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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千重     良婿txt下载     良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5章 奉承

    第195章奉承

    香积寺中再清净,终于也是要回去.\\康王妃婆媳三人在寺中住到第三日,便有康王府总管与张仪端按了康王的吩咐来接,康王妃猜着是自己出来得够久,宣侧妃那边的客人来了不见主母生了闲话,虽然觉着厌烦也只得打道回府履行职责。

    张仪端小意奉承,鞍前马后地安排出行事宜,亲自服侍康王妃上马车,一说就笑,一口一个“母妃”,倒比从前还未定亲之时还要恭敬几分,恭敬里还带着几分很自然的亲热之意,全无之前的畏缩讨好之态。不要说康王妃,便是王氏也忍不住和许樱哥感叹:“四叔自定亲之后便变了个人似的。”

    许樱哥想起自己之前在冯家别院里见过的那个死缠烂打、装腔作势的张仪端,再看看现在这个温顺恭谨,面面俱到的张仪端,也叹道:“孩子们在长大,三爷这样的人都在变,四叔当然也在变。”

    正说着,就见张仪端笑嘻嘻地过来对着二人深施一礼:“这些日子辛苦两位嫂嫂了,日后也还要辛苦两位嫂嫂。”

    知他说的是这些日子为他筹备婚礼一事,王氏和许樱哥就笑着还了他一礼,纷纷道:“我们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母妃和大嫂,还有侧妃娘娘。”

    张仪端笑眯眯的:“谁说不辛苦?纵观这上京城中各府,再也没有这样好的嫂子。母妃和大嫂更是辛苦慈爱,我都牢牢记在心中的,越到这后头越知福惜福。”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满怀歉意地道:“说来,侧妃有时候很是小心眼,又小气,还要请嫂嫂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言罢又是深深一礼。

    许樱哥和王氏少不得又回了他一礼,叔嫂几个正在那里你作揖我还礼,客气来客气去的,曲嬷嬷板着块脸过来道:“王妃问,时辰不早了,什么时候出发?”

    张仪端这才夸张地拍了拍脑袋,笑道:“看我,从前没什么机会同嫂嫂们道谢,这一说起来就忘了时辰。两位嫂嫂请上车,这就走了。”言罢屁颠屁颠地又往康王妃的车驾前奔,笑眯眯地探着个脖子同康王妃说话,不知情的只当是嫡亲母子。

    王氏微微不屑地看了一回,叹道:“三叔现下虽还无甚建树,但这人都有开窍早晚一说。从前敏娘父亲就和我说过,日后等三叔开窍懂事必是杀伐果断的猛将一名。”

    许樱哥晓得她看不惯张仪端的得意样儿,又有些感激张仪正去寻张仪先,所以巴不得张仪正比张仪端得意才好,便笑道:“二嫂虽是好意,但我自知,这人天生该吃哪碗饭是早就注定的,强求不了。二嫂您请上车。”王氏欲言又止,终是含笑携了敏娘的手上了自己的车。

    许樱哥上车,待得马车起动才问前头赶车的双子:“这两日查探得如何?”

    双子忙道:“奶奶,这两日小的又四处打探去来,还是不曾见着那人的下落。这穿白衣的人太多了,您又说不清长相,再有人刻意混淆,那是真问不出来。”

    俗话说的,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有空气才能无声无息地消失。寻常百姓无功名在身者多着白衣,这虽是事实,但康王府女眷来香积寺上香还愿,能在这寺里停留的人屈指可数。双子做事自来谨慎细心,又有王府侍卫想帮,但便是这样也问不清楚,那只能说明这事儿的确蹊跷了。许樱哥撑着下颌想了一回,道:“好几天不曾听到五爷的消息,也不知他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回去后我备一份礼,双子你替我去探五爷。”

    双子自应了不提。

    待回到康王府,本已近傍晚,人却丝毫不见减少的趋势,才看到康王妃一行人的车马前来,立刻便有人等在一旁表达要见康王妃的愿望。这回却不用康王妃想法子去推脱了,张仪端先就十分体贴恭敬地上前去挨着告罪,说康王妃长途跋涉,已是十分疲累,请客人见谅云云。他温文儒雅,十二分的有礼,自是博得交口称赞。

