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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斩空     高衙内新传txt下载     高衙内新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 赠粮(上)

    在高强的记忆中郭药师沉勇有谋略深得周围人的信任和尊敬乃是少有的枭雄人物但当见面之时眼前的郭药师让他几乎不敢认:其人双眼凹陷二目无神脸色青灰有菜色双颊深深瘪下去宽大的骨架撑起的衣裳空荡荡的向高强行礼的时候都有些摇摇晃晃。

    如此惨状纵然高强从李应的话语中对于辽国的灾情有所了解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却还是估计不足。今年青州境内灾情并不严重甚至还有余力调拨粮食支援京畿因此高强对于灾民的惨状只限于朝廷的公文描述。当然了在现代时他从电视上也见到了一些但那些影视作品全是化妆出来的灾民们破烂衣服下露出的都是白皙肌肤男女主角更是个个光鲜水灵哪里有半点遭灾的模样?

    今见郭药师这么惨法一条龙精虎猛的汉子生生被饥饿折磨成这样便是铁石心肠也要不忍高强连忙扶起郭药师回头责怪李应:“怎会如此?郭大人远道而来不管辽国灾情多么严重到咱们这里总得让人家吃饱吧?”北方部落头领小的称大人大的称太师因此高强称呼郭药师为大人。

    李应听了这话表情立时显得极为尴尬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好还是郭药师自己开口为他解围有气无力地道:“高青州错怪李大官人小人不曾坐船今次浮海而来。船中数日不食上吐下泻。到现在仍然吃不下什么东西若不是李大官人命人精心调治了肉糜灌下只怕现在站都站不起来。大海之威一至于斯!”

    高强哭笑不得敢情自己用错感情。郭药师这德行居然不是在辽国遭灾饿出来的人家原来是晕船!转念一想人都病成这样了却还要撑着来见自己可见辽国遭灾确实到了极为严重地程度。

    “郭大人当初在塞北救了本官一命此恩天高海深没齿不忘。今番到此有什么本官可以相助之处。直说无妨。”这话不是客气当初他被菜园子张青勾结辽国马贼赵钟康一伙在塞北偷袭。孤身流落大草原之上若不是郭药师一族庇护只怕现在人都化作草原上的泥土了。

    郭药师听他语气诚恳憔悴地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却不起来跪在地上两眼瞪视高强:“高青州。些许小事何足挂怀?郭某今日前来是为了我渤海万千子民生灵而来。求高青州慷慨援手救他们一救!”

    高强手上使劲将郭药师按在椅子上道:“此事本官略知一二但详情不知请郭大人明言辽境灾情究竟如何本官要如何相助?”

    这当儿许贯忠又端了一碗肉糜进来递给郭药师想叫他喝了养养精神再与高强好好说话。哪知郭药师端了这碗肉糜一口也吃不下眼泪扑杀杀掉下来大颗大颗落在碗里颤抖着声音道:“天可怜见我大辽今年天灾频仍春季大风伤草原本丰美的草场都见了泥土牲畜不但养不起膘来更饿死许多;到了夏天数月无雨田里禾麦多死。我国自道宗时国政不修迭经乙辛奸党之乱到当今天祚皇帝登基除奸本指望与民休息同享太平哪知王公大臣每日只知享乐皇帝田猎不休官吏上下相因苛索无度百姓有水火之叹。如今又遭大灾官府不放仓赈济贪官酷吏仍旧苦求租税人都吃不饱了哪里有租税交他!”郭药师实在说不下去心中一股激愤堵住了喉咙呼吸都有些艰难起来。许贯忠在一旁看的不好这是急怒攻心之兆加上他身体太弱若是郁积不恐怕会伤及元气当即伸手在他后心处用力拍了一记又抚摸几下道:“莫急急也无用。”

    高强见了这样子又听他的描述虽然说的是辽国地灾情郭药师口才不好激动起来又有些科科巴巴说不清楚但其中惨状也可以想见。古语有云乱世人命贱如草说的就是如此了。其实不光是辽国大宋又何尝不是如此?幸而大宋农耕立国向来重视积贮前两代神宗变法哲宗元佑与民休息徽宗皇帝上任之后还没来得及大规模败家这十几年间总算有点积蓄再加上朝廷重视官府出力赈济总算没酿成大规模的变乱。辽国的情况想必要严重许多之所以还没出现造反的情况多半是辽国那庞大的军队在起作用了。

    他想了想道:“郭大人咱们不说什么国家之别你在辽国是民我虽然在大宋为官也代表不了朝廷因此官府的粮草我是动不得了。好在本官素常有些营生手中也存了些粮草今可命人先运十船糙米北上以供郭大人部民度荒之用再作打算如何?”

    郭药师原也不是有多忧国忧民的人只求能让自己的部民渡过这次饥荒而已听说高强出手就是大米万石若掺杂起野菜杂粮来足可供两万人一年之需如何不喜?连忙跪倒磕头连个谢字也说不出来粗糙地脸上尽是眼泪。

    高强扶起来好言相劝等到郭药师心情平复些又道:“郭大人这十船谷米三日之内即可运大约七天之后便可抵达渤海边我叫李大官人亲自随船北上与你部民交接。只有一件事叫人担心现在辽国境内灾情如此严重这十船米到了渤海边境郭大人的部民要如何收藏运走?”

    郭药师原本并没有指望高强能白送粮食只是希望他能设法平价卖些粮食而已但现在高强出手就是十船米却绝口不提买价的事叫郭药师一则以喜一则以忧若是要钱的话不管按照什么价钱他虽然准备了些钱财也是绝对支付不起;而如果不要钱那么对方可能要求的对价或许会更加可怕。——但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再怎么艰难总不过一死吧现在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怕什么?

第二十五章 赠粮(下)

    听说高强只是担心这交接之事郭药师略微松了口气赶紧道:“高青州慨然援手赠与谷米对我部民有活命大恩那些区区小事自然不必青州挂怀。”他是生怕高强开口说要钱赶紧给他敲定。

    高强看了看郭药师心说我又没说要钱你着什么急?当初你救了我高强一条命难道还不值十船米么?但他也确实没打算白送粮食只是所要求的更为深远而已:“郭大人说的是只是荒年粮食比金贵纵然郭大人部民骁勇能抵御别人抢粮但若碰到辽国官兵怕是麻烦不小。”

    他说的这问题郭药师也曾研究过但也无非是设法藏匿转移万一真被别人现了大不了以死相拼人为了活命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但高强既然这么说了必有他的用意此刻焦急的心情稍稍平复郭药师又恢复了些原先的沉着多智点头道:“高青州所虑极是不知有何见教?”

    见他这样子高强知道也该是谈谈生意的时候了:“郭大人归根结底这十船米未必是你一部能吞的下的本官以为若是郭大人能控制的人手多了官兵多半就不能把你们如何。是以若郭大人愿意可以回去联络渤海各部由郭大人作中介向我这里购买粮食。”

    郭药师踌躇道:“高大人若真能如此诚然是各部之福小人从中联络一二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有一件事如今辽国遭灾数月民间积蓄略尽纵然有粮可买各部却多半支付不起。”他苦笑一声:“就连向来为大宋所青睐的马匹没有青草吃也饿死许多要他们拿什么来买粮?”

    高强手指向外面的盐田方向一指道:“没金银财货不要紧可以拿盐来换呐!”

    他这么一说。郭药师立刻就明白了。辽国地处海边原本就多盐中京道和上京道又有盐池若干。加上辽国对于盐官制的比大宋要宽松许多。因此辽国的盐价向来比大宋要低。差距最大时达到几倍之多。这么大的利润自然会引来追逐者无数辽国向河北河东等地走私盐的活动从来都是叫大宋极为头痛的一件事至于山东一带由于地处海边有盐场因此价格并不高。辽盐也就没有价格优势因此海上走私盐的势头并不严重郭药师他们都是在辽国东京道活动无法接触宋辽边境因此这盐业走私与他们没什么关系。

    现在听说可以用盐换米郭药师登时大喜旋即又有难色。要知道他们既然不作走私买卖这盐对他们就用处不大。若是可以用盐换米那可是活人无数的好事。但也正因为不作这买卖他们手中也就没有了货源仓促之间去哪里筹措许多盐来买米?

    但这也正是高强的目的所在他不是慈善家。送十船粮食给郭药师为的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这个不必说了。然而古语有云救急不救贫辽国地灾情这么严重靠送粮食能救多少人?再者说了大宋自己还在遭灾粮食只愁不够吃哪里能白白送给别人。况且若是周围人都饿地要死了他郭药师的部民却都能吃饱肚子人家根本不用查就知道你有粮食到时候难免纠纷大起这救之适足以害之。

    提出这个建议一是希望用双方紧俏物资的交换来互通有无恰好高强今天是为了盐的生产而来这辽国的盐等于是送上门来。这第二么就是希望郭药师的地位有些转变这样的盐换米交易由于涉及的乃是当下辽国最广泛缺乏的粮食必定会成为注目的焦点郭药师在这个居中的位置上在辽国的影响力势必大增而且会渐渐成为大宋在辽国民间的代言人形象如此一来日后女真起兵之时高强手中在辽国可以挥地力量就多了一支。——按照郭药师本人的才干以及渤海人所展现出的战斗力来看这还是极为重要的一支力量。

    郭药师不了解高强心中对于女真人的戒心眼下他也只看到辽国地严重灾情而已心中仔细盘算再三高强这计划可以说是双方得利叫他无从拒绝终于点头答允。

    至于盐换米的价格实际上辽盐的生产成本比宋盐还略高一些宋盐只是因为官府专卖而成本高昂而已。现在高强身在广陵盐务对于盐本身的价格也有所了解便将比价定为一斗米换十斤盐。

    这价格对郭药师也较为适宜辽国眼下的米价已经到了斗米二千钱的程度甚至还有价无市而盐价则最多只有一斤十钱如此交易可以说他们占了大便宜。而高强这边河北山东等地盐的官价达到每斤六十钱私盐也要卖三四十钱斗米则在二百钱到二百五十钱之间如此贩卖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利润。

    双方议定郭药师也算定下心来高强便派人领他去歇息转身叫人把李应叫进来将方才与郭药师商定的交易内容说了一下只因李应乃是辽国走私的老手对其中的问题精通的很要听听他的意见。

    李应听罢犹豫片刻好似有什么事情难以开口经高强催促才道:“衙内若是换了原来这生意小人就为你接了也无妨不过现今山东私盐最大的贩子衙内可知道是谁?”

    他停了停才道:“就是梁山泊!”

    “什么?”高强大出意外他自从派了宋江上山又以“天书”相赠已经听说宋江势力大张山东绿林道都有臣服梁山的势头。但也因为宋江这个“卧底”的级别太高高强与他之间并不方便联络对于梁山的情报搜集主要还是依靠石秀三不五时安插上山的人员。

    梁山什么时候开始卖起私盐来了?听李应的意思这规模好似不小呐!

