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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火星引力     逆天邪神txt下载     逆天邪神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18章 灾厄人心

    北境十个星界遭魔人攻入的消息才刚刚传开,更为可怕的灾厄便在东神域的整个北境猛然罩下。

    天空黑暗弥漫,轰雷阵阵,大量的黑暗玄舟在一个又一个星界极速而至,然后跃下无数的黑暗魔人。

    魔人之多,如葬世暴雨。

    那随之覆下的黑暗、恐怖与凶戾,如一把把残忍锋利的血刃,刺穿着无数东域玄者的生命与防线。

    池妩仸所执行的策略非常的简单粗暴。

    以中位星界压下位星界,以上位星界压中位星界。

    然后以中位星界和下位星界的万灵为质,牵制上位星界……根本不去和上位星界硬碰。

    卑劣?无耻?残忍?灭绝人性?

    这不正是三方神域给北神域贴的标签么!

    岂能不如他们所愿!

    每一艘黑暗玄舟降下,都是直取界王宗门。

    毁其核心,便可轻易崩全界意志。

    惨烈无伦的恶战,在东域北境上百个星界同时展开,曾经安和的土地,顷刻间便血流成河,堆开片片骨海尸山。

    而战场上方,无数的黑暗玄舟在持续的飞向更深处的东神域,仿佛无穷无尽,亦让战场中本就惊惧中的东域玄者更加胆颤心惊。

    这一天,忽然噩梦忽降。

    熟悉的土地,在视线中化作粘稠的血海;

    上一刻还谈笑风生的同门,如今已是尸横遍野;

    空中黑暗在弥漫,身边生命在流逝,玄阵在溃灭,宗门在崩塌,他们的抗争越来越无力,最终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越来越多的人在绝望中跪到了地上……跪到了曾经他们俯视、鄙夷和厌恨的魔人面前,任由对方将他们封入黑暗囚笼。

    向魔人投降会丧尽尊严,但至少可以活命。

    忽然冲入他们世界的魔人,和他们认知中的不一样!完全的不一样!

    以前,他们遭遇的魔人,都是待宰的猎物。

    他们第一次知道,这些身上缠绕着黑暗玄气的魔人竟是那般的可怕。

    有着数万年根基的庞大宗门被短短几个时辰踏平,有着百代底蕴的家族顷刻间被连根拔起……逐渐的,整个星界的核心被黑暗所践踏、控制。

    随着界王宗门被摧灭,天空越来越阴暗,那些那还未遭侵的玄者们停止了前来支援的步伐,然后全部溃逃而去……甚至举族、举宗逃窜而去。

    一天,短到骇人的十二个时辰,东神域北境,近两百个星界完全陷落。

    但,十二个时辰,仅仅只是刚开始而已。

    东神域做梦都不可能想到,北神域这次是真正意义上倾巢而出。

    因为,他们的北神域不需要留守!永远不需要担心空巢被袭。

    没有后顾之忧,唯有爆发着百万年愤怒、怨恨和无尽战意的恶魔,东神域将切身知晓和承受那是怎样一种恐怖。

    寒葵界,天孤鹄脚踏寒葵仙府的废墟,他的周围,是一群群被封锁于黑暗囚笼的东域玄者,越来越多,连成一片看不到边际的人海。

    天孤鹄俯视众生的目光移动,看向南方。

    这时,一艘巨型玄舰从南方极速而至,带着一股无比浩荡的气浪。

    而这股玄舰所释放的,是属于上位星界的可怕威势。

    玄舰在空中浮停,一个身着蓝袍的上位界王现身,释放骇世的神主威压。

    星罗界大界王——罗穿云!

    身后,百万强大玄者鱼贯而出,迅速摆出一个进攻大阵。

    星罗界,算是距这里最近的上位星界,他们的到来,可以说再正常不过。

    罗穿云威目扫向下方,眉头深蹙,视线中魔人气息之强盛,竟是完全超出了他对魔人的认知,明明

    不在黑暗之中,却丝毫没有衰弱之态。

    而这些魔人眼中所流露的恨意、身上所释放的煞气,让他触目惊心。

    而当他的灵觉扫过天孤鹄时,瞳孔猛的一缩。

    “星罗界王,等候多时。”天孤鹄双手负后,并未出剑:“不过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出手,否则……”

    他手指点向下方黑暗囚笼中的人质:“这无数的血债,可都要你来背负!”

    “呵!”星罗界王冷笑:“区区魔人,也该在本王面前狂肆!”

    他身上玄气爆发,一步踏前。

    但就是这一步踏出,他看到天孤鹄脸上现出一抹狰狞之笑。

    轰!!

    黑暗炸裂,下方的人海出现了一个血色的空洞,数十万人尸骨无存。

    “你!!!”罗穿云全身僵住,脸色骤变。

    在一个上位界王眼中,凡灵之命贱如草芥。他这一生亲手明里暗里屠灭的生灵,怕是都不止这个数。

    但,在这种东神域对北神域,正道对魔人的立场,这些因他踏前一步而死的生命,无疑会全部算到他头上……很可能一生都无法洗去。

    恐惧的惨叫声在染血的雪域中蔓延,直蔓千里,让星罗界的玄者们头皮发麻。

    “尽情的哭喊吧,要怪,就怪宙天神界!”天孤鹄眼中没有一丝的不忍或怜悯,唯有近乎扭曲的快意:“我们都已自甘困于北域,而宙天神界居然还要毁我们星界,将我们赶尽杀绝!”

    “既要逼我们到绝路,那就不要怪我们反抗了!”

    他缓缓抬头,看向星罗界王:“你确定要替宙天神界,背负这整个星界的血债么,嗯?”

    看着下方不见边际的人潮,星罗界王双手发抖……天孤鹄的话无疑在深深提醒他,是宙天神界因一己之怨毁北神域星界在先,眼前的一切,的确是因宙天神界而起。

    那么,宙天神界一定会出手,也应该、必须出手!

    这些绝地复仇的魔人显然没有进攻上位星界之意,他们又何需来替宙天神界背债!

    心中退意微生,但既已到来,若就此退却,必大伤颜面和尊严。

    这时,他的传音玉剧烈震动,随之一个惊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宗主!有魔人入侵!已到了主城!护城结界正遭受攻击,速归支援!”

    星罗界王瞬间大骇。却见前方的天孤鹄露出冷笑:“我们此行,只为逼宙天赔罪,若单纯泄恨,这些人早就屠个干净。”

    “上位宗门只要乖乖的待在家里,我们两相安平。但若是敢替宙天卖命……那就别怪我们一锅端了!”

    星罗界王脸色一阵变幻,身上气息尽敛,低声道:“让你们的人立刻从星罗界退离,我以星罗界王罗穿云之名保证会马上退去,绝不插手。”

    人性都是自私的,尤其是面对有主之债的时候。

    星罗界王如今的表态,也是正是池妩仸和千叶影儿先前连番布局的结果。

    共同之敌,会同仇敌忾。

    但宙天招惹……那就该宙天当先!可以平安置身事外的他们凭什么为之牺牲卖命!

    “很好,明智的选择。”天孤鹄低笑,但随之,他的笑意僵住,声音也陡然变得低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星罗界王皱眉,然后傲然道:“星罗界王,罗穿云。”

    “呵,”天孤鹄笑了起来,然后一声阴沉如渊的低念:“这么大不敬的名字,还是灭了吧!”

    嗡——

    皇天剑出,八级神主之力携着阎魔之威铺开的刹那,星罗界前来支援的玄者,包括罗穿云在内全部面无人色。

    “你……你!”罗穿云心脏、瞳孔尽皆瑟缩。

    他到来之时,便从天孤鹄身上察觉到了神主气息,心惊之余并未失傲然

    但此刻,那让他完全窒息,身躯欲碎的可怕魔威告诉着他,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修为至少要压他半个大境界,很可能是一个立于当世玄道之巅的后期神主!

    神主之境,步步为天。神主境二级的他,距离天孤鹄,隔着至少六重天!

    如果他去支援其他北域上位星界控下的中位星界,可以安然而退,但他偏偏来到了寒葵界,还好死不死的报出了自己那无辜的名字。

    “走……走!!”

    面对锥魂杀意,罗穿云一声爆吼,直接放弃玄舰,转身而逃。

    但他的身后,黑暗獠牙紧随而至,绝情的将他拖向死亡深渊。

    相似的一幕在众多被北神域攻破的中位星界与下位星界上演。

    万灵为质,正道为挟,复宙天之仇为由……

    不入上位星界,但上位星界若是插手,必攻其巢……

    北域的攻击,会持续到宙天赔罪。

    随着一个又一个下位与中位星界被魔人攻破占据,这些传言在东神域快速传播,直至西神域和南神域。

    北域魔人果然不动上位星界,上位星界也都人人自危,他们等着宙天神界表态和解决,谁都不愿做白白替宙天神界背负血债和卖命的冤大头。

    人性那本能的自私下……他们的沉默每持续一刻,黑暗便会以极端恐怖的速度深入一分。

    更无人知晓,一枚枚暗棋,也在混乱与灾难中无声钉入。

    而曾经对宙天神界的敬仰和赞颂,对其“摧毁北神域三星界”的欢呼叫好,也在北神域的疯狂“报复”,在忽然笼罩的黑暗灾厄下,逐渐化为了埋怨、指责和咒骂。

    ————

    西神域,龙神界。

    “灰烬大人,东北境传来消息,东神域北方忽遭北神域魔人大规模入侵,据说大量下位星界和中位星界已经被魔人占据……起因是为复宙天界先前毁他们三星界之仇。”

    “呵呵呵呵。”

    宽大的座椅之上,倾斜的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有着银灰色的长发,如剑刻般的邪异面孔,就连双瞳,都呈现着奇异的灰白色。

    龙神界九龙神之一——灰烬龙神。

    亦是九龙神中,性情最为傲慢骄狂的龙神。

    他冷笑一声,发出嘲讽之音:“那群可怜的魔人就让他们在笼子里自生自灭便是。东神域那帮蠢货却非要去刺激,难道他们不知道狗急了也会跳墙么。”

    “灰烬大人,我们是否要出手压制?”

    “出手?压制?”灰烬龙神慵然道:“这群魔人踏入西神域了吗?”

    “并没有。属下特意观察过,他们都远远避开了西神域的边界线。谅他们,也无胆靠近我西神域。”

    “那为何要出手?我们何来的职责,替东神域的蠢货擦屁股。”灰烬龙神龙目倾斜:“自己招的屎,就自己去擦干净。”

    “不过,”灰烬龙神灰眸微眯:“这件事,还是有必要通告龙皇一声。”

    “不必了。”

    一个冷淡而沉着的声音传来,苍之龙神缓步走入,道:“龙皇近日闭关,至少会持续数月,吩咐万事不得扰,遑论这外域小事。”

    “闭关?”灰烬龙神来了兴致:“龙皇为何忽有如此雅兴?早在十二万年前,他的修为已至当世极限,区区几个月的闭关,所为何?”

    “这件事,在龙皇‘出关’后,你最好不要深究和询问。”苍之龙神以警告的目光看他一眼,转身而去。

    至于北神域忽然大举入侵东神域,他则基本未放在心上。

    宙天神界惹的祸,关他龙神界何事!

    此战,北神域魔人必会被悉数葬灭,东神域也会遭很大损失……身为西神域的龙神,他倒是乐意观赏这个“双赢”的结局。

第1719章 血染宙天(一)

    北神域对东神域的侵蚀,就如一场有声的瘟疫。

    太久的安和,以及对北神域亘古的蔑视,让东神域的玄者在骤闻北域魔人入侵时,丝毫不会有“灭顶灾厄”之想。

    而本该作为主战力的上位星界,却因不会被侵蚀而理所当然的自守,等一切的“始作俑者”宙天神界出来解决,绝不当为了他人白白折损自身的“冤大头”。

    但,当这场黑暗“瘟疫”以快猛绝伦的速度侵入到东域心脏时,他们再反应,怕是已经来不及。

    ————

    南神域,南溟神界。

    消息传来,南溟神帝缓慢起身,目绽异芒。

    “短短两天,东神域的北境被魔人占据了两百多个星界,简直像是一群失了心的疯狗。”

    说话者一身银衣,目光阴煞。

    其名南飞虹,南溟四溟王之“北狱溟王”。

    “不过,这些星界都是中位和下位星界,倒算不得什么大损。但据说那些被魔人侵占的星界都是血染半界,而这些血债……”北狱溟王一声嘲讽的低笑:“大概要全由宙天来背了。”

    “现在,宙天只需要施以号令,组织众上位星界反攻,将这些癫狂的魔人屠尽只是时间问题。但宙天的声名,怕是要就此大损了。”

    北狱溟王说了一通,却见南溟神帝一直都是沉吟之色,顿时问道:“王上,莫非你觉得此事有诡?”

    南溟神帝抬眸,然后低低的笑了起来:“随本王去东神域。”

    北狱溟王皱眉:“王上难道是要……施以援手?”

    以他对南溟神帝的了解,目前局面,他最不可能做的,就是对东神域施援,甚至巴不得东神域被祸乱个半残。

    南溟神帝道:“宙天想要尽快压下这场魔人暴乱,将损失降到最低,很可能会求助梵帝、月神和星神……这倒是个万载难逢的好机会。”

    “机会?”北狱溟王更为不解,向前一步,用极低的声音道:“吾王是要……”

    “不必多问。”南溟神帝转目看向北方,随之眉头忽然一沉。

    “这时机,似乎也来的太巧了。”

    他嗅到了不对劲,但,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可以超越“永生”的诱惑。

    “难得愿意当一次枪,”南溟神帝冷笑:“那就当的彻底一点吧!”

    低语之时,他眸中杀机闪现。

    他甘不甘愿是一回事,但敢拿他当枪使的人……他岂会让对方好过!

    ————

    东神域,月神界。

    瑶月、怜月、瑾月皆恭敬的拜于月白的沙帐之前,向月神帝禀告着北方的乱境。

    这才没多久的时间,被魔人侵占的星界便已达到了三百个,速度之快,让人无法不为之悚然。

    沙帐之后,月神帝缓缓而语:“自毁星界嫁祸宙天,以复仇为由雷霆攻破中、下位星界,然后以万灵为质,却不主动碰触上位星界,使得众上位星界都心压‘宙天’这个罪魁祸首,而不愿自损去救他们本就低视的中、下位星界。”

    “面对魔人,本该轻易结成的战线,从一开始就土崩瓦解。”

    “能将人心玩弄到如此境界,应该是那北域魔后的手笔。”

    “嫁祸?”瑶月不解:“可是,我反复确认过,那投影之中的确是寰虚鼎无疑。”

    “怜月。”月神帝道。

    “是。”怜月颔首,讲述道:“两年前,太初神境之中,太垠尊者陨落之地,我寻到了寰虚鼎的力量气息。应该是那个时候,寰虚鼎落入到了云澈的手中。”

    “而太初神境所发生的事涉及到宙清尘,宙天神帝不可能对外公开。世人,也同样不可能相信寰虚鼎这么重要的神遗之器会落入北神域之手。”

    “竟有此事。”瑶月面浮惊然。

    “魔人入侵的规模和野心,要远比你们所看到的可怕的多。”月

    神帝缓声道:“他们看似只敢欺凌中位和下位星界,号称等待宙天表态。”

    “但,那些从被侵占的星界中‘逃窜’的玄舟,才是最可怕的隐患。”

    “唉?”怜月纤眉蹙起:“主人是担心,北域魔人通过那些星界的玄舟隐入东神域?这个应该难以行通。魔人的黑暗气息极易失控暴露,即使隐于玄舟最深处,也会被轻易察觉,更不可能做到大规模的迁移。”

    短暂的沉默,沙帐后的身影轻轻而语:“果然,这个世上最危险、最可怕的事物不是未知,而是‘超脱认知’。”

    三女面面相觑,瑶月道:“众月神、神使已全部在神月城待命,各层级的力量也已全部整备完毕。只需主人下令,便可随时北移镇压。”

    沙帐掀起,夏倾月缓步走出,身影随之虚幻,出现在了三女很远的后方:“本王先亲自去一趟宙天,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妄动。”

    踏出帝殿前,她的脚步忽停,道:“瑾月,水媚音身有无垢神魂,诡计极多,如今生乱,她有可能会想着趁机遁走,这段时间,你亲自去看着她。”

    瑾月怔了一怔,但无法抗命,轻轻应声:“是。”

    …………

    宙天神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诡异。

    北方魔乱的消息每半个时辰便会传来一次,每一次都会更加的触目惊心。而无数的求救之音也随着消息混乱而至。

    北域魔人号称这场入侵是对宙天的报复,而连东神域众界也都在等着宙天出手。

    最钟爱的儿子才死在北神域不到两年,还折损了东神域最后的蛮荒神髓,宙虚子心伤未愈,明明是最大受害者的他,竟忽然成了……这场天降魔患的始作俑者!?

    宙虚子终于明白先前各种未知来源的流言,和那场让他们懒于理会的嫁祸究竟是所欲何为。

    “赤风界已经陷落!赤风界王已死,王宗七成被毁,三成投降!”

    “禀主上,乾天、紫虹已被攻破,我们已下数道严令命最近的四大上位星界前去支援夺回,但它们谁都不肯先动!”

    “摩诃九界已全部被魔人占据……”

    “禀主上,北神域此番出动的魔人数量,比昨日预估的至少要多五十多倍,很可能……很可能这些都还非全貌。而且,已连续多次确认,这些魔人的黑暗玄力,在东神域完全没有衰弱的迹象!”

    “主上,现在北方各星界已是一片大乱,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玄者和玄舟疯狂的向南方逃离。中境和南境也已经开始了不同程度的恐慌混乱。”

    “……”

    一方早有整备,一方一盘散沙。

    一方悍不畏死,一方各自惜命。

    安定了太久的东神域,谁都想不到,面对真正的灾难时,竟是如此的混乱不堪。

    不断传来的消息让宙天神帝脸色无比低沉,但也丝毫未失了冷静。

    下方,浩浩荡荡的宙天队伍已整备完毕,其中,包括整整六个守护者。

    “主上,不能再等下去了。”太宇尊者道。

    每多一息,都会有无数的东域玄者丧生,而这些血债……一半记在北域魔人身上,另一半,则会记在他们宙天神界的头上。

    想甩都甩不掉。

    “已经多少了?”宙虚子问。

    “目前已至一百四十三个上位星界的核心战力,皆是界王亲随。”太宇尊者道:“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最近的圣宇界始终没有回音。”

    “另外,传送玄阵已经备好,所蕴的力量,足以在五次之内将所有人传送至北境边缘。”

    宙天神界最擅空间之力,即使没有了寰虚鼎,依旧可以快速筑起距离极远,传送数量又极大的空间玄阵……只是消耗也毫无疑问的巨大无比。

    “的确不能再等了。”宙虚子一声低念,这时,他的目光忽然一侧。

    一个紫色身影瞬间由远而近,快的如同从虚空裂痕中走出,立于宙虚子之侧

    “月神帝也是来指责老朽的吗?”宙虚子淡淡道。

    虽然,传讯者都在刻意隐瞒,但他不用想都知道,那些遭厄的星界,惶恐中的东域玄者,一定都在……用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恶毒的言语在指责、咒骂他。

    虽然,或许就在数日前,这些人还在真心的敬仰和不遗余力的赞颂他。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再正常不过的人性。

    夏倾月漠然一笑,道:“你宙天丢了一尊寰虚鼎,却换来了一口奇大无比的锅,本王怜悯还来不及,又何来指责?”

    宙虚子轻微动容,随之道:“月神帝果然慧眼如炬。只是不知这宙天之中,还有多少是月神帝的眼线。”

    “这似乎不是宙天神帝现在该关心的事。”夏倾月丝毫没有否认的意思,转而道:“你先前不屑澄清,现在想澄清也不可能了。这口锅,也只能牢牢的背着。”

    她瞥了远方释放着浓郁空间气息的大阵一眼,月眉微凝:“一百多个上位星界的界王大宗。不愧是宙天神界,哪怕被贴上了招引魔患的罪名,依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集结这么庞大的力量。”

    “让本王猜一猜,你这新筑的传送大阵欲往何方……”月眸微凝,随之轻语:“是东域北境边缘吗?”

    “不错。”宙虚子颔首。

    夏倾月道:“凭空转移如此庞大的力量到北域魔人后方,然后与东域中部、南部的力量一北一南向中推进,阵势一成,所有攻入东域的魔人便皆成瓮中之鳖。”

    “不愧是宙天神帝,数日不动,一动便是如此狠绝。看来,这场魔患很快便会硝烟散尽了,本王也无需妄加担忧。”

    语落,夏倾月转身,似乎准备离去。

    “月神界不准备出手相助吗?”宙天神帝道。

    夏倾月道:“这场魔患,在世人眼中是因你宙天而起,你宙天如能独立解决,之后背负的骂名也自会最轻。”

    “但若是魔人强大到远出预料……”夏倾月目光倾斜:“传送大阵就在那边,我们月神界自会马上出手。想来,那千叶梵天也是如此认为。”

    “不过,各方讯息都已反复确认过,北神域出动了大量上位和中位星界的力量,但并无那三王界现身的痕迹,毕竟主宰都是畏死的,岂会有胆亲身现于北域之外。我月神和梵帝,怕是没有‘插手’的机会。”

    言语上似为宙天着想,让其独揽功劳,减轻骂名。

    实则……无论月神,还是梵帝,都不想折损己力。

    “唉。”宙天神帝长长叹了一口气。

    回想当年,他决定带着宙清尘前往北神域时……便完全落入了池妩仸的玩弄之中。

    夏倾月离开,宙虚子也不再等候那些尚未回音的上位星界,道:“准备传送!”

