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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千重     良婿txt下载     良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0章 整风

    第二更送到了······大家周末愉快oxn一nko~

    虽是夜深,张平家的却还不曾回到王府后街自己的家,犹自陪着几个在外院和里院之间行走的婆子吃茶说话。,!她虽只是一院管事,但身上所负的责任却是重大,尤其是最近王府中各种事故都堆叠在了一起,不能不越发小心谨慎行事。康王妃信任她,许樱哥也信任她,张仪正出了远门,她便得把这里里外外的关系都给许樱哥捋清才是。

    得到铃铛传话,她也是惊异不已,三言两语打发了那几个婆子,跟了铃铛往里走,少不得打探一回:“怎么回事?”

    铃铛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三爷出了门,奶奶想着要紧紧门户,少不得请了嫂子在一旁助助威。

    铃铛这话说得顺耳,张平家的由不得笑道:“看这话说得,助什么威,我们底下人都不过是仰着主子的威风而已。”

    铃铛亲亲热热地扶住她的胳膊,笑道:“平嫂子最是体贴能干不过,奶奶日常经常都在和我们夸你的,要我们和你学本事,学做人呢

    张平家笑得越发开心:“你这丫头的嘴抹了蜜啦。”

    说话间到了随园,但见二十多个干粗活儿的,干细活儿的婆子丫头按着等级整整齐齐在院子里站了四排,正房里灯火通明,门前摆着把椅子。张平家的突地心头一跳,觉着自己是疏忽了什么要紧的事·却也来不及细猜,忙忙地问过人是否都到齐了,随即快步往正房里去,恭恭敬敬地立在帘下恭请许樱哥:“奶奶,人都到齐了。”

    “唔。”里间应了一声,许樱哥笑吟吟地走出来坐了,目光在院中众人身上扫过,看到有不以为然的,也有惊疑不定的·还有些微不耐烦的,各型各色样样都有,于是微笑道:“想必大家伙儿觉着这深更半夜的我还把你们喊到这院子里来吹冷风,也不知是抽的什么疯吧?”

    谁敢答她这话?众人自然是七嘴八舌币心,许樱哥听她们乱七八糟地嚷嚷了一回,摆摆手示意安静,道:“当然了,你们中间许多人都是老实办差的,我进门近两月,你们可没惹过什么事·差事也是办得极好的,除了极少部分人。”说到这里,有意的停住了。

    众人便都面面相觑,许樱哥坏坏含笑看着立在前排正中低头不语的雪耳与木头疙瘩一样的秋蓉,点名道:“雪耳,最近你夜里睡得可好?秋蓉,你的病好了?”

    雪耳有些惊慌地抬起头来,颤着声音道:“回奶奶的话,婢子夜里一直都睡得很好。”话音未落,就听人群里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雪耳愤怒之极·却不敢撒野,索性红了眼圈要哭,许樱哥便淡淡地看了张平家的一眼。

    张平家的心头一颤·忙板了脸道:“哭什么呢!忘记规矩了!”

    雪耳吓得一跳,立即咬住了唇灭了声。许樱哥这才又道:“听说你母亲病了,可好了?”

    雪耳微微哽咽着道:“回奶奶的话,好了。”

    许樱哥便看向秋蓉,秋蓉不慌不忙地福了福,道:“回奶奶的话,婢子的病经过这些天的调养是好得差不多了,多谢奶奶一直看顾着′给婢子好医好药。婢子都铭记在心的·但有差事,婢子可以担当了。”

    许樱哥见她被冷了这许久·面色却养得红润白嫩,并无丝毫颓败沮丧模样·举止照旧大方得体,心中也算叹服,便笑道:“三爷不在家,咱们院子里的事情之从前便少了许多。差事少了,人心难免浮动懒散,那就容易生事儿,所以我琢磨着,咱们院子里的规矩得平日紧些才是。平嫂子日常要在里外院行走,鸀翡几个各司其职,我身边恰还缺了一个管人管事的,秋蓉,你能否蘀我把这门给看紧了?”

    不要说是秋蓉,便是其余人等也都吃了一惊。不论许樱哥此举所为何意,总被一直冷着的好。秋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许樱哥认真道:“奶奶,不知这门要怎样才算是看紧了?”

    许樱哥便看向鸀翡,鸀翡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朗声念道:“一,所有人等分两班执事,要确保无论白日黑夜都要有人在,有叫必应;二,各人只管自己分内之事,不需去蘀他人执事,若有紧急特殊状况不能执事的,亲自报到管事那里,由管事另行安排人代为执事,不得私底下调换蘀代差事;三,不许私底下凑在一起吃酒赌博误事,闲来不许到处乱串门子,乱传小话,挑拨离间,徒生是非,更不许私底下随意接受其他院子所赠财物,掺和不该掺和的事情。”

    众人脸色变了又变,少不得窃窃私语,许樱哥晓得她们不服,便只默默等着。果不其然,便有个专管饭食的胡婆子开口笑道:“奶奶这规矩好倒是好,但这府里各房各院惘的下人间彼此不是亲就是戚,逢年过节一起吃酒耍子,平日里闲来无事走走动动,说说笑笑都是常有的,更有那礼尚往来更是常见,这,这···…”眼睛只管往周围人等身上乱睃,自是引起一片含混不清的附和声。

    许樱哥这回不看鸀翡了,只含笑看着张平家的,张平家的晓得用到自己的时候到了,便板了脸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胡婆子!人蠢就不要乱张嘴!我来问你,第一条分两班执事,确保随时都有人在,你有意见?”

    胡婆子忙道:“不敢有意见。”

    张平家的便又道:“那第二条,各司其事,不许私底下乱调乱蘀差事,你有意见?”

    胡婆子的声音便又小了些:“没有。”

    张平家的冷笑道:“很好,那你便是对第三条有意见了。这说的是不许私底下凑在一起赌博吃酒误事,闲要安分守己四处乱窜乱传惹是生非,不许私底下乱受财物,掺和不该掺和的事情,中间重点都是说一个‘乱,字,什么叫‘乱,?便是不守规矩,明知不该却还要去做,这便叫乱!你有意见?莫非你是想乱不成?”

    这个帽子扣得大,胡婆子吓得连连摆手:“他平嫂子可不能乱说,我可没这个意思,是人笨嘴笨不懂事,没听懂所以才胡扯,望奶奶恕罪。”

    威武。许樱哥赞许地看了张平家的一眼,笑道:“没听懂不要紧,现下都听懂了罢?”

    众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不想被扣上那个“想乱”的帽子,便都应了是。许樱哥笑道:“其实很简单,我就是希望你们懂规矩,守规矩,老实办差的,不会亏待,心思不正的,绝不轻饶。现下我来说说第四条。”

    还有第四条?众人不由侧目,这是要舀无数的细绳子把人的手脚都捆起来呢,但绳子是舀出来了,却不见得就能捆着人。却听许樱哥继续道:“第四条是这样,适才胡婆子也说了,谁家没个亲亲戚戚,大屋小事的?总是有点这样那样的难处需要人帮忙,所以呢,只要你们有难处,不管是家里人病了,或是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我开口。我只要能做到,绝不会随意推脱。这便是第四条。”

    众人心思各异,有相信欢喜的,也有冷笑不信的,许樱哥却是打算收场了:“从前那些该谁送醒酒汤却偏偏突然肚子疼了,谁半夜时候却还记着往外跑了的事自即日起统统勾销。但以后若是再有类似的,最好不要叫我知道,不然别怪我心狠。”

    秋蓉忙道:“奶奶,那您要婢子管什么?”

    许樱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是要你蘀我看好了,谁不守规矩就罚谁。规矩你自己定,一个月不生事,你有奖,三个月不生事,大家都有奖,若是出了岔子便是你的错。不要说你不行,我相信你行。想好了要怎么做再来寻我。”康王妃身旁长大,精挑细选出来的人都不能掌控这院子里的大鱼小虾,其他谁还能行?

    秋蓉微微蹙了细眉,想了片刻,豁出去似地福了福:“多谢奶奶信任。”

    许樱哥便起身往里走:“都散了吧。”

    待众人散去,张平家的陪着笑道:“奶奶可要歇了?”

    许樱哥热情笑道:“平嫂子快进来喝杯热茶。”

    张平家的忙先夸了许樱哥两句才讪讪地道:“近日事多,想着怕奶奶心烦,所以有些事就想等明日再禀告奶奶。”

    许樱哥含着笑递过一盒子蜜饯过去:“今日在芙蓉斋买的,听说平嫂子的儿媳妇有了身孕,舀去给她吃着玩儿。”

    张平家的越发不安:“奶奶,婢子非是有意的。

    许樱哥这才收了笑容,认真道:“母妃把平嫂子指给我和三爷,那便是将我和三爷托付给平嫂子了。所以还要请平嫂子记得,若是有什么是那边不方便直接与我说,而你是知道的,都请你记在心上,第一个告诉我,好让我有所准备。”

    果然是为了福林苑的事情!张平家的微微红了脸道:“是婢子疏忽了,日后再不会。”

    许樱哥笑道:“当然是平嫂子疏忽了,听铃铛说,适才平嫂子也还在为了我们的事儿在和外院的婆子们打交道呢,真是辛苦了。”

    张平家的感激地看了铃铛一眼,铃铛调皮地冲她做了个怪脸。青玉含笑递过一匣子散钱,轻声道:“嫂子舀去请人打酒喝。”张平家的待要推辞,许樱哥轻言细语地道:“收了吧,没有你蘀我做事还要你破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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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第181章 出头

    第11章出头

    三更鼓响,康王妃有些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曲嬷嬷在帘外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声道:“王妃,您睡着了么?”

    康王妃道:“你还没睡呀?进来我们话。”

    曲嬷嬷求之不得,忙掀起帘子走将进去担忧地道:“可是哪里不舒坦?要不老奴给您捏捏?”康王妃便伸出手,曲嬷嬷拿住康王妃的合谷穴,一边掐一边声道:“三奶奶也是还没睡。”

    康王妃心不在焉地道:“三儿才走,她心中不安也是有的。当年我才嫁给王爷,第一次遇到王爷出门打仗,我不也是担忧得一夜没睡?”

    “当然记得,那时候王妃睡不着,便叫婢子陪您打双陆,一直打到天边发白了才眯了一会子。”曲嬷嬷笑笑,道:“来三奶奶和王妃年轻时的光景颇有些相似,也难怪您喜欢她。三奶奶虽未打双陆,却是整日都在忙,没得一点闲。”

    康王妃便来了几分兴趣:“她又做什么了?”

    曲嬷嬷垂着眼微笑道:“她适才一直在整顿院子里的事务呢,二更了还把张平家的、雪耳、秋蓉几个,还有干粗活儿都全数喊到了一处,了个约法三章,不许底下人与其他院子里的人来往,闲时要叫闭门不出,还叫秋蓉负责看着门呢,道是出了事便要叫秋蓉负责。”

    见康王妃沉默不语,面上也看不出其他情绪来,曲嬷嬷便又接着道:“三奶奶虽是好意,但这府里的下人们本来就盘根错节,要叫亲戚不来往,那是不太可能。便是在府里不敢,回了自个儿的家谁能盯得住?”

    康王妃道:“她是知道了福林苑的事吧?”

    曲嬷嬷默了一默,笑道:“怕是不知?昨儿傍晚时分才爆出来的事情,春妮那死妮子瞒得死紧,事前一点风声都没出来,三奶奶天要黑才归家,怕是没这么快就知道呢。”

    康王妃突然睁眼,犀利地看了她一眼。曲嬷嬷心头“突”地一跳,赶紧垂了眼睛道:“老奴是想着,三奶奶面嫩,这府里没脸没皮的多,欺生,要不要帮一帮?”

    “那倒不必了,这么点事都要我出手,日后她怎么办?我能护她一辈子的?”康王妃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翻了个身,将另外一只手递给曲嬷嬷:“掐这只吧,适才左手怎地掐得有点疼?”

    根据多年的了解,康王妃这是指责她做事不专心的意思,曲嬷嬷忙收敛了心神,低头认真干起活来。却听外间脚步声轻响,接着秋实轻轻道:“王妃,王爷来了。”

    “快请。”康王妃呆了呆,立即坐起身来抿了抿头发,要披衣下床去迎康王,康王却已是卷着一身夜寒之气快步走了进来:“别起来了,才见有点起色又要起来忙。老夫老妻,还讲究这些个虚礼?”

    这时候是不讲究,但总有一日看着不顺眼了,那便开始讲究并追究了。康王妃温柔的笑着上前扶住康王,亲手替他取去披风,嗔怪道:“哪里是和您讲究虚礼?不过是心疼您这么晚了还没睡。我这里好好儿的,怎地半夜又跑过来了?”

    康王在床边坐下来,沉默地看着康王妃。康王妃已经上了年纪,眼角的细纹在夜里越发明显,脸上的肉也有些松弛,身材再不似当年那般苗条,但她眼里实实在在的惊喜和愉悦却是昏暗的灯光也掩盖不住的。康王沉沉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曲嬷嬷:“有些饿了,记得王妃这边夜里上的银丝面不错……”

    不等他完,曲嬷嬷就惊喜地屈了屈膝:“老奴这就去给王爷弄来。”言罢喜滋滋,一溜烟地去了。

    秋实捧了热水进来也跟着退了出去,房里只剩下老夫妻二人。康王将手拿了康王妃的手细细看了一回,瞧着合谷穴上的掐痕,便问道:“又睡不着了?”

    康王妃轻轻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道:“担心老2和三儿。”见康王目光黯淡下来,便换了个话题:“今日三儿媳妇回娘家,路上见着了安六,我使人去同崔先生过,王爷可知此事?”

    康王道:“知道,的确是圣上将他召回来的。”压低了声音道:“贺王世子那边大概出了点状况,前十日便不曾出现在人前了。虽然瞒得死紧,但还是有消息透出来,似是用了不该用的方子,神智都有些不清了。”

    贺王领了安六等好几个骁勇善战的儿子出征,世子却是留守京中的,而这时候贺王世子出了状况,虽然安六结亲在即,但只召他一人回来,那岂不是……康王妃抬眼看向康王:“难道?”

    康王点点头:“大概是有这种意思在里头。安六生母出身不高,又已亡故,并没有外家可以依仗,远不比他大哥。若我没有猜错,他要出头了!”

    “圣上的心思是越发难以琢磨啦。”康王妃叹了口气,亲手拧了热帕子给康王擦脸:“夜已经深了,王爷便在这边歇了罢,省得来来回回地又要耽搁多少时候!便是事情再多,原也用不着这样煎熬自己,我们都还指望着您呢。”

    康王笑了笑:“我还好,眼看着孩子们都成才了,家里和睦,我心里踏实。”到这里,突然想起了福林苑里的春姨娘,便柔了声音道:“又要你受累了。”

    康王妃只一眨眼便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心中酸楚得很,面上却是笑得灿烂:“受什么累?咱们府里多少年没添丁了。这是大喜事。”若这是儿子们添丁进口那才好呢。

    多子多福,听康王妃张口就是添丁,康王心里也欢喜,却道:“若是平日倒也罢了,只是这当口,我怕你心里不痛快。”

    “难不成王爷是其他府里那般贪花爱色的,我还要吃醋不成?这般夜深,王爷也还记得来瞧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康王妃微微红了眼圈,扭着身子低声道:“我身子不好,年纪也大了,难道还要霸着您?那不是不懂事么?哪有那样的当家主母?”

    康王看到她这样子,由不得又是好笑又是欢喜,忍不住圈了她的肩膀亲昵地低声道:“还不醋,我在这闻到酸味儿了。你放心,少年夫妻老来伴,这一辈子陪我吃苦受累的一直都是你,我不会忘记的。”

    康王妃白了他一眼:“谁要你记着这个?你记得我心里挂怀着你,好好儿的就是了。”

    康王便道:“你也要好好儿的,我这心里才踏实。年轻时节,每每想着有你和母后等着我,盼着我,我心里就踏实。”夫妻二人会心一笑,和好如初。少一时,曲嬷嬷捧了银丝面进来,康王力劝康王妃吃一点,康王妃便也凑兴用了半碗。

    这里还没放筷子,便听外头有人低声话,接着秋实走进来无奈地轻声道:“王妃,福林苑来了人,道是春姨娘有些不舒服。”

    康王的脸色“唰”地阴沉下来,康王妃面色不变,道:“那赶紧使人拿了对牌出府去请太医。是谁过来传的信,怎么个不舒服法?”

    秋实道:“是肚子疼。”

    肚子疼,这个概念可宽泛了,便是追究起来也没个实际的症状可以抓卡。早前一直没事儿,这时候康王回府闲了便有事了。康王妃心知肚明,却不能不管,便吩咐曲嬷嬷:“你先去瞧瞧,我这里收拾收拾也过去看看。”

    曲嬷嬷领命而去,康王妃起身更衣,因见康王阴沉着脸坐在桌旁不动,便劝道:“王爷也去看看罢,您许久不入福林苑了,她有了喜,怎么都该去看看她的,也好让她安心。”

    康王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不知道惜福,可劲儿地作!你也别去,没得为了这事儿再坏了你的身子。不知道你现在病着,都是大*奶在管家么?”

    “这事情总不好叫儿媳妇来管。”康王妃心里有些微爽快,却不敢露出丝毫情态,敛了眉眼认真道:“也许她是真的不舒服,这生孩子的事情可大意不得。我还是去看看的好。”

    康王道:“让下人去瞧就够了。你给我乖乖躺着。”

    康王妃也就顺从地收拾干净睡了,康王在一旁躺下来,与她有一搭没一搭的些家常话,困意渐来之际,听到外间有些微动静,晓得是曲嬷嬷等人回来了,少不得隔着窗子问道:“怎么回事?”

