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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头与水     神仙日子txt下载     神仙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7第196章

    第一九六章

    凌云默默的看知趣一眼,并没有说话。

    到了监斩凌云那一日,知趣坐在凌云身畔,烹一壶香茶,为凌云送行。凌云垂眸道,“他们不会来的。”

    待泉水滚了,知趣来烫杯,袅袅热气随之升起,隔着水雾,彼此面目都有些模糊,“我料到了。”

    临死之前,凌云面色反是愈发恬淡,心内空灵,“我只有一半人族的血统,我父亲是凌家人,母亲是山中一只成精的狸猫,他们很早就过逝了,我在凌家长大。”

    “我有一半凡人血统,一半修士血统。先时在家族时,家族特意赐我一只半是凡鸟血统、半是灵禽血统的灵鸦。”知趣道,“结果,我家黑豆儿比同期的灵禽都出色,如果不是他出了意外,百年之内便可化形了。”

    “再观己身,我比我那便宜爹的其他两个儿子都要强百倍。”轻嗅茶香,知趣大言不惭,“所以我得出一个真理,混血就是比纯血优秀。”

    凌云一笑,却不禁红了眼圈儿,知趣递给她一盏茶,“喝了好上路。”

    凌云接过茶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她尝一口茶,慢慢的恢复了平静,道,“好茶。”

    “后悔吗?”知趣问。

    凌云俏丽的脸庞微泛凄色,她望一眼蓝天白云、花草树木,再看一眼知趣与为她送行的修士们,空气中有凉风送来花香,她轻轻的呼吸着带着花香味儿的空气,道,“我救人,原不该求其回报。但是,我还是希望在我被囚的时候,能有人来救我。哪怕是陷阱,我也希望有人能为了我往下跳。我以为会有这样的人,其实,并没有。”

    凌云喝完这盅茶,接着便被军前处斩,头颅悬在城门口。

    其实杀凌云的事,大家早心照不宣了,必竟知趣刚刚主事,凌云撞在他手里,必是要从重处置的。故此,大家便默认了凌云之死。

    但是,这种把脑袋挂城门外的事,在修士看来,就有些过了。

    沈留白道,“凌云既死,按规矩,送她的尸身回凌家,也算礼数。”

    文斐然也跟着说了一句,“即便普通将官犯罪斩首,也不至于将尸身示众。凌云以死赎罪,此事已了,军师就给他个体面吧。”不论如何,修士自然是想保有其超然地位。

    知趣打个手势,将他们二人招至跟前,说了两个字:伏击。

    知趣的计划很简单,“凌云是为凌家人死的,她活着时,凌家人连营救都不敢。她死了,你们猜凌家人会不会来给她收尸?”

    沈留白、文斐然一时都沉默了,知趣道,“在城外挂上十日,若凌家人敢来,你们去伏击。若凌家人不敢来,也没什么损失。”

    的确没损失。

    非但没损失,知趣自有其用意所在。

    修士几头下注,稳赢不输,今日,知趣就是要借凌云之死来警告他们。那些在他们看来稳固的家族同门关系,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善心放人送人情没关系,只要自己不怕死!

    再者,若放个有良心的子弟朋友,算是没白放一场。若是碰到凌家这样的,凌云因私自放走族人而被斩首,结果直到现在,那个被凌云放走的族人,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豁出命救这样的人,到底值是不值?

    让凌云豁出命去救的,自然是凌云认为值得为其豁出命去。不必说,交情肯定是好的。

    结果呢?

    你自以为是的好交情,到头来就是凌云的头都挂城门口了,交情好到令凌云冒生死之危相求的同族都不会来瞧她一眼,甚至不敢冒一些危险替她收尸!

    这些自以为是的好交情,凌云有,别人有没有?

    知趣哪里是在杀凌云哪,知趣分明是借凌云以杀修士之心!

    知趣客气道,“城门伏击之事,就拜托二位了。”

    沈留白、文斐然领命。

    文斐然在城门口隐身匿形,半空摆张榻,再撑把玉骨云锦伞,当然,玉骨是带有灵气的玉石所制,云锦上面有织有防护阵,这玉骨云锦伞还是文斐然自修真界买来的。以前,他去过修真界,那里是与凡世完全不同的地方,灵气更加浓郁,灵花异草、丹药灵符都更齐全,当然,竞争也更激烈。

    文斐然的资质,修真界亦有门派向他伸出橄榄枝,不过,文斐然最后还是回了凡世。他生于凡世,长于凡世,尽管凡世不能与修真界比,他还是喜欢这里。

    文斐然与沈留白轮班在城外守了十天,连只鸟毛都未见到,最后,凌云的尸身头颅被合葬于城南山林之中。知趣还抽空去悼念了一番,哪怕文斐然也深为凌家人这种乌龟精神所叹息,不禁与沈留白打听,“凌家我打交道的不多,倒是很能忍哪?”这话说的当真客气。

    沈留白什么都没说,文斐然道,“这回,恐怕再没人敢效仿凌云所行所为了。”请知趣出面,文斐然是双手支持的,不过,他委实未料到,知趣手段凌厉至此。

    沈留白道,“虽是禁了人情风,不过想让修士出全力,却不大容易。”

    “他肯定有后手的。”只看知趣处置凌云这一箭三雕的手段,这三把火,定要烧的旺旺的,文斐然不必猜都能知道知趣有后手等着他们呢。、

    ******

    杀了凌云,虽然在修士妖族之中得以立威,不过,知趣心情并不太好。他本身并不是喜欢杀戮的人,何况,他先时与凌云关系不差。

    林央却是看的过瘾,私下忍不住赞叹,“以前,我只觉着知趣做饭好吃,不想他手段凌厉至此。厉害厉害!”仅一个凌云,知趣便能杀鸡儆猴到这般境界,哪怕林央自己,也不一定做的比知趣好。

    孔蓝笑道,“这对知趣,小菜一碟。知趣在罗浮界时可是罗浮界的十大青年修士,其余九个都是金丹,就他一个是筑基修士。”孔蓝早从孔白嘴里听过一千百八遍关于知趣的种种不得了的事迹,真是听的耳朵生茧、烂熟于心,想忘记都难。

    林央很喜欢听知趣以前的事,对孔蓝道,“知趣从不提起这个,我也不知道。”

    孔蓝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道,“要说知趣在罗浮界扬名,这事如今还是罗浮界的传奇哪。当初知趣筑基初期修为,这种修为,在修真界基本上就是烂大街,但是,知趣就在筑基初期时,仅靠言辞如刀,便将一位元婴真人生生说的口喷鲜血、修为下降、闭关疗伤数年,如今还没见出关呢。”

    “元婴真人?”林央面露惊色,问,“我听说元婴真人极是厉害,知趣那时不过筑基初期,难道那元婴真人就任他说的吐了血,也没杀了知趣?”

    孔蓝挑起林央的兴致,这才将罗水仙元婴大典、丹鼎门如何想换回门派至宝,如何被知趣还击的事经过文学渲染后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林央听。

    林央听过之后心里那兴奋劲儿,就不用提了,与有荣焉的同时,林央更加下定决心:果然他没看过人哪。他家知趣真是内外兼修,霸气十足啊!

    林央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跑到知趣的院里去找知趣说话。

    知趣正在烧菜,他这人,甭管啥环境都十分注重生活品质,且知趣有空都是自己烧饭吃,林央偶尔来蹭饭,顺带着他忠实的狗腿子凤鸳也会跟来。

    凤鸳脸上一个大血手印子,肿了半张脸,形容颇是可怜,知趣一见便问,“凤鸳,你这是怎么啦?又是哪个相好儿找上门抽你啦!”

    凤鸳帮着盛饭,无精打采地,“没事。”

    “他看上了孔蓝身边的苍鹰,去跟人家搭讪,说啥‘一见到人家就感觉到了命运的召唤’,苍鹰脾气暴,当下一记大耳光,凤鸳在床上养了好几天,我找文斐然给他开了伤药,这才下床呢。”林央道。

    知趣听到那句“一见到人家就感觉到了命运的召唤”不禁笑出声来,先时罗妖就与他说过类似的情话,知趣不禁心下悄问,“罗妖妖,你跟凤鸳没啥亲戚关系吧?”

    罗妖被问个哑口无言,最后强辩,“我是真心的。”

    凤鸳已辩道,“谁知晓他脾气那样呢。”

    知趣摆好饭菜,对凤鸳道,“你伤还没好,别吃鱼,那是发物。多吃点素的,喝些汤。”

    “其实叫我说,梧桐城那些家伙们,个顶个儿的眼高于顶,除了他们自己,眼里有谁呢。”知趣想到黑豆儿的事便意难平,对凤鸳道,“我认识有别的灵禽,像我师弟,化形白鹤,相貌俊俏,举止优雅,一流的灵禽。到时,我介绍你们认识。”

    凤鸳扭曲的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欢喜道,“那我先谢谢你啦,知趣,你可得把这事儿放心上。”

    “一定。”知趣给林央夹筷子菜,对凤鸳道,“只是一样,你得收收这风流花心,我家鹤师弟四十几岁便化形了,修为极是厉害。当初他刚刚化婴,便一人力斩两位金丹杀手。要是你跟他好后,还敢出去风流,可就不是挨耳光这样简单啦!”

    凤鸳立刻道,“不敢不敢。”

    用过饭,林央主动说起凌云的事来,道,“经知趣你这么一整顿,肯定没人敢像凌云这样无视军规军纪了。不过,还有一样,若是遇到同族或相熟之人,我只担心他们不能尽全力迎敌。”

    知趣早虑至此事,道,“这事,说简单也简单。”

    “阿央,你可以许下诺言,在你征战过程中,不论人族还是妖族,谁出力最多,将来便请旨封他们门派为道术正宗,永享朝廷供俸。”

    修士参与凡间事,难道真是为了天下苍生?

    说明白了,不过逐利而已。

    修士在力量上虽远胜于常人,但是,在数量上就差的远了。且修士信奉弱肉强食,能顺利平安终老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哪怕修士再强大,凡人渺小如蝼蚁,却要知道,蝼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呢。

    故此,修士亦要结交好世间王朝。

    如今,不过是把话说在明处,把好处摆在明处而已。

    林央此令一颁,修士妖族均有不同程度的震动。

    只是不待知趣第三把火烧起来,南方叛军主动出战了,林央带着麾下修士将士迎战,知趣对打仗没啥兴趣,想一想,遂去了文斐然那里。

    文斐然金丹修士,战力却是平平,他长于医术。

    当初,之所以能凭一本破烂道经便走上修真道路,就得益于文斐然对人体内经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如今,他已是金丹修士,医术更是今非昔比。

    文斐然在军中是最好的医师,他炼丹术一流,修士有哪里受伤,通常就是去他那里求个药啥的。更兼文斐然为人恬淡,来的时间不长,已经帮林央调\教了一批不错的外伤军医出来。

    知趣对文斐然的脾性相当了解,这家伙有事没事就是在药房里忙活。现在不适于炼丹,文斐然并不介意为凡人医治,话说当年他做官时就兼职神医的差了。

    文斐然一身的药香,泡了一壶知趣送他的茶,念叨着,“你这茶实在香的紧,我拿回来后,日也喝夜也喝,喝着喝着,就没多少了。”

    知趣十分大方地,“等我回去,着人再送一罐过来。”

    文斐然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我算了一下啊,平均我一月得喝两罐茶。唉,知趣你有所不知啊,我们门派小又穷,一年只供应一罐灵茶。就这么点儿灵茶,我是省啊省的、一壶茶喝六泡也只够喝一个月。”

    知趣此来,心有所请,一咬牙,“行,日后文兄的茶,我包了。”

    文斐然面露喜色,“知趣,你果然是个爽快人哪,我平生最喜欢你这样的人。”

    俩人开始喝茶,文斐然不经意的一低头,顿时两眼放光的赞道,“唉呀,你这双靴子不得了啊,亮堂!好法宝好法宝!”

    “可真是废话,就我这件靴子,不知有多少金丹都眼红。”知趣坐着呷一口茶,一笑打消文斐然的野心,“休想我送给你哦。”

    文斐然一笑,跟知趣商量,“那我出价钱,租来穿两天过瘾。”

    “不行,这是我师父给的。”

    “知趣,你师父肯定是个厉害人物吧。”文斐然再依依不舍的瞧一眼知趣的凌云靴,“还很有钱。”

    知趣道,“你怎么不想,我才是有钱的那个。”

    “这倒也是。”文斐然好奇至极,“知趣,我看你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施法的。还是你门派道术这样特别诡秘。”

    “人家门派的秘密,哪里好这样打听的?”

    文斐然猛的坐直,不满至极的问,“第一,你不给我宝贝;第二,又不与我坦诚相待!知趣,有你这样来收买人心的么?”

    知趣忍俊不禁,“我这刚升任军师,你不给我送礼以后叫我罩你,还敢要我送你东西!”啧啧两声,知趣道,“不得了啊,现在人胆子比天还大啊。”

    文斐然笑着捶知趣肩膀一拳,“说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定有事要说的。你送我好茶,我已是拿人手短,八成要应了你的。”

    知趣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我是有事拿不定主意,想请文兄帮我参谋参谋。”

    “请说。”

    知趣一叹,“现在咱们修士的心,还是不够齐啊。”

    文斐然道,“你用凌云严明军纪,再谏言将军下令,对修士诱之以利,如今修士比之先前,强了百倍。”听到鸣鼓收金的声音,文斐然挑挑眉毛,往上晃晃手指,“看,你两把火已经起到作用了。如今,你所虑着无非是修真门派多头下注、鼠首两端之事了。毕竟,哪怕有军纪约束,若是面对着同族挚友,能下狠手的毕竟是少数。之所以请将军颁下先时的命令,用意亦在此处。只是约束修士容易,想要他们为将军的事业尽之以全力,就不容易了。”

    文斐然笑问,“我说的可对?”

    知趣道,“看来,我与文兄早已灵犀相通。只是,我对凡世修真家族门派不大了解,文兄虑至此处,想来定有应对之策。”

    文斐然含笑看向知趣,“这事啊……”

198第197章

    第一九七章编神的由来

    文斐然既然虑到此处,自然是有所准备。

    他明白知趣的来意,未直接说自己的办法,先是与知趣介绍了凡世几大修真门派,“我所在的门派,因身处千凌峰,故此就地取材,就叫千凌派。我师父,也是金丹修士,现在依旧在千凌峰坐镇。我们门派,算是凡世还不错的门派。再有就是沈兄的门派,他们门派叫天玄派,因其一部五品剑诀天玄剑诀而闻名凡世修真界。沈兄的师父已是金丹后期修士,正在准备冲击元婴。还有玄空门,这两年玄空门有些落败了,他们门主千幻道人坐化后,门中再无金丹修士。因为有许多人打玄空门那株七品赤炎树的主意,玄空门干脆开启门派大阵,现在谁都找不着他们了。”

    “这话怎么说?”知趣不解,问道,“护山阵一开启,等闲人进不了山,但是,门派肯定还在山里面呢。”

    文斐然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扇子,随手摇一摇,“这就得从玄空门的门派传承说起了,如今凡世修真界,有五大门派三大世家,玄空门即便落败到门中再无金丹坐镇,依旧是五大门派之一,自然是有其渊源的。其实,现在说的五大门派三大世家,只有玄空门是自远古时传下来的门派。其实我很奇怪,按理说这样有历史渊源的门派,多是在修真界立足,结果玄空门偏安于凡世。不过,他们很少与别的门派来往,我只听说玄空门的道术千变万化、诡异难测,起先我琢磨着应该是幻术一类。后来,我又觉着不对。因为就自护山阵说,唉,修仙之人在门派所在地设俩阵势是常事了,一是以免俗人打扰,二则也可略保平安。但是,这么多门派世家的护山阵中,唯玄空门的护山阵最令人匪夷所思。他们的门派大阵一旦开启,整个门派洞府,直接消失不见。”

    “那是不是隐形阵之类的阵法所至?”

    “不是。”文斐然极有把握,道,“我专门去过以前玄空门所在的赤炎山,气象平平,灵气稀薄,根本不像有修真门派驻足几百年的模样。”

    知趣灵机一动,问,“莫不是赤炎山灵气为人强夺,至使赤炎山灵气不足。”

    文斐然笑,“果然我与知趣心有灵犀,我思量许久,才推测出这个原由。后来,我思量着,玄空门的道术应该是很特别的一种,譬如空间术法之类,而他们的护派阵法也偏于此类,所以,一旦开启阵法,整个门派洞府才会凭空消失。”

    “只是,他们这一走,就再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了。”

    既然天玄门已经失踪,知趣现在也不欲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问,“那还有两派三世家呢?”

    “还有两派是天机门与药神谷了。这两派,一个擅长天机演变,堪舆星象;另一个则擅炼丹炼药、救死扶伤。我跟药神谷的人比较熟,他们门派并不因己为修仙人便对凡人鄙薄,反是弟子多来凡世历炼,造福平民。说来也是缘份,我的医术有一些是自学,有一些是得益于药神谷的师叔指点,方才茅塞顿开。原本方师叔是打算收我于门下的,后来他门中有事,就暂离了几年。我那时也并不知晓他是修士出身,等他回来时我已经拜了师。”文斐然呵呵一笑,“天机门,比较受皇室的喜欢,一般皇室中观天象、看风水的官员,都是出自天机门。”

    知趣道,“既如此,为何天机门不来我们这里呢?难道他们认为阿央没有天子气象?”

    “那倒不是。”文斐然作为千凌峰杰出弟子来林央这里,自然是看好林央。说到天机门,文斐然叹道,“人都说‘天机不可泄漏’,天机门却擅长演变天机,不但擅于演变,他们这代掌门还是个大嘴巴,嘴上没个把门儿,推演到啥天机不说憋心里,反是恨不能嚷嚷的天下人都知道。兴许就这样遭了报应,晴天白日的,没来由的一个旱雷砸下,正落在天机道人的脑门儿上,把人给霹的失了忆。我跟方师叔都去给天机道人看过伤势,得且养着呢。”

    “天机道人病还未好,故此一直未推演天机,也搞不清谁是下一任真命天子来着。他们门派因推演天机,一般算术都比较好,为人严谨,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所以,因这个缘故,天机门的人除了有几个外门弟子仍在皇室任职外,天机门哪边都没派人。”

    这种奇葩门派奇葩掌门,还能在凡世混成五大派之一,啧啧,知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天机啥的,不咋可信,知趣倒是对药神谷这名字俗到不能再俗的修真门派很有兴趣,不禁问,“听文兄说,药神谷是悬壶济世的门派哪。如今天下战火迭起,药神谷向来有慈悲之心,既然文兄与他们相熟,何不请他们出来行医救人呢。佛经上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岂不是无上功德。”

    文斐然默然一笑,折扇轻落于知趣手上压了一压,“药神谷从不参与任何战争,他们有一门掩饰身上修士气息的功法,异常厉害。他们是真有一颗济世安民之心,只是他们左右不了天下战火,一意只知埋头医人。他们纵使出现,也只是在诸多医师之中,并无意显露身家姓名。”

    知趣赞叹,“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药神谷当真是名医风范。”文斐然的意思,知趣很明白,药神谷的人既然以行医救人为本,无意显露身份,那么,他们的人,估计是哪里都有。只是,药神谷并没有下注的意思,不过为救人耳。

    不过,知趣难免吐槽,“诶,你有没有发现,凡世门派的口气都挺大的。”等闲个小门小派就敢叫天机门、药神谷,都称神了,何等威武霸气。

    文斐然哈哈一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哪里哪里。”知趣笑,“其实我很能理解,换我组建门派,就叫王霸天下。”

    文斐然大笑。

    俩人一面品茶,文斐然继续道,“三大世家是指幻雪峰薛家、碧寰岛凌家与千佛城的佛音寺。佛音寺是禅修,确切的说,他们算不得世家,不过他们世代居千佛城,势力庞大,绝不逊于薛、凌二家。佛音寺在千佛城有许多信徒,架子拿捏的比天上的真佛还要大。说是禅修,一点儿出家人四大皆空的风范都没有,行事小心眼又记仇,一星点儿小事能记千八百年。所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佛音寺的禅修,否然,你就等着瞧吧,附骨之蛆、没完没了就指这类人。”

    知趣好奇的问,“文兄,佛音寺是不是与你们千凌峰有啥过节?”

    文斐然讪笑两声,“门派机密,不好外漏。”差开一句,文斐然肃然道,“我不大懂禅修的修炼方式,但是,佛音寺的悲苦大师修为高深莫测,远胜于我们几个金丹。好在佛音寺弟子平常只是外出传经布道,与其他门派鲜少有刀戈之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平安了事。”

    “至于薛家、凌家,他们是死对头,两家家主每次见面必定小战一场,斗的跟乌眼鸡似的。两家家底雄厚,门下弟子也大多有出息。”文斐然叹道,“三世家的地位远在我们五派之上,故此,纵使皇朝对他们家族弟子亦多厚待。先时凌云私放族人,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关系。你斩了凌云,凌家难免不悦。”

    知趣正色道,“我亦是修士出身,不过,凡世是凡人的天下。不论修士视凡人如何渺小,这都是事实。任何修真门派想凌驾于凡世帝王之上,都是痴心妄想!凌家不悦便不悦吧,他们若不识抬举,便是作死。”

    “说到这事。”知趣道,“我正想写封信送去凌家讨个说法。文兄以前做过状元,文笔好,来,我说你写,顺便帮我润色润色。”

    文斐然挑眉问,“你确定?”

    知趣尚未说话,就听到门外禀报,林央带着孔蓝、沈留白还有跟班儿凤鸳到了。

    知趣与文斐然刚起身,四人已进了屋,知趣笑,“刚刚我听到鸣鼓收金的声音,这一仗倒是速战速决。”

    话间,林央已长腿往榻上一盘,几人皆围着茶几坐了。林央道,“穆流年未出战,是穆流年手下的大将秦初与凌家一个修士打着为凌云报仇血恨的名头出兵,凌家修士被晏小小斩于剑下,秦初便退兵了。听人说你在文先生这里,我过来瞧瞧。还有一事,知趣,连着两位凌家修士死于我们之手,我听沈先生说,凌家在修仙界很有些地位。”接过文斐然递上的新茶,林央呷一口。

    沈留白已道,“凌家人很有些护短。”

    孔蓝并不了解凡世修真界的事,于是默默品茶而已。

    知趣道,“这倒是巧了,我正想就凌云的事给凌家去信讨个说法呢,既然他家又死了一个,一并把事办了,也没什么不好。”

    林央沉吟问,“这信,要如何写呢?”

    “凌云本就有违军纪,死得其所。至于这位被晏小小斩于剑下的凌家修士,更好说了,就说是穆流年为了抹黑咱们与凌家的关系,自己不亲自出战,唯令心腹将官代战,惨败你手。最后却是凌家修士丢了性命,结果是自己的心腹将官逃回大营,如此,无非是令我军与凌家嫌隙加深罢了。”知趣道,“至于凌家做何想,随他去吧。阿央,你是将来的天下之主,不需对一个修真门派低头!”