第二十六章 私盐(上)

    原来这山东道上私商横行很大的一个因素就是私盐的贩运而李应的李家庄常年在北地行商哪里能与私盐脱了干系?不过山东处处都是开山立柜的好汉作私盐买卖的在所多有李应也只是其中较大的一股而已。

    但自从梁山渐渐养成气候局面就起了变化。梁山的人一多起来原先的打家劫舍、捕鱼捞虾就有些养不活许多张嘴要知道水泊周遭自古就是盗匪公行的所在算不得什么富庶去处寻常商贾多管是不会从这里过的又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常年在水泊边讨生活的人家多少和山寨里都有些联系哪里好意思赶绝了他?因此靠抢劫是活不长久的。

    那上山的好汉中所谓水军都还是当地渔民为主八百里水泊物产丰富生啃鱼虾也好过活;但山贼们就是品流多杂又没有多少土地可供耕种加上许多人落草之后还抱着“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的人生理想怎甘于清贫?

    因此随着梁山上贼众人数破万这经济问题就开始令宋江头痛了。本来仗着三不五时的掳掠以及高强那里的一些粮秣军器补给这日子过的也算滋润。但这大旱一来高强一面署理本地青州府的政事一面顾着全国各地的事务对梁山难免就不大周全。

    既然金主喂的不够宋江就开始自己找财路灾荒之年寻常生意是没的搞头粮价盐价却见风就涨又有些投奔梁山的人原本就是贩盐出身和宋江说起这私盐的暴利来竟有数倍之多。所谓瞌睡来了个枕头宋江一听大喜眼下梁山兵强马壮。左近别说什么绿林好汉就连官兵也不敢正视贩些私盐算的什么?加上梁山泊地势好下连两淮上接河北港汊所及几可遍布山东中部淮盐辽盐本地海盐都可经由此地贩运条件可谓得天独厚。因此宋公明一声令下。梁山大伙好汉就贩起私盐来同时对左近原有的私盐贩子们颁下号令表示私盐这行饭以后就由梁山挑头了各路好汉还想从这上头财讨生活的话趁早来给及时雨呼保义大哥上供烧香。

    你道梁山纵然势大。那私盐贩子原本就倚仗贩盐为生又都是刀头舔血之辈哪是这等好相与的?无奈梁山势大不但人多势众宋江更以军法整练喽兵全然不是绿林中的手段几场大的火并下来负隅顽抗的私盐贩子死伤涂地只得乖乖听命其间的转折过程虽然繁复。与后代电影中毒贩们的争斗火并相差仿佛读者自可对号入座。

    总之短短数月之中梁山就在这私盐生意中占了头一份宋江面前犹如打开了所罗门圣殿的大门。滚滚铜钱晃的他眼睛都花了。他又是素来“仗义疏财”的时时散些金银财帛给各寨头领和喽兵。愈得人死力。于是全国灾情惨重、哀鸿遍野的时候梁山这边风景独好附近许多良民过不下日子往往也就上山落草于是梁山泊的势头越浩大起来。

    听了李应这一席话高强大出意料之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在他具体接触军政现状之后了解到以他目前的能力。不足以改变大宋军队的**现状梁山这个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存在已经有长期化的必要然而在派出宋江掌管梁山之后他竟然没有设法建立起梁山与自己之间长期固定的消息管道。

    “这可不是好事虽然自己手里捏着宋江的铁把柄不愁他不乖乖听命但梁山倘若闹的太大脱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弄得宋江自己都无法掌握了那就大事不妙一个不小心前功尽弃都还是轻的闹的天下大乱就不得了了。”想到这里高强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眼下宋江连大头领的位子都还没坐上梁山的影响力也还仅限于绿林道中还没有引起朝廷的注意现在设法补救还来得及。他定了心神便向李应道:“多承李大官人相告既然梁山势大这贩盐的生意眼见李大官人作不得了待本衙内另寻他法便了。”当日李应前来投奔于他原本是因为与宋江地冲突待要认真动手对付宋江却碍着石秀。等到拜见高强之后得知宋江有石秀罩着石秀的后台竟然是高衙内李应便不敢造次。不过在他的认知之中宋江只是石秀手下江湖势力的一个盟友而已对于其听命于高强的实质关系却一无所知。

    等到宋江上山落草一门心思与晁盖争权李应又受了高强委托主要精力都放在北地地贸易上他和宋江之间的渐渐少了交集这事也就搁下了。这时听到高强说另外设法李应心里犯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只得唯唯诺诺。

    待李应一退高强一屁股坐下抓过许贯忠将自己适才现的问题说了道:“你我年来忙于应付灾情巩固大通在各地的分号竟忽略了梁山的局面没想到展如此迅。”

    高强想到的问题许贯忠自然也有所觉察不过一个唱了红脸另一个就得唱白脸高强提出问题许贯忠就得负责解决问题了:“衙内莫要心焦眼下梁山展迅猛也未见得是什么坏事咱们当初给梁山设的前程总是要受朝廷招安的。这招安么先得有点资本在手小到鸡鸣狗盗的蟊贼朝廷不屑招安若是打家劫舍的强人那招安多半是笑里藏刀的毒计;若真个闹的大了甚或自立为王则朝廷又必须要杀之而后快。因此梁山要展要壮大又不能出格这中间的尺度要把握起来可就颇费思量了。”

    这等心思高强原也朦胧有些只是不如许贯忠说的这么透彻。如今听来句句切中要害原先只想着要利用梁山作这个作那个反正后来总是要招安的现在才意识到要是搞的过头象方腊那样来个自立年号什么的那就完蛋大吉。

    “于今之计趁着宋江在梁山还不是一手遮天须得再派体己的人上山去。此人一要衙内信得过的二要能在山上拿的实权最好是宋江的心腹之人三则是宋江不熟的要他想不到这人是衙内派上山的细作。”

    听许贯忠说得头头是道高强频频称许连声说:“好极!好极!待用何人?”

    许贯忠一笑:“衙内可能想到何人?”

    高强双手一摊表示没有。如今他虽然位子不低一州知府手下真正称得上心腹的却没几个人而且都各居要职连一个能撒出去的都没有。

    摊手这个动作在这时代没什么人会作但许贯忠却看了好几次只觉甚是有趣油然道:“小人也想不到。”

    “扑!”高强一阵泄气还以为有什么惊喜却原来是空欢喜。

    见他神情不豫许贯忠面不改色老脸皮厚:“虽然没什么现成的人选却有一人可供衙内考量只是此人难以驾驭有些难处。”

    一起一伏高强的胃口被吊起老高连连追问下许贯忠才说出二字:“武松。”

第二十六章 私盐(下)

    “什么?不成不成!”高强第一反应就是难搞:“武二郎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眼睛里不是黑就是白打入敌人内部这样的差事都是当面做人背后做鬼的他哪里办的来?且不说眼下武二郎对我心结未解只看鲁师这二龙山宝珠寺换了招牌武松索性连山都不回听说是去了河北柴进的庄子上做客可见一斑。”边说边摇头。

    许贯忠却道:“衙内对武二郎知之甚详但却知其一而不知其二。武二郎心性耿直人所共知也正因如此若是他肯作细作却更叫人难以提防至于如何使其为衙内所用那就得见机行事了眼下还不是时候因此贯忠适才说无人。”

    这却是高强没有想到的“一个不可能是卧底的卧底?嘿嘿有意思。”不过再有意思也不是用来解决眼前的梁山问题的:“远水解不得近渴今年大旱光是大宋的政局就够**心的再加上北边辽境和女真人那头我可没心思去和那宋江慢慢磨眼下就得在梁山上打进一根钉子去。贯忠你是本衙内的智囊须得给我想个法子。”

    许贯忠也知道他说的不错眼下辽国大灾眼看政局有变正是从中取事的时候偏偏大宋也在遭灾愣是腾不出手来要是在这期间对梁山疏于监管将来局面失控可就不好。他想了想拍手道:“有了!衙内可还记得去年那宋江来领天书之时曾说当日应奉纲一案中人那入云龙公孙胜借口下山探母至今未回么?以衙内所料此人乃是见山上晁盖与宋江的权位之争将越演越烈持那明哲保身之策。倘若派人去联结这人许以高官厚禄说以厉害叫他重回山上再设法增加其势力可为臂助。”

    高强一想果然妙手:“公孙胜这人既然敢劫我的应奉纲十万贯胆子是有的上了梁山后又知进退。可知是个聪明人也没打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绿林道上一条道走到黑这等人就是典型的投机分子最是好用。当日我抓了他又放掉。也算有恩于他倘若再怕难以控制书上说此人事母至孝大可用他老母来要挟不愁他不就范。”两人计议已定许贯忠修书一封叫了时迁进来命他即刻传书给东京石秀依计而行。

    至于辽国的私盐换米之事许贯忠却道无妨。既然梁山已然作了这路买卖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索性就交给他宋江去贩横竖梁山这块地方。原本规划中就是用来接应海外的物资集散就从这辽盐开始也好。

    次日一早。那郭药师便来见高强道谢慨然赠粮之德。一夜休息过后再加上饮食得法郭药师的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举止之间颇有神采。

    高强命人叫了李应过来与郭药师商议以粮换米地细节。那郭药师也带了一个人进来。只见身板宽绰高大相貌忠厚老实。好似一个田间老农眼神中却隐现几分精明想必也是郭药师的心腹却不在当日高强见过的郭药师手下诸人中。

    郭药师为高强引荐那人此人原来姓大单名一个忭字。

    “大、大便?!”高强瞠目结舌心说还有叫这个名的?一问端详原来此人是原先渤海国的宗室后人渤海开国王叫做大祚荣国姓就是姓大的至于名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作字乃是汉名本族名叫做挞不野。

    “大挞不野?书上好似也看过这么个人女真将领有这么一号原先还以为是金国重名的人太多史官以大小区分却原来本人就是姓大的难怪没见过‘小挞不野’。不过这人居然是辽阳的渤海人想必是后来金兵打下辽阳之后这人才投了女真人——不意却是郭药师的心腹之人。”其实高强有所不知此人在历史上初次投军是被辽主征了去参加亲征地结果护步答冈一战七十万辽军大败此人被俘投降金太祖阿骨打收为养子从此成为女真军中一员骁将。

    想想自己挖墙脚居然挖到了女真人的头上这位历史上原先的女真骁将或许即将成为女真军的强劲对手高强不觉有些得意起来。

    不了解历史人物的作为并不妨碍高强对这位名字不大顺耳地渤海人作出应有的判断大忭虽然话语不多比不上李应的滔滔不绝却言必有中很是沉稳三言两语间双方交易的时间地点接头信号等等细节就全数商定至于回去之后如何联结各部筹盐粮米到手如何分赃那就是郭药师等渤海人的内部事务高强束手不理。

    大事议定郭药师长出一口气。这次来的这么顺利大出他意料之外对于高强的“仗义援手”自然感激不尽言语之间恭敬异常。而大忭虽不大说话寥寥数语之间感激之情却更诚挚。

    事情商定了接下来就是施行郭药师等要回去联络部民高强也是诸事缠身就设便宴招待吃完大家动身。

    只因事情办的顺利大家心情舒畅因此这顿饭虽然较为简便吃的却很是开心就连大忭这样不芶言笑的人也数次举杯向高强等人祝酒。席间酒酣高强问起北边情状郭药师还没说话大忭面上已现怒色将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顿粗声道:“比年灾异民不聊声天祚失德辽政大坏萧承先为东京留守不知恤民一味刻薄苛求各部多有怨言女真逆谋已显大变将生!”