    青玉经过当初的冯府事件,对张仪端的印象也是深刻得很,见状忍不住低声道:“四爷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多嘴。”许樱哥不知前方马车里一直保持沉默的康王妃是个什么心情,但就她自己看来,张仪端现在的表现实在远胜张仪正许多。换过来一想,若是今日去接她们回来的人是张仪端,甚至都不用多话,只需黑着一块脸蛮横无理地在这些人面前晃上两圈,耳根便全都清净了。所以呢,平日待人温和有礼,做事狠辣有力的张仪端和平日蛮横无理,做事心软无力的张仪正简直就是鲜明的对比啊。张某人要是再不努力,只怕越来越人嫌狗憎。

    正想着,马车已近二门,张仪端忽地跑到她车前低声笑道:“先前忘了问三嫂,可知二哥和三哥的行程?我很是期盼他们能赶回来吃我的喜酒。”

    切,他要打听这些事情在哪里问不到?偏来问她一个深闺妇人,无非是无话找话而已,后头多半还有其他话要讲。许樱哥也不点破他,只笑道:“我也是盼望着他们早日归来呢,但这路上的事情谁说得清?”

    “三嫂不用担心,必定十分顺利的。”张仪端快步跟上马车,低声道:“三嫂,宝儿不日就要进门,还请您多多关照她,她若有不是之处,请您直和我说,我自会教训于她。”

    什么意思?他凭什么这样笃定自己将来一定会和冯宝儿产生矛盾?许樱哥默了默,笑道:“四叔过虑了,家和才能万事兴,宝儿也是出身望族高门的女儿,怎会有不是之处?”若有不是之处,她直接就替张仪端管教了,哪里用得着去劳动他张仪端?有事儿只管去扯男人出头的可不是好女子。

    张仪端眼看着马车就要驶近二门,忙急急地道:“不论如何,有劳三嫂了,请您多包涵,小弟感激不尽。”言罢停留在原处,不再跟上。

    许樱哥将车帘子掀开一条细缝看回去,只见张仪端立在不远处和一个仆役说话,神态温煦,唇角含笑,果然是个对新生活充满了希望的新郎模样。

    世子妃候在二门处,见了康王妃也不诉苦,就一径的嘘寒问暖,又拉着敏娘的手问长问短。见了许樱哥也还是照旧的温和有礼,丝毫不曾表露出此番康王妃独留她一人在府里辛劳,却带了王氏与许樱哥出行游玩的不满。许樱哥也笑嘻嘻地和她开玩笑,说自己给世子的几个孩子分别求了开过光的手串,稍后使人送过去。

    世子妃见她一切如常,越发亲热:“有个事情要烦劳三弟妹,过两日便是正日子,人多事多,嫂嫂我真是分身乏术。非要请你帮着管一下事才行,不许推脱,你进门这么久也该做些事啦,可不能再偷懒啦。”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还是世子妃第一次这样郑重的主动邀请她参与到康王府的家务事中来。许樱哥抬眼抬眼瞟了瞟前方的康王妃,只见康王妃虽然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头颈却微微倾侧,显然是在倾听的模样。再看世子妃,虽然表情十分真诚地在等她回答,眼角的余光却是盯着康王妃的,便笑道:“承蒙嫂嫂心疼我,让我闲了这么久。为家里出力是应该的,但只恐我年轻不懂事,做错了事反而不美呢。”

    世子妃亲热地拉起她的手笑道:“你休要瞒我,从前你在家之时就经常跟在许候夫人身后学理家务的,能干是出名的。当然,你进门时日尚短,对府中事宜不太熟悉也是有的。但一回生二回熟嘛,也不要你做别的,就帮着看看厨房里的事,采买进出,不用你多操心,都有下头人去做,你盯着些,把把关就成!”