    曲嬷嬷默了片刻才道:“还好。当无大碍。”

    康王心知有异,却也懒得去管,翻了个身自顾自地睡过去。康王妃等他睡得踏实了方起身往外去,果然见到曲嬷嬷还等着的,便道:“怎么回事?”

    曲嬷嬷鄙夷地道:“是真的吃坏了肚子,但也不甚严重,只是一口咬定不曾使人过来报过信。为着谨慎起见,老奴还是请了太医。”

    康王妃抬眼看着西南边宣侧妃所居之地,轻声道:“这个孩子必须全须全尾地生下来!你给我盯牢了!”

    曲嬷嬷瞬间明白过来,白日里闹着病了要请太医的是宣侧妃,康王回来以后要找康王哼哼的却不是宣侧妃,反倒是这位谨慎心得过头的春姨娘,这本身就明了许多问题。于是压低了声音道:“手段见长了。”

    康王妃不置可否,只道:“我得赶紧好起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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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受辱

    第12章受辱

    四月芳菲尽,康王府中看似风平浪静,天气则是一日一日地热了起来。许樱哥着了海棠红的夏衣,懒洋洋地坐在宣乐堂的廊下拿了根长柄银勺子逗那白鹦鹉话,那鹦鹉一声“平安”,她便赏一粒葵花籽,道一声“康健”便又赏一粒,若是背得一句诗,那便可以得一块切碎的蜜饯。

    世子妃和新近痊愈的王氏陪了康王妃坐在一旁翻册子清点内库的珍玩字画摆设等物,康王妃偶尔走神,听见那鹦鹉叫得好听,忍不住笑道:“她倒会偷懒。”

    “最的总是要清闲些的,何况她脸皮厚最会耍赖,仗着我们几个都疼她,正好玩呢。”王氏打趣了一回,喊道:“三奶奶,你过来我问问你。”

    许樱哥便放了那银勺子走过去笑道:“二嫂有什么吩咐只管来。”

    世子妃见她瞟都不瞟那珍玩册子,半点好奇打探的意思都没有,便也笑道:“她个馋嘴的想问你要好吃的,不是你会做什么牛舌饼,锅贴饺子之类的,弄得我们也想吃。”

    许樱哥笑道:“我可不是厨娘,怎地问我要什么好吃的?”

    康王妃笑道:“我们都在忙,你却独自坐在那里玩耍得不亦乐乎,这不是招了人眼么?罚你去弄些好吃的来犒劳我们。”

    这天热,几个女人坐着查账,想必是头昏脑涨,得来点清爽的,但又得顾着康王妃的脾胃……许樱哥想了一回,笑道:“我去做点冰糖银耳羹,再配些爽口的糕点。”

    王氏笑道:“随你怎么弄。咱们不动手的人,端哪碗吃哪碗。”

    许樱哥笑着辞去,世子妃目视着她的背影道:“三弟妹倒是个心宽的,每日里总有那么多事来做,又有那么多的玩法。这些天她日日拘着三妹妹和敏娘踢毽子扔沙包跳绳,又雕蛋画草的,才几天功夫呢,我便瞅着自来老成的敏娘脸上是添孩子气了,三妹妹的眉眼也舒展开了许多。惹得我们华娘与舒娘眼热,这两日时刻都在缠我,想去跟了她学呢。”

    康王妃听得心里高兴,却只道:“我看不如是懒,就和三儿一个德行,都不爱揽事,不爱想事,得过且过,只爱舒服,就是富贵闲人的命。”

    张仪正刚出门就能将园中人等物尽其用,把随园弄得严严实实,什么事都扯不上她,果然是个不爱想事的,但不爱揽事倒是真的。世子妃笑笑,将册子递到康王妃跟前:“母妃,这一尊象牙雕送子观音像,侧妃前日寻了人问我要,道是想给四叔,我觉着倒是不如留给三弟妹。四叔还未成亲,不用急,日后又寻了别的给他也一样。”

    康王妃果然喜欢,便叫道:“让人去找出来。顺便把那对珊瑚盆景找出来,瞅瞅要是无碍,便可给了安六做贺礼。”

    世子妃便道:“只送一对珊瑚盆景够了么,不如再添些旁的,王家那边嫁女,只怕也是得备上一份……”婆媳二人亲热地头挨着头商量礼单,不是亲如母女,那也是配合默契。

    王氏微笑着,一句话也不插,只默默在一旁拿笔将二人商量的东西勾录下来,心里却在叹服许樱哥看得清,不贪心,不插手这府中的事务,倒得了四面落好。

    宣乐堂中自有厨房,许樱哥进去便有灶上的围上来笑道:“三奶奶要做什么,叫的们去做。”

    “我怕你们学去呢。”许樱哥含着笑与众人开了一回玩笑,指挥众人将锅安上,银耳炖上,自己去弄水蒸蛋糕。才刚做到一半,便见秋实进来道:“三奶奶,王妃请您过去。”

    许樱哥手上还沾着面粉,便笑道:“什么事?急不急,等得么?”

    秋实压低了声音道:“是侯府里有人来了。”

    许樱哥不由吃了一惊,许衡与姚氏都是严格奉行着,女儿出嫁了便该以婆家为主,没事儿不会轻易打发人来接的那种父母,事前不曾打过招呼,突然使人来接她,多半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便赶紧吩咐紫霭:“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去就来。”

    忙忙地洗了手出去,但见廊下已经收了椅子桌子账册等物,康王妃等人俱都不见了影踪,只王氏一人还站在廊下朝她招手。许樱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低声道:“二嫂,可知道是什么事么?”

    王氏携了她的手道:“不知是家里有什么事,使了你四弟来要接你回去。你别担心,我看他脸色还算好。”

    许樱哥按捺住心神入内,只见许揭规规矩矩地坐在客位上,毕恭毕敬地在答康王妃的问话:“回王妃的话,家父还好,是家母偶感风寒,想吃二姐姐熬的粥,道是谁也熬不出那个味道来。实在是惭愧,本不该为了这么点事就来叨扰,但她老人家已是两天水米未进……”

    康王妃忙道:“的什么傻话,教养儿女一场就是这个时候才派上用场的,孝敬父母那是天经地义,亲家早就该使人来了。”眼看许樱哥进来,忙叫她过去:“快些收拾了跟你四弟回娘家去,你母亲病着呢。我本待跟了你去瞧她,但此时匆匆,难免失礼,就改个时候再去。”

    许樱哥不及与众人细,叮嘱许揭两句便先回房收拾,待得她收拾妥当出来,那边世子妃已经安排人将探病的礼物药材都送到了车上。许樱哥这才得空细问许揭:“娘病得可重?怎地病了也不使人来和我?非得拖到这时候才?”

    许揭看看跟车的众人,低声道:“非是不与二姐姐,而是之前也没想着会越来越重,都只道喝上两顿药,歇一歇便好了的。”

    许樱哥察言观色,觉着他面上虽有急色,却似不是那么一回事,还得空冲她挤眼睛,心知有异,便忍住疑虑不再追问。不一时到得许府,自有傅氏、许拙出来招呼王府跟车众人,分男女分别引入室内上茶供果子。

    此时尚且不到申时,还不是下衙的时候,许樱哥见着许拙在家,又见府中下人面上并无异色,不由一颗心跳得“突突突”地,入了垂花门便瞅了空子抓住许揭:“你老实同我讲,究竟怎么一回事?”

    “这个……”许揭为难地摸了摸头,却是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的样子。许樱哥急得没法,扔了青玉等人跺脚就往姚氏所居的正院里跑,才到半途就见写迎面走来喝道:“跑什么?急什么?”

    许樱哥只好跟在写身后慢慢往前走:“我担心娘么,三弟又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待道上不见来往的下人,写方轻声道:“你别急,听我与你细,非是母亲病重,而是济困今日出了点子意外。”

    这必不是一般的意外,否则按着许扶的性情与许家人那种淡定的性子,怎么都不会轻易就去把她给诈回家来。许樱哥只觉得腿都软了五分,却又抱了几分侥幸去想,应当只是有点严重不至于要命,不然许揭只怕早哭了。便忍着焦虑轻声道:“究竟出了什么意外?可是伤着了?严重么?”

    写叹了口气:“挨了打,严重也严重,不严重也严重。此处不是话地,进屋又再细。”

    待入了正院,苏嬷嬷忙上前把门守住,姚氏迎上来拉了许樱哥的手道:“你先不要急,听我与你细……今**五哥在部里当差时遇着了贺王世子,不知怎地莫名其妙便得罪了人,贺王世子当时便要拔刀砍杀,因有同僚苦苦相劝,贺王世子是收了刀,却要他跪在地上学狗叫求饶,他自是不肯,便硬生生挨了一顿鞭子。还是他的同僚见势头不好赶紧去寻你父亲,你父亲这才将他带回家来。伤是不重,但就是这里……”姚氏指指自己的心窝处,长长叹了口气道:“从回来到这时候也有近两个时辰了,却是闭着眼睛一句话都不讲,只好让你来劝劝他。”

    许樱哥只觉着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她当然是晓得的,对于许扶来,疼的不是身上,而是心上。便如当初她在公主府中被人欺辱一般,最难过的不是别的,而是那种彻头彻尾的羞辱感和那种无依无靠、空落落的无力感。她当时算是运气好,大家身份地位彼此间差不到哪里去,又有惠安郡主及时赶来替她出头,哪里比得外间男人们那般血淋淋的真刀真枪?

    更何况,许扶一个不入流的官之子,本身也不过是个从八品的官,唯一值得依仗的便是有个许衡大学士做族伯,再不然就还有一个张仪正救命恩人的头衔,此外他在这些人的眼中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值一提。便是活生生打残了,打死了那又能如何?难道皇帝还会为了一个从八品官弄死贺王世子不成?她觉着自己算是想得开的,但她若遇到这样的事情肯定也是不服的,更不要是许扶那般的性情和傲气,他如何能想得开?想当年,许扶也曾是个鲜衣怒马,前拥后簇的翩翩贵公子,如今却落到这番境地。

    许樱哥难过得几欲落泪,勉强忍住了,问道:“此时人是在府里的?”

    姚氏安慰地抚了抚她的肩头:“你族叔和婶娘经不得事,你五嫂又有身孕,哪里敢去吓他们?人就在采萍阁,我托病不出的,不方便出去,让你大哥悄悄陪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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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若是

    第13章若是

    采萍阁三面环水,四面透风,唯一可以通行的便是一条青竹道。年久日深,风吹雨淋,青竹道已褪去了青翠之色,唯有廊檐下的铜铃照旧的透黄剔金。

    许扶眯着眼,透过竹窗,盯着那枚被风吹得“叮当”作响的铜铃,茫然地想,自己来这世上走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来看着父母亲人被屠戮干净,死不瞑目;难道就是看着唯一的幼妹婚姻不顺,苦中作乐;难道就是百般努力之后还被人当成狗一样的想怎么践踏就怎么践踏,想杀便杀,想剐便剐,没有任何尊严的苟延残喘?他想不明白,便只觉着心中有一团冰冷的火在燃烧,既烧得他所有的伤口都火烧火燎地疼,又冷得他血液都是凉的。

    门口传来极轻却极熟悉的脚步声,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许樱哥来了,他轻声道:“这个世道不公平。”

    哥哥对妹妹总是不一样的,写见他开口了话,便些微放了心,低声吩咐许樱哥道:“我在外面,有事叫我,多宽宽他的心。”

    “哥哥。”许樱哥怔怔地看着许扶,一颗心犹如被人攥在手里狠狠捏了几下,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她拼命睁大眼睛,无声地大口吸气,试图不让哭出声来。天热,许扶并未盖被子,半裸的上身缠满了纱布,便是脸上也横亘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卷去了半道挺秀的眉毛。几乎可以预见得到,便是用了最好的大夫与最好的伤药,他这张脸也是毁定了的。

    她还记得当许扶还是萧绪时,曾经十分爱惜自己的容貌,经常为了穿着打扮而被家里人取笑。但这张脸,为了生计家仇过早添了白发,为了不让人认出他们兄妹形似便又早早蓄起了胡须,如今更被一道鞭痕卷飞了半条眉毛,怎不叫她心疼难过?

    “哭什么?”许扶并不回眼看她,只盯着窗外轻声道:“我跟你,我曾经以为自己很厉害。时候,曾有人我是靠父母家族,我却觉着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我刻苦努力,明白懂事,什么坏习恶习我都没有,将来我也是能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进士,甚至于状元榜眼,做栋梁之才,兼济天下。但我没有,一夜之间便连名字都没了,和狗争食,与死人同眠,可是我活下来了,你也活下来了,我有很多朋友,还亲手把仇人送到了刀下,虽是靠着姨父才得入仕,但我做得并不差,自认不是尸位素餐之辈。于是我以为此路不通,还有另一条路可走,我终究是无愧于父母亲的,总有一日,我能叫萧家重立于天下。”

    “呵呵……”许扶神经质地笑起来,声音嘶哑如同刀锋刮过生锈的铁锅:“我其实并不厉害,报仇得靠唯一的亲妹牺牲名声前程,到头还要眼睁睁看着她走入火坑。年将而立却一事无成,到了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条狗,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若无姨父,我便如街边的死狗也不如!济困,济困,不知是人济我的困还是我济人的困?”

    这是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被打倒了?许樱哥听得心头发寒,却不知该怎么才可以宽慰他,便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抓住许扶的手轻声道:“哥哥,我不许你这样自己。”

    许扶回头,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的是事实。我其实就是个窝囊废。”

    许樱哥突然很生气,大声道:“来去,哥哥不过是在缅怀过去的好日子罢了。你是不是在想,若是没有当初那一场祸事,若是父母双亲都还在,若是这朝代不姓张而姓燕,若是家族荣光还在,你又怎么可能任人鱼肉?被人欺辱,你又怎么可能敢怒而不敢言,为着担忧家里其他人的平安而苟延残喘,忍气吞声?若你还是从前的萧绪,那疯子便是想伸手也要再掂量掂量!是不是这样?”

    许扶的脸瞬间气得潮红,恶狠狠地道:“当然不是!”

    许樱哥恶意地嘲笑着:“那是什么?你不是你是窝囊废么?我是不想从前的,我只记得有怨报怨,有恩报恩。事情一旦了结便不再回头,更不乐意去想若是从前如何如何,如今我怎么怎么样。我只知道,只要活着一日,便要好好地活着。”

    许扶愤怒地挣起身子来,大声道:“我只是想和你这世道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能夺走我们的一切?凭什么他们能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凭什么他这样努力却被证明不过是个笑话?!凭什么?!

    许樱哥睁大眼睛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不凭什么,就凭他们比我们强。哥哥可还记得从前?肚子饿极了你也曾抢过别人的食物,你凭什么去抢人家的东西呢?因为你比人家强壮。人家难道就不伤心愤怒?是不是该丢了一个馒头就要哭着喊着若是我爹娘在,若是我七大姑三大姨在,你个狗崽子算什么?是不是就该气得睡着挺尸装死不动弹?我再问你,是不是那些境地尚且不如你我的人统统都该羞愧而死呀?你可以怨愤,可以不平,但就是不可以装死和自怨自艾!”

    “这不一样!”一个馒头怎么可以和这个相提并论?许扶愤怒地大口喘着气,明明觉着有许多话可以反驳许樱哥,却就是不出来,便只有对着许樱哥怒目而视。

    “怎么不一样呢?都是你欺负我,我欺负你。”许樱哥坐下来,取了洁净帕子轻轻按在他因愤怒而崩裂出血的伤口上,柔声道:“我从没有怪过哥哥。即便我在梦里也不敢直面崔成,但我没后悔当初听了你的话,因为我也是萧家的女儿;嫁入康王府,虽不是我所期盼的姻缘,但我做了自己该做的和能做的一切,夜里睡着很踏实。哥哥同样也做了能做的一切,并且做得足够好。咱们不必总去想从前,就把自己当成是真正的许扶和许樱哥,从来没有荣光的过去,也没有辉煌的家族,我们只是我们,虽比上不足却比下有余。”

    “我不能!”许扶从胸腔里爆喊出来:“你不怪我,我却怪我自己!做人不是只要能吃饱穿暖活下去便够了的!我要我能堂堂正正地走在街上,我要你们不受任何委屈,我要……”他有许多的不平不甘,有很多的愤怒伤心,又有很多的委屈和不情不愿,却从来没有机会出来。

    这个世道不公平,却不止是针对某一个人的,谁都有觉得这世界对自己不公平的时候。许樱哥有很多话想同许扶讲,但看到许扶那愤怒到了极点却无从爆发的模样,于是选择沉默安静地听许扶倾泻。终于许扶累了,翻了个身背对着许樱哥轻声道:“你回去吧,我累了,想睡觉。”

    许樱哥默默坐了片刻,见他再不肯回头看她,便安静地起身,安静地走了出去。

    风吹过湖面,卷来一股清淡的水香味,写坐在水廊上,心不在焉地将手里的书卷摆弄过来又摆弄过去。见许樱哥从里走出来,便朝她招手:“过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许樱哥疲累地在写身旁的竹椅上坐下来,垮下肩膀皱起眉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才好。”

    “不管怎么,总算是开口话了。”写放了手里的书,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轻声道:“济困的性情自来便有些偏执,他在外头似是八面玲珑,呼朋唤友,实则孤僻冷清,真正能入他眼的人实在没几个。从前他还爱来家里,但自从你出嫁后便不怎么来了,除非有事才来。便是来了也是行色匆匆,想多留片刻都留不住。”

    许樱哥默了默,轻声解释道:“他并不是怪谁,而是怪自己没本事。”

    写笑笑:“知道。认识这么多年,我们都晓得他最是重情义,早前还在,倘若不是为了家中的族叔婶娘和你五嫂,他只怕当时就要拔刀杀人的。”

    许樱哥点点头:“他自都是不肯吃亏的。”

    “这些年的确是难为了他。但樱哥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必要总去想着从前,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有好多人要羞愤而死。我也该投缳自尽才是。”许衡从采萍阁另一边转过来,朝起身恭迎他的写和许樱哥摆摆手:“也不要太急,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难免想不通,让他把心里累积的怨气都发泄出来这病就算好一半了。剩下的他总会慢慢想通的。”

    许樱哥苦笑一回,想道谢的话却觉着轻飘飘几句话没有任何作用,便上前扶了许衡坐下,轻声道:“爹爹想必很累吧?”