    “太宇,你留下镇守。”

    “是。”太宇尊者领命。

    “父王!”一个身着白衣,剑眉幽目的年轻男子从空中飞下,落在了宙虚子身前,目光坚毅道:“孩儿请战。”

    此子,正是为宙虚子择为新宙天太子,很快便要行封立大典的宙清风。

    “清风不可。”太宇尊者道:“那些魔人凶恶非常,而且此番入侵诡异之处极多,你身为未来太子,不可犯险!”

    “不,”宙清风抬头,脸上毫无畏惧道:“正因清风将为太子,更不可在如此魔灾之前怯战!此为东域之祸,更为宙天之祸,请父王允许孩儿与您并肩为战,共力承担,纵死无悔!”

    宙虚子的目中浮起几分欣慰,他没有太久犹豫,缓缓点头:“好,清风,你便随为父一起,将这群魔人永葬东域。”

    “是!”宙清风欣然而拜,目光灼灼。

    ————

    【奇怪的情节铺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准备开始大爆……宙天、月神、梵帝,颤抖吧!】

    【唉?好像漏个一个?东神域还有第四个王界吗?算了不重要!】

第1720章 血染宙天(二)

    月神界,神月城。

    夏倾月从宙天神界归来,刚踏入神月城,忽觉气氛不对劲。

    大量的月卫正分散而去,直冲月神界外。

    “怎么回事?”夏倾月沉眉,一声低吟。

    神帝之音下,整个神月城为之一滞,瑶月、怜月、瑾月快速现身夏倾月之前,怜月急声道:“主人,水媚音……她已不再月狱之中!”

    “!?”夏倾月双眸瞬间凝寒,然后猛的刺向瑾月:“瑾月!本王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

    瑾月娇躯俯下,慌声道:“主人,婢女领命后马上前往月狱,但是婢女到达月狱之底时,发现……发现水媚音已不见了踪影。”

    “你是说,水媚音是在那之前,自己逃了出去?”夏倾月忽一折目,唤道:“恒之!”

    一个身穿银甲的高大男子快步而至,跪拜于下方:“拜见神帝。”

    月恒之,月狱守卫总统领。

    “自本王上次亲入月狱,已过六个月之久。这六个月之内,可有人强行破除月狱之底的三十三重结界?”夏倾月俯目问道。

    月恒之毫无迟疑的道:“绝无。月狱之底的结界稍受异力冲击,恒之必会察觉。而主动开启月狱之底结界的,这六个月之中,也只有……”

    他看了瑾月一眼,声音低了几分:“也只有瑾月神使。”

    瑶月、怜月、瑾月作为月神帝近身三侍,有着诸多的特权,月神界无不可入之地……包括月狱之底。

    “哼!”夏倾月目光微转,瑾月亦在这时惶然抬头……第一次,夏倾月看她的目光如此之冷,让她如坠残忍的冰狱之中。

    “瑾月,”夏倾月的声音冰冷中带着痛心和失望:“琉光界到底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竟敢在本王眼下吃里扒外!”

    瑾月大骇,慌声道:“婢女不敢!婢女从来没有……”

    “还敢狡辩!”

    夏倾月紫袖一拂,一道紫芒重击在瑾月身上,将她狠狠打飞出去。

    “瑾月!”怜月大惊,连忙飞身去抱住瑾月。

    瑶月急声道:“主人,瑾月陪伴在您身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并以侍奉主人为毕生之幸,她绝对不会做出背叛主人之事。”

    “闭嘴!”夏倾月冷声道:“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求情。”

    “……”瑾月唇角缓缓划下一道血痕,她懵在了怜月的怀中,双瞳混乱迷离,如万千破碎的星光。

    月神帝近身三侍中,她是最早服侍夏倾月,那时的她还不是月神帝,她们的感情近如姐妹,她甚至是夏倾月唯一会倾诉心声的人。

    月无涯死,她封帝月神,逐渐的,她变得遥远……之后越来越远,甚至开始变得陌生。

    但……这是第一次,夏倾月向她出手,相比于身体上的疼痛,那颗印满夏倾月身影的心灵更是片片破碎,痛彻心扉。

    “主人,婢女没有,”她重新跪在地上,字字带泣:“婢女就算死,也绝不会做任何背叛主人的事。”

    “是么?”面对瑾月的凄然,夏倾月的眼眸依旧一片冰冷:“也罢,念在你毕竟跟随本王身边多年,本王倒是可以认为你是被水媚音以无垢神魂惑心。”

    “但,你可知本王为何要押住水媚音!?她的无垢神魂一旦完全觉醒,将是可怕无比!如今东神域刚生魔患,此时被她逃走,很可能会倾向魔人阵营,将来,更是一个极其巨大的隐患!”

    “如此重罪,哪怕你真的是被无垢神魂惑心……又岂能饶你!”

    不等瑾月半个字辩解,她冷语裁决:“立刻滚出月神界,从此之后,不得再踏入月神界半步!”

    “主人……”

    “谁敢求情,同罪处之!”

    怜月和瑶月同时咬唇,眸光混乱,却再不敢说话。

    瑾月美眸失色,她看着夏倾月,缓缓抬手,将掌心按在心口:“主人,婢女……愿以死……自证清白。”

    “死?”夏倾月毫无动容,漠然如初:“你该知道,本王做事从不愿留后患,你若死在本王面前。那么,你的父母,你的姊弟,还有你所有的直系族人,都会为你陪葬……你大可以试试。”

    瑾月身体摇晃,本就让人怜惜的娇颜更多了一分悲凄的惨白。

    “瑾月……”怜月轻唤着她,向她缓缓摇头。

    终于,心口的手掌缓缓降下,瑾月一直努力忍住的泪珠夺眶而出,瞬间染满双颊,她螓首向夏倾月深深拜下:“主人,瑾月自知……犯下大错,以后,便不能侍奉在主人身边了。”

    “请主人……一定保重好自己。”

    “……”夏倾月没有回应,而是冷然转身,似乎不想再看瑾月一眼,也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神情。

    缓慢起身,瑾月再次向夏倾月重重躬身,失魂落魄的准备离去。

    “等等。”夏倾月忽然出声。

    瑾月娇躯一颤,以为夏倾月回心转意,但耳边传来的,却是更为绝情的碎心之语:“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带

    着你的所有家人,三十六个时辰内,离开东神域!否则,休怪本王绝情!”

    “……”瑾月如沐寒风,身体连晃,发出近乎绝望的凄声:“瑾月……谨遵主人之命。”

    瑾月离开,步步洒泪。

    而夏倾月自始至终没有回首目送她一眼。

    “怜月,”背对众人,夏倾月冷冷下令:“你带人立刻搜寻周边星域,掘地三尺,也要把水媚音擒回!”

    “搜寻之时,记得散开她遁出月神界的消息,凡提供线索者,皆予重赏。”

    “瑶月,你亲自去盯琉光界!”

    “是,主人。”怜月和瑶月领命。

    此时北方正遭魔人入侵,一旦局面失控,他们月神界须马上前去镇压,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却分散如此多的核心力量去搜寻一个水媚音……

    但,夏倾月盛怒当前,瑾月被生生逐走,她们岂敢质疑多言。

    而与此同时,夏倾月的身影也已缓慢虚化,很快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和灵觉之中。

    …………

    水媚音从月神界逃出,这个消息随着月神界的大范围搜寻而快速传开。但魔患当前,这个消息让人侧目,但不至于引起另外的波澜。

    宙天神界,宙虚子已立于传送玄阵之前,他静立了半个多时辰,思索着所有可能的战况。

    耳边传来水媚音逃出月神界的消息,但并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

    最后,他的脑中清晰铺开东域北方那些被侵占的星界和魔人分布,目光睁开,寒光闪动:“启动大阵。”

    次元大阵白芒冲天,直覆数十里区域。

    “太宇,”宙虚子低沉传音:“随时注意我的传音。时机一到,立刻以宙天之音调动中部、南部所有星界和玄者,全力北压,共诛无路的魔人。”

    “太宇明白。”太宇尊者的声音很快传来。

    次元大阵猛烈运转,太过浩瀚的次元之力将周围的空间卷起片片海啸般的波澜。

    能在短短数日内铸成如此庞大的次元大阵,当世也唯有宙天界可以做到。

    “各位,”宙天神帝面向众上位界王,道:“此祸,皆因老朽而起,能得诸位助力,老朽感激万千。”

    他没有辩解自己是被扣了屎盆子,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相信,强行澄清,反而会起反效果。

    “宙天神帝哪里的话。宙天神帝维东域之序,灭邪婴之劫,平无数灾厄,功高无量。如今之祸,岂能掩宙天半分圣芒。”一个上位界王立刻道。

    “此劫是我东神域共同之劫!岂能由宙天神界独自承担。北境那些胆小无用的星界……待灭尽魔人,再好好找他们算账!”

    “集我们之力,区区魔人,十日之内,定可全部扫平!”

    宙天神界虽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其数十万年的神威和圣名毕竟牢不可撼。

    六个守护者,三十个宙天长老,一百四十多个上位星界界王亲临,并带着大量星界的核心战力。

    加上他宙虚子,一共近两百个神主,数千神君,以及庞大的神王、神灵队伍……并混杂着各种无比骇人的玄器气息。

    便如月神帝所言,宙天神界数日不动,一动便是准备将入侵的北域魔人直逼死境。

    “平定魔人之乱后,老朽自会给众位,给东神域一个交代。”

    语落,宙虚子手掌挥动:“开阵,走!”

    次元之力释放,将一**东域强者从宙天神界直传北方边境——亦是入侵魔人的后方。

    短短不到两刻钟,所有人便已传送完毕。

    宙天神界顿时归于平静。

    只是,自始至终没有人察觉到,这种平静之中掺杂了几分诡异。

    宙天神帝离开后不久,三个佝偻的黑影从宙天边缘的一处黑暗中闪现,然后分成三个方向,又随之消失于黑暗之中。

    东神域边境之北,随着浓郁白芒的铺开,一个次元大阵凭空出现,从中飞出大量的身影,每一个人的身上,都释放着格外庞大的气息。

    宙虚子带着宙清风,最后一个从玄阵中走出。

    这里无比之安静,安静到了有些诡异,看不到一个魔人的身影。

    “主上,如何行动?”一个守护者一边释放着神识扫动四方,一边问道。

    宙虚子手掌伸出,一个巨大的投影现于前方,投影之上分布着东域北境的星界全貌,被魔人侵占的星界皆被染上了黑色。

    他手指一点,投影之上已多了数十点白芒:“以这五十处为.asxs.,三界为一队,封死魔人所有的退路……无需分心理会星界状态,全力灭杀魔人。”

    “待宙天之音起,南北合围形成,他们便上天无门!”

    宙天神帝的声音无比之低沉。

    这次入侵的魔人中,有着颇多的神主境魔人,但并未有王界的身影。他心中嘲讽之余,亦不免庆幸。

    “不愧是极擅空间之力的宙天,非常好的围杀策略,先

    预祝你们成功。”

    一个软若幽风,媚若魔吟的女子之音轻渺的从后方传来。

    宙虚子目光陡寒,所有人都在同一个刹那猛然回首。

    北方的天空之上,静立着一个女子身影,距离他们只有短短数里之遥……但包括宙虚子在内,竟无一人察觉到她何时出现在那里。

    “魔后!”投影熄灭,宙虚子转目回身,他盯视着池妩仸的身影,淡淡而笑:“老朽还以为,你无胆走出黑暗。”

    “魔后”二字,让宙天守护者,还有众上位界王脸色骤变。

    她只有孤身一人,周围再无其他的气息。

    轰嗡!!

    六宙天守护者齐齐踏出,宙天神力同时释放,一时间如天雷轰鸣,苍穹之云在神威之下尽皆崩散。

    “不得妄动。”宙虚子却是抬手阻止。

    对面,只有池妩仸一人,而这一方,却是集结着无比可怕的力量。

    但,生平两次面对池妩仸,两次都吃了大亏……第三次面对,以庞大阵势面对她一人,他的心弦却无法有半分放松,依旧沉重如万岳压魂。

    而且她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绝不可能是巧合!

    “本后终究只是个弱女子,又哪有胆子亲身踏进东神域这可怕的龙潭虎穴。”池妩仸声音娇娇绵绵,从耳入心,让一众神主都全身酥麻,而那些神君、神王则视线逐渐迷蒙,身上玄气不自觉的敛下。

    “哼!”宙虚子一声轻哼,却是清心震魂,让处在轻微失魂中玄者猛的一凛,随之全身冷汗淋淋。

    眼前晃过宙清尘惨死的画面,宙虚子的五指缓缓攥起,他强抑愤怒,声音却是缓缓沉下:“让你们劫魂界的人都滚出来吧。藏头露尾,只会引人耻笑!”

    池妩仸唇瓣轻抿,轻轻的笑了起来,笑的意味万千:“宙天神帝这疑神疑鬼的坏毛病真是一点都没变呢。本后那群可爱的孩子们并不在这里,他们在一个……会让你更为‘惊喜’的地方唷。”

    “?”宙虚子猛一皱眉。

    池妩仸目光幽转,面对前方这一众骇人之极,足以横压一切的气息,她非但丝毫无惧,反而笑意更深:“这么短的时间集结这么多的力量,还筑成这么吓人的次元大阵,不愧是宙天,真是了不起呢。”

    “不过,”她幽幽吐息,浅媚而语:“把这么大的一股力量从东神域搬出来,若是一时半会回不去的话……可怎么办呢?”

    她声音刚落,远处,那刚刚完成传送任务的次元大阵忽然剧烈颤动,然后轰然崩散,化作漫天残破的白芒。

    “!!!”这突然而至的异变让宙虚子脸色大变。

    这个次元大阵的阵基是在宙天界中,忽然崩毁,唯一的可能……是身处宙天界的主阵遭到了摧毁!

    …………

    宙天神界。

    三个方向同时响起了震天的轰鸣之音。

    以及……冲天而起,阴森到让人全身弥寒的黑暗气息。

    刚刚筑起不久,传送宙虚子等人前往东域北境的次元大阵在一团恐怖之极的黑暗之芒崩散毁灭。

    与此同时,分立于宙天神界周围,连通着各大王界和东神域诸多主区域的次元大阵,全部在骤然轰下的黑暗中快速崩灭。

    这一切突如其来,毫无先兆。

    这些主次元大阵都存在数十万年之久,每一个都坚韧无比,绝非寻常力量可以摧毁。

    但,摧灭这些主玄阵的,却是三个北神域最恐怖的存在——阎魔三阎祖!

    宙天神界被狠狠惊动,无数道身影鱼贯而出,直冲黑暗气息爆发的方向。

    而宙天神界的中心,一处连宙天长老都不可随意进入的核心之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虚化实,缓步走出。

    云澈!

    没有人知晓他是如何到来,何时到来。

    哪怕是留守的宙天守护者,也自始至终未察觉到任何异常的身影和气息。

    前方,是一口巨大的钟。这是宙天神界的又一件神遗之器。在宙天界成为王界之后,其名便被更为“宙天钟”。

    那能将任何人的声音轻易传遍整个东神域的“宙天之音”,便是借助此钟来完成。

    将手掌覆于宙天钟上,黑暗的玄气强行催动起宙天钟的力量,他的嘴角,咧起一个阴森如恶鬼的弧度:

    “黑暗之子们,狂舞吧!”

    宙天钟震鸣,将恐怖阴沉的恶魔之音传递到了东神域的每一个角落,响荡在东神域的每一片苍穹之上。

    仿佛来自深渊之底的魔音之下,整个东神域都陡然变得灰暗压抑。

    无数东域玄者惊恐抬头。而东神域的无数角落,一双双等待已久的黑暗眼瞳在这时猛然睁开,释放出无尽暴戾的魔光。

    ————

    【这章贼长,所以发布晚了,晚上那张应该也会有点晚。】

    【千万记住瑾月这个妹子,她身上可有一个超~关键道具。】

第1721章 血染宙天(三)

    东神域中部、南部,无数道恐怖绝伦的魔气在同一个瞬间毫无保留的猛烈爆发,空间被层层扭曲,光线亦被无情吞噬。

    东域之南,一个外形破败,只能容纳数十万人,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玄舟之中,一个人影在黑雾中缓缓站起。

    赫然是阎帝阎天枭!

    “杀!”

    阴冷无比的一个字,提前堆彻起了无尽的骨海尸山。

    他的周围,阎魔、阎鬼、阎兵飞射出无数的黑芒,刺入了动荡的东神域中。

    另一边,以大魔女劫心劫灵为首,劫魂界的魔女、魂灵、魂侍也全部露出了他们的黑暗獠牙。

    皇天界天牧一为首、祸荒界祸天星为首、神蟒界蝰蛇圣君为首……

    池妩仸和千叶影儿在黑暗投影中所点出的所有“据点”,都爆发出了吞天噬地的黑暗涡流。

    东域北部的中、下位星界被层层攻陷,所有目光也都集中于东域之北,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在北方大乱之时,北神域的王界,以及大半的上位星界,早已悄然渗入东神域的中、南之境。

    那些从北境玄界仓惶逃生的玄舟、玄舰之中,隐着无以计数的魔人。

    但,无人察觉。

    因为魔人的气息太过易辨,而且,魔人的气息太过容易失控,一个魔人想要长久隐匿气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更不要说一群魔人。

    这是从神界之初便存在至今,对魔人根深蒂固了百万年的最基本认知。

    而这个世上最无法防备,也是最可怕的,便是这种超脱了“最基本认知”的东西。

    浩世魔劫,在这一刻真正的降临。

    黑暗的血雨腥风顷刻间席卷在无数的东域土地上。

    东神域之南刚被宙天神界调走了一百四十多个上位星界连同界王在内的核心力量。

    紧随而至的,却是北神域包括两大王界在内的无尽黑暗!

    当来自云澈的“宙天之音”弥漫东神域时,真正的噩梦也无情降下。

    …………

    宙天神界,随着最核心的传送大阵被摧灭,三股恐怖绝伦的黑暗在三个方向爆发,宙天上下所有人皆被惊动,留守的守护者、宙天长老、裁决者……还有各宫、各殿的宙天子弟全部涌出,冲向了三股魔气的所在。

    太宇尊者未动,他看着前方,一双瞳孔在剧烈的瑟缩,头皮急剧的收紧着。

    因为,从三个方向传来的黑暗煞气,强大到了让他无法相信。

    三股气息,最弱的一股……竟都完全不下于宙天神帝!

    三个神帝层面的黑暗存在!?

    世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三个人……这是哪来的黑暗怪物!又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宙天界!

    而更可怕的是,这三股可怕让他惊颤的黑暗气息,分明是出现在宙天界内!哪怕现在开启最强的封锁结界都已完全来不及。

    这时,宙天钟响荡,太宇尊者本就难看之极的脸色再次异变,他身影陡转,直冲宙天核心。

    宙天钟前,他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缓缓转过。

    “云……澈……”太宇尊者一声低念,视线出现了刹那恍惚。

    当年在北域边境,宙清尘死的那天,他全力拖着宙虚子离开,黑暗之中,他感知到了云澈的气息,但并没有看清云澈全貌。

    此刻再见,恍若隔世。

    记忆中的云澈,他有着一双清澈似水的眼睛,面对长辈,他的眼神温和敬重;封神台上,他的眼神坚毅足以让任何人动容……他更是清晰的记得,在混沌边缘,他一人面对劫天魔帝时,无论目光,还是身影,都释放着东神域任何一个时代的年轻人都从未有过的神光。

    而眼前的云澈,那无风飘扬的长发,每一根发丝都逸动着浓郁的黑暗,嘴角的微笑阴森而狰狞,而他的眼睛……几乎是他这一生见过的最可怕的深渊。

    神君境十级的气息,却让他遍体发寒。

    “断…月…拂…影!”太宇低念,云澈

    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断月拂影是唯一的可能。

    身为王界,却被一个神君……还是黑暗神君侵入核心而毫无察觉,何其的讽刺。

    太宇尊者手臂抬起,五指之间多了一个苍白的圆环,十级神主的浩世神威猛然覆下。

    面对近在咫尺的太宇尊者——宙天界的最强守护者,云澈却是露出了一个无比诡异的淡笑,手臂抬起,手掌之中,是一个只有寸长的红色玄舟。

    手指轻描淡写的一弹。红色玄舟飞空而起,快速化形,转眼化作万丈之巨,遮天蔽日。

    太宇尊者下意识的抬头,随之瞳孔如被万芒刺入,近乎炸裂。

    太古玄舟舟门大开,千叶影儿的身影急掠而下,神谕甩出,一点金芒直刺太宇尊者。

    他的后方,以焚道启为首,所有蚀月者、焚月神使、焚月卫鱼贯而出,在宙天神界的上空铺开一片阴暗到让人绝望的黑暗之幕。

    整个焚月界的力量,毫无保留,完完整整的降临于宙天神界。

    这一刻的惊骇,让太宇尊者,让所有宙天众人几乎肝胆碎裂,魂飞魄散。

    黑暗之下,是来自魔主那比真正的恶魔还要阴沉绝情的低吟:“杀……这里的一人一兽,一草一木,全部……死!”

    魔主之令下,焚月魔人们没有任何的言语呼嚎,他们身上黑暗释放,带着积压无数代的煞气和凶戾,冲向了在阴暗中颤栗的宙天生灵。

    轰————

    只一瞬间,这个东神域的无上圣地尘烟滚滚,血雾弥天。

    宙天神界不灭之力的传承者,有着“守护者”之名,因为在他们继承宙天神力之时,也继承了“守护”的意志。

    守护宙天,守护东神域,守护当世的正道!