    好大一块肥肉呢,又似是合情合理,正好发挥她爱厨事的专长,可人都是世子妃的,若是一个不对,宣侧妃不得找她闹翻了天。若是从前,许樱哥也就应了,但才经过贺王府一事,她傻了才接手,世子妃的心眼九转十八弯,惹不得。许樱哥笑着反握了世子妃的手:“不怕大嫂笑话,这事儿太考验人了,我做不了。”

    世子妃还要再说,就听康王妃突地道:“这事儿虽说简单,却是整场宴席的关键点,她年纪轻没经过事,不能给她办!我看她还是跟在我身边,学着认人处事,再替我打打杂的好。老2媳妇照旧跟着你,左右你俩是老搭档,这事儿一定要给我办好了,出了错两个都逃不掉。”

    一锤定音。世子妃含笑道:“母妃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虽是如此,三弟妹也不能偷懒,该学着啦。”心情却是又轻松又复杂,她并非就是要借此拾掇许樱哥,不过是想确认某些东西罢了。王氏在一旁插科打诨,眼睛从世子妃同许樱哥身上来回扫了个遍,无声叹息而已。

    许樱哥回了随园,第一件事就是坐下写信,命青玉将适宜外伤患者和孕妇所需的药品滋补品等物收拾齐了四色礼品,连带着用火漆密封了的信交给青玉:“你亲自交给双子,让他马上往常福街五爷家里去一趟,务必带回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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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不安

    许扶放下手中的信纸,问道:“你们奶奶还好?”

    双子恭恭敬敬地答道:“回五爷的话,我们奶奶很好。(eng”

    许扶又道:“这么说,你们三爷很快就要回来了?”

    双子露出些由衷的笑容来:“是。”

    许扶看到他的神情,默了默,转头吩咐腊月:“你先领双子下去吃饭,然后过来,我有差事要你去办。”

    “小的谢五爷赐饭。”双子谨慎地瞟了眼许扶,试图看看他脸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可此时已是黄昏,屋内光线本来就暗,许扶又是逆光而坐,他竟然看不清,依稀只觉着许扶比从前又瘦了许多,眼神却似是更冷淡锐利了。

    许扶察觉到他的目光,十分温和地露出一个笑容:“让你们奶奶放心,我好多了。再将养半个月左右便要回兵部继续当差的。”

    双子听闻,乱草似的两道浓眉扬了起来,咧嘴露出一排大粒白牙:“那敢情好。小的也是一直挂怀着五爷的。”

    “知道了。”许扶转身望着窗外初升的月亮,轻轻蹙起了眉头。须臾,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也不回头,只道:“你去把何长生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要问。”

    腊月应了一声,飞快地奔了出去。许扶叹了口气,将手在桌上轻轻叩了叩,陷入到沉思中。门“吱呀”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香随着女子轻盈的脚步声传入,卢清娘进来,将手轻轻放在许扶的肩膀上低声道:“在想什么?怎地也不点灯?”

    许扶将她的手温柔握在掌心,低声道:“没什么,在想那恶贼究竟会得什么一个下场。”

    卢清娘将头靠在他的背上低声道:“夫君不要去想这个了,都说这恶贼必不得好的,干了那么多的恶事,若是这般都平安无事,那可是没天理了。”

    许扶淡淡一笑:“那可不一定。当初张仪正那般对待二妹妹,便是以族伯之力,最后也不能不把二妹妹嫁给他。”

    卢清娘小心翼翼地触上他脸上初结的伤疤,有些难过地道:“不管怎么样,夫君好好儿的就好了。1,我实在是有些害怕。”

    许扶叹息了一声,转身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不用怕,有你们母子在,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安心养胎,休要伤神。”二人依偎着坐了片刻,许扶察觉到卢清娘仍是紧张不安,便起身将火烛点亮,牵了她的手走到桌旁笑道:“过来看看这个,二妹妹使人送过来的东西。”

    药材并不少见,那日许扶归家侯府便送了若干过来,唯有两匹颜色素雅的布料倒是很惹卢清娘喜欢:“这是白緤布吧,真是柔软呢。”

    许扶面上的表情越是温柔:“是二妹妹特意替你寻的,说是吸汗保暖,柔软舒服,最是适合你现在穿用。”

    卢清娘颇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才知有喜,她便托了侯府大*奶送了厚礼过来,怎地又送来了?总拿人家的,倒叫妾身不安呢。”

    许扶安慰道:“不用操心,外面的礼自有我去还,你拿去寻了母亲和姨娘,看看怎么裁罢。”

    卢清娘垂头将那白緤布摆弄了一回,有些欢喜又有些忧愁地道:“夫君,婆婆说做了个好梦,大抵是个儿子呢。可我担心,若是个女儿,那可怎么好?”