    沈留白有些忧心,“凌家势力不容小觑,若是他们因此全力相助穆流年,对我们是不小的威胁。”

    知趣眼尾一挑,唇角微翘,“难道凌家就认定这天下是穆流年的?”话音一顿,知趣顺势谈起这乱世英豪来,“如今天下,乱象已成,阿央虽未举反旗,但坐拥西北十二城。南方叛军穆流年,坐拥由南至北十八城。朝廷掌帝都周遭七城。再有,就是东面东睿宁王,我听说东睿宁王已悄然控制了东部十城。”

    “不过,话说回来,穆流年也姓穆,他父亲南安平王,去帝都为皇帝贺寿,因所献一对玉瓶不慎在运送途中出现裂纹,以大不敬之罪为皇帝鸩杀,穆流年大怒之下起兵,甚至连个‘清君侧、诛小人’的名义都不愿打,可见穆流年恨朝廷恨到何等程度。说来,天下四分,三分犹在姓穆的手里。这或许是许多人认为穆家天子气象犹在的原因。”

    “然而,在我看来,形势并非如此。”知趣换了个悠闲的姿势,“当今皇帝的昏馈是不消多说的。依我看,他不仅昏馈,更加心胸狭隘至极。否则,不会做出鸩杀南安平王的事。当初,他容不下南安平王,难道如今就能容得下东睿宁王吗?”

    “皇帝与东睿宁王之间,必有一战!”知趣道,“穆流年有十八城,阿央你占十二城,皇帝与东睿宁王加起来一共十七城。这二人,胜者独享帝都中东部十七城。如此,你、穆流年、帝都,则成三足鼎立之势!”知趣眼睛望向林央,“那时,才是战争真正的开始!”

    “恐怕到那会儿,天下人看来,你的势力犹要弱于穆流年与东睿宁王。其实,这话大错特错。”知趣微微一笑,望向林央道,“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谋差使,依你家的地位,南面繁华,东面富庶,帝都尊贵,唯西北条件最是艰苦,我们还是谋了西北的差。”

    “是啊,你说南面繁华,兵将于繁华处多年,大都被这繁华养的疲软。东面富庶,却多因盐铁而起,再者,东睿宁王早有贤名,去不得。”林央笑,“西北虽艰苦了些,不过,将士多年抗击关外游匪,更兼西北人身量魁伟,战力一流,远胜南方繁华与东面富庶。”

    知趣温声道,“亏你吃得了这苦,多年经营,方有今日基业。”

    文斐然暗中一算,唏嘘道,“知趣,你与将军早那么早就想着谋夺天下了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知趣并不否认,“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哪代开国之君不是谋夺的别人的天下呢?话说回来,天下,从来不是哪个人的。”

    文斐然道,“唯愿将军将来善待天下苍生。”

    林央肃容道,“固所愿也。”

    沈留白将话题扯回去,问知趣,“既然朝廷与东睿宁王之间嫌隙颇深,若有个两败俱伤的法子岂不于我们有益?”坐山观虎斗,现成的便宜,谁不爱捡?还省得打打杀杀伤和气。

    知趣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诸位别忘了,东睿宁王的封地在宁州,而三大世家之一的薛家所在幻雪峰,正是在宁州境内。天下兵戈已起,并不见薛家人动静,若是我所料未错,依东睿宁王的聪明,早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有薛家人帮忙,东睿宁王胜算极大。”

    林央皱眉,“薛家我并不惧,我身边的诸位先生也非等闲。若如知趣你说,东睿宁王胜算极大,若东睿宁王真的干掉皇帝,自己登基,他又早有贤名,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呢。”

    “再有,穆流年也姓穆。”林央道,“如今皇帝昏馈狭隘,方使得穆流年起了反意。若是皇位上换了东睿宁王,他可不是个蠢人,穆流年会不会……”

    “不会!”知趣目光坚定,断然道,“杀父之仇,穆流年怎能忘?杀南安平王的虽是当今皇帝,但,幕后那只手出自东睿宁王!换言之,正是东睿宁王用计,借当今皇帝之手除去声望极高的南安平王!”

    “东睿宁王此举,就是为了除去能与他比肩的南安平王,为日后的谋反做足准备。”知趣痛心疾首,“所以,确切的说,当今陛下于南安平王之死一事上是被冤枉的!陛下他,完全是中了东睿宁王的毒计啊!”

    诸人听的目瞪口呆,凤鸳忍不住问,“先生,既有此内情,你怎么不早说?”

    知趣哈哈一笑,“先时我不是没想起来么?”

    林央熟知知趣性情,顿时笑出声来。孔蓝唇角微翘,文斐然性情随兴,击掌赞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朝廷日渐式危,东睿宁王日渐坐大,陛下心胸有限,此消息传出去,帝都定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沈留白:亏得老子听得天花乱坠,还以为是真的呢,原来俱是知趣自己编的。这造谣编排功力,真个编神哪!

    知趣完全不晓得自己克制性的发挥,就成神了:编神。

    其实,这不过是知趣牛刀小试,接下来,才是他的正常发挥。

199第198章

    第一九八章

    一般,修士对于这种争霸天下、勾心斗角的事,不大感兴趣。

    尽管他们会投入不同的阵营,但是,很少有修士会升出类似于自己打个天下玩儿的念头。所以,他们对政治,并不太敏感。

    当然,文斐然这样的除外。

    文斐然做了二十年的官,所以格外了解知趣这挑拨离间手段的厉害。

    不过,这件事如何实施,还是个问题。

    与穆流年与东睿宁王不同,这两者都出身显赫,手中势力早与帝都有千思万缕的联系,要说帝都没他们的奸细,

    知趣却已似成竹在胸,向林央使个眼色,林央已然全然明白。

    知趣继续分析天下大势,“对于穆流年和东睿宁王,其实,我并不太担心东睿宁王。首先,东睿宁王哪怕在与帝都的争斗中取得胜利,但,薛家全力支持东睿宁王,所图自然不小;其二,帝都,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心,那里,充斥着各个派系门阀贵族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所有陈朽的腐化都是从帝都开始的。东睿宁王先时广有贤名,但,有贤名与有魄力是两码事,他能否有魄力从这种腐化的堕落中杀出一条血路?还两说。”

    “反观穆流年,其人胆量气魄能力,远超常人。我常说南兵疲软,穆流年在起兵之初也的确在朝廷大军手里狠狠的吃了几场败仗。不过,他军事才能过人,竟然短短几年之内,带出一支虎狼之师。”知趣道,“阿央,将来,能与你一争天下者,非穆流年莫属!”

    林央洒脱一笑,手中茶盏啪的撂于几上,朗声道,“天下之大,若无一二对手,何等寂寞!”虽然知趣一直说他前世为朱雀妖神,初时,林央也羡慕过修士的法力高超,但,征战这些年,林央更喜欢这快意的沙场征战。

    林央豪情一起,室内人心皆振奋,饶是文斐然、沈留白亦脸上露出坚定的容色,孔蓝笑意更深,凤鸳则是一幅狗腿子的激动相。

    知趣趁机道,“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冷眼旁观许久,穆流年有六点是不如你的,阿央。第一,他这样急切的想获得凌家人的帮助,是因为他熟知自己的短板,其麾下修士的力量远不如你。”这话,并不是诳语。穆流年心计不缺,这样容易的将凌家修士牺牲掉。凌家人接连死在他们手里,穆流年所谋,必在凌家。

    “第二,穆流年立身不正。陛下为君,南安平王为臣。臣为君贺寿,寿礼出了瑕疵,本就是大不敬之罪。南安平王有过在先,哪怕陛下处置过重,身为臣子,难道说反就能反么?不要以为名分大义不重要,读书人最看重这个!我们始终未打反旗,亦是缘于此处。没一个好时机,叫谋反;时机一到,叫顺应民心!”似知趣前世的陈胜吴广还知道往鱼肚子里塞个纸条儿代表天机呢。刘邦更夸张,给自己换了个龙爹。穆流年哪怕打个“清君侧”的旗号,他的路便能走的更顺畅。

    结果呢,人家不屑!就妈反你!

    就是知趣,虽未曾见过穆流年此人,心下对此人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第三,穆流年声名不佳,他久攻永州城不下,后来终于破城而入,一夜之间屠尽永州官民,为此,天下多有诟病。”这种铁血手腕,知趣以往只在史书中见过,如今见着活的魔王,真正开了眼界。有时,知趣会时不时的幻想穆流年的容貌,应该是力大无穷、铁面虬须一类,不过,又听凤鸳说,穆流年容貌俊俏不输他家凤神。令知趣颇觉上天不公,否则,似他这样心地善良的,怎么倒生的相貌平平呢。

    话归正传,知趣继续道,“第四,穆流年麾下,文臣远逊于你。文官治国,武将安国,接下来,你、穆流年、帝都,三方定有一段时间的对峙。这一段时间,就是考验文臣功力的时候了。”

    “第五,由穆流年所行所为,便可知,穆流年此人骄傲的过了分。再加上他显赫出身,这种人,是永远不会低头的。此人,能让他低头时,怕只有断头之时了。”知趣神棍一样的惋惜叹道,“穆流年当初之所以能在朝廷的大军下活下来,且一朝翻身,连夺十八城,必是得益于他这种个性。但是,刚而易折。古来成就霸业者,无不是能屈能伸之辈。穆流年此人,无帝王性,做一方诸侯便到头了。”

    “第六,诸位有没有想过,论实力,穆流年现在并不比我们差,但是,他那里的修士最少,这是为什么?”知趣眼中露出一丝神秘的意味,低声道,“凡人不懂天机,修士在这方面的敏感可是远胜于常人哪。”知趣眼睛半眯,大仙儿一样的口气,“譬如我,不瞒诸位,小弟在师门曾学过几手,一见阿央便知他有九五命数呢。”

    知趣的口才,直把凤鸳听的目瞪口呆,就是林央,经知趣这样一分析,亦觉信心百倍。当然,这也归功于知趣本身的气质,甭看知趣生的相貌平平,但他一开口就有种让人信服的气质,十分奇特。譬如,同样一句话,从凤鸳嘴里说出来,人们十有八\九不信。不过,自知趣嘴里出来,便没有多少人怀疑。

    这是天分,怪只能怪老天了。

    当然,很久之后,知趣成为人世的传奇,他的事迹,总是屡屡被人提起,尤其这一次品茶会,更成为青史中一页流芳千古的传说。

    趁着兴致,诸人索性一道用了晚餐,即便是文斐然、沈留白这两位心境坚固的都对林央多了几许信心。毕竟,他们再如何不屑凡世之事,但,若林央取得天下,他们这些追随林央的人都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伴着月色,林央送了知趣一程,知趣叮嘱他几句,便打发林央回去了。

    知趣跳进紫金鼎,照旧去池塘里泡澡。

    妖妖蛋自发从知趣的识海里出来,沉到水下去蹭知趣的小咪咪,知趣曲指轻敲他一记,“每回不耍流氓就难受啊。”

    “黑炭,有孔蓝在,告诉他事实,我们就可以离开人间界了。”妖妖蛋飘在水上,对知趣道。他对凡事种种并没有兴趣,何况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十分不利于妖妖蛋修炼。

    “我并不完全相信梧桐城的人。”知趣淡淡道,“上次在界河河畔,孔雀王虽带了人来,他也救了师父他们的性命。不过,我也记得他身上纤尘不染,就你战斗的最是惨烈。”

    罗妖道,“孔雀王若是动手,会演变成两个种族之间的争斗,再者,罗浮界毕竟人族的地盘儿,孔雀王即便相帮,也不一定能胜。”

    “但,也不一定败。”知趣脸色微沉,“黑豆儿在梧桐城不过十来年,就出了意外。你也听孔蓝说了,黑豆儿跟小白昼夜不离,那么,黑豆儿是怎么出事的呢?孔蓝根本没有细说。”

    “他不说,我也不想知道。即便他说了,我也不一定信。”知趣平复一下情绪,忍住心头微痛,道,“叫孔蓝来,不过是震慑一下夏春秋。让他不要以为有个元婴修为就不得了,为所欲为。”

    知趣捧住妖妖蛋亲一口,“妖妖,我知道,凡世灵气不足,你在这里怕是难以破壳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万全之策,只静待数年,你就能破壳了。”

    罗妖并不瞒知趣,叹道,“先时,八卦真人将我带回罗家,放在流华树下养了整整二十年,我方吸收到了足以破壳的灵气。”

    “这个我早有安排,不成问题。”知趣望着白莹光洁的朱雀蛋,轻声道,“以前我只想着,把日子过好,修为不必急,慢慢修炼,自然水到渠成。这一世,活个三五百年也是赚了。现在看来,那种念头多么傻。”

    罗妖心里那叫个不落忍,许诺道,“黑炭,以后我肯定修炼成仙,让你在三界横着走。”

    知趣咧嘴一笑,抱起来再亲一口,“放心吧,你只管慢慢在我识海里养着,离开人间世之前,我定能让你出壳。妖妖,你叫我声老公吧。”

    “公?老公?”罗妖从未听过这等奇怪的话,问,“什么意思啊,老公?老公公,是不是老头儿的意思?”罗妖脑子转的很快,道,“黑炭,你不是说宫里的太监才叫公公的么。你又不是太监,虽然你前面也没啥用……”

    “什么叫没啥用!”知趣先时的伤感全都烟消云散,气的横眉竖眼,恨不能一拳把妖妖蛋捶遍,大吼道,“没用!没用我把你的小菊\花都险些宠幸残了呢!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

    “无知的妖精,老公就是相公的意思,知道了吧?”

    罗妖闲闲道,“那也该是你给我叫。”

    知趣道,“你今天不叫,休想我再给你滚屁\股。”

    在罗妖看来,他家黑炭的屁股本来就是他的,滚一下而已,难道还要黑炭同意啊?罗妖道,“要我叫也行,你得让我连你的菊花也滚一滚。”

    “放屁崩死你。”

    罗妖笑出声来,过一时,情意绵绵道,“黑炭,其实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永远做一颗蛋,我也高兴。”

    知趣嘀咕,“你还真想永远做蛋啊。就不想那个事?”

    “哪个?”罗妖兴致勃勃的问。

    知趣闷骚闷骚地,“就是用我的大黄瓜点击你小菊\花的那个事儿呗。”

    妖妖蛋往上腆了腆,壳上的小拇指瓜晃啊晃,自信满满,“以后咱们走着瞧啊。”

    知趣给他翻个个儿,对着画的那朵小花骨朵儿,戳啊戳,戳啊戳……放心吧,这次他绝不会再让自己身边的人受到半分伤害!

    回修真界的事,知趣也想过。

    但是,自从黑豆儿出事以来,知趣不愿意再相信自己没把握的人或事,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

    还是靠自己的双手吧。

    凡世有凡世的好处,他要给那些觊觎朱雀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知趣令人传信予凌家,算是对凌云与那位在战场牺牲的修士,给凌家一个交待。不过,并未见凌家人回信,倒是过了几日,凌家往穆流年那里增派了人手。

    凌家的选择,已不言而喻。

    知趣开始对林央麾下的修士进行洗脑活动,知趣的口才,就是沈留白、文斐然听了都难禁心下动容,其他修为不如沈留白、文斐然者,知趣声情并茂的一通忽悠,还建议大家,“我知有的门派,虑事深远,三头下注,稳赢不输。其实,我这话,并没有别的意思。”

    “唉,只是凌云之事让我感触颇深。凌云所救的是自己的同族,不过,战场上也不是玩儿的啊,那是生死场。真遇着朋友同门亲人族人,不忍心下手是人之常情。”知趣道,“我想着,九五之尊只有一位,咱们跟着将军也非一日。将军之雄才伟略,一没有穆流年的背景,二没有东睿宁王的几十年的经营,但如今,将军已可与他们三分天下。甚至东睿宁王几十年的经营,如今都远不如将军。”

    “倒不是让先生们去做说客,只是,令朋友同仁晓得,谁才是天下之主。先是尽了自己的本份,全了彼此的情份,哪怕他们不来咱们这里,云游四方,总比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好。”知趣说完后,一笑道,“这也是我偶然之念,好不好、对不对的,想到了,我这人存不住事儿,拿出来念叨念叨。”体贴万分道,“诸位先生莫多想。”

    莫多想,莫多想,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别人还能不多想么!狡猾的家伙!

    文斐然主动给知趣抬轿子,过两日道,“我送信给家师,家师正在外云游,想来咱们这里看一看,不知方不方便?”

    什么方不方便?简直不能再方便了好不好!

    知趣笑,“仙师驾到,求之不得。”

    沈留白暗暗瞥文斐然一眼:奸鬼。

    只是不待千凌道人驾到,自帝都传出来的南安平王为东睿贤王陷害而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知趣的耳内,知趣尚未因此事得意三两日,接着一个令天下震动的消息传来:当今皇帝陛下,薨了。

    还未待天下回神,再一个重磅消息传来:经朝廷公议,皇帝陛下无子,传位于东睿宁王。

    召天下重臣回帝都奔丧的旨意已在路上,有关帝都方面,每天都有无数消息传来。东睿宁王已经灵前继位,开始了血洗帝都城的进程。

    至于前皇帝陛下的丧礼,那是啥?大家心照不宣的低调处理了。

    一时之间,帝都血流成河。

    东睿宁王之魄力手段,可见一斑。

    先时知趣的信誓旦旦的形势分析,似乎有些,不那么靠谱了……

    水伯找上知趣,道,“这是春秋的手笔,知趣,你要小心。春秋,可远比东睿宁王更厉害。”

    知趣没有半点儿颓丧,勾唇一笑,道,“先时我还奇怪呢,他躲到哪儿去了。原来,薛家背后的人是他。阿伯,你说,接下来,咱们要如何做呢?”

    水伯呵呵一笑,“现在不是我的战场了,我不管那些。我只等着渔翁得利,到时,你帮我抓住春秋就成。别杀了他,留给我好好调教。”

    知趣的眼睛望向远方:夏春秋,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

200第199章

    第一九九章暂时安全

    看着东睿宁王恭恭敬敬的退出去,夏春秋阖上眼睛,继续打座。尽管进展顺利,但,其实事情并没有按照他预计的计划在发展。

    从孔蓝到人间界的那一刻,夏春秋就明白,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夏春秋与水伯纠缠多年,他对于妖神气息的了解,更胜于常人。他不是罗浮界那些粗暴的家伙,以为靠蛮力就可以夺取妖神的神力。妖神之所以被称为神,并不仅仅是源于他们强大的力量。就是寻常妖物在危急之时都可以自爆内丹,更不要说朱雀有涅槃之能,稍一不慎,便是鸡飞蛋打。

    想得到朱雀神力,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妖族,妖族的人来了又如何?

    林央现在不过是朱雀转世,又非朱雀之身,只要稍避嫌疑,他对林央出手,就是妖族也无话好说。

    唯一可惜之处,这次人间界之行,远不比当年与水伯并肩作战驰骋杀场来的快意,想到东睿宁王那满幅担忧的模样,夏春秋不禁冷笑:这还是无数人仰慕的东睿宁王呢?视贤名如性命。可笑!贤名有什么用!实力,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有了实力,不贤也是贤!名声,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蠢货!

    夏春秋成竹在胸,只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心理素质。

    继“东睿宁王用计借先帝之后鸩杀南安平王”的流言再次兴起之后,再有“东睿宁王杀先帝篡皇位”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当然,此事若想传的天下皆知,少不了穆流年的配合。

    穆流年能有如今的势力,其智商是无庸置疑的。知趣在得知东睿宁王登基为帝之后,立刻促成了林央与穆流年之间短暂的合作。

    很显然,穆流年对东睿宁王没有半分好感,于是,两种流言在林央与穆流年的有效运作下,给东睿宁王带来了难以想像的压力。

    这个时候,依东睿宁王的意思,自然是施恩于朝臣百姓以稳定人心。偏偏,夏春秋并不做此看,在夏春秋的眼里,朝廷百官已糜烂腐化至无可救要,军队里各方势力交错,想要稳住帝都形势,只有,血洗,血洗,再血洗。

    与修士合作的东睿宁王却不敢违抗夏春秋的命令。

    终于,等不到朝廷合理解释先帝之死的林央,在先帝发丧之日,打着“为先帝报仇,诛东睿宁王”的名义正式对朝廷举兵。并且,林央不承认自己是反贼,他坚称先帝死于东睿宁王之手,先帝待他恩重如山,他要给先帝讨个公道云云。

    总之,这一系列带有知趣鲜明个人风格的举措,让穆流年看完一遍从林央那方流过来的“讨逆檄文”后,穆流年险些没将昨天的晚饭给吐了。

    “阿初,你说,这恶心东西是林央那个做军师的先生给弄的,还是那位夏春秋的后人编排出来的。”穆流年问。

    秦初是与穆流年一并长大的发小,初就跟随穆流年谋反,如今自然是穆流年的头号心腹,道,“要我说,应该是罗军师的手笔。”

    “是啊。”穆流年道,“不过,看来林央他们早有准备,不然怎么夏家后人说出现就出现呢。”说到夏家后人的出现相当有传奇色彩,说话就在前些日子,就在先帝死后没几天,当年追随太祖皇帝逐鹿天下的军师夏春秋的坟忽然从中间裂开了,坟里跳出一石碑,上面一行字,颇令人心惊肉跳:夏氏兴之,夏氏亡之。

    然后,夏春秋的后人突然打着先祖之命的旗号造访林央大营,受到林央的热烈欢迎。听闻林央的启蒙恩师,先时被任命为军师的罗先生罗知趣一见夏先生,一番谈吐对答之后,罗先生对夏先生的学识是仰慕有加,自愧不如,主动让出军师之位。

    这一系列的把戏,但凡如穆流年、东睿宁王等是死都不能信的,一看就知是林央在装神弄鬼,大人物不信,架不住天下愚民何其多也。

    最令人火大的是,当初史书记载夏春秋之死与太祖皇帝有些说不清的关系,后来传说夏春秋有神巩能,他的坟是东一座西一座,全国上下有十几座,成为了游客的悼念祭奠的胜地,要说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谁也没大把握。

    于是,十几座坟同一天开裂,纷纷往外喷石碑,石碑上有天机。

    这效果,比知趣费了血劲的发传单,散播流言,侮辱东睿宁王的名誉,要有效用的多。因为,这时候的百姓,十有□是不识字的。有关东睿宁王的流言,百姓胆小,他们只敢私下叨咕叨咕,相对国之大事,他们更关心自己的一日三餐。

    但是,百姓对神巩事,天性中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敬畏。否则,也不会有“不问苍生问鬼神”之言。

    知趣此举,就是夏春秋也狠狠的骂了回娘,这个阴损小子!

    秦初道,“看林央在战场上的风格,与罗军师并不相似。”

    穆流年道,“沙场之上的本事,不是谁教的。是自己打出来、自己悟出来的。这位罗军师,还真是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秦初想说什么,尚未开口,就见穆流年身边的谋士任晓何进来回禀:将军,朝廷的使臣到了,就在城外,属下让他们进来了。

    穆流年点了点头,接见使臣。

    其实就俩官老头儿,后面还带着一串被锁着双手、身穿囚衣的人。远路而来,官员尚且面目憔悴,何况犯人。

    穆流年一看这排场,猜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几人皆是东睿宁王送来给他的,说是当初调唆先帝杀害南安平王的人,送来给穆流年处置。

    穆流年冷冷一笑,半分不领情,“东睿宁王尚且活着,怎么能说犯人都在这儿了呢!你告诉他!他一日不死,我一日绝不罢休!将来,我必定攻入帝都城,亲自取他项上人头!”

    任晓何对这两位官员道,“先帝死因尚且不明,奸王已然登基,你们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焉何为虎作怅、以助暴虐!”

    身为使臣,别的不好使,嘴皮子肯定是好使的。

    东睿宁王派他们来,这俩人已经做好穆流年一个不悦要他们脑袋的准备。好在穆流年暂时并无此打算,还听他们废话辩白几句,大家都是读书人,使臣与穆流年手下的谋士种种唇枪舌箭之后,天已近黑。两国相交,不斩来使。

    穆流年早自立为王,倒也守规矩,没要这俩老头的命,命人带他们下去安置,第二天滚蛋。那些被使臣带来领罪的人,穆流年根本未曾理会。听使臣讲,路上来的途中已死了三人,当然,人死了,尸身也到了。这些人,怎么来的,穆流年令他们怎么带回去。

    事到如此,他反都反了,再无后路可退!不论他父亲的死与东睿宁王有无关系,东睿宁王都不配坐到那个位子之上!