    而这种“守护”意志不仅承于守护者之身,而是属于所有宙天子弟的意志。

    短暂的震骇失措,当鲜血在视线中爆开,玷染着宙天界的神圣土地,熟悉的身影瞬间成片的碎灭于眼前,宙天之人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守护的意志和凶性同时迸发。

    宙天与焚月皆如癫狂的野兽,以自己最尖锐的獠牙疯狂的撕咬向对方。

    这里是宙天神界,玄者数量上,百倍于焚月。

    但,宙虚子刚刚带着六个守护者与半数长老离开。而焚月这里,却是所有的蚀月者和焚月神使。

    还有千叶影儿和恐怖绝伦的三阎祖。

    以及……魔主云澈!

    极端惨烈的恶战顿时在宙天神界这片从无人敢玷染的土地上拉开,顷刻间,弥漫宙天苍穹的血雾,浓重的如同是压城欲摧的血云。

    千叶影儿和太宇尊者战在一起,两大十级神主,他们每一次的力量碰撞,都是对宙天神界的一次重摧。

    云澈浮空而起,漠然看着下方快速散开的血海,双臂张开,唇间低吟:

    “劫…魔…祸…天!”

    黑暗覆下,光线陡暗,宙天界中,陡然卷起庞大无匹的黑暗风暴。

    下方,众蚀月者、焚月神使的魔瞳之中,同时闪现出奇异的黑芒。

    黑暗风暴卷动着空间,带着浓郁到狂暴的黑暗元素,疯狂的涌入蚀月者和焚月神使,让他们的气息快速暴涨着。

    宙天之中,能抗衡蚀月者之力的唯有守护者。但不过短暂的僵持,随着光线的暗下,蚀月者身上的魔气全部暴涨,守护者被瞬间压制,节节败退。

    而那些面对焚月神使的宙天长老亦是快速溃败。

    “喋哈哈哈哈!”

    阴森如恶鬼的狂笑声响起,穿过战场的层层声浪,直刺入所有人的双耳之中。

    一个佝偻老者撕裂空间,那骷髅一般的鬼爪狠狠抓在了一个刚被焚道启击退的守护者头颅之上……黑气爆发间,守护者那倾注着神主之力的头骨发出一声震耳如山崩的碎裂声,然后连他的守护身躯一同炸裂,碎骨残尸直飞至数十里之外。

    他不是这一代最早陨落的守护者,但绝对是宙天神界有史以来,死的最凄惨的

    一个。

    “太寰!!”太宇尊者一声含血的咆哮。

    “喋哈!”

    阎一之后,阎二紧随而至,一声怪吼,一个万丈骷影从天而覆,所罩之处黑芒漫天,宙天大地化作万丈黑暗炼狱,十数万宙天子弟被一瞬噬灭,唯有两个宙天长老负伤逃出。

    但他们才刚脱出黑暗炼狱不到半息,两只黑爪便从他们的后背贯穿而过,然后将他们的神主之躯无情撕碎,伴随着阎二那晦涩、嗜血又无尽兴奋的嘶叫。

    两个神主境二级的宙天长老,在阎二的手下竟毫无还手之力。

    在永暗骨海苟活了百万年,三阎祖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随着他们加入战场,本还可短暂抗衡的宙天界瞬间看到了何为绝望。

    和千叶影儿恶战在一起的太宇尊者不敢分心,但胸腔中每一息都在灌入着浓郁无比的血腥之气,耳边的惨叫更如万刃穿心。

    他更无法理解,明明已被收回梵神传承,还被千叶梵天亲手废除玄力的千叶影儿实力为何竟又强大至此。

    这时,他眼睛的余光忽然瞥到了高空之上的云澈。

    黑暗风暴以他的躯体为中心席卷着,所有的魔人都在他所覆下的黑暗中癫狂。

    砰!!

    手中白环与神谕碰撞,空间崩开数十道裂痕,太宇尊者身形疾退,然后猛然冲天而起,直取云澈。

    但身影刚刚冲出,一只漆黑魔爪迎面罩下,魔爪之后,是阎三阴森轻蔑的笑声:“小杂碎,滚回去……喋嘿嘿嘿!”

    太宇面色大骇,身影在空中急转,但依然被魔爪轻轻触到了腰肋。

    轰————

    如一个黑暗炼狱在身上爆开,太宇猛吐一大口渗黑的逆血,在空中倒翻飞出。

    但下一瞬间,他便稳住身体,刚要再次冲向云澈,忽然瞳孔收凝,整个人定在了那里。

    这里,明明是宙天神界,东域的无上王界,承载着宙天历史,承载着他们所有荣耀的至高圣地。

    但,映入他视线的,唯有一片遍染鲜血的废墟。

    那一座座宙天的象征在崩塌……

    他的族人,他的弟子在搏命,在哭嚎,在惨叫……被残忍的切裂、屠杀,然后融于血海骨山……

    和他同属一脉,亲如兄弟的守护者只余最后三人,他们全身染血,在暴走蚀月者的合围之下,一个被噬断了手段,一个身上破开着三个黑色的血洞……

    噗……

    又一个守护者,十日前还和他把酒言欢的太尧尊者在重伤之下,被阎一的可怕鬼爪一瞬裂成三段……

    “父王……父王!!哇啊啊啊……”

    他听到了主上的子孙在哭喊,目光只是稍一偏移,他看到了宙天神帝的子孙,看到了自己的子孙在逃窜中像是脆弱的枯草一般,被黑暗的魔刃一个又一个的穿刺碎裂……

    死无全尸。

    “呃…啊…啊……啊……”他的瞳孔在瑟缩中失色,脸色惨白的宛若失血的枯尸,身上每一根毛发,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全身许久一动不动,唯有喉咙中,溢出着如将死恶鬼般的颤吟。

    噩梦……

    这一定……只是噩梦……

    云澈的手臂缓缓放下,黑暗消失,劫魔祸天收起……因为已根本不需要。

    没有看去太宇尊者一眼,他身影一晃,来到了宙天封神台。

    一个当年让他一战封神,曾经那般向往和荣耀之地。

    封神台的上空,虚无法则运转,黑暗之力释放,一个沉寂的玄阵缓缓耀起,在空中快速铺开。

    于此同时,布满东神域无数角落的星辰之碑也耀起淡淡的光芒。

    这是当年玄神大会,宙天神界所设的投影大阵。

    “嘿,”云澈低低而笑,闪耀着黑芒的手臂推动着投影大阵缓缓升空,口中发出着缓缓低吟:

    “宙天老狗,这么精彩的大戏,你若不亲眼观赏,可就太可惜了。”

第1722章 血染宙天(四)

    东神域北境。

    宙天之音响起之时,宙虚子,以及所有宙天中人全部面色骤变,眼前懵然。

    “云……澈!”宙虚子转头仰空,脸上闪过刹那的狰狞。

    云澈的声音,他到死都不会忘!

    但随之,他的神色又转为深深的骇然和惊恐。

    因为那分明是由宙天钟所释放的宙天之音!

    意味着云澈现在竟身在宙天界……而宙天钟的位置,还是宙天界的核心区域。

    “父王!这好像是宙天之音!”宙清尘身侧的宙清风沉声道:“难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众守护者皆是抬头望天,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时,宙虚子,还有所有守护者身上的传音神玉都开始了无比剧烈的闪烁,一个个仓惶、颤栗、恐惧、嘶哑的声音近乎疯狂的涌至。

    “父王,有魔人入侵!他们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界内……父王快回来,快回来!!”

    “主上,出现了三个无比可怕的怪物,所有的主玄阵都被摧毁,还有……那……那是什么……红色的玄舟……啊!!”

    “主上,宙天遇袭,速归救援!”

    …………

    作为东神域的王界,当世最高层面的存在,他们不惧任何敌人,也从来没有人敢在宙天神界造次。

    但,这些轰然而至的传音,每一言都近乎撕心裂肺,每一字,都带着让宙虚子全身泛寒的惊恐。

    宙天神界有着始终开启的隔绝结界,若真的遇到巨大危机,还可开启如“星魂绝界”那般几乎无可摧灭的守护屏障。

    但,响荡在心海中那惊惧绝伦的声音,让他不敢相信……甚至无法想象他们究竟是忽然面对了怎样可怕的局面。

    而这时,在场的众上位界王,他们的传音玉也疯了一般的耀起……他们的脸色变得一个比一个难看,目光变得一个比一个惊恐,仿佛全部坠入了噩梦之中。

    “宗主!有魔人入侵……周围全是魔人!”

    “父王!快回来……这些魔人无穷无尽,还有神主魔人!我们的护宗结界快要被攻破了!”

    “宗主!无数的魔人……九长老已经……啊!少主!少主……哇啊!!”

    他们耳边传来的,全是星界、宗门遭袭的消息……那短暂的传音所溢出的惨叫和力量轰鸣,让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个铺开的血海。

    这一百四十三个上位界王,他们为了响应宙天之命,不但亲自出马,还带上了几乎所有的核心力量!

    他们来到北境欲从后方将魔人全部围杀。而魔人却出现在了南境,直穿他们空虚的老巢。

    而且,是远比北境更多,更可怕了不知多少倍的魔人。

    他们全部懵了,面孔在失去血色,身体在剧烈发抖……他们无法相信,魔人为什么会出现于南境?

    明明所有的消息,所有的感知都在告诉他们,魔人都正在北境肆虐,而且数量也已经远超预料的夸张。

    北神域到底出动了多少魔人!他们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南境!?

    宙虚子全身发冷,目盯池妩仸,声音颤抖:“好一个魔后,好一个北神域!”

    “宙天神帝!!”

    宙虚子话音未落,一个上位界王的嘶叫声响起,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宙虚子面前,面色扭曲,声嘶力竭:“快!传送大阵……快开启传送大阵!宗门遭袭,我必须回去,必须回去啊!”

    震耳的嘶吼让所有人如梦方醒,众上位界王哪还管什么北域魔后,全部冲到宙虚子之侧,一双双在极度惊惧下的眼珠夸张的暴凸,口中更是嘶叫,甚至哀求着。

    “快!传送阵……传送阵呢!”

    “再不回去,我们宗门就完了!侵袭我们宗门的为首魔人,很可能是五级以上的神主!宙天神帝!宙天神帝!!”

    轰!

    气浪爆发,守护者之力下,所有冲来的上位界王都被狠狠排开。宙虚子深出一口气,极力冷静下来,声音沉痛道:“次元大阵在宙天的阵基已被摧毁,我们……遭了魔人的暗算。”

    阵基完全崩灭,寰虚鼎又落入云澈手中,宙虚子和在场六守护者纵然有通天之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筑起一个能贯通东域南北的次元阵。

    “哎呀,暗算?说的可真是难听呢。”池妩仸笑吟吟的道:“自作聪明把他们都给带过来的可不是本后,而是你宙天神帝哦。如今却要怪在本后的头上?真是不要脸呢。”

    宙虚子之言,无疑是一盆直透心魂的冷水。

    耳边的传音在继续,一声比一声恐惧,一声比一声凄厉,如同无数把刀子在割剜着内心。

    “宙天神帝,我们可都是……”一个上位界王头皮欲裂,瞳光混乱,但话刚出口,又马上清醒过来,哪怕心中怨极,但对方,可是宙天神帝,又怎能恶言,怎敢恶言。

    他忽然跃身而起,直窜南方,口中发出着声声嘶哑的大吼:“走!走!!”

    一人起头,其他上位界王哪还需要什么犹豫。

    一时间,无数股玄气毫无保留的爆发,刚穿过大半个星域转移过来的各界强者如疯了一般的向南方——他们星界所在的方向窜去。

    别说迟疑,甚至没有一人和宙虚子打声招呼。

    什么魔人,什么北域魔后……他们已根本顾不得。

    他们的星界,他们的宗门,他们的祖宗基业,他们的妻妾儿孙……此刻正在遭遇着可怕绝伦的灾厄魔劫!

    他们唯有拼了命的回返,恨不能燃烧精血来让速度更快上那么一分。

    场面彻底失控,如此的局面之下,宙天神界的威严已全然无用。宙清风也急声道:“父王,我们快回去,那些入侵的魔人似乎远超预料的可怕,否则……否则可能真的来不及了!”

    “……”宙虚子玄气运转,极力想要保持冷静,但他的胸腔在剧烈起伏,那彻骨的寒气早已从心魂蔓延至四肢。

    耳边的传音,竟开始带上了绝望的哭嚎……界中有太宇和一众守护者、长老镇守,有着亿万的宙天子弟,又是他宙天的主场,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恶劣到如此程度。

    “走!”他咬齿欲碎,一声号令下,宙天神界的所有人也再不敢有半分迟疑,风暴卷起,全速回返而去。

    “想走?”池妩仸妖艳的嘴唇轻轻抿起:“问过本后了吗!”

    池妩仸身上黑雾散开,一道黑绫轻拂而出,霎时划开一道万丈黑痕。

    如同凭空切开了一道横向的黑暗深渊。

    “深渊”之下,天地断裂,那些实力较弱的宗门弟子一瞬间被“深渊”吞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虚无。

    砰砰砰砰砰!!

    一众强者狠狠栽落在地,有的当场重创……但,没有一个人回身反击,连头都没有回,而是马上又起身飞起,搏命般的冲向南方。

    东域北境,顿时呈现出无比诡异而滑稽的一幕:前方,浩浩荡荡的东域玄者全力南遁,后方,只有池妩仸一人,却是撵动着千万的东域玄者,每一次出手,都会收割无数的性命。

    明明差距极大的阵势,却愣是无人回首反击。

    他们的老巢正在被魔人攻陷,若是迟那么一分,说不定宗族尽葬。

    根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思迎战池妩仸。

    轰隆!!

    宙天神帝猛一回首,拂尘甩出,与池妩仸的力量当空相撞。与此同时,他手中三枚异色晶珠破碎,现出三个小型传音玄阵。

    “梵帝、星神、月神……宙天遭袭,状况极劣,请速救援!”

    传音玄阵消散,宙虚子总算心中稍定……他从来自宙天界的传音中得知,连通各大王界的次元玄阵也已被摧毁。

    但以其他三王界的距离和极限速度,几个时辰定可到达。

    以他宙天神界留守的力量和数十万年的积累,就算战况再恶劣,也不至于支撑不了几个时辰。

    随之,他猛然回身,直迎池妩仸,口中一声低吼:“你们速归宙天,不得停留!”

    轰隆!!

    宙天神帝与北域魔后的力量猛烈撞击,瞬间天崩地裂,

    “魔后!你北域自毁星界,祸我宙天,如今又如此荼毒我东域万生!”

    “魔心歹毒,罪恶滔天,天地不容!你们就不怕遭天道毁灭吗!”

    宙虚子手中拂尘每一次挥舞,都会释放出耀如天日的玄光,他怒目凝威,口中吼出着铿锵怒言。

    池妩仸却毫无回应,唯有唇角的弧线变得格外讥讽。

    她手指点出,魔瞳微闪,瞬间天地无光,一个巨大的黑暗领域如魔渊覆世,将宙天神力尽数吞噬,又在下一瞬间,将宙虚子生生逼退数十里。

    无论是玄力,还是灵魂,宙虚子都并非池妩仸的对手……万年之前,宙虚子便深知此点。

    但池妩仸要挫败宙虚子,也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做到。

    神帝之间的恶战在任何地域都极少发生,因为他们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力量碰撞,都会造成凡灵无法想象的灾难。

    池妩仸的黑暗之力带着一股几欲摧天噬世的威压,强如宙虚子,面对池妩仸的力量亦会未战先怯,且哪怕魂力全开,亦无法完全抹去这种持续存在的惊惧感。

    就如面对池妩仸的那一刻,便会有一个无形的魔鬼牢牢的寄居于灵魂之上。

    持续崩塌的空间和消逝的光明之中,不到小半个时辰,宙虚子被接连逼退数千里,虽然并未受太过严重的创伤,但他的面孔、双臂都已是焦黑一片,布满着成百上千个被黑暗残噬出的空洞,看上去狼狈不堪。

    而池妩仸,身上不见半点外伤的痕迹。

    这时,他们所临近的星界之中,大量的星辰之碑绽放异芒。

    随之,一道道投影在苍穹之上,在东神域的无数区域同时铺开。

    随着玄影的铺开,惨烈无比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东神域中,无数双眼睛看向了上空。

    拂尘半举的宙虚子也下意识的抬头……那一刹那,他如被万千轰雷劈中,全身死死僵在那里,一双本是覆满神芒的眼瞳瞬间炸开了无数的血痕。

    池妩仸也“仁慈”的停手,任由宙虚子尽情欣赏他瞳孔中的那绚烂无比、精彩绝伦的画面。

    血……投影里,是一个完全血色的世界。

    血色的废墟,血色的人影,血色的尸山,血色的大地,就连天空和飘云,都被映成了浓郁到骇人的腥血之色。

    那血色的废墟,是一座座倒塌的神殿和宙天宫。那一堆堆尸山,是无数宙天子弟的尸骨,那一片片血泊

    ,是几乎要汇聚成海的宙天之血……

    血雾、惨叫、死亡……宙虚子全身抖的越来越厉害,血丝在他眼瞳中疯狂炸裂,骇然的惨白色从他的面孔迅速蔓至全身,仿佛被一瞬间抽干了全身的血液。

    宙天神界,东神域的第二王界,何其强大,何人敢犯?

    先前那混乱的传音,即使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也并没有真正想过“沦陷”的可能。因为那是宙天神界,即使被他带出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在自己的地盘上面对天降魔人,也不可能真正溃败。

    但,半个时辰,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他竟看到了一片血色的地狱。

    由他的宙天神界,所化成的地狱。

    瞳孔之中,不是他所以为的抗衡局面,而是……近乎单方面的屠杀!

    崩溃的宙天弟子、不断横尸的宙天长老,偶尔闪过的守护者,每一个身上都带着骇人的伤势,而每一个守护者面对的,都是两个,甚至更多实力完全不在他们之下的可怕魔人。

    还有空中,那处在呆滞之中,似已魂飞魄碎的太宇尊者。

    这时,一张面孔忽然出现在了投影之中……一张东神域所有玄者都格外熟悉,却又无比之陌生的面孔。

    深渊般的黑瞳,恶魔般的轻笑,当他的面孔出现在投影中时,整个东神域都陡然变得昏暗压抑。

    “宙天老狗,”他狞笑着,声音如同嗜血恶魔的诅咒低吟:“许久不见,这份见面大礼,你可满意?”

    “……”宙虚子嘴巴大张,双目在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完全的猩红之色,他的喉咙剧烈的蠕动扭曲,许久,才发出干枯如树枝摩擦的嘶叫:“云……澈……”

    “上次北神域相见,随手捏死了你一个儿子,”云澈低笑着,手掌伸出,做出了当年将宙清尘碎灭的动作:“这次在东神域以如此美妙的方式再见,这见面大礼……又怎能轻了呢!”

    他手掌向后,一道黑芒骤射而出……在宙虚子猛缩的瞳孔之中,一个隐于宙天核心的小世界轰然崩塌,甩出数百道身影。

    而这些身影甩出的刹那,宙虚子陡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宙天界中,失魂中的太宇尊者也如被万剑穿魂,一声惊雷般的暴吼:“走!快走!!”

    那个崩塌的小世界,是先祖以寰虚鼎开辟,能在宙天万一遭遇重大危机时避难所用,其存在,本不可能被外界察觉。

    却被云澈一击而破。

    能在这场灾厄中藏匿其中的,毫无疑问都是重要之人……宙虚子最优秀的那一部分子孙后代。

    云澈到来之时,便发现了这个特殊小世界的存在,但他没有去碰触,因为,如此豪华的大礼,岂能不当面献给宙虚子!

    太宇尊者大吼之中,已是暴冲而下,但一个瘦小的身影如黑暗闪电般挡在他的身前……

    轰!!

    一声黑暗轰鸣,塌陷的空间之中,太宇尊者猛吐一口黑血,然后如陀螺般远远横飞。

    宙虚子……还有东神域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玄者无不惊骇欲死。

    太宇尊者,世所皆知的宙天最强守护者!立于玄道顶峰的十级神主。

    竟被……一击震退,吐血横飞!?

    扭曲的画面中,现出了一个全身缩于漆黑斗篷,面孔极端丑恶,身躯干枯如骷髅的老者,当他的目光转向投影玄阵时,那老目中阴森狂暴的黑芒,让无数玄者全身冰寒,颤栗不止。

    阎一,最强阎祖。

    这三阎祖的实力太过恐怖,不仅宙天,连亲眼见识阎祖之威的蚀月者们都深感惊惧。

    甚至感觉自己的到来简直都有些多余。

    单凭这三个老妖怪,估计都足以平推今日的宙天。

    “呜啊啊啊啊!”

    “父王救我……救我!!”

    在小世界中可以清楚看到外界的一切,他们早已被吓的肝胆欲裂。

    如今从小世界中被甩出,可怕的恶魔忽然近在咫尺,这些继承着宙天血脉和意志的宙天子孙却是当场意志崩溃,如一群惊弓之鸟,凄叫着逃窜而去。

    “呵呵,真是吵闹。”云澈一脸笑眯眯:“难道你这条宙天老狗,从来没教过你的子孙该如何迎接客人吗?”

    他手指轻弹,悠然道:“阎三,你就替那宙天老狗,好好教教他们该如何保持安静。”

    “遵命主人!喋哈哈哈哈哈!”

    兴奋嗜血的鬼笑声中,阎三身影高高弹起,骤射向逃窜中的宙天子孙。

    赤红的双目连瞳孔都险些炸开,宙虚子身躯如被巨锥轰中,在剧晃之中忽然冲天而起,口中发出疯了一般的叫吼:“住手!住手!!!住手啊啊啊啊!!!”

    轰!

    轰!

    他的双手狂乱挥舞,失控的宙天神力拼命轰向投影中的阎三。

    但,迎接他的,却是三道阎三以鬼爪切出的黑痕。

    哧啦!!