    许衡指指自己花白的头发和长髯,自嘲道:“是不是觉着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了?我年轻时就特别羡慕这样的人,熬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许樱哥忍俊不禁,嗔道:“您真是的。”

    许衡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哭丧着脸。放心,我会开导他的。去你母亲房里亮亮相就回去,若是需要我又使人去接你。”顿了顿,轻声道:“你替我带句话给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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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想通

    第14章想通

    哈哈,没预告的二更……

    “我欲弹劾贺王世子,此人疯癫不清,如何能担起亲王嗣子之责?”许衡慢悠悠地道:“你把这话给你公爹听。”

    许樱哥道:“那爹爹是否要回话?”

    许衡摆摆手:“不要。就这样一句话。去罢。”

    许樱哥走入里间,看着被里面墙躺着不动的许扶低声道:“哥哥,我走了,明日我又过来看你。不管怎么,请你多想想家中的族叔婶娘和嫂子,还有嫂子腹中的骨血。”等了片刻不见他答话,便默默退了出去。

    听到她的脚步声渐远,许扶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

    许衡走进来,随手掩上了房门并在榻前坐下,道:“济困,我知道你没睡着。贺王世子在此前已称病不出多日,你也不是个冒失的性子。你来同我仔细,当时是个什么情景,你如何会遇上他?又如何会得罪他?当时都有些什么人在场?”

    许扶默了片刻才道:“我送文书去给白同正侍郎,行至半途便撞上了他,他突然间冲出来,我没注意,文书被撞落至地。他的神态够清醒,看着并不如传言中那般疯癫不知事,我觉着他是故意挑衅,便没有多语,自己去拾文书。他却一脚踩在文书上,出口伤人,问我是哪家的狗崽子……”

    剩下的事情许衡已经大致可知,这是有意挑衅,虽不知贺王世子何故会针对许扶,但想来背后少不了那几双手推动。偏他明明知道自己给人当了枪,却偏偏不得不去做这杆枪。许衡叹了口气,道:“那我再问你,若你伤愈,你是还想回部里当差,还是不想去了?”

    许扶沉默片刻,轻声道:“我的脸已经毁了。”

    许衡喝道:“你是女人吗?一张脸有什么要紧的?圣上的将军们都是貌美如花吗?只要圣上容得下你,你便可以继续站在那里,还可以走得更高。就看你是否还有这个胆量和气魄!”

    不去做官,难道要去当贼?他并不是孑然一身,可以随便拉队人马就反了。许扶闭了闭眼,嘶哑着嗓子道:“一切但凭姨父做主。”

    许衡满意地点了点头:“想开点,总不能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你妹子那般心胸开阔。”

    许府三房院内,许择正吃力地握笔描红,“又写歪了!”冒氏毛焦火燎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上,怒道:“写个字都写不好,能指望你什么?”

    许择红了眼睛,低着头努力地正了正身子,将手握紧笔杆,试图让下一个字写得更端正一点。云霞进来,见状轻声劝道:“夫人,五爷还……”话音未落,就被冒氏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不过贱婢生的贱婢,下溅到了极点的东西,也敢对主母和爷们指手画脚!”

    云霞白了脸垂了眸子不语,冒氏嫉恨地把目光落在她尚且平坦的腹处,恨不得拿把刀子插上去剖开才好。鸣鹤见势头不对,忙上前不动声色地将云霞挡在身后,一边朝云霞摆手,一边低声道:“夫人,听是二娘子回来探望大夫人,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许择闻言,便有些魂不守舍起来,几度想回头求情,却又不敢开口。冒氏看在眼里,越发恼怒:“她回来了是不是要我去大门前列队迎接她呀?她是辈,难道不该她来瞧我这个婶娘的?反倒要我上门去看她?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鸣鹤被她呛得没话,便也只有静默不语,鸣鹿忙劝道:“夫人,大夫人不是病着的么?您还没去探病呢,难免不太好。”

    冒氏怒道:“我怎知道她又病了。昨儿不是还好好儿的,突然间就病得不得了啦!她有儿有女,有儿媳妇有孙子,又是侯爷夫人,用不着我往她跟前凑,左右她也看我不顺眼。为着我上次在阮家了她那不守规矩的女儿两句,她就不许我出门,冷嘲热讽,克扣我的用度。有她这样的嫂子么?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鸣鹿吓得去捂她的嘴,低声央告道:“我的好夫人,您少两句罢!”一边,一边回头去瞧,却见云霞早就退了出去,不知所踪。鸣鹤则赶紧跑出去站在门前左右张望,见外头并无闲杂人等才回过头来点点头。

    冒氏也忍不住闭了嘴,见没有状况便又凶悍起来,冷笑着把鸣鹿放在她嘴上的手挥开,施施然在榻上坐下来,捧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啜着,道:“你们别怕,我拖累不了你们。咱们家侯夫人要名声又要面子,怎会与你们两个无辜的丫头过不去?她看不惯的无非是我罢了,现在就想着要把我弄出门去呢,她倒想得美!原来得天花乱坠把我哄进门来,如今看我生不出儿子来了,看她叔子看我不顺眼了,便欺负我娘家无势,想就这样把我给打发了?做梦!我便是死了也要在这里占了大妇的牌位!五郎是我生的,明媒正娶的嫡子,谁也夺不去!”

    转头看到一旁的许择将头越垂越低,几乎要趴到桌面上去,忍不住怒道:“给我抬起头来!不许哭!你记好了,这便是你口口声声念着的好伯母与好姐姐们,不得碰不得,只会糟践人!”

    好生生的人,从前也还好面子讲究个温柔礼仪,如今怎会变成这个样子?鸣鹤与鸣鹿无奈地对视一眼,鸣鹤牵了许择的手出去将门把了,鸣鹿则上前跪在冒氏跟前,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冒氏:“夫人,婢子斗胆句不怕您气的话,您如今日子不好过,那是因为老爷也觉着您错了。”

    “我……”冒氏倒竖柳眉,鸣鹿赶紧磕了个头,含着泪道:“好夫人,婢子和鸣鹤都是随您从冒家来的,打儿就跟了您,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您要觉着婢子这些年还算尽心尽力,便听婢子两句劝。”

    冒氏见她哭得可怜,勉强找回了点狼:“你吧。我听着。”

    鸣鹿轻声道:“现下夫人在府里的状况不佳,大家心里都有数,但从未有人仗义替夫人过一句话。大舅夫人是不上门了,便是老爷,如今也不进夫人的房,不见夫人的面,一心一意只做学问,见也只见云霞与五爷……”见冒氏又要跳将起来,便死死拽住冒氏的手,哭劝道:“那是为什么?因为大家都觉着您错了呀!您有错处给人抓住了,什么都做在明处,给人拿住了!谁敢替您辨争?便上次阮家的事情,还真是您不对……”

    冒氏渐渐平静下来,喃喃地道:“你得是,我是做错了……我太蠢了,只顾着一时痛快,却不想犯了大忌,弄得如今连府门都出不去……”

    鸣鹿听到这里,由不得欢喜起来:“夫人想通了那就好了!不然等到那边再生个爷出来,那可怎么好?”

    却听冒氏轻声道:“倒叫云霞这个贱人在我面前跳进跳出,我还不能把她怎么样,稍有点风吹草动便是我不贤,心肠恶毒。想当初,老虔婆在家里呼风唤雨,恶事做尽,却把我家老爷子哄得晕头转向,只当她最是贤良不过……”

    鸣鹿目瞪口呆,怎地又扯到冒家老夫人了?

    冒氏眼里透出一股光亮来,哈哈一笑,起身道:“成天拿这么个东西在我面前恶心我,就想让我忍不住收拾了她好把我休弃了,好叫许老三另娶高门之女?打的好如意算盘!我偏不如他们的意,就让这贱种生下来,看谁敢乱了嫡庶?”

    能看着云霞生子,总比她成日用要吃人的目光打量云霞的好,鸣鹿勉强安慰自己两句,强笑道:“夫人想通就好了,婢生子便是婢生子,怎能与五爷相提并论?”

    “你得是,太久不出门,都忘了日光照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冒氏阴阴地笑着,走到妆台前对镜理妆:“走呀,我们去瞅瞅这位风光嫁入王府的郡公夫人去。再给我那辛苦持家,劳累生病的大嫂捧捧药碗,端端水,递递帕子什么的。顺便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也免得有人又在后头给我上眼药。”

    鸣鹿忙上前替她梳头傅粉,笑道:“夫人要不把五爷一起带上吧,二娘子最是喜欢我们五爷。”

    冒氏笑道:“那是自然,鸣鹤,去,给五爷换身衣裳,再告诉云霞,让她在屋里养胎,不要来我跟前伺候了。”见鸣鹿要将一股赤金双凤钗插到她发髻上,便伸手拦住了,换了股云头素银钗子,又不许鸣鹿上胭脂,硬生生将自己给弄成个病怏怏,愁兮兮的模样方满意了。

    许府正院里。孙氏慈爱地看着手牵着手正悄悄话的樱哥与梨哥,羡慕地同姚氏道:“大嫂真是好福气,杏哥与樱哥都嫁得近,想见就可以见。”

    姚氏笑道:“难道你就没福气的?那彭家的闺女我瞧着极不错,赶紧地下定娶回家来,便可以给梨哥相看着了。到时候咱们也选个近的好人家,你想什么时候见女儿就什么时候见。”

    黄氏听到,由不得捅了捅梨哥,呶嘴笑道:“瞧,又在替三妹妹操心了。”

    梨哥脸上飞了红色,作势要去挠黄氏的痒痒:“哪有你这样调笑姑的嫂嫂?为大不尊。”

    却听外头红玉报道:“三夫人来了。”

    众人全都吃了一惊,屏住声息转头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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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撞见

    第15章撞见

    冒氏穿了件月白色的罗衣,配的蓝色雪青色裙子,衬得一张脸惨白惨白,手里牵着的许择也是眼里还含有泪花。姚氏不由皱眉不语,孙氏忙道:“三弟妹怎地来了?”

    冒氏强笑道:“看二嫂的,大嫂病了,我怎么也该过来看看不是?之前是没人告诉我,是晓得二娘子回来了,我才知道大嫂病了。”言罢将许择往许樱哥跟前一推,道:“你不是日日都念叨着你二姐姐的?上次回来就没能见着,哭了一大场。”

    上次许樱哥还是在张仪正离开那一日回来过,那天她在家里留了近二个时辰,其间冒氏与许择都不曾露面,因知道冒氏是为了阮家之事不舒服,所以也就没有去她那里讨嫌。既然今日她乐意来此,那也没有把气撒到一个孩子身上去的道理。许樱哥便微笑着将许择牵到了一旁,轻声问道:“上次给五弟带回来的木剑和蛐蛐笼都得着了吧?”

    许择怯怯地看了冒氏一眼,垂着眼轻声道:“回二姐姐的话,收着了。”

    生分拘谨了许多。许樱哥笑笑,又问道:“可还喜欢?”

    许择垂着头不话,冒氏便推了他一把,道:“你二姐姐问你话呢,怎么不知道回答?这孩子,学的规矩不知哪里去了,越来越像他父亲,似个闷嘴葫芦。”

    许樱哥反感至极,不露痕迹地将许择往自己怀里一带,微笑着道:“三婶娘过谦了,我瞧着五弟极好,又乖又懂事。”

    许择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二姐姐,你觉得我好,那我能去你们家做客么?”

    许樱哥愣了愣,笑道:“当然能。只是这些日子我们家里事多,等改个日子,我再请你们过去做客,你看可好?”

    许择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却不敢答应,只管悄悄去瞅冒氏,冒氏眼里露出一丝喜悦,嗔道:“这孩子,还不谢谢你二姐姐?你可是咱们家被邀请去王府做客的第一个人呢。”

    姚氏不耐烦地道:“你有什么事?”

    冒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了一回嘴唇,轻声道:“是有件喜事想要报给大嫂知道。”

    众人便都狐疑地看向冒氏,冒氏却还要卖卖关子,眼瞅着梨哥同几个孩子道:“他们就不必听了罢?”

    姚氏蹙起眉头不耐烦地示意梨哥领几个孩子出去,冒氏这才轻轻吹了一口茶,挑着眉头笑道:“我们三老爷要添丁了呢。”

    这话出来,果然屋内众人都有些吃惊,姚氏慢吞吞地道:“那恭喜三弟妹了。”

    冒氏差点没暴跳起来,云霞有了恭喜她什么?于是猛地抬眼看向姚氏,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鸣鹿看得惊慌,忙扯了她的袖子一下。冒氏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扭曲着脸道:“是云霞有了。”

    姚氏往迎枕上挪了挪,淡淡地道:“确诊了么?”

    冒氏道:“不曾,但她她的日子已是过了好几天了,没来。”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想来是不会错的。”

    姚氏便看向孙氏,微笑着道:“那真好。一直都三叔只有五郎一个子嗣未免太单薄了点,但愿此番一举得男才好。”

    孙氏见冒氏脸都绿了,忙垂了眼道:“这还不曾确定呢,还是先请个大夫去诊诊脉的好。”

    姚氏点点头:“等下郭太医来了,就请他顺便帮着看一看罢。”言罢看向许樱哥:“时辰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

    许樱哥站起身来正要辞别,就见曲嬷嬷快步进来道:“夫人,常福街的二老爷和夫人来了。二老爷已是去了老爷那里,二夫人则是往这里来了,此时人已在外间候着了。”

    许扶的养父母怎地来了?不是之前瞒了他们,只使人过去这边府里寻许扶有事,让他们不要担心的?但人已经来了也不能不见。姚氏只得从榻上爬起来:“快请。”

    冒氏的眼里突然间冒出两道亮光来,快步上前亲亲热热地拉住许樱哥的手赔笑道:“樱哥,你想必还在为上次的事情恼我罢?前些日子归家,居然也不过去看我一眼,不让人和我一声,我本想着二姑爷新婚燕尔就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也要安慰安慰你。可你这孩子,气性真大,不见就不见。三婶娘自来嘴臭,但却没有恶意的,你难道不知道?”

    冒氏的手又冷又湿,许樱哥努力试图将手自冒氏掌间退出来,微笑着道:“三婶娘当然是没有恶意的,但我也不是气的,三婶娘难道不知道?”

    “还不气,这连手都不许我拉了。”冒氏却是不肯放她,又将她的手拉住了,笑着上下打量她一回,找话道:“还没消息么?他们府里待你可好?”

    话间,外间已然传来脚步声和许扶养母邹氏的带着哭音的话声。许樱哥情知自己这时候便是想避开邹氏也是来不及了,做得太刻意反倒容易引人猜测,索性笑道:“口无凭,三婶娘觉着我过得可好?我倒是看着三婶娘满脸病容,没有血色,不似之前那么美啦,这女人过了三十就该注意调养的,不然老得很快。”

    冒氏暗恼,却又有些惴惴,忍不住将手抚了抚脸颊,觉着许樱哥这张嘴真是令人讨厌。因见邹氏已由苏嬷嬷陪着走了进来,便拉住许樱哥亲亲热热地同邹氏打招呼:“二嫂子,好久不见你。怎不把清娘带了一起来?”

    “三弟妹。”邹氏心中有事,根本无心去关注其他人等,只往日目中无人的冒氏今日居然主动开口同她打招呼,不得不应付,便红着眼眶朝冒氏行了一礼,目光从许樱哥身上匆匆扫过便转头朝着姚氏去了:“大嫂,他们的可都是真的?”

    姚氏匆忙扶住了,示意黄氏给邹氏端凳子:“有话好好,别急,别急。”

    冒氏见邹氏看到许樱哥并无任何特别反应,微微有些泄气,正想拽着许樱哥再往前凑,便见邹氏将帕子捂住脸压抑地哭了起来:“大嫂还骗我呢……五郎他们部里的同僚已是去家中探望他了,我们什么都知道啦……我可怜的五郎啊,怎么就这样背呢?他平时从不和人争执惹事的,怎地这般欺辱老实人?”

    许扶出事了!冒氏顿时精神大振,死死攥住许樱哥的手一迭声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济困怎么了啊?樱哥,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我不知道?”