    同一时间,林央也见到了朝廷使臣。

    林央一身银盔软甲,袖系黑纱。虽然不大擅长哭功,林央还是按知趣的建议很悲切的悼念了一回先帝,并表示,“暗杀先帝的反贼一日不服诛,他林央一日不答应!”

    接着,夏氏后人夏军师出来晃了一圈,装模作样道,“昔日先祖与太祖皇帝辗转十三年得此天下,先祖临去时,曾有话留下,道‘十三载取天下,必十三代亡之’。如今再看先祖之言,句句真知,字字灼见哪。”

    然后,夏军师神棍似的一抬头,仰望,怅然一叹,“难道你们没看到,随着先帝崩天,新的帝星已在西北方冉冉升起。”

    俩使臣肚子里骂娘,老子抬头见房梁,哪里看的到帝星啥啥的。不过,给夏军师神棍一忽悠,此二人也心下无底了。

    迷信多年,到底也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

    夏军师满面忧国忧民的叹息着:

    “先帝之死,真的无蹊跷吗?”

    “东睿宁王坐在帝位之上,真的不心亏吗?”

    “如今帝都血流成河,那些各种方法死去的人,都该死吗?”

    “如果不为堵悠悠之口,帝都焉何至此啊!”

    “观东睿宁王如今所作所为,实不配先时贤王之名!”

    俩使臣也是有些口才的人,结果他们的口才完全不敌夏军师禀天意承祖志的神棍表演,很快败下阵去。着两位使臣下去歇息,夏军师还念叨呢,“助纣为虐,何处是岸哪?”

    直到两位使臣走远了,林央忍不住笑出声来,知趣瞪他一眼,林央笑的更大声了。

    把夏员外他们弄到林央营中,无非就是做个人质,林家人还在帝都,若是夏春秋敢以林家人威胁林央,知趣保管让老夏家断子绝孙。

    甭以为夏春秋真就不在乎夏氏族人的安全了,修士也是娘生爹养的,若不在乎夏氏族人,何以在当初夏春秋死遁前安排夏氏族人去了临水村呢。临水村的位置,背山临水,现下想来非常不错,定是夏春秋悉心安排所致。

    其实,林家人死活,林央哪里会放在眼里,不过是为个名声罢了。难道当初刘邦“分吾一杯羹”的事很好听吗?

    这天下,关乎到许多人的生死存亡,甚至关系到他与夏春秋之间的胜负何分!知趣是不会有半分大意的!

    知趣提醒林央,“派个人给穆流年送信,他那里会有高阶修士偷袭,让他防着些。”

    凤鸳忍不住道,“难道夏春秋会亲对穆流年出手?”高阶修士!如今凤鸳眼界渐开,他因朱雀印的机缘化形,实际修为并未提高多少。但是,见识到孔蓝的强悍气息,凤鸳已是仰慕的不得了了。

    知趣道,“不是夏春秋,若是几个金丹同时出手偷袭,穆流年身边不一定有足够的防御能力。”

    “当然,他死了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坏事。”知趣唇角噙着一丝别样意味儿,“可是,万一他死不了呢?有今日提醒,他日或者穆流年就是我们的盟友也说不定。”

    穆流年与东睿宁王实力相仿,客观的说,西北出身的林央稍逊一筹。知趣与夏春秋是死对头,散布东睿宁王是穆流年的杀父仇人,这次又给穆流年提个醒,知趣的用意,无非是暂时交好穆流年,这样起码在某些方面可以减少穆流年与东睿宁王结盟的可能性。

    至于,到底夏春秋会不会令修士偷袭穆流年,知趣也不是很有把握。但是,从夏春秋对帝都的处置来看,此人杀伐决断,手段之凌厉,远超常人。

    知趣可以确定,这是个擅使快刀的人!

    以往夏春秋对他这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但是,自孔蓝到来之后,再不见夏春秋出现。那么,夏春秋应该是感受到孔蓝的威胁了,毕竟,孔蓝还带着苍鹰,苍鹰修为不及孔蓝深厚,却也是化形灵禽。

    夏春秋快刀斩乱麻的稳住了帝都的形势,在知趣看来,一系列手段堪称精彩至极!只是不晓得东睿宁王知不知夏春秋的情了?

    哼,依东睿宁王贤王面具下的勃勃野心,他会甘心只做一个傀儡吗?

    夏春秋虽有杀伐决断之能,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如今,早不是太祖时期了。东睿宁王也远不能与水伯对他的信任相提并论。

    孔蓝的到来给夏春秋带来了威胁感,夏春秋极迅速的稳住帝都的形势,但是,知趣依旧猜测,夏春秋不愿将林央的事拖的太久,并且他绝不愿意林央脱离他的掌控。

    那么,夏春秋会用最快的速度获得天下。

    他此举,倒不是为了东睿宁王。

    只是现在,林央身边的修士不少,夏春秋再想像以往那般单纯以修士之力来对付他与林央,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夏春秋不在乎南玄洲谁胜谁负、谁成王谁败寇,但,南玄洲的修士在乎!他们久居此地,谁不在乎自己的门派洞府?

    夏春秋哪怕是修真界元婴,想以一人之力号令人间界修士,这是妄谈!修士的骄傲,不只修真界才有!

    如今,夏春秋再想擒获林央,要先过了孔蓝、文斐然他们这关。哪怕夏春秋再加上整个幻雪峰薛家之力,知趣相信,这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况,薛家并不一定愿意这样硬碰硬,再者,还有想争霸天下的穆流年在一畔虎视眈眈。

    事情到此处,想要抓住林央,唯有争霸天下!

    击败林央,文斐然这些人自然散去,孔蓝再厉害,独木难支,依夏春秋的聪明,单单一个孔蓝就不算什么了。

    可是,夏春秋,我怎么会如你所愿呢?

    林央争霸天下为的什么?

    你以为,我真就看重这凡世天下吗?不,文斐然等人才是我的意图所在!

    “妖妖,我们暂时安全了呢,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啥都不说了,还有第二更~~~~

201第200章

    第二零零章三寸之舌

    知趣是个可以安定人心的人。

    自林央请知趣出马,他整个阵营的凝聚力增强了一倍不止。

    知趣先私下与罗妖商议,接着再同孔蓝、文斐然、沈留白讨论后,给林央制定了二十四小时最严密的保护措施。知趣相信,哪怕夏春秋亲来,也动不得林央分毫。

    甚至,哪怕在知趣先时的一番分析天下大势略有差错的情况下,修士妖族对他的态度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在他们看来,知趣比他们任何人都擅长谋夺天下。想一想吧,在林央十五岁到西北时,人家对天下大势已了然于胸了。

    这么精心于造反的修士,文斐然、沈留白、孔蓝,没一个不服的。

    知趣同时也跟他们介绍了夏春秋的情况,“夏春秋是从修真界来的,不过,我还没有打听出他的来历。但,此人修为极高,约摸是元婴修为。”此言一出,文斐然与沈留白都不禁面色微沉,知趣道,“在我们这里,暂时不必担心夏春秋,他虽是元婴,孔蓝与苍鹰同样的是化形灵禽。人妖二族一向和平共处,这个时候,孔蓝、苍鹰是我们共同的战斗伙伴。”

    文斐然是个极敏锐的人,他问,“按理,修真界的人多不屑于人间界的权势之争,夏春秋因何而来呢。”

    “不瞒诸位,以往我曾听家师说过,人间界的凡人,论力量远逊于修真界的修士;人间界的灵气,亦远不及修真界浓郁。所以,人间界的修士并不多。但是,让人间界在修真界面前保持其独立平等的原因,是因为人间界的帝王,身负仙界四灵之息。譬如,东云洲帝王为青龙之息,西玄洲帝王为玄武之息,北宁洲帝王有麒麟之息,而南炎洲帝王身上,必然是朱雀之息。阿央,我说他是真命天子,就是因为他身上有朱雀之息。”知趣沉声道,“孔蓝苍鹰正是收到仙界旨意,前来保护身负朱雀之息的阿央的。”

    知趣有关帝王之言,文斐然他们虽然没有知趣知道的这样清楚,但是,知趣的话,他们却是认同的。他们活的岁月长久,自然见过人世帝王,不论昏庸贤明,帝王身上的确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仪。就是他们,见了凡世帝王,亦要俯身以待。

    如今,知趣一点,他们顿时明悟。

    文斐然皱眉,“夏春秋此举,可是逆天而为了。”

    知趣点头,“可不是么。人间界、修真界,均在仙界法则的统御之下,我等既为修士,当顺天道而为,潜心修炼,积攒功德,时机一到,自登仙界。夏春秋人族之身,竟然打人间界帝王身上的四灵之息,观其行止,定是已生魔念,已坠魔道!否则,怎会生出此逆天之心来。”随口一扯,知趣就把人家夏春秋定义为魔道修士了。完全不是先时失忆时在倚翠山一口一个夏先生的央夏春秋教他修炼的时候了,就是知趣也得感叹一声物非人也非了。

    “若夏春秋一人如此,并不可怕。我们人多,且我可经阿央请孔蓝助咱们一臂之力,哪怕夏春秋修为再高,也有法子除此魔修,以安天下苍生。”知趣面露忧色,“我所忧者,幻雪峰薛家也。”

    知趣能想到此处,文斐然、沈留白亦早想到了,他们还曾私下谈及薛家,如今知趣说到薛家,二人更巴不得听一听知趣的意见呢。

    知趣道,“南炎洲修真者,以六大门派三大世家为首,玄空门已经消失,药神谷只知行医救人,天机门的天机道长还病着呢,佛音寺不理凡世纷争。余者,三大世家之一的凌家尚且因不知天下落于谁人之手而三头下注,唯薛家,全意支持东睿宁王。”

    “文兄,沈兄,要说这里面没有夏春秋的缘故,我绝不相信。”知趣随之抬起右手,三指向上发个毒誓,“我罗知趣对天起誓,若林央身上无朱雀之息,甘受天谴,永世不得成仙。”

    修仙之人,拿成仙发誓,这誓,相当毒了。

    知趣突然发个毒誓,倒把文斐然、沈留白吓了一跳。

    文斐然忙道,“罗兄,何至于此,你的话,我们都信的。”

    知趣正色道,“这一场天下之争,不同以往。文兄、沈兄留于此处相助阿央,我们,既为同僚亦是朋友。我不能坑了你们哪。”

    甭看知趣生的相貌平平,人家这平平相貌,生就可信。他的话又异常朴实动情,文斐然道,“薛家倾族相助东睿宁王,难道他们就有这种把握东睿宁王一定能得到天下么?薛家又不是天机门。”

    “夏春秋毕竟是元婴修士,上次听文兄说,人间界除了佛音寺的悲苦大师,修士中尚未有元婴修为。而悲苦大师,并非道修,而是禅修,修炼心法与我等完全不同。”知趣道,“薛家将宝押在东睿宁王身上,想必是另有原由,只是我等暂不能知罢了。”

    “但,我所忧心一点是,夏春秋与薛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薛家是不是夏春秋在人间界的傀儡家族,抑或二者相互利用?”知趣看向文斐然、沈留白,问道。

    文斐然沉吟片刻,道,“薛家在南炎洲幻雪峰,也有三千多年的时间了。夏春秋即便是元婴修为,其寿数也不能超过千岁,要说薛家是夏春秋在人间界的傀儡家族,可能性不高。”

    知趣立刻道,“据我所知,夏春秋身后亦有其门派所在,甚至他并不是门派第一人。”

    沈留白不禁动容,道,“那他所在门派,在修真界也算得上一流门派了。”夏春秋这样的修为,能长时间的停留在人间世,难道是受其门派驱使么?

    知趣心下一动,叹道,“这也是我所忧虑者,咱们心中透亮,人间界的修士与修真界比,数量上相差极大。若真有名门大派出动,怕是,危险性很高啊。”

    “这一点,我不瞒二位。”知趣坦陈,“天下谁不怕死?我也怕。只是,我与阿央有师生之情、渊源极深,我绝不会弃他于不顾。恕我小人之心吧,若是二位兄长有离去之念,我绝无二话。就是阿央那里,我也可以代为转圜说服。”

    文斐然立刻将脸一沉,“知趣,你这是什么话!我虽非视死如归之人,却也非贪生怕死之辈!我生于人间界,长于人间界,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儿。哪怕修真界的人来,也得分得清主宾才好!”

    沈留白话少,也不大中听,意思却很明白,“怕死,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追随林央征战天下就没有危险吗?如今打仗,向来是修士与修士问,凡人与凡人战,凡人有伤亡,修士亦如此!

    特别是知趣怒斩凌云之后,修士斗法,都是以命相搏!

    知趣得此二人许诺,感激的话并没说,只是三人六目眼神交汇,自有一些说不清的别的意味儿在里头。让在知趣识海的罗妖暗自琢磨:黑炭这样跟人对眼儿,不会移情别恋吧!

    小试二人一番,知趣心下稍安,就听文斐然道,“知趣,要我说,把夏春秋想的太过了些。”

    文斐然眼神柔亮,声音温暖如阳光下缓缓流动的溪水,无比动听,让人不由沉浸其间,道,“你说夏春秋身后另有门派,且他门派中怕有比他更厉害的大能,既如此,焉何不见其门派派人过来相助于他,而夏春秋反要借助薛家之力呢。”

    “据我分析,有两点可能。第一,夏春秋是私自行动,他的门派并不清楚这事,所以,他所用人手有限。第二,夏春秋所行之事,他的门派一清二楚。但,这是逆天之事。朱雀身为仙界四灵,代替仙界统御人间界,行此逆天之事,他的门派不敢声张,所以,非但藏头露尾,更不敢大规模行动,而要借薛家之力。”文斐然向来温和的眼睛带上了一丝冷意,“还有第三点,夏春秋这等修为,薛家倾族配合,与虎谋皮,所图必定不小。”

    沈留白道,“看来,此次,非人间界之危,更是我等修士之危!”

    这等时机,知趣自不会错过,附和道,“我所忧心者,亦在此处。”

    “咱们想一想,夏春秋要逆夺朱雀之息,必要有阿央在手,而现在阿央身边非但有精兵强将,亦有我等相助,连妖族都因得到仙界法旨前来相助,所以,夏春秋须借东睿宁王的兵马击败阿央的兵马、同时联合薛家对我等出手,这样,他的野心才有可能得逞。东睿宁王呢,他早有贤名,更因幻雪峰正位于他的封地之内,所以,我猜测他与幻雪峰薛家早有联系,若想登基为帝,东睿宁王少不得修士相助,故此,东睿宁王是利用夏春秋与薛家谋杀了先帝,篡夺帝位。而薛家,文兄也说了,薛家同夏春秋合作,是与虎谋皮,所谋不小,那么,薛家谋图的是什么呢?我猜,薛家正是要利用东睿宁王的铁骑与夏春秋的元婴修为,一扫天下修真门派,统御南炎洲的修真界。”

    知趣所言,句句砸在文、沈二人心头。

    尤其最后一句:薛家正是利用东睿宁王的铁骑与夏春秋的元婴修为,一扫天下修真门派,统御南玄洲的修真界。

    简直是如雷贯耳,心生警醒!

    文斐然已经坐不住了,道,“我立刻传信给家师,让家师小心防备。”

    知趣很了解人间界修真门派的傲气,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别看这些门派不大,且有个金丹修士已自觉很了不起,但,他们在人间界享受惯了凡人的仰慕,当真是把自己当半个活神仙的。

    为何人间界的修真门派不去修真界,并非是去不得,大都是不愿意去。

    要知道,修士也是有虚荣心的。

    在凡世,他们数一数二,说一句话,能惊半个天下。但,在修真界,他们算什么呢?立刻泯然众人。且修真界危机四伏,远不如人间界安宁祥和。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这句话,不论是人间界,还是修真界,都是无比适用的。

    人间界的修真门派能为了虚荣与傲气长留于人间界,这样的他们,怎么愿意为别人所统御,何况是与他们同在人间界的另外的修真门派!

    薛家若真有此举,定犯众怒!

    知趣这一番话,令文斐然、沈留白都对薛家心生警惕。但是,文、沈二人都不是傻瓜,尤其知趣对薛家的猜测关乎于人间修真门派的生死存亡,更不能不小心应对,怎么说,薛家都是三大世家之一,其势力不容小觑。

    沈留白忽然问,“知趣,你拿我当朋友,我亦喜你性情坦荡。恕我直言了,你与夏春秋似乎早便相识,据我所知,你也是来自修真界的修士,将军则是凡世之人,且将军少时并无几人保护。就是将军在西北之时,我听说夏春秋都曾来过,那焉何夏春秋那时未在将军身上取出朱雀之息,偏要等到现在,还要与东睿宁王、薛家做交易,这样麻烦呢?先时的大好时机,难道夏春秋就白白错过了吗?”

    瞧见了吧,凭你知趣口灿生花,人家也不是傻子呢。

    既然要与夏春秋有一场大战,知趣早做好坦诚的准备,与其日后让夏春秋胡说八道、动摇军心,他先把话说在前头,一可去文、沈二人心上的怀疑,二则早安人心。只是,知趣没料到这样快就说到了他来历之事。

    知趣道,“依文、沈二兄的眼力,自然可看出我身上没有半分灵力吧。文兄还曾问我是不是修炼心法异于常人,其实并非如此。先时我亦是筑基中期修为,现在这般境地是因为,我曾经身受重伤,丹田旧伤不愈,不论怎样修炼都存不住灵力。”

    “说到我的出身,也普通的很。我的家是罗浮界一个不大不小的修真家族,罗家。”知趣微微一笑,“少时,我因天资普通被弃开灵庄,后来辗转回到本家。在本家,我遇到了我的爱人。我之所以会认定阿央身上有朱雀之息,正是因为阿央是我爱人的转世,我的爱人,正是一只化形朱雀。”

    文斐然、沈留白皆惊的说不出话来。

    知趣道,“世人皆知,修真界、人间界加起来,从没有两只朱雀同时临世的情形。不过,我的爱人,的确是朱雀。后来,我听妖族人说起,方明白事情原委。这其间,又涉及到许多年前的一件仙、人二界、有关龙凤二灵的往事。”

    接着知趣又将罗妖对他说过的“龙凤成祥”的由来与文、斐二人说了,不过,知趣有意混淆视听,道,“我的爱人,就是那只曾在仙界犯了过错的朱雀。他因犯了仙规,被打入凡世以赎其罪。但是,朱雀天生灵物,何况又是仙界朱雀,陡然转世为凡胎,凡人的身体根本禁不住他的神力。故此,在转为凡人之前,他先于修真界重新生为朱雀之体,以削弱其天生神力。在罗浮界,我们吃尽苦头,他身后重伤,无奈在罗浮界的界河河畔重新涅槃为朱雀蛋。最后,我不甘心朱雀蛋落于他人之手,用烈火丹强行提升修为,自界河逃生。那时,其实我已是抱着必死之心了。烈火丹的效力只有两个时辰,结果,我没死,反是坠入人间界为水伯所救,但因伤的太重,我失去了以往的记忆。而他,经罗浮界一难,神力再次被削弱,大概是坠入人间界的时候转生为凡人,依天道以赎万年前的罪过。”

    为了罗妖的安全,知趣又给自家妖妖身上渡了层仙界的天道神光。

    接着,知趣又将在凡世为水伯所救之事说了,且一并将水伯前世为开国太祖皇帝,夏春秋如何接近水伯、如何夺水伯之龙息,添油加醋,并加以己之无数想像,成功的将夏春秋塑造为一个堕入邪魔之道的无耻小人的形象!

    文、沈二人想像力再丰富,也未料到此事涉仙界二灵、且由仙界龙凤成祥之事算起,时间跨度之久,世所罕见。

    知趣叹道,“先时,我们时时受着夏春秋的威胁。你们与夏春秋接触的不多,不瞒你们,四灵之息,既来自仙界,绝非凡人可用。哪怕修士,亦未超脱凡体,水伯真龙之息,我并未在夏春秋身上见到。至于,他到底把真龙之息藏到什么地方,又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我就不知道了。”

    “要说先时他对阿央,并非不想出手,而不能出手。否则,当年他何必要化身为谋士追随于水伯身边多年,最后才夺了真龙之息呢。”

    “正是因为夏春秋,在阿央少时,我们就已经在盘算争霸天下之事了。”知趣唏嘘,“倒不是一定要做皇帝,而是为了保护他。”

    文斐然忽然欲言又止。

    “不过,先时,我尚有一桩事不明白。在水伯时,夏春秋明明很耐心的等到了水伯正位天下、又待水伯天命已了,方趁机夺了水伯的真龙之息。而如果按水伯的法子,他也应该等阿央了却此世天命方好动手呢,怎么又忽而急不可待了呢。”知趣说出了文斐然心中的疑问,道,“若我所猜测没错,如水伯,先时魂魄中不过是有真龙之息,而阿央,是朱雀转世。夏春秋的图谋,应该远胜于当年对水伯所做所为。”

    “更有,或许夏春秋原本是想等的,只是孔蓝他们接到仙界之命,过来保护阿央。他慌了、急了、迫不可待了。”

    文斐然凝眉思量一时,看沈留白一眼,道,“人间界皇帝登基,都会给我们门派送请帖,我还去过几回。说句老实话,一个人,我们能说他可能有天子气象,不过,真正正位龙椅,其气象完全不同于先时未登基之时的。”

    “着龙袍临天下之气势,纵使我们,亦要退避三舍。”文斐然道,“天子之气,登基后与登基前的确不可同日而语。似我们修道之人,虽说有些许修为,不过,哪怕帝王无缚鸡之力,也无人敢对帝王不敬的。”

    “将军既为朱雀上神之身转世,身上灵性更胜寻常帝王,若是我估量没错,若等到将军登基为帝时,饶是夏春秋也不敢动将军分毫的。”文斐然是个极聪明的人,他道,“至于将军少时,夏春秋不出手……”

    知趣沉声道,“阿央出世之时,曾有一枚朱雀印随之临世。”

    文斐然一声惊叹,连声问,“那印可在?”

    “不在了,被夏春秋夺去了。正是因此印,夏春秋才寻到阿央。他不知何故,非但未对阿央动手,还把我送去阿央身边保护他。”

    “可惜可惜,传闻朱雀印乃凤帝之印,若将军有此印在手,哪怕凡人之身亦不必再惧夏春秋了。”文斐然合掌轻击,断然道,“朱雀印已现,将军必是承天命之人无疑。”

    “夏春秋不会亲自出手对付将军的。”沈留白淡定道,“将军既是承天命之人,前两世均非凡身,夏春秋动水伯都要待其天命将近之时,对将军,他怕是要借他人之手了。”

    文斐然脱口而出,“薛家。”

    沈留白淡淡点头,“约摸就是这样,薛家野心不小。知趣,我们先去通知各自门派,若有可能,尽量多请同门前来保护将军。”

    知趣大喜过望,“我就代将军先谢过二位兄长了。”

    文斐然不禁打趣,“知趣,将军可知自己前世与你之缘?”

    知趣微叹,“他虽知晓,只是他身份特殊,赎前世之过后,必然回归仙界。依我如今的情形,焉能配得上他呢?”

    文斐然忙安慰了知趣几句,就去办正事了。

    知趣晚上将林央叫进紫金鼎里把与文斐然、沈留白商议的事情告诉了林央,林央再三感叹,“知趣,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说的就是你了。”

    其实薛家与夏春秋只是先帮东睿宁王坐上帝位而已,接下来,人家啥都没干呢,偏知趣就能由此分析出薛家要统一凡世修真门派的勃勃野心来,且分析的有理有据,连文、沈二人都紧张到要通知门派,同时拉人来增援林央。

    这是何等非人类的功力啊!