    爪痕之下,颤栗的空间、血色的大地,以及上百个逃窜中的身影被瞬间碎断。

    ————

    【这章本来可以很早发的,但总想多写一点……不知不觉5k了。】

    【抱歉又让大家久等了。不过!还是要早睡早起,毕竟保护头发最要紧。唉……-_-||】

第1723章 血染宙天(五) *

    “骐儿!”

    “清翰!!”

    “啊~~~~!!”

    东神域北境的天空,响荡着宙虚子那撕心裂肺的嚎叫。

    如野兽绝望的嘶吼,如恶鬼痛苦的哭嚎……任何人听到这个声音,都绝无可能相信那竟是由宙天神帝所发出。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孙如卑贱的草芥般被人成片的屠戮,他这一生所有的噩梦堆砌,都没有这般的残忍和绝望。

    他如彻底疯癫了一般,嘶叫着攻击投影中的阎三……但不断扭曲散碎的投影之中,依然传来着阎三那狂肆的鬼笑,以及那接连挥出的鬼爪。

    哧!哧!哧!哧——

    随着阎三双臂的挥舞,黑暗的爪痕交织成一个庞大的黑暗之网。

    黑暗之网下,空间化作无数的碎片,生灵碎成漫天的血雾。

    宙虚子的躯体缓缓停住。

    血色模糊了他的眼睛,又化作无数的血刃残忍切裂着他的心脏和灵魂。

    手中的拂尘无力落下,直直而坠,砸落于下方冰冷的土地上。

    他的脸上老泪横洒。

    就在不到两年前,他因宙清尘之死而痛哭一场,他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流泪……

    但,这一次,不仅有泪,还有血……泪水混着血流,从他的眼眶、双耳、鼻孔、口中疯狂流溢,眼前的世界时而一片苍白,时而一片灰暗,然后开始倒覆、旋转,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噗!

    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炸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雾。

    随之整个人从空中直坠而下,如一尊没有了生命的朽木,重重的砸落在地。

    池妩仸缓步走至,斜目看着瘫地呕血的宙虚子,这个无数年来人人敬仰的宙天神帝,此刻双目不见丝毫平日里的神光,唯有一片浑浊的死灰色。

    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池妩仸便将目光移开,眸中没有哪怕一丝的怜悯,唯有一片平静的冰冷,她低低出声:“痛吗?”

    “……”宙虚子手臂撑地,他颤巍巍的抬头,被血色模糊的视线,惨白的面孔,宛若一个寿元枯竭的将死之人。

    他开口,嘶哑的声音字字带血:“你们这些……魔鬼!”

    “呵,”池妩仸淡笑一声:“没错,我们的确是魔鬼。当世人都称呼我们为魔鬼,把我们当魔鬼封锁、屠杀的时候,我们也只能成为真正的魔鬼。”

    “而这一切,不是因为我们做过什么,而只是因为我们身负黑暗玄力,是吗?”她冷冷讥讽:“正道无私的宙天神帝。”

    宙虚子手掌抓起沾染血雾的拂尘,缓缓抬起,灰白的双瞳再次染上血色……这一次,是充斥着暴虐的血色:“你们这些……黑暗魔人……都是……该遭天道灭绝的魔鬼!”

    他的精神状态已开始有些混乱,本就绝不容魔人的他,随着宙清尘的惨死,随着宙天神界的染血,对魔人的怨恨,已深入到了每一分的骨髓与灵魂。

    池妩仸目漾悲哀,冷漠而笑:“四年前,劫天魔帝归世,她只需一念,当世万生将皆为奴仆,引魔神入世,在外混沌积压了数百万的怨恨会让他们将整个神界化成最悲惨的炼狱。”

    “但,就是这个魔中之帝,却为了比她低微了不知多少个位面的苍生,而选择牺牲自己,牺牲全族,护下了整个世界,整个混沌。”

    “天杀星神茉莉,魔器之下所化成的魔,纵被你们不遗余力的追杀,却毅然现身,以邪婴之

    力封锁绯红裂痕。”

    “云澈,关于他,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在第一次踏足神界之时,他便已身负黑暗玄力。换言之,在神界的他,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魔人。”

    “但……在你们跪于劫天魔帝之前瑟瑟发抖时,是他站出来独面劫天魔帝,甚至,有些可笑的将‘救世’揽为自己必须完成的使命。”

    “也是因为他,劫天魔帝选择永离混沌。”

    池妩仸的黑眸之中无声凝起一抹妖异的黑芒,唇间继续道:“那场灭世浩劫是为谁所拯救,你宙虚子比当世任何一人都清楚。”

    “魔帝、邪婴、云澈,他们是魔,而且是世上最极端纯粹的魔。但也是他们拯救了神界和混沌的无数生灵,也让你还能留有性命言之凿凿的怒骂我们为恶魔!”

    “……”宙虚子喉咙颤动,发出不似人声的颤音。

    眸中的黑芒逐渐深邃,她继续说道:“魔帝、邪婴、云澈,他们都用自己的救世之举,真正诠释了何为普渡天下的圣心,何为拯救万世的圣绩。”

    “而你呢!满口的正道仁义,却将刚刚救了你们性命的邪婴一掌打出混沌之外,将刚刚救世的云澈逼入死境,甚至不惜将所有人引至云澈的故土,让他一夕之间失去所有!”

    “呵,”池妩仸冷冷一笑:“多么可笑的正道。宙虚子,你的正道有多丑恶,你自己真的看不清吗?”

    “当年魔帝离去,为何龙白、南溟、千叶极力的想要杀云澈,你真的不懂吗!”

    “这些年你牵头追杀云澈,究竟是为了你所谓的正道,还是为了抹去心魂中那团你从不敢碰触和看清的丑陋阴暗!”

    “住口……住口!!”死寂中的宙虚子忽然一声嘶叫,手中拂尘猛然是甩出,但挥出的力量,却是混乱不堪。

    轰隆!

    大地崩裂,而池妩仸……仅有裙角被轻微带起。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忘了提醒你。”池妩仸微笑绵绵,魔音逐渐飘渺:“曾经的云澈,哪怕遇到一个毫不相干的凡灵遭欺,都会忍不住多管闲事出手相救。”

    “现在,却可以面不改色的屠你宙天。”

    “从一个救世神子,短短几年的时间,变成了一个欲血葬东神域的魔主。你猜,是谁把他逼成如此的模样……是谁呢?”

    宙虚子身体开始发抖,头颅像是被折断了头骨,开始了无比扭曲的晃动。

    心海之中,那梦魇般缠绕了他数年的十二字预言,如地狱丧钟一般疯狂响动。

    无尽的混乱之中,池妩仸的魔音在继续,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像是直接响起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云澈救了东神域,救了宙天神界,救了你宙虚子,救了你所有的家人子孙。”

    “而现在,东神域在下着血雨,多少可怜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你的列祖列宗所留下的宙天神界正在化为废墟血土,你的族人,你的子孙在惨叫哭嚎,死的比你们平生杀的那些魔人还要凄惨卑怜……”

    “你猜,究竟是谁催生了一个屠世的恶魔?又是谁,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基业族人和东域万灵?”

    砰!

    手中的拂尘再次垂落,宙虚子的头颅在更为剧烈的晃动,双目更是灰白的无比骇人:“不……不……不要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不要说了!”

    但,无论他的灵魂如何的挣扎,那侵魂的魔音依旧如噩梦一般清晰:“这样的罪孽,你就被垒成耻辱岩碑,被唾骂千世万世都无法赎清。”

    “你的后世子孙……

    如果你还有的话,将世代继承你的耻辱与罪孽,为世人唾骂,只能终生龟缩在阴暗的角落之中,永世无法抬头。”

    “你到了黄泉之下,你的列祖列宗也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他们只会亲手将你钉在最痛苦的炼狱刑架之上!”

    “住口!!!”

    宙虚子忽然跳起,双手卷动着混乱无比的玄气抓向池妩仸的脖颈。

    池妩仸动也未动,宙虚子这一抓却是直接扑空,狠砸在地。

    他没有站起,十指抓入冰冷的土地,口中发出颤栗的低吟:“我没有错……没有错!他是戮世的魔神……他杀了我儿子……魔人不该存在……邪婴不该存在……我都是为了世人……为了正道……”

    “我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

    也是在这时,池妩仸瞳中的黑芒忽然消逝,一道看不见的黑影直穿宙虚子灵魂。

    宙虚子毫无察觉,毫无反应。

    池妩仸嘴唇微微勾起,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寒芒。

    宙虚子的灵魂,比她预想的要脆弱的多。或许,云澈身在北域的这些年,他其实一直都在饱受某种他不愿意去正视,甚至不愿意去看清的心灵折磨。

    空中的投影在继续上演着一幕幕让人不忍目触的惨剧。宙虚子头颅撞地,他的意念在自发的拼命封锁着听觉与视觉,更恨不能昏死过去,醒来,一切皆只是噩梦。

    池妩仸缓步走近,手掌伸出……这时,三道苍白玄光骤射而至。

    池妩仸身影一转,已瞬身至数里之外。而宙虚子身边,多了三个去而复返的守护者。

    “主上,走!!”

    一声带着哀凄的大吼,他们带起宙虚子,没有半息的停留迟疑,全速向远方遁去。

    池妩仸没有追赶,静静的看着宙虚子被守护者们拖着离开。

    她的一双媚眸如闪耀着万千星辰的无尽暗夜,唇瓣所倾起的,亦是一抹分外诡异的浅笑。

    “澈儿,”她轻轻而念:“我说过,所有伤你、负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死,太过便宜他了。就留着他,好好享受接下来的人生吧。”

    软媚勾魂的轻语,却是这世上最残忍的恶魔诅咒。

    ————

    宙天神界的恶战在继续。

    阎三已扑向了太宇尊者。太宇在负伤加心溃之下,被阎三轻易压制,转眼间便遍体鳞伤。

    而千叶影儿则被阎三的力量生生推了出去。

    笑话!他堂堂阎祖对付区区一个守护者还要和他人联手?还要不要脸了!

    千叶影儿收起神谕,走到云澈身边,看了一眼空中的投影大阵,道:“感觉如何?泄恨了吗?”

    “泄恨?”云澈冷漠低笑:“我不过是把曾经赐予他们的东西收回来而已。但他们纵然死上千次万次,他们欠我的,我所失去的,也永远无法回来。”

    “……”眼前浮现母亲的身影,千叶影儿的目光刹那迷蒙,许久没有再说话。

    这时,云澈目光魔光微闪,随之,一个传音玄阵在他身前闪现,他沉声道:“月神界已出动了吗?”

    “不,”传音玄阵中传来婳锦的声音:“有一个好消息,水媚音已不再月神界中,可能很早便已悄悄逃出。月神界因搜寻水媚音,力量在不久前大为分散,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回拢。”

    “是么?”云澈双眸眯起,笑意森然:“那可真是……太好了!”

第1724章 东域哀歌

    覆满东神域苍穹的投影,所摧心的绝不仅仅是在外的宙天界之人,还在无情的摧灭着无数东域玄者的意志。

    作为东神域声望最高,至高无上的王界,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魔人直入核心,毁灭的七零八落。

    而另一边,渲染的却是魔人那远超认知不知多少倍的可怕!

    前方魔人在步步紧逼,上方宙天步步崩灭……他们的肝胆在颤栗,信念在崩塌,连王界在可怕的魔人面前都如此不堪,他们怎么抵挡?真的能抵挡吗?

    战意被快速的浇灭,转为越来越深的恐惧与绝望。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后退,逃亡……

    而一旦有人起首,尊严便会在求生欲前决堤而溃。

    不多时,逃窜的人、投降的人,竟已多过了死战的人……

    北神域的黑暗玄者都有着一样的信念和意志,踏出北神域的那一刻,便无人想着活着归去。

    但东神域……他们安定的太久了,更无可能做到北域魔人那般置己身于死地。

    也或者,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和可怕。

    池妩仸在东神域所设置的一百多个“据点”,在短到惊人的时间内,一个接一个被北神域占据。

    ————

    月神界外,一艘小型玄舟飞出。

    当来自宙天的投影出现在远方的天空时,蜷缩在玄舟角落的少女缓缓抬头,她朦胧着视线,发出梦呓般的低喃声:“云…公…子……”

    “那……那是!”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目视投影,发出骇然之音,然后果然下令:“快!快走!把速度提升到最快……先不要理会能源的消耗!”

    玄舟的速度陡然加快,而少女已是不自觉的起身,呆呆的看了远方的投影一会儿,眸光忽然剧烈颤荡起来,身影亦疾步冲出。

    “瑾月!”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中年男子沉声道:“你要去哪!”

    瑾月眸光惊乱,急声道:“我要回去!宙天遭劫,云公子一定又恨极了主人,说不定……说不定……主人马上会有危险,我必须回去!”

    “你疯了吗!”中年男人厉声道:“你刚被月神帝逐出!她下了死令,再入月神,直接诛杀!她如此对你,你怎么还……”

    “父亲,不要阻拦我!”瑾月手儿攥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在主人最危险的时候丢下她不管。”

    说完,她身上玄气稍一释放,将中年男子强行斥开,便要飞离。

    “瑾月!”中年男子一声大吼,痛声道:“不是你弃了她,而是她弃了她!而且,月神帝何许人物,她若当真有危险,你的力量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别忘了,她逐的不仅是你,而是我们全族。你此番回去……是不惜拿我们全族的性命当赌注吗!”

    即将踏出玄舟的瑾月一下子定在了那里。

    “姐……姐?”她的后方,传来一个小女孩怯怯的声音。

    这一声轻唤,让瑾月的心魂全面崩溃,她转过身,轻轻的抱住小女孩,用自己的手儿安慰着她,更掩着自己缓缓而落的泪珠。

    “对不起,父亲,是女儿冲动了。”她轻轻的道,把怀中的女孩抱的更紧。

    中年男子摇头,目光闪过痛色。他知道月神帝在自己女儿心目中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能为她的近侍,一直都是她是生命里最大的荣耀。

    但……月神帝,终究是王界之帝。

    她的残酷和绝情,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玄舟极速飞行,直向南方而去。

    他们的终点,或许是南神域,或许……是更南方的南域下界。

    而没过多久,他们的后方便现出了数不清的东域玄舟,如一群没头苍蝇般逃窜着。

    ————

    星神界,更准确的说,是星神界最大的那一片附属星界。

    一艘刻满星辰印记的星舰极速飞出。

    当年的邪婴之劫,星神界被直接摧灭,核心力量只余六星神和十七个神主长老,一夜之间凋零到了堪称凄惨的境地。

    最惨的是星神帝连同星神轮盘一起不知所踪。

    星舰之上,只有十二个人。

    天妖、天璇、天炎三星神,以及九个神主长老。

    对于宙天神帝的求援,他们没有无视。云澈恨宙天,但亦恨星神。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

    虽然只有十二人,却是他星神界最后核心力量的整整一半。另一半核心力量留守后方,防止着魔人的攻袭。

    他们星神界,已根本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摧残。

    星舰刚刚飞出千里,前方星域忽然卷起一阵可怕的空间风暴,风暴之下,庞大的星舰被瞬间掀翻,数息之后才恢复平衡。

    “怎么回事!?”

    闭目凝思中的三星神全部睁开眼睛,同时跃出星舰,然后又同时怔在了那里。

    前方,浩瀚昏暗的星域之中,静立着一个小巧纤柔的女孩身影,她背对着他们,轻飘的彩裙之上,升腾着如来自深渊之底的黑暗雾气。

    “你……你是?”

    本如临大敌的三星神都是怔在那里,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彩裳,还有绝不可能识错的星神神力……却又缠绕着只属于魔的黑暗气息。

    “彩脂……公主?”天璇星神紫菀轻念道。

    彩脂没有转身,唇间发出无比冰冷的三个字:“滚回去!”

    “彩脂公主,真的是你?”天妖星神蔷薇试探着向前,他盯着彩脂身上的可怕黑气,声音沉下:“你怎么会……”

    “小心!”紫菀一把抓住蔷薇。而亦是在这时,彩脂忽然转身,天狼圣剑……不,天狼魔剑无情挥出。

    轰————

    一声威凌而悲怆的天狼啸空,整片星域被一斩而断,蓝黑相间的剑痕之下,数十个玄阵加持的百里星舰瞬间碎断,又在疯狂塌陷的空间和澎湃的天狼神威中化作无数崩飞的碎屑。

    九个神主长老从被一剑毁灭的星舰中飞出,其中三个身上染血,他们都呆呆看着彩脂,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璇、天妖、天炎三星神瞳光骤变,看向彩脂的眸光彻彻底底的天翻地覆。

    天狼星神,当世星神中最小的星神,虽然,她和天狼神力之间有着高到惊人的契合度,但要达成完美的神力融合,至少要千年的时间。

    但,刚才那一剑,虽然只是一刹那的神威,却分明……

    是神主境十级境界的力量!

    甚至有可能……不在星神帝星绝空之下!

    距当年邪婴之难爆发,彩脂消失之后,才过去了短短七年时间。

    七年,从刚承载天狼神力后的八级神主之力,成长到了神主境十级这个至高的领域!?

    这在星神界历史,在他们认知之中,都是从未有过,也不该存在的可怕进境。

    “滚……回……去!”

    天狼魔剑指向三星神和惊恐颤栗的星神长老,本释放着苍蓝玄光的剑体,覆着一层幽暗的黑芒。

    剑尖的天狼之目,亦泛动着赤黑色的戾光。

    恐怖的魔威与杀意笼罩于他们所有人的身上,告诉着他们:同样的话,她不会说第三遍。

    紫菀抓着蔷薇的手掌缓缓攥紧,然后道:“走,回界。”

    没有人再踏前一步,他们全部转身,回返而去。

    飞出许久,紫菀悄然回首,远远的看了彩脂一眼。

    她的脸上,没有了记忆中那烂漫倩兮的笑颜,瞳眸之中,不见了那万千闪耀的星辰。

    唯有让人窒息,让人恐惧到连靠近一步都不敢的阴暗与魔威。

    她心中想的,不是彩脂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在短短七年内发生如此可怕的变化,反而是无尽的凄伤和针刺般的心痛。

    这一切,究竟是谁之错……

    ————

    另一个东域王界。

    几乎在星神界的星舰出动的同一时间,一艘玄舰从梵帝神界迅疾飞出,直赴宙天界。

    玄舰之上,千叶梵天面沉似水,他身后的众梵王亦是面色沉重。

    宙天神界的惨状,让他无法不触目惊心。

    身为神帝,他是东神域最了解北神域市里的几人之人。

    但,仅仅是宙天神界的战况,便彻彻底底撕裂了他对北神域的认知。

    尤其那三个佝偻老者,不过是通过投影碰触到他们丑恶的眼睛,便让他这个东域第一神帝心生惊悸。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梵帝王城之前,慢吞吞的走来三个人。

    三人所到之处,万物为之凝结。

    站在王城之前,为首男子淡笑而语:“通告千叶梵天,南溟来访。”

    梵帝守卫迅速下拜行礼:“拜见南溟神帝……宙天界遭遇魔劫,王上已亲身去救援,刚刚离界。”

    “是么?”南万生淡淡而笑:“那本王便静候他归来……怎么,你要阻拦?”

    “不,不敢?”梵帝守卫连忙退步,垂首道:“请。”

    以前因为千叶影儿,南溟神帝经常亲自到来梵帝王城……抛开此点,南域第一神帝,他们岂敢阻拦。

    大摇大摆进入梵帝王城,南溟神帝神识横扫,锁定了数个梵王的所在,嘴角一咧,手中拿出一个暗金色的圆盘,一个小型玄阵无声释放。

    瞬间空间切换,三人的身影已出现在了一个塔楼之前。

    并不起眼的塔楼,却缠绕着上百个封印玄阵,守卫玄者的气息,亦是多到了极不寻常。

    而这,反让南溟神帝的眼中迸发出无比炽热,近乎癫狂的异芒。

    他大步向前,刚走每几步,一个身影从天而落。

    他肥头大耳,身体矮胖,但周身玄气却磅礴如万岳,赫然是梵帝第八梵王。

    “南溟神帝,南狱溟王,西狱溟王。”第八梵王念出着他们的称号,脸上笑容可掬,心中却在快速下沉:“若得知三位贵客到来,王上定然万分欣悦。还请三位入主殿小憩片刻,王上马上就会回来。”

    “是么?”南溟神帝淡淡一笑,眼瞳之中杀机陡现:“可本王,已经等不及他回来了。”

    声音一落,他手掌猛然抓出,五指耀开刺目的金芒,直穿第八梵王的喉咙。

第1725章 梵帝南溟

    看到南溟神帝在这个无比微妙的时机,带着两大溟王忽然出现在这里,第八梵王便感觉到了不妙。

    这里是梵帝神界的王城,东神域最不可触犯之地。

    但,对面可是南溟神帝……一个从来不屑于神帝威仪和原则,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折不扣的疯子!

    面对南溟神帝的猝然出手,第八梵王虽有所准备,但亦心中大骇。

    他双手前推,一个巨大梵印瞬间形成,正面撼住南万生的力量,万丈梵光亦在这时冲天而起,带起万口洪钟齐震般的巨响,惊动着整个梵帝王城。

    轰隆!

    僵持只持续了短短半息,第八梵王被远远震开。

    而周围亦轰鸣大作,附近的梵帝守卫快速涌至,塔楼之上,所有的封印玄阵全部触发,耀起近乎蔽日的玄芒。

    第八梵王面色沉下,但依旧极力保持克制:“在下自认无资格与南溟神帝切磋,南溟神帝若有兴致,可等吾王归界。”

    “哈哈哈哈,”南万生却是没有看他一眼,双目盯着覆满守护玄光的塔楼,发出狂肆的大笑:“区区一尊破塔,居然安置了如此多的封印。果然就在这里!”