    许樱哥用力挣脱冒氏,低声道:“我也不知呢,听母亲她们怎么。”言罢自走到孙氏身后站定了,垂着眼静静立着。

    不知道?哄鬼呢!姚氏之前不曾听生病,这突然间便病得要女儿回家探望才行,又只许樱哥一个人来了,许杏哥也不见来,这本身就有猫腻在里头。冒氏撇撇嘴,兴趣盎然地竖着耳朵听着热闹,眼睛则瞅着许樱哥,她倒要瞧瞧,这对亲兄妹究竟有多情深。

    一壁厢,姚氏苦劝邹氏:“只是受了点鞭伤,未曾伤筋动骨,已经请医延药,将养着便无大碍。他那时鲜血淋漓的,看着吓人,我们是想着你们房里老的老,的,清娘又有身孕,怕突然抬回去吓着你们,便想着先抬回家来收拾收拾,看着像个样子了才同你们。”

    不管心中有多痛苦担忧,在旁人家里痛哭都是十分没有礼貌的事情,邹氏死命忍住了,哽咽着道:“是大哥大嫂想得周到,也多亏大哥救了他的命。若无大哥大嫂,这孩子哪里还有命在?我这里先替他谢过大嫂了。”言罢便起身“嘭”地一下跪在了姚氏面前。

    姚氏惊得一下跳起来,再顾不得装病,忙去死死拉住邹氏:“弟妹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咱们是一家人,怎能这样!”

    冒氏快步赶上前去帮着拉住邹氏的胳膊将她拉起,热心劝道:“二嫂子,您何必如此?咱们本是一家子人。这孩子在外头吃了亏,家里哪能坐视不理?不要他大伯是个侯爷,当着这个大学士,便是咱们樱哥,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皇孙之妻,郡公夫人,怎么也不可能看着自家人吃亏,怎么也得把这口恶气出了,把那凶手绳之以法才是,是不是这个理?”见姚氏板着脸不话,便又看向许樱哥大声道:“樱哥,你呢?你五哥平日待你可不错,还救过三爷的命那。”

    邹氏并不知道伤了许扶的人是谁,只大概知道是个厉害的,好像许衡也不见得就能把人怎么样,但想着许樱哥果然也就是嫁入康王府的,这许扶当初还救过张仪正的命,于是生出几分期盼来,转头望着许樱哥道:“二娘子……”

    冒氏不错眼地盯着,只等好戏开场。许樱哥一颗心七上八下,躲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躲不过了么?却又只能努力站直了,任由邹氏去打量,和和气气地道:“婶娘不要急,能做的我们都会尽力去做。”

    邹氏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若有所思。姚氏见势头不对,忙道:“放心吧,能做的谁也不会推辞。弟妹想必此时最挂怀的便是济困,我先让人带你去看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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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知错

    第16章知错

    邹氏虽觉得有异,到底还是立即收了目光顺从地道:“全凭大嫂安排。”

    姚氏松了口气,忙吩咐黄氏:“你陪着你二婶娘过去。”

    黄氏极有眼色地递过一块热帕子给邹氏擦了脸,方含笑扶着她往外走:“真没有大碍,婶娘不必焦急……”

    “麻烦侄儿媳妇了。”邹氏走到门前,又站住了,回头轻轻瞟了许樱哥一眼,垂下眼帘跟着黄氏离去。

    她就,这两兄妹长得这样的像,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邹氏虽什么都没,那样子明显也是生疑了。冒氏又是兴奋,又是快意,凭什么老子是谁都不知道的私生子野孩子可以过得如此风光?正想找两句话来,就听姚氏淡淡地道:“樱哥,时辰不早,你回去吧。”

    许樱哥默默行了一礼,辞过孙氏、冒氏等人,转身欲出房门。这就走了?冒氏看得眼急,忙道:“不吃饭了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呢。大嫂对孩子也太严苛了些,吃顿饭耽搁不了多久,何况家里还有客人在。”

    姚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我要再不对她严苛点,那是要让人在外头点着她的鼻子,戳我的脊梁骨许家教女无方么?”

    冒氏一下子噎住,眼睁睁看着许樱哥走了出去。还未回过味来,就见姚氏躺下,背对着她冷冰冰地道:“回去吧,日后没事儿就别来我这里了,免得相看两相厌。你若是真为五郎着想,想要在人前挣张脸面,就少闹腾,少生歪心思,否则我许家离了你还是许家,五郎离了你也还是许家的五郎,你呢,离了许家自有你的自由,皆大欢喜。”

    姚氏之前虽然厌憎自己,却从不曾过这样难听的话,多少记得给彼此留点脸面,双方也未曾彻底把脸面撕破,如今竟然当着孙氏和下人的面这样对待自己!可姚氏出来的话虽然难听戳心肺,但却是实实在在,这侯府本是许衡与姚氏了算,她原本可以依仗丈夫儿子,但许徕早就与她离心离德,儿子又还,谁也指靠不上。冒氏愤怒而难堪,却又觉着彻骨的悲凉,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便怔怔地站在那里,瞬间想了无数种因果。

    一旁的孙氏当然心知肚明这是为的什么。没人忘记之前冒氏上蹿下跳,左打听右探究许樱哥的身世问题,今日她无故对着邹氏献殷勤,拽着许樱哥往邹氏跟前凑,总是令人生疑。可一个是大嫂,一个是兄弟媳妇,自己则是个寡妇,孙氏觉着立场尴尬,不好插话,便起身道:“梨哥带着几个孩子出去就不见回来,也不晓得和她们姐姐告辞,待我去瞧这是跑哪里去了。”

    人走到门前正要跨出门槛,就听身后“啪嗒”一声闷响,接着就听冒氏一大声哭了起来。孙氏这一步就没能跨出去,硬生生被钉在了原地,她本以为冒氏这是要撒泼了,谁想回头却看到冒氏跪倒在地,膝行着飞快往姚氏跟前去,到得姚氏跟前,也不管周围人等侧目,只一下子扯住姚氏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大嫂这是要逼死我吗?大嫂是不相信我已经知错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真的知道错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带着五郎过来,厚着脸皮去求樱哥谅解,厚着脸皮跑来跑去,学那猴子一般的想四处讨好,实指望你们能看在五郎的面子上不要和我计较……”

    “结果还是人笨没眼色做错了事招了嫌……大嫂啊……当初您去相看我,您我是个好姑娘,曾答应过要善待我一辈子。这些年,我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歹生了乖巧懂事的五郎,现在三老爷嫌我不懂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您也要赶我走,倒叫我往哪里去?我爹娘早丧,兄长也是年老负担重,家中继母与弟妹与我自来不协……呜呜……这是要我去死吗?大嫂,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求您饶了我这遭。”

    孙氏看她哭得凄惨可怜无比,做得也是够低姿态,甚至不惜自曝家丑,全无从前的傲气,就有些拿不住她刚才究竟是真的不含好意,还是真的想拍马屁却拍在了马蹄子上。犹豫了一回,见姚氏背对着冒氏躺着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而冒氏的哭声越来越凄惨,甚至于将头用力去撞床榻,便觉得一家子人这样闹着实在太难看,遂又折身回去拖冒氏:“先起来再,怎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大嫂也不是就要赶你出门不是?”

    冒氏不肯起来,哭道:“我已知错,大嫂却不肯原谅我。左右我今日做的事情传到我们三老爷耳朵里都要变成我的不是,我撒泼欺负不敬大嫂,不配为**为人母,一纸休书等着我的,娘家也无我的容僧所,我便死在这里好了。”

    姚氏闭了闭眼,那句“你想死就死,别光嚷嚷给人看”的话实在是不出来。可要叫她就此放过冒氏,相信冒氏真的改邪归正,再不乱来,她却是不信的。这么久了,何曾见过冒氏有过半点悔改的意思?反而是日复一日的变本加厉。

    却听外间“蹬蹬蹬”一阵孩子的脚步声响,接着许择奔进来哭着喊了声“娘!”不管不顾地便朝冒氏冲过来,紧紧搂住冒氏的脖子哭得死去活来:“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冒氏喊了一声:“我的儿啊!都是娘不好,娘错了啊!”母子俩抱头痛哭,哭声震天。

    一团浆糊。姚氏只觉得太阳穴跳得“突突突”地,一股恶气憋在胸窝处,想发作却又发作不出来,硬生生顶得人胸闷气短。孙氏瞪了眼躲在外头探头探脑,好奇却又不敢进来的孩子们,轻声道:“大嫂,先让三弟妹起来又再?家里有客人,孩子们看见也不太好……”

    姚氏沉沉地叹了口气,翻身坐起看向冒氏母子。冒氏面色青白,钗横发乱,摇摇欲坠,额头上的青痕刺眼得紧,许择哭得脸通红,似是憋得随时都有晕厥过去的迹象,心中由不得已经软了几分。

    冒氏忙推了怀里的许择一把,哭道:“你日后就跟着你大伯母吧,你大伯母打儿最是疼你的,断不会苛待于你。”

    许择闻言,竟然丢了冒氏朝着姚氏爬过去,抱住了姚氏的双腿苦苦哀求到:“大伯母,大伯母,您自来最疼五郎的,五郎什么都不要,可以不读书,不吃好的,不穿绫罗绸缎,把什么都留给dd,求您不要赶我娘走好不好?我x后都孝顺您。”

    “……”姚氏无奈地看着许择,的人儿短胳膊短腿,大大的头上尚未留发,眼睛黑亮晶莹如墨玉一般,满脸都是诚挚的哀恳。这世上最难断绝的便是母子情义,姚氏叹息一声,将许择抱起来轻声道:“大伯母自是最疼五郎的,你爹爹也是最疼五郎的,只要五郎好好做人,该是你的还是你的。”

    许择没听懂,冒氏却是听懂了,许择只要不长歪,地位便有保证,但却没提到她半个字。她便又哀哀地痛哭起来:“大嫂是不肯相信我了,事到如今,我也没甚好的,只当是从前做下的恶事结的恶果。还求大嫂善待五郎,到做到,我不管死活都放心了。”

    许择听她到要死,便又大哭起来,拼命哀求姚氏救命。姚氏头痛不已,只好道:“谁就要赶你走了?只要你真的知错,难道我们做哥嫂的还会狠心将你们夫妻、母子硬生生分开不成?”

    冒氏如奉纶音,赶紧爬起来道:“多谢大嫂。我真的知错了,不只是,您日后看我怎么做。”又去求孙氏:“二嫂给我做见证,我哪里错了您只管骂我啊。”

    姚氏淡淡地道:“我是要等着看的。”转身将许择递给苏嬷嬷,哄道:“你先出去吃糕点,我和你母亲有话要。”

    许择不肯松手,死死拽住她的衣襟乖巧地道:“我不去,我陪着大伯母。大伯母生病了,我给大伯母捶肩膀。”

    姚氏感慨地望着冒氏道:“你运气好,生了个好儿子。你若是再不好好待他,便是毁了自己的福气。”

    冒氏全身脱力,冷汗如浆,有气无力地道:“不会的,我会好好待他的。云霞,我也会好好待她和她的孩儿。我再也不和三老爷置气了。我回去就写信给我娘家嫂嫂赔礼致歉,她若肯见我,我便亲自上门去赔礼。”

    姚氏不置可否:“但愿你到做到。”

    冒氏忍了忍,又往姚氏跟前跪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从前都是我不是,还请嫂嫂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姚氏叹了口气,将她扶了起来。孙氏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正要两句轻松话转转气氛,却见冒氏也朝她跪了下去,言辞诚恳地道:“从前我对二嫂多有怠慢之处,二嫂心胸宽广不与我计较,我都记得了。”

    孙氏默了默,也叹口气将她扶起来:“好好过日子吧。三叔不是不懂事的,云霞也是个规矩人。”

    妾通房都是规矩人,怎不见你们房里有?冒氏咬着嘴唇道:“那我先回去了。”言罢牵了许择的手离去,出得正院门,几大滴泪珠便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这边姚氏问孙氏:“你信么?”孙氏轻声道:“我宁愿相信的。”不然一家子这样四分五裂算什么?

    姚氏道:“且看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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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来信

    第1章来信

    暮色渐深,许樱哥安静地立在廊下,眼观鼻鼻观心,从听康王答应见她,她已是等了足一个时辰整。不远处的康王书房里许多人进进出出,仿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琐事。终于,有厮鱼贯提着食盒而来,书房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接着以崔湜为首的一群人含着笑依次而出。

    许樱哥敛衽为礼,让到一旁。崔湜看了她两眼,轻声笑道:“三奶奶进去罢,王爷就只吃饭这时候有空,稍后还有事要商量。”

    “谢过先生。”许樱哥含笑再施一礼,漫步走到门前请了书房伺候的厮柏香通传,柏香却笑道:“奶奶只管进去,王爷吩咐过了的。”

    许樱哥入内,见康王正坐在桌旁吃饭,便洗手上前布菜添饭心伺候。康王年过半百,饭量犹佳,尤爱其中一碗酸笋肉片汤,不但将干货捞得干干净净,还将剩下的汤也尽数泡了饭吃。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听你母亲病了,可好些了?若是还需归家伺疾,只管和你母妃,她不会为难你。”

    “谢父王挂怀,家母好多了。”许樱哥顺理成章地把许衡的交代了出来:“实则今日媳妇家中还有另一桩事,我家族兄,在兵部任库部主事的许扶,无故被贺王世子鞭笞得遍体鳞伤,家父让媳妇给父王带句话。”

    康王头也不抬地道:“许候有什么话?”面上竟是半点异色都没有,显见是早就知道此事的。

    许樱哥垂眸道:“家父有言,他欲弹劾贺王世子,此人疯癫不清,如何能担起亲王嗣子之责?”

    康王将碗筷放下,接了许樱哥递上的漱口茶水,就着童儿递来的漱盂漱了口方道:“知道了。你去吧。”

    就这样?许樱哥忍了忍,行礼告退。将要转身,却听康王淡淡地道:“听这酸笋汤你是做的?很是开胃,你母妃也是赞不绝口,天热了,下次入宫,记得将法子进给皇后娘娘试一试。”

    许樱哥笑道:“是,媳妇记住了。”

    康王见她笑眯眯的,突然想起她自嫁入康王府,似乎就没见过其哭丧着脸的时候,仿若随时都有很多开心事一般的。由不得便添了一句:“三儿来信了,大抵过两日便可抵达林州。信适才送往你母妃那里去了。”

    这算是这混乱的一日里最好的消息了,许樱哥怔了怔,笑道:“谢过父王。”言罢规矩退下,到了门前便走得飞快,转眼便不见了身影。难为走得这般快还能不让环佩作响,康王眯着眼看了看,捧起茶来:“去瞧瞧先生们可都吃喝好了?”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该动手了。

    宣乐堂里一片热闹,世子妃、王氏、宣侧妃及新近被康王妃捧得高高的、风头正盛的春姨娘都在,的都是即将举行的安六与张仪端的婚事。见许樱哥进去,之前不曾与她碰过面的人少不得又问了一回姚氏的身体情况,王氏则掩着口笑道:“这耳朵灵的,这才去了没多久呢,大抵是听三叔有信来,这才又忙着赶过来的?”

    许樱哥自是不认:“二嫂什么呢,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独自一人坐着无聊,便来凑凑热闹。”

    宣侧妃便拉她过去,轻轻点着她的脸颊笑道:“看看,眼睛亮晶晶的,可不是喜上眉梢么?放心吧,一切平安。”

    康王妃含着笑令秋璇:“去把三爷的信拿来。”

    信写得简单,无非就是报报平安,道一道途中见闻,问一问家中众人平安与否,要有什么令人瞩目的,就是罕见的表达了对张仪端亲事的关心。但惟独就没有关于许樱哥的任何一句话,也没有额外写给她的信。许樱哥心中暗恼,觉得自己被某人硬生生地忽略并且忘记了,但见座中众人并无人觉得有什么意外和不对之处,便只能自我安慰,这家的男人大抵俱都是如此的作派。遂也不露怨色,跟着众人插科打诨,笑一回。

    世子妃从来都是最端庄矜持的,待众人笑够了方慢吞吞地道:“三弟妹,早前你不在家,回来后我也不曾碰着你,是有件事要同你来。肖令的媳妇儿六娘早前曾来探过你,因你不在,便求了我,道是过两日她妹子出嫁,要请你多约几个人过去热闹热闹,她们久居灵州,这边人地两疏,家中族人虽有赶来的,却是不多……”

    别的女子出门都有闺中姐妹相陪,而王七娘姐妹二人在这京中却是没什么交好之人。出嫁之日没有姐妹相送,孤孤单单的未免显得太凄凉了些,何况安六的名声自来极差,许樱哥理解这种心情,便笑道:“那我多约几个人一起去罢。”

    世子妃笑道:“六娘正是这样的意思。”

    康王妃认真道:“既然六娘托了你,你不答应便罢了,答应了便要把此事做得周全了。”皇帝把王家的两个女儿分别给了长乐公主府和贺王府,不管将来如何,他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把自己能做的做好,尽量让王家人看到他们的好。

    康王妃便是不交代,许樱哥也不会敷衍了事,但既然康王妃和世子妃都如此重视,她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件事应该怎么做才做到最好,让王六娘和王七娘,乃至于王家人都觉得满意。于是她很认真地坐下来和康王妃、世子妃等人商量应该都把哪些人家的女眷请过去,家世好很重要,人品好也很重要,能干爱笑也很重要,还要有很好的人缘。

    宣侧妃见她们起正事,便起身告辞,顺带热情地邀了已经有些显怀的春姨娘同路。春姨娘站起身来,揪着衣角怯怯地看着康王妃,似是想拒绝宣侧妃的邀请,却又不敢直接开口拒绝,所以期待着康王妃能出面帮她一把。康王妃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继续和许樱哥话:“不错,唐家的姑娘们的确不错。”

    宣侧妃含着笑,不错眼地盯着春姨娘,耐心地在一旁等着,既不催促也不曾不悦。春姨娘默默地等了片刻,不见康王妃有任何想帮她的意思,便只能低着头对着宣侧妃施了一礼:“婢妾还有点事想禀告王妃,就不和侧妃一起去了。”

    宣侧妃面上的笑意半点不减,亲热地替春姨娘整了整衣领,道:“那我就先去了。不要以为满了三个月就掉以轻心,孩子没生下来之前都要仔细。”

    春姨娘的两道细眉一下子蹙了起来,顿时捂着肚子就哼了起来:“呀,好疼。”

    怎地疼就疼了?许樱哥一句话才了一半就给吓得忘了下面该什么才好,只顾睁大眼睛看着春姨娘。王氏早动了起来,先是指挥春姨娘身边的丫头婆子将春姨娘扶了躺在美人榻上,又叫人去外头请太医。康王妃则起身走到春姨娘身边坐下,柔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春姨娘悄悄看了宣侧妃一眼,声音低不可闻:“回王妃的话,婢妾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才听侧妃了那句话,心里就忍不住害怕,于是肚子就疼了。”

    宣侧妃先是怔了怔,随即冷笑起来,道:“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是我吓着你了。但愿不要吓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才好,不然叫我拿什么赔你?”