    哪怕身边这么多的能人,林央衷心觉着,知趣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见林央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知趣笑,“看什么呢?”

    罗妖在识海大吼一声,“防色狼!”

    知趣啪的一抬手,正好将林央飞过来的臭嘴挡在手上。虚惊一场,知趣气地,随手抄本书敲林央的头,骂他,“你再偷袭我,看我不打扁你!”

    林央被知趣追打着逃出紫金鼎,知趣回池塘泡澡,罗妖在识海大骂林央一顿后,又埋怨知趣没有防人之心。

    知趣问罗妖,“妖妖,你说,为何罗家与夏春秋都对你生出邪念,要夺你内丹吃你血肉。而文斐然、沈留白却对有妖神之息的人这样恭敬以待呢。”

    罗妖道,“那你有没有发现,道观佛寺,唯凡世最多。”

    “嗯。”

    “凡世之人信神信佛,他们焚香祈祷,其实是一种沟通神佛的方式。他们祈求神佛的眷顾,听信神佛的指示,所以神佛在凡世有着许许多多的传说。”罗妖道,“而在修真界,从无庙宇道观存在,就是在禅修的拈花界,禅修多住在庙里,而庙里有的并非凡世这些被念到烂的经书,而是各种禅修的法门玉简。禅修的寺庙里,并无佛像。修真界的修士,信奉的并非神佛,而是他们自己”

    “要我说,人间界与修真界,他们所走的道路是不一样的。一顺一逆,其实皆为大道。”

    知趣搂着妖妖蛋,美美的睡了一觉,在第二日,知趣就收到了好消息:穆流年被刺。

    作者有话要说:睡啦睡啦,晚安晚安,我的心肝儿~~~~~

202第201章

    第二零一章

    穆流年遇刺。

    这样天大的好消息,知趣去了林央那里,却是见到了穆流年送来的问罪的书信,上面说刺杀他的金丹修士正是林央派去的,还指名道姓了,不是别人,就是文斐然与沈留白。

    知趣一笑,“这招栽赃可不怎么高明。”

    林央道,“是东睿宁王没料到咱们会先提醒穆流年呢。”

    知趣敲敲膝盖骨,道,“穆流年来信不过是试探我们,回封信跟他说,第一,谁会在行刺前先跟他打招呼呢?难道让他有所准备,我们的暗杀行动的成功率会提高么?第二,如果他手下的修士认定刺杀他的人是文兄与沈兄,那只能说明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他手下修士修为有限,被人晃了都不知道,反错怪了好人;第二种可能,他手下的修士已经被东睿宁王方面收买了,叫他小心吧。误信了奸细,被人挑拨离间,别送了性命方好。”到最后,知趣犹不忘挑拨一下。

    穆流年收到林央的信,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将信递给任晓何。

    任晓何一目十行的阅过,露出讶然之色,道,“林央答应近期不对我们出兵。”

    “这有什么奇怪,他若是出手,就坐实了他派人暗杀我之名。再者,他的意思是与我结盟,这个时候,给我个情面不算什么。”穆流年捏一捏眉心,面露倦然,任晓何道,“王爷,既然林央承诺近期不对我们出兵,您先将伤好生养好。”

    穆流年未说什么,打发任晓何退下了。

    林央既有结盟之意,自然要付出些许诚意。穆流年随之又与林央通过几次书信,在知趣看来,穆流年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双方既然都有结盟之意。穆流年甚至几次派自己的军师任晓何与心腹大将秦初去林央那里商讨结盟之事。

    但,结盟尚未谈拢,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将整个天下震的晃了几晃。

    知趣仿佛没听明白林央的意思,“你说啥?穆流年是女人!”天哪天哪,这是什么世道。知趣听凤鸳形容过穆流年,凤鸳是这样说的,“虽然我家少爷已是人中龙凤,不过从凡人的角度看,穆流年亦不惶多让。知趣,你是没见过穆流年在战场上的模样,那真是战神转世,他人一到,后面那些南军就跟疯了似的进攻,咱们这边,也就少爷能跟他拼个平手。”依凤鸳对他家凤神没原则的狗腿子,竟能说出这番话,可见穆流年战力之强。

    今天忽然传出消息,说穆流年是女人!

    真是……

    知趣眼睛扫过凤鸳,见凤鸳正是一幅瞪大眼张大嘴的蠢相,再看林央,林央亦叹,“不能想像。”幸好天下只有一个穆流年,不然天下男人真不必混了。

    知趣忙问,“哪儿传来的消息,准确吗?”

    “帝都。”林央道,“帝都已经承认他们行刺穆流年之事,穆流年就是因此被认出女儿身。现在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知趣,我们得准备出战了。”

    如果穆流年是女人,是绝对保不住他手里的城池的,帝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林央同样不会放过。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穆流年出来辟谣。但是,现在并未看到穆流年有什么反应。

    “等一下。”知趣道,“这消息既然是自帝都传出来,帝都的兵肯定走在我们前面了。东睿宁王暗中掌控东部十城,由来已久。相较于我们从西北出来,东南东南,东睿宁王本就有地利之便。何况他布置在先。穆流年是数一数二的战将,东睿宁王不会由帝都出兵来寒沙城与穆流年硬碰硬的,我估计东睿宁王会着人自东一路南下,抄穆流年的老巢南安州。”

    “我们与穆流年一在栖凤州,一在寒沙城,对峙已久。现在,我们南下追不上东睿宁王的兵马,与穆流年硬碰硬,不一定结果如何。必竟依穆流年的本事,别说他就是个女人,就是他突然变成了人妖,也能稳住寒沙城的形势。”知趣劝林央道,“先不要打,我去穆流年那里,与他谈一谈。”

    林央一千个不放心,“不成,这个时节,万一穆流年抓了你当人质,可如何是好。”

    知趣笑,“那到时你就喊‘分我一杯羹’就对了。”

    林央冷了脸,“知趣,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行了,我有把握,穆流年不是那样的人。”知趣极有自信,“帝都能传出这样的话,我看,穆流年八成是个女的。若能收服她,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大半天下,方有与帝都一较高下之力。”

    这个诱惑实在不小,林央道,“让孔蓝陪你。”

    “不必。叫孔蓝去,倒像威胁人家似的。”

    知趣只带了两个亲兵,便叩开了寒沙城的城门。

    此时,穆流年正在与凌雁书冷目相对。

    凌雁书的神色依旧冷漠,做为凌家派到穆流年身边的修士头领,哪怕对着穆流年,凌雁书依旧保持着修士的高傲。穆流年半倚着榻,手里把玩着一块儿温润的玉玦,淡淡道,“凌先生这时候来,约摸是有话对我说的。”

    凌雁书冷声道,“王爷,你令我很为难。”

    “为难?”穆流年锋利的眼神扫过凌雁书那张除了淡漠没有第二个表情的脸,道,“这话说的不对。你们选择我,有你们的考量。依凌家人的高傲,林央处死你们的弟子,这是比战死还要羞耻的事,你们不会去林央那里。而东睿宁王,早有薛家在其背后多年,你们去帝都,争不过薛家。何况,我听说凌薛两家早有嫌隙,还是说你们宁可去卑躬屈膝的舔薛家的脚趾头,从此换取在东睿宁王身边的生存之地。或者,你们更愿意去辅佐早对你们心存鄙薄的林央。”

    这话着实不大好听,还好凌雁书修炼多年,心境早修炼的清静无波。凌雁书道,“你总该提前将实话告诉我们。”

    “就算我告诉你们,你们认为,除了我,你们有别的选择?”穆流年淡然道,“凌先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听说你们修士都有洞悉天机之能,若非我身上有此天机,难道你们凌家会将宝押在我身上么?”

    凌雁书道,“古往今来,从没有女人为帝!这只能说明当初凌家人算错了!”毕竟不似天机门,人家专业出身呢。

    穆流年面上不动分毫,反是傲气横生,“以前或者没有,我在,便有了!”

    “难道君临天下还要分男女么?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君!”穆流年冷声道,“凌先生,我就是个女人,怎么了?你们凌家若算错了,后悔了,现在离开,我穆流年绝没有半个‘不’字!”

    两人正在唇枪舌剑,知趣到了。

    穆流年依旧是半倚于榻上,一双眼睛冷若寒星,面色已看不出苍白,可见身体上的伤已无大碍,但穆流年身上那种迫人之势,似乎比林央更盛三分。

    知趣行一礼,“见过南安宁王。”穆流年的父亲死于帝都,穆流年造反时就自动继承了父亲的王位,世人皆称其为——南安宁王。

    “罗先生请坐。”

    下人搬来方凳,知趣道谢之后,从容坐下。

    “罗先生是大忙人,来我这里,定有要事的。”穆流年开口问。

    “是,我听人说王爷原是女儿身,东睿宁王野心勃勃,我家将军深为王爷担忧不已。”知趣的眼睛,不自觉带上一分柔软。穆流年哪怕女扮男装,能有今日势力,已经说明一切。一个这样的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极令人敬佩的!

    穆流年面无表情道,“自罗先生为军师后,林央行事倒有几分样子了。”她不屑于阴谋诡计,却并非不懂这些。

    “王爷过奖。”知趣正色道,“我家将军曾说过,如今天下,能称雄者,唯他与南安平王而已。不论将军是男是女,在下都对将军佩服至极。将军一人,足以愧杀天下男子!”

    事实证明,拍拍马屁,比凌雁书一张冷脸有用多了。

    尽管明白知趣在恭维于他,穆流年的面色仍是微微和缓了些,一摆手道,“莫说这些没用的,罗军师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

    知趣道,“东睿宁王已经由东而南下,若我估计不错,其意定在南安州。现在,将军为女儿身的流言已经天下皆知,世人皆短见,偏以为女子不如男。甚至有那一等迂腐之人,更认为女人不能为帝。这些在我看来,不过是些狭隘偏颇之论。但,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现实。”

    观量着穆流年的神色,知趣道,“东睿宁王的行动,王爷应了然于胸。我来此,正是代表了我家将军之诚意,想襄助王爷一臂之力。”

    “哦,说说,你要如何助我。”

    “首先,此流言天下纷纷,王爷未出来辟谣,想来流言是真的了。”见穆流年未曾驳斥此话,知趣继续道,“第二,王爷天赐其才,远胜当世豪杰,王爷之败,并非你不如人,而是天下人的偏见所致。”

    “哦,你就这么断定我就败了。”

    “王爷,战场上流血的都是男人,日后掌权的自然也是男人。尽管狭隘,这是事实。”知趣诚恳道,“第三,若我所料无差,王爷并未回援南安州,一则是因寒沙城距南安州千里之遥,即便驰援,也不一定能不能赶的及;二则,王爷若回南驰援,还会担心我家将军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偷袭寒沙城。如今王爷安于寒沙城,并非不担心南安州,并非王爷不担心南安州,而是王爷已腹有良策。”

    “只是王爷此计,须联合我家将军方好施展。王爷尚不知我家将军的意思,今我前来,王爷心中定已有此把握了吧。”知趣笑问。

    穆流年正色望向知趣,知趣直接说出穆流年心中考量,道,“王爷与我家将军联手,一路北上,直取帝都城,以我们双方的力量,东睿宁王没有不担忧的。难道他宁可因南安州而失了帝都城么?如此,南安州之危自解。”围魏救越,便是如此了。东睿宁王兵马南下的破绽便于此处了,但是,这有个前提,穆流年林央须结盟方可促成一并进攻帝都城的条件。

    东睿宁王兵马已然南下,而在此时,偏偏爆出穆流年女儿身的事,这个时候,林央还愿意与穆流年结盟吗?难道林央不觊觎南安宁王的地盘儿!林央是趁火打劫,而是在此危机之时,与南安宁王结盟?

    林央是争霸天下的将领,而不是谈情说爱的才子,江山比一切都重要!

    东睿宁王正是有林央不会与南安平王结盟的把握,方才放马南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东睿宁王一句“女儿身”令穆流年元气大伤,他却算不到,林央身边有知趣,知趣在已失先手的情况下,是情愿与南安宁王结盟的,毕竟,南安宁王身为女人,已没有争霸天下的可能!

    当然,或许并非东睿宁王方面没料到此际,或许人家另有安排也说不定!

    东睿宁王之豪爽,远胜男人,她道,“说说你的条件。”

    “王爷愿不愿意与我家将军联姻?”知趣问,“王爷但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联姻?”

    “对,这是最稳固最密切的合作方式。”知趣道,“这天下,若说有谁能配得上王爷,非我家将军莫属!”

    穆流年一笑,“合着罗军师是来给林央做媒来着。”她人生的俊俏,长眉凤目,只是身上带着丝丝杀凛之气,霸气十足,这样一笑,倒在这霸道中带出三分慵懒。不过,知趣瞧的分明,穆流年之笑,并非心情愉悦,而是她觉着这个提议相当好笑罢了。

    “对。”知趣一张铁嘴,继续游说南安宁王,“王爷若与我家将军联姻,您仍然掌有自己的军队,亦可征战四方。日后这天下,属于王爷的儿子。将来,王爷与我家将军共治天下。”

    “若我没记错,林央早便成亲了吧?”

    “是啊,还是先帝为我家将军所赐婚事呢。说来自先帝过逝,公主殿下日夜为先帝哀伤,已决定出家为尼,日夜为先帝与苍生祈祷。”知趣见穆流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仍道,“弱小的一方总是会先被牺牲的一方,当年,若王爷没有当即起兵,亦没有今日驰骋天下的南安平王。”

    穆流年淡淡的眼神望向知趣,“林央如此行事,颇令我不能心安啊。”

    “干什么没风险呢。”知趣道,“还是说征战天下的南安平王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穆流年似笑非笑,根本不吃知趣这一套,道,“激将法对我无用。罗先生回去,叫林央亲自过来,我要跟他谈谈。”

    知趣一听便知有门,大喜过望,“罗某回去,一定转答南王的意思。”

    穆流年眼尾扫向凌雁书,忽然道,“凌先生代我送一送罗先生吧。”

    凌雁书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并未影响到知趣的发挥。当然,知趣也并未多说,他明白,似凌雁书这样的人,多不喜听人絮叨,何况凌家二人皆死于知趣林央之手。

    知趣只在路上与凌雁书说了两句话: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凌云之事,按军规,理当如此。”

    “战场之上,刀枪无眼。”

    凌雁书并未多说,知趣再道,“薛家已有一统人间界修真门派之意,凌兄若是信在下的话,不妨知会门派小心应对。”

    凌雁书盯住知趣的眼睛,道,“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薛家已与修真界联手。他们有元婴真人相助。”知趣不再与凌雁书多言,带两位小兵从容的离开寒沙城。

    知趣骑马走在路上,两位亲卫对于罗先生的胆量十分警佩,在路上恭维知趣,“罗先生,南王杀人如麻,听说当年他攻打碧柳城,生生将守城的李将军吓死过去。您一个人进去见南王,他未对您失礼吧。”

    知趣忽然道,“树上的蝉,怎么不叫了呢?”

    他话音刚落,凭空一股巨大灵压传来,两位亲卫一句话未曾说出,瞬间已化为血沫齑粉,淡淡红雾,飘于空中。知趣口鼻中随之溢出鲜血,他心念微动,眉心透出淡淡的紫金色灵光,只在瞬间,知趣已闪紫金鼎,那漫天灵压被牢牢的挡在紫金鼎外,似从未存在一般。

    罗妖道,“是金丹。”

    知趣冷笑,“蠢才,若无所准备,难道我真会一人赴险!”

    紫金鼎的灵气在任何时候都是满的,知趣指尖儿一点灵力弹出,正落在紫金鼎鼎璧之上,顿时,嗡的一声,声传千里,响彻四野,惊醒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午回来就帮房东弄淘宝网,其实我也不怎么会啊~~~~~晚上还有一更,会稍晚~~

203第202章

    第二零二章穆流年的对策

    知趣连续三道灵力在紫金鼎之上,隔一时,再连击两下。于紫金鼎内,不过是叮铛金玉之声,颇是悦耳,于外已是洪钟大吕。那偷袭的修士一掌尚未落到紫金鼎上,已被震的双耳轰鸣,灵气震荡,他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心神一定,体内灵力一掌击出,落于紫金鼎上。

    想当初,在罗家后山时,罗英真人倾力一剑尚伤不得紫金鼎分豪,何况是如今金丹修士这一掌,只见紫金鼎金光一闪,落于鼎上的灵力威压便已消失不见。

    这刺客修士已自知不敌,一击未中,远方又有隐隐灵力波动传来,刺客修士疾速远退,瞬间消失不见。转瞬,苍鹰已与文斐然赶到。

    苍鹰面上带了一丝焦切,问,“罗先生,你没伤着吧?”

    知趣自紫金鼎里钻出来,擦去口鼻上的血,道,“没事。”刚刚只是灵力威压突至,一时不防流些血而已。

    苍鹰一道灵力输入知趣体内,为知趣修复了下\体内轻伤,知趣道,“我身体存不住灵力,不用浪费了。”

    苍鹰脸上有个标志性的鹰勾鼻子,前世时,知趣常听人说,人生鹰勾鼻,这样的人都不好对付呢。苍鹰除了象征的鹰勾鼻外,却是一双灰褐色纯真的眼睛。他平时话少,坚持给知趣治好伤,方闷闷道,“用不了多少灵力的。”

    一行人正要说走,远处灵力震荡再起,一阵剧烈的灵力爆炸后,凌雁书手里拎着具修士的尸体踏空而来,道,“听到这边有动静,南王派我过来瞧瞧,正遇上了,罗先生带回去吧,也好查查来历。”随之将修士尸体交予文斐然。

    知趣忙道,“多谢凌先生援手之恩。”

    凌雁书淡淡地,“都是南王的命令。”转而踏空离去。

    知趣眺望两眼,叹,“可惜了两个亲卫,早知这样,我就自己来了。”

    文斐然温声道,“你只带两个亲卫,将军担心极了,听到示警之声,连忙派我们过来了。”

    苍鹰道,“不如我驼先生回去吧,省得令将军着急。”

    化形灵禽的骄傲,知趣是深知的。想当初朱鹤还未化形呢,第一次,知趣不过是沾罗水仙的光骑了一回,朱鹤就很不高兴的不顾知趣恐高,险些把知趣吓出心脏病。后来,朱鹤化形后,是死都不肯让知趣骑的。

    朱鹤还是坐骑出身呢,他的同门师弟,他平日里不知做了几千斤香酥小鱼干给朱鹤吃呢。结果呢,朱鹤在驼人这方面,除了罗水仙,谁的账都不买。

    而苍鹰,人家并非坐骑出身,来自梧桐城,那里是灵禽的天下。苍鹰突然提出驼知趣一程,知趣虽然心下略惊,却并未拒绝,道,“那就麻烦你了,阿鹰。”相对于孔蓝,知趣还是比较喜欢寡言鲜语、眼神纯净的苍鹰。

    苍鹰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随之背起知趣,只一晃,便回到了林央大营。

    林央正在院子里转圈儿呢,身边守着孔蓝与沈留白,知趣虽然示警,但他们同时担心是人有想调虎离山,于是,苍鹰与文斐然去救援知趣,孔蓝、沈留白留下保护林央。

    林央见到知趣,快步迎上前,拉住知趣的手问,“伤着没?”见知趣衣衫上有滴落的血滴,林央大惊失色,“知趣,你受伤了?”

    知趣忙道,“阿鹰已经为我治好了。是一时的血不归经,并无大碍。”

    林央正色一揖,“多谢两位先生救知趣回来,苍先生,多谢你为他疗伤。”

    苍鹰道,“不用谢。”就没话了。

    文斐然道,“将军不必担心,一会儿我再给知趣开两幅药,喝上几剂,包管将军放心。”

    林央道,“有劳文先生。”脸上浮出一丝压抑的怒色,问,“偷袭知趣的人,可抓到了?”

    “在这儿了。”文斐然将刺客的尸身拎出来。

    沈留白与文斐然对人间界修真门派更为熟悉,于是俩人去验尸。

    知趣跟林央保证N遍自己身体没事后,与林央说起穆流年要见他之事,知趣道,“让孔蓝与沈兄陪你去,再点五千兵马。阿央,能不能折服穆流年,就看你了。”

    林央脸上没有半分喜色,目光沉沉、如化实质的压向知趣,“知趣,你让我与穆流年联姻?”

    “这是最好的法子。”知趣叹口气,“你先别急呢。听我说,这主意现在不过是我一厢情愿。对于别的女人而言,你自然是上好的夫婿,只是,我看穆流年的神色,实在看不出她对你有没有男女方面的想法。你们皆是当代英雄,按理,没有什么不般配的。不过,有时,爱与不爱,也并不是由身份地位来决定的。”

    林央面色稍缓,“去见一见她倒无妨,但,联姻的事就不必想了。我喜欢的人是你,不是穆流年。”

    知趣瞥林央一眼,“你别这样自信,人家不一定看不看得上你呢。”

    林央道,“这世上,看不上我的人,也就你一个了。”听听这自大到没边儿的口气吧,还真有几分他家妖妖的味道,知趣心想,莫非朱雀都是这种自大嘴脸。

    林央多有主见的人哪,他平日里肯听知趣,是因为知趣说的话合他的心,能将他说服。如今触碰到原则性问题,林央完全没有让步的意思。

    不过,他有必要去见一见穆流年了。若是穆流年不肯结盟,他就不客气了!

    林央当天便去了寒沙城,如知趣所言,身畔有孔蓝、沈留白护卫,外带五千兵马,不为别的,这是林央的气派气场,若如知趣似的三人造访,不符合林央的身份。

    林央下午去,傍晚便回。

    林央一回来,脸色就不大好,知趣先递给他一杯温茶,悄声问他,“穆流年答应没?”

    林央的俊脸顿时臭一半,横知趣一眼,道,“难道我会看上个男人婆?”明显是被人拒绝了,而且最苦逼的是,林央拒婚的事尚未开口呢,俩人见面,斥退侍从,穆流年当头一句就是,“联姻不必想了,我这一辈子,是不会嫁人的!”

    当然,林央对穆流年,也没那意思。人家林央喜欢的是知趣,但是,身为一个男人,身为像林央这样地位的男人,被个女人当面拒绝,打了脸,扫了面子,很下不来台的好不好!

    最让人不爽的是,屋里就他与穆流年,穆流年先拒了林央,占了先机,叫林央失了颜面,也没个人主动递个梯子给林央,好叫林大将军的面子缓一缓呢。

    生平第一次被女人拒绝的林大将军,在粉儿没面子的时候,竟然大失水准,毫无风度,如三流毛头小子死要面子似的回了一句,“你以为我喜欢你,哈哈,别做梦了。”

    穆流年看林央的眼神,就不必提了,赤果果的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幼稚!

    林央接连丢了脸面,只得生硬的转移话题,自己挽回颜面,“说一说结盟的事吧?”这才说起正事。

    知趣问,“到底怎么着的说?”

    林央缓缓的自胸中吐出一口浊气,咬牙切齿,怨念颇深,“这死男人婆,真是……”顿一顿,知趣道,“穆流年要聚夏军师的女儿。”

    知趣顿时被穆流年的条件给震住了!

    这,这……

    这实在太妙了!

    哪怕穆流年此举与林央并没有太大的益处,但知趣仍要说,穆流年此举,绝妙至极!