    “上!不必留手,谁拦谁死!”

    南万生的狂妄,从来都是一种清醒的狂妄,这里毕竟是梵帝王城,一旦守护力量集中过来,想要得逞便基本不可能了,必须速战速决。

    南狱溟王和西狱溟王同时出手。这两大溟王,任何一个都非第八梵王所能敌。但他不能退步,手掌推出,一个巨大梵印横罩而下。

    铮!

    嘶鸣裂耳,两大溟王那恐怖的力量之下,梵印只持续了一息,便被摧灭,而南万生闪耀着诡异金芒的手掌从梵印碎片中伸出,直中第八梵王的心口。

    第八梵王滚胖的身体贴地倒滑数里,周围的梵帝守卫还未靠近,便已被神帝之力的余波远远斥开。

    第八梵王脸浮数个刹那的惨白,心中愤怒之余,亦泛起一阵悲凉。

    在神界,实力的高低几乎可以说决定一切,包括地位、尊严、荣华、以及他人对你的态度。

    当年,梵帝神界有三梵神和梵帝神女在时,梵帝神界与南溟神界实力相近,甚至隐隐超出一线。

    但三梵神死,梵帝神女先废后逃,梵帝神界一下子失了四个十级神主,南溟神帝再度“拜访”时,姿态已是全然不同。

    如今,更是在他梵帝的王城直接动手!

    狂妄之余,又何尝不是带上了蔑视!

    两大溟王在后抵御,无人可近。而南万生已大摇大摆的来到了塔楼之前。

    塔楼之上的封锁玄阵,任何一个都极其强横,纵以神帝之力,想要强行破除其一都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做到。

    但南溟神帝既然来此,又岂会未有准备。面对最前的封印玄阵,他的手中忽然黑气浮现,现出了一把形状诡异,释放着浓郁黑芒的短镐。

    与此同时,一股妖邪的黑暗气息也随之释放。

    远方,极速赶来的众梵王一眼看到了南溟神帝手中的黑芒,齐齐面色惊变:“祓灵魔镐!”

    远古时代,神族与魔族恶战时,最惨烈的一战,便是发生在如今的南神域区域。

    因而,那里除了有神之传承和神遗之器,还有众多真魔陨落所遗留的魔器……以及魔毒。

    但南神域毕竟不是黑暗环境,因而无论魔器还是魔毒,都必须全力封存以防黑暗之力外泄。

    尤其是魔器,基本用一次,力量便会永远少一分。

    当然,无人知晓,南神域的某些魔器持有者会不会为了恢复魔器的力量而不惜悄悄深入北神域。

    此时出现在南万生手中的祓灵魔镐,便是南神域存世的最强魔器之一,它有着极其之强的“祓灵”之力,能轻易破除黑暗属性之外,几乎所有类型的玄阵或结界。

    只是,如此强大的魔器,若无足够强大的黑暗玄力自然难以驾驭。纵然强如南万生,他抓着祓灵魔镐的手掌亦在轻微发颤,反噬的剧痛瞬间蔓延他半只手臂,却也让他的目光更加狂躁。

    祓灵魔镐挥下,前方玄阵却没有爆发反击之力,而是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万千道黑纹瞬间布满整个阵体。

    短短数息之间,玄阵的玄光以快到骇人的速度黯下,直至完全崩散。

    而这时,南万生忽然面色微变,猛一抬首,左臂直轰而上。

    一声巨响,梵帝王城的高空之中,爆开了一个直达万里的恐怖气环。

    轰鸣声中,一个身穿陈旧灰袍,身形干枯佝偻的老者缓缓而落,立于南万生之前,浑厚无伦的玄气抗衡着来自南溟神帝的威压。

    古烛。

    “哦?”南万生狭长的眼瞳中闪动着冷芒:“是你?”

    古烛是千叶影儿的忠奴,亦算的上她半个师父,南万生早就知晓。但有些离奇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眼前老头的名字。

    更离奇的是……他刚才,居然是从塔楼中跃出。

    “南溟神帝,”古烛开口,声音浑厚如波涛拍岸:“请回吧。”

    后方,留守的七梵王已到来四人,一众神主长老、梵帝神使也快速而至,将南溟三人牢牢围住。

    南万生却是没有丁点的忌惮之色,他盯着古烛,淡笑着道:“交出本王想要的东西,本王马上就走。”

    古烛没有问询他想要什么,亦没有否认之意,南万生既已亲身来此,极力的否认和遮掩已毫无意义。他轻叹一声,道:“南溟神帝会来此,定非平白无故。而今东神域忽遭魔劫,南溟神帝却在这时忽得此秘。”

    “以南溟神帝之慧明,不会想不到,这是北域魔人之谋。千万不要为他人所利用,让梵帝和南溟在灾厄之前两败俱伤。”

    “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南溟神帝一声大笑,然后向古烛伸出手来:“既然你这老头如此明白,那还不赶紧把本王要的东西交出来。如此,我们便可两不相伤。两全其美!”

    “唉!”古烛重重一叹,干枯的老手从灰袍中伸出:“南溟神帝既然甘被利用,那老朽无话可说,只能领教一番南溟神帝的帝威。”

    “嘿,”南溟神帝冷笑:“就凭你这老头,怕是还不够格!”

    “那本王就来亲自会会你!”

    一个低沉盈怒的声音忽然凭空震响。

    随之塔楼上空,一个巨型玄阵忽然耀起,释放出浓烈无比的空间玄光。

    空间玄光之中,先前离界的梵帝玄舰凭空而现,千叶梵天的身影如飞剑般骤射而下,与他随行的七梵王也紧随之后,七道庞大玄气死死压于南万生和两溟王之身。

    砰!

    千叶梵天落于南溟神帝身前,双脚触地的刹那,整个梵帝王城都隐隐震颤。

    南溟神帝的目光从上而下,好一会儿才落在千叶梵天身上,他双目眯成两道极狭的缝隙,嘴角似笑非笑,低语道:“一个小小的塔楼,居然放置了一个随时可让主玄舰回返的次元大阵。这塔楼里的东西,可真是让本王越来越兴奋了。”

    “南溟!”千叶梵天沉声道:“你这是心甘情愿给人当枪使么!”

    南万生悠然道:“换做你,你会愿意吗?”

    “……”千叶梵天眉头微蹙。

    永生,毫无疑问,这是能让任何种族,任何层面的生灵都彻底癫狂,能让再冷静的人都为之失智的两个字。

    所以,向南万生透露这个秘密的人,根本不在意被他识破目的。

    心中窝着一团怒火,但千叶梵天无法释放,他快速权衡利弊,道:“既如此,那本王,就和你南溟做个交易。”

    “哦?”南万生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手中的祓灵魔镐也已收起:“说说看。”

    “助我东域镇压魔人。”千叶梵天道:“魔人尽灭后,本王愿与你南溟……共参隐秘!”

    前几日的魔人入侵,千叶梵天虽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但也没太往心里去,更没有镇压之念。

    他梵帝神界正处休养生息之时,且在全力准备培养新的梵神,哪会损自己之力去帮宙天擦屁股。

    但就在今日,就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前,情况陡变,东神域各界疯狂陷落,浩大宙天神界在短到让人惊悚的时间里被人血屠……他岂能不心惊。

    “哈哈哈哈!”千叶梵天之言让南万生放声大笑,随之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交易?共参?呵!千叶梵天,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是怎么答应本王的!?”

    “你说在七日之内,会将影儿完完整整的奉到本王手里,本王信了,还将帝宫所有女人逐走,大张旗鼓的设了迎接大宴,还广邀众王来见证神女终为本王之物……但,你这老狗居然放了影儿,欺了本王!”

    提及当年之事,南万生面孔出现了明显的扭曲,始终没能得到梵帝神女的不甘,还有被千叶梵天欺骗的愤怒齐齐涌出:“你害的本王简直成为了南神域的笑柄!现在,居然还在妄想本王信你之言?”

    千叶梵天冷眉沉声道:“本王再说最后一次,她是自己逃走!你不过是不甘不忿,又何必装成不信。”

    “信不信,是本王说了算!”南万生冷声道:“你对本王失信,让本王颜面尽失,单此两点,本王可是一生都不会忘。”

    “王上!”第一梵王踏前一步,怒声道:“何必如此退让,我梵帝就算暂失梵神,也无需畏惧任何人!”

    千叶梵天却是一抬手,止住第一梵王之言,他强压心中之怒,声音字字低沉:“南溟,你听着,抛开我们的旧怨不言,宙天的惨状你也应该已经看的清清楚楚。”

    “这次入侵的魔人极不寻常,和认知中的完全不同,像是被‘改造’过一样。若有不慎,万一我东神域沦陷,说不定下一个便轮到你南神域。”

    千叶梵天此言非但没有让南万生改变心思,反而低笑了起来:“你知道便好。若是宙天之后,你梵帝神界也遭了魔人天降,我南溟可能出手相助,也可能……”他嘴角轻咧,森然而笑:“趁火打劫。”

    “趁火打劫”四个字,他说的无比清晰直白。

    “你!”千叶梵天双目瞬间寒若冰狱。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南万生笑吟吟的道:“这么简单的选择,相信你梵天神帝不会犯蠢。”

    “至于我南神域,便不劳挂心。”他嘲讽道:“东神域若是连区区北神域都对付不了,那还是亡了吧。若哪天,你东神域当真被魔人攻陷,那魔人也差不多折损个十之**,若敢触我南神域,随随便便也就灭了,你说呢?”

    千叶梵天双手紧攥。

    梵天神帝归来,众梵王环绕,南万生想要强取已经不可能,但他依旧胜券在握,傲然笑道:“念在多年的交情,本王也不难为你。”

    他缓缓伸手,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七天,本王给你七天的时间考虑。七日之后,天堂还是地狱……本王静待回音!”

    “哦对了,顺带提醒你梵帝一句,本王心慈念旧,愿予七日。但魔人,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还是早作决定为好……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南万生转身,手臂一甩,暴风卷起,瞬间清出一条空旷大道,他没有御空,而是大步走出,脚步、神情皆张扬狂肆,如踏无人之境。

    南狱溟王和西狱溟王紧随其后,目光同样傲然。

    直到他们走远,千叶梵天也没有下达阻拦的帝令,但十指之间,已是血流如注。

    南溟神帝离开,千叶梵天却依旧站立原地,始终未发一言。

    第一梵王向前,道:“王上,宙天那边?”

    “封界!”千叶梵天低低出声。

    到了此刻,他哪还有心思去管宙天界。

    “是。”众梵王领命……很快,梵帝王界的结界缓慢打开,随之,整个梵帝神界都张开了一层浩大无形的结界。

    “全部退下。”

    众人皆深知千叶梵天此刻正在盛怒之中,无法敢近。梵帝之令下,众人尽皆散开。

    只留古烛依然在侧。

    千叶梵天缓缓抬起手掌,掌心之中已是鲜血流溢,他五指混着鲜血拢紧,口中发出阴沉到可怕的低念:“南溟,想威胁本王……你找错人了!”

    低语之时,他眼中闪动着无尽阴毒的寒光。

    他千叶梵天可是东域第一神帝!如今虽势已大不如南溟,但岂会甘心遭其如此挑衅欺压。

    “古烛,”他忽然低喊一声:“当年,影儿被云澈种下奴印之前,让你为她清除了有关鸿蒙生死印的全部记忆,是么?”

    “是。”古烛回答:“但,并非全部。当时,月神帝已知晓了鸿蒙生死印的存在,加之其心思深沉缜密,全部抹去,反易让月神帝借之生变。”

    “因而,小姐让老奴保留鸿蒙生死印存在和所在位置的记忆,其他则全部抹去。”

    “也就是说,南溟所得的消息,很可能是影儿所为。”千叶梵天低声道。

    原本,魔人从北神域潜入南神域传递讯息,在认知中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无数恐怖魔人忽然现身东域之南,在此之前竟无人察觉。当这个认知被打破,不可能也顿时成为了最大的可能。

    甚至是唯一的可能。

    古烛沉默不言,心绪复杂万千。

    “关于【老祖】的记忆,全部抹掉了,是吗?”千叶梵天看着古烛,目光直视着他的老目。

    “是。”古烛平静而坦然的回答:“此点,主人尽可放心。”

    “那便好。”千叶梵天转目,他看向南万生离去的方向,眸光再次浮起一层骇人的狠厉。

第1726章 永劫魔炎

    宙天神界的惨战在继续,短短一个时辰,近半的界域已被鲜血染红,血雾如云,越来越深的绝望弥漫在这个神圣王界的每一个角落。

    而支撑他们的最后希望,便是临近的上位星界,以及其他王界的救援。

    但,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星神界的援军被彩脂一剑吓了回去。

    最强大的梵帝神界在出动之后遭了南溟的暗算,双方虽没有就此恶战,但千叶梵天也再顾不得宙天,还直接封界。

    而月神界……则在那之前分散大量核心力量去追捕逃出的水媚音,目前都来不及归界,又哪来得及救他宙天。

    至于那些强大的上位星界……

    最强三大星界中,覆天界虽未遭魔人入侵,但距离宙天过于遥远,伸手难及。

    琉光界因水媚音逃出,被青瑶月神瑶月亲自盯死,索性不动。

    而圣宇界,在东域大乱的局面下却是一片诡异的死气沉沉。

    洛孤邪、洛上尘、洛长生这三大顶级神主,始终无一人现身,对各界的求援之音也都毫无回应。

    三大最强星界之外,其他临近宙天的上位星界皆是自顾不暇……很大一部分星界的界王与核心战力都被宙虚子调走,他们在与魔人交战之时,都恨不能朝天大骂,又哪会去救援。

    来自宙天的投影始终没有中断,东神域几乎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抬头望天,便可一眼看到宙天神界的战况。

    越来越触目惊心的惨状,也无疑越来越重挫着东域玄者的战意和信念。

    宙天界中,千叶影儿收起传音玄阵,走到云澈身边,道:“梵帝神界那边传来消息,梵帝玄舰刚出,南万生毫无意外的踏入了梵帝王城。”

    “哼。”云澈一声低沉而嘲讽的冷笑。

    “南万生似乎只带了两个人,应该是四溟王之二,显然是想猝然侵袭,速战速决。但可惜的是,两方最终并没有打起来。”

    千叶影儿虽然口中说着“可惜”,但神情中并无惊讶:“倒也不奇怪。千叶和南溟这两个老东西都是利益为上,极擅权衡,不会那么轻易做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来。”

    “之后呢?”云澈道。

    “梵帝封界,千叶梵天现在定是没胆子出来‘多管闲事’了。至于那南溟……”千叶影儿低冷一笑:“他没有走远。‘永生’这样的诱惑,以南溟的性情,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放弃。而且东神域目前的状况,对他而言可是万载难逢的良机!”

    “我猜,南溟应该是给了千叶时间。而这段时间里,他一定会用浸各种方法施压。”

    “究竟是南溟先失去耐心,还是千叶梵天狗急跳墙呢……我现在期待的很。”

    她完全想过千叶梵天就范的可能……因为根本不会存在这个可能。

    “星神界那边呢?”云澈问道。

    “星神界那边倒是有些奇怪。”千叶影儿道:“他们的星舰已经出动,但没过多久,那些离界的星神和长老又折了回去,却不见星舰踪影。”

    云澈:“……?”

    “后来探寻了一番星舰所飞行的轨迹,却发现了一堆星舰碎片。”

    “谁?”云澈微一皱眉。

    “没有寻到。但……”千叶影儿唇瓣微动,道:“我大概能猜到是谁。摧毁星舰,却无恶战痕迹。半是怨恨,半是不忍。能作出这般举动的,好像也只有一个人了吧。”

    云澈许久不言。

    彩脂,你也回到东神域了么……

    轰隆————

    一声震荡整个东神域的巨响,宙天界第一圣殿的守护玄阵终于在无数力量的直接轰击与余波之下全面崩溃。

    守护之力一旦溃散,纵是神玉所铸造的圣殿亦不可能支撑神主之力,转眼间便崩塌大半。

    而圣殿之下百里之深,便是宙天神界数十万年的积累所在。一旦被察觉,被魔人劫走,宙天界将真正的再难有崛起之日。

    但,如今宙天中人连保命都已成奢望,又哪还管得了宗门积累。

    随着圣殿的倒塌,又一个守护者葬身于阎一的鬼爪之下。他死亡时,眼瞳里充斥的不是守护的意志,而是深深灰暗与恐惧。

    身为守护者,一生自然杀过很多从北域逃出的魔人。但最后生命最后一日,他才知道黑暗玄力竟可以如此可怕……才知道这世上竟还存在着如此恐怖的怪物。

    身负神主境九级的修为和强大无匹的宙天神力,在这个怪物面前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阎一,三阎祖之首,第一个承载阎魔之力的真太祖。在永暗骨海的上古阴气中浸淫八十多万年的他,单论玄道修为,他堪为龙皇之下的当世第一人,凌驾于神界众帝之上。

    但,如此恐怖的存在,东神域、西神域、南神域却无一人知。

    即使在北神域,也是在成为云澈的忠狗之后,才逐渐为魔人所知。

    阎一、阎二、阎三,这场血洗宙天之战,他们所展露的无上魔威,让东神域所有生灵都在惊惧中死死记住了他们的面孔……以及那如地狱鬼嚎的叫声。

    宙天留守的守护者只剩最后两个,太宇尊者和太陨尊者,长老和裁决者也已灭亡超过六成。

    太宇尊者……这个宙天神界仅次于宙虚子的二号人物,在阎三的爪下步步败退,身上的赤黑爪痕多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

    眼睁睁看着圣殿崩塌,太宇心魂再溃,被阎三一爪穿心,全身爆开十几道血箭,如一个破碎的血袋般甩飞出去。

    身体砸落在地,又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一时之间无力站起,脑中唯有声声悲怆的呼喊:

    救援呢……为什么救援还没有到……

    天要亡我宙天么……

    “太宇!”

    一声嘶哑带血的大吼声响起,太陨尊者拼着被焚道启一掌断肋,飞扑向太宇尊者,宙天神力直轰前方。

    轰隆!

    一声巨响,风暴卷世,将太宇尊者远远甩出。

    “走!快走!呃啊!!”

    太陨的嘶叫之后,是一声绝望的尖吟。

    他的守护者之躯被阎二从后方一爪贯穿,阎魔之力瞬间涌至他的全身,残忍的噬灭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命气。

    “真他娘的伟大,老鬼我都快被感动哭了。”

    阎二低笑一声,鬼爪一收,顺手将太陨尊者的尸身毁得稀碎。

    “太……陨。”太宇尊者一声痛苦的低吟,但马上,他的身影已爆窜而起,远远而去。

    他不能让太陨白死。

    但,他的遁离只持续了数息,便忽然折身,全身残剩的玄气如暴怒喷发的火山,整个人骤冲向云澈,瞳光是平生从未有过的凶狠。

    不,身为守护者之首,守护宙天是他的第一使命!是超越生命的最高意志!

    他怎么可以逃!

    绝望的力量和意志下,他这一瞬间的速度,近乎超越了他的极致,转眼便已逼近云澈。

    但,无论云澈还是千叶影儿都没有转身,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到危险的来临。

    直到已近在十丈之内,云澈依旧毫无反应,而太宇玄者的手中,已凝聚他几乎所有残剩的力量,带着他一生最极致的杀意,直轰云澈的后心。

    东神域,无数的玄者、魔人同时抬头。

    就连正在被守护者带着远遁的宙虚子,那一直混沌无神的双目也恢复了清明,猛然睁大了几分。

    太宇尊者的手掌距离云澈的后心越来越近,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是宙天神力猛烈爆发的震天声响。

    而是一声沉闷到让人心脏不适的轻鸣。

    云澈依然面向前方,没有转身,就连身姿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唯有他的右臂向后,手掌撞击……或者说粘在了太宇尊者的心口。

    包括太宇尊者在内,没有人看清他的手臂是何时伸出,又是如何穿灭太宇尊者那澎湃如海的宙天神力。

    而太宇尊者就这么定在了半空,定格在了云澈的掌心之上,一双瞳孔呈现着极其骇人的瑟缩。

    嗡!

    周围的气浪轰卷,云澈的手臂之上,凤凰炎与金乌炎同时燃起,又在瞬间之后,凝为绯红神炎。

    随之,云澈身上黑雾升腾,绯红之炎在黑气之中快速变得浓郁深邃,逐渐转为赤黑之色……

    到了最后,赫然已化为……漆黑色的火焰。

    黑色火焰,虽然罕见,但并非不能实现。

    但,云澈身上所燃烧的黑炎,却纯粹、深邃到了让人惊悚,纵然只是投影,却让东域万灵目光碰触的刹那,仿佛看到了一汪正在燃烧的漆黑地狱。

    而上一息还在血战中的宙天神界,黑炎燃起的那一刻忽然变得无比安静,无论是宙天子弟,还有焚月魔人,包括阎魔三祖,都目光转过……像是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吸引。

    漆黑的火焰在他们的瞳孔中燃烧、弥漫,化作一种无法言喻的漆黑恐惧,仿佛随时便会将他们葬入永无尽头的黑暗深渊。

    “啊……呃啊啊啊……啊!!”

    太宇尊者在惨叫,叫声中更多的不是痛苦,而是恐惧与绝望。

    漆黑魔炎在他身上徐徐燃烧,他的视线中,东域万灵的视线中,他的躯体从心口为中心,在黑炎中一点点的消失……再消失……

    没有鲜血,没有焦气,没有燃烧之音,没有飞尘灰烬,甚至没有痛苦。

    就这么在黑炎之中缓慢消失着。

    太宇尊者虽身负重创,力量衰竭,但他毕竟是宙天最强守护者,一个强大无匹的十级神主!