    春姨娘便挣扎着要从美人榻上爬起来,诚惶诚恐地道:“侧妃息怒,都是婢妾不会话,婢妾没这个意思。”

    “你躺着吧,肚子疼着还要挣扎起来赔礼,看我是多凶狠吓人啊,这要真是怎么了,王爷还不得生生撕了我?得,我惹不起,我躲远些!”宣侧妃冷笑着向康王妃行了一礼,拂袖而去。

    宣侧妃和她身边的人一走,屋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天太热,春姨娘雪白饱满的额头上渐渐浸出了一层细汗,脸色也格外潮红,表情则是越来越忐忑不安。她僵硬地蜷缩在美人榻上,心翼翼地看着康王妃轻声道:“王妃和几位奶奶还有事要商量,婢妾不该在此打扰,婢妾先回福林苑罢。”

    康王妃沉默地看着她,春姨娘明明很惶恐,却仍然将一张素白的脸放在亮处给康王妃看。康王妃看够了,方以一种平稳沉缓的奇异语调吩咐王氏:“二媳妇,你亲将春姨娘送回福林苑去,等太医号过脉又再回来同我讲。该用什么药不必回禀我,直接就可以开了库房拿来用。”

    “王妃慈悲,婢妾和腹中孩儿先谢过王妃了。”春姨娘松了口气,安静地由着人将她扶上软轿,再由王氏亲自送了回去。

    这是新晋得宠的春姨娘全面向康王妃投诚,刚才对着宣侧妃明目张胆的挑衅便是投名状,而根据康王妃的表现来看,她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并且她将利用这个成果巩固更多的成果。这意味着康王妃与宣侧妃之间的竞争又上了一个层次,也就意味着康王妃嗅到了某种危险的气味。许樱哥屏声静气地看着这一幕戏,突然很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陷入到这样的战争中,而非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她忍不住想起黑良心的张仪正来,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他这一去,究竟是真的想要做一个好弟弟,还是为了他心底深处的那个秘密?她想不透,于是她忍不住有些忧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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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被地震晃醒,之前近十年也经历了不少次地震,本来已经麻木,但这次持续时间过长。于是开始有点担心,后来确认震源是四川雅安芦山县,级,震源13公里。根据以往所历地震的经验,应该比较严重,祈祷。四川的书友你们安好吗?请注意防护。祝平安。

    感谢chieh-ching、魔幻雨滴、素食猪的2个平安符,sonia220、舒服的猫、迦.南、熊猫爱颁布、天使在哭泣、熱戀^^的平安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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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中套

    第1章中套

    春姨娘与宣侧妃之间发生的这个插曲并没有引起大的波澜,世子妃坦然自若地辞行,康王妃则留下许樱哥道:“当主母的,要尽量保证家里的孩子们平安降生,一家人最紧要的是人丁兴旺,多子才能多福。”

    许樱哥不知康王妃是否在提前给她上课,告知她不该总独霸着张仪正,不该排斥雪耳和秋蓉这样特殊的存在。又或者是知道她来自一个完全不同的家庭,无法接受或者理解这种妻妾之间的争斗手段,所以在间接地解释为何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但不管其目的为何,左右现在并无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便很自然地选择了顺从:“是,媳妇记住母妃的教诲了。”

    康王妃倦极,闭着眼轻声道:“三儿不是不挂念你,而是行军途中写信送信不便。他们父子自来都是这样的性情,粗枝大叶的,全不顾旁人怎么想,是否挂怀。稍后府里要给他寄信,你有信,可送到你父王那里一并寄去。”

    儿子可以遗忘妻子,却不能遗忘了父母,否则这个妻子就成了罪魁祸首,多少也会引起公婆的不满。可如今康王妃却表达了对她的安慰和同情,这也算是张某人无意中做的一件好事吧。许樱哥换了个角度去想,便微笑着接受了这份善意的体贴:“媳妇只要知道他安好心里就踏实了。”

    康王妃朝她摆摆手:“你也忙乱了一天啦,早些回去歇着罢。明日若还需回娘家便自去,不必特意过来了。”

    许樱哥行礼退下,待回到房中,先将自己浸在温暖芬芳的浴桶里泡到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方才起身,慢慢地晾头发,喝茶,看书。夜将深了方寻了张洒金笺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句诸如“家中安好,勿念,在外多注意身体,平安”之类的寻常话便停了笔。

    次日早间许樱哥起身,先将封好的信使张平家的送至康王那边的文书信件处,随即收拾了准备前去康王妃那里告辞,以便再回许府去探许扶。人还不曾出门,青玉便自外间进来道:“奶奶,侯府那边使人过来,夫人已经好多了,您不必再去啦。”

    许樱哥微微怔住:“谁来传的话?”

    青玉道:“是四爷过来传的话。本是想进来一趟的,但因着还要送药去常福街那边的五爷家中,又还要赶去上学,故而就不曾进来。”

    许樱哥便明白许扶已是回到了常福街他自己的家中。既已能搬动,那便明伤势已无大碍,可他的情绪是否好转?她坐着想了一回,只能自我安慰,倘若许扶的情绪还如昨日那般糟糕,许衡是不会放他回去的,于是便又稍微高兴了些。先去康王妃那里请了安,便坐下来挨着给唐媛等人写帖子,又将明日自己要穿戴的衣裙寻出来,使几个丫头熨烫熏香弄整齐了,再寻了要戴的头面首饰拿去请康王妃帮着参详。

    待到午后,发了帖子的府邸俱都回了信,除了有两家的女眷因故不能来,诸如唐媛姑嫂、武玉玉、安谧、阮珠娘等人都没有拒绝她的邀请。于是许樱哥便又提笔给王六娘写了一封信,告知明日都会有哪些人过去。谁想不一会儿的功夫,王六娘便同惠安郡主一道坐着马车来了。

    于是许樱哥在新婚以来第一次在自己的新家招待了客人。王六娘还是有点害羞,虽言辞中的感激之情半点不减,眉眼中的忧愁却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惠安郡主则是照旧的爽朗热情,这姑嫂二人一动一静,倒也相得益彰。

    许樱哥在后院的梅林里设了竹椅竹桌,亲手泡茶,又上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招待她二人。才了几句话,就见四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子手牵着手地走过来,并排立在远处看着这边笑,却是世子妃所出的华娘与世子侧室于氏所出的舒娘,以及敏娘和张幼然姑侄四个。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咱们家的几个仙女儿,都到姑姑这边来。”惠安郡主从前也是经常出入康王府的,对这几个女孩子都算是比较熟识,唯一觉得陌生的便是张幼然,却也不是全无所知。

    华娘几个全都欢呼一声拥了上去,唯有张幼然怯怯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许樱哥知她从来敏感,大抵惠安郡主那句“都到姑姑这里来”在她听来便是不包括她的,于是起身亲自牵了张幼然过来,笑着给惠安郡主和王六娘介绍:“我们家三妹妹从前身体不好,没经常出来走动,和姐姐嫂嫂们难免有些生疏。”又给张幼然一一介绍这二人。

    王六娘不知张幼然身份的尴尬处,只记得其他人都是给过见面礼的,唯独张幼然不曾得到过,便豪爽地将腰间挂着的紫玉双鱼佩给了张幼然。张幼然知其贵重,并不敢接,便探询地看着许樱哥,许樱哥赞许地朝她笑了笑,回头与王六娘商量:“这双鱼配见你常戴的,必是爱物,换一件罢。”

    惠安郡主便捋起王六娘的袖子,从上头褪下一对镶青金石的赤金钏子来,又将自己发上的一对玉钗取下,笑着一并给张幼然戴上,拍手笑道:“这样正好。已然是个美人胚子了。”

    张幼然的脸涨得通红,眼里却闪着快乐的光,不用许樱哥吩咐便十分端庄地给这二人行礼道了谢。又要叫人去她房里取她才跟许樱哥学做了的牛舌饼来请表嫂和表姐吃。

    惠安郡主哪里吃得下,便要拒绝:“我们……”

    许樱哥见张幼然那忐忑期待的样子,晓得她怕被拒绝,忙抢在前头道:“你表嫂和表姐还有事,不能久坐,要不三妹妹使人装了盒给她们带回去,让姑母表哥他们也跟着尝尝如何?”又笑着道:“三妹妹的手很巧,这牛舌饼做得极不错。”

    王六娘便笑着给张幼然道了谢,又赞了她两句。

    张幼然兴奋地叫了几个侄女与她一起去寻漂亮的盒子装牛舌饼。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商量着离去,惠安郡主收回目光,笑道:“到底是懂些规矩了,听她现在归你管了?”

    虽然长乐公主府与康王府关系迥异于常人,但许樱哥还是不乐意在惠安郡主面前多提张幼然的不是,便笑着道:“是,她很聪明,从前是身体孱弱了些,如今好多了。”

    惠安郡主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便笑了一笑,将此话题略过直接道:“实话与你讲,明日那边要你多操心了。虽然王家在京中也不是全无人在,也有长辈前来操持,但明日这亲事大抵不会太顺。”

    许樱哥吃了一惊,由不得道:“这可是圣上钦赐的姻缘。”

    王六娘愁兮兮地道:“七娘不肯嫁的。她不知从哪里听了安六的恶名,晓得他在外头养粉头,养……”到这里,王六娘的脸涨得通红,羞得不出口。

    惠安郡主坦然地接上去道:“养娈童,还不止一个。”

    王六娘难为情地扯了扯姑的袖子,似是在怪她怎么就这样出来了,惠安郡主却道:“有什么不出来的?他都能做得出,我们还不能?樱哥又不是外人,你要求人家帮忙,总要把话给人家清楚才是。不然叫人家怎么帮你?”

    许樱哥心头已是悔得滴血,一个不肯嫁的新娘子,却要叫她领着人上门去打掩护,保证这桩不是你情我愿的亲事顺利热闹风光的进行,她倒像是个什么了?最要命的是她邀请的那一帮子人还什么都不知道。是她疏忽了,这样的大事,王六娘本该早就来同她商量,而不是似昨日那般事到临头才匆忙来,她怎么也没多想就一口应下了?

    王六娘见许樱哥脸色不好看,心中有数,忙起身整整衣衫对着她深深一福,轻声道:“都是我的错,思前想后很多天,再也找不到个更合适的人来做这件事。所以才在昨日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你又不在……我也不好把话得太清楚,今日便是来同你赔礼的。”因见许樱哥沉着脸不语,便求救地拉了拉惠安郡主。

    惠安郡主便上前拉着许樱哥往一旁去,轻声道:“不要生气了,她是知道要出错,所以才让我陪她亲自来与你的。也不要你们做什么,只需在屋里坐一坐,笑笑,热闹热闹就够了。至于七娘,该和她清楚她们家早就清楚了,并不要你去劝。她若临时反悔,也不要你去绑。就是帮着充充场面镇镇场子,不要让有心人做得太过。”

    许樱哥非常讨厌这种中套的感觉,便淡淡地道:“你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惠安郡主急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七娘她心里不舒服,此时愿嫁也是勉强的,贺王府那边并没有人乐意她嫁进去,所以去接的人定然会挑事,他们挑他们的事,我们却不能让七娘卷进去,不然她便只有一个死!”

    哪里只是为了王七娘?明明就是为了博得王家的好感。许樱哥沉默许久,轻声道:“多谢你们的信任,但这事儿我却不能随便答应,我得问过王妃的意思。”

    惠安郡主反而松了口气:“你去问,我们等着。”

    原来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就瞒着她一个。许樱哥的心头更有些不是滋味,便又听到惠安郡主慢悠悠地道:“今早贺王世子被弹劾了,圣上大怒,已是下令幽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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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哑亏

    第19章哑亏

    许樱哥昨日曾替许衡传过话,依稀猜着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并不露出惊讶的样子来,照旧淡淡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惠安郡主怔了怔,嗔道:“你就你知道就是了,怎地还弄这种玄虚。”

    许樱哥笑笑,吩咐绿翡、青玉几个好生招待着,自己去了宣乐堂。到得宣乐堂,远远就瞧见曲嬷嬷与世子妃身边的大丫头玉瓶立在廊下低声笑逗鹦鹉,其余秋实等人却不见影踪,许樱哥便有意识地把脚步放缓了,老远就笑着出了声:“你们倒清闲。”

    曲嬷嬷与玉瓶二人便都向她行礼,玉瓶扬声笑道:“三奶奶不是在陪客的?怎地过来了?郡主她们走了么?”

    曲嬷嬷则走到门边轻声道:“王妃,三奶奶过来了。”

    许樱哥也不进去,就在那里同玉瓶有一搭没一搭的话:“华娘和舒娘她们几个在那边陪着她们表嫂和表姑呢……”

    屋子里又安静了片刻功夫,世子妃方从里头走出来含笑道:“三弟妹来了?母妃让你进去。”

    许樱哥福了一福,笑道:“我来得不是时候,扰了母妃和大嫂商量正事。”

    世子妃的目光闪了闪,笑道:“没什么正事,不过是在商量四叔的亲事。六娘她们姑嫂走了?”

    “没呢,我这里有点事要问母妃的意思。”许樱哥本有心想问她究竟知不知此事实情,又是否故意不和自己清楚,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这境地的。可想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思量不周,那时候多句嘴,多打听打听,又如何会陷于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这哑巴亏不吃也吃了,多无益。于是笑了笑,侧身从世子妃身旁进了屋。

    世子妃垂眸看她进去,转过脸来目光坚毅地吩咐玉瓶:“走吧。”

    曲嬷嬷忙递了把油纸伞过去:“日头可毒,玉瓶给大*奶挡着些。”

    世子妃笑道:“嬷嬷可真是细心,我那里还有块何首乌,改时拿过来给嬷嬷用。”

    曲嬷嬷忙道:“怎么敢,怎么敢,折杀老奴了。”目送着世子妃走开,便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廊下,立在帘子外头逗着鹦鹉,竖起耳朵听屋子里的话。

    细细的湘妃竹帘挡去了午后炽热的日光,微风卷着月季的清香吹入房中,满室清新。康王妃静静地听许樱哥完,看定了她道:“你后悔答应这事了?”

    许樱哥垂着眼噘着嘴委屈地道:“非是媳妇冷情,这个忙实在不好帮。何况还牵扯到各府的女眷们,一个不心,只怕大家都要怨我,日后还怎么来往?怕是谁也不肯信我了。”这各府交往都讲究个分寸,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可以随便牵扯上人家的。第一次不知道,那只能自认倒霉,但这信任一旦坍塌便再不容易建立起来。她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建立了这份人情,现下却是一不心就可能毁个七七八八。且是在被人蒙蔽的情况下,又怎能心甘情愿?