    这话说地本是明了足见大忭是个有才能有见识的人不过最后一句“大忭将生”配合言者的名字叫高强听的差点喷饭。

    他忍住笑附和了两句向郭药师和大忭道:“辽主失政国中将有大变一则是黎民恐遭涂炭亦是英雄用武之时两位都是渤海豪杰于中其有意乎?”

    此言一出郭药师和大忭两人都是面色微变。

第二十七章 结盟(上)

    他们都是辽国子民虽然渤海人在辽国中不像契丹和奚人那样受到重视属于二等民族但是亡国二百多年以来早已将故国忘得差不多了即便是身为前渤海国宗室后裔的大忭对于自己的身世也不是那么介怀毕竟切身的利益才是各人最关注的对象。

    然而塞外民族对于国家正统的观念绝对不像中原那样强烈实力为尊的理念在他们心目中是更加**裸地表现出来。当年耶律阿保机一统塞外建立起了雄视北方横跨东西万里的大辽不也是仗着绝对优势的武力压制了周边各部的么?

    当契丹保持着一贯的强势的时候其治下部民或许都是顺民甚至会跟随契丹人出征作战他们心中也不会产生什么异样的念头但辽国自道宗之后国势日衰天祚帝又不修政事国中暗流潜伏有识之士都已看出大变将生。——而郭药师和大忭无疑都属于这样的有识之士。

    只是现在身为辽民对方又是宋国的大臣就算郭药师和大忭心中原本有些想法也不敢贸然宣之于口对于高强这样单刀直入地提出来更加不知如何应对。

    两人的应对却有所不同对视一眼之后大忭随即眼观鼻鼻观口来个一言不。他是渤海国宗室后裔对于这类话题一向比较敏感与高强又素无交往自然不好接话加上本人拙于言辞索性沉默是金。

    郭药师则有所不同这人野心较大前年高强出使之时。他跟着高强一直深入女真境内也看出了女真人的一些图谋事实上女真完颜部这几十年来四处征讨渐渐将北边的生女真各部都统一起来其势力日渐膨胀对辽国又阳奉阴违早有许多人看出其所谋者大。眼看女真这一起兵黄龙府当其冲之后就是东京道。到时兵戈四起势必是天下大乱的格局谁都得考虑考虑自己该站在哪边。该做些什么。

    室中一时沉寂郭药师忽而干咳一声。举杯向高强道:“辽主失政兼以天灾百姓实在是苦不堪言这次仗着高知府仗义援手活人无数。敞部上下同感大德。日后倘有什么缓急这个……”斟酌了一下用词郭药师缓缓道:“郭某愿奉驱策。”

    高强大喜眼下事态还没浮出水面自己也不代表朝廷郭药师能作这样的表态虽然只是以个人名义亦算难得。他日女真起兵。辽国有累卵之危郭药师这一部若能响应大宋对于牵制女真人和辽国都有奇效。

    聪明人说话点到即止高强举杯应道:“深感郭大人至诚!高某虽然不才家严现掌京师禁军。内子祖父又是当朝太师官家面前也说得几句话来。若能与郭大人守望相助实为幸事!”这话就说的比较**裸将自己的背景都摆了出来意思你郭药师只管放心大事不敢说对于你这一部我高强在大宋这边还是说的上话的。

    郭药师也曾了解过高强的背景见他答应的爽快也是喜悦径自走到高强面前单膝跪倒舞蹈再拜口中大唱渤海歌谣行的是塞外的大礼以表归附之诚。高强将他扶起俩人将酒杯一碰而后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酒宴既罢高强见郭药师与大忭归心似箭也不挽留命人托出两盘金银相赠又各赠短刀一把为礼而后携手直出码头送上船方回。

    回转下处见李应闭口不言高强笑道:“李大官人可是见本衙内对这郭药师格外慷慨有所不解?”

    这不但是李应不解连许贯忠也只猜到几分听他主动提起都静候示下。

    高强眼望北方悠然道:“数年之内女真必反这你二人也是知道的了。自辽太祖阿保机时便传下一句话来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足见辽人对女真忌惮之深。而如今女真完颜一部据我这一年来多方探查其治下甲兵合计怕有三千之数虽然人数不多然战力强劲不可小视。加上辽主失政国中怨声四起女真一旦起兵若辽国不能趁其初起时予以迎头痛击被他养成气候便是心腹大患到那时这北边的万里疆土可不知谁家问鼎了。”

    李应久在北边许贯忠多随高强因此他这番话虽然耸人听闻对于这两人来说接受度却还过得去。

    高强又道:“辽国若生大乱我大宋河北河东两地与其接壤岂可无备?不趁此时早定方略筹划准备到那时临时抱佛脚则为时晚矣!我大宋富庶繁华异族蛮夷无不垂涎倘若我中原有备军容强胜自可震慑敌国保卫疆土可是以我大宋眼下的军备一旦辽国那边出了大事可能应付大敌么?”

    他转向许贯忠:“贯忠你是河北人如今三关边疆白沟以南地防务若是再来一次象辽圣宗和萧太后那样的大军入侵能防的住么?”

    许贯忠想都不用想:“当初太宗时将士都是随太祖削平四方地百战劲旅尚且不敌辽军倘若辽国覆灭女真代之而起其国方兴气势锐盛恐怕要比当初的辽军更加难以对付守不住守不住!”

    高强用力一捶桌子:“不错!定然守不住!河北一百三十年不经兵戈军政地**恐怕比山东也好不到哪里去以迟暮之军当彼新胜之师必败无疑那时纵然欲求澶渊之盟怕也不可得了!”

    “因此本衙内自从出使归来就在这上头费心思。李大官人如今可了解到本衙内为何对这女真的贸易如此着紧么?”

    李应老于世故却没有这样的心胸和战略眼光只听高强言语寥寥已经纵览万里只听得目眩神驰待听得说到自己只觉得心摇腿软颤声道:“是是!小人驽钝不知衙内胸中自有雄兵百万但有使得小人处小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叫他说什么国家大事那是不知东南西北不过眼下高强用得着他这一点李应是明白的既然如此表忠心就没错了。

第二十七章 结盟(下)

    高强果然大喜拉着李应的手好生奖掖了一番只把这人说得眼泪都掉下来。不能一味只激劝高强也要泼点冷水目前与女真人的接触还只能限于民间贸易层次倘若李应得悉“大计”一时头脑热去女真人那里搞什么是非那就坏事了。

    等到李应畏威怀德地离去许贯忠才向高强道:“衙内反手之间收了几家豪杰之心真好手段呐!”

    高强摇头其实李应的这条贸易路线眼下看起来不打紧实际上正是一个要害的所在。他抓着这条线在手上将来若是朝廷象历史上一样想搞什么“海上之盟”这条贸易渠道立刻就能升级为外交渠道。而那时的高强一方面在朝中有了相当权位另一方面手中握有联络渠道无疑就将保证他在大宋对女真的政策上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压着李应不让他做官也正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这个交易渠道。

    此时说的兴起加上对于北边的大事高强还从来没与许贯忠好好交流过正好趁此机会深入探讨一番当即将自己去年出使北国的见闻大略说了一遍。

    许贯忠听罢沉思半晌才道:“以贯忠看来这郭药师能得众心其部敢战若在乱世中当有用武之地衙内留心于他也是应当。然而如今女真小国辽国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衙内何以能断定其有亡辽之力?”

    高强很想说我看过这一段历史女真人就是以2千5百兵起事十年灭辽。创造了一个奇迹。不过就这么说出来的话显然会被人当白痴或者妖异好在辽国将灭也并不是他一个人有如此看法:“你我身处大宋对辽国的局势并不了解地那么透彻不过我前次出使即便在辽国高官之中对女真视如大敌的也在所多有。况且塞外之民以力为尊辽国若是累战不能击败女真。属下各部便有瓦解之势昔年突厥胜柔然北魏击鲜卑均为铁证。”

    这都是隋唐之前的历史了许贯忠博览群书自然通晓点头称是。两人讲论一番都觉得要在未来的北疆大乱中保证大宋的利益先就得强军。没有实力为后盾就一切免谈。

    只是高强现在仅仅是一个知府对于朝廷大政方针还没有什么影响力因此一切都只能停留在暗影中不过好歹这一年来用心军事青州以及周边几个州的军旅还算整肃。几场联合剿匪下来高强运用手中的兵力和齐州的韩滔兖州的彭汜数次联合作战彼此地战力都有所提升。京东东路的匪患也大有澄清。

    议论了一会许贯忠这才想起今日刚刚接到一个消息。倒要告知高强:“衙内那登州知州已然换了人新知府却是衙内的熟人乃是从两浙路察访使任上升迁来的宗泽宗使君。”

    高强颇为惊喜他依稀记得宗泽曾经当过登州知州。却不晓得具体的年代况且宗泽在与自己结识后。由于在政治派别上站对了队伍其升迁之路比原来也应该顺利许多因此对这一点并没什么把握想不到宗泽还是来了登州做知州。

    “既然如此本衙内当前往一见。”登州辖下有刘公岛这样的要紧去处虽然澄海水军提辖孙立对自己很是恭敬但宗泽为人精明恐怕被他查知此事之后要生什么事端这老先生也是个耿直之人虽然高衙内对他有提拔之恩未必会讲什么情面徇私。

    当下高强一行快马加鞭回转青州分遣人手往京城打探不日探得宗泽一行三十多人业已从汴梁城吏部领了官诰正途往登州来只因大灾之年道路不靖沿途官府派人护送因此行程缓慢到今日才过了开德府。

    高强大喜忙命许贯忠带人前去迎接。

    不一日高强在府中接到许贯忠遣人来报说道宗泽一行离城不过十里片刻即到。高强赶紧冠带整齐因为迎接过往官员并不是常制因此只穿官便服带着杨志——在杭州时杨志也曾见过宗泽此番一并招来也好说话至于6谦把守清风寨的要紧去处却不便擅离并韩世忠等几名从人郊迎五里。

    高强守青州一年多来地方安靖政事上托了吕颐浩等能吏的福算是井井有条因此官声颇佳与他在汴梁城的狼藉名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百姓中已经有类似于“高青天”的说法。当然花花太岁的名声不是那么容易洗去的况且老百姓对于父母官的八卦也很有兴趣因此坊间也曾流传几则不着边际的高知府风流传闻对此高强是无可奈何。好在既然他当官并不怎么乱来这等风流传闻也就无伤大雅。

    见知府大人在五里亭中老百姓自然知道是在迎候什么人一路指指点点猜测纷纷。对于这样的注目高强已经习以为常一面行若无事不时微笑挥手照着电视上看过地领导人视察的做派倒也有模有样。

    只是左等不来右等不到虽然领导派头装得很爽高强却有些不耐烦起来心说五里路而已用得着走这么久?

