力量层面高的让她深感心悸。

    所以,她的确不敢怠慢。

    南万生拿起美妇手中的魂晶,狭长的双眸缓缓眯起。

    这枚魂晶只能读取一次,其他人想窥探都不能。而覆于其上的力量,至少要八级神主之力才能无损抹去。

    没有马上读取魂晶,南万生看着美妇,斜眸低笑:“你的确该死,现在的你,就是找这么一群歪瓜裂枣来应付本王么?”

    美妇垂首,全身轻微发抖:“妾……妾身有罪。但,这已周围数百域所能寻到的最美女子,妾身实在……实在……”

    “呵,”南万生冷笑一声,他手指点出,缓慢的托起美妇的下巴,盯视着她竭力掩饰着惧怕的眼瞳,慢悠悠的道:“唉,多好看的一张脸啊,可惜,和影儿一比,何等的粗陋不堪。”

    “……”美妇微微咬唇,道:“梵帝神女之姿,能相较者,唯有龙后。妾身……实在无能为力。”

    “那你就天天找这些粗陋的女人给本王喂屎吗!”

    美妇不敢再争辩,愧然道:“是妾身无用。”

    以往,这些女人在他眼中都是上乘美姬。

    但自从见到了梵帝神女,他周围那无以计数的女子,竟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入目的人。

    尤其,他对千叶影儿多年连番讨好、无求不应后,却连一次近身的机会都未能得到,更让他心痒难搔,痴之若狂,对待身边那些原本恩宠爱惜的女人,也越来越暴躁厌恶。

    “知道自己无用,还不滚!”

    南万生手指一点,毫不怜惜的将美妇推出很远:“下次,再是这种货色,你就永远的滚吧。”

    美妇脸上闪过一抹悲色,深深一礼,快步离去。

    南万生手指拿起魂晶,轻轻一捏。

    顿时,魂晶中的讯息现于他的魂海之中。

    半眯的双眼缓缓睁开,南万生的瞳孔深处,晃动起无比灼热的异芒。

    “呵呵呵呵,居然想拿本王当枪使。”

    他嘴角半咧,笑的阴暗而兴奋:“不过,这枪,本王还就当定了。”

    “毕竟,‘永生’的诱惑,有谁能抵挡呢……哈哈哈哈哈哈!”

    ————

    七天,实在太短。

    那个源自宙天的超级大八卦所带来的讨论热潮还未来得及散去,东神域无数玄者还沉浸在自己各种大胆的猜想之中,要“宙天神帝七天内自绝谢罪”的最后期限便已一掠而过。

    但无人在意。

    恶犬尚会让人生惧,但笼中之犬,就算长的再凶煞,吠得再凶恶,也不会让人真正在意……何况,还是已经被笼子封锁了整整百万年之久。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一大片蔓延北神域全境的漆黑暗影如苍穹暗云,一点点向南境移动、聚拢着。

    北神域的天空也一天比一天昏暗低沉。

    北神域南境,一个力量低等,资源枯竭的下位星界。

    当魔主魔后亲临,在此驻足时,这个小星界的界王连呼吸都在哆嗦。

    云澈、池妩仸、千叶影儿立于高空之上,遥望南方。

    视线穿过层层黑暗,那里,是东神域所在。

    七天已过。

    他们的身下,遥远的西方、东方、北方,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愿意踏出北域,用生命来博取北神域新生的黑暗玄者,其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远远超出了云澈……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想。

    云澈再怎么魔威慑世,他毕竟才封帝一年,不可能形成信仰般的号召力。

    但,相比于东西南三神域,被欺压了百万年的北神域,他们的仇恨和战意无疑最容易被煽动和点燃。

    后路之外,这又何尝不是北神域独有的另一大“优势”。

    “终于到了这一天。”池妩仸看着前方,喃喃而语。

    无论结果如何,未来如何。这一天,都必为北神域,为神界所铭记。

    如果成功,改变的,将不仅仅是北神域的命运,还有整个神界的命运与格局。

    而这一切,都是因云澈一人。若无他,北神域的规模和实力纵然数倍于现在,也永远不可能真正踏出这一步。

    虽然,他从来不是为了北神域的命运,而只是为了自己的复仇……相反,北神域的一切,从来都只是他的工具。

    这时,天孤鹄的身影极速而至,停于云澈身前:“魔主,时辰已到。”