    康王妃见她全然一副儿女情态,微微有些好笑,亲昵地拍拍她的手,道:“可是现在怎么办呢?你帖子也发出去了,又是明日的事情,迫在眉睫,便是要找理由退却也没那么容易。”

    许樱哥越发委屈:“正是呢,媳妇正是进退两难。要是突然去帖子和大家不去了,难免引起无数没根由的猜测,还要得罪王家,只怕姑姑那里也会觉得我不懂事。可要这样,真的是怕拖累了各府的女眷们,影响了彼此间的和睦。”见康王妃没有不耐烦的模样,便又道:“来也怪媳妇,只听见大嫂和我那么一,想也不想就应了。大包大揽的,问都没问清楚就挨着发帖子,全忘了谨慎二字,这时候正是自食恶果呢。”

    康王妃轻轻皱了皱眉毛,默了片刻才柔声安慰道:“让我们来想想,这事儿该怎么办才最好。”

    许樱哥左右瞧瞧看见旁边一把素纨扇,便取了慢悠悠地给康王妃打着,诚恳地道:“媳妇昨日归家,我母亲还同我起,母妃最是聪慧能干慈祥,让我有事就问您,就和自己个儿的亲娘是一样的,您断不能害了我,媳妇就全心全意依靠您啦。”

    康王妃失笑:“你这张嘴呀。”想了一回,轻声道:“事已至此,你已是不能后退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凡事都有它的好坏两面,纵然担了些风险,但若办妥了也是好事一桩。你和三儿,终究是要自己为人担当的……你和我,你都请了哪些人家的女眷?各人的性情是怎样的?若是那些跳脱活泼不太懂事的,又或是其父母家人气的,就想法子先回绝了的好。”

    见康王妃肯帮着拿主意,许樱哥心里先就放了一多半,便自袖中取了名单给康王妃看,婆媳俩头挨着头仔细商量了一回,定了章程。许樱哥犹自撒娇道:“她们姑嫂太不仗义的,话都不清楚,就这样弄套子给我钻。我明日要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左支右绌,既怕王府那边的人生事,又要照顾好这边请过去的人,想到这个我就害怕担忧,只怕今夜饭都吃不下,更睡不着了。母妃帮我想法子出气。”

    康王妃点点她的鼻子,笑道:“你去同惠安,我的,让她明日陪着你去,有人出人,有力出力,若不能陪了你去,便记得日后欠你一个人情。”

    许樱哥这才满意地起身行礼告退:“多谢母妃指点,媳妇犹如茅塞顿开。都是母妃宠的,叫媳妇全然不知风雨啦。”

    康王妃笑道:“你记得了,她们脸皮厚,你就要更厚。”

    曲嬷嬷眼瞅着许樱哥兴高采烈地离去,快手快脚地进了里屋,见康王妃撑着下颌沉思不语,便上前陪笑道:“王妃什么事这么高兴呢?还是三奶奶有法子,每次来了都能哄得您笑,老奴就巴不得她时时都在这里才好呢。”

    康王妃抬起眼来看了看她,淡淡地道:“她虽可爱,却只是儿媳妇,不能继承家业,总有一日是要分出去单过的。都是我生的,我是想尽量一碗水端平的。有人得到绫罗,就有人得到金银。”

    曲嬷嬷吓得犹如三伏天里兜头一盆凉水,战兢兢地颤了一下,堆了满脸的褶子心笑道:“王妃慈爱公平,这谁不知道?”

    康王妃叹了口气,并不言语。

    曲嬷嬷站了一会儿,心翼翼地走到康王妃身后,轻轻帮她敲击着肩头,只寻些陈年旧事来。

    许樱哥回了随园,便拉门见山地把话清楚了,又笑道:“咱们这样的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自己人无论如何都罢了,但其他府里的女眷却不能让人家扯进去,多惠安一个想必能把事情办得更妥当些。”

    惠安郡主倒也没推辞,却是满脸的为难:“本是我们家人的事情,全没有躲在后头的道理。但我这边的确是被人拖住了,不然你以为我好意思脱身?只能是厚着脸皮欠你人情就是了。”

    王六娘满脸的担忧,想了又想,只能给许樱哥行礼:“这份情意,我都记得了。”

    许樱哥看惠安那模样果然不似作伪,便含笑扶起王六娘来:“不必如此。只是日后若有事要我做的只管开口,我能做必不会推辞,不能做的也会尽量帮你想法子。日子长了,你便知我是个爽利性子。”

    王六娘又羞又愧,垂了眸子低声道:“都是我的不是。我当时也是这般打算的,可……”话未完,就被惠安郡主一口截了过去:“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还有那许多事情等着要人做的,该走了。”风风火火地拉了王六娘起身离去,不忘交代许樱哥:“明日休要起晚了啊,万事心。”

    “晓得了。”这姑嫂二人一个很觉羞愧故而有话要讲,一个生怕嫂子出来故而匆忙来挡,许樱哥一一看在眼里,越发肯定了那个猜测。独自立在树荫下想了一回,忍不住还是摇头笑了,还未出手便先被忌,世子妃这样伶俐的心思和凌厉的手段,她果然是不及的,更不要张仪正那个傻蛋。

    日光懒洋洋地照在御赐国公府的墙头瓦上,把四处悬挂的红色照得喜洋洋一片。但这片喜色却全不曾映入到新娘眼里,王七娘一张被脂粉敷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上死气沉沉。

    许樱哥、唐媛等人心翼翼地围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些闲话,谁都感受到了这种不协调的气氛,却无人提出要走,毕竟王氏一族非同常人。朔方节度使王俊,赤胆忠心,累立战功,声名威镇西北,累进封为冀国公。虽则其家眷基本都居住在灵州,其族人却差不多都居住在上京城中。这个家族很奇妙,只有王俊父子一枝独秀,其余族人不过都是些升斗百姓,便有几个入仕的,也不过是七八品的官,实在无足重轻。可便是如此,却没有人敢觑这王氏一族。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王六娘满脸急色地快步走进来,扯住许樱哥低声央求,许樱哥默了默,厚着脸皮壮着胆子领头了个笑话,惠安郡主也跟着讲了一个,众人捧场,渐渐也就热闹起来,王七娘泥雕木塑一样的,半点反应全无。没多少时候,客人多起来,便有各色各样的人进来瞧新娘子,正是热闹之际,又有两个神色冷峻苛刻的王府女史威风八面地走了进来,当了众人的面不阴不阳地笑道:“吉时将至,因恐新娘子不熟规矩误了吉时,故而王妃使了下官过来行引导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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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三月下旬,求粉红票。今天有二更。

    感谢素食猪的4个平安符,193101lizi、see_an的2个平安符,拖把婉儿、newlife2012、sonia220、ojo129、chieh-ching、熱戀^^、天使在哭泣的平安符。(未完待续。

    !

第190章 势在

    第190章势在

    第二更,求粉.\\

    上京各公侯府近年来也多有同各王府、公主府联姻的,都知道在婚礼举行之前,多半会有老成持重的嬷嬷或是女史过来教习新娘礼仪,这也算是常态了。可就没见过之前不来,到了新婚当日才当着众人派人过来的,何况还是这样的嘴脸作派。于是在场各府的女眷们看向王家人与贺王府女史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那两个女史却是无所谓的,见自己张了口还无人搭理,便笑着四顾道:“怎地?主人家没在这里?”

    这可算是目中无人了!场中女眷面色各有精彩,都知道安六本非是贺王妃亲子,生母早逝且母家卑微无闻。从前安六在一众王府子弟中虽算是出彩的,却是恶名居多,但凡是有点底气的人家都不肯把女儿嫁他的。可如今他不但凭着军功封了爵位,颇得贺王看重,在圣上面前也有体面,御赐了这王氏嫡女为妻,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在贺王世子犯了疯病,被下令幽禁的时候,贺王妃来这么一出,明摆着是不怀好意的,也可以看出这贺王府中嫡庶之争已经上了个层面。

    王六娘不是个善于做这方面工作的人,只顾在那里死死按住王七娘的肩膀,生怕她会发作起来。其他人则便是想出头也没那个立场,幸亏有个打扮得富丽堂皇的中年妇人快步从外头走进来,笑着迎了上去:“两位女史辛苦了,请这边喝茶。”

    那两个女史中为首的一个吊着眼角倨傲地道:“这位夫人眼生,敢问是哪个府里的?”

    那妇人面上便有些尴尬,王七娘猛地抬起头来,圆睁双目满脸羞愤之色,王六娘又气又没法子。许樱哥忙上前握了那妇人的手同那两个女史笑道:“这是王二将军的夫人,也就是新娘子的亲婶娘,特意从灵州赶回来操持婚礼的。二夫人久居灵州,是以两位女史不识。”

    王家父子常年驻守灵州,没有酒囊饭袋,老的被称为王老将军,儿子辈则被众人亲昵地按着排行称为某将军,再下面的孙子辈便是王某将军。许樱哥这样一,谁都晓得这妇人也是位诰命,应该得到尊重。那两个女史便都笑了:“怪我们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二夫人莫怪。”

    大好的日子,除非是成心不想嫁女了,否则谁想闹腾?王二夫人忍气吞声地道:“因着家中婆母身体欠妥,这孩子的母亲要侍奉跟前,父亲则是不能轻离职守,只好让**持着,之前不知两位女史到来,不曾远迎,是失礼了。两位这边请罢。”

    她姿态做得低,那两个女史对视一眼,也就随她往隔壁去奉茶话。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唐媛扯了许樱哥到一旁轻声道:“怎么一回事?”

    许樱哥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轻声了根由:“……进退两难,我也是后悔得要不得,这全身的筋都绷着呢,酸得要不得。你们若是怪我,我也没得话,左右都是我的错。”

    唐媛默了默,道:“尴尬是真尴尬。但你也不容易,也罢,谁还没个难的时候?看她今日这模样,只怕进了王府日子也不会好过。若是再没几个客人跟着热闹,怕要被人道一辈子。你放心,我和玉玉替你看着她们,有事儿的时候让她们躲远些也就是了。”

    许樱哥心中感激,用力握了握唐媛的手,唐媛明白她的意思,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上前拥了阮珠娘等人笑去了。众人都精得猴儿似的,谁也不去问那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只管些走马打球,挑花绣朵,谁的裙子好看,谁的手又最巧的闲话,倒也粉饰了几分太平。

    许樱哥早前得口干,才坐下喝了杯茶,就见王六娘过来紧张地道:“樱哥,我二婶娘同这些人不熟,本家长辈们也没几个得上话的。请你过去陪着话罢。”

    许樱哥暗想自己虽然出自康王府,却只是个新婚不久的年轻媳妇,分量不够的,可也推辞不得,只得硬着头皮过去。谁想还未到门前,就听里头王二夫人隐含怒气,却极力压制的声音:“想我王氏,也算是一方望族,断做不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我倒是要问问两位女史,不知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许樱哥唬了一跳,这门便不敢进去了,急急地转身要往后头走,却被王六娘给生生堵在后头。二人皆不敢言,也不好进去,只得立在门前再听,便又听一女史哂笑道:“二夫人莫要着急么,这不过是些道听途的闲话,当不得真的。王妃不过就是有这样一问,您七娘是嫡女,那便是嫡女。”

    隔壁的笑声一阵响似一阵,这边王六娘一张脸苍白如雪,眼睛黑幽幽的如同两团黑火,许樱哥看她的模样不对劲,忙使劲掐了她一下,低声询问道:“六娘……?”

    王六娘回过眼来看着她轻声道:“这上京城中,藏污纳垢!”言罢举起手来使劲去敲房门,不等里头的人应,便推门大步走了进去,怒道:“这样的闲话,便是听也不该听!怎地竟然敢问?休要我七妹冰清玉洁,便这桩亲事是御赐的,圣上觉着她好,她便任谁也配得上!”

    那两个女史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年纪轻些的那个垂了眼不语,年纪稍微大些的却吊了眼角笑道:“敢问这又是谁?府上的生面孔可真多。长辈这里着话,怎地闯便闯了?”

    这回便是王二夫人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刁奴放肆!这是欺负我王氏门中无人么?”

    到底是将门妇人,王二夫人早前隐忍,此刻这一拍一吼却是威势十足,震得连隔壁的笑声瞬间便熄灭了。就有人探出头来问道:“怎么回事?”许樱哥忙跑回去灭火:“没事,没事,笑闹呢。快上茶,上果子,好像吉时要到了也,看看新娘子的妆还需不需要补的?”

    不过安静了须臾功夫,就听隔壁又是一阵响动,众人正在惊疑间,便听外间锣鼓喧天地响了起来,有人从外往里奔:“迎亲的来啦!迎亲的来啦!”

    许樱哥刚才那声“吉时要到了”不过是随口那么一,真真切切的算来,还差得少近大半个时辰左右,于是呆了呆,道:“莫不是弄错了?”房中众人却是没什么数的,已为人妇的纷纷拥着往外去,笑道:“看新郎子去!”

    人才出了门,就见那两个王府女史走出来板着脸大声道:“吉时还未到呢!接什么亲?”不等主家吩咐便叮嘱随从人员:“去前头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王二夫人也是恼怒得很,大声吩咐得力的婆子:“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人才派出去没多久,就听前头闹将起来,一个年轻媳妇白了脸跑进来道:“前头闹起来了!”

    王二夫人又气又急,顿足道:“怎会闹起来?”那年轻媳妇道:“新郎子要结亲,二老爷他们吉时未到,不祥,不许进门,新郎子带着一群人执意要进门……”

    话未完,就听里面一阵惊呼,王七娘从里头冲出来,一边走一边将头上的珠翠簪钗拔下来摔在地上,最后将身上的红色嫁衣朝那两个面目可憎的王府女史摔了过去,大声道:“我不嫁了!谁爱嫁谁嫁!”

    那两个王府女史齐齐变了脸色道:“王七娘子慎言!这御赐的姻缘怎能不嫁便不嫁?这天家的威严岂是随意能亵渎的?”

    “住口!”王六娘噙着眼泪自地上拾起嫁衣,上前给王七娘披上,抚着她的发顶喃喃地道:“七娘,七娘,我可怜的七娘……”后面的话却是心疼得一个字都不出来,姐妹俩抱头痛哭。王二夫人也是红了眼圈,却别无他法,只好使人再往前头去探,自己去拉了王七娘苦苦相劝,王七娘却是疯了似的挥舞着手臂去推打王二夫人和王七娘等人,大声嚷道:“都别管我,等我死了就干净了!”

    许樱哥等人看得心中恻然,便默默地弯腰去拾王七娘扔在地上的珠玉簪钗。才将簪钗拾起,便又听得脚步声疾响,接着有女子惊呼之声和男子的咆哮声,撞击声传来。许樱哥愣了愣,忙招呼唐媛等人:“赶紧进屋里去!”

    唐媛和武玉玉只呆了片刻就赶紧互相招呼着进了屋,王七娘则是尖叫了一声,软软倒在了王二夫人怀里。许樱哥也想跑,可才走了两步,看到王家姐妹的模样,双腿便似生生给定住了一般。她垂着眸子想了想,终是走过去和王六娘一起挡住了王七娘。

    “吉时将近,请新娘子梳妆!”

    一身大红的喜袍突如其来地闯入众人眼中,顾盼神飞,满脸兴奋的安六就那样突如其来地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旁边的傧相风雅地吟起了催妆诗……贺王府的两个女史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年长的那个终于是往前踏了一步,视死如归地道:“六爷,这不合规矩。”

    安六袖着手,含着笑在场中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冷冷清清地笑了一声:“哦?规矩?”(未完待续。

    !

第191章 必得

    第191章必得

    安六面色如雪,红衣黑里,浓秀的眉毛与一双风流的眼睛衬在一处便冶艳如妖但谁都知道,这漂亮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那双袖在袖子里的洁白修长的手更是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于是被他目光扫过的人便都情不自禁地往后让了让,那两个女史面上更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年轻的那个已是两股战战,年老的那个则抗着声气道:“是,六爷,这吉时乃是钦天监占过的,早或彤则不祥,望六爷三思!”

    安六缓缓往前踏了一步,年老的那个女史情不自禁地往后让了一步,眼睛也忍不住垂了下来。安六轻笑了一声,目光停留在许樱哥的身上,施施然道:“怎地到处都有你?”

    许樱哥还未回答,他便已转了目光看向王六娘与王二夫人,敛容整衣,规矩肃然地对着那二人深深一礼:“家门不幸,多有得罪,还望府上休要与这般作死的狗奴一样见识,饶了子这遭。子真心求娶,日后必然善待七娘。”

    那年老的女史还想多言,却被年轻的那个死死拽住。

    王六娘与王二夫人犹自忿忿,王二夫人见他服软赔礼,也就将王七娘送交给王六娘,走出去昂首挺胸地道:“六爷是个明白人,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府上究竟怎么回事,但我只知,今日府上这般行径不是想结亲,乃是想结仇。我王氏一门忠烈,实在不堪如此羞辱,还请六爷先回,圣上若是降罪,一应罪名全由我府上承当。”有心想请作为女媒的鲁国公夫人出来做个见证,却见女媒早不知所踪。

    安六俯首帖耳,意笑道:“是,婶娘得是,我们府里做得实在是太过了!总之都是我们的错。俗话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可她们都在做些什么?子也是又难过又气愤啊。圣上不会降罪,因为这桩亲事必然要成,那圣旨可不是随便就下的,下了便要执行。圣意不可违。”顿了顿,笑看向许樱哥:“论起这个来,想必许二娘子最是知晓。许二娘子,既然你来了,便烦劳你同她们好生讲讲如何?”

    许樱哥自是不理他的,王二夫人没见过这样惫懒无赖的,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接这话。王七娘缓缓从王六娘怀里挣起来,披头散发地站定了,直视着安六大声道:“欺负了人,羞辱了人,只是这般口头上赔个礼就算了么?你把我王家当成什么人家了?把我王七娘当成什么人了?实话告诉你,今日之辱不报,我便是死了也不嫁你!”