    他毕竟年轻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表现了出来杨志在旁见了忙问:“小将差人再去打探莫要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高强想了想摆手道:“无妨青州城下地面安堵出不了什么岔子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贯忠也足以料理想必是宗使君留心民事今年又是大灾之年他一路上慢慢看过来耽误了时间咱们这么久都等了不差这一会。”

    话音刚落亭外忽地响起一阵大笑:“高知府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老夫以为不足谓也!”

    高强忙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褐衣老者站在亭外手捋短须俨然有笑意正是一别近两年的宗泽宗汝霖。

第二十八章 迎宗泽(上)

    这一年宗泽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两边鬓角颇见斑白然而身躯挺拔神采奕奕干巴巴一团好精神虽然穿的是代表平民的布衣却依旧气度不凡。

    高强见果然是宗泽赶紧离了五里亭上前唱个喏如今俩人官职平齐但今日穿的都是便服高强便持晚辈礼与宗泽厮见了携手入亭中坐定。

    叙话间原来宗泽果然如高强所料沿途按察民情自入青州境内以来时见道路通畅百姓安堵问及高知州时大抵都是些好话宗泽本来还担心高强出身纨绔这么年轻就当上知府难免失政孰料大出意料不由颇为惊喜言谈间对高强很是奖掖。

    若是换了那等软骨头的官员碰上高强这样年少得意的人物不免要谄媚几句宗泽却秉性刚直全没把高强的身份背景放在心上真正是不卑不亢他所看中的只是高强本身表现出来的品质。

    而对于这位历史上的名臣高强也是尊敬异常丝毫不以对方的姿态为忤得到他这几句赞赏倒觉得开心的很。

    叙过别来之情宗泽便道:“有劳高知府远迎为此荒废政务宗某其罪非轻。登州交接在即宗某须得兼程而行这青州城就不进了罢?”

    高强讶异:“焉有是理!青州政事下官自有安排明府远来辛苦无论如何要入城小歇一别经年不曾听的明府教诲怎生便行?”左右定是要宗泽进城住上几天。

    宗泽拗不过只得应了一面唤过身边随行的几人。笑道:“高知府且见过这几位。”头一位四十多岁武官打扮原来是新任登州兵马都监武功大夫马政。

    “久仰久仰!”高强连连施礼心说我还真是久仰了!历史上担任次宋金海上之盟的使者就是您了!

    马政显然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历史上占据的要害位置对高强客套了几句。

    随即上来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岁上下身材高大。英气勃勃上前以军礼参见自报家门。一个是马政的儿子马扩另一个自称刘琦。

    “咦喂哪个刘琦?”高强不大不小吃了一惊。北宋末南宋初。有个刘琦大大出名顺昌一战据城死守以寡破众打败了完颜兀术十万大军。眼前这位……不是同名不同人罢?

    刘琦小伙子开朗的很。见高强脱口说了这话露齿笑道:“想是高太尉已经有信到来往后末将还有地叨扰高知府万祈海涵则个。”

    高强这下更奇怪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自己老爹高俅面上来的怎的又与宗泽作了一路?心中许多疑窦。无奈此间并非说话的所在赶忙厮见过了。将一行迎入城中府衙安置。

    许贯忠寻个空拉过高强袖子里递了一封书信过来高强一看乃是老爹高俅的手书。原来这刘琦果然是高俅遣人送来那太尉府相随的干办路上逢了许贯忠将这差事交卸了便自回去这封高俅的手书便由许贯忠转交。

    高强展信原来刘琦的父亲是当今熙河路安抚副使、知西宁州刘仲武当年高俅被徽宗派到西北军中混军功就是作的刘仲武的副将两人军中甚为相得仗着崇宁初年地几次大胜西北军升迁了一大批军官。高俅本来就是皇帝派去混资历的自然功劳大大刘仲武沾了他的光升官财也比同袍快了许多一来二去索性结了通家之好虽然不久高俅便奉调回京接着坐火箭一样几年中升到太尉与刘仲武却仍旧相通问。崇宁四年时西北军大将高永年败没刘仲武等十八将险些牵连被杀高俅为之奔走说情也是出力不少。

    既然是通家之好二人便有意结成世交。恰好刘仲武地幼子刘琦刚刚成年高俅很是仗义地安排他承父之恩荫补为禁军阁门祗候。这刘琦年少好动自小又在西北军中跟随父兄在京城繁华之地怎么也待不安生高俅没空管他又怕他惹事对刘仲武未免不好交代想想儿子高强在青州作知府一方称尊刘琦到了那里闯出什么祸来也好遮掩便挥函送了过来。至于刘琦为何与宗泽一路书中并未提及。

    高强嘘了口气按照信上所说刘琦既然是刘仲武的儿子那多半错不了这刚刚二十出头的小子就是历史上地南宋名将了。“呃好似本衙内也是二十出头的小子罢?嗯嗯鲁迅说过就算再有天才的诗人出生之后的第一声啼哭也不会是一好诗若不到沧海横流怎知英雄本色?罢了且让本衙内来和刘琦练练。”

    他转出厅堂吩咐摆宴给宗泽一行接风。原本计划着宗泽等人今日要到这酒席早就预备下了顷刻间便排布好众人纷纷入座。

    见菜肴简约酒不过一壶宗泽微微点头却不知高强摸着他的脾气不敢大肆铺张。

    酒席之中高强随意问起刘琦地来由原来他与马政的儿子马扩却是好友二人同在禁军御前班中作闲职。听说马扩要随父去往登州任上刘琦有些不舍恰好高俅要他来青州高强帐下正是同路便与之同行他与宗泽原本是不相熟。

    高强这才释然听说马扩与刘琦乃是好友本着“英雄相惜臭味相投”的原则刘琦既然是个角色这马扩多半也有些本事便很是客气了几句。

    宗泽饮了两杯忽向高强道:“高知府老夫在南边时听人说高知府将门虎子甫到任上便平了境内悍匪不知可否说来听听?”刘琦马扩都是年轻军人所谓的少壮派提到军事就来精神的一听宗泽谈起这个话题耳朵都竖了起来。

    高强笑着将去年剿灭桃花山一役的经过说了又指着堂下站着地曹正道:“这曹节级便是当日夜袭不成归降朝廷的一员头领只是他投降之后不肯带队进山因此不曾立功到今天还委屈在我府中作个节级管着百十名弓手。”

    刘琦看了看曹正撇了撇嘴故意大声道:“顽劣之辈不知大义所在能保全项上领已属不易了!”

第二十八章 迎宗泽(下)

    曹正虽然是招安的草寇却是林冲的挂名徒弟算起来与高强也是同门加上本人颇得高强赏识因此在这青州城中也算一号人物刘琦这么个京城里来的年轻军官哪里在他眼里?哼了哼眼角也不望他一下梗着喉咙道:“嘴上没毛办事不老阵前金鼓一响多管连家门在哪都找不着了罢!”

    刘琦年轻气盛将门世家出身父亲是西北名将在京城又有高俅护着虽然不是什么恶少脾气要说城府什么的就谈不上了加上对方又是一个草寇投降而来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语?也顾不得这里是高强的府衙从席上直跳起来叫道:“鼠辈安敢欺我?”他可不是说说就算了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弓来搭上箭就要射曹正。

    高强大吃一惊心说你就算是在西北军中横惯了总不能才到我这里就要杀人罢?虽然知道刘琦未必就起了杀心但弓箭乃是军中利器动不动就能要人命的倘若这一箭出去中了要害岂不糟糕?赶紧出言劝阻又叫曹正赔礼。

    那边马扩也拉住了刘琦不让他这一箭射出去堂上乱作一团忽听有人厉声道:“初到我府就敢持弓箭向人敢是欺我青州无人乎?”

    高强一听立时头大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正是麾下头一员猛将现任青州兵马都监韩世忠。要知道文官们固然是官官相护武将们的敌忾之意也不见得差到哪里去韩世忠年来与曹正又相处的很是融洽见到刘琦如此横法真犹如心头卡了根横骨一百个不痛快趁着高强还在和稀泥立刻出声示威。

    刘琦见说话的是韩世忠俩人一般的年轻对方却顶着本州兵马都监的官职。心中本已不服这时更是冲冲大怒。他适才被马扩拉了一下心头一股急火稍稍歇了下来顾着高强的面子本不想大闹但被韩世忠这么一说却非得显显手段否则今后在高强这里恐怕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以他的年轻傲性哪里受得了?

    想到这里刘琦反定了心将弓箭交给马扩向高强叉手道:“高知府论公事末将是来你青州府军前听用论私谊高刘两家通家之好。你我算得兄弟之情小弟当敬你为兄自然不能伤了兄长的部属适才持弓箭在手本是想一试箭技不料为韩都监误会却是小弟孟浪了。如今小弟要求兄长恩准。就在堂前以弓箭献丑兄长一言可决!”说罢俩眼死死盯着高强。

    “嘿做人难作军人更难作伪军人难上加难!”高强心说我这么个半路出家地货色要指挥这些骄兵悍将还真不容易。这事怎么办?一边是自己的老部下总不成胳膊肘往外拐一边是父亲面上荐来的未来良将。偏偏三言两语就弄得名副其实的“剑拔弩张”这是怎么话说的?

    他一时无计眼睛就瞄宗泽心说这里你官和我平级年纪你最长。其余人几乎都比你小一辈你老是不是说句话出来?