    “她还要你做大媒,成全她与夏小姐的亲事,以此双方结盟。”林央道。

    知趣叹,“还是我小看了穆流年哪。”余下的话,林央不说,知趣也能猜得到了。穆流年虽被帝都将了一军,使得她军心动摇,但是,穆流年的天下,是她一兵一卒一刀一枪自己打下来的。哪怕有军心动摇,穆流年仍是穆流年。

    穆流年不喜阴谋计策,不过,她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在知趣到访穆流年之时,穆流年就抓住了先机。不要看穆流年处于劣势,劣势也是势。

    依穆流年的战力,若她豁出命去,她与谁结盟,谁就是将来的天下之主。

    的确,穆流年就曾这样威胁林央,“我手中十八城,东睿宁王现在自东而南下,奔袭南安州。我在寒沙城不动,林央,咱们在战场上交兵多次,我不动,你也休想动。虽然这无意中中了东睿宁王的计策,做了他的枪,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我也确定,这对你更没有分毫好处,不是吗?”

    “哪怕我失尽城池,兵败身死,我穆流年也绝没有一个‘怕’字!”穆流年冷声道,“你以为我是在求你吗?这同样关系到你的生死存亡,我劝你不要拿出拯救我的嘴脸跟我谈结盟!当初我起兵时,就知道自己是女人!现在与当年,没有任何改变!”

    林央与穆流年的谈判,的确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不过林央还是答应了穆流年的条件。

    自流言兴起时,穆流年想做的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不是与谁弄什么狗屁联姻!不过,她一直没有寻到一个好的契机!

    幸运的是,知趣主动给她送来了契机。

    帝都得此先手,将她是女儿僧事传的天下皆知,哪怕穆流年想出来争辩一二,可信度也没多高。不说别人,就是知趣在听此流言时,就悄悄下令人往外飞传,绝对的落井下石,为的就是不能叫穆流年在“女儿身”一事上翻身。

    却不料,穆流年还有这一手!

    甚至就是知趣也得道一声:好个如意算盘!

    夏军师是啥人哪,那是知趣命人往十几个地方让夏春秋的假坟往外喷石碑现天机,从而捣弄出来的“夏氏兴之,夏氏亡之”的夏氏天机。

    现在,夏军师的女儿,就是天机的女儿。

    这个时候,还要知趣这个林央的启蒙恩师做媒,让夏军师的女儿“嫁”给南安平王。

    穆流年根本什么话都不必说,此事一出,她男人身份是坐定了。不然,代表天机的夏军师怎肯挟以爱女?不然,贵为林央启蒙恩师的罗知趣罗先生怎会做此大媒呢?

    甚至,将来若再有人拿穆流年的性别说事儿,那就是在打夏军师与知趣的脸,那就是在打林央的脸!

    其实,林央不是没有姐妹,他有血缘关系的姐妹都在帝都做人质呢,林央在寒沙城时还试图糊弄穆流年,“我家中有绝好的姊妹,若南王喜欢,我可先代姐妹与南王订下婚姻。”林央此举,无外乎拖延之策而已。

    穆流年这等精明之人,如何肯同意。俩人一刻不停的说了整整两个时辰,到最后,林央同意将夏军师的千金“嫁”穆流年,而穆流年,借此机与林央正式结盟。

    林央对知趣道,“知趣,你以往对我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今看来,真是至理名言。”林央深受其苦。

    知趣笑,“你还有脸跟我拽文呢。堂堂大丈夫,竟然在一女人手里讨不得半分便宜,你真是白生了这张俊脸。关键时,使个美男计什么的啊,笨。”

    林央啧啧两声,“你可别说这样的话。甭管穆流年是男是女,那都是穆流年呢。”说着,林央正色道,“正因为她是个女人,才更不能小瞧于她。不过,她到底是个女人,我不信她最后能登基为帝。所以,与她联盟,仍是上上之选。”

    知趣点头,“话是这样说,只是,日后,你防她之心,万不能因此就减少。这女人的厉害,远胜常人。”

    “我知道。”这一次与穆流年见面,林央已深知这女人的厉害。

    在林央心里,似穆流这样的女人,根本不能称之为女人好不好!

    穆流年经林央林大将军的启蒙恩师罗知趣罗先生的搓和,要迎娶承祖志奉天机而来的夏军师的独生女的消息,以席卷天下的速度传播开来。

    这时候,知趣自然早命人停止了关于“穆流年是女人”的流言的扩散。

    穆流年一经大婚,整个穆家军人心振奋。

    穆流年大婚之日,亲率五千亲兵,一袭玄甲之外再披一件大红披风,胯骑枣红神驹,气派万千的到凤栖城迎亲。

    穆流年能扮男人十几年而不为人洞悉,不仅仅是因为此人心思缜密,武功超群,更兼穆流年身量高挑,依知趣目测,绝一七五往上。更因她眉目俊俏,身带淡淡杀气,一举一动并无半丝女儿之态,穆流年给夏军师行过礼,伸出修长粗糙的手掌,握住新娘子白白嫩嫩的小手,对知趣与林央微微一笑,“栖凤城栖凤城,这城的名子取的好。如今,本王将凤娘娶走了,还得多亏林将军与罗先生的做此良媒啊!”

    世间早有“龙凤成祥”之说,要命的事,夏员外的闺女,小名儿中的确有个凤字,就要兰凤来着。穆流年一语双关,简直没把知趣的鼻子气歪。

    知趣心道,无知的女人,你还不知道两只小凤凰均钟情于我吧。知趣哈哈一笑,指着林央道,“南王难道忘了,我家将军,姓林名央,字凤来。怎么,早听说南王风流多情,难道竟钟情于我家将军不成。”当然,林央这字,还是知趣能取的。那时是林央官职渐高,没个字,人家问起来,不大好听。林央就叫知趣给他取个字,知趣是想让林央叫“梧桐”来着,凤栖梧桐么。不过,当时林央听到“梧桐”两字,俊脸扭曲的厉害,后来,知趣就另选了两个俗不可耐的字“凤来”。

    有“梧桐”珠玉在前,“凤来”二字就显的无比好听了。

    于是,林央,字凤来,就这样定了。

    如今一语提及,知趣当真有些宿命的感觉。

    穆流年反应极快,轻松的将夏姑娘拦腰抱起。夏姑娘显然未经得如此阵仗,大头盖头之下,一声娇呼传来,穆流年哈哈一笑,眼角眉梢皆是风流之意。若不是知趣清楚穆流年的底细,真不能相信这身皮下面竟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瞧瞧,身畔就有几个女修悄悄红了脸。穆流年朗声笑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本王得夏军师青睐,得以挟爱女。如今虽林将军倾幕于本王,奈何本王已经有美在侧,只得辜负林将军之美意了!”

    底下亲兵一阵起哄,鼓乐奏开来,穆流年将新娘子送进喜车,随之飞身马,对着诸人潇洒的略一抱拳,朗声道,“今日本王得娶娇娘,林将军,此生此世,你一日不负盟誓,我穆流年绝不有负盟誓!”

    穆流年一招手,手下随之呈上已经行过印的盟书。

    林央这方,也呈上盟书。

    再互相行印后,交换盟书。

    穆流年带着迎亲队伍,扬扬洒洒离开栖凤城。

    此次盟约,就是史上著名的——凤寒之盟。

    凤寒之盟后,南安平王穆流年与林央正式结盟,同时吹响朝帝都进攻的号角!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心肝儿们~~~~~~~

204第203章

    第二零三章

    穆流年与林央结盟的消息带给东睿宁王巨大的压力,他已经犹豫着要不要从东南撤兵。

    夏春秋看一眼薛白云,“咱们的人都回来了吗?”

    薛白云道,“回来了。”

    “结果如何?”

    薛白云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天玄派的天玄道人与凌家家主凌罗当场身死道消,千凌峰的邵千凌遇到了佛音寺的悲苦大师,抢了一部分弟子,逃了。天机门早空了。”总的来说,结果并不是非常理想。

    夏春秋皱眉,“怎么会遇到佛音寺的人呢?”

    说到这个,薛白云更是满脸晦气,道,“邵千凌原本是禅修出身,悲苦大师的嫡传弟子。几百年前,邵千凌初出茅庐,到处降妖除魔,在人间界闯出小有名气。邵千凌除妖到兴处,颇有几分飘飘然,更兼他修为凑合,决定打只大妖来除,然后,邵千凌就打听到了千凌峰。千凌峰原是一只九尾狐的居所,邵千凌原是去除狐妖的,结果到了千凌峰,一见到狐妖的相貌,邵千凌没把九尾狐降伏了,倒叫九尾狐把他给降伏了。邵千凌当既蓄发还俗,与千凌峰的九尾狐做了夫妻。悲苦和尚得知此荒诞事,当下气的佛也不念了,一怒之下找上邵千凌,要清理门户。不想这悲苦和尚也不过是个嘴把式,清理门刻的话说出去了多少年,也没见他把邵千凌给清理了。不过,每隔百年,悲苦和尚总要去千凌峰走一遭寻邵千凌的晦气。这跟上回还未到百年呢,也不知怎么悲苦和尚提前了呢。”

    夏春秋没兴趣知晓这些八卦,何况悲苦和尚与邵千凌已经逃了。夏春秋道,“铲除了天玄派与凌家,也是好的。那些俘获的弟子,若能收服,也是有用处的。”

    薛白云恭敬道,“多亏前辈援手。”

    夏春秋微微颌首,并未多言。

    过一时,东睿宁王满头大汗的进来,眼中满是焦色,“夏仙长、薛仙长,大事不妙,穆流年与林央大军已经压近天阙关了。”

    若攻破天阙关,过西嘉城、经玉寒州、跃双桃山,就是帝都城了。展眼大敌将至,而东睿宁王的大军已经在夏春秋的指示下南下远攻穆流年的南安州,如今除了护卫帝都的兵马,东睿宁王手里的兵马已所剩不多,是断然无法与穆、林二军相抗衡的。

    在东睿宁王看来,似薛白云、夏春秋这些修士仙长,高来高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利落的很。但,这江山,可是他们老穆家的啊!

    东睿宁王并不关心夏春秋与薛白云统一人间界修真门派的计划,他关心的是自己芨芨可危的半壁江山!

    夏春秋并没有回答东睿宁王的话,反是淡淡道,“陛下,不论何时,哪怕帝都破城,您都不该失了一国之君的风度。”气数将尽哪,想当初他与阿水驰骋天下之时,阿水少时唱莲花落出身,但当年阿水龙御天下,那风范那气概那令人不敢为之直视的英雄霸气,至如今,夏春秋犹不能忘却。如今素有贤名、学贯古今的东睿宁王,遇着丁点小事便惊惶至此,不说人君之气,怕是王霸之气,都犹有不足。这东穆王朝,实在是气数已尽哪。

    夏春秋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东睿宁王直接羞窘到脸红,好在东睿宁王一把年纪不是白活的,他迅速的整理下仪态,恢复往日的笑意,“是朕太急了。”

    接着,东睿宁王道明来意,“如今大部分的将士已经去了东南,帝都御林军要护城,不能外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朕得跟两位先生请援了。”

    夏春秋道,“陛下不必担心,自有百万雄兵供陛下驱使。”

    ******

    时机。

    作战,最讲究的就是时机。

    本就是三足之势,穆流年与林央结盟,这俩人不打了,联手了,打的自然是第三方,帝都东睿宁王。首当其冲的便是挡在前面的天阙关。

    知趣特意往身上贴了张隐形符,踩着凌云靴与文斐然、苍鹰、凌雁飞三人站在半空,亲眼见到了传说中的血衣南王穆流年征战杀场的气概。

    不过,知趣私下觉着,穆流年这绰号血淋淋的叫人听着心里发寒。

    天阙关前,数万兵马如潮涌般狂奔而至,哪怕在此人潮之中,知趣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一袭玄裳铁甲的穆流年。天阙关为直取帝都城的天险所在,东睿宁王已登帝位,守此天关的自然是东睿宁王的心腹大将,此人亦是出身宗室,穆流年的远房堂侄——穆寻!

    穆寻也是当今天下名将,东睿宁王出兵南安州,都没舍得将穆寻派出去,而是将天阙关交予穆寻,可见对穆寻的信任。

    穆寻通身盔甲,遮的严实,故此知趣并不大看得清穆寻五官模样。不过,自穆寻所露不多的五官看,这孩子生的也不错。穆寻持一杆银色长枪,腕间微动,银枪轻灵一抖,枪尖直指穆流年,穆寻满脸愤恨,“穆流年,你也穆氏子孙,如今贤王登基,焉何你冥顽不灵,助纣为虐!”

    穆流年的兵器亦是一杆长缨枪,只是穆流年偏爱玄爱,此枪亦是玄铁所铸造,她将枪向天一指,吼道,“我不管哪个狗屁登基,谁杀我父王,我就杀他全家!”

    穆寻还想再阵前谴责穆流年一二,不过,穆流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玄枪一振,一声断喝,“杀!”她□神驹已然四蹄飞走,穆流年劈面一枪刺向穆寻!

    穆流年此人,当真是有万人之勇,那种悍勇杀气,纵使知趣远在高空之上,也看的心头热血激荡。更遑论那些追随于穆流年身边的将士,更是无不生出誓死追随之心!知趣观望一时,回头见苍鹰亦是满脸赞赏之色,知趣问,“觉着穆流年如何,阿鹰?”

    苍鹰道,“厉害。”

    这言简意赅的……知趣道,“是啊,虽说穆流年一介凡人,其悍勇恐怕连一些寻常修士都不如她的。”

    苍鹰道,“若穆流年为修士,必是一流战将!”

    知趣点头,完全认同苍鹰的话。

    当然,出身西北战场的林央也不遑多让。

    穆寻此人,亦是当世名将。

    战场之上,转瞬之间,已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浓烈的血腥气升至空中,天空阴沉的令人窒息。知趣却能看到,无数魂魄的光球自战场上的尸尚升起,在空中如同飘泊不定的蒲公英,继而化为无数流光,消失不见。知趣观量一时,便觉着事情不对,一指天阙关道,“怎么这些魂魄都是往天阙关飞去呢?难道都是往那边投胎啊!”

    苍鹰道,“应该是有人在用鬼邪之术在做法。”

    文斐然脸色微凛,道,“我去看看。”说着,便朝魂魄消失的方向飞去。

    望着文斐然衣袂翩然的背影,知趣心下暗自感叹,怪道凡人皆想成仙,不要说种种凌驾于凡世的优越感,单就这份逍遥悠然,就足以令人心生向往了。

    文斐然去的时候仙衣飘摇,回时……那个,满头狗血……反正也不知道是不是狗血,就是血迹淋衣,文斐然脸色泛白道,“让南王与将军暂且收兵,天阙关里有鬼修在用招魂嶓招魂!”

    招魂幡啥的,知趣并不是很懂,只单看文斐然这份狼狈,就知不是好惹的。

    这仗,打的不痛快!

    穆流年与林央鸣金收兵时脸色平平,因要攻打天阙关,两军大营就设在天阙关外不远处。穆流年与林央先吩咐各自将士下去歇息,该吃饭的吃饭,该治伤的治伤,然后才听文斐然汇报招魂幡的事。

    文斐然已经换了件新衫,道,“不是普通的招魂幡,我估计会有上百万的阴魂。”

    连孔蓝都面色慎重,人族就是这样卑鄙,连死人都不放过。

    凌雁书冷声道,“若是有用招魂幡的修士,咱们得防着他们用阴兵了。”

    凤鸳观量着他家少爷的神色,不解的问,“人死了,魂魄被收入招魂幡,难道这些阴魂就会听招魂幡的调遣么?”

    文斐然学识渊博,对一些极偏门的鬼修邪术都有了解。文斐然道,“说起招魂幡,一般修士都认为是邪术。但,这种术法,在古籍中早有记载,并且招魂幡的修炼方式于寒阴界是极寻常见的。”

    “因为寒阴界多鬼修,鬼修本就是以鬼魂之身修炼。招魂幡就是鬼修的法宝,鬼修习惯以招魂幡驱使厉鬼或是炼化厉鬼为己所用。招魂幡有三种等级,最高为玄色招魂幡,其次为赤、血二色,一般能持玄色招魂幡的鬼修,都是元婴能别的鬼修了。不瞒诸位,刚刚我在天阙关内见到的招魂幡,就是玄色。我只与他幡内两只厉鬼交手,就险些吃了大亏。”

    文斐然已知不敌,沈留白虽然剑术上很有一手,不过,他也不会不自量力到认为自己能与元婴鬼修一较高下。

    凌雁书转而问,“我等皆不敌,不知孔、苍二位先生之意?”

    孔蓝道,“未曾与鬼修交过手。”

    苍鹰没说话。

    知趣忽然道,“我有个法子。”

    见众人都看向他,知趣咳了一声,泰言自若,侃侃而谈道,“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我们不敌这位元婴鬼修,一是道行修为不足;二则,人鬼殊途,打起来费劲,不顺手。”

    “其实鬼修自有克星。”知趣道,“想一想,人间界但凡死人总要找和尚道士前来超渡亡灵的。要我说,找几个和尚道士,应该足以对付鬼修了。”

    知趣本来以为自己说的有理有据,就算得不到大家的鼓掌相赞,也不至于是这等冷淡模样吧。知趣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说话,是个啥意思?”

    文斐然与知趣最熟,于是,由文斐然开口给知趣普及些个常识,道,“知趣,你忘了,我们就是修道中人。等闲那些超渡亡灵的道士,还是咱们的徒子徒孙呢。那些单个亡灵怎能与鬼修相提并论呢,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水准啊。”如今祖师爷都不是对手了,何况是徒子徒孙呢。”

    罗妖在知趣识海里念叨,“是禅修,不是和尚道士!寻常和尚道士能与禅修相比吗?笨蛋!知不知道什么是禅修……”

    知趣“哦”了一声,一脸平静淡定听完文斐然的常识普通与罗妖的出谋划策,再与文斐然等人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请禅修出马。”他一字一句,声情并茂的叙述罗妖的话,“据我所知,禅修的修炼方式,与我们道修是不一样的。他们修炼的并非灵力,而是念力。阴魂厉鬼,无不是以怨恨成形。鬼修,以招魂幡招鬼炼鬼驱鬼驭鬼,同时,他们以鬼养鬼。招魂幡里的厉鬼,是要以低级的阴魂为食的。厉鬼吞噬低等阴魂,吸收阴魂的念恨之念,以此来强大己身。所以,招魂幡里的厉鬼,是有强烈的阶级高下之分的。”

    “其实,刚刚文兄已经说了招魂幡的三个等级。如文兄所言,持玄色招魂幡的鬼修已是元婴修士,同样的,持赤色与血色招魂幡的鬼修则分别为金丹与筑基鬼修。但,玄色之上,还有三个等级,分别为白色、银色、以及五行五色招魂幡。”

    “鬼修与人族的修炼方式并不相同。鬼修至元婴时,招魂幡由赤色进化为玄色,里面至少有一只准金丹修为的厉鬼坐阵。至元婴后期,招魂幡里准金丹修为的厉鬼增为三只。元婴鬼修若想再进一步,则须炼化玄色招魂幡内的万鬼怨气,如此,招魂幡化为白色。元婴鬼修亦随之跨入出窍大能之列。鬼修出窍修为,此时招魂幡内的厉鬼已不能称为厉鬼了,他们怨气散尽,纯净仿若新生魂魄。这个时候,鬼修要为招魂幡择一灵气丰沛、山明水秀之地,以天地灵气配合己身神通倾心温养招魂幡内万数魂魄,为其渡魂。如此,数年之后,魂魄生灵,则成灵魂。白色招魂幡里万鬼生灵,则白色招魂幡更进一步至银色招魂幡,鬼修的本体自动生出灵血灵肉,此时的鬼修,便是半灵之体,以至化神修为。”

    知趣谈吐从容,不说文斐然、凌雁书、沈留白,就是苍鹰、孔蓝,亦听的入了神、深觉大开眼界。其实,知趣自己也难掩心中惊讶,深觉罗妖见识广博,知趣继续道,“化神时期的鬼修,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鬼修了。至于后面的五色招魂幡,就是传说中的事了,不提也罢。”

    文斐然天姿极为出众,他原以为自己已算是有见识了,不想天外有天,知趣修为不比他高,学识却远胜于他。文斐然当即对知趣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原本我以为鬼修已经邪魔之道,不想他们也自有一套修炼方式。”文斐然感叹。

    知趣微微笑,“世间皆是大道,不过是道道不同,自成因果而已。天下既有鬼修,自然有其存在之理。”这种装B的话,知趣不必思量便脱口而出。

    文斐然不敌装神弄鬼的老狐狸,深觉受教。

    罗妖已经在知趣识海里邀功,“你家男人厉害吧?”

    知趣暗暗回一句,“别甩鸟儿了。”成天腆着个圆蛋肚子,显摆那根被画出来的小拇指棍儿是啥意思啊!

    凌雁书道,“我们凌家与佛音寺倒是有些交情,不如让雁飞与雁春一道去佛音寺走一趟。”

    穆流年与林央交换个神色,道,“我与林将军写一封亲笔书信,让两位凌先生一并带去。”能出力的地方,穆流年从不吝惜。她虽然没这些修士的神通,不过,她很明白自己的优势。何况,甭管什么寺什么庙,只要想讲经说法,就得跟他们这些掌权者合作!