    语落,他抬起头来,平静的面容之下,隐藏的却是几乎要爆出躯体的战意。

    “你,准备好了吗?”云澈看着他,低低出声。

    “魔主,”天孤鹄目沉如渊,字字决绝:“天孤鹄一生,都在为此刻准备。”

    “好。”云澈缓缓点头,他的身影亦在这时变得虚幻,在下一瞬间,现于那一片黑暗魔影的最前方。

    “去吧。”淡淡的两个字,却是来自魔主,开启北域复仇与逆命第一步的号令:“将你们的愤怒、仇恨、渴望,用黑暗与鲜血宣泄在那一片片肮脏罪恶的土地上!”

    “沉寂百万年的黑暗篇章,由你们来重新谱写!”

    轰隆!!

    如万雷惊空,震天的呼喊声中,无数道黑暗玄力在同一个刹那释放,连同沸腾的鲜血与战意,汇成黑暗北域这百万年来第一曲复仇乐章。

    “蛰伏黑暗的男儿们!”天孤鹄一人在前,吼声激昂:“你们每个人,都是冲破这可悲牢笼的先驱者!”

    “为了我们的后世荣耀,为了讨回我们列祖列宗所承的屈辱,化作复仇利剑吧!随我……冲!”

    沉寂许久的黑暗猛烈炸开,遥远的苍穹之下,十道漆黑的魔影,以百名北域天君为首,千万黑暗玄者为伍,化作十把释放着无尽煞气的黑暗之刃,撕破了北神域的边境,踏出了从不敢迈出的牢笼,猛烈刺向了并不遥远的东神域。

    东神域正处在如常的平静之中,这场黑暗的倾覆,对他们而言就如噩梦一般突然,没有哪怕丝毫的准备……即使七天之前,阎天枭便给了他们无比清晰的警告。

    高空之上,池妩仸和千叶影儿已浮于北境边缘,亲眼见证着北神域踏出牢笼的第一步。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步。

    “十支队伍,每队十个天君引领,百万黑暗玄者,各取一星界。”千叶影儿低念着:“为何不先以天君取星界核心,魔兵之后覆上呢?如此,必有大规模折损。”

    池妩仸淡淡微笑,道:“越是轻易被煽动起的情绪,也越容易逐渐冷却。你觉得什么东西,可以让北神域的玄者们持续保持愤怒和战意呢?”

    千叶影儿:“……”

    “是牺牲,是死亡。”池妩仸用浅媚的微笑,说出着最残酷的言语。

    “呵,学到了。”千叶影儿低冷一笑:“不愧是云澈曾经的‘师尊’,果然是个容易让人敬服的长者。”

    “长者?他的师尊是沐玄音,而我,是他的帝后。至于你……”池妩仸媚眸幽转,慵然而语:“要喊姐姐,不要再弄错哦。”

    “哼!”千叶影儿鼻端轻哼。

    潋滟媚惑的魔眸再次转向南方,看着那十把黑暗魔刃距离东神域越来越近,她低念道:“宙天神界会作何反应呢?真是让本后期待呢。说起来……”

    “这几天,你有没有再想到什么新的可能导致危险的不确定因素呢?”