    拥有着真正意义上的神躯。哪怕万岳压身,也伤不了他毫发。

    却在这黑炎之下,被一点一点,化作彻彻底底的虚无。

    意识无比的清醒,视线清晰到残忍。太宇尊者想要挣扎,但他残余的力量,却根本无法挣脱云澈的压制。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消失……这是一种他人永远不可能理解的恐惧与绝望。

    安静的宙天神界,众宙天子弟像是全部被骇离了魂魄,无一人出声和向前,唯有他们的眼珠、心魂颤荡欲碎……直至黑炎燃烧至太宇的四肢、头颅,然后完全消失于天地之间。

    没有留下哪怕一丁点的灰烬。

    黑炎熄灭,云澈的手臂缓缓放下,负于身后,自始至终没有回首看一眼,否则只是随手焚灭了一只自行送死的苍蝇。

    灾难中的东神域忽然陷入了一片骇人的死寂。

    无法形容的巨大惊恐,几欲将他们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丝魂弦都生生撕裂。

第1727章 宙天太祖

    当年在封神之战的最终战,云澈对战洛长生时,便是借助绯红之炎第一次扭转局面,亦让所有人牢牢记住了这近乎超越法则的恐怖火焰。

    而眼前,将太宇尊者在数息之间焚成虚无的黑暗魔炎,比之当年震撼了何止千万倍。

    亦让人在惊恐中想起,八年前的云澈,才只是在玄神大会,在年轻一辈中展露锋芒,才只是初入神灵境。

    那时的他,能得宙天一句赞许,已是让所有年轻玄者都艳羡之极,足以铭随一生的荣耀。

    如今归来,却是在弹指之间,将宙天血屠。

    永劫魔炎,以邪神神力极致的火焰法则,与黑暗永劫极致的黑暗法则融合所衍生而成,凌驾于所有火焰法则之上的诡异魔炎。

    当年,他燃烧绯红之炎尚需不短的时间。如今,却已可以转瞬燃起威力远胜绯红之炎的永劫魔炎。

    全盛状态的太宇尊者,云澈想要胜他绝不容易。但油尽灯枯之下,他扑来时的威势没有对云澈和千叶影儿造成哪怕丁点的震慑或威胁,在被云澈轻易焚灭的同时,反成为他展露骇世魔威的踏脚石。

    死寂之中,阎三忽然一声怪嚎:“主人魔威盖世,混沌无双!区区守护者,居然也敢触吾主之鳞,真是不自量力,喋哈哈哈哈!”

    极致的惊骇之后是地狱恶鬼般的狂笑,整个世界都在无声变得冰冷与阴森。

    “太……宇……”

    宙虚子和太宇尊者万载相辅,感情极深。眼睁睁的看着太宇尊者竟以如此卑微的方式消亡,宙虚子本就灰白的双目再次失色。

    他的身边,护卫在侧的三个守护者已经停下了脚步。

    留守宙天界的守护者全部陨落,他们现在纵然全速赶回,能得到的,也唯有一地破败的废墟。

    “主上……”他们看着宙天神帝,脸上皆是生平未有的灰暗与绝望。

    为什么,北神域的魔人会如此的可怕。这和他们认知的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当年只能在他们的追杀下拼死逃亡的云澈,短短几年便强大到如此程度!他们之中最强的太宇尊者在他手中死的渣都不剩。

    完了……

    宙天彻底完了吗……

    …………

    东神域之北,吟雪界。

    北境众界最早遭魔人侵袭,此刻皆处于极大的混乱之中,唯有吟雪界依旧一片冰寒的平静。

    冰凰神宗,所有的冰凰弟子都立于风雪之中,呆呆仰首看着投影中那个明明熟悉,却又陌生到极点的身影。

    他真的是……曾经师承他们冰凰神宗的云澈师兄吗?

    “云……云兄弟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这么可怕……”一个年轻的冰凰女弟子颤声说道。

    她的身侧,沐妃雪幽幽转眸,轻语道:“可怕吗?真正可怕的,不是将他逼到此境的那些人吗?”

    说完,她转过身,踏雪无声,身影很快消失在冰雪之中。

    众冰凰弟子愕然转首,呆滞了许久……他们认知中的沐妃雪性情极其冷淡,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说上一句话。

    另一边,沐冰云缓缓闭目,轻轻一叹。

    姐姐,如果是你,这样的他,你会如何面对……

    这时,她胸前的冰凰铭玉闪耀冰芒,一个有些急促的声音传来:“禀告宗主,周边星界的人已经察觉到魔人不会进犯我吟雪界,有数不清的外界玄者、玄舟正在涌来,边境已连连发生暴乱。”

    “我知道了。”沐冰云淡淡回应,这个局面,她毫不意外。

    …………

    轰隆隆隆隆!

    整个宙天界域在这时忽然开始颤荡起来,苍穹之上万云溃散,暴风席卷,一股苍老、浩瀚的威凌仿佛是从远古,从天外覆下,睥睨万生。

    异样的震动与气息让宙天的惨烈厮杀蓦的停滞,也又一次吸引了东神域无数人的目光。

    而云澈和千叶影儿的眸光同时一凝。

    整个神界最高的塔,直入苍穹三万里的宙天塔在晃动,遥远的威压在快速的临近,逐渐的,宛若实质一般直接压在了所有人的心脏和心魂之上,让人全身陡生一种急欲跪地拜服的敬畏感。

    被血雾映红的苍穹之上,缓缓睁开一双眼瞳。

    这似乎是一双人类的眼睛,平静而神圣。瞳光耀下的那一刻,就如抚世的圣芒,快速抹去的所有人心中的暴戾、杀意和恐惧。

    远离宙天的东域空间,宙虚子瘫软的躯体缓缓直起,手臂颤巍巍的抬起,伸向高空,脸上老泪纵横,口中发出着悲戚的呼声:“老……祖!”

    噗通!

    血染的宙天大地上,一个个宙天子弟深跪于地,他们想要呼喊。却又一个接一个的泣不成声。

    他们最后的希望终于现身,但,他们却无法生出一丝的喜悦,满目皆是血骸,满心皆是绝望。

    “云澈,停手吧。”

    一个飘渺的声音从苍穹传下,这是一个苍老的女子之音,如远古梵音,如万里沧澜。

    声音传下的那一刻,东域万灵的灵魂都仿佛被无声净化,恶战、杀机为之缓和,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抬头望空,想要倾听那浩世之音。

    宙天珠灵。

    世人皆知其存在。作为先前唯一问世的玄天至宝,它亦被认为是世间唯一堪称“神灵”的存在。

    在世人认知之中,包括绝大多数宙天子弟在内,这是它第一次现于人前。

    随着它的现世,它的神灵之音响起,所覆下的,亦是一种超越一切,凌驾一切的浩瀚灵压。

    那一刹那,东域众生恍惚之间,仿佛当真看到了远古真神的降临,一种渺小、卑微感从魂底油然滋生,一双双眼睛呆呆仰望,全身不断涌动着跪地而拜的冲动。

    面对现世的神灵之目,云澈微微抬眸,却是没有转身,脸上更没有哪怕丁点的敬畏,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嘲讽:“区区宙天珠灵,在本魔主面前竟敢俯空而言,给

    我滚下来!”

    神灵现世,云澈竟敢如此狂妄恶言。

    东域众生尽皆骇然,宙虚子更是双目圆凸,愤怒怨恨的险些再次背过气去。

    云澈之言让苍穹之上的神灵之目微微收凝,似乎没有想到,面对自己的现身,云澈竟也狂肆至此。

    云澈嘴角一咧,目光一阴,身上忽然金炎燃起,随之苍穹之上金芒耀下,赫然出现了一轮黄金炽日!

    随之第二轮、第三轮……直至九日临空,金芒刺目。

    九阳天怒!

    金色的炎芒之下,宙天众人如坠火狱,全身痛苦不堪,大地逐渐焦黑,血潭更是升腾起刺鼻之极的血烟。

    单单是炎芒便已如此,若是九阳坠世,无法想象宙天神界会变成怎样的火焰地狱。

    “滚……下……来!”

    云澈再一次命令道。

    灼热的沉寂中响起一声幽叹,空中的神灵之目缓缓闭合。

    须臾,一个飘渺如雾的虚影出现在了正下方。

    云澈手掌一抓,炎芒尽散。他总算是转过身来,看向了视线中的虚影……虚影很是淡薄,仿佛风拂即散,但依稀可见是一个苍老的女子身影。

    虚影之上,漾动着独有的神灵气息,虽然很薄很淡,远不如禾菱那般清晰纯粹,但足以成为凌驾于万灵之上的特殊存在。

    “呵,”云澈低眉而笑:“憋了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你准备将你的乌龟脑袋缩到底了,啧。”

    身为宙天珠灵,何曾受人无礼和污言。

    它并未愤怒,神灵之音再次响起:“云澈,你造下如此罪孽,不怕天道之谴吗?”

    天道,又是特么的天道。

    云澈笑了,笑的极为阴冷,他抬步向前,竟是一步步逼近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宙天珠灵:“天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绯红之劫,魔帝归世时,天道在哪,你在哪!”

    “我拯救诸世,拯救苍生时,天道在哪,你又在哪!”

    “我救世而被世所弃,家破人亡陷落深渊时,天道在哪,你又在哪!!”

    云澈步步逼近,目光阴寒,字字锥魂:“劫难之前,你没有现身;宙天为首隐下我的救世之绩,反将我全力追杀时,你屁都不放一个!”

    “现在跳出来和我说什么天道,哈哈哈哈!!”

    云澈仰头狂笑,目若魔渊。面对这俯世神灵,他没有半点的敬意,唯有深深的蔑视和鄙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宙天神灵无言。

    是的,它竟不知该何言以对。

    而东神域之中,无数玄者茫然无措,面面相觑。

    什么魔帝归世?什么拯救诸世?

    云澈……这个可怕的恶魔究竟在说什么!?

    ————

    【短了,明长?乛?乛?】

第1728章 恶魔交易

    面对云澈的逼近,宙天珠灵淡淡而语:“当年的玄神大会,便是为应对绯红之劫而生。三千年宙天神境,倾尽本尊全部神力,收揽的皆为东神域年轻一代的真正天才,而我宙天子弟无一人可入!”

    “连通混沌边缘的次元大阵,更是消耗我宙天极大量资源。”

    “这些,我宙天皆是损己为世,无半点私念。”

    “宙虚子将邪婴打出混沌,更不为任何的私心。他一生几乎从不违诺,却自毁对你之诺,损己之名,为的唯有当世的安平与正道!”

    “这些,你自该心知肚明!”

    “我宙天自为王界之日,便以‘守护’为意志。所做所行,皆天道可鉴,万灵可证,问心无愧。”

    “……”云澈的脚步停住。

    他半眯的眼瞳幽光暗凛,五指在轻微的发抖。

    眼前,陡然浮现起当年混沌边缘,众人对宙虚子将茉莉打出混沌的盛赞。

    仿佛那一刻,他们集体失忆,完全忘却了是茉莉用邪婴之力摧灭了绯红裂痕,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记忆之中,只剩下宙虚子毁灭邪婴的“圣举”。

    就连宙虚子对他的违诺,在那些人中的口中,也成了为救世而不惜毁己名节的伟大牺牲。

    他目光微垂,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发抖的手指……

    呵……真不愧是宙天珠的珠灵!千叶影儿口中很可能是“宙天太祖”的人物。

    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随口几言让他如此之怒!

    十指微攥,云澈抬首之时,脸上、眸中已不见丝毫的怒色,唯有一片让人触之心悸的微笑,声音也变得格外的和缓:“既然这么问心无愧,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从不见你们将真相公开,反而要极力的遮遮掩掩呢?哦,一定又是为了世人,为了正道,毕竟魔人救世,对视魔人为异端的你们来说,多么的不光彩,多么的打脸。”

    宙天珠灵:“……”

    “呵,”他淡笑一声:“做了一些屁用没有的花哨工夫,便堂而皇之的揽下所有的功劳和荣誉,而真正救了你们,救了整个神界的人,却只因不符你们所规定的‘正道’,就应该死,就必须死!?”

    云澈缓缓伸手,指尖黑光闪耀:“既然宙天界现已在本魔主脚下,那么这样的‘正道’,还是死绝了吧!”

    “杀!”

    一字号令,杀意弥天。

    就在血雾即将重新弥漫之时,宙天珠灵一声轻叹,而就是这一声叹息,再次在宙天苍穹弥漫起远古梵音,生生驱散了刚刚涌起的黑暗杀意:“罢了,你我立场不同,意志有别,争论无益。”

    云澈一抬手,止住了阎祖和焚月玄者的行动,道:“所以呢?”

    这时,他的心海之中,响起禾菱的声音:“主人,我现在可以确信,它绝非是宙天珠的源灵!”

    云澈的眉角微微而动,得到禾菱的这一句确认,已完全足够了。

    宙天珠灵道:“无论因果对错如何,你已将宙天践踏至此,纵有再大的恨怨,也该泄清了。便就此收手,退去吧。”

    “呵呵呵,”云澈低笑,他目光扫了前方一眼,慢吞吞的道:“本魔主先前可是亲口下令,这里的一人一兽,一草一木都得死。这要是收回成命,本魔主的脸可往哪里搁啊。”

    “再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命令本魔主?”

    “不是命令,而是交易。”宙天珠灵的声音依旧平淡,以它存在的位面,永远不可能对任何人说出“请求”二字。

    如此局面,“交易”是它能作出的底线姿态,也是它不得不行之举。

    “留守的守护者、长老都已被你灭尽,裁决者和神君也所剩无几,剩下的宙天众生,他们的生死与你而言并无大异。只要你与众魔人此刻退去,本尊自会允你一个条件。”

    显然,宙天珠灵想尽可能的为宙天界保留血脉,更想保住这片宙天界……纵已几乎被毁成废墟,但终归是无可替代的始祖之地。

    “好,很好。”云澈目绽黑芒,似乎在兴奋。他没有问询宙天珠灵能给予的“条件”是什么,而且直接道:“不愧是宙天珠的神灵,说出的话还真是让人难以拒绝。”

    “这些贱命对你宙天而言宝贵的很,而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堆踩了都嫌脏的垃圾。

    若能拿来换点有用的东西,何乐不为呢!”

    宙天界中,一双双牙齿紧咬欲碎。

    能为宙天之人,对他们而言毫无疑问是毕生最大的荣耀,何曾被人言辱至此。

    但,他们除了恨与悲,却不敢发出一言,反而在那之后,屈辱的生出了一种放松之感。

    当恶魔答应了交易,本踩在地狱边缘的他们似乎可以不用死了。

    宙天珠灵道:“只要你此刻退去,本尊可予你……”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宙天珠灵话未说完,已被云澈毫不客气的打断,那刺魂的声音压过了宙天珠灵的浩世之音:“我的条件简单的很……”

    他伸手,掌心朝向宙天珠灵:“我要宙天珠一半的意志归属!”

    此言一出,宙天珠灵的虚影明显晃了一下。

    宙天界内外,所有宙天之人,以及无数的东域玄者皆是面色剧变。

    世所皆知,宙天神界是以宙天珠为起源,因宙天珠而成王界,更因宙天珠而更名。

    在云澈出现之前,宙天珠是神界唯一现世的玄天至宝。它不仅成就了宙天界的崛起和辉煌历史,更是宙天界的灵魂,是宙天界乃至整个东神域最无上的荣耀。

    宙天珠一半的意志归属……相当于宙天珠一半的控制权。

    若是当真交出,便是意味着,以后的宙天珠,将由云澈和宙天界共持!

    几乎等同于割裂了宙天界一半的核心与灵魂!

    “云澈!”宙天珠灵的声音明显带上了愠怒:“宙天界万物皆可退让舍弃,唯独宙天珠……”

    “闭嘴!”云澈又一次将它的话语毫无客气的打断,嘴角的笑意满是阴森与嘲讽:“你千万不要搞错一件事,这个‘条件’,不是交易,而是本魔主给予你宙天界最后的怜悯与恩赐!”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宙天珠灵的虚影在连续的颤荡。

    “当然,你完全可以拒绝!”云澈的笑意更加森然:“相比于得到半颗已经废了的珠子,欣赏在鲜血中寸草不生的宙天界,何尝不是一番更美好的风景,嘿嘿嘿嘿!”

    不给宙天珠灵半句“讨价还价”的机会,他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好歹是个神灵,本魔主也该给点面子,那便给你三息。”

    “三息之后,这宙天界是苟延残喘,还是寸草不生……本魔主便将这伟大的决定权赐予你!”

    他阴笑着,语落之时,他的第一根手指已无情的曲下。

    “……”宙天珠灵存世至今,它的心魂从未如此混乱过。

    当年,玄神大会的云澈,它给予了极高的关注和赞许,更深深期待着他的未来。

    他未能入宙天神境,亦成为了它一个巨大的遗憾。

    知他化解魔帝之劫,它极尽欣慰。闻他堕为魔人,它唏嘘叹息。

    它这一生,看过了太多的认,经历了太多的沧桑。

    但从未有一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这般剧变。

    更从未有一人,可以将它逼迫至此。

    云澈的第二根手指曲下,一股黑暗杀意亦随之弥漫。

    无奈的一声叹息,宙天珠灵没有再试图争取什么,道:“好,本尊答应你的条件!”

    让出一半的宙天珠,这对宙天界而言,已远非尊严尽丧可以形容。

    但事已至此,它不得不应。

    至少,云澈没有逼它完全认他为主……至少不算是彻彻底底的无法接受。

    而且,作为宙天珠的珠灵,它与宙天珠的联系又岂是外来意志可比。

    纵然让出一半的意志空间,未来,在合适的时机,它随时有全部夺回的能力。

    云澈第三根手指曲下,他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宙天珠的神灵,果然不是宙天界那群蠢货可比,作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他的狂笑之下,却是布满每个宙天子弟面孔的死灰色……悲哀屈辱之余,又有一种深深的解脱。

    这场灾难,这场噩梦,终于可以结束了吗……

    只是,换来这个结果的,却是如此之大的代价,

    如此之大的耻辱。

    退步无路,在宙天,和东神域无数玄者的目光之中,宙天神灵的虚影缓缓抬手。

    随着一道白芒的耀起,一枚苍白色的圆珠从空而落,呈现在世人的眼瞳之中。

    玄天至宝排位第四——宙天珠!

    和无数的世人一样,这是第一次,云澈看到它的本体。

    小儿拳头般的大小,与天毒珠相近。珠体之中,流转着浓郁而神秘的苍白雾气。周身释放着有些暗淡的白芒。

    难以想象,如此之小的珠体,却内蕴着浩瀚无尽,且拥有独立时间法则的“宙天神境”。

    “此为宙天珠。”宙天珠灵已然认命,完全放弃了虚与委蛇,它抬手道:“你是天毒珠之主。应当知道,它的意志空间极为特殊,本尊纵然让出一半,你的意志能否占据,那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云澈咧嘴一笑,他缓步向前,站在了宙天珠前,手臂前伸,按在了珠体之上。

    没有排斥传来,而开启了“三千年”的宙天神境,宙天珠那特殊而神秘的力量气息也的确稀薄至极,就如当年的天毒珠。

    而以如今的混沌气息,其神力的恢复无疑极其的缓慢……而且永远不可能达到诸神时代的层面。

    它在宙天界,在这个“宙天珠灵”的手中的确是如此。

    但,落在他的手里,可就大不一样了。

    一抹极浅的诡光在云澈的瞳孔深处晃过,他命令道:“退开!”

    即使已经做出了决定,但到了这般时刻,宙天珠灵的虚影依旧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扭曲,它声音沉下,道:“云澈,得到宙天珠的一半意志后,你需带着魔人,立刻离开宙天界,而且万载之内,无论你,还是你麾下的魔人,都不可再踏入一步!”

    “投影在上,万灵可证!”

    它没有说出云澈不得再追杀宙虚子和其他守护者这般言语,因为它知道云澈恨极宙虚子,他不可能做到,反而有可能在这最后的时刻导致恶劣的反效果。

    但“万年不得踏入宙天”,已是无形中,为宙虚子,为宙天博得了灾厄之后的退路。

    即使宙天珠现出,它亦没有强行闭锁上空那个庞大的投影玄阵,为的,便是“天下为证”,让云澈不得反悔。

    “好。”云澈痛快的答应,随之面露讥讽:“怎么?怕我反悔,哈哈哈哈!”

    他狂肆的大笑起来,随之目光轻蔑的扫过满目破败的宙天界:“我身为统御北神域的黑暗魔主,每一言,皆是至尊无上的黑暗意志!”

    “就凭这些肮脏的垃圾,也配让本魔主毁诺?难不成,你以为本魔主之言,就如那宙天老狗的承诺一般卑贱么!”

    宙天珠灵不再说话,它双手抬起,身上白芒缠绕,牵动着自己的灵魂从宙天珠的意志空间缓缓退离。

    如约,空出了整整一半的意志空间。

    “呵呵……呵呵呵呵……”

    宙天界外,看着投影中的宙天珠上逐渐异变的白芒,宙虚子痛苦的闭上眼睛,发出着凄惨之极的笑声。

    宙天神界自为王界至今,每一世,每一代无不是极尽荣光,万灵敬仰。

    如今,却在他的手下落得如此之境,最后,竟需“老祖”亲自出面,尽丧尊严来博得最后的退路与生机。

    何其悲哀。

    他还有何面目回宙天,有何面目去见“老祖”。

    感受着宙天珠意志空间的变化,云澈的神识在这一刻忽然收回,心中低念:“禾菱!”