    安六站起身来垂着眸子想了一回,拍手笑道:“行!这一生一世也就这么一回,叫你心不甘情不愿,这样灰溜溜地嫁我那是委屈了你,日后难免也会让人瞧了你,以为你好欺负,也以为我是个怂包。娘子既然开了口,我便来替娘子出这口恶气!”言罢回眸,早有人捧上横刀一把,安六接了在手,含着淡淡的笑缓缓将刀自鞘中抽出,雪亮的刀光映着他秀丽的眉眼和身上的红袍,格外妖异。

    新婚之日却亮了凶器,这人真是疯了!还留在院中的众女眷惊呼一声,神色仓皇地直往后退。王二夫人仓惶四顾,颤声道:“人呢,家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许樱哥却听外间还在打得热闹,差不多也就明白这在外头和王家对阵的和安六这拨人乃是分头行动,行的声东击西之计。贺王妃大抵是受的刺激太重,所以不惜与王家结仇也要坏了安六这桩亲事,而安六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也是势在必得。才刚想到这里,就见安六提着刀,慢吞吞地朝着她走了过来,立在她跟前微笑。

    许樱哥惊得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却见安六侧了侧头,看着她身旁的王七娘道:“记得稍后不要闭眼,我让你看看欺负你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夫人救命!老奴不过是听命行事……”那年老的女史已是觉得不妙,挣着就往王二夫人冲了过来。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见面前红色夹杂和黑色,又有刀光闪过,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听一声钝响,半截尖叫戛然而止,一道血光冲了上来,一颗头颅咕噜噜地滚落下去,血腥味顿时大作,那年老女史的身子却还站着。

    那头颅好巧不巧的刚好滚落在许樱哥等人面前,“呃……”许樱哥一阵恶心,将手掩住口,忍得泪眼模糊。王六娘呆了片刻,一口喷将出来,王七娘尖叫一声,眼睛往上一翻便晕死过去。而此刻,殒命的女史尸身才“噗通”倒地,屎尿横流。院中众女眷尖叫的尖叫,奔逃的奔逃,乱成了一片。王二夫人回过神来,又惊又怒,怒骂道:“你这个……”

    安六收刀起身,将刀扔给随从,将块雪白的丝帕优雅地擦着手,微笑着打断了王二夫人的话:“如此,府上可觉得雪耻了?可原谅子了?要是还觉着没出够气,那子便再杀了另一个狗奴如何?”着便将手指向了另一个吓得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女史。

    王二夫人要骂又不敢骂,只气得发抖:“大喜的日子,你怎地如此放肆?”

    安六垂了眉眼,将手拢回袖中,低声道:“不如此,不能平怒气。不如此,不能平怨气。不如此,日后难活。不如此,怎叫人知晓我的人碰不得?”他一连四个不如此,倒听得王二夫人怔住了。许樱哥却是心潮澎湃,如此狠辣,日后贺王府中谁还敢轻易给王七娘脸色看?但如此狠辣,果然心硬如铁,幸亏她当初遇到的不是他。却见安六突地抬起眼来看着她笑道:“许二娘子,你觉得我杀得可好?”

    “好……”许樱哥不及思索,冲口而出,随即又及时添了一句,“大喜之日,见了血光总是不好的。”

    安六心知肚明地笑了笑,道:“烦劳替新娘子上妆吧,吉时快到了。误了吉时不好。”

    此时外面方“蹬蹬蹬”闯进一群人来,王二夫人眼里绽放出光彩,颤巍巍地便朝着前头迎上去,哽咽着道:“老爷!您可来了!”

    许樱哥回眸,只见一个中等身材,古铜色皮肤,留着三绺长须的锦衣中年男子带着几个锦衣少年快步走了进来,人人身上俱有杀气,看那模样,应该是王家二将军同王氏子弟,便默默退到后头。

    “六爷,不告而入,不问自取是为贼。”王二将军板着一张黑脸,快步走到安六面前,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安六,他带进来的人则满脸戾气地上前欲将安六带来的人挡出去。

    双方刀剑出鞘,场面火爆。安六静静地与王二将军对视着,轻轻摆了摆手,便听一阵收刀入鞘的声音,接着随他入内的随从顷刻间便退得干干净净。安六一个漂亮的长揖一揖到地:“子见过二叔父。子有错,还请二叔父不吝赐教,子日后必不再犯。”

    王二将军一张黑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默了许久才道:“你是真心求娶?”

    安六笑着指了指地上血污横流,死不瞑目的女史:“这便是我的决心。”

    王二将军道:“你日后若对七娘不好?”

    安六笑着举起手来:“天打五雷轰。”

    “二叔父!”王六娘哀哀地喊了一声,眼里满是哀求。王二将军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她和她怀里的王七娘,咬了咬牙,大声道:“立刻给七娘整妆,误了吉时不好。此地已污,换到隔壁院子去办。”

    王六娘双脚一软,绝望地咬住了嘴唇。许樱哥忙将她给扶住了,低声道:“不论如何,我们先把七娘安顿好。”

    王二夫人虽然不忍,却也只能指挥下人开动,又给场中客人一一赔礼致歉。这边忙乱起来,那边王二将军则引了安六,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许樱哥与唐媛等人一起被丫头婆子们拥簇而出,她回过头去,看到有人将一个麻布袋子将那死去的女史装了进去,再将那几乎半死的女史拉扯起来,不知要推搡到哪里去。

    此处离隔壁院子并不太远,须臾功夫众人便都安顿下来,有女眷身体不适,匆匆辞去,王二夫人虽然难堪不舍,却也没有强留人家的道理。王六娘惨笑着寻了许樱哥轻声道:“原是我多事,妄想热闹,再给七娘撑撑场面,谁想竟是叫人看了一场笑话。烦劳你替我与她们声对不住,想要回家的可以先回去,不必为难,我改日登门致歉。”

    许樱哥便看向唐媛等人,众人先前全都拥在窗前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脸色都十分难看。武玉玉勉强笑道:“喜事尚未办完,七娘尚未出门,哪里就能走?我不走的。”唐媛也道:“我还要陪着樱哥呢。”安谧犹豫了一回,也道:“想来不会再有大事了,我不走,我们一起来的一起走。”阮珠娘同杨七娘想了片刻,颤着声音道:“是这个理。”

    “多谢!”王六娘哽咽着对众人深深一礼。便有她本家的嫂子出来道:“七娘醒了。”王六娘擦了擦眼角的泪,拉了许樱哥进去:“你陪我进去。”

    王二夫人过来央求唐媛等人:“请这边坐着喝茶吃果子,该笑的还是着笑罢,不要放在心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哪怕就是假的呢?唐媛吸了口气,大声笑起来。几乎是同时,外间的喜乐再度响起,整个国公府再次喜气洋洋。

    ——*—关于最近的情节走向(表钱滴字)—*——

    有书友在群里问询最近的情节,意在此特意解释明一下。最近是四个矛盾,一是贺王府与康王府的矛盾(这是大矛盾);二是贺王府的嫡庶之争;三是康王府中各方势力彼此间的矛盾;四是许扶的被打事件所隐藏的真相(这个以后会揭晓)。所有矛盾综合起来,都是集体推向一个最大的矛盾,关于许樱哥与张仪正最后的遭遇及选择。意不会写无关紧要的情节和人物,一直都很注意尽量写得紧凑一点,但可能最近精力不足,会导致某些地方么有写明白,以后会更加谨慎。

    再次明一下背景,这是架空,不是具体到哪朝哪代哪个人,不然家具服饰风土人情都会更精致准确,而不是随意而来。侧重的是许樱哥和张仪正的故事,所以没有特意去写更多的政局背景,有意地忽略了很多我认为不是很必要的东西。

    最后,这本书不会太长,初步估计在110万字左右就会结束,不足之处,敬请谅解,我一直都在努力,虽然也许力不从心,做得没有想的好。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o(n_n)o爱你们。

    感谢大家的粉红、正版订阅、推荐票、留言支持,感谢see_an的和氏璧,chieh-ching的3个平安符,素食猪、。窝窝。、魔幻雨滴的2个平安符,幸运的学长、see_an、熱戀^^、jojo129、反求诸己、火爆猴、麦谍影的平安符。(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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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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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樱哥与王六娘进得屋里,但见王七娘呆呆地坐在镜台宿木怔怔地由着一个白发老太太梳头,一双眼睛全无半点光彩。一个不知是王家什么人的年轻媳妇按住她的肩膀轻声劝道:“他虽凶横,但你父兄也不是没杀过人的,只要他肯护着你,真心求娶,便是好姻缘。远的我不说,你便看看康王府的三奶奶,她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如今不是照旧过得舒舒服服?所以这过日子,全看自己怎么过。”

    背后被人当成了励志教材,许樱哥只一笑了事,王六娘却是尴尬得很,用力咳嗽了一声,上前取了粉给王七娘补上,哽咽着劝道:“事已至此,你只能往好处想了。你也莫怪二叔父,这事儿没有办法,做臣子的便只有听圣上的。若非此时顺坡下驴,日后你还得嫁给他,那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现下,现下他多少对你还有点怜惜愧疚。”

    “把他当好人?杀人不眨眼的好人?”一大滴眼泪从王七娘的眼里滴落出来,将她脸上刚扑好的粉再次冲花,许樱哥上得前去,轻声道:“想哭就一次哭个够吧,日后再不能这样畅畅快快地哭了。”

    王七娘果然扑倒在妆台前嚎啕大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王六娘有些着急,许樱哥道:“能哭得出来就是好事。”

    王七娘哭够了,红肿了眼睛惨笑着道:“上妆吧,谁叫我生成女儿身·实怪不得旁人。”

    许樱哥递了块冷帕子过去给她捂眼睛:“也不要这样说,生成女儿身可不是我们的错。

    王七娘见她眉眼间始终温和平静,忍不住抬眼定定地看着她道:“他们说你当初也是不肯嫁的,也是没办法,是不是?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是不是就当个好女儿任由他们搓圆揉扁?再看他们坐享荣华富贵?”

    “七娘!”王六娘见她神态语气皆都十分无礼,由不得生气地喝了一声,又回头欲向许樱哥致歉:“对不住,她这是被气糊涂了。”

    许樱哥摆摆手,认真回答王七娘:“不·我很努力地争过了,可没能成。我不是就想着要做个好女儿任由他们搓圆揉扁,他们也不是心安理得就坐享荣华富贵。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取舍,我很努力地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虽然未必有其他人过得那么好,但最少没自己为难自己。”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起张仪正来,心里多少有些黯然,做人都是贪心的·有了便想更多,这样不够,她想要更多。

    王七娘敏锐地盯了她一会儿,突地笑了出来:“你也过得不甘心!”

    “七娘!”王六娘愤怒地将手里的粉盒用力拍在妆台上,“你太失礼了,樱哥今日帮了我们大忙,你以为是看在谁的面上?你以为是看在国公府的面上?你以为是看在贺王府的面上?不过是看你我姐妹可怜!”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我当然可怜,但大家都好不到哪里去。”王七娘也不生气,反而取了块帕子去擦许樱哥的额头·微笑着道:“你这里有一滴血,想是适才溅上的。”

    许樱哥垂了眼任由她去擦拭,须臾·王七娘笑着将帕子递到她面前:“你瞧。”

    雪白的帕子上果然沾着些许污血,兴许自己身上其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许樱哥便觉着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屋里众女眷或是脸上不好看,或是倒抽了口凉气。

    “瞧,你们只是见着这么一滴血便如此厌恶,可我却此生都要面对他,伺候他。所以谁也别劝我把他当成一个好人。”王七娘照旧坐回镜台前去,垂了眼冷冷地道:“上妆。”

    王六娘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将一朵艳丽的大红绒花簪到了王七娘乌黑油亮的发髻上。许樱哥走到外间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来·接了青玉递过的茶一口饮将下去,许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因着早前的“热闹”·众人便再没心思行那“拦门”“吟诗”之事,按部就班地完成诸般礼仪便送新娘上轿。许樱哥携着王六娘的手一直将王七娘送到大门前·震天的炮竹声和锣鼓声中,一身红衣的安六高高骑在马上,静静地看了门前观礼的众人一眼,抿着薄唇志得意满地接着他的新娘朝着远处去。

    此间事才一了,便有半数以上的人告辞,转瞬间偌大一个御赐冀国公府便变得冷冷清清。王六娘转头看着园子各处的红色,神色落寞地低声道:“我家镇守边陲多年,死伤儿郎无数,这上京城中的故交好友早就生疏冷淡了,便是这样的大事竟也找不到几个可以相托的,家族亲友间竟没有一个顶事的,便是出来一个人,也不懂得这些权贵间相交的弯弯绕绕。但便是如此···…”便是做了如此孤臣,龙椅上的那个还是不肯放心,不肯放过他们。

    “六娘你真不懂事,怎地还让人在这外头站着?赶紧请进去,席面准备好了。”王二夫人及时打断王六娘的话,谨慎地朝著许樱哥等人笑道:“今日真是多亏你们了。”

    王六娘也就收了先前的话题:“请里面坐吧,多话不讲,只借薄馔素酒表达些微谢意而已。”

    许樱哥见唐媛等人俱都生出去意,便辞道:“改日吧,想来府上还有许多事要料理,我们就不添乱了。”

    王二夫人苦留,王六娘倒是爽快:“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改日再请你们过去坐。”又捏捏许樱哥的手轻声道:“多谢。”

    待出了冀国公府,许樱哥一一行到众人车前诚恳致歉,其他人倒也罢了,唯独阮珠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不怪你但你也记着,日后我只欠你一半人情了哦。

    许樱哥开怀一笑,将手伸出去:“都不了。”

    “其实也没什么,想必日后王家也记我的情。”阮珠娘嘿嘿一笑,与许樱哥用力一击掌,同其他人等大声道:“改日去打马球啊!玉玉,你做东!”

    武玉玉懒洋洋地在车窗里头露出个头来:“知道了,就会算计我,请自备吃食酒水。”

    安谧立刻大声回道:“谁怕谁?阮珠娘你把人找齐了看我们不打你们个落花流水!先说好了,不许找赖皮。”

    杨七娘挽着袖子抗声道:“安谧小丫头,等着挨揍!”

    众人嬉笑散去,许樱哥蜷在马车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青玉给紫霭使了个眼色,一左一右地给她捶捏着手臂肩膀,轻声道:“奶奶还要去贺王府赴宴么?”

    许樱哥摇头:“我现下只想回去好好洗一洗,总觉着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血腥味儿,冲得难受。”

    紫霭忙凑上前去再蘀她仔细查看了一回,果然又在鬓边碎发上找到两滴干涸了的污血少不得又是一番忙乱,低声抱怨道:“那就是个恶鬼投胎的,咱们三爷再说性子暴躁,可不见这样的狠辣。每次瞪我瞪得厉害,却从不曾动过我一指头。”

    青玉轻声道:“你是没见过,当初我们从庄子上回来,就是你留在庄子里养伤的那一回,也是看到这安六爷当街杀人,用刀挑着头颅跑,一路走血就流了一地,还将那刀去戳我们的马车,三娘子当时就给吓得晕了过去······”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掩住口干呕了两下。

    许樱哥闭目不语,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人血时的场景,大片的鲜血沉淀在一起便成了一种沉甸耀眼的红,那种色彩无法用任何一种她所知的颜色具体形容出来,却让人看了头晕目眩。后来,在庄子里的风雨之夜,她嗅到了血腥味,却不曾亲眼目睹多谢张仪正在那一刻放过她独自冲了出去。

    无论如何请你平安归来。许樱哥默默将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她从没有这样一刻这样希望张仪正在身边,哪怕知道他其实离她没有那么近但实际上他在她身边是能给她温暖的,无可言明的感觉她就是知道他在关键时刻不会扔下她不管。可是不够,王七娘说得对,她是不甘心的,她想要更多更好。

    康王府今日非同平时,但凡是体面的主子都去了贺王府吃喜酒,整个王府一片安静。许樱哥一路进去,正是难得的清净。洗浴干净才躺下没多久,就听外间有人低声说话,她也懒得管,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天已暗沉,才刚翻了个身就听身后有人低声道:“奶奶,您醒了么?”

    许樱哥才应了一声灯便亮了起来,却是青玉和紫霭两个一直坐在不远处守着她,见她坐起便都露出笑脸:“您可饿了?都想吃什么?王妃那边给您送了燕窝粥,已是使人过来看过两次了呢。”

    许樱哥心里暖洋洋一片,微笑道:“是饿了。有吃的就先舀进来垫垫肚子。”

    紫霭跑出去端燕窝粥,青玉则寻了衣服给许樱哥披上,低声道:“王妃才回来便使人过来看您,听说您睡了便叫婢子过去问话,后来就在佛像前给您上了一炷香,只怕您给吓着了,着婢子们好生守护着,有事就要赶紧过去说。”

    凭心而论,康王妃这婆婆做得不错。许樱哥便又觉着自己起王七娘来运气真是好太多,实在没道理为了一滴血就弄得如此多愁善感,于是收拾妥当便往宣乐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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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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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苍茫,上京城北面的民居早已陷入到一片昏暗之中和坊中一户人家却还亮着昏黄的灯光。赵璀将自己藏在阴影处,冷冷地打量着坐在桌边垂着眼睛挑着灯芯的老人:“依您所说,这事儿只要办成就万无一失,许扶必定会遂了我们的意?”

    那老人耷拉着的眼皮子往上一翻,冷漠而锐利地刺了他一眼,赵璀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是的,这一眼给他的感觉的确是如同刺一样的。冰冷而锐利,直刺人心,赵璀情不自禁地坐得笔直了些,脸上不信任的表情也淡了下来。

    那老人看到他的变化,有些讽刺地冷笑了一声,淡淡地道:“自你见我以来,你何曾见过我失手?你入上京,许扶那般厉害可曾找到过你的半点踪迹?”声音竟是又尖又细,迥异常人。

    赵璀垂下眼,轻声道:“不曾。”

    “暴君当道,民不聊生。”老人叹息了一声,眼望着跳动的灯火轻声道:“你别心疼许扶,这是非常必要的一步,日后亏不了你们。总有一日你们会觉着,今日的舍弃十分值得。”

    有人在外面轻轻扣了扣门,赵璀紧张地按住了腰间的长刀,老人侧耳听了听,朝他摆摆手:“没事,自己人。”言罢起身打开房门看了一眼,和颜悦色地道:“来啦?”却不让来人进门,直接跨出门去转身将门给掩上了。

    赵璀犹豫片刻,缓缓起身走到门前。隔着虚掩的门缝·他看到一个素淡的侧影,挺拔瘦削,年轻安静,白色的衣裳在月光下尤其显得素淡。只可惜离他远了些,赵璀正想再往前看仔细些,却见老人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地朝这边刺了过来,赵璀惊得瞳孔一缩,迅速转身坐回原

    须臾·老人带了三四个人入内,平静地道:“现下我们再来说说后面要做的事情罢。”

    赵璀谨慎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却见其似是根本不曾发现自己偷看过一般。赵璀便又去看其余人等,这些面孔或是陌生,或是熟悉,但中间并不见之前所见的那一袭白衣。赵璀情不自禁地抬头往外看去,只见院内月华满地,空无一人,唯有庭前那株杏树在夜风里哗哗作响。

    康王府宣乐堂里。康王妃从香烟弥漫的佛龛前站起身来,将手交给许樱哥:“见你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把今日的事情好生说给我听听?”