    千叶影儿先前告知池妩仸,第一个“舞台”之战,无法确定的危险因素为两个:

    其一,为宙天珠。身为玄天至宝,除了宙天神界,没有人知晓它的全部力量和秘密。

    而未知,便是最大的危险。

    尤其,梵帝神界数代以来都一直隐隐有种感觉,宙天神界的创界先祖并没有真的“死亡”。

    第二,是月神帝夏倾月。

    她是唯一给千叶影儿留下深重阴影的女子。

    她带给千叶影儿的不安与不确定,是其极可怕的心机和嗅觉……还有,便是她对云澈的了解。

    毕竟,她和云澈十六岁便已相识。曾经,是云澈最相信亲近……甚至有些依赖的人。

    “没有。”千叶影儿道:“小心宙天珠和夏倾月,至于其他……”

    一道冷光在脑中闪过,千叶影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随着她的细思,忽然开始全身泛寒。

    “怎么了?”千叶影儿的忽然变化让池妩仸月眉蹙下。

    “我竟然……忽略了一个最可怕的因素。”千叶影儿看着前方,喃喃低语。

    池妩仸转身,神色变得格外凝重:“是什么?”

第1716章 黑暗入侵

    千叶影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道:“当年在混沌边缘送离劫天魔帝时,你并不在场。所以,你或许并不知道真正将云澈逼出黑暗,逼至绝境的人是谁。”

    池妩仸:“……”

    “是龙皇。”千叶影儿目光幽暗:“当时,宙虚子在绯红裂痕消失前的刹那,将邪婴打出混沌。云澈对宙虚子暴怒,南溟神帝和千叶梵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而这,本不至于将云澈逼入绝境。因为云澈毕竟刚刚救世,所有人都欠他一命。尤其,最位高权重者龙皇对云澈一直极为赏识,当年还欲收他为义子,云澈身中我的梵魂求死印时,也是龙神界所收留与拯救。”

    “他只需站出来为云澈一言,一切皆可化解。”

    “但龙皇非但没有为云澈出言,反而直斥云澈,并对在场的所有人施压,表现的,远比南溟和千叶还要狠绝。”

    “龙皇为首,三神域的第一神帝都站在云澈对立面时,其他神帝、界王都不可能做出第二个选择。之后云澈怒极,触动了劫天魔帝留给他的永劫印记,导致魔气外溢,给了所有人杀他的最正当理由,从而陷入死境。”

    千叶影儿金眉凝寒:“龙皇对云澈的态度,是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疑惑的事。我想所有知晓龙皇对云澈赏识的人,都会疑惑于此。”

    “……”池妩仸沉眉不言。

    当年云澈在混沌边缘暴露黑暗时,她的确不在场。

    但,对沐玄音造成致命一击的力量,便是来自龙皇。

    此刻回想,龙皇那时的下手之狠毒,似乎和传闻中龙皇万物不争、傲而不凌的性情很不相符。

    “直到到来北神域后,我无意间从云澈那里知道了一件事。”千叶影儿道:“他上过龙后。”

    “……!”池妩仸眉梢猛的一跳:“你说什么!?”

    “这禽兽不如的男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干得出来。”千叶影儿恨恨道。

    刹那震惊,池妩仸皱眉间,忽然想到当初和云澈与宙天神帝见面时,她趁着云澈自甘陷入被自己劫魂的状态,所轻佻问出的那个问题:

    “那,在你的心里,哪个女人最好看呢?”1

    而云澈的回答,是“神曦”。

    她那时并未过多的在意,还调笑了他一句。毕竟“龙后神女”为当世女子风华的极致,他在轮回禁地为龙后所收留,见过她的真颜并不奇怪,做出这个回答就更不奇怪了。

    “禽……兽!”池妩仸丰硕的胸脯一阵汹涌绮丽的起伏:“居然连有夫之女也敢沾染,还是龙皇之妻,又对他有大恩的龙后!”

    她惊讶之余,心里,还有些隐隐的失望。

    “不,”千叶影儿却是轻声道:“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云澈之后,很多次在和我强调一件事,甚至因至多次生怒。”

    “她是神曦,不是龙后。”

    “……”池妩仸凝眉沉默。

    “云澈虽然是个贪色如命,不折不扣的禽兽,但在情义二字上,他倒是重视的有些迂腐。”千叶影儿面无表情的“夸赞”道。

    “而那时,龙皇算是对他有恩,如果神曦真的是龙皇之妻,他不可能会碰。”

    以神曦的容颜仙姿,足以瞬间摧毁任何男人的意志,顾不得任何情义伦理……但这一点上,千叶影儿反而相信禽兽无比的云澈,而这种相信并非无因。

    因为当年,她在为云澈之奴的那段时间,云澈为了夏倾月和茉莉,愣是没有碰她一下。

    “也就是说……”池妩仸低念道:“神曦不是龙后,这句话……或许是真的?”