    顿时,禾菱的意志直入宙天珠内,只一瞬间,便占据了宙天珠一半的意志空间……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排斥或不契合。

    当年,神曦无比确信的说过,禾菱是当世唯一一个可为天毒珠毒灵的存在。

    对宙天珠,对所有玄天至宝亦是如此!

    云澈睁开眼睛,手掌从宙天珠上缓缓移开,随着他嘴角的缓慢倾斜,手指指向了远方,口中喊出无比阴厉残酷的一个字:

    “杀!”

    ——————

    【翻了一下后台,卧槽这个月已经四百多页的打赏,吓得完全不敢断更……可怕的地球人!】

第1729章 宙天易主

    魔主之令下,宙天上下……连同众魔人都愣了一下。

    随之阎三一声尖利到近乎裂魂的怪叫,他猛的扑下,双爪齐出,一瞬间撕碎数里空间,也碎灭了无数懵然中的宙天子弟。

    身为阎祖,北域第一帝都得跪下来喊祖宗的至高存在,和神主之下的玄者交手都是屈尊,杀宙天残存的这些生灵简直如砍瓜切菜一般。

    但对如今的三阎祖来说,云澈之言那是不可违的天谕,尊严算个屁。

    轰隆隆隆隆……

    刚刚平静了没多久的世界顿时爆发起无数的黑暗风暴。

    血雾、惨叫、厮杀、哭嚎……将以为终于得以喘息的宙天界无情推入更深的毁灭深渊。

    翘首以盼的救援迟迟未至。当守护者、宙天长老皆已灭尽,裁决者和神君也所剩无几时,宙天上下再看不到一丝的明光,在可怕到极点的黑暗笼罩下,连逃跑,都成了无法触及的奢望。

    而反观焚月这边,焚月神使和焚月卫虽有折损,但最核心的蚀月者们……由于劫魔祸天的加持和三阎祖这强若异端的存在,众蚀月者除了季道翩遭受重创,其他人则基本连稍重的伤势都不看。

    清晰感知着宙天珠的另一半意志空间被占据,又在下一瞬眼睁睁的看着宙天界再次沦为炼狱,宙天珠灵的虚影如被卷入风暴之中,出现了无比剧烈的颤荡。

    “云澈,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答它的,是云澈无比肆意的狂笑,狂笑之时,他的眸中非但没有当众言而无信的愧疚,反而是近乎暴烈的快意和嘲讽:“我怎样!?”

    “我可是北域魔主,所有魔的主宰!你们眼中、口中卑劣恶毒,灭绝人性的魔人啊!你居然如此轻易的相信了一个魔的承诺!”

    “我还以为身为宙天珠的珠灵该有多精明,原来和那宙天老狗一样,都是脑子里进屎的货色,哈哈哈哈哈哈!”

    虚影颤荡的越来越剧烈,或许它从未想过,已化为宙天珠灵的它,竟还会情绪波动至此。

    哪怕它“生前”,也从未如此愤怒过。

    “云澈,”它的声音不再飘渺,而是低沉如死水:“你本还可以有退路,如今不仅手染罪孽血腥,还当着东域万灵之面失言毁誉。你……当真要将自己逼到天地不容之境吗!”

    “嗯?”云澈斜着眼,咧着嘴:“这可就奇怪了。我不过是拿当年宙天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你,你怎么就生气了呢?”

    “怎么就天地不容了呢?”

    宙天珠中苍白雾气的流转变得暴躁而混乱,那个虚影毕竟只是一个投影,它在宙天珠中的“真身”,显然已是怒到了极致。

    “云澈,”它声音更为低沉,并带上了悲天悯人的哀叹:“本尊先前信任于你,是相信你黑暗之下的本性,依旧是当年的……‘神子’。”

    不知是有意无意,它的话语,隐去了“神子”前的“救世”二字。

    当年,“救世神子”这个称号便是宙虚子封予云澈,也喊得最多,最热切。

    而今……

    “短短数年,你心中的良善,当真已磨灭至此吗!”

    “良善?”云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两腮直哆嗦:“你也配和我说两个字?你宙天也配和我说这两个字!?”

    宙天珠灵:“……”

    “良善这东西,我当年拥有的可太多了,多到简直可笑。”云澈低冷而笑:“是你们,打着正道的旗号,用最卑劣,最丑恶

    的方式将它们从我的身上一点一点,全部抹杀!”

    “现在,我被你们逼成了魔鬼,你们居然反问我的良善去哪了?”云澈瞪大幽暗的眼瞳:“我也想知道,它们去哪了?去哪了!?”

    “……多说无益!而且,你狂妄的太早了!”

    宙天珠灵的虚影在缓缓的淡化,声音亦在这时带上了几分淡淡的嘲讽:“你当真以为,本尊会如此轻易的尽信你之言?”

    “你若就此退去,本尊会信守承诺。但你良知泯灭,言而无信,那就休怪……本尊无情!”

    声音落下,它的意识快速返回。宙天珠中顿时白雾横卷……宙天珠灵的意志陡然化作无比可怕的灵魂风暴,扑向刚刚占据另一半意志空间的灵魂。

    宙天珠灵,它存世数十万载,纵然有东域万灵为证,又岂会真的尽信云澈,不留后手——何况还是关系到宙天珠这般重要之物。

    它会如此之快的答应,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云澈的“条件”,反而正中它的下怀!

    因为宙天珠是它的“主场”,它存在于宙天珠中,已整整数十万载。

    就算被占据另一半意志空间,以它强大的魂力和这些年和宙天珠形成的契合,它有绝对的信心可以随时将外来意志强行驱逐噬灭。

    还可以借此侵入对方的主意志……就此重创,甚至彻底摧毁云澈的灵魂。

    但,当它的意志猛烈涌向宙天珠的另一半意志空间时,忽然发觉,那竟根本不是云澈的灵魂。

    而是一抹纯净、纯粹到不可思议,完全感觉不到丝毫杂质污秽的陌生灵魂。

    先前它“现身”和云澈对面时,意识游离于宙天珠之外,虽可以感知到它退出的另一半意志空间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但意识游离下并无法探知是怎样的灵魂,也根本无必要探知。

    因为靠近宙天珠的只有云澈。且宙天珠这等无上神物,他定是极端的想要占为己有,怎可能假他人之魂。

    刹那的惊讶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骇然。

    这个灵魂明明才刚刚进入宙天珠空白出来的意志空间,却已和宙天珠的意志空间完全契合于一起,形成了一个……或者说半个稳固到让它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相信的灵魂空间。

    因为它存在于宙天珠的意志空间数十万载,都未曾契合、稳固至此。

    “木灵之魂……”低吟之后,是一声更为颤荡的惊吟:“王族木灵!?”

    广博的认知,让她一下子识出,占据宙天珠另一半意志空间的,竟是本该灭绝的王族木灵之魂!

    那记载之中存世极少,承载着生命创世神黎娑的生命与灵魂气息,亲和世间万物的至纯生命与至纯灵魂!

    它的灵魂撞击在了一个稳固到可怕的意志空间,无比猛烈的灵魂冲击,竟是无法侵入一分。

    这一刹那,它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下了这一生最愚蠢的决定!

    它居然引一个王族木灵的灵魂进入了宙天珠的意志空间!

    它忽然想起了云澈手掌碰触宙天珠时,目中隐隐闪过的诡光。

    它以为,它借着云澈的贪婪算计了他。

    原来,他狮子大开口的背后,却隐着更深的算计。

    而禾菱的反击也随之而至!

    她的灵魂直入宙天珠另一半的意志空间。就灵魂强度而言,她自然远远不及宙天珠灵,但,她根本不与宙天珠灵的灵魂对抗,而是如万千细细涓流,缓慢而持续的流溢、蔓延向另一半的意志空间

    与她至纯的灵魂相比,宙天珠灵强大的灵魂却是那般的污浊,碰触到禾菱的灵魂,宙天珠的意志空间就如久旱之木,几乎是毫无犹豫的舍弃了原本依附的灵魂,然后贪婪的与禾菱的灵魂融合契合。

    禾菱先前所断定的没错,它根本不是宙天珠的源灵!

    却好死不死的,引入了一个对宙天珠而言近乎完美……也是现世唯一一个完美的魂灵!

    它所在的意志空间被逐步占据。缓慢,但根本不可抗拒。

    它的灵魂被一点点舍弃、挤压、排斥……终于,宙天珠的意志空间响起了它的咆哮:“你是谁!身为至纯的木灵之王,为何……竟去帮助极恶的魔人!”

    禾菱毫无回应,短短百息,她的灵魂,已占据了宙天珠近七成的意志空间。

    剩下的三成,在感知到禾菱灵魂的靠近时,也都出现了本能的悸动。

    源灵已灭,而重新拥有一个完整且完美的魂灵,它便可真正的重获新生,可以更快的恢复力量。

    身为器中的创世神,这种渴望无疑是最强烈的本能。

    “身为木灵之王,生命创世神的继承者,为何你要帮助魔人……为何你要帮助魔人!”它一声声不解的大喊,一声声悲怆的质问。

    八成……九成……

    禾菱终于发出魂音:“我对这个世界,早已失望透顶。毁灭也好,重生也罢……只要是主人的意志,我都会助他完成!”

    她的魂音在宙天珠的意志空间响荡,而原本的宙天珠灵……它的灵魂,已被彻彻底底的斥出宙天珠外。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的一刻钟。

    云澈伸手,而宙天珠已自发的飞向了他,轻轻缓缓的落在了他的掌心。

    珠体白雾弥漫间,缓缓映出了禾菱的身影。她脸儿带着兴奋的微红:“主人,我……我成功了。”

    “很好。”云澈微笑,手臂缓缓抬起,向绝望中的宙天子弟,向所有的东域玄者展现、宣告着宙天珠已为他云澈之物。

    它归属宙天界数十万年,而从宙天界易主云澈,只用了短暂之极的一刻钟。

    何为绝望中的绝望……那些奋战挣扎至今的宙天子弟,他们用惨白无神的眸光无比清晰的诠释着这句话。

    当宙天界失去了宙天珠,他们引以为傲的“宙天”二字,都瞬间成为了笑话。

    “小心!”千叶影儿却在这时忽然一个折身,站到了云澈之侧。

    轰————

    上空陡然传来天塌地陷般的轰鸣。

    三万里宙天塔在摇动颤荡,似乎带动着整个苍穹都在剧烈发颤。

    倏然间,一道裂痕从塔底炸开,如雷电般骤射而上,转眼间贯穿了整个宙天塔。

    随着一道震天的爆鸣,宙天塔——这个神界的最高之塔从中而裂,向两边倒塌而去,又在倒塌的过程中,崩开满天的碎屑。

    崩裂的宙天塔中,一道白芒冲天而起,白芒之中,是一个白衣白发,沐浴于奇异神光中的苍老身影。

    虽然面相无比的苍老,但依旧可辨,这是一个女子。

    而当宙天弟子,以及众东域界王看清她白芒下的面容时,无不是骇立当场。

    因为这个身影,这个面容,深深的铭刻于宙天神界的祖典,以及神界的无数记载之中。

    而与其一同刻印的文字,每一个字都透着让人敬仰膜拜的无形威凌。

    宙天太祖!

第1730章 陨落神话

    “那……那是……”

    “宙天界的……创界太祖?”一个上位界王惊疑着道。

    “不可能吧……怎么会?她怎么会活到现在?难道只是相像之人?”

    “这样看上去,她怎么和刚才的宙天珠灵那么像?难不成她存活到现在是因为……”

    …………

    众人还未从宙天珠易主的可怕现实中回神,这个苍老女子的出现,再次引得东神域泛起漫天波澜。

    “太……祖?”宙天界外,一个守护者抬头望天,满目懵然。

    “主上,她……她真的是太祖?”另一个守护者颤声道。

    宙虚子闭目,音若梦呓:“当年,老祖得宙天珠认主时,宙天珠的魂灵已是奄奄将熄。”

    远古神魔恶战的末期,邪婴万劫轮劫持天毒珠释放灭绝诸族的“万劫无生”后,葬灭的不仅仅是无数的生灵,还有器灵。

    天毒珠的源灵灭亡,直至数年前得禾菱为新的毒灵,才开始重新恢复它的天毒神力。

    宙天珠的源灵亦被恐怖绝伦的万劫无生所沾染,虽未被马上毁灭,亦处在不断的散灭之中,在认宙天太祖为主时,已是微弱不堪。

    “老祖与宙天珠相伴一生,老祖寿元将近时,宙天珠的源灵也已到了陨灭的边缘。于是,为了保留宙天珠的神力和先祖的意识,宙天珠的源灵向老祖张开了它的意志空间,接纳老祖的灵魂,以老祖的琉璃心为特殊的‘契合’媒介,化为宙天珠的新魂灵。”

    这个秘密,在宙天界的历代,都只有宙天神帝和最核心的一两个守护者知晓。

    宙天珠的魂灵,岂是寻常的器灵可比。

    凡人之魂化为宙天珠灵,在宙虚子看来已是无法复制,唯有拥有琉璃心的老祖方可实现的神迹。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云澈究竟是用什么逆天之术,竟将宙天珠从老祖的意志下夺舍……而且如此之快,如此之轻易。

    宙虚子继续讲述,只是目光越来越涣散:“世人皆以为老祖仙去后,宙天珠是念及先主之情,才愿意继续为我宙天界所用。实则……宙天珠之中,本就是老祖的意志,是我宙天的意志!”

    当宙天珠灵是宙天太祖的灵魂,宙天珠便毫无疑问将是永属、永镇宙天之物。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

    这场噩梦,究竟何处才是尽头。

    众守护者都是目光剧颤,心中骇浪翻腾:“如此说来,现在现身的,真的就是……就是太祖?”

    “……”宙虚子没有回答,涣散的双瞳看不到丁点的色彩。

    太祖的灵魂被斥出宙天珠,归于一直封印于宙天塔下的本体。

    但,她的真身本就是寿元将尽,如今躯体和灵魂相隔数十万载重新结合,毫无疑问会出现程度相当之重的不契合。

    不但力量的驾驭会颇为艰涩,且……一个时辰之内,必然消亡。

    这最后的现身,亦是乍然一现的昙花。

    轰————

    持续的崩塌声,如万涛拍岸,连宙天界外的星域都在连续颤荡。

    灭世灾厄般的毁灭景象中,宙天太祖缓缓睁开眼睛,苍白的眼眸,仿佛深蕴着无尽的神光和来自远古的浩瀚沧桑。

    “魔主云澈,”她傲凌当空,神音拂世:“你祸吾后世,夺吾宙天,本尊纵身死魂灭,亦要将你……”

    “阎一阎二,灭了她!”云澈不耐烦的一甩手:“哪来这么多废话!”

    云澈声音一落,阎一阎二的身影便已化作两道裂空黑痕,直攻浩世宣言才说了不到一半的宙天太祖。

    面对扑来的阎一和阎二,宙天太祖双手合十,唇间微动,手掌翻下时,一个巨大的掌印带着覆世神威直轰而下。

    但,掌印才刚刚成型,便被一道黑芒生生刺穿,随之更是被直接撕成了两半。

    碎裂的掌印之后,是阎一那只泛动着黑光的干枯老手和满是狰狞

    暴虐的面孔。

    宙天神界的创界太祖,当年东神域无可争议的第一人。无论是她的生平成就,还是玄道修为,东域后世都几乎无人可及。

    但,现在的她,终究不是当年的她。

    自己的躯体,自己的灵魂,却已分离了数十万载,根本不可能马上达成足够的契合。

    更残酷的是,她这个宙天的太祖,在辈分上与阎魔三祖相比,却连太孙辈都算不上。

    修为上,哪怕是当年的巅峰状态,也绝无可能是阎一的对手……何况再加个阎二!

    先前面对守护者,阎一根本没有施展全力的兴致,面对这忽然现世的宙天太祖,他的枯手上闪耀的,是足以让真正的地狱阎魔都颤栗的恐怖黑光。

    嘶啦!

    一爪撕裂宙天太祖的手印,第二爪直刺其身上的白芒,黑痕之下,一道刺耳到无法形容的碎裂声响起,宙天太祖的护身神力和白衣瞬间裂开,并飙出一连串的血珠。

    一个照面,宙天太祖直接受创。

    宙天的创界太祖归世,本该是多么震撼人心的神迹,

    宙天珠认她为主,东神域因她而有了屹立数十万年的宙天神界……她在东神域无数玄者眼中,无疑是远古神灵般的存在。

    却被阎一一爪,生生撕碎了神话。

    阎一之后,阎二的鬼爪雷霆般袭至,随着空间的碎裂,宙天太祖被一瞬间逼退十数里,但未能喘息,阎一的阎魔之力已骤袭而至……那可怕绝伦的阎魔威凌,如同一个真实的地狱向她当空覆下。

    当年巅峰时代的宙天太祖,她一生遭遇对手无数,但绝没有一个,可怕如阎一阎二。

    神主之战便是可怕的浩劫……何况神帝层面的恶战!

    强横无比的神界空间,在两阎祖的力量之下如脆弱的布帛般被疯狂撕裂、再撕裂,每一个瞬间都是黑痕漫天,每一个刹那都会崩开大量的空间黑洞。

    为防力量波及到云澈,他们从一开始,便将战场迅速拉远。

    宙天太祖所有的杀意都集中于云澈之身,但,在两阎祖那远超预料的强大之下,她第一个瞬间便被远远逼开。之后……除了最初轰出的神威手印,便在两阎魔的合围下被步步逼退,再无还手之机。

    看着被越打越远,近乎狼狈不堪的宙天太祖,宙天子弟呆了,东神域众界王、玄者也都呆在了那里……

    如果,宙天太祖已在数十万年前真正仙逝,那么,哪怕今日宙天葬灭,她依旧是永恒的神话。

    而她今日现世,最初的震撼之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传说和神话的破灭,而且破灭的如此之彻底。

    “呵,”云澈冷笑:“乖乖逃走,还真不一定拦得住她,非要跳出来喊着口号送死!”

    “她不会逃的。”千叶影儿道:“没有了宙天珠,她的存在,只是最后的昙花一现。不出一个时辰,她的躯体便会枯化,灵魂便会散尽。”

    “这样啊。”云澈一脸幽淡的怜悯:“那还是让她死的快点吧。”

    身边不远处,阎三正在喋喋嚎叫:“你们两个老鬼居然联手欺负一个老太婆,还要不要脸了!”

    “阎三,”云澈下令:“你也上。”

    “是,主人!”

    阎三怪叫一声,“嗖”的窜起,撕空而现的漆黑鬼爪凶狠的刺向宙天太祖的后心。

    阎三加入,对宙天太祖无疑是雪上加霜。

    她现身时的凌傲已完全化作骇然。这些年,她虽未现世,但对世间一切都感知的清清楚楚,却从不知有这样的三号人物。

    白衣逐渐染血,她的宙天神力在三阎祖的阎魔之力越发的无力。这时,一个黑暗的传闻浮现于她的记忆之中,她低沉道:“你们是……北域阎魔界的创界老祖!?”

    哧!

    一道黑痕刺穿十里空间,将她的躯体无情贯穿。黑痕之后,是阎二那张阴厉的鬼脸:“你知道的太多了!”

    宙天太

    祖身上白芒爆开,将阎二的力量强行摧断,但周身亦血流如注。而她的后方,阎一的鬼爪直中后心。

    轰!!

    一个清晰的爪印印于她的后背,又在她的前胸爆开三团幽暗的黑芒。

    宙天太祖身躯踉跄,她连喷数道血箭,再抬首时,双眸之中的神光已是无比黯淡,她轻吟道:“你们为何……竟可脱离永暗骨海……为何要如此听命于……一个幼辈之人。”

    无愧是宙天太祖和数十万年的宙天珠灵,她知道着太多的隐秘。

    却唯独理解不了云澈这个存在。

    而且知道的再多,也注定无法改变宙天和自己今日的命运。

    三阎祖的合围之下,她已是遍体鳞伤。而她每一次力量的释放,对残躯都造成着无比巨大的负荷,生命的流逝、灵魂在飘忽的感觉无比之清晰。

    一声长长的叹息,她的老目之中,陡现一抹异常的白芒。

    轰!

    次元寸断,三阎祖被一瞬间远远逼开。宙天太祖手覆心口,目视云澈,发出着她一生中最狠绝,亦是最后的声音:“魔主云澈,吾纵灰飞烟灭,亦要将你拖入死之深渊!”

    千叶影儿皱眉,随之沉声道:“她要自爆玄脉!”

    “封住她!”云澈低吼出声。

    但,一切皆已来不及。随着宙天太祖声音的落下,她的身上骤然闪耀异常刺目的白光,周身上下,包括双瞳在内,都变得苍白一片。

    随之,她的皮肤蔓开道道裂痕,裂痕之下,她的躯体竟化作点点粉尘,飘然飞散……与此同时,一股庞大如苍穹倾覆的威压笼罩于宙天子弟和魔人之身,笼罩着大半个宙天界。

    这股绝望的神威之下,足以葬灭无数的魔人……还有她无数的宙天后世。

    但,三阎祖何许人物,当来不及阻止她自爆玄脉时,三人在同一个刹那做出了完全相同的举动,身上黑芒绽放,然后力量快速连结,铸造一个庞大无匹的阎魔结界,将宙天太祖牢牢封锁其中。

    轰——————

    宙天太祖的躯体在白芒中爆裂,一声悲壮的轰鸣撼天震地,东域皆颤……但,那股用宙天太祖最后的生命与意志换来的绝望之力,却被死死的禁锢于三阎祖合力筑起的阎魔结界之中。

    三阎祖眼瞳放大,面目扭曲狰狞,身上的黑芒暗到极致。结界之中如有万千风暴在肆虐席卷……但愣是丝毫没有逸散出来。

    一息……两息……三息……十息……

    终于,十息过后,三阎祖的阎魔结界崩开。但,随之覆下的却不是宙天太祖的绝望之力,而仅仅涌出了一股……带起片片飞沙的风暴。

    风暴之中,阎三一头栽了下来,重重砸在云澈脚边,然后又瞬间弹起,身体前俯,向云澈诚惶诚恐的道:“主人,您没被伤到吧?”