    宗泽可谓“善解人意”。当即朗声一笑道:“于路多曾听闻刘观察家传神箭可惜不曾有机会开开眼界今日难得刘观察有此雅兴高知府你我何不把酒观射?”宋时对下级军官往往尊称为“观察”倒不是说刘琦真个就封了观察使近代人称呼当兵的都叫老总也是一个意思。

    高强一听暗地里挑大拇指:要说姜还是老的辣这几句话下来将双方的争执绝口不提反而变成刘琦献技明争化为暗斗面子上大家都好下台。赶忙顺坡下驴:“妙极!刘世叔西北名将刘贤弟这箭想必是好地大家且坐把酒观射诚为美事!”把酒观“射”?说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他这么说了韩世忠和曹正也不好驳他的面子便各还原位冷眼看刘琦射箭。

    马扩将弓箭还了给刘琦他了解好友的身手信心十足用力握的握刘琦的肩膀示意给他鼓劲。

    刘琦心气百倍心说这次出京来到青州说起来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独立任事不就此显显身手的话往后如何做事?岂不要被这些高强的老部下看扁了!他是自小生长军中深悉其中奥妙好的军人的脾气大多桀骜不驯你若是没点真本事压根就指挥不动眼看高强府衙内外地这些军士虽然人数不多却个个都傲气十足而且还不是京城禁军常见的那种骄横跋扈的傲气那是一种优秀军人特有的骄傲若不是经过战阵、饮过敌血的军队练不出这种气势来。

    高强有这样的部下刘琦看着也是眼热可见青州煞是用武之地今日正好显威。他提着弓箭大步走到堂前举目望了望四下忽然见一物心中转念已经有了计较扬声道:“高世兄想必日前有雨牙门水斛已满待小弟为兄泻之!”说话间拈弓搭箭飕的一箭射出正中高强堂前牙门上水斛那箭后面却带着一根细绳刘琦抖手便将箭拔了下来水斛中的水一泻而出。

    “这个……”高强心说这么大的水斛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你射中了又算得了什么?别说二十步二百步外韩世忠也射的中啊!想要护着刘琦的面子叫几声好应景却怕伤了自己的部下正为难处那水斛中水已泻了大半刘琦又扬声道:“水已将尽小弟请为兄长塞之!”

    这话就叫人有些听不懂了那玩意是你射破地难道你这么无聊再去弄团泥塞住了?却见刘琦依旧用原来那只箭一箭射去水势立止——这一箭正中原先的破口所在竟将那破口堵的严严实实!

    这一下准头力道都是恰到好处更有一桩难处那破口地水直泻而出阳光下光芒闪烁本有些看不清楚这一箭半靠眼力半凭记忆和感觉越难能。高强一声好已经在肚子里转了半天这下可逮着机会叫出来了喊得格外痛快。

第二十九章 刘琦(上)

    刘琦这一箭显了真功夫且不论在战场上是否实用单就箭法而言已经是很了不起的表现在强调弓箭的大宋军中其水准堪称高干即便是历来在这上头自信不输于人的韩世忠也要承认他并不只是个军中纨绔。

    军人的交往其实较为单纯曹正很大方地跳上牙门将那支箭拔了下来双手递还刘琦而刘琦一箭立威之后也乐得摆出大度姿态与韩世忠和曹正等人把酒言欢。当然了这也是看在坐在位的高强面上。

    于是席间又是一片融融气氛大家把酒言欢谈些武艺人物那宗泽宦海沉浮半生足迹遍及大宋南北胸中所学颇有所观随便捡出几件来说说便足以解颐开怀。谈及后起人物时宗泽更是兴致勃勃:“去年一科着实有几位良才高知府乃是我大宋立国以来最年轻的知府这不必说了还有一位张所祖籍就是这青州人登第后供职吏部老夫在京城等候除官时数与交谈此人年不过三十胸中饶有胆略他日必为我大宋柱石之才。”

    张所?熟读岳飞传的高强自然对这个名字不会陌生只是其生平并不熟悉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有了交集。眼下一个在京城作小官一个外放知府彼此间是不大会有什么联络然而身为青州父母官的高强对本州登第的才俊加以关怀或者派人去其府上送点礼物乃是正大光明的事更可显示高知府劝学力行的厚德又能和张所搭上关系有名声又有实惠何乐而不为?盘算已定高强便暗自记下了这事。随口说些自己的见闻尤其是说到出使塞外有幸见识了辽国各族军队契丹、奚人、渤海、女真等北地代表性的异族军队都从他眼前过了一遍。大宋军中还真没多少人有这种机缘——当然公平的说高强这样的机缘也是用小命换回来的。

    年轻地军官对这样的话题更加感兴趣很快不但是刘琦和韩世忠等在这上头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连马扩也加入进来。一旦涉及到专业性较强的领域高强就开始插不上话了索性闭上嘴巴。看着韩世忠和刘琦在那里争论大宋地制式弓弩与北边各族的军备相比有何优劣心中一阵欣慰。

    是日尽欢而散次日一早。宗泽一行就启程赶赴登州任上杨志跟着辞行刘琦则站在高强身边一同送走了好友马扩等人从此便在青州城住了下来。挂了个高强幕僚的名字与韩世忠一同打理青州军务。

    倏忽已进九月这日许贯忠挥着邸报快步进来前脚刚进衙门就嚷了起来:“衙内。江淮下雨了!”

    这场南方的旱灾持续了四个月之久高强的精神早已被整的疲乏不堪还幸好青州不是灾区但通过大通调剂物资、赈济灾情已经令他心力交瘁两淮涌入的灾民也给青州增加了不少压力好歹盼到了大旱地结束。想来随着灾民们开始返乡他这青州也该消停些时了。

    许贯忠看他讪讪的。也不如何起劲问道:“江淮降雨本该是好事衙内怎的并不如何高兴?”

    高强嘿嘿干笑:“下这场雨其实最高兴地人当数京中的老太师吧?熬到这时候终于下雨他老人家也可脱了这天罚的重压相位得保实可喜可贺!”当时的政治气候如果天时有变多半都认为是人力地作为上感天心降下征兆例如星变灾异皇帝要避居偏殿斟减膳食当朝的宰执则要担负起施政不善的责任多半要上辞呈的。此次大灾不亚于熙宁时而蔡京一是仗着自己的权势二是凭着各处救灾还算得力民间没闹起大的乱子来一直霸着位子不走还好御史台的谏官没多少是他的党羽上疏弹劾蔡京恋栈不去的奏折不多否则他的日子还要难过。

    许贯忠闻言道:“此番大旱太师得以保全相位衙内预先存粮和及时调运粮秣居功厥伟论功行赏之下好处想来不少。”果然南方下雨的消息传到京城徽宗赵佶兴高采烈手书“京霖”二字赠给蔡京蔡京拜谢率百官道贺大家同唱赞歌升官财高强因为保证了西北大军的军粮更在多处赈济有功转两阶官又加授直秘阁的馆职可谓风头出尽此乃后话。

    此刻高强听说也不过淡淡道:“升官而已没甚打紧。其实今年到这时候才下雨收成已经注定大减小乙根据各地钱庄分号送上来的消息估算今年的收成只有丰年的三分之一还不到到明年夏粮收割还有大半年这中间青黄不接日子可怎么过法?眼见两年之中大宋全国都得忙着应付灾荒了宰执们一场秋雨就弹冠相庆未免太早。”

    这道理其实甚是简明即便是田间老农也能周知但往往朝中大臣由于切身利益的缘故总是报喜不报忧好似一场雨下来就上上大吉一样而皇帝高高在上又好大喜功又有几个臣子能冒着惹恼皇帝的危险说实话?

    老百姓日子难过也得过高强这官还是照样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出头鸟高衙内是绝对不干的。但是这么一场大旱下来虽然蔡京仗着前几年积下的权势加上钱引行两年来币值稳定朝用宽松不少这次赈灾他各地党羽又多用命居然安然渡过了。

    高强回想了一下历史原本大观三年一场大旱加上之前蔡京钱法施行不当推行新法又太过苛急终于来了个危机总爆于是年落相位何执中、张商英继为宰臣。然而高强来了之后蔡京的官运又再度加旺大观三年这次罢相的命运竟被他躲过了。这么一来朝中政局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就连高强这个后世的人也说不清了。

    最令他无奈的是随着自己官位的日渐攀升很快就会面临着进入中枢的问题到那时自己将会时刻面临一个问题:要不要在各种问题上与蔡京保持一致?之前高强多方帮助蔡京本意是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趁机展自己的势力但随着几年来的成绩高强忽然现蔡京对自己已经是越来越重视了。加上高俅本身的政治地位以及高强在赵佶心中留下的良好印象可想而知高强直上宰执恐怕只是数年间事。

第二十九章 刘琦(下)

    在这种情况下高强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蔡京的政策了总不成作了宰执还要跟在蔡京后面亦步亦趋作其党羽罢?倘若真是如此对于未来的大事毫无半点裨益多半还得跟着蔡京一起倒台。

    然而要摆开独树一帜的局面又绝非简单可致。前年高强随童贯出使辽国只是稍微表现出了与童贯较为亲近的态度立刻引来了蔡京的猜忌随即就是当朝枢密使张康国暴毙不但是蔡京对付政敌残酷手段的又一个体现更对潜在的政敌出了一个极为强烈的信号。这警告的对象中正包括了高俅父子在内。

    须知高俅的地位并不一般他是徽宗皇帝还没登基之前的老人堪称嫡系在历史上终徽宗一朝都是赵佶的亲信恩宠有加可以说只要高俅自己不掉链子其殿前太尉的地位就无人可以撼动当朝武将头一把交椅非他莫属。

    此外宫中内侍梁师成因为与高俅同出苏轼一系相互间已经结成了牢固的同盟这个同盟要说起受宠的程度来连蔡京也比不上。此外得宠的嫔妃们虽然各有各的靠山然而总的来说与宦官佞幸还是走的更近一些。

    如今在外戚之中说起最有权势的莫过于执掌枢密院的郑居中了而此人的妹妹郑贵妃宠冠后宫在王皇后于去年病逝之后最有可能登上国母宝座可以说这又是一个蔡京也动不了的人。由于蔡京前次复相一事以来郑居中与高俅一系日渐亲密这么几个人结合起来足以撼动蔡京那看似稳如泰山的地位。

    至于高强自己他虽然年轻。在朝中政局上没有什么言权然而凭借着在徽宗赵佶面前一贯的出色表现加上其大通钱庄成立时间虽短但在钱引行、筹措大军粮草以及赈济灾情上头已经显示出其背后住持者高明的理财手段。而理财这一项差不多已经成了现在徽宗择相最重要的考核指标换句话说也是高强入朝为相的最大资本。

    这么几条加起来如今的高强已经渐渐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再这么下去很快他就将正式登上大宋的政治舞台。参与决定天下上亿百姓的命运决策了。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先要提出的就是自己的政治纲领和路线而高强现在就面临这个要命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抉择直接关系到他是否还要搭着蔡京这棵大树继续靠下去。

    对此不止是高强自己心里明白。政坛老手的蔡京和高俅等人都是心知肚明。说实话从目前的局面看来继续追随蔡京似乎是高强的不二选择。蔡京在整跨了元佑党人之后整个文官集团几乎都已经匍匐在他脚下再没有一个文官的分量能和他相比在以士大夫治国地大宋政治中这一点就是他蔡京得以屹立不倒的资本。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满朝文武都争着削尖脑袋巴结蔡京太师府一个马夫都可以在高官如云的东京城里横着走。他高强又好命的深得蔡京赏识以长孙女招之为婿栽培有加连其举荐的宗泽、张随云等人也都跟着仕途亨通。在所有人看来高强都应该继续坚定不移地跟随蔡京罢?而这“所有人”中间不但包括高强的父亲高俅高强地妻子蔡颖一贯赏识与扶持他的现任参政梁士杰甚至连高强最为亲信的许贯忠。“几乎”也是这么认为地。

    说“几乎”是因为这几年来。许贯忠几乎是与高强最知心的人诸般计谋无一不参甚至在谋杀方腊一党这件事上高强对他也毫无保留。这位当初在孙二娘的人肉包子店里救下的寒门士子已经取得了高强半个头脑的地位。以他的智慧和对高强的了解又怎么看不出高强在这个未来政治路线上地保留?