    她对于云澈本性的了解,可以说远胜千叶影儿。的确,若那是恩人之妻,他再怎么都不可能碰,更不可能有提到“神曦”时的坦然。

    千叶影儿道:“我最初只顾着嘲笑神曦是个外表圣洁内心放荡的**,后来他数次发怒,我才开始想到一个很滑稽的可能……”

    “所谓的‘龙后’,或许根本没有存在过。而只是一个

    龙皇用来欺骗世人,更欺骗自己的可笑幌子!”

    池妩仸目若寒潭,她没有觉得震惊或可笑,而是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会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这些,你有没有从云澈那里求证过?”池妩仸慎重问道。

    “没有。”千叶影儿摇头:“我问过多次,但他从不愿提及神曦之事,稍一追问,必会生怒。”

    “……”池妩仸沉吟一番,道:“龙性本淫,但世人皆知,龙皇极爱龙后,为表对龙后之心,数十万年,别说与其他女子有染,连近触都尽可能避免,世人无不赞颂。”

    “若世上只有神曦,‘龙后’真的从未存在,他却甘为这虚无的二字而执着孤身如此多年。”

    “他对神曦的这般用情,已远非‘至深’可形容……简直有些可怕。”

    池妩仸神色愈加凝重:“痴恋至此,若是知晓神曦竟被他人所染,还是人族一个半甲子的幼辈……”

    池妩仸没有说下去,她甚至无法想象若一切都如她所想,龙皇会对云澈嫉恨到何种程度。

    但这样的话……他对云澈的态度转变,便再不奇怪。

    那么……

    池妩仸忽然明白了千叶影儿方才显露的惊恐。

    “你是担心,龙皇强行出手?”池妩仸道。

    宙天神界招惹北神域在先,面对北神域的报复,西、南两神域没有任何理由插手,只会隔岸观火,幸灾乐祸……且完全不需要担心战火燃到自己身上。

    因为东神域还对付不了一群自出牢笼找死的魔人?

    待雷霆攻势下东域沦陷,他们再反应便来不及了。

    但若这关于龙皇、神曦的猜想都是真的,那么,一旦听闻云澈踏出了北神域,龙皇说不定……甚至是一定会出手!

    无关起因,无关神域之间的恩怨,只因为龙皇对云澈……那深重到可能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怨恨与杀心。

    “对。”千叶影儿低声道,她轻缓一口气,道:“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无端臆想。不过,相比于二十多年万的‘龙后’从不存在,我倒宁愿相信云澈是个禽兽。”

    先前,千叶影儿对这些都是偶尔所生的猜想,她更多的兴趣在于嘲笑神曦,并深深享受于此。

    复仇的布局,心力亦都集中于北神域和东神域,根本没有去想这一方面。

    但刚才那一刹那,在思及危险要素时,她的心念忽然无意触及到了曾经对神曦一事的猜测,顿时遍体发寒。

    “无论如何,此事,必须马上向云澈问清!”

    千叶影儿刚要移身,却忽被池妩仸伸手抓住手腕。

    “不必询问。”池妩仸道,她脸上的讶色已去,音调比之刚才平静和缓了许多。

    千叶影儿:“?”

    池妩仸转眸,看着远方天空的云澈身影,徐徐说道:“这其中的因果究竟为何,你我都只是猜测,而云澈自己,却是清清楚楚。”

    “这场复仇之战,最不容许失败的,便是他。但如此重要的不安定因素,他却从未提到过半字。”

    千叶影儿微一皱眉:“你是说?”

    “要么,是我们想的太多。”池妩仸道:“要么……”

    龙皇很可能极恨云澈。

    但云澈,又何尝不是恨极龙皇!