    凌雁书点头,“好。”

    哪怕知道穆流年女儿僧事,凌雁书一阵气后,仍然没有痛弃穆流年。穆流年自然给予他们更多信任。

    只是未待凌雁飞、凌雁春出发,便有亲兵进来回禀:外面一位自称千凌峰峰主的邵姓仙长带了许多仙长,与一位和尚师父来寻文先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晚了两分钟~~~~~~傍晚安~~~~我的心肝儿们~~~~

205第204章

    第二零四章妖妖蛋的宣言

    正要找和尚,和尚直接送上门,诸人个个大喜过望,只是文斐然的神色古怪了些,不过听到他师父到了,文斐然亦是心下一喜,迎出门去。

    邵千凌原是带着老婆孩子与死对头来投奔徒弟,当然,他徒弟早就传信给他,说林将军是个难得的礼贤下士的好人,不过,咋这么多人来迎他哟,真的好客气哟……

    林央、穆流年等人满心“瞌睡有人送枕头”的迎出来,结果……

    邵千凌面色惨淡,若非旁边一个绝美妇人搀扶,恐怕站都站不住了。边儿的一位和尚师父,容色倒还从容,就是袈裟几处破败,若非大师一双眼睛清宁无波,气度过人,十分容易叫人认成布施不成挨饿受冻的苦B和尚,其实,主要还是悲苦大师这相貌,还真够悲苦的。

    更招人眼球的是,邵千凌脑袋上蹲着一只巴掌大的毛葺葺的红色小狐狸,后面还跟着两只个头儿稍大的狐狸,尺来长的身子,也是毛葺葺的,正抬起尖尖的脑袋,四只狭长的眼睛机警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

    邵千凌一见文斐然,立刻一声悲泣,“徒弟啊,为师险些见不到你了啊啊啊啊!”这一咏三叹的悲啼后,邵千凌跨步上前,猛的双臂抱住文斐然,那一通的哭诉,“你给为师的信,为师见了,想着收拾收拾东西就过来的。偏正赶你小师弟要出世,你师娘胎位不正,一时走不得啊。幸好还有你师爷肯帮忙,为师求你师爷来跟你师娘念几遍产妇平安经,这才平安的生出你小师弟来。可怜你小师弟小小年纪,一出生就遭遇刀枪战火,到今儿个还不会开口叫爹呢。兴许是心灵受到了啥伤害啊,你可怜的小师弟哟……徒弟啊,你的上融丹还有没有,赶紧给为师吃上两颗,不然,为师怕是性命难保啊。”

    知趣穆流年等人想着文斐然一派文质彬彬潇洒气,应该有其徒必有其师,再也未料到五大派之一的千凌峰峰主是这种风范,无不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留白、凌雁书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文斐然亦极为平静,一把握住邵千凌的腕脉,从袖出取出一只玉瓶,拈出两粒芳香四溢的丹药,却只递给邵千凌一颗道,“吃一颗上融丹疗伤。”余下一粒上融丹,文斐然送至邵千凌头顶小狐狸的唇畔,小狐狸舌头迅速一舔,便卷进了肚子里。邵千凌一脸肉痛,文斐然对自己的师父很大方,再取出一瓶丹药道,“师父再用这个巩固一下,就无妨了。”

    邵千凌顿时一改先时那惨淡面色,再一掸身上灰尘,顿时又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他一旁的绝美妇人已经与诸人打过招呼,自称“胡氏”,并且,很为自家相公分辨,“我家相公就是这样直率的人,诸位莫见怪。时日久了就知道,他是再好不过的人。”

    悲苦大师宣一声佛号,唤回诸人神智,穆流言与林央均道,“大师、邵仙长、胡夫人,里面请。”

    进去之后,由胡夫人再重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我与你师父一收到你的信,你师父就觉着事情十分要紧,遂又传信给天机道人、药神谷、凌家与佛音寺。我们本就要过来,你知道,千凌洞里还有咱们些家当,尤其一株六品狐惑草就要成熟了。机缘难得,我倒不是为自己,因我怀你小师弟时正遇上千年雷劫,身上受了些伤,你小师弟在我腹中,灵力非常微薄,我想着服下狐惑草,以狐惑草的灵力补于他身,对他有不小的好处。而且我产期将近,偏就这样巧,我刚服下狐惑草要生产,薛家人就来了。幸而悲苦大师援手,方救了我们性命。”胡夫人一叹,“只是可惜千凌洞,几千年的住处,毁于一旦。”

    文斐然安慰胡夫人道,“师娘,待将军日后得胜,咱们总有再重回千凌峰之时。”

    林央道,“日后,有我林央在,一定将千凌峰替您夺回。”

    胡夫人摇摇手,眉心微蹙的模样颇是令人心疼,“并不是说这个,与我们打斗的人直接夺了千凌峰的灵基。如今,千凌峰已经灵气溃散,不过寻常山石而已。”

    文斐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悲苦大师道,“来者修为极高,有元婴之能,施道家五行夺灵诀,将千凌峰灵气悉数吸尽。唉,就是山上灵草异兽,也难逃此劫啊。”

    文斐然面色异常难看,虽然邵千凌不是啥靠谱的人,不过,这些年师徒之情,文斐然早将千凌洞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听到家破,文斐然如何能心安。

    知趣道,“千凌峰如此,那天玄派、天机门、药神谷、凌家、佛音寺呢?”

    沈留白与凌雁书的脸已经变了,千凌峰虽毁,好歹邵千凌携妻带子的逃了出来,他们的门派家族呢?怎么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有呢?

    沈留白冲动之下起身道,“我回门派看看。”

    知趣本能相拦,只是他还未开口,凌雁书已经拦住了他,“莫急。”

    沈留白心绪激荡之下,眼眶都红了,他明白凌雁书的意思,事至如今,门派可能不在了,但是,好歹,他们还在。

    他们,仍是自己门派自己家族的弟子。

    沈留白明白凌雁书的话,他不仅明白,并且认同,但是难以抑制的一股酸楚之意猝不及防的自经久宁静的心底升起,沈留白阖上眼睛,紧咬银牙,睫羽微微湿润。

    屋子之中,修士自不必提,十之八\九都是的有家族有出身才会被派过来参与凡世之事,如今听说自己门派家族出事,没有不伤感的。

    就是林央、穆流年听到这个消息,亦难免心下黯然。这些都是亲近他们的门派,他们原打算再拉着帮手来,如今看,帮手也就这些了。最终还是沈留白道,“刚刚我们正在商议鬼修招魂幡一事,知趣说兴许要禅修出手,方可解招魂幡之危,大师可有什么办法?”一刹那的伤感酸楚之后,沈留白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替门派报仇血恨了!

    “招魂幡?”悲苦大师的宁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抹悲苦之色,叹道,“不虑多年之后,犹可听到招魂幡的消息。”

    一听悲苦大师的口气,就知这事有门儿。

    知趣道,“文兄曾与那鬼修交手,那鬼修持玄色招魂幡,里面的厉鬼厉害非常。”

    悲苦大师一叹,再宣一声佛号,“玄色招魂幡里,至少有百万阴魂。不过,这百万阴魂,能用者,不过万数。余者几十万阴魂,皆为这万数阴魂的食粮。”

    知趣觑着悲苦大师的神色,跟着一叹,“是啊,这些阴魂,死则死矣,偏不能转世投胎,即便成为鬼魂,犹在受人驱使,受这煎熬苦楚。更不幸的是,那些沦为厉鬼食粮的阴魂,若阴魂一消,则连来世都没有啊。”

    知趣再叹,“我即便非禅修,也有慈悲之心,深觉其苦啊。”

    悲苦大师望知趣一眼,道,“施主有慧根。”

    知趣一笑,“人谁无灵性,有灵性者皆有慧根。”

    悲苦大师道,“这话,对也不对。天下万物皆有其灵性所在,只是,有灵性者,时因灵性而忘了谦卑自然之心。施主不同,施主慧心慧性,来日必定仙途长远。”

    以往通常是知趣装神棍,忽悠别人。现下遇到个专职神棍,饶是知趣也得乖乖认输,道,“大师过奖了。只是不知,这招魂幡如何破法,还得大师指点我等一二。”

    悲苦大师道,“招魂幡是鬼修的本命法宝,鬼修的基本是鬼魂,有一些鬼魂,死后因故未入轮回之道,反是飘泊世间。若机缘巧合,得到一些阴灵之力,便初初获得了一些法力。譬如,人世偶有些小鬼吓人、整人,就是如此。当然,也有些厉鬼,吸人阳气,害人性命。其实,他们皆属鬼修之流。”

    “但是,这些都是弱小的鬼修,真正的鬼修,是从身体中修炼出招魂幡才算。”悲苦大师道,“鬼修到筑基修为时,身上阴灵之气会凝结出鬼修的本命法宝,便为招魂幡。”

    “这根招魂幡,绝非普通法宝,它与鬼修心灵相通,鬼修使用招魂幡,心念一动时,招魂幡便如臂指使。事实上,招魂幡由鬼修本体的阴灵所化,本就是鬼修身体的一部分。”悲苦大师面露悲悯之色,“因为鬼修多为厉鬼所化,厉巩所以成为厉鬼,多因死时结怨毒之气所至。”

    悲苦大师不愧为高僧,一语道及根本,“说来也是天道之下一桩难解奥妙,其实佛门修炼之道与鬼修修炼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处。我佛门修炼与寻常道门不同,我佛门是以念力为根本。如我佛门,秉持渡化众生之念,此念一起,则念力生。而鬼修,因怨毒之力生,这怨毒之力,在我佛门看来,亦是念力的一种。”

    “如今,既让老衲遇到此鬼修,便是一桩因缘事故。老衲理应效力,只是有一事……”

    穆流年道,“大师有话,尽管说来,只要我等力所能及。”

    悲苦大师面露温和之色,单掌竖起,对穆流年微微颌首,“老衲与千凌峰一场苦战,要稍适歇息,另外,老衲尚要唤几位弟子,前来相助,方好与元婴鬼修一点。且彼时,怕要南王助老衲一臂之力。”

    穆流年道,“我武艺尚可,只是并不通仙法道术。”

    “无妨。“悲苦大师道,“南王身上血煞之气,远胜常人,即便修士亦有不如之处。如南王这等煞气浓重之人,便是神鬼都要惧你三分的。”

    穆流年豪爽应下,“到时就听大师吩咐!”

    知趣的眼睛悄悄的往穆流年与胡夫人的脸上一扫,心下暗叹:我的乖乖,与婉媚绝美的胡夫人一比,穆流年绝对是个男人呐!

    因今日诸人情绪稍显低落,既事情忆商议毕,穆流年与林央就欲解散会议。悲苦大师忽然出声,“老衲有一事要郑重声明。”

    林央对悲苦大师颇为客气,温声道,“大师请说。”

    悲苦大师一脸郑重之色道,“老衲与邵千凌早无师生之分,请诸位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乱攀关系。当初,他身为佛门弟子,而六根不净,迷失于美色。唉,苦海无边,千凌,你何处是岸?”

    文斐然默默的看向他处,邵千凌一拄额角,半个身子塌在自家娘子身上,唉哟唉哟的,“不行,怎么突然头这样疼啊?徒弟啊,你那丹药是不是受潮过期了?唉哟唉哟,不成了,赶紧的,回去给师父细诊一下啊。”说着话,邵千凌与胡夫人连带自家小狐狸迅速消失不见。

    文斐然一脸平静,悲苦大师的面色,嗯,那个,更加悲苦了。

    原本林央要单独为邵千凌与悲苦大师安排住处,结果邵千凌先拖家带口的跑了,林央只得将此事交给文斐然办,文斐然道,“我与师父师娘师弟们多时未见,正好同居一院。”

    最后,悲苦大师要了一所清静院落,就独自参禅去了。

    知趣想着邵家的三只小狐狸毛葺葺的可爱至极,忍不住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玉匣子递给文斐然,笑道,“我自己做的肉松,给三位小胡师弟吃吧。”

    邵千凌忙跟知趣道谢,知趣瞅了几眼小狐狸,才走了。

    知趣泡在紫金鼎微带灵气的池水里,第一千零一次的赞美邵家的小狐狸们,“真可爱,都是小红狐,毛色也好,油亮油亮的,唉,就是不能摸一摸,不知道有多软呢。晚上我再做些好吃的,明天拿去给小狐狸们吃。等他们跟我离了,兴许能让我摸摸呢。妖妖,你看到没,那只刚出生的,才巴掌大小,跟小松鼠似的。”

    这叫什么狗屁形容,说狐狸跟松鼠似的!哼!瞎眼黑炭,爷这么美艳赤\裸的站在你面前,难道你是瞎的,看不到爷的美色么?

    “唉,可惜跟小红狐们不熟,不然叫他们过来玩儿,我给他们做许多好吃的呢。到时,再趁机抱着他们睡一觉,就美死了,嘿嘿嘿。”知趣不停的念叨,还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的笑声,罗妖已经快气炸了,终于忍耐不住,梆的一蛋弹到知趣脑门儿上,撞他个大青包。

    知趣捂着脑门儿唉哟唉哟直喊疼,直骂罗妖,“你这又是怎么了?平白无故的,撞我做什么?”

    罗妖根本不廓趣,他直接沉到水底下,一蛋撞到知趣的菊\花上,知趣一声怪叫,菊花一缩,并紧双腿,大叫道,“你干嘛啊!干嘛啊!”

    要说朱雀蛋,实乃神奇至极。若说罗妖以后破壳而出,有了神通,千变万化倒不奇怪。人家朱雀蛋,现在还是蛋形呢,亦可变大小。

    妖妖蛋往他菊花儿上撞,知趣本能的使劲缩紧菊花儿,别过身子一只手往屁股后面捞妖妖蛋。那姿势那模样,就不必提了,也就在紫金鼎里没第二个人瞧见,不然,哪怕知趣脸皮厚如墙城,这场景若给人撞见,知趣撞墙自尽的心都得有了。

    知趣把小菊花缩的贼紧,妖妖蛋撞了两下子,又因知趣夹紧双腿,硬是没撞着门。本来,这样防卫挺成功,结果,知趣非要举着抓子往屁\股后抓妖妖蛋,他抓的急了,池塘底都是软泥,一脚没踩实,知趣唉哟一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叭唧一下子……

    许多年后,知趣都拒绝回忆该事。

    甚至,在当场当下,他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受。就听妖妖蛋在他小菊花里高傲的发表宣言,“我进来啦!”

206第205章

    第二零五章缱绻

    妖妖蛋的得意欢喜之情,完全可以通过高声宣言后,紫金鼎的回声显示出来。

    知趣一瞬时的僵硬之后,满脸火烧,脸红的跟烧红的炭似的,整个脸、脖子、肩膀、屁股、全身上下,均红彤彤红彤彤的。知趣大吼,“给我滚出去!不然,我马上放屁啦!”

    “你敢放,我就给你堵回去。”妖妖蛋完全不怕不受其威胁,反是耀武扬威的往里面走了两步。知趣腿一软,险些霜到池塘里去。

    在知趣不论如何威胁,妖妖蛋死活不出来的情形下,知趣不得不答应了妖妖蛋苦干个丧权辱国的条件,妖妖蛋才肯出来。

    这家伙一出来,知趣立刻追过去捶打,妖妖蛋在半空飞来晃去,一时前一时后,灵活的很,就在知趣周围挑衅的飞啊飞,还不让他得手。知趣裸奔了半日也没追上,倒把自己累个半死。罗妖还这样威胁知趣,“你再闹,我可还进去啦。”

    知趣恶狠狠的指着半空中冲他甩小鸟儿炫菊花儿的家伙,骂,“混蛋臭蛋王八蛋!”一扭身,走啦。

    妖妖蛋跟在知趣头顶上空,说他,“我又不是王八,你怎么能说我是王八蛋呢,黑炭,你太瞧不起我们朱雀了吧?再说了,黑炭,我也不臭,虽然我刚从你菊花里出来,不过,我一点不嫌弃你。”

    上一回,是他先的。因为罗妖对上次的事念念不忘,时不时的就拿出来念叨。知趣也不是禁欲主义者,他本来想着,等以后罗妖化形,俩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风正好、情正深,纵使让罗妖一回也无妨。

    但是,知趣哪里会料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自己小菊花的第一次就没啦!

    听罗妖在他脑袋顶苍蝇似的絮叨,知趣已经快被气疯了,怒吼,“我就瞧不起你了!我就侮辱你了!怎么着怎么着?”

    罗妖一下子飞到知趣怀里,蹭他一蹭,“没事没事,我知道黑炭你生气了。男子汉大丈夫,开个玩笑么。”

    知趣看到罗妖的蛋形又觉着很心疼,还有,这家伙一直往自己脸上蹭,是啥意思哈!难道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刚从什么地方出来啊!知趣大吼一声,“别蹭啦!”

    妖妖蛋不高兴地,“以前,那一夜,我的身子,你可是哪儿都去过了。这回,我又没真做,看你这小气的。怎么,还不叫蹭啦。”

    知趣怒,“你不会洗洗再蹭吗?”

    “我不洗。我刚从黑炭你菊花里出来,为留纪念,十天不洗澡。”

    知趣给他气晕。

    当然,依罗妖对知趣的了解,他能把知趣气的晕头转向,自然有法子能把知趣哄的眉开眼笑。

    知趣回屋里擦干身子,气的也没修炼的心了,钻被窝里睡了。罗妖换了温柔的能滴出水的声音,“黑炭,你这么优秀,我现在又是这样子。其实我嘴上不说,心里可自卑了,我一时半会儿的不能破壳,真担心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种花心客啊。”知趣啥人哪,一听就知这混蛋在用哀兵之策,哼,他才不吃这一套呢。非但不知这一套,知趣还挑刺儿来着。

    “你不花心,但是,架不住心软哪。”罗妖往知趣的怀里挤进去,声音中满是忧心,“你喜欢我,但是,你对谁都好。我喜欢你,我只对你好,我也只想你对我好。”

    知趣忍不住曲指敲罗妖蛋一下,“你这是不正常的占有欲作祟,心理问题,是病。”想一想,知趣道,“我对谁都好,可是,我只肯跟你一起死。”

    罗妖蛋安静的伏在知趣怀里,“我知道,但,我总想黑炭你更喜欢我一些,不要忘了我。你刚到临水村里什么都不记得了,听到识海里有人说话,以为是妖怪。那时,我就担心你会不会永远都不记得了。我真担心,你会忘了我,然后喜欢上别人。”那小音小调的,别提多凄凉了。

    知趣素来心软,听了非常不落忍,忙道,“这怎么可能?我不是马上想起你来了吗?”

    “你要是想不起来呢?”罗妖道,“你这么好,你忘了我,很快就有别人来喜欢你。可是,我们朱雀,与谁结下同心印,生生世世都不会忘了自己的爱人,也不会爱上别人。一想到你忘了我跟别人好,我心里就跟刀割一样的疼。”

    知趣本就是个感情丰沛,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听罗妖这样表白心意,直听的眼泪汪汪,紧紧的抱住罗妖蛋,知趣小声说,“我怎么会爱上别人呢?就算我失忆了,我也不会爱上别人。我就喜欢你。”

    俩人互诉衷肠表白一番情谊后,知趣满肚子的火气烟消云散,不过,最后还是把妖妖蛋按在水盆里,给他搓了三遍花瓣澡才罢,而且知趣郑重的警告罗妖:以后不能再这么干了!

    罗妖大方坦诚的,“我的菊花里,你又不是没去过?”

    唉哟唉哟,这小朱鸟儿啊,这种事,怎么就就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半点不害羞呢!知趣强调,“以后,你化形了才可以。”

    “还说你不嫌弃我呢。分明就是嫌弃。”

    知趣看罗妖很有几分屡教不改、强词夺理的意思,又有点生气了,问他,“那以后等你破壳,我也找个蛋塞你后面去。”

    “你又不能变成蛋。”罗妖哼唧着,“行啦,你不喜欢,我就不进去了。我什么时候会做你不喜欢的事儿呢。”

    知趣咧嘴一笑,从花瓣水中捞起妖妖蛋,用细软的布干包起来擦干,再响亮的亲上一口,揣怀里搂着,“妖妖,当时真把我吓坏了,我险些以为一屁股把你压出蛋黄来了呢。”说着,知趣自己也笑了。

    罗妖笑道,“你也不想想,先时我在流华树下二十年才可破壳而出,可见朱雀蛋蛋壳之坚硬了。别说你坐一下,就是你躺我上面,我也不会有事的。”

    “那也得小心些。”知趣道,“你可是我的大宝贝,我舍不得。”

    蛋壳上面泛起一层淡淡莹光,罗妖深情道,“黑炭,我只喜欢你。”

    “我也是。”

    情到浓时,夜已深沉,两人深情缱绻,相依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之所以是小章,觉着断在这里正好~~~~早安,我的心肝儿们~~~~

207第206章

    第二零六章

    晚上那一夜的小甜蜜,罗妖一觉睡醒都是浑身舒畅,浑身如泡在蜜汁里,喜滋滋,甜蜜蜜。

    结果……

    吱啦——吱啦——

    大清早的,谁这么不长眼的来挠门哪!

    打扰情人之间的甜蜜蜜,会遭雷霹的知不知道!

    罗妖一肚子的不满,洁白晶莹的蛋往知趣肚子上蹭啊蹭的,“别管,挠一会儿就不挠了。”

    “肯定是有事。”知趣忙起身穿衣裳,刷牙洗脸后,把罗妖连带紫金鼎都塞识海里,忙去开门,左右扫一眼,“没人哪。”倒有股淡淡的香味儿,不知从何而来。

    知趣吸吸鼻子,又瞧了一回,的确没人。罗妖在识海中满是不高兴的提醒知趣,“讨厌鬼在地上呢。”

    知趣一低头,惊喜漫上眼角眉梢,“唉呀,小小狐,你怎么来啦?!”昨天一直蹲在邵千凌脑袋上的那只巴掌大的小狐狸正屁股蹲门外,扬着尖尖的小脸儿,朝知趣看呢。

    小狐狸小脑袋晃一晃,依旧看着知趣。

    知趣昨日就肖想人家小狐狸很久啦,今天小狐狸一大早来找他,知趣心里美的直冒泡,他俯身把小狐狸抱在怀里,一面抚摸着人家蓬松柔软的狐狸毛,一面问,“你怎么来了?你爹娘知道不?”

    小狐狸乖乖的任知趣摸了会儿,摇一摇脑袋,伸出小小软软的舌头舔一舔知趣的掌心。

    知趣给他舔的怪痒的,玩笑的问,“你是不是饿啦?”

    小狐狸狭长的眼睛眯起来,露出笑的模样,朝知趣点了点头。好有灵性的小小狐啊!知趣摸着小绒团儿,一颗心柔软的如同刚出炉的热豆腐。他一想就能明白,肯定是小小狐喜欢吃他的肉松,这才找了来。灵兽的灵性非同寻常。知趣想了想,道,“我煮肉粥给你吃吧。”

    小狐狸仰着小脑袋瞧知趣一时,后腿一踩知趣的掌心,嗖的跳到知趣的头顶上去,蜷成一团,又伸出小爪子搔搔知趣的头发。

    知趣连忙屁颠颠的去做早饭了。

    罗妖在识海里大为不满,“昨天才答应我不抱别人的。”

    “小小狐多可爱呐。”知趣从储物袋里取出含着淡淡灵气的大米,用紫金鼎里的水淘过后,放到灶上慢慢煮。

    罗妖道,“我可告诉你,狐狸都很臭的。你把他招来,在你身上染上臭味儿,一年都洗不掉。”

    “胡说。”知趣根本不信。

    “你没听人说过么,狐臭狐臭,能不臭么。”

    “乱讲,我家小小狐香喷喷的,一点儿不臭。”这是实话,开门是他就闻到淡淡的香味儿,刚刚小小狐在他掌心,这香味儿更浓了。

    罗妖冷哼一声。哪个是你家的!他罗妖妖才是你家的呢!没事儿就乱认亲,还说自己不花心呢!昨晚竟然被这黑炭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早知这样,他以后就长驻黑炭的菊花里,看黑炭还敢不敢花心!

    知趣早餐从来不简单,他先是煮了一锅白米粥,在粥快煮好时,又取出以前炖好的排骨,将排骨上的肉剔上来,剁的碎碎的,放到白粥里,直待白粥完全煮好,透出浓浓的米香与肉香,蜷在知趣头顶的小小狐眼睛亮起来,忍不住探出小脑袋往锅灶的方向看一眼。

    然后,知趣又烙了几张薄饼,拌一碟新藕,切一盘牛肉,洗一把香葱,调两块豆腐,最后,再烧一样酥骨鱼一样香菇菜心。只是还未等知趣把菜摆上,他发觉头顶已经开始下雨啦,小小狐伸长脖子,口水流了知趣一脸。

    知趣天生喜欢孩子,并不生气,哈哈一笑,随手用布巾擦去。盛好粥后,小小狐口水满地的跳到桌子上喝粥。知趣连忙道,“慢着,这粥烫的很,等等再吃。”

    罗妖哼哼地,“红毛的是天生火狐,哪里会怕热。”

    小小狐恨不能一张脸埋进粥碗里,知趣不停的说,“慢慢喝,别呛着。”

    他跟小小狐早饭刚吃了一半,就听一个幼儿的尖叫声响彻四野,“娘!娘!找到我弟啦!他给人偷走啦!我找着偷我弟的贼啦!”