    许樱哥小心地扶着她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将今日之事一一说来。

    康王妃不胜唏嘘:“真是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这安六,小时候看着就是个笑嘻嘻的家伙,吃喝玩乐样样都会,还以为他这辈子也就是这么个模样,谁知却是这般狠辣。”顿了顿,又道:“不过那府里就没一个好东西!”

    许樱哥听这话中有话,忙问道:“母妃今日在贺王府吃席,可是也看着了热闹?”

    康王妃淡淡地道:“的确是极热阄的,新人才进门贺王妃就晕倒了·世子妃带着一群孩子嚎啕大哭,其他人等纷纷扯着新郎说他不仁不孝,居然敢当众杀了嫡母派去的女史·要治他的忤逆不孝之罪,还有人趁机推搡新娘,新娘也跟着晕了过去,还是昭仪身边的邱嬷嬷出面才勉勉强强把喜事办完。”

    做得也太丑了些,许樱哥道:“他们就不怕这事儿会闹到圣上那里去?”

    康王妃讽刺一笑:“圣上就喜欢热闹。又没伤筋动骨的,怕什么。女史已死,死无对证,闹来闹去还不是安六吃亏·过后严厉申斥一回再罚俸什么的也就算了·大局为重。很有可能是安六此番立下的军功与罪过两相抵消,不罪不罚。”

    然后贺王世子悬空·留下一根肉骨头在贺王府里引得群狗恶斗?许樱哥嘘了一口气,实心实意地道:“今日媳妇突然觉着我的运气真好。遇着了父王、母妃。”瘦地里挑了个大麦穗·上不足下有余,就是这么个理儿。

    “你能这样想就好。一直都怕你觉着自己委屈了,不肯安心过日子。”康王妃满意一笑,谈兴也浓了起来:“有个好消息,林州那边送信过来,敏娘她父亲有了消息,并没有什么大碍,想来不久小三儿和他便要归来了。”

    许樱哥听了也欢喜:“那我得去给菩萨上柱香。”

    康王妃道:“我正要说这事儿呢,早前我曾在香积寺许过愿,现下也该去还愿了,再求求佛祖让他回来后顺当一些,即便是圣上要治罪也轻松些。你随我去?”

    许樱哥高高兴兴地应了:“好呀,还从未与母妃一起出过远门呢。嫂子和侄儿侄女们也去的?”

    “小四的好日子将近,当前人多事多,孩子们就不要去了,我就带你和你二嫂还有敏娘去。”婆媳二人又说了一回话,许樱哥也就告辞回去。

    次日,宫中果然下诏申斥贺王妃及安六,每人各五十大板,只不过侧重点各不相同。先骂贺王妃未能尽嫡母之责,不能教养好子女,总之是把贺王世子的疯癫全都怪到了贺王妃身上;又骂安六狂悖无礼,不敬长辈,但念其有功,功过相抵,再罚俸一年,同时加封王七娘为安国公夫人。这还不算完,接着宗正寺便将原本幽禁在贺王府的贺王世子带走,不过半日功夫,贺王世子从前做的丑事恶事都被翻了出来,虽还未定罪,却已是声名狼藉,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着他几个同胞兄弟和舅家那边也有牵扯。

    皇帝虽未表态,康王府中却已见热闹,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又有宣侧妃的娘家亲戚日日上门做客说笑,这个去看看新房,那个又出出主意的,这中间少不得都要去康王妃那里拜见说话,小孩子{也要讨封赏。康王妃烦不胜烦,索性将府中诸般事宜扔给世子妃,借了早前说下要还愿的话,自带了王氏、敏娘同许樱哥直往香积寺而去。

    时隔年余再见香积寺,许樱哥百感交集,趁了康王妃和王氏等人午睡的功夫带了青玉、紫霭自去寺中晃悠。如今却不当年她与姚氏来时,康王府中早将香积寺中的闲杂人等扫荡一空,再不怕哪棵树上,或是哪丛花里会突然钻出个张仪正之流的恶徒来。主仆三人顺着当年那片芍药圃游了一圈,道起当年之事都是不胜唏嘘。

    许樱哥叹道:“那时怎会想到我最后竟嫁了他?”

    因着四下无人,又出了王府,没那么多规矩,紫霭忍不住道:“说来婢子一直不明白,三爷为何初次见面就那般发作?喊打喊杀的,不知道还以为奶奶和赵四爷是他的仇人呢。”

    青玉见她提起赵璀来,便瞪了她一眼:“要你多嘴。三爷向来就是个急躁性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许樱哥仰头看了看彼时张仪正藏身的那株树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也不知当初三爷是为谁做的法事。若是他的朋友,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正该为他们添些香烛纸钱,也算是为三爷了一场心愿。”

    青玉忙道:“那婢子去问?”

    许樱哥允了,自带了紫霭继续往前走,绕过芍药花圃行不多时,便看见一方浅浅的池塘,里头荷叶田田,碧鸀晶莹,池塘前方有一间小小的草亭,里头有两个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许樱哥认得,正是这香积寺的方丈性空长老,而另一人却是个俗家装扮的年轻男子。那年轻男子身着白色长衫,坐礀优雅,身形挺拔瘦削,神态清雅不似凡人,许樱哥虽觉着养眼,却也只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青玉少不得抱怨:“不是说早就将闲杂人等清除干净的?怎地这里还有这样的人?”

    许樱哥笑道:“方丈的客人,自是不在闲杂人等之列。他又没碍着我们,倒是我们扰了人家的清净,走罢。”往前行了一回,突然觉着不对,忙忙地转身往回去。

    青玉赶紧跟上道:“奶奶,怎么了?可是掉了东西?”

    许樱哥不语,只顾快步走回荷塘前,却见草亭里只剩了性空长老一人而已,另一人已经不见所踪。许樱哥心中不甘,索性顺着荷塘疾行一圈,但日光艳艳下,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影踪!

    忽听得不远处草亭里有人朗声道:“女施主,天气热,日头毒,即是到了此地,不如进亭子来喝一杯清热解暑的荷叶清茶如何?”

    许樱哥回头,但见须发皆白的老和尚端坐其中,满面慈悲。石桌上的棋盘尚未收拾干净,黑白棋子交错散放,又有半杯残茶犹自留在之前白衣男子所坐之方位。许樱哥想了想,对着性空长老盈盈一礼,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待入草亭,老和尚也不收拾棋盘,只将残茶收去,另给许樱哥斟了一杯茶,笑道:“荷叶清暑利湿,升阳发散,祛瘀止血,夏日饮用最好不过。这是老衲自制的,却又外头的好喝许多,女施主不妨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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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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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长老。”许樱哥笑着将杯中荷叶茶汤饮过,直截了当地问道:“适才小妇人见长老同人下棋,那人颇有些面熟,不知是为何人?”

    性空长老回道:“有缘人。”

    谁的有缘人?许樱哥微怔:“小妇人愚钝,请长老明示。”

    性空长老将桌上散放的棋子收起,微笑道:“有缘人便是有缘人,此时不知日后可知。”

    看来这个问题是得不到答案了,许樱哥就又换了另一个问题:“不知长老是否还记得小妇人?”

    性空长老道:“当然记得,许二娘子去年春天在这寺里惹出好大一番动静,坏了老衲一圃芍药。阿弥陀佛。”

    许樱哥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忙起身行礼致歉:“是我的不是。”

    性空长老笑着将最后一粒白棋收入盒中:“草木秋华,春萌冬枯,也当不得什么。今春芍药开得更好,只是张三爷来赏芍药之时女施主没能跟了来,不然女施主也不会愧疚了。”

    张仪正今年春天又来过这香积寺里?许樱哥心中一动,趁势道:“是,我们三爷说是要来祭拜故人,彼时我们府中有事,小妇人便没跟来。不知可否方便?小妇人也想给他们添些香油。”

    性空长老并不疑虑其他:“女施主先行回去,稍后自有人来引。”

    许樱哥敛衽为礼,告辞离去。青玉随她走了一回,实在忍耐不住,便问道:“奶奶,您适才看到那人像谁?”

    许樱哥反问道:“你没觉得眼熟?”

    青玉摇头:“才看了一眼呢,又隔了那么远,还没看清楚您就走了,婢子哪里顾得上去看?”

    许樱哥道:“我也看不真切,不敢乱说。回去后你便去寻双子,让他想法子查探一下。”

    待回了居处不久。紫霭也回来了:“问不着呢。”

    “没事儿。”许樱哥心头又是一突,幸亏她之前在性空长老面前演了一回,不然只怕又是白来一趟。

    过不多时果然有小沙弥来寻,道是方丈派来给许樱哥带路的。

    许樱哥忙交代了逢夏两句,自领了青玉同紫霭随那小沙弥去。去的却是人烟稀少的后寺,寺中沿着山墙修了一排房子。房子四周全是高大的古柏,本不到申时,太阳正辣,偏此地感受不到半点炎热,颇有几分冷幽之意。更不见行人。

    青玉与紫霭都有些不太适应,紫霭小声道:“奶奶,要不咱们就在这外头看看?回去把香油钱交给寺里的大和尚也就是了。”

    “你们要是害怕就在这外头看着。我得进去瞧瞧才是,不然心不诚。”许樱哥却是又兴奋又紧张,她终于可以朝张仪正的秘密靠近一步了。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人他在去年春天从王府里跑出来特意为他(她)做法事,又在今年春天瞒着府里悄悄跑来?

    小沙弥听到她主仆二人的对话,由不得笑道:“这可是寺里,佛法无边,不怕。这边日日都有人来清扫供奉的。干净得很。”说着取了钥匙去开最右边一间房屋的门。

    许樱哥见那门上挂着一把大锁,由不得道:“小师傅,怎地还要上锁?是怕这寺里的松鼠进来偷油吃还是怎地?”

    小沙弥笑了笑。道:“女施主真会开玩笑。不过是寺中来往的香客多,又都好寺中风物,少不得四处游玩。有那不知的,见门开着总会不小心扰了逝者的清净。”

    这倒是,许樱哥仔细打量了这一排房子,觉着少说也有七八间,间间如此,俱都是门窗紧闭,便又道:“这边都是供奉的逝者亡灵?”

    小沙弥含糊道:“嗯那。”

    “那都是些什么人?寻常人家供奉牌位不都是要供在功德堂里的?怎地藏在这地方?”紫霭也好起来。

    小沙弥挠挠刮得光亮的圆脑袋,为难道:“女施主可是为难小僧了,总是香客们供奉的人罢了,他们说要如何,我们便如何,都是超度亡灵,总要与人方便。兴许是贪图清净?”

    许樱哥想到这寺院的前身来历,隐约猜着这些见不得光的牌位只怕都与前朝有些关系,便淡淡地道:“带眼睛带耳朵就行了。”

    紫霭吐了吐舌头,却见许樱哥已经先进去了,于是赶紧拉了青玉一把,快步跟着入内。

    一间房里只空荡荡地供着五六个牌位,每一个牌位都是上好柏木所制,精工细作。以张仪正的身份来看,这样安排倒也正常,但令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些牌位上该书写死者名号生卒年月的地方全部空着,一字全无。日光透过顶上的明瓦射将进来照在牌位上,那牌位便似是有了生命一般,睁着眼睛默默地看着众人,许樱哥突然间觉着有股寒气从脚底升了起来,背心里都是凉幽幽一片,心里更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她猛地回头,大声道:“小师傅,怎地这上头没有字?是谁都不知道呢。”

    小沙弥正低头给旁边供着的长明灯里添油,闻言吓了一跳,待听清楚她的问题,由不得笑了:“张施主说了,这几位救了他命的恩公他都不知其姓氏名号生卒年月,只能这么着,不过是一份心意罢了。难道女施主不知道的?”

    许樱哥干笑一声,胡扯道:“他怕吓着我,没怎么说。”心中却知道这里头必有古怪,真是感恩,便是不知对方名号也该写个“恩公”,又怎会这样一字不留?倒显得遮遮掩掩的,令人探究。到底是谁?许樱哥一边在心里默默念着“我才不怕,才不怕”,一边咬着牙走近了,将每块牌位都认认真真看了一回,眼睛都瞪酸了才渀佛觉着自己胜利了一般地道:“我们回去罢。”

    紫霭忙道:“奶奶不是说要祭拜的?”

    这供的什么人她都不知道,怎能胡乱祭拜?许樱哥装作没听见,青玉忙扯了扯紫霭的袖子,紫霭惊觉失言,忙垂了头自袖中取出一串钱递给小沙弥,笑道:“小师傅辛苦了。”

    小沙弥坦然自若地收了,道:“小僧蘀女施主往香油缸里添几勺香油。”

    这小和尚真有趣,许樱哥忍不住露了一丝笑容:“之前说过给的香油钱稍后自会送到知客那里。这是给小师傅买糖吃的。”

    小沙弥欢欢喜喜地关了门,殷勤道:“小僧送女施主回去。”言罢跑在前头殷勤引路,一会儿和许樱哥说哪位长老讲经讲得好,一忽儿又说这附近谁家的花开得好。

    许樱哥含笑听着,冷不丁问道:“小师傅,我们三爷只怕经常来吧?”

    小沙弥想了想。很肯定地道:“不曾,张施主就来过三次,一次是去年春天,一次是去年秋天,再就是今年春天。”

    待许樱哥几人走远。正中一间紧闭的屋子里走出一个白衣人来,安静地注视了许樱哥的背影片刻,转身自行离去。

    许樱哥回到居所。只见逢夏早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这才得知她离去这些时候康王妃已是使人来寻过两遭,忙忙地收拾干净了往康王妃那里去。

    康王妃正同王氏说闲话,见许樱哥一张脸晒得红扑扑的,便有些不太高兴。王氏察言观色,连忙笑道:“三弟妹这是往哪里去来?看这脸晒得,也不怕蜕皮。要是还没好三叔就回来了,看你不后悔!”一边说。一边递了盏茶给许樱哥,悄悄朝康王妃呶了呶嘴。

    许樱哥忙双手将茶捧给康王妃,小意笑道:“本是想随便走走的。谁想无意间就走到了去年和三爷偶遇的芍药圃边。在那附近却又发现一个荷塘,遇着了性空方丈,`颜喝了方丈一杯荷叶茶。听方丈讲了会子禅语。回来见四周清净,就又四处走了走,这香积寺果然好地方呢,母妃和二嫂若是有精神,都该四处走走才是。”

    康王妃接了她的茶,淡淡地道:“虽是好地方,佛门清净地,但你也不该去这么久,更该多带几个人才是,青玉同紫霭还年轻,遇事总没老人们妥当。”

    许樱哥忙束手立了,小心翼翼地应道:“是,媳妇记住母妃的吩咐了。”见康王妃喝了一口茶,忙眼巴巴地接了茶盏放下。康王妃看过来,她便讨好地朝着康王妃笑。

    王氏看得好笑,忙轻声劝道:“母妃,三弟妹前些日子憋坏了,想四处走走也是常理。这寺中是来惯的,和尚们都晓得规矩,谁也不敢乱来。”又叮嘱许樱哥:“母妃也是心疼你,牵挂你,为你好。”

    许樱哥忙应道:“是,我都知道的,是我没良心。”

    康王妃被她弄得没有脾气,只得叹息一声,道:“总是冤家。”

    许樱哥见康王妃的眉毛放平了,忙腻着上去歪缠:“母妃,说起来去年春天三爷如何会跑到这寺里头来做法事?”

    康王妃想了片刻才道:“他当时和我说,他在病中多见冤魂,曾发下宏愿,道是只要他病好了便做一场法事超度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媳妇好来着。”许樱哥心里越发迷茫,若真是这样,张仪正怎会偷偷摸摸跑出来?禀明了康王妃,堂堂正正地做法事不是更好?若真是这样,他去年秋天和今年春天又怎会独自悄悄跑到这里来?若真是这样,那间屋子里供着的那几个无字的牌位又是什么?*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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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651/ 第一时间欣赏良婿最新章节! 作者:意千重所写的《良婿》为转载作品,良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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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介绍:
常怀感恩之心,却不懦弱纵容。 来到异世并侥幸活下来的许樱哥倍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面对偏离了计划的人生以及来势汹汹、誓言追讨血债情债的债主, 她勇猛出击,努力守护所珍爱的一切。 总的说来,这是一个复仇和反复仇,男主反复抽以及复仇没成功后以身抵债的故事。 ——*——*——*—— 已有多本完结VIP,坑品有保证,请放心跳坑。 普通群现招人,群号:100915606敲门砖:书中任一主角名良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良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良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