    龙皇若知云澈重现东神域,极大概率会亲自现身出手。

    而同样的,正式张开复仇獠牙的云澈,也定恨不能……第一时间灭杀龙皇。

    哪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凤眸轻敛,直视着云澈那沉寂于黑暗的身影,一声幽怨的叹息:“看来,他对我们的保留和隐瞒,要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唉,成长起来的男人,总会让人有些怅然若失呢。”

    千叶影儿:“……”

    “既然他那么不想提及神曦,便不要逼迫他。”池妩仸幽幽道:“不过,龙神界的动向,还是

    尽量多注意一些为好。”

    这时,黑暗之中,一个女子身影缓缓浮现,拜于池妩仸身前:“主人,南神域的任务已完成。”

    “有没有被谁察觉?”池妩仸问道。

    婳锦刹那迟疑,然后道:“没有。南溟神帝这段时日在外行乐,倒是方便了许多。”

    “很好。”池妩仸微笑:“不愧是本后的好锦儿。能如此之快的往返南北神域,还不留任何痕迹。这么了不起的事,大概也只有本后的锦儿可以做到了。”

    “说起来,”她目光一转,看着千叶影儿:“那颗魂晶里,到底藏着什么奇妙的秘密呢?”

    千叶影儿双手抱胸,淡淡道:“一个,你最好永远不要知道的秘密。你只需要知道,那所谓的南域第一神帝,一直都是一条很好用的狗。”

    “以前是,现在和以后……一样是!”

    说完,不给池妩仸任何追问的机会,她身影一晃,已是远远而去,出现在了云澈之侧,却也没有问询他关于龙皇神曦之事。

    池妩仸却在这时忽一皱眉,俯目道:“婳锦,有人察觉到了你?”

    她对于九魔女太过了解,婳锦那一瞬间的迟疑,她感知的清清楚楚。

    婳锦先是沉默,然后摇头:“应该没有。但是……在接近南溟神帝的帝宫时,有那么几个瞬间,隐约有种在被人窥视的感觉。”

    “哦?”

    “不过,魂晶如愿落到了南溟神帝手中,南溟神帝的神识也从未触及过我所在的方位,所以,或许只是……错觉。”

    “错觉”两个字,婳锦说的很轻。因为池妩仸很久之前便告诫过所有魔女,世上最不可信的东西,一个是男人,一个是“错觉”。

    池妩仸短暂沉吟,并没有多说什么:“那就好,你去吧。”

    视线的远方,那十道黑暗魔刃已距离东神域越来越近。

    后方,十万艘庞大玄舰和数百万艘各式玄舟也已到来北域边境,铺满了整个天空,磅礴的黑暗气场黑压压的溢出北域之外。

    就在第一波魔刃刺出北神域的刹那,一切,便再无须隐藏。

    池妩仸没有去到云澈之侧,而是忽然想到了当年与宙天神帝相见之后,那同样一晃而过,如“错觉”一般的被窥视感。

    “……”她默然了很久很久。

    ————

    东域北境,除吟雪界外距北神域最近的十个星界,天空忽然现出一片昏暗的阴影。

    乍看之下,就如一个黑洞在北方的苍穹缓慢铺开。

    “那是……什么?”

    无数的玄者愕然抬首看向北方……那个黑洞在靠近、放大,逐渐的在众人视线中铺开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密密麻麻宛若飞蝗。

    “魔……魔人!!”

    黑暗魔人,而且是规模庞大到前所未见的魔人群!

    第一个玄者的惊叫还未落下,一个黑影已穿穹而下,带着一股倾天覆海的恐怖魔威……他是北域天君之首,亦是这十把黑暗“魔刃”的总统领,天孤鹄!