    听这一嗓子,知趣险些从椅子里摔地上去。

    小小狐一听到这声音,小脑袋立刻从粥碗里抬起来,舔舔唇边的肉粥,对着知趣呜呜两声,继续低头喝粥。

    邵千凌与胡夫人、文斐然,后面还跟着两只小狐狸,其中一只小狐狸抬起前爪指着知趣道,“肯定是他把我弟偷走的。”

    邵千凌踢大呼小叫的小狐狸的屁股一记,小狐狸道,“是我找着我弟的。”旁边儿另一只小狐狸啪的给了邀功的小狐狸一爪子,骂他,“要不是你昨天把小小的肉松都抢光了,他也不会气的离家出走。”

    “难道你没抢!”两只小狐狸谁也不服谁,话间已经在地上撕打起来了。

    胡夫人看一眼小儿子在人家饭桌上埋头大吃不肯抬头的模样,就能明白事情经过,对知趣抱歉一笑,“罗先生,对不住。小小一早就来打搅您了。”

    幸好他先时见识过罗妖的美貌,知趣在胡夫人面前还是颇有定力,一笑道,“无妨,小小狐很可爱。你们吃饭没?一道吃吧。”

    胡夫人客气地,“不打扰罗先生了。知道小小在您这里,我就放心了。”瞅一眼正撅屁股吃的带劲儿的小儿子,胡夫人叹,“我身上不好,也没奶喂他。小小比他两个哥哥出生时要孱弱的多。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的吃过饭了,罗先生,实在麻烦你了。等过一时,我再来接他。”

    知趣自然求之不得,相送胡夫人一家子,问,“我做了些肉粥给小小吃。他年纪还小,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胡夫人温声道,“我们天狐一族,出世便比寻常灵兽强悍,小小不挑食,平常你吃什么,给他吃什么就行了。”

    小小狐从饭桌上回头,呜呜两声。

    胡夫人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乖乖听罗先生的话。”

    小小狐又回头继续撅着小屁股喝粥了。他的两只打架打的灰头土脸的狐狸哥哥,被文斐然大师兄一手一个拎着后颈软皮拎在手里,嘴里还不停的嚷嚷,“我也要在罗先生这里吃饭!我也在罗先生这里喝粥!”伸长脖子瞧一眼,“啊啊啊!还有鱼!”

    邵千凌淡定地,“小子们太没规矩了。”

    知趣十分大方,“我早饭做了许多,不嫌弃的话,一起留下用早饭吧。”

    胡夫人还是告辞了,两只小狐狸每个屁股上挨了几下巴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父母走了。小小狐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叽叽叽的声音,眼睛弯起来,非常高兴。他可是一点儿不想让讨厌的哥哥们吃这些好吃的呢。昨天的肉松,他就闻了个味儿,便被两个馋嘴的家伙给抢光了,气的小小狐一个晚上失眠,天一亮他就离家出走来挠知趣的门啦。

    小小狐一碗肉粥迅速下肚,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望着知趣,又去舔知趣的掌心儿,一幅没吃饱的模样。知趣摸摸小小狐的肚子,说,“你这么小,别吃撑了才好。等中午再吃吧。”

    小小狐咕噜咕噜的发出高低不同的声音,奈何知趣不通兽语,他想着小孩子肠胃有限,还是不肯再给小小狐吃。小小狐委委屈屈地,一面流着口水,一面把个粥碗舔的光可鉴人。那模样,知趣心疼的直抽抽,自言自语道,“要不,再喝半碗。”

    罗妖实在看不下去,道,“没事,这是灵兽,他又不傻,吃饱了自然就不吃了。这都馋的要吃碗了,一看就知道上辈子是饿死来的。”

    知趣才又给小小狐盛了一碗肉粥,小小狐眼睛弯起来还叨了一条骨酥鱼放到粥里一道吃。知趣发现,小小狐真是不挑食,他连凉菜都要吃两口,当然,小小狐更喜欢鱼肉荤菜。像香菇菜心里面的青菜,小小狐就碰都不碰。

    直吃到肚皮溜圆,小小狐自己舔舔嘴,再用前爪摸了摸,擦干净后,小小狐跳到知趣膝上,蜷成一个绒团儿。昨天失眠一宿,今早跳人家院墙,挠人家大门,小小狐吃饱喝足,倦意上来,很快睡熟,不一时,还打起小呼噜呢。

    知趣一颗豆腐心,哗地软成了豆腐渣。

    罗妖暗道:强敌来袭啊!

    其实,罗妖不知道的是,强敌,不过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午安,我的心肝儿们~~~

208第207章

    第二零七章

    胡家小狐狸迅速代替水仙谷的那一群吃货,成为罗妖最讨厌的家伙。

    一般情况下,罗妖对小小狐的称呼是:那臭狐狸。

    知趣对此深为不满,跟罗妖沟通了几回,希望能说服罗妖做一只心胸宽广的小朱雀。罗妖狠噎了知趣几句,还威胁要再往知趣菊花一日游,知趣就不敢再念叨了。

    但是,罗妖逐渐发现,相对于小小狐,他那两个聒燥的哥哥更是烦人。狐大狐二是双胞胎,大名邵胡一、邵胡二,到了小小狐这里,因为是最小的孩子,所以叫邵胡小。

    不过,知趣习惯性的叫他们大狐、二狐、小小狐。

    小小狐其实很要面子,为狐也比较讲究,他还不会说话,平日里是以喉咙里不同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情绪。总而言之,这孩子话比较少,又很乖,非常让人喜欢、令人心疼。

    大狐二狐不一样,灵禽灵兽的生长周期非常长,大狐二狐也活了一百来岁,却还似小孩子。两人除了天天打架撕扯外,就喜欢来知趣这里要吃的。

    小小狐不喜欢两个哥哥,幸好知趣都会把吃的亏门给小小狐留出一份来,小小狐就更加不爱理睬两个土巴狐狸哥哥了。

    而且,与大狐二狐对妈妈胡夫人的依赖不同,小小狐很喜欢呆在知趣这里,一大早就过来,大半夜的文斐然来接他,他才肯走。有时候,他跟妈妈说一声,还会来知趣这里小住几日,把个罗妖烦的啊……

    白天,通常知趣一出门,就是头顶上蹲着一只小小狐,屁股后面跟着大狐、二狐。因为小狐狸们总往知趣那里跑,知趣同文斐然交情不错,邵千凌与胡夫人也跟知趣熟悉起来。

    第三日,佛音寺的和尚们就到了,知趣随着林央、穆流年去迎了一迎,邵千凌出身佛音寺,跟寺里的和尚们也认识,一通师兄师弟的招呼,把个悲苦和尚郁个半死。

    要知道,和尚都是非常有毅力的生物。譬如,悲苦和尚站出来,一千零一次的警告邵千凌,“你背弃佛门,留你一命,已是我佛慈悲。莫要再攀亲带故,不然,老衲也是要生气的。”

    邵千凌没脸没皮的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逐我出师门,咱们不是师徒了,您就做我爹吧。”说完,还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爹。”

    大狐二狐没心没肺的起哄,“爷爷!爷爷!”

    悲苦和尚的模样,更加悲苦了。

    还是胡夫人斥责了父子三人,打圆场道,“您别理他,他就是这样的脾气。”

    悲苦大师带着和尚徒弟们回屋商量破招魂幡的事,佛门的原理,知趣是不懂的。倒是罗妖道,“我们以天地灵气滋养己身,提升修为,以登仙途。佛门以天下念力加持己身,以念力破万法,念力不死则佛门不破。这些和尚,难缠的很。”

    想了想,知趣道,“和尚们的念力,也就是自己的信念吧。其实,修仙之人也有信念。苦无成仙信念,这漫漫仙途,如何走下来的呢。”

    “念,是生灵万物最基本的东西。佛家常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要我说,这念,就是指人心。”知趣道,“佛门修炼,炼的是心志、心念。他们的法门,是以心念为基础,故此门槛极底,并不似道门需要弟子先体生灵根,方可修仙。所以说,佛道两门,其修炼根本完全不同。”

    罗妖笑,“是这个道理。”

    得到罗妖的肯定,知趣心中小小的自得了一回:看来他的忽悠**,又有提升啊。男人啊,还得靠内涵。若非他富于内涵,怎么能得到小凤凰罗妖妖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呢。

    这几天,穆流年收到几封战报,脸色愈发难看,虽然没催促这些大和尚,不过看穆流年的脸色,也知他大后方可能出了一些事故。

    对于穆流年,知趣总有些个怜惜,觉着这女人忒不容易。知趣悄悄炖了盅燕窝差苍鹰给穆流年送去,苍鹰对知趣言听计从,这虽然是亲卫的差使,苍鹰也没嫌弃拒绝。待苍鹰回来,知趣递给他肉脯匣子,道,“来,阿鹰,吃肉干。”又倒茶给苍鹰喝。

    苍鹰捏着肉干吃了两块儿,眼圈儿忽然就红了,忙低了头道,“南王说多谢你关心他。”

    知趣多机伶的人,怎么能没看出苍鹰神色不大对头,问,“怎么了?阿鹰,你怎么哭啦?”

    苍鹰道,“没事。先生没别的吩咐,我先回去了。”

    知趣留客,“中午留下一道吃饭吧。”更想弄明白苍鹰这样反常的原因。

    “不了。”苍鹰起身告辞。

    苍鹰快步离开,知趣问,“妖妖,你说阿鹰是不是有点儿怪哪?”

    “何止有点儿怪。”罗妖提醒知趣,“你忘了,上回他还驼了你一程呢。我们灵禽,可不是什么人都肯驼的。”

    “难道他喜欢我?”知趣自言自语,又觉着不像,“就算阿鹰喜欢我,也不至于叫他吃块肉脯,就感动的红了眼睛吧。”

    罗妖没好气地,“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欠的风流债?”

    “诶!”知趣拍着胸脯表清白,“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我什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

    “在灵庄时,没闲着养只鹰啥的吧?”罗妖问。

    “哪有,就是黑豆儿了。”说到黑豆儿,知趣伤感一叹,忽然,他思维一发散,问罗妖,“你说,阿鹰有没有可能是小白啊?会不会小白觉着出了黑豆儿的事没脸见我,变幻个模样来帮我呢?”

    罗妖说的肯定,“不可能,苍鹰身上就是鹰族的气息,没有使用术法幻形。”

    知趣却是思维一发散就收不回来,心想,现在罗妖是蛋形,看走眼也是有的。若不是真对他好,怎么肯驼他、还听他差谴呢?苍鹰可是化形灵禽,就是知趣没受伤时,跟苍鹰比,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当初,他给鹤师弟做了十来年的小酥鱼,也没见鹤师弟这样听话呢。对他这样好,灵禽里除了小白,还有谁呢?

    就这么着,知趣认定了苍鹰就是小白。

    确定此事后,知趣幽幽一叹,他为黑豆儿伤心,但是,小白这个样子,他更是不好受呢。

    自此,知趣对苍鹰更是关心了。

    苍鹰也时常来知趣这里吃饭,陪知趣说说话,谈谈心,两人相处非常融洽。

    很快,以悲苦大师为首的和尚们已经准备好破招魂幡的办法。

    知趣第一次见识到禅修的厉害。

    这次是林央率大军攻天阙关,以悲苦大师为首的和尚们在天阙关上空,悲苦大坐随意盘膝而坐,余下弟子与他对坐。然后,悲苦大师就开始带着小和尚们念经。

    悲苦大师一张嘴,顿时,声如洪钟,发人心脾。

    知趣只觉心下一震,忙往战场上看去,那些亡魂一个个的往上空飘过,他们甚至能穿过这些和尚的身体,然后,然后魂魄球上渡一层淡淡佛光,最后化为一个个光点,四方散去。

    知趣心道:这些和尚念经,还真厉害。

    和尚们念经念的正起劲,天空陡然阴沉起来,今日并没有半丝风,但是,却无端让人觉着从骨子里透出丝丝凉意来。

    再过片刻,黑云将天空遮的透不出半分光,白昼已成永夜。

    整个天地,唯以悲苦大师为首的禅修,身上透出静宁佛光,这佛光,远望如指路之灯。

    而且,天地愈发昏暗,和尚身上的佛光则越为炽亮。

    直至伸手不见五指之时,有一人缓缓自浓稠的夜色中走出。确切的说,其实就是两团鬼火,因为此人黑衣黑帽黑靴黑发,整个人与黑夜融为一色,唯眼中两团跳动的鬼火发出莹莹秾碧之色。

    “这就是佛音寺的佛音么?真动听啊。”明明只是低语自言,偏能扩散到天地间每个角落,且竟一下子压住了悲苦大师的佛音。此话音一落,鬼火周围反散发出淡淡佛光,秾碧色跳跃的鬼火渐渐缩小,直致消失不见。随着佛光愈发明亮,此人的身体似被夜色中的灯光映亮,露出完整的轮廓。

    这男人周身度上淡淡佛光,黑色连帽抖篷,帽幨压的很低,遮住了大半个鼻梁,只能看到男人半个高挺的鼻梁与薄削血色的唇。男人只是远远的立于夜色之中,别人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从他的站姿上知道,他在凝望佛音寺的一众僧人。

    男人身上佛光愈亮,则悲苦大师等人身上的佛光仿佛被这男人夺去,微弱暗淡不说,且佛光中似乎被染上了一丝玄黑之色。

    悲苦大师面色没有半丝变化,他原是虚空盘座,只见他座下忽然绽出一瓣瓣碧色莲花,伴随着碧色莲花盛开,悲苦大师之宝相庄严,难以形容。忽然,悲苦大师一开口,空中一声洪大的佛号响起,这一声佛号犹如一柄无往不利的宝剑,直接剖开浓浓夜色,自黑云后,射出耀眼的阳光。

    这一束天际之光,正落在了该鬼修身上。

    此时的,这一束破天浓稠夜色的天际之光,令知趣不禁想起创\世\纪\中所言:神创造了世界,第一日,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在知趣看来,这一束天际之光,同时也是生命之光。

    光,就是生命。

    原本,知趣以为鬼修弄啥子招魂幡,一听这名儿就鬼气森森的,鬼修啥的,肯定都是阴沉阴毒之辈。但,此鬼修出场太过气派,且气场一流强大。此时,哪怕在阳光之下,鬼修亦没有如传说中的鬼一见光就灰分烟灭啥的,人家根本半丝惧意。他微微抬头,缓缓的举起双臂,长长的衣袖微微飘摇,整个人沐浴于这一束阳光之下,如同舞台中间被追光打在身上的男主角。

    鬼修忽然伸出猩红的舌头,缓缓的舔过自己薄削嫣红的唇,声音低沉的叹息道,“阳光的味道,久违了。”

    鬼修忽然自宽大的衣袖中伸出右手,那是一只精致惨白的手掌,这只手,映于阳光之中,仿佛也染上了阳光的颜色,露出玉的光泽。这只手,只是对着高空轻轻一抹,就抹去了浓云之中的这一束阳光。

    天地重归于永夜。

    鬼修右手化掌为拳,伴随着他一握成拳,身上原本轻染的淡淡佛光如同易碎的琉璃,啪的一声,化为齑粉。

    但,即便化为齑粉的点点佛光,依旧固执的围绕在鬼修周围,不肯离去。

    鬼修的身影忽然消失,却又陡然出现在悲苦大师面前,传说中威风无比的招魂幡并没有出现,鬼修手里持一柄玄色长刀,威武万分,一刀砍向和尚军团。

    悲苦大师的佛音不断,在鬼修一刀劈来时,佛光大盛,自发挡住了鬼修的长刀。

    长刀落于佛光罩之上,该男子一声冷笑,长刀之上滚起团团墨汁一样的黑云,黑云翻滚着将佛光之中的和尚军团包围起来。甚至那长刀所落之处,犹如劈进佛光之中,黑云化为无数厉鬼,桀桀怪叫着扑向佛光之中的和尚。

    坐于悲苦大师面前的佛门弟子很快力有不支,顾不得念经,与恶鬼缠斗起来。

    悲苦大师面不更色,他手中敲木鱼的一只鱼木棰随意一掷而出,鬼修腾空而起,手中长刀一抖化为一件阴云腾腾的玄幡,自佛光中抽身,避开悲苦大师这一袭。

    鱼木棰又回到悲苦大师的手中。

    几次交手,除了和尚们的念经声,犹如一出被拉长的默剧,知趣在紫金鼎里看的急死了。

    这个时辰,连林央与穆寻都已经各自收兵,修为稍差的修士都不能上来,生怕遭了秧。知趣修为不济,原本并不够观战的资格,不过他有先天便利——紫金鼎。

    知趣已经早早的带着凤鸳、胡夫人与小狐狸们躲在紫金鼎里,如今随着知趣修为增加,他也开发了紫金鼎许多功能。紫金鼎唯供知趣驱使,如今他在紫金鼎里也能看到外面的事物情形,倒是紫金鼎外的人除了这宝鼎,啥都看不到。

    胡夫人是刚刚生产后的孕妇,邵千凌疼老婆,死活舍不得老婆出战。胡夫人又不放心丈夫,于是,跟着知趣在紫金鼎里观战。

    倒是小狐狸们见紫金鼎里有花有树有水有菜,早跑去玩儿了。

    凤鸳只知道知趣有这个鼎,当初在倚翠山时,知趣常在这鼎里睡觉,他并不知紫金鼎内竟别有洞天,很是惊讶赞叹了一番。

    胡夫人天狐一族,见多识广,赞,“真是好宝贝。”心里有数,并未多说。却很承知趣的情,这样的宝贝,不是谁都舍得拿出来借人躲一躲的。

    紫金鼎是元婴修士都动不得的宝物,用来观战,再方便不过。只是知趣是个急性子,心道:这老和尚打架也跟念经似的,慢悠悠的急死了,要是换了他们道修,早风雨雷电的来了个遍,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还有,这鬼修一上场先耍帅,老和尚慢腾腾的念经,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急惊风遇到慢郎中,真是急死个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我的心肝儿们~~~~下午一觉睡到七点~~更的有些晚了~~~~

209第208章

    第二零八章小白黑豆儿

    知趣正腹诽佛鬼打架太拖沓,要知道主角身上的光环与金手指,往往是有不可思议之效果的。

    知趣不过心念一动,就见向来以守为攻的悲苦大师身后陡然出现一尊大慈大悲佛陀之像,那佛陀为阖目慈悲之相,恍然一望,竟与悲苦大师的面貌仿佛。悲苦大师再宣一声佛号,接着悲苦大师双眸缓缓睁开,连还他身后佛陀亦睁开双目,眼中一派慈悲,同时两道佛光如利箭射向鬼修所在。

    鬼修脸色微凛,脸上鬼火再起,且秾碧的鬼火迅速化为玄黑之色,鬼修的身影再次隐没入夜色之中,就是两团玄色鬼火都是若隐苦现,若有若无。佛光所至之时,鬼火腾的如烧热油,燃的更旺。

    悲苦大师面色庄重,接着手中木鱼击出,鬼修长刀劈出,长刀与木鱼相击,发出一声剧响后,鬼修后退数步,悲苦大师的木鱼上留下一道深裂刀痕。

    鬼修随之一扯身上斗篷,那斗篷飒飒卷起,随之另成一面招魂幡,悲苦大师面色凝重,脱口而出,“你竟有两面招魂幡。”

    鬼修冷冷一笑,招魂幡一抖,三只厉鬼随之飞出,他刀锋所致,厉鬼朝着和尚军团攻去。鬼修以长刀锁定悲苦大师,那些被厉鬼所缠斗的佛门弟子很快力有不支,败下阵来,所能苦苦支撑者,不过一二。

    悲苦大师似乎对弟子的狼狈视而不见,并无动容之色。

    邵千凌忽然纵身而上,他出身佛门,尽管娶妖生子,他修炼的法门亦是佛门功法。邵千凌脚踩虚空,每行一步,竟生出浅浅莲花幻影。

    邵千凌身法极快,几步就到一位青年和尚身畔,这位青年和尚正被两只厉鬼缠斗,唇边已隐现血迹。邵千凌空空掌中突现一根金色禅杖,他一杖劈过,破空之风遂起,两只厉鬼被禅杖金光所袭,欲发击起斗志。邵千凌选了比较弱的一只,道,“小圆师弟,厉害的留给你了。”

    青年和尚道,“师兄不仗义。”面上却是轻松许多。

    悲苦大师打起架不急不徐,其以前的徒弟邵千凌却与悲苦大师的风格完全不同。邵千凌一根金色禅杖,挥舞起来,绝对是大杀四方之风范。且他以前就斩妖除魔无数,战斗经验极其丰富,这只厉鬼虽极厉害,却终归不是邵千凌的对手。

    邵千凌见厉鬼要逃,冷笑道,“还没有哪只鬼能从我手里逃走的。”禅杖随之虚虚一划,空中蓦然浮现一只金色光圈,将厉鬼困于其间。邵千凌唇间不停念出细碎的佛音,这佛音中加持了无数念力,寻常人并不能听到。知趣只见无数淡金色的佛光飘向厉鬼,那厉鬼面露极端痛楚之色。本来就长的更骇人的,这再一扭曲,就更骇人了。

    邵千凌只管念经,厉鬼身上被佛光浸染,原本的鬼怪之色渐去,逐渐露出一层虚虚人影。

    正在此时,鬼修手中招魂幡忽然无风自摆,自招魂幡里发出无数鬼哭鬼嚎之声,那于邵千凌光圈中的厉鬼猛然一振,虚虚人影随之化去,厉鬼身上鬼气更盛。邵千凌见状,禅杖一指厉鬼,无数佛光随之爆开,厉鬼化为一把飞灰,随风消散。

    邵千凌瞅一眼那两道与鬼火对峙的佛光箭,于空中闲适踱步,转眼已至悲苦大师座下莲台之上,随意摆出一个单掌支头的闲卧身姿。邵千凌双目微阖时,悲苦大师莲台之上佛光更胜。悲苦大师身后的佛陀,更是有若实体。

    悲苦大师腕间一串菩提佛珠纷纷飞旋而起,菩提珠发出碧透之光,围拢于鬼修周围。鬼修长声一笑,还在外面与小和尚缠斗的两只厉鬼迅速回到招魂幡里,鬼修手中招魂幡往高中掷去,招魂幡卷起浓云,挡住菩提之光。

    悲苦大师莲台之上随之再绽开一重莲花,这莲花并非碧色,而是淡淡粉色,美丽精致至极。

    悲苦大师与邵千凌同时念出无数慈悲佛音,菩提之光倏然穿透鬼修之招魂幡,形成一个圆形佛光牢笼,将鬼修困于佛光之中。

    佛光一破招魂幡,里面万鬼倾泄而出,顿时天地皆是鬼哭鬼泣之声,其万状之恐怖,难以形容。唯有悲苦大师与莲台之上的邵千凌不动声色,继续念出无数慈悲佛音。

    那些阴魂一出招魂幡,有些被佛光度化,一些则被佛光化为齑粉。另外,还有许多阴魂逃向下方逃去,然,此佛阵下方地面早有穆流年持枪以待。穆流年杀人无数,屠城的事都做过,管他是人是鬼,绝对是人来杀人、佛挡弑佛的主,一些阴魂尚刚到地面,便被穆流的血煞之气缴杀!