    只是高强自己既然没有明确说出来许贯忠也不好直言。然而每次提到当朝宰臣的表现高强每每现出不屑的神色来许贯忠自然也能想到这位年轻的衙内在政见上多半会有自己的一套恐怕将来入了宰执也未必会一门心思地为太师蔡京摇旗呐喊。

    是以今日见高强又说起了朝中的宰臣们许贯忠便有意无意地旁敲侧击起来:“衙内眼看王皇后薨了有一年了官家该当另立新后这朝中政局怕是又要有一番变化。”

    这问题近来也一直在高强脑中萦绕闻言颔道:“不错郑贵妃专宠后宫已经几年若不是她所生皇子早夭恐怕王皇后这位子都未必能保到身死之日现在看来其正位皇后怕是板上钉钉的事。”

    “郑皇后一旦正位郑枢相便立刻炙手可热其地位进一步上升若能再交接我高家和童节帅那里为援奥嘿嘿……”

    许贯忠却摇了摇头:“衙内恐怕未必如此。郑枢相这么得势蔡太师第一个容他不得必要设法挠其权位。”

    把郑居中扛到现在这样的位置上乃是高强的一贯政策甚至当初使得他踏进枢密院的黄河双头龟事件也是高强事先在暗中给他透了风指点了应对之法。因此在明了高强的本领与其所代表的政治势力之后郑居中也乐得向他们靠近。有这样一股势力在朝中足以牵制蔡京这正是高强的盘算之一。现在听到许贯忠出危言高强不由警惕:“怎么说难道蔡太师还能像对付张康国那样下毒暗杀?”前任枢密使张康国暴卒时人多以为是蔡京下毒暗害而郑居中向来与蔡京不对盘说不得蔡京就会再出毒着。

    “不然下毒可一不可再郑枢相出入宫禁身边少不了奇人异士这倒无需我等为他操心。贯忠所虑者本朝向来不许外戚秉政之前蔡太师复相之时曾欲举荐郑枢相入枢密那时说是枢密不属于政事堂。可这官字两张口怎么说都有现今郑枢相眼看要出头保不准蔡太师那里换个口风就要说他外戚秉政了反正台谏官多半都是太师一党弄几个奏章弹劾还不容易?”

第三十章 思变(上)

    “嘿!”高强这回真叫嘿然了嘿了一声就没下文。他毕竟不是什么天生的英明神武在现代一个普通职员小范围的闪展腾挪还能对付摊子一大事情一多难免就会出岔子。先前对梁山的展把握不够是一个例子这回对朝廷政局的看法过于乐观又是一个例子。

    确实如许贯忠所说由于蔡京掌握了台谏这个强力的武器就可以用各种方式来打击政敌被他抓住一点把柄立刻就能整得你万劫不复。郑贵妃如果封了皇后郑居中的官运很有可能就是冰火两重天一是扶摇直上二是被蔡京党羽借口外戚秉政弹劾滚出枢密院去作个位尊而无权的虚职。如果真出现后一种情况那么高强之前在郑居中身上下的功夫就可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眼见高强皱眉不语许贯忠只得开解道:“衙内无需挂怀太尉老大人与郑枢相交好想必会从中斡旋若是郑枢相懂得向蔡太师作些姿态事情未必就到这步田地。”

    高强愣了一下心说官字两个口我看你许贯忠还不止两个口罢怎么上嘴唇一打下嘴唇这事听起来又没什么打紧了?

    却听许贯忠悠悠续道:“衙内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郑枢相的权柄自然有人为他操心咱们离京城一千多里远管得了那许多?”

    高强蓦地醒悟指着许贯忠哈哈大笑:“贯忠啊贯忠你也来戏我!”话说到这份上高强再不明白就是白痴了。许贯忠的意思就是点醒他朝政虽然复杂头绪尽有万千你站好自己的位置才最重要。

    他的目标是要帮助大宋做好准备。迎接几年后女真起兵抗辽所导致地北边剧变保证大宋自身的安全以此来保护他自己的荣华富贵。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在维持大宋国势不生大的动荡的前提下尽快取得权位扭转徽宗朝主昏臣奸偌大的国家元气耗尽。最终被小小女真把皇帝都抓去的奇耻大辱。虽然北宋亡了还有南宋但身为徽宗最亲信臣子高俅的独子他高强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而几年以来由于采取了联结蔡京的“正确”路线他如愿从一个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一举登上了大宋知府之位牧守一方各种应对未来的布局也初步奠定。

    想到这里高强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扯着许贯忠坐定。低声道:“贯忠本衙内现有一事不决你来为我筹划筹划。”自己一个人动脑子看来只会越想越糊涂环顾四周既能得到自己的绝对信任。又在这方面能有所建议的除了远在江南的燕青之外也只有许贯忠了。

    见许贯忠一副淡然若定的模样。高强便知道他早就等着自己开口先是讪笑随即正色道:“我自白衣数年而为一方知府这中间自己固然努力然而蔡太师于其中实有绝大助力。若论私情。本该相报怎奈蔡太师为政的种种举措。未必都顺理利国我若入朝参政少不得要有所建言又恐伤了两家姻好不但物议要骂我背恩后院先就起火。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不得要领贯忠多智可有以教我?”

    他这番话说得文绉绉又避重就轻实际脑子里想的很简单:跟着蔡京走下场多半不妙不跟蔡京走眼前就要不妙这可如何是好?

    许贯忠纵然了解他的癖性却也万万想不到这小衙内居然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晓得不能跟着蔡京随大流还道他真个心存社稷百姓看不惯蔡京的一些作为。原本许贯忠在母亲惨死于十字坡之时就不愿芶活于世是高强以世情相激励又以国士待之这才得了他的效力现在见高强殷殷以黎民社稷为念许大军师心中颇为激赏能不为之尽心竭力?

    这问题他也不是头一天考虑了因此略一思忖就有了个大概向高强拱手道:“衙内贯忠有一问请衙内为我解之:本朝以士大夫治天下宰相权重然而为宰相者非士大夫莫属本朝除了蔡太师之外可有第二个人能担当此位?衙内自身姑且不论。”

    高强想都不用想蔡京是熙宁年间的进士数十年的官场沉浮加上他自身的才具大宋官场早已被他摸的滚瓜烂熟。历史上徽宗朝宰执换人如走马他却能四度拜相凭的决不仅仅是能得皇帝欢心实际上在利用元佑党籍案整倒了主要政敌之后满朝士大夫再也没有人能与之抗衡徽宗若是不用蔡京而用别人只有更糟糕因为比他好的都被整垮了!在历史上继蔡京之后把持相位的王甫、李邦彦等人一个比一个胡来而童贯和梁师成等人相继专权也未尝不是因为徽宗有意培养其他势力来制衡蔡京所领导地文官集团。

    “没!若单论个人才具梁士杰堪当大任然而他与蔡太师过于亲密一损俱损算不得合适人选。蔡党羽翼已经丰满换了任何一个人上台只要蔡京想和他过不去这位宰相的政令能不能出了东京城门都是个问题。”

    许贯忠大点其头:“衙内见的透彻!如今士大夫多攀附蔡太师无论是之前曾取代太师为相地赵挺之、刘逵等人还是有望进位宰臣的张商英、梁士杰俱都得蔡太师提拔而以蔡太师的城府手段也断不能容得哪个人能培养出一批士大夫来取代他的地位。因此本朝政局无论如何变幻宰执之位始终是由蔡太师把持。”

    高强喟然长叹这个结论他也是赞同的惟其如此心中更觉彷徨:蔡京扳不倒自己难道就这么跟着胡混下去到最后大家一起完蛋?

第三十章 思变(下)

    许贯忠见高强有些沮丧撇了撇嘴道:“衙内你却糊涂了那梁中书诚然是与蔡太师亲密无间荣辱与共衙内你娶了太师的孙女为妻又倚仗太师而进又何尝不是如此?蔡太师有一天要是真倒了台衙内也没什么好处罢?”

    “呃……”真个的脑子里一直盘算着蔡京是祸国之臣跟随他只是权宜之计高强几乎要把这茬给忘了。可这么说起来自己岂不是只有一条道走到黑?

    隐隐觉得许贯忠话里有话高强心急如焚连声催道:“贯忠你有话尽管说出来何必藏着掖着?”

    许贯忠见高强有些急了这才将心中所想的关键说出:“衙内我大宋既然是士大夫治国宰相就该是士林领袖若换了其他任何人纵然是天纵奇才稀世名将那也是治不好国家的。如今既然蔡党势大士林中已然没了对手要想另起炉灶的话几乎已不可行咱们不妨因势利导就索性供着蔡党这倾朝的权势把其他可能冒起争权的苗子统统扼杀了也好。衙内自己呢须得与蔡党共进退却不必与太师共进退。”

    “咦!”高强眼前陡然开了一片新天地真如醍醐灌顶一般。细想一下蔡京若是能一直把持相位大宋的政策不必像历史上一样变来变去变得上下都无所适从没准效果还能好一点。蔡京再怎么说虽然人品不好才能却是得到大多数人的承认。就连当初的司马光也大加赞赏的总好过让王甫这样的下三滥小人来胡搞一气。那才真是糟糕之极。

    不过这最后一句他却有些参详不透:怎么叫又要与蔡党共进退又不必与太师共进退?好在许贯忠不必他追问自己已经解释开了:“方今太师年已六十有四年事日高政务日繁又哪里能顾得了?不免要援引党羽分布要津至于政事堂上也要有得力之人。梁士杰擢升中书侍郎即为明证。再过几年蔡太师精力日衰衙内又积累些资历少不得也要进政事堂去那时势必被太师委以重任。试想一下倘若衙内在这之前就露出与太师离心的迹象。这宰执大位能来的这么容易?”

    这话说的透彻高强原本是打算以各种方式邀宠于上然后找机会上位只是这样的打算多少有点听天由命的成分在里面及不上这么来的顺当:“之后呢?”

    许贯忠嘴角逸出一丝冷笑。眼睛掉向窗外:“太师年高力衰眼见梁士杰与衙内已然在中枢站稳了脚跟多半是要回家享清福去了。衙内后有蔡党大批士大夫为羽翼前又深得圣眷加上军中和宫中响应。只怕比那梁士杰更有权势。一朝大权在手当可捡拔有能之士稍稍分布要津从容施展心中抱负只需把握好分寸太师面上做好功夫。再拉拢了梁士杰与我一同则蔡党大部皆不足为虑。到那时。大宋天下衙内何事不可为?”