    皇天剑凝聚阎魔魔威,无情斩下。

    轰————

    在一个后期神主的魔威之下,中位星界何其脆弱,一剑之下,庞大星界被切开十万里断痕,无数生灵瞬间葬灭。

    北神域复仇和反击的第一剑,由他天孤鹄斩出,单单这一个刹那,他已感觉人生足矣。

    “黑暗之子们,”他剑指下方,俯视着那群在恐惧中逃窜嚎叫的生灵:“用生命和鲜血,尽情挥洒你们的仇恨吧!”

    一声号令,拉开了恶战与血腥的大幕。而他的目光已锁定南方,孤身一人,直取这个星界的核心——界王宗门的所在。

    ————

    【1:第1652章】

    【大规模的星界之战会比较简化,更重结果。篇章还是更多铺开于之后的主角之战……嗯,就这样吧。】

第1717章 万魔压境

    东域北境大都冰雪覆盖,随着北域魔兵带着无尽煞气涌入,鲜血的蔓延在雪域之中无比的刺目。

    遥远的苍穹看去,一道道漆黑魔影,将无尽苍白的世界切裂开道道血红色的沟壑。

    十支魔兵,每支百万,对一个庞大星界而且,当真只是一个堪称微小的数字。

    但,一方是整备多时,满心怨恨愤怒,并将生死彻底弃之的北域恶鬼,一方是各自为势,毫无准备,连散沙都算不上的东域玄者。

    恶战拉开,形成的绝不仅仅是一面倒的屠杀,更以极快的速度,如一把离弦黑箭,疯狂穿刺向每一个星界的心脏。

    而最中心的魔兵队伍,则是由天孤鹄一人当先。

    他速度全开,将片片雪域甩于身后,所到之处,带起着经久不息的黑暗风暴。

    寒葵仙府,寒葵界的界王宗门。自从吟雪界的玄音界王陨落后,寒葵仙府已隐有成为北境第一宗的趋势,要说唯一的“障碍”,便是吟雪界的新界王,冰凰神宗的新宗主亦有着八级神君的实力,胜过她寒葵界王足足两个小境界。

    而除了沐冰云,寒葵仙府全层级的实力,都要胜过冰凰神宗。

    这一日,仙府之中,寒葵界王沐雪而坐,静凝寒息。这时,她胸前的冰凌之上,忽然传来无比惊惶的传音:

    “宗主!分宗遭袭……魔人!是魔人!”

    寒葵界王眼眸睁开,冷声道:“魔人若近,诛杀便是。面对区区魔人便慌乱至此,你这些年的心性都修炼到狗身上了么!”

    “不!这次的魔人……呃!啊啊!”

    伴随着惨叫声的,是皮肉被断裂,骨头被刺穿的声音。

    寒葵界王眉头大皱,她刚要起身,另一个分宗的传音急促的响起:“宗主!魔人……有魔人入侵!”

    寒葵界王沉声道:“魔人一旦离开北神域,便会废一半。来多少杀多少便是。”

    “这些魔人很可怕,有大量的神王,还有神君……而且和疯了一样……我们的防护大阵还未成型已被击溃……宗主求……”

    砰!

    最后传来的,是传音玉的破碎之音。

    寒葵界王猛的起身,心中快速蒙上一层阴霾……这时,她忽有所感,转首看向北方。

    一个漆黑的人影从北方极速而近,带着一股瞬间罩下的恐怖威压。

    光线陡然暗下。那一刻,寒葵仙府上下,包括寒葵界王在内,都感觉自己仿佛忽然置身深渊,世间万物,都在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魔人入侵!”寒葵界王心中惊栗,但无比冷静的吼出号令:“闭界!结阵!”

    浩大寒葵仙府,绵延万里,弟子数千万。天孤鹄在高空之上驻身,俯视着下方。

    同为中位星界,北神域只能生存于越来越狭小的黑暗,无时无刻都可能要面对残酷的争斗与抢夺,而眼前的中位宗门,却可以静享这万里雪域,并可以无比坦然的对他们黑暗玄者赶尽杀绝……

    他的到来,所携的可怕气息让寒葵仙府的护宗结界快速开启,无数的弟子浮空而起,数十个神王冲于最前,并快速列阵。

    天孤鹄的表情在轻微的抽搐,但没有说一个字,皇天剑高举,一剑斩下!