    许扶替她理了理鬓发,认真地道:“我们家里人丁单薄,头胎若是个儿子固然最好。但若是女儿,那也是福气,以后日子且长着呢,想生多少不能生?你安安心心的,不要胡思乱想。总是自己骨肉,我都心疼稀罕。”

    卢清娘心里甜滋滋的,本还想再和丈夫温存片刻,却听外间已有人报:“五爷,何掌柜的来了。”再看许扶,目光已是瞟到了外面,只得福了一福,柔声道:“那妾身去了。夫君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为生意的事情操劳了。钱财够用就得了。”

    “好。”许扶见妻子要俯身去抱那两匹棉布,忙按住了,大声喊丫头菡萏:“菡萏,进来帮你们奶奶拿东西。”又嗔怪道:“双身子的人比不得平日,怎地又忘了?”

    “知道了。”卢清娘心满意足地随着菡萏走了出去,与候在外间的何长生打了个招呼,目送何长生入内,却还不走,默默立在外头听里间的谈话。只听得许扶低声问了句什么,何长生回道:“是,这些日子东家在家养病,铺子里的生意一般,早前累下的活计做得差不多了。小迟师傅便同小人告假,道是来京多日,还不曾出去游玩过。听闻香积寺百年古刹,香火灵验,欲去寺中为迟伯与他姑母、姑父祈求长寿平安。小人依着东家的吩咐,准了,又与他盘缠干粮,租了驴。他回来道是,险些被老和尚拉着做了和尚,他不得不扯谎逃了。”

    卢清娘见说的是铺子里的事情,也就把心放下一多半,自领着菡萏去了公婆所居的正房。许彻见儿媳进来,便找了个借口去了外头溜达,邹氏在灯光下抬起头来,把手里的针线活交给妾室梁氏,拉了个杌子递给卢清娘,问道:“怎地,五郎还是不肯歇着?”

    卢清娘在杌子上坐下来,叹道:“可不是么?也不听劝。这天都要黑了呢,又寻了何长生问铺子里的生意。娘有空了说他几句,他还肯听些。”

    邹氏叹道:“儿大不由娘,他自来是个有主意的,哪里劝得了。”眼看着菡萏抱进来的白緤布,便又问:“这又是什么?”

    卢清娘忙道:“是康王府那边的二娘子送过来的白緤布,道是给我做里衣穿。”

    “啧啧!”梁氏上前去摸摸看看,咂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木绵布,可贵着呢,到底是王府,拿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论起来,虽只是族亲,但这二娘子隔三差五总要送东西过来,心肠真是再好也不过了。听说这位二娘子真是个天仙似的人物,是不是这样的?”

    卢清娘笑道:“上次她出门时我曾见过,实在很和气,一说一笑,人也长得极好的。”

    邹氏的目光闪了闪,板了脸不高兴地大声道:“五爷救了她和她男人的命呢!她要是不闻不问,侯爷和侯夫人也不会轻饶了她!”

    梁氏唬了一跳,再不敢多语。卢清娘不知婆婆何故会突然发火,赶紧站起身来。邹氏心情恶劣地道:“都下去,明日再看黄历挑日子裁衣。”待得梁氏与卢清娘退出去,邹氏将手抚上那两匹白緤布,面前浮现出许樱哥那张与许扶极为酷似的脸,心里既不安又迷惑。

    如今许扶留了胡子,再被破了相,寻常人是不太看得出来,但她却清楚地记得当初许扶才过继来时的清秀文雅模样,和许樱哥实在是像极了!不仅仅只是眉眼像,神态举止也像。想到关于这位二娘子早年的传说,再想到这些年来自己竟然只知许樱哥此人,却从不曾亲眼见过接触过——似乎是在每一个本可能会面的场合都是很巧合地错开了。那一日许扶出事,竟然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与许樱哥碰面!邹氏突然间冷汗涔涔,万分的不安。

    许衡夫妇虽说对族人一直都很关心照顾,可纵观居住在上京城的这些族人中,可没见他们夫妻对谁家这样另眼相看,照顾得这般仔细周到的,便是至亲骨肉也不过如此了。莫非这里头真是有什么她们所不知道的秘密?生恐失去许扶的心令得邹氏害怕不已,她猛地站起身来,冲动地往外走:“五郎!五郎!”