    鬼修右手虚空一抓,已经被佛光打成筛子的破烂招魂幡忽然消失不见,连同鬼修手中的长刀,亦已消失。佛光牢笼中,鬼修面目清晰,要知趣说句心里话,人家虽然是做鬼的,但是,比大多数人都要帅上几分呢。

    鬼修身上墨云再起,佛光牢笼一瞬时的扭曲虚化,眼看鬼修就要脱身而出。悲苦大师与邵千凌忽然异口同声宣出一声佛号来。

    那佛号声如洪钟大吕,其势却如霹雳雷霆。

    鬼修一声怒吼,天地间的黑云扭曲震动。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尖利呼啸,此一声呼啸中灵力雄浑至极,更要命的是,这雄浑至极的灵力明显是冲着悲苦大师来的。

    这一声呼啸阻断了悲苦大师的佛音,鬼修趁此机会,啪的挣开佛光牢笼,化为墨云,消失不见。

    罗妖忽然道,“是孔白的气息。”

    知趣身子一震,他恍然听到嘎嘎嘎的一阵让他心酸的叫声。

    知趣大吼一声,“黑豆儿!”按照罗妖说的方位,驱动紫金鼎,追了过去。

    只是,孔白的气息迅速消失。

    知趣站在一处荒地,从紫金鼎里跳出来,罗妖道,“先前孔白应该是在这里的。”

    知趣看四处荒无人烟,唯野地山林而已。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知趣忽就一声嚎啕,放声大哭起来。

    知趣站在荒地之上,哭的伤心欲绝,一直哭到天黑。

    不知何时,暮色月光之下,一银发青年抱着一只秃头黑鸦,出现在知趣面前。

    知趣怔怔的望着青年与灵鸦,他注意到黑鸦脑袋上浮着只红色的小旗子一样的东西,而青年神色悲伤又宁静。知趣浑身都在颤抖,他想伸出手去抱抱自己的孩子,只是,颤抖的手臂尚未摸到小白与黑豆儿的脸,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从红肿的眼睛里再次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夜安,我的心肝儿们,终于写到孔白与黑豆儿了~~~~明天见了~~~~

210第209章

    第二零九章

    知趣哭的伤心,黑豆儿嘎嘎嘎叫着从小白的怀里飞到知趣爹的肩上,拿秃头去蹭知趣的脸,还嘎嘎嘎的跟知趣说话,显摆红色的小招魂幡给知趣看。

    知趣摸着黑豆儿的秃头翅羽,像冰一样的冷,知趣心都要碎了。

    黑豆儿拿秃头去蹭知趣脸上的泪,蹭的自己脑袋上也湿湿的。

    罗妖突然提醒知趣,“孔白要走啊。”

    知趣正在伤心,听到此话,见孔白果然是要转身的模样,登时大怒,“你敢再跑一步,我非打断你的鸟儿腿!”

    知趣是行动派,三两步上前,揪住小白的衣领,直接把人拽到紫金鼎里去才松手。小白也没反抗,知趣得意道,“知道紫金鼎的厉害吧,以后你别想再离开我一步!”再恶狠狠的凶上一句,“你就给我在这儿住一辈子吧!”

    虽然黑豆儿由灵鸦变成鬼鸦,知趣心疼是心疼,如今一见小白这模样,哪里还舍得责怪他。知趣一肚子话要问,就是不知该先问什么,最后问了一句最没用的,“饿不饿?”

    小白摇摇头,“不饿。”

    那边黑豆儿已经嘎嘎嘎的嚷起饿来,知趣从腰间储物袋里取出几碟菜,盛了两大碗米饭,微微加热后,递给小白一双碧竹筷,“不饿也吃点儿。”又摸摸黑豆儿的头,黑豆儿一阵欢快的嚎叫后,甩着秃脑袋大吃起来。

    还说不饿呢。

    小白一连吃了三大碗饭,喝了一大盆汤,啃了一大盘子的排骨,吃了三条大黄鱼,剔了一大盆的螃蟹,剥了一盆知趣现煮的大虾,最后吃光了知趣现烧的一大碗松仁玉米后,小白才算打了个满足至极的饱嗝。

    当然,这么多东西,也不单是小白一个人吃的,小白现在很会照顾黑豆儿,连鱼都会给他剔去鱼刺,黑豆儿只管埋头猛吃,间或拿自己的油嘴去亲人家小白,小白也不再嫌弃他。

    知趣既欣慰又觉心疼,黑豆儿已经嘎嘎嘎的跟他知趣爹说当初知趣爹给他们的东西,他早吃完了,他家小白如花似玉,就是烧菜不大好吃云云。知趣大惊,“小白,你还会烧饭了哪。”

    小白填饱了肚子,瞥黑豆儿一眼,“饭庄的东西,他又挑嘴。我做的,还嫌不好吃呢。”

    黑豆儿嘎嘎嘎一阵叫,大意是小白常会烧糊的饭给他吃,菜不是咸就是淡。小白最要面子,见黑豆儿揭他老底,顿时恼羞成怒,“那你还吃的嘎嘎叫呢。”

    黑豆儿飞到小白的肩头,蹭蹭小白的脸,唧唧咕咕的在小白耳边说些个甜言蜜语,小白一笑,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知趣心中暗道:黑豆儿这几年是跟谁学的哟,这样油嘴滑舌的。

    知趣见小白的脸色渐渐好了,问他,“小白,你们怎么跟鬼修在一起啊?”

    小白摸摸黑豆儿的翅羽道,“黑豆儿出事后,我将它的魂魄附在养魂木上,就去了寒阴界,想着寻一门鬼修的法门给黑豆儿修炼。后来,我听上鬼真人说人间界在打仗,他手下有人要来人间界收集阴魂。因黑豆儿这里我欠他一个人情,就跟着来瞧瞧。那些和尚念经念的黑豆儿快受不了了,我就出手救了离望真人。离望真人是上鬼真人的手下大将,算是还了上鬼人神,两清了。”

    原来那只帅的不得了的鬼修叫离望啊。知趣又问,“养魂木早我就给水仙爹了,怎么会在你手里?”

    “是罗水仙下船前给我的,他说以后我或者有用,我就收了。”小白也有不解,道,“若是罗水仙知道黑豆儿以后出事,应该会提醒我一声的。”

    “这个先不用想了,等以后找到水仙爹他们再说吧。”知趣抱抱小白的肩,叹道,“真是担心死我了,你头发怎么白了呢。”

    小白道,“我本体是白孔雀,力量苏醒后,头发就会变白。”

    “流氓趣,你呢,你怎么到人间界来了呢?”在回到梧桐界之后,留在罗浮界的梧桐城弟子有传回消息,只是并没有找到知趣与罗妖。

    知趣道,“我也不知道,我大概是从界河飘到人间界来的。”

    “你身上没灵力了吗?”知趣在外头一哭小半天,其实孔白并没有走远,他早感觉到知趣身上没有灵力,与凡人无异。

    “丹田成筛子了,不过,我把灵力存在紫金鼎,一样可以修炼。你觉出紫金鼎里灵气丰沛了吧?”

    “还行。”

    知趣看看小白,再看看站在小白肩头的黑豆儿,大声宣布道,“以后,咱们再不分开了,我就是死也要带着你们在身边!”

    黑豆儿嘎的一声大叫,响应他知趣爹。

    小白没说话,低头摸摸黑豆儿的秃头。知趣大为不满,“小白,我的话,你听到没?”

    “听到了。”

    真是的,流氓趣还是一样笨,他就不知道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默认嘛。

    知趣一下得回两个儿子,虽然黑豆儿成了鬼鸦,不过在见识过离望真人的帅气气派后,知趣对鬼修完全没有芥蒂了。回去的路上,还拿着黑豆儿的招魂幡研究了一番。

    黑豆儿很大方的放出他招魂幡里的鸟雀阴魂给知趣看,知趣大惊,问小白,“小白,你哪里给他找的啊?”

    “饭庄里。”

    知趣“扑哧”一笑,想着小白素来讲究,竟然带着黑豆儿去饭庄收鸟雀魂魄。小白给知趣笑的脸色发窘,板起脸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是羽族,哪里能无故杀同族呢,寻常又没有那么多魂魄。”

    黑豆儿嘎嘎嘎的一顿说,他跟他家小白还做过饭庄的老板呢。

    小白说黑豆儿,“嘴里没个把门儿的。”

    黑豆儿嘎嘎嘎反驳,知趣爹又不是别人。

    过一时,知趣心绪稍稍平复,才请胡夫人进来,把小白、黑豆儿介绍给胡夫人、凤鸳与小狐狸们认识。知趣是这样说的,“我的两个儿子,以前失散了,好容易才又聚在一起。”

    胡夫人在知趣带孔白、黑豆儿进鼎时,就带着凤鸳与小狐狸们避开了。此际闻言,胡夫人一笑,善解人意道,“既然有此喜事,先生还是先回去,一是让大家一道欢喜欢喜,二则也免得林将军着急。”

    “哦,我都忘了。”知趣一拍脑门儿,忙驭使紫金鼎往回走。

    他原以为鬼修与和尚军团打完了,今天的战争就到此结束了。不想回去时,越发觉着不对劲,到了栖凤城,整个天地已是银装素裹、冰雪一片。原本是初春时节,万物萌发之际,如今积雪已有半尺深,花木草树已成冰雕,天空中犹自大雪纷扬。

    其实下雪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正是初春时节哪。知趣叹道,“真是做孽,眼看就是开春了呢。这一场雪下来,哪里还有夏粮可收。”

    林央、穆流年与修士们正在商量对策,见知趣回来,林央忙问,“知趣,你去哪儿了?”刚打跑了鬼修,知趣也跟着不见了。关键是他啥时候不见的人,也没人留意,林央早急的心头蹿火了。

    知趣笑着将胡夫人、凤鸳与小狐狸们放出来,最后道,“给你们介绍我儿子,小白与黑豆儿。刚刚我是去接他们了。”

    小白那银发如雪的半仙模样,还是很能唬人的。黑豆儿站在小白肩上,头顶上的小小血红招魂幡一飘一飘的摇动。

    孔蓝面露喜色,起身上前握住小白的手臂,“孔白,刚刚我听着就像你的声音,原来真是你。”

    小白叫了声哥。

    “黑豆儿,你成鬼鸦啦?”孔蓝笑着与黑豆儿说话。

    黑豆儿哼一声,扭过头不理孔蓝。

    孔蓝重新对诸人介绍,“孔白是我弟弟。”

    知趣哼一声,就孔雀王那不会养儿子的劲儿,哪里配当他家小白的爹呢?

    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已经激动的难以自抑。黑豆儿转动着小脑袋,看到苍鹰后欢快的嚎了一嗓子,飞到苍鹰的头上去。

    苍鹰眼睛红红的,声音发颤,“黑豆儿,你还在。”他一伸手,黑豆儿就跳到苍鹰的手上,低头啄他手背一下子。

    苍鹰怜惜的手指刚碰到黑豆儿的毛羽,还未跟黑豆儿说话,就听小白一声冷哼,道,“黑豆儿,回来!”

    黑豆儿忙又飞回小白的肩上,对着苍鹰嘎嘎嘎的说了一顿。此时,苍鹰与孔白已是四目冷对,剑拔弩张之势!

    彼此那模样,恨不能当下就撂开膀子打上一场。

    知趣有些看不明白了,忙劝和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孔蓝也跟着劝架。知趣又问侯悲苦大师,“大师还好吧?刚刚有没有伤着。”

    悲苦大师温声道,“老衲一切安好。”

    不过知趣注意到悲苦大师眉间难掩倦色,腕间的一串菩提子也光泽黯淡许多。知趣又问,“外头怎么下起雪来了呢?”

    文斐然道,“应该是幻雪峰薛家人来了。”

    知趣对小白道,“当初朱牧冰灵根结丹时,也不过是咱们水仙谷一谷被冰雪覆盖而已。我回来时,见咱们两座城都落雪不止。这气象,远超金丹了吧。”

    悲苦大师叹,“不止于此,这股冰寒之气依旧在向更远方蔓延。当初,薛家人奇袭五大派与凌家,强夺各地洞府灵气,其用意就应在此处了。聚人间界之灵气,使得南炎洲永成冰雪天地。”

    “难道就没办法了吗?”知趣皱眉,“若是天地皆冰雪,百姓吃什么喝什么?土里种什么长什么?难道人们全都冻死饿死,这南炎洲只剩薛家人存在,又有什么意思呢?”

    悲苦大师道,“如果有玄门空在,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此话怎么讲?”知趣忙问。

    “玄空门镇派之宝为一株七品赤炎树,赤炎树是天生宝树,将此树植于灵壤之上,以此树之灵息,应可退这天地冰雪。”

    “可是,不是说玄空门不知去哪儿了吗?”

    诸人一片沉默。

    穆流年道,“那么,现在我们面对的就不仅仅是修士之间的战争了。冰雪一来,将士们的保暖已经捉襟见肘。这场大雪之下,夏粮绝粒,若冰雪继续,再天下再无四季之分,那秋粮也不必想了。接下来,很快就是饥荒了。饥荒一到,如果军中亦无粮供应,就只有人吃人了。”

    “三天之内,若没有破天阙关的办法,马上退兵。”穆流年当即立断。

    林央问,“退到哪儿去?悲苦大师说冰雪将覆盖整个天下。”

    穆流年道,“先暂时退到冰雪未至之地,掳夺粮草衣物,带领军队保存实力,总比坐以待毙强。”

    林央道,“不过一个早死一个晚死而已,薛家既能施法,我们便能破此术法。”

    穆流年与林央第一次发生意见分歧。

    知趣面色非常差,他明白,比这冰雪天地更大的危机已经到了。

    夏春秋,你应该已经在帝都皇宫里微笑了吧。

    夏春秋的确在微笑,尤其是他想像知趣接到传单之后的反应,夏春秋的心情更加愉悦了。

    即便有心理准备,知趣看到城中传单时,仍气的一掌拍碎了手边的桌几。

    传单上开头便是一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冰天霜地雪纷纷,千载凡尘断此春;欲问天下谁人救,凤凰转世将军林。

    作者有话要说:午安,我的心肝儿们~~~~~~

211第210章

    第二一零章

    知趣狠狠的问候了夏家的十八辈祖宗。

    然后,知趣马上把林央叫到紫金鼎里来商量事情,又特意再次把小白黑豆儿郑重的介绍给林央认识,同时,也对小白黑豆儿道,“阿央是我弟子,也是你们的师弟啦。都不是外人,你们好好相处哦。”

    黑豆儿嘎嘎嘎的对着林央说了几句话,又瞅知趣爹,意思是叫知趣爹当他翻译。知趣点点头,对林央道,“说起来,黑豆儿是你师兄啊,阿央。”

    林央打量黑豆儿一眼,不乐意道,“他还没化形呢。”叫他管一只小鬼鸦叫师兄,林央如何愿意。他可是打定主意要做黑豆儿师爹的人呢。

    黑豆儿哗地飞到林央跟前,挥舞着翅子嘎嘎嘎一顿嚎叫。嚎完之后,又到林央耳朵边儿咕咕咕一阵轻声细语,再转回头,对小白说了几句。小白便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玉匣子,道,“这是一颗五品落玉果,黑豆儿叫我给你,是师兄给师弟的见面礼。”

    现在,不必知趣翻译,林央也知晓黑豆儿对他嘎嘎嘎是啥意思了,先时嚎叫,肯定是威胁他呢。后头轻声细语,又送他东西,是威胁后的甜枣,想着收买他呢。林央不经意扫见黑豆儿咕碌碌正往他脸上瞧的小黑豆儿眼,心下深觉好笑,就收了小白送他的东西,唤了黑豆儿一声,“黑师兄。”

    黑豆儿立刻欢喜的一顿演讲,还不停的拿翅子拍胸脯,腆胸凸肚的骄傲模样。

    小白不解的问,“流氓趣,罗妖怎么会转世为凡人呢?”

    “哦,阿央不是妖妖。”说着,知趣就要把罗妖从识海里取出来,罗妖死活不肯出去,道,“你看你把我身上画的。”

    知趣想想,也是呢,这前**后菊花的模样,是不好给别人看。于是,知趣对小白道,“妖妖现在在我识海里呢,他不肯出来。”

    小白银色长眉微挑,问,“朱雀蛋?”

    知趣点了点头。

    小白早就对罗妖意见不小,觉着这个外甥对二舅不大恭敬,见如今罗妖又藏头露尾的没个朱雀样,小白带了几句长辈的口气奚落给罗妖听,道,“还躲什么羞呢。我们羽族,都是从蛋里出来的,难道躲你识海,就不是蛋啦?”又对知趣道,“当年,大姐姐生了他,他就是蛋形,我还去瞧过他呢。”

    知趣哈哈笑,“小白,说来你还是妖妖的二舅呢。”

    小白微微扬起下巴,矜持的骄傲,“那是。”

    知趣活跃了下气氛,这才言归正传,说正事。

    自从家人被迫失散后,又经历了黑豆儿之死的事,知趣反省了自己以往的教育方法。现在,既然有事,就把小白、黑豆儿当成一份子,大家一起商量。

    知趣先把传单拿出来,放到桌上,问,“阿央,你有没有看到过?”

    林央点了点头。除了开篇的一首破烂打油诗,上面还有详细的解释,大意是他是朱雀转世,帝都有仙师,可为他觉醒朱雀神力,从而使林央用朱雀之力祭祀朱雀之血,以此便可恢复四季秩序,重现南炎州天地太平。

    “这件事,小白,你跟黑豆儿兴许还不大了解。不过,你们先听着,记在心里。以后,你们若遇到这种事,就照着我的法子办。”知趣转头问,“阿央,你觉着我们要如何应对?”

    这事关系到己身,林央早心里思量过,对知趣道,“我手下的军队,我能控制。孔蓝与苍鹰、凤鸳,都是咱们这边的。在营中,我不放心的就是修士了。”

    “恕我小人之心吧。若是因我不肯为天下牺牲,他们便背叛于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孔蓝、苍鹰实力无损,悲苦大师经过苦战,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其他的文斐白等人,并没有绝顶高手。所以,绝对实力上,我并不担心。”

    “但是,有一样,如果真撕破脸,我虽然不惧他们,恐怕他们就要投奔穆流年了。”林央道,“我减而彼增,穆流年并不是善茬。故此,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和平解决。”

    知趣点了点头,“说的对,刀戈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最后一步,不要用武力解决。”

    “不过,阿央,有句话,你也要记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天下大势为敌。”知趣面色淡淡,“人,是最自私的生物。他们只对自己与自己的亲人朋友,才有爱心。对我而言,天下万民不过是狗屁,老子根本不知道他们是甲乙丙丁,凭什么要老子的亲人为他们的天下太平付出生命!但是,对于那些天下万民而言,你也不过是陌生人。牺牲你一个,对于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害处。尽管你于他们无怨无仇,但,有利益的驱动,他们焉何不盼你死呢?他们根本不在乎,这到底是不是夏春秋的阴谋,因为,死的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们对于别人生命的漠视、与做旁观的圣人一事,简直是轻车熟路!”

    知趣望入林央的眼睛,认真道,“天下万民,南炎州的太平与否,对于我,没有任何意义。因为,现在,有孔蓝、苍鹰、小白在,我们已经有了离开南炎州的实力。南炎州是好是歹,若力所能及,做些好事,没问题。可是,做好事也是要有限度的。咱们可以做好人,但,绝不能做圣人。”

    知趣一番分析表白,林央面色无甚变化,耳朵却悄悄热了。与知趣四目相对时,林央重重的点了点头,“知趣,你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

    小白眼睛多尖哪,他可是没错过林央两只红彤彤的耳朵,心道,不会是流氓趣嫌罗妖现在是个蛋,就别找了别的情人吧。

    看吧,罗妖这个一向对二舅没什么礼貌的家伙,终于受了报应,要流氓趣抛弃啦!

    不过,流氓趣这样优秀,也难怪会有很多追求者了。不说流氓趣,就是死黑豆儿,一颗秃头,还乱招蜂引蝶呢。

    黑豆儿站在小白肩上,抖抖翅子,拿脸去蹭小白漂亮的银发。

    知趣已然道,“阿央,如果我所料不错,明天就会有人来劝你去死一死了。而且,所劝你的不是别人,第一个肯定是自己人。当然,他们不会直接劝,或是侧敲边鼓,或是反其道来诈你的意图。”

    “就是你手下的兵,他们会怎么想呢?”知趣问,“你觉着有把握。但,如果像穆流年说的,此雪不停,夏粮绝粒,秋粮更不必提了,漫漫雪季,士兵拿什么裹腹。先死的肯定是平民,最后才是军队。但是,当军队也到了人吃人的时候,你手下的兵,会不会想着,只要你去死上一死,这天地就立刻冰消雪融,恢复四季。然后,人们就可重新种上稻谷,养植蚕桑,他们就能过上正常的日子,而不必冻饿而死了。”

    “到那个时候,他们会不会一样想着叫你去死呢?”

    知趣见林央面色冷凝,继续道,“再者,我们现在的确可以离开人间界。不过,夏春秋既然设此计谋,那么,他不会想不到此节。为了令你体内的朱雀力量觉醒,他都可以做出以冰雪逆转四时的事来,全当这南炎州的百姓是蝼蚁,浑然未将这亿万生灵放在眼里。那么,他会不会在我们离开人间界的路上设下关卡,这是肯定的。”

    这不行,那也不行。林央并不是原地待毙的性子,道,“知趣,两条路,我们总要走一条的。”

    知趣唇角一勾,“不,这两条路,都是夏春秋为我们设计好的路。我们要走他设计给我们的路,岂不是正中他的圈套!即便要走,我们也是走自己的路!”

    林央一时没明白知趣的意思,知趣换个方式,引导性的问,“夏春秋用什么来对付你的?”

    林央毕竟是个聪明人,“无非就是万民性命,天下平安。”

    “不对。”

    林央想到知趣刚刚说的话,忽而福至心灵,道,“一则万民性命;二则,他手里的修士。”

    知趣点头,“此二者,就是我刚刚说的夏春秋为我们准备的两条路。那你说,我们选哪个为突破口?”

    林央稍有不解,“知趣,你不是说,我们不走夏春秋为我们安排的路么?”

    “这并不是说我们要入夏春秋的圈套。”知趣细细的与林央分析道,“你想一想,夏春秋此计已成。我们若想破他计策、以得平安,就得知道他的弱点。”

    原本,林央看了这传单后,当真是一肚子的邪火,只恨不能立时变成凤凰,烧死夏春秋才好。不过,些年沙场历炼,林央早不是当初的莽撞少年。何况,听知趣这样一分析,他已有茅塞顿开之感,道,“知趣,我觉着,这天下万民倒比夏春秋身边的修士要好对会些。”

    “说说看。”

    林央道,“不为别的,其实,说句老实话,虽然我身边来了不少修士,悲苦大师他们为我,也竭心尽力。但是,我对他们不是很有信心。长期以来,修士之间的战斗,我们都是处在下方。如今五大派与凌家的根基,也被薛家人夺了,以后如何,真不好说。何况,我不大懂修士的事儿。”

    “不过,天下万民就不同了。”林央将嘴一咧,笑,“我握着枪,就有能征霸天下的信心。”

    知趣补充一句,“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说,我们舍修士而以万民为突破口,不只因为修士方面,我们略逊于夏春秋,还因为,这天下万民,易鼓动,易驱使。我们以万民为突破,是因为,这天下万民,足够蠢。”

    “天下进入冰雪期,夏春秋发个传单,说你死上一死,就能救世。为了他们自己,他们觉着牺牲区区你一个是理所应当的。当然,他们会在活命以后为你塑碑立像,视你为神为仙为佛祖为菩萨为天地圣人。他们认为,为群体牺牲个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我才说,他们蠢!”知趣冷声道,“这世上,没有这许多的理所当然!”

    “既然他们认定你一定要苏醒朱雀神力,死上一死,才能救世。与其与天下做对,我们何不顺应天下之势……”知趣话音一折,道,“当然,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救万民的前提,不仅是你体内的朱雀力量要苏醒,还有一个重要前提,那就是,你必须得先登上帝位才行。”

    “只有这样,朱雀的力量才能完全苏醒。”

    “夏春秋不是想要你复苏朱雀神力么,很简单,叫他先拿帝位来换!”

    商定事宜,知趣文采一般,不过,诌两首打油诗的本事还是有的,知趣仿照夏春秋传单的模式,开篇写道:飞雪连天春意迟,祈首苍天问谁知;待得凤于九天日,便是春暖花开时。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第三更,不过会稍晚一些哦,心肝儿们可以明早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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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日子介绍:
吴知趣记得,以往在家乡形容谁家日子过的舒心顺畅,大家都会半带嫉妒半含酸的说一句,“XX过的真是神仙日子。” 神仙日子。 神仙日子是什么滋味儿,吴知趣不知道,但是,半个神仙过的是什么日子,吴知趣终于尝到了。神仙日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仙日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仙日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