    轰隆!!

    刚刚闭合的护宗结界,连同浩大的寒葵仙府,被一剑断成两半。

    这堪称灭世的神威,几乎一瞬间惊爆了所有寒葵弟子的眼珠,涌起的战意和守护的信念更是顷刻崩塌。

    天孤鹄嘴角微动,发出恶魔般的低吟:“在黑暗中……毁灭吧。”

    皇天剑指下,黑暗之芒散成无数的漆黑流星飞坠而下,贯穿着亘古寒静的寒葵仙府,葬灭着一片片懵然无措的生灵。

    寒葵仙府众长老骇然失魂,齐齐大吼:“走!快走!!”

    只属于神主层面的力量,哪怕倾尽全宗主之力,也断无抵抗的可能。

    寒葵仙府所有神王冲天而起,疯狂的**精血,奢望着能给宗门弟子博得些许生机。

    哧!

    无情的裂响,随着天孤鹄身影的瞬闪,他们被一瞬断体,全部丧命,刚结起的寒冰大阵也当即溃散。

    八级神主剑下,神王与草芥,又有何区别?

    没有回身去看一眼,他的神识已锁定溃逃的万灵之中那个最强的气息,再次瞬身而下。

    当!

    一剑,寒葵界王的冰剑崩碎,身影洒血飞出。

    砰!

    第二剑已贯体而过,寒葵界王的神君之躯在黑暗中崩碎,散开漫天的血沫。

    天孤鹄的视线刹那恍惚。

    白雪、黑暗、血色……深深刺动着他灵魂深处最痛苦的画面……

    …………

    少女碎衣染血,气若游丝,她静静的躺在男子的臂弯中……这竟是她一生最平静放松的时候,再不需要恐惧、抗争、彷徨。

    “天大哥,为什么……明明已经如此艰难,大家还要互相残杀……为什么永远都有这么残酷的争斗……我们一起努力……真的没有办法冲破牢笼吗?”

    “青……儿……”天孤鹄抱着生机已绝的女子,咬齿欲碎,泣不成声。

    “听说……外面的天空是蓝色,海洋也是蓝色……那里,随处可见碧色的森林,异彩的万花……”

    “我讨厌那里的人……但我……好想……去……看……”

    …………

    砰!

    寒葵界王残尸落地,漫天的血珠之中混入了几点冰冷的泪迹……又在下一瞬间,弥漫开无尽的黑暗与狠绝。

    “青儿,我很快就会去陪你……带着所有你想看的风景。”

    他呢喃着,皇天剑刺地,阎魔黑暗涌入,周围万里雪域,爆开无尽黑芒,将这个存世十数万年的庞大宗门从根基上无情的摧灭着。

    他不喜杀生,更从未沾染过如此深重的罪恶,但,感受着无数的生灵在他的力量下葬灭,他的脸上、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身影飞起,手臂挥洒,以皇天剑在空中斩出数道长达千里的黑暗弧线,将数十艘欲仓皇远遁的玄舟当空毁灭。

    轰!!

    毁灭光柱冲天而起,寒葵仙府的根源,一道寒冰地脉在这一刻被彻底摧灭,天孤鹄头颅高仰,发出啸世之音:“寒葵界界王宗门已灭,寒葵界内,降者生,封印为质,反抗者……杀无赦!”

    寒葵界内嚎叫震天,苍白雪域以无比可怕的速度染上血红。天孤鹄的声音传遍全界,寒葵仙府灭亡的消息无情摧灭着无数寒葵玄者的信仰和希望稻草……

    北域边境,消息传来。

    “禀魔主魔后,寒葵界界王宗门已灭,第一个‘据点’已成。”

    “其他九星界,那六个下界星界已被轻易攻破。另三个中位星界也已刺入核心,五个时辰之内,定能全部攻破!”