    云澈斜目看他,冷冷道:“区区一个宙天太祖,居然让她有了自爆玄脉的机会,你们三个不嫌丢人吗!”

    三阎祖同时耷拉下脑袋,不敢说话。

    云澈绝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用“区区”来形容宙天太祖的人。

    眼睁睁的看着宙天太祖从现世到毁灭……

    又眼睁睁的看着那三个让宙天太祖神话尽灭的恐怖老者在云澈面前竟是那般的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东域玄者的心中,如有万千滔天巨浪在疯狂翻腾,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深到极致的惊骇。

    ————

    【并木有来电,我硬生生把前大半章重写了一遍,o(╥﹏╥)o】

    【今天(5月18日)上午10点,本火星参加的奇怪综艺《进击的大神》在优酷开播,接下来八周,每周一到周六上午10点都会更新一期的样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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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慌,呵呵呵…… ̄へ ̄】

第1731章 陨月(一)

    搏命一击的太宇尊者,现世的宙天太祖。他们生命最后的光华非但没有为宙天夺回一丝的明光,反而向世人更加深暗的展现了北域魔人的恐怖。

    就连宙天太祖最后本该悲壮惨烈的自爆玄脉,都在三阎祖之力下化为几乎有些可笑的空无。

    阎一阎二阎三……这三个让宙天毫无还手之力,将东域神话全程按在地上摩擦的恐怖老者,他们从今日开始,势将出现在无数玄者的噩梦之中。

    宙天界外,宙虚子缓缓的站起,对于太祖的逝去,他没有任何剧烈的反应,今日的一切,早已让他心若死灰。

    “父王!”

    随着一声悲戚的呼喊,宙清风快步赶来,他的身侧,是另外的三个守护者,后方,是三十个宙天长老和一众裁决者。

    毫无疑问,这依然是一股庞大的力量,是宙天界一半的核心之力。尤其……宙天神帝还在,未来的太子还在。

    但,宙天界已被魔人占据,宙天珠被魔人所夺,他们人还在,基业和灵魂却已葬灭。

    “主上,我们现在……杀回宙天吗?”一个守护者道。

    他说出这句话时,没有战意,唯有黯然……还有点点的绝望。

    他们的族人、家人、后世子孙……

    “为什么梵帝、月神、星神,还有圣宇那边始终无人去救援,他们也被魔人缠上了吗!”宙清风半是愤慨,半是恐惧的道。

    宙天界因有投影大阵,因而东域可见。

    其他王界难道也遭受了类似的境地?若当真如此,这些魔人该是多么的可怕。

    “走吧。”宙虚子看着远方,双目无神的道。

    “去哪?”宙清风问。

    隔着数个星界之遥的远方,池妩仸唇瓣微动,轻语道:“龙神界。”

    “去西神域,龙神界。”宙虚子缓缓说道,目光也转向了西方。

    宙天界已无法归去。这是他在灰暗之中,所想到的最好去处……完完全全,一丝一毫都没有意志被干涉的感觉。

    “魔人再强,也无胆碰触西神域。我与龙皇素有交情,那里,是最好的生息之地。”宙虚子叹声道。

    当悲、恨、痛到了极致,反剩一片无魂的空白。

    “可是,寄人篱下,终究……终究……”守护者说到一半,便别过面孔,再无法说下去。

    昨日,他们还是傲凌当世的守护者,明日……竟要背离始祖之地,寄于他界篱下么?

    而且此时东神域正遭厄难,他们这一走,虽是保全了自己,却定会背负长久的骂名。

    与其如此,他们宁愿杀回宙天,以自己守护之躯和全部的守护之力与魔人搏命到底。

    “呵……”宙虚子惨笑一声,道:“始祖之地和宙天珠都没了,我们还剩下什么?如果,连我们都死了,宙天才是真正的灭亡。”

    “哪怕寄人篱下,哪怕背负骂名……唯有苟活下来,方有再起之日,方有复仇之时!”

    最后一句话落下,他的眸中终于闪过异光……却不是以往那种平和的神光,而是骇人的暗芒。

    “清风,”他抬手,拍了拍宙清风的肩膀:“忍辱负重,苟得残生,要远比舍生赴死,玉石俱焚难得多。前者不是懦夫,后者才是……你明白吗?”

    宙清风手指攥紧,许久,终于艰难点头,目光也变得坚决:“好……孩儿愿随父王,前往西域龙神界。归来之日,必夺回宙天,血今日之耻!”

    全东神域都在目睹宙天界惨状时,无人知晓,宙天在外的神帝和诸多强者却悄然改变了行动轨迹

    ,不再杀回宙天,而是隐匿身影和气息,避过魔人和东域玄者的感知与视线,向西神域而去。

    另一个地方,池妩仸缓缓抬眸,瞳孔深处敛下一抹神秘的诡光。

    这时,她收到了来自魔女的传音:“主人,吟雪界这边情况有变。”

    池妩仸并无意外,道:“吟雪界其他区域无需理会。但冰凰神宗所在的冰凰界……不得让任何人踏入半步!”

    “是!”

    冰凰界的上空,魔女蝉衣收起传音魔玉,神识将庞大冰凰界完整笼罩。

    在北域魔人全面攻入东神域时,她的任务则比较特殊,且只有一个……

    保护冰凰神宗!

    因为池妩仸知道,那是东神域在云澈心中最后的一块“净土”,绝不容践踏。

    ————

    宙天界,厮杀在继续,投影玄阵亦始终没有关闭。

    各星界的战况不断的传来,云澈许久未动,似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千影,”云澈忽然道:“龙神界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没有。”千叶影儿摇头,稍稍侧目看他一眼。

    “……”云澈没有说话,眉头微蹙。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现身,以龙皇当年对神曦那病态的执着,定会不惜一切,第一时间亲自到来东神域将他手刃。

    神曦是唯一,且一定能让龙皇失智的人。

    但情形,却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倒是有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千叶影儿道:“龙神域中,已有小段时间未见龙皇身影,似有传闻,他在闭关。”

    “闭关?”云澈嗤笑一声,声音阴冷:“他还需要闭关?”

    焚道启身影一晃,在云澈身后拜下,道:“魔主大人,这些宙天狗很快便会清理干净。但亦有不少人逃出,是否分散力量追杀?”

    “现在不是分散力量的时候。”云澈沉声道:“但,待局面稳下后,宙天残党必须全部清剿!尤其是宙天直系,一个都不许留!我可不想再造出另一个焚绝尘。”

    “……!?”焚道启抬首,一脸惊愕。

    焚……绝尘?

    他脑子极速转动,搜遍了焚月一脉上十八代再到焚月王城所有焚姓之人,最后连王城之外的焚姓小喽啰都极速的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焚绝尘”这号人物。

    他一时心下惶然,小心翼翼的道:“不知这焚绝尘……还请魔主明示。”

    云澈斜他一眼,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你焚月一脉以焚为姓氏,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清理完成后,立刻收缴宙天的资源,越快越好!”

    “是!道启告退。”焚道启顿时长舒一口气,连忙退下。

    这时,云澈目中黑芒一闪,那个期盼已久的传音终于到来。

    “禀魔主,月神界这边的‘任务’已就绪。”

    遥远的星域,月神界外,魔女婳锦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她传音之时,抬起的左手之上,漂浮着一个无形无息的特殊结界。

    无尘结界!

    当年,云澈和千叶影儿所发现的蛮荒神髓,便是潜藏于无尘结界之中。

    绝对的隔绝,绝对的无息……若非天毒珠,云澈当初也断然不可能发现蛮荒神髓的存在。

    这种完美结界,想要结成无疑极其困难。当年的净天神界可以结成,如今的劫魂界自然也可以。

    而婳锦手中的无尘结界,比之当初隐藏蛮荒神髓的那一个,

    要大了百倍不止!

    毫无疑问,为结成这个庞大的无尘结界,劫魂界可是下了血本。

    而这个无尘结界的灵魂连接,并不是指向池妩仸,而是云澈。

    “很好。”云澈面露微笑,声音低沉,他直接收起传音,向千叶影儿道:“千影,去把月神帝引出来。”

    月神帝最恨之人,便是千叶影儿。没有人能比她更为轻易的引出月神帝。

    “要带他们吗?”千叶影儿用目光示意阎一阎二阎三。

    “不必!”

    或许,是因那是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手刃之人,又或者其他什么复杂的原因。云澈毫无犹疑的回绝,身影已然飞出,直赴浩瀚星域。

    ————

    东神域一片混乱之时,却无人知晓,并无魔人入侵的圣宇界中,在上演着另一种混乱。

    轰!!

    毫无预兆的一声惊天轰鸣,圣宇宗的宗族大殿轰然崩裂,两个人从中疾飞而出,两股恐怖绝伦的神主之力碰撞之下,险些将浩大宗门直接翻覆。

    全宗震动,无数人影聚集而至。

    高空之上,孤邪仙子——东域王界之下第一人洛孤邪面沉如水,目光冰冷中带着些许的复杂。

    而她的对面,赫然是她的兄长,圣宇界王洛上尘。

    面对洛孤邪,洛上尘的脸上却是一片骇人的阴色,目光呈现着一种触目惊心的赤红色……那是一种所有人都从所未见的阴厉和杀意!

    他的双臂,还有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气息更是躁乱到极点。

    面前,明明是他的胞妹,是圣宇的定海神针,是培养出洛长生的洛孤邪!他的模样,却像是在面对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这是……”本以为是魔人入侵,但面对这般景象,众人齐齐懵然。

    空气中弥漫的狠戾、杀意让人心惊胆寒。圣宇大长老硬着头皮向前,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道:“宗主,孤邪仙子,这……这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

    “杀!!!”

    圣宇大长老的话语,换来的却是洛上尘一声凄厉带血的嘶叫,他手指洛孤邪,每一根手指都颤荡欲碎:“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呵,杀我?哈哈哈哈!”洛孤邪一声狂笑,长袖一甩,所有临近的圣宇弟子都被远远轰开,她盯着洛上尘那赤红的眼睛:“就凭你这无用的废物,想杀我,这辈子都是痴人说梦!”

    圣宇大长老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所有圣宇中人都彻底懵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他们还共开宗门大会,商讨是否前往北方镇压魔患,从来大增圣宇声威,今日怎么忽然就……

    他们毕竟是亲兄妹,又能有什么解不开的大仇?竟让堂堂圣宇界王理智尽失。

    这时,一个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气息快速而至。

    洛长生。

    他到来之后,看着洛上尘和洛孤邪之间那疯狂弥漫的狠戾与杀意,第一反应竟不是上前阻止、询问和规劝,而是忽然定在了那里。

    那双平日中温文如月,淡雅如水的眼眸竟在瑟缩,而且瑟缩的越来越剧烈。

    “长生,你来了!”圣宇大长老如获救星,连忙道:“快!快劝劝你父王和师……尊……?”

    他说话之时,忽然发现洛长生那极不正常的异状。

    而他的后方,在这时响起洛上尘那带着深深的痛苦与悲怆,字字嘶哑含血的叫声:“他不是长生……他不是长生!!”

第1731章 陨月(一)

    搏命一击的太宇尊者,现世的宙天太祖。他们生命最后的光华非但没有为宙天夺回一丝的明光,反而向世人更加深暗的展现了北域魔人的恐怖。

    就连宙天太祖最后本该悲壮惨烈的自爆玄脉,都在三阎祖之力下化为几乎有些可笑的空无。

    阎一阎二阎三……这三个让宙天毫无还手之力,将东域神话全程按在地上摩擦的恐怖老者,他们从今日开始,势将出现在无数玄者的噩梦之中。

    宙天界外,宙虚子缓缓的站起,对于太祖的逝去,他没有任何剧烈的反应,今日的一切,早已让他心若死灰。

    “父王!”

    随着一声悲戚的呼喊,宙清风快步赶来,他的身侧,是另外的三个守护者,后方,是三十个宙天长老和一众裁决者。

    毫无疑问,这依然是一股庞大的力量,是宙天界一半的核心之力。尤其……宙天神帝还在,未来的太子还在。

    但,宙天界已被魔人占据,宙天珠被魔人所夺,他们人还在,基业和灵魂却已葬灭。

    “主上,我们现在……杀回宙天吗?”一个守护者道。

    他说出这句话时,没有战意,唯有黯然……还有点点的绝望。

    他们的族人、家人、后世子孙……

    “为什么梵帝、月神、星神,还有圣宇那边始终无人去救援,他们也被魔人缠上了吗!”宙清风半是愤慨,半是恐惧的道。

    宙天界因有投影大阵,因而东域可见。

    其他王界难道也遭受了类似的境地?若当真如此,这些魔人该是多么的可怕。

    “走吧。”宙虚子看着远方,双目无神的道。

    “去哪?”宙清风问。

    隔着数个星界之遥的远方,池妩仸唇瓣微动,轻语道:“龙神界。”

    “去西神域,龙神界。”宙虚子缓缓说道,目光也转向了西方。

    宙天界已无法归去。这是他在灰暗之中,所想到的最好去处……完完全全,一丝一毫都没有意志被干涉的感觉。

    “魔人再强,也无胆碰触西神域。我与龙皇素有交情,那里,是最好的生息之地。”宙虚子叹声道。

    当悲、恨、痛到了极致,反剩一片无魂的空白。

    “可是,寄人篱下,终究……终究……”守护者说到一半,便别过面孔,再无法说下去。

    昨日,他们还是傲凌当世的守护者,明日……竟要背离始祖之地,寄于他界篱下么?

    而且此时东神域正遭厄难,他们这一走,虽是保全了自己,却定会背负长久的骂名。

    与其如此,他们宁愿杀回宙天,以自己守护之躯和全部的守护之力与魔人搏命到底。

    “呵……”宙虚子惨笑一声,道:“始祖之地和宙天珠都没了,我们还剩下什么?如果,连我们都死了,宙天才是真正的灭亡。”

    “哪怕寄人篱下,哪怕背负骂名……唯有苟活下来,方有再起之日,方有复仇之时!”

    最后一句话落下,他的眸中终于闪过异光……却不是以往那种平和的神光,而是骇人的暗芒。

    “清风,”他抬手,拍了拍宙清风的肩膀:“忍辱负重,苟得残生,要远比舍生赴死,玉石俱焚难得多。前者不是懦夫,后者才是……你明白吗?”

    宙清风手指攥紧,许久,终于艰难点头,目光也变得坚决:“好……孩儿愿随父王,前往西域龙神界。归来之日,必夺回宙天,血今日之耻!”

    全东神域都在目睹宙天界惨状时,无人知晓,宙天在外的神帝和诸多强者却悄然改变了行动轨迹

    ,不再杀回宙天,而是隐匿身影和气息,避过魔人和东域玄者的感知与视线,向西神域而去。

    另一个地方,池妩仸缓缓抬眸,瞳孔深处敛下一抹神秘的诡光。

    这时,她收到了来自魔女的传音:“主人,吟雪界这边情况有变。”

    池妩仸并无意外,道:“吟雪界其他区域无需理会。但冰凰神宗所在的冰凰界……不得让任何人踏入半步!”

    “是!”

    冰凰界的上空,魔女蝉衣收起传音魔玉,神识将庞大冰凰界完整笼罩。

    在北域魔人全面攻入东神域时,她的任务则比较特殊,且只有一个……

    保护冰凰神宗!

    因为池妩仸知道,那是东神域在云澈心中最后的一块“净土”,绝不容践踏。

    ————

    宙天界,厮杀在继续,投影玄阵亦始终没有关闭。

    各星界的战况不断的传来,云澈许久未动,似一直在等待着什么。

    “千影,”云澈忽然道:“龙神界那边还没有动静吗?”

    “……没有。”千叶影儿摇头,稍稍侧目看他一眼。

    “……”云澈没有说话,眉头微蹙。

    他本以为,只要自己现身,以龙皇当年对神曦那病态的执着,定会不惜一切,第一时间亲自到来东神域将他手刃。

    神曦是唯一,且一定能让龙皇失智的人。

    但情形,却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倒是有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千叶影儿道:“龙神域中,已有小段时间未见龙皇身影,似有传闻,他在闭关。”

    “闭关?”云澈嗤笑一声,声音阴冷:“他还需要闭关?”

    焚道启身影一晃,在云澈身后拜下,道:“魔主大人,这些宙天狗很快便会清理干净。但亦有不少人逃出,是否分散力量追杀?”

    “现在不是分散力量的时候。”云澈沉声道:“但,待局面稳下后,宙天残党必须全部清剿!尤其是宙天直系,一个都不许留!我可不想再造出另一个焚绝尘。”

    “……!?”焚道启抬首,一脸惊愕。

    焚……绝尘?

    他脑子极速转动,搜遍了焚月一脉上十八代再到焚月王城所有焚姓之人,最后连王城之外的焚姓小喽啰都极速的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焚绝尘”这号人物。

    他一时心下惶然,小心翼翼的道:“不知这焚绝尘……还请魔主明示。”

    云澈斜他一眼,道:“这世上,不是只有你焚月一脉以焚为姓氏,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清理完成后,立刻收缴宙天的资源,越快越好!”

    “是!道启告退。”焚道启顿时长舒一口气,连忙退下。

    这时,云澈目中黑芒一闪,那个期盼已久的传音终于到来。

    “禀魔主,月神界这边的‘任务’已就绪。”

    遥远的星域,月神界外,魔女婳锦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她传音之时,抬起的左手之上,漂浮着一个无形无息的特殊结界。

    无尘结界!

    当年,云澈和千叶影儿所发现的蛮荒神髓,便是潜藏于无尘结界之中。

    绝对的隔绝,绝对的无息……若非天毒珠,云澈当初也断然不可能发现蛮荒神髓的存在。

    这种完美结界,想要结成无疑极其困难。当年的净天神界可以结成,如今的劫魂界自然也可以。

    而婳锦手中的无尘结界,比之当初隐藏蛮荒神髓的那一个,

    要大了百倍不止!

    毫无疑问,为结成这个庞大的无尘结界,劫魂界可是下了血本。

    而这个无尘结界的灵魂连接,并不是指向池妩仸,而是云澈。

    “很好。”云澈面露微笑,声音低沉,他直接收起传音,向千叶影儿道:“千影,去把月神帝引出来。”

    月神帝最恨之人,便是千叶影儿。没有人能比她更为轻易的引出月神帝。

    “要带他们吗?”千叶影儿用目光示意阎一阎二阎三。

    “不必!”

    或许,是因那是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手刃之人,又或者其他什么复杂的原因。云澈毫无犹疑的回绝,身影已然飞出,直赴浩瀚星域。

    ————

    东神域一片混乱之时,却无人知晓,并无魔人入侵的圣宇界中,在上演着另一种混乱。

    轰!!

    毫无预兆的一声惊天轰鸣,圣宇宗的宗族大殿轰然崩裂,两个人从中疾飞而出,两股恐怖绝伦的神主之力碰撞之下,险些将浩大宗门直接翻覆。

    全宗震动,无数人影聚集而至。

    高空之上,孤邪仙子——东域王界之下第一人洛孤邪面沉如水,目光冰冷中带着些许的复杂。

    而她的对面,赫然是她的兄长,圣宇界王洛上尘。

    面对洛孤邪,洛上尘的脸上却是一片骇人的阴色,目光呈现着一种触目惊心的赤红色……那是一种所有人都从所未见的阴厉和杀意!

    他的双臂,还有他的全身都在发抖,气息更是躁乱到极点。

    面前,明明是他的胞妹,是圣宇的定海神针,是培养出洛长生的洛孤邪!他的模样,却像是在面对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这是……”本以为是魔人入侵,但面对这般景象,众人齐齐懵然。

    空气中弥漫的狠戾、杀意让人心惊胆寒。圣宇大长老硬着头皮向前,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道:“宗主,孤邪仙子,这……这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

    “杀!!!”

    圣宇大长老的话语,换来的却是洛上尘一声凄厉带血的嘶叫,他手指洛孤邪,每一根手指都颤荡欲碎:“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呵,杀我?哈哈哈哈!”洛孤邪一声狂笑,长袖一甩,所有临近的圣宇弟子都被远远轰开,她盯着洛上尘那赤红的眼睛:“就凭你这无用的废物,想杀我,这辈子都是痴人说梦!”

    圣宇大长老瞠目结舌,不知所措,所有圣宇中人都彻底懵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他们还共开宗门大会,商讨是否前往北方镇压魔患,从来大增圣宇声威,今日怎么忽然就……

    他们毕竟是亲兄妹,又能有什么解不开的大仇?竟让堂堂圣宇界王理智尽失。

    这时,一个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气息快速而至。

    洛长生。

    他到来之后,看着洛上尘和洛孤邪之间那疯狂弥漫的狠戾与杀意,第一反应竟不是上前阻止、询问和规劝,而是忽然定在了那里。

    那双平日中温文如月,淡雅如水的眼眸竟在瑟缩,而且瑟缩的越来越剧烈。

    “长生,你来了!”圣宇大长老如获救星,连忙道:“快!快劝劝你父王和师……尊……?”

    他说话之时,忽然发现洛长生那极不正常的异状。

    而他的后方,在这时响起洛上尘那带着深深的痛苦与悲怆,字字嘶哑含血的叫声:“他不是长生……他不是长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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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天毒之珠,承邪神之血,修逆天之力,一代邪神,君临天下!逆天邪神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逆天邪神,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逆天邪神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