    一番话说下来高强又惊又喜眼睛瞪得死大忽地跳起来“啊哈”叫了声:“贯忠真乃我之诸葛亮也请受本衙内一拜!”说着就要长揖作礼。

    许贯忠不提防他来这么一招唬得连忙跳开连说“使不得”!

    俩人正在闹门外卫士忽地高声道:“夫人到!”香风起处一个宫装妇人跨进门来正是高强的妇人蔡京长子蔡攸的长女蔡颖。

    这一年多来因为对蔡京存了忌惮之心高强对着蔡颖总有些心病渐渐的便形疏远多数都歇在小环房中就连师师、金莲与高强间说话恐怕比蔡颖还要多些。这双十少*妇风华正茂受了夫君冷落滋味能好到哪里去?因此不但对着高强有些哀怨脾气也大了许多家中上下很吃了些苦头给蔡府长辈的书信中也告了高强几次。

    政治婚姻与政治相联系本来就不完全依照个人的喜好而定这一点在高强当初决定迎娶蔡颖的时候已然有了觉悟因此心理上也不觉得疏远蔡颖有什么不好只是少年夫妻终究有些怜惜因此这些日子来面对蔡颖居然是越来越少了。

    今日蔡颖本是有事来寻高强商议老远就听见屋子里在笑闹推门进来却见夫君高强在和许贯忠扰攘。这么个心怀怨愤的少*妇自然看什么都要带副有色眼镜眼见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高强却对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蔡颖心中顿时有了些很不纯洁的念头重重哼了一声冷言道:“官人在此间安乐否?”

    却不料高强刚刚打开了心结蔡颖对于他又变得重要起来这时再看自己的妻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全不在意她话语中的那一股酸涩怨怼笑眯眯地上前出其不意一把拉起蔡颖的小手涎着脸道:“娘子今日怎的有闲来书房探望为夫?”忽地凑过去在蔡颖脸庞香了一下作陶醉状。

    此等行为二人新婚时没少作了近来却实属罕有蔡颖猝不及防被他轻薄了这一下而且还是当着属下的面子她这么个官宦世家的小姐哪里经受的住?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心中又羞又急却也有些惊喜用力去推时却哪里撼的动高强?只得急道:“官人稳重!”说罢就向旁边使眼色。

    高强这才想起许贯忠还在旁边眼角一扫过去却哪里有个踪影?忽听许贯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却是对着卫士吩咐:“都去院子里把守着这书房左近不许容人靠近使君与夫人有要事商议!”

    “夫人你瞧咱们的总管可乖觉地很呐!”一面说着高强得寸进尺一手拉着蔡颖的手臂另一手已然环过了纤腰便向她脸上吻去。

    蔡颖不与夫君亲近已有数月这时被他这么摸上身来使得又是往日曾用过的风流手段态度又是这么暧昧**真是久的已经快要忘却的快活滋味虽然心中还有些不解高强怎么忽然这么热情一个身子却早已软的将要化了顷刻间就是面红似火。

    她本是出色的美人二人又是少年夫妻若不是掺杂了太多的政治因素在里面原本好得蜜里调油。这时候高强心结已去响起年来冷落娇妻不免有些愧疚见娇妻这样欲拒还迎的姿态哪里还会客气立时飞擒大咬起来不片刻已经弄的蔡颖髻散乱衣衫不整周身要害尽陷敌手几乎已经是任人宰割的局面。

    眼看高强得理不饶人大有在这书房就要行周公大礼的架势蔡颖纵是再期望夫君的宠爱面子上也是挂不住只得强打精神晕红着俏脸双手捉住高强的手娇喘细细地道:“官人且住!”

    “且住?待会你就叫我不要‘住’了!”高强毫不在意继续在蔡颖的衣下探索惹得妻子又是一声娇呼惶急求饶道:“官人妾身今日来寻官人实是有要事相商请官人少住。等到回房……回房之后任凭宠幸便是。”以她的矜持在闺房以外的任何地方说出这样的话来那都是极其难得了。

    这种时候叫男人住手换了谁都要扫兴高强也不例外闷哼一声心说这老婆漂亮是漂亮了实在不够风情哎家花的通病:“既是如此权且寄下了待晚间回房为夫定要娘子双倍奉还。——却是何事如此要紧?”

    蔡颖好容易挣脱了高强的魔掌上下整肃一番又嗔又喜地白了高强一眼才道:“今日接了睦州消息金芝妹子守孝已满方圣女正派人送她北上来此青州与你完婚了。”

第三十一章 故人来(上)

    犹如当头一瓢冷水高强立刻没了刚才的勃勃兴致意兴索然地放开蔡颖坐了下来。

    蔡颖被夫君冷落了许久今日意外地又有重拾旧好的希望一颗心正是七上八下未免过于敏感见高强这般作状立时有些着恼一句话夹枪带棒就扔了过来道:“怎么椒房添新宠这妻登时就不管不顾了?”

    这话说的实在酸溜溜饶是高强被金芝要来这消息弄得有些乱了心神却也察觉出来。他苦笑了笑没心思和妻子弄这些玄虚勉强振作精神道:“哪有此事?只是金芝为父守孝到今天好似才两年多罢怎的就满了?还有这消息怎么会送到你这里我却不晓得。”在他的印象中古代人动不动就是守孝三年的。

    蔡颖很奇怪地看了看他:“三年?古礼也就二十七个月金芝妹子的父亲是与前年六月间遇匪被害到现在不是刚好二十七个月。至于这消息么你这两年多来都没怎么和金芝妹子通过消息人家姑娘哪里晓得你是不是被什么狐媚子迷了心神浑忘记在睦州帮源洞还有这一门亲?芳心忐忑之下当然要找我这个作姐姐的做主呢!”说罢对高强作不屑状。

    “咳咳!”高强瞪了她一眼心说狐媚子是有的本衙内可一直没捞到沾手呢这顶屎盆子倒先叫你扣上了!“哪有此事!金芝该当几时到青州?可要派人去迎接?”

    说到内宅家事蔡颖当得起贤妻一名加上她心中自有个小九九金芝往日与她相处融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人才既然高强之前对她颇为冷落。她便想要金芝进门之后帮她拴住高强有固宠之意因此得了这个信之后。一早已经作了安排命一员蔡府带来的家将和十来个家丁带了自己的书信前去迎接按照方金芝信上的行程当是十来天后到杭州由燕青安排从海道来此。这家将快马加鞭当可在金芝等从杭州起碇前赶到了。

    她将这事约略说了一下内宅的事一向由蔡颖做主高强不大管地点头作罢。至于纳妾的婚事由于不是娶正妻当时的风俗那是可大可小蔡颖一意要把这个花容月貌地妹妹娶来作个帮手。省得看着后宅那个潘金莲心烦因此决心要操办的漂漂亮亮索性来个大包大揽高强干脆不用插手了。

    这却省心眼见蔡颖说的起劲手舞足蹈高强却完全跟不上她的步调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全然不知所谓。脑子里就转开了心思。方腊死于他的计谋献计地是许贯忠负责执行的则是6谦此外就是杨志大约知道些。这件事情作的干净利落。事后的扫尾工作全部由6谦完成这人心机深刻手段狠辣作这样的事正是平生所长。当今世上真正知道方腊死因的不过这四人而已。就连高强的枕边人蔡颖竟也全然蒙在鼓里。更不要说一别两年多的方金芝。

    然而对方尽管不知道高强自己却难免心虚以至于两年多来下意识地避开了提及这个纯美地浙西少女甚至有些期望这孝期越长越好——“评书果然是不好信的都说守孝三年怎么就没个人说出正确的应该是二十七个月呢?害得本衙内被动!”

    “……官人?官人!”耳边传来蔡颖的嗔喝这才将高强惊醒眼光迎上妻子的大眼睛却觉这对眼睛瞪的溜圆晓得自己走神了忙长叹一声:“真是光阴似箭想不到转瞬之间金芝的父亲已经死了两年多了。”

    蔡颖半信半疑地望望他心说你这么好心?莫要奴家费尽心思娶个姐妹进门末了落个引狼入室罢?

    她正要教训高强忽听外面有人脚步声急刘琦洪亮的嗓门在院门处就响了起来:“使君使君!东平府有人来求见使君说是有紧急军情!”

    刘琦自从在高强身边行走他是英俊少年家世显赫又肯待人以诚风评倒是不错的。只是这将门之后做事把细既然说是紧急军情多半真出了大事。恰好高强需要点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忙即一跃而起丢下一句话“此事就交由夫人便宜行事为夫去处理军情”一阵风便去了留下蔡颖独个一人生了会闲气也回后宅去了。

    高强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刘琦跟前张嘴就问:“什么紧急军情?哪路来地?”

    刘琦见高强神情紧张还道知府大人深知军情似火的道理正是他想要看到的态度闻言忙道:“来人自称姓扈带着秀字令牌说是东平府人有紧急军情禀报不过本人穿的是便服又没带着东平府的信牌看着有些蹊跷。”

    听说带着秀字令牌又是东平府姓扈的高强立马想起一个人来:“扈成?有五七分是了不过他应该是被石秀派到河北大名府一带坐镇怎么会从东平府来我这里?”

    吩咐人去请许贯忠、时迁和韩世忠等人他大步来到前厅迎面一个人正在厅中急得团团转一见高强出来那人立时推金山倒玉柱地跪拜连声叫道“衙内救命!”正是扈成。

    这人在河北道上高强曾经见过一次印象是个沉稳有能的角色今日却大非寻常一身风尘满头大汗语调都打颤了显然是出了大事方寸已乱。

    高强将他搀起吩咐左右端上一碗茶来定了神再说话。扈成见到高强的面大约是心里有了主张也约略镇静了些将那碗茶咕嘟咕嘟喝下去喘了两口气正要开口就听厅外脚步连连跟着许贯忠、韩世忠、曹正等人都到还跟了个呼延灼的侄儿呼延通想必是恰好来寻韩世忠的。

第三十一章 故人来(下)

    几人坐定扈成也缓过气来团团唱个喏向高强道:“知府相公恕罪小人前日在河北道上得了消息山东梁山泊要起大兵攻打独龙岗祝家庄。”

    “打祝家庄?消息确实?”高强腾地就跳了起来心说这宋江怎么搞的虽然不晓得扈成已经在为自己效力但关于李应那一头石秀应该早就和他打过招呼他怎么还会去打独龙岗?

    扈成续道:“千真万确小人多方核实梁山泊贼众是本月丙寅出的水泊这当口怕是已经到了独龙岗五七天了。小人全家都在独龙岗上梁山贼众虽说口口声声打的是祝家庄奈何我扈家庄、李家庄与祝家庄乃是三庄联保到时难免玉石俱焚。小人心忧家中老父幼妹没奈何只得前来央告知府相公出兵援救。”

    高强听了还没答话刘琦先皱眉道:“东平府到此隔了两三个州军兼且乃是京东西路治下知府相公出兵便是越界有些不妥。怎的不去向本处该管官员申告求救反舍近求远来此?”