    消息传来,黑暗玄者们彻底沸腾。

    以北域天君为首,为千万名年轻一辈的黑暗玄者为前卒,池妩仸所行的这一步绝非是试探,而是为了进一步消抹北域玄者们的忐忑和恐惧。

    百万

    年的龟缩,让北域玄者对东神域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年纪越长越是如此。毕竟,他们无法像年轻玄者那般容易燃烧热血。

    而力量浅薄,只有天孤鹄一个神主的先锋军,短短不到一日便势如破竹,全线大胜。

    用近在眼前的事实,告诉着所有北域玄者东神域并没有那么可怕,而他们北神域在魔主降临后,也已变得远比他们自己想的还要强大。

    “很好。”池妩仸遥望南方,玉手在黑雾中抬起,发出了将东神域推入更深噩梦的黑暗号令:

    “西境百界,以第一个‘据点’为核心,全线压境!”

    “记得,不得靠近吟雪界,不得碰触上位星界,一旦入界,全面压境,直取核心,不得有半分懈怠留情。”

    “反抗者杀绝,投降者以黑暗封印为质!”

    池妩仸嘴角轻弯起一抹无情的冷笑:“东神域不是自诩正道么!那就以万灵为质,正道为挟!”

    轰隆隆隆隆……

    北域苍穹,万雷惊空。

    百艘百里之上的黑暗玄舰,以及数十万黑暗玄舟从北域涌出,带起蔽日黑暗,横压向东神域北境。

    十支破界利箭之后,真正的黑暗正式覆世而临。

    池妩仸手臂一挥,身前一片投影铺开,投影之上,是东神域的全境图,上面精确的排布着所有的九千个星界,王界、上位、中位、下位都呈现着不同的颜色,一目了然。

    而这九千星界之中,零星的分布着一些位置诡异的黑暗光点,数量大概在百个左右。

    这些黑暗光点的位置,由她和千叶影儿共同所定。毕竟,她附魂沐玄音的万年,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吟雪界。对于东神域的全貌,以及最重要的“枢纽”,千叶影儿远比她清楚的多。

    池妩仸的目光快速扫动,最终,定格在了右侧的一个光点之上,许久未移开。

    “怎么,还在担心?”千叶影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池妩仸伸手,道:“这三个‘据点’,距离圣宇界太近。圣宇界有洛孤邪、洛上尘、洛长生三个巨大威胁,宗门力量更是无比雄厚。”

    “这三个据点以雷霆之势强行拿下容易,但要在圣宇界的眼底下守住,且不分散我们王界的力量……”池妩仸转眸,看着千叶影儿:“到了此刻,你还不肯说吗?本后的心胸,可是因为担忧而一直颤的厉害呢。”

    池妩仸的言语让千叶影儿的视线下意识的落于她的胸前,那不需要刻意挺动便耸傲如满月,仅随着呼吸便颤荡着撩魂曲线的胸脯又让她瞬间转目,玉齿微紧。

    “圣宇界,埋着一个巨大的暗雷。”千叶影儿有些恨恨的说道,她明知这是池妩仸在激她……但也唯有此时说出,才能“扳回一城”:“只要触动这个暗雷,圣宇便会自乱。”

    “哦?”池妩仸露出饶有兴趣的神情。

    千叶影儿玉白的手掌伸出,指间是一枚已备好多时的魂晶:“在你认为合适的时机,让它落入圣宇界王洛上尘的手中。到时,圣宇界一定会上演一出无比精彩的好戏。”

    池妩仸伸手拿过,神识一扫。顿时,她唇瓣轻抿,脸上释出媚惑苍生的浅笑,先前的隐忧尽皆消散。

    “连圣宇界都被你抓到了如此之大的把柄,真不愧是当年让各大王界都害怕的梵帝神女呢,”

    “呵,”千叶影儿冷笑一声:“我也没想到,当年处心积虑收拢了这么多的‘把柄’,居然全给你北神域做了嫁衣!”

    “不,”池妩仸唇瓣媚光潋滟,软软而语:“是为云澈,做的嫁~衣~哦,可爱的小雏鸟。”

    千叶影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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