    扈成看了看刘琦见这年轻军官穿的是禁军服色道是高强从京城带来的体己人不敢怠慢忙道:“那梁山泊近来声势颇张此番出兵贼众不下万人本处东平府兵马不过两千又久不经战阵官兵多管是连州府城门都不敢出的济得甚事?”

    刘琦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所谓的草寇竟有万人之众。他随即想起一事又道:“眼下这梁山贼兵已经到你那独龙岗五七天这等贼人剩掠一番辄去。纵然我家知府肯兵。到了也是白饶。”

    扈成耐着性子好在刚喝了大碗茶口水颇众一时不虞干涸:“这位观察。小人那独龙岗乃是三庄联保总有一两万户人家平时聚集保伍训练请了有名的教师调训精壮乡丁也有几千之众。器械尚还可观。更有一桩那岗周边多是盘陀路若非本地走惯的人进去便出不来。有这几桩料来贼人纵然势大急切也不得破庄迟则有失。”

    他说了这么多已然是耗尽精神。随即又跪下哀求高强兵说到伤心惶急处不由涕泗交流忽而两手一撒竟躺在地上不动了。

    众人大惊许贯忠忙上前查看知他是连日奔波加上急火攻心。一时昏晕将养些时便不妨事命人抬下去。

    这边人刚抬下去那边呼延通已经跳了出来大叫梁山草寇凶狂务必要出兵平乱。刘琦适才表现地稳重思虑较为细密。其实也是个少壮军官听说有仗可打手都痒痒也跟着叫唤起来。韩世忠和许贯忠是知道高强与宋江的关系内情的俩人一言不眼望高强等他示下。

    “出兵?还是不出兵?这是个问题!”高强心里盘算梁山这次出兵打祝家庄显然不会是因为水浒原书中说的那种情由了因为石秀和时迁早已为自己效命又哪里会跑去祝家庄偷鸡?个中内情不得而知一时也难以察的详细要是宋江有看……嘿想这些没用!

    一转念间已有计较:“来人请吕通判呼延将军秦副都监!”

    刘琦听说高强传令这下把青州与军事有关的主官全都请来晓得多半是商议出兵之事乐的一跃而起跑出去叫人分头送信去。功夫不大数人都到高强将适才扈成所说的情报说了一遍吕颐浩先道:“高知府你受命为天子守牧青州若是盗入青州自然要捍御一方桑梓不过穿州过府去他境讨贼这功在未定过却难免恐怕不是知府的本分。”

    他说地这是做官的道理原本既然不是自己治下出事高强大可置之不理何况据扈成所说那东平府本处的兵马多半也是不会前去援救的哪里轮到他?然而梁山上宋江乃是他遣去的高级卧底其喽兵乃是用他授予的“天书”训练而成攻打的对象中扈成与李应都已经在为他效力这如果打起来等于是他高强自己在玩左右互搏。这等事落到身上除非是老顽童那种人谁能无动于衷?

    他摇头道:“吕通判你之所言诚为本分。然而贼情方炽地方兵马显然不足恃而彼处过万人家莫非大宋子民怎能眼看这一方被贼人洗荡?若是无力相救或者救之不及徒然扼腕还则罢了如今京东两路我青州军力称最又得了这消息若是坐守逗留忍看百姓涂炭纵然天子不罪你我心中何忍?”

    吕颐浩一时无语实则他本心也是要出兵的但身为知府的副手作这样的谏言正是他职责所在不容轻忽。

    那边呼延灼已站了起来向高强叉手道:“知府相公急于公义心怀百姓末将心实敬之!只今贼兵已出救兵如救火若要整兵进四处调遣恐怕我兵未合贼兵已经得逞。以末将看来当以本部马军驱驰先行急行两日可至东平府途中传檄调齐州、兖州两处兵马合本州大队同行亦不过七八日可至这便有两万王师区区贼寇何足道哉!”武将到底是武将三言两语气概非凡听的刘琦等年轻将领心痒难搔呼延通干脆就跳出来“愿为前驱”了。

    高强想了想也只好如此能够快动员和机动的部队手上只有呼延灼的三千马军人数虽然少了点好在那梁山地处水泊没多少土地马匹是极少的这三千马军进退自如只要不是脑子坏了去踏水泊谅对方纵然有几万贼众也奈何不得。

    当下传令呼延灼大队马军即刻整队起行人带七日粮一个时辰之内要集于西门外这一路高强随行呼延灼为主将麾下除了连环马军的诸将之外青州府的许贯忠、时迁、刘琦以及牙兵节级曹正俱都随从;韩世忠与秦明整顿本部人马随后起行吕颐浩坐镇城中措办粮械一面飞调6谦回城担任合后;又命人飞鸽传信给齐州百胜将韩滔兖州天目将彭祀调两州兵马汇合于东平府境。

    有分教:水浒传里是三山聚义打青州今日高衙内三州会兵大战祝家庄。

    只是直到高强跨上宝马照夜玉狮子飞驰出城的时候心中依旧有个疑惑:这宋江怎么就会跑去打祝家庄呢?那蝴蝶效应到本衙内这怎么就不起作用一切都该和书上不一样了才对呐!

第三十二章 奔袭(上)

    三千马军在官道上狂奔这等情景在山东境内一百多年都没有过所到之处烟尘高高扬起犹如一条灰色的长龙路边行人若裹在那烟尘的长龙之中只觉得霎时间就从白天变成了黑夜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声势骇人之极。

    这连环马是呼延灼一手调教出来的精兵骑术精湛马匹肥壮从青州出征之后一气疾驰了上百里已然过了青州境到了齐州治下。

    高强座下乃是万里挑一的宝马他的骑术也是塞北亡命练过的并不比这些马军士卒差了一路行来倒也轻松胜任闲暇时还能晃着脑袋四下张望耳朵里灌满了铁蹄在官道上踩出的轰隆声响却不大能听到士卒的窃窃私语。

    “看来呼延灼治军很有一套行军的军纪很是严明不但没有人交头接耳这队形也保持的不错。话说回来本衙内叫史文恭从曾家那里调来的女真驯马师还真是管用这些马经他们调教之后愣是匹匹都膘肥体壮这么一路急奔下来连一个掉队的都没有也算异数。”

    正想着侧面一骑驰来正是呼延灼。此时还没到东平府地界不必全装惯带因此呼延灼只披了件掩心甲而三千马军的马甲都没带留在了青州大营中——梁山众用的都是什么装备高强一清二楚这三千骑兵基本就是无敌了多那几十斤马甲纯粹增加负担在某种条件(例如松软土质的地形)下没准还会带来麻烦。

    呼延灼驰到高强马边伸手带了带那照夜狮子马的笼头向高强大声道:“知府相公已然进了齐州。这路程算过了一小半。此时暮色已深咱们可否找个地方休整一下?纵然人不疲倦马力也需养息不然纵是赶到了也是强弩之末。”

    高强点头。按照这个度算起来明天晚间就能赶到祝家庄附近。可是要这么贸贸然冲过去黑夜中不明地形不分敌我这三千马军又是急赶三百里的疲惫之师不要出了什么岔子丢人就丢大了。

    他这里一点头。呼延灼一声令下。大军渐渐停止马匹喘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可见这些良等战马一气疾驰百里也是不小的负担。跟着各级将校号令频传。三千马军就地下马取出自己携带地刷子来给马匹擦汗再牵着马来回溜达等到马匹呼吸匀顺了便取出黑豆等精料来给坐骑果腹自己也同时吃些糜饼之类地干粮。

    呼延灼吩咐了斥候散开去戒备。自己与呼延通等几员心腹将校来到高强的中军所在。那高强衙门里原本有一百多牙兵便是高强自己原有的卫士。以及随同曹正一起归降的原二龙山喽兵现今由曹正统带职责就是保护高强的安全。此时行军途中这一百多牙兵更是绷紧了弦中军前后围地里三层外三层即便是呼延灼也要验过方可通行。

    待进了这个圈子呼延灼正要赞叹高知府御下严谨军法如山却乍见这年轻衙内正艰难地从马上爬下来一手撑着自己的腰口中哎哟连声不时骂骂咧咧两句浑没有半分铁血悍将的风采。

    虽然对于高强早就有所了解不过这么反差强烈还是叫呼延灼很是愣了一会而后才恢复常态:“知府相公骑术竟也如此了得实在叫末将佩服。”

    高强摆手作罢嘟嘟囔囔:“天杀的贼寇害得本衙内半夜驰马飞奔这一百多里跑下来骨头都要颠散了两条腿麻的几乎走不动路也不晓得以后会不会变罗圈腿……”一面艰难地活动着自己那两条岔开的大腿以一种类似破瓜妇人的步态在地上踱来踱去活动血脉忽地想起呼延灼等人训练出这么一支马军来不晓得在马背上待了几年自己这口口声声罗圈腿地遮莫要得罪人?眼睛瞄了一下见呼延灼站在地上端正稳当看来没有这毛病这才放心。

    有牙兵送上几个马扎与食水高强挥手招呼众将都坐带头啃起了糜饼来一面向呼延灼道:“呼延统制咱们在这歇上几个时辰?”

    “到天明再行。”呼延灼将口中地糜饼胡乱嚼碎和着一口水咽下去含混道:“末将已然命人将消息飞鸽传于齐州韩滔叫他命人飞骑前往东平府一面联络当地兵马安排接应事宜一面打探独龙岗一带敌情如何。这算来明晚过东平府境时第一路探马就可回报那时有的放矢凭我军精兵贼寇又无骑军当可一鼓荡平。”

    高强点头这呼延灼用兵可算谨慎尤其是这样的长途奔袭情报工作就更加显得重要只因战斗的周期缩短了相应地自己反应时间也就变短。

    正要开口夸奖几句忽然听见不远处一阵喧闹有人大声喝问几句跟着扰攘一番似乎是散出去的斥候遇到了什么人。呼延灼使了个眼色呼延通立刻离了中军赶去过了片刻领回两个人来穿的是寻常百姓的服色。

    扈成当时气急昏迷不久便已醒转高强大军火出援他当然不能坐视讨了一匹马也跟了来。此时一见这两人腾的跳将起来一手一个拉住道:“恁地不是扈二扈四?家中情形如何贼人可曾退去?”

    原来这两个是扈成的心腹家人扈成当时得到梁山出兵的消息过后一刻也不停地奔来青州求援吩咐这两个留下打探贼兵的准确消息随后赶来呈报。这扈二扈四两个倒还机灵梁山大众到了之后他们凭着本乡本土的优势探明了敌人人数虚实趁夜一人骑一匹好马就往青州大路上来迎扈成。因是一路问讯而来生怕路上错过了以此出四天才走到这里。

    高强听了大喜正愁不知梁山那里虚实这下瞌睡来了枕头。当即叫这两个坐下问话众将一时都围了上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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