    书房内,许扶目光炯炯地追问何长生:“他可曾说过自己会下棋?可曾与你说过他在香积寺中遇到什么人?”

    何长生见他表情凝重,也添了些许不安,谨慎地道:“那日是曾提过,他在寺里遇着了康王府女眷去上香还愿来着。又抱怨不得尽兴,下棋么?闲时小人曾见过他独坐打棋谱,问了,道是他家中姑父本是读书人出生,后来生计所迫才跟着迟伯做了手艺人。”

    一点纰漏俱无。许扶沉思一回,道:“他是自香积寺中回来才爱与你说话的?”

    何长生道:“不是,他自来话多,闲时就爱瞎扯,只当着东家的面不爱讲话。东家,怎地了?可是他有什么不妥之处?”

    许扶摇摇头:“不是,只是自迟伯去后,觉着好工匠对铺子来说太过紧要。问问他的性情人品,预备给他寻门好亲,以便他安心下来。”

    何长生恍然大悟:“是这样啊。这小伙子人品好手艺好样貌也好,只怕一般姿色的姑娘他看不上。”

    “再说吧。”因听到邹氏在外面喊,许扶便打发何长生:“你先回去。这些日子我不在铺子里,要你多多上心了。”言罢走到外间,低声问邹氏:“母亲有何吩咐?”

    邹氏盯着他看了一回,喃喃地道:“没什么,就是怕你累着。”

    许扶不由失笑:“不过坐着说说话而已,哪里就累着了?您歇着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没完。”

    邹氏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低声道:“五郎,我心里不安。总觉着有什么事要发生。”

    许扶莫名其妙,笑道:“您多想了。”好不容易将邹氏哄走,转过头来吩咐腊月:“从明日起,你夜里便搬去铺子里住!警醒些,替我看牢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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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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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的上京城最是热闹不过,皇族中各种坏事好事不断。?谈贺王世子倒霉一事,就谈喜事便有两桩,先是贺王六子张仪安娶了冀国公王俊的嫡孙女七娘,这桩亲事所惹起的各种热闹不必细表,也不便细表,只能私底下传传闲话,满足一下大众的猎心八卦心而已;再就是康王四子张仪端迎娶右卫上将军冯彰的嫡长孙女冯宝儿一桩婚事。

    这一桩婚事,虽然男方没有爵位,之前也是名不见经传,但难得是御赐姻缘,又是龙孙,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且他的生母宣侧妃与冯宝儿的生母也是嫡亲姐妹,而康王府中自康王本人到康王妃都十分重视这桩婚事,所以女方虽有些不平,却也没有多话可讲。两府都是秉着尽量把婚事办得热闹风光的宗旨,互相礼让,和和气气,与贺王府办喜事之时的那种“热闹”不可相提并论。

    康王妃爱面子,心中即便是不乐意也断不会让人说闲话,于是自她到世子妃、许樱哥等人都是盛装华服,一大清早就起身待客,整个康王府能动的全都动了起来,再加上来的客人极多,于是一派的热闹兴旺,喜气洋洋。

    许樱哥按着康王妃的安排,跟在其身边学着接待客人,尽量同宗室及公侯伯府的女眷熟识并拉近距离。越是接触,许樱哥越是感激康王妃,在许多人的眼里,张仪正不成器,便是生在皇家也是前景堪忧,将来必须依靠哥嫂才能过活。康王妃不至于因为疼宠幼子就盲目的想什么好的都留给他,却在尽自己的所有力量帮助他们小两口成长。

    从之前因为张仪正爱上念书写字并会吟诗而对她另眼相看,再到后来对她的各种庇护教导,一直到现在带着她学习待人接物,无一不是在为他们将来的独立生活做准备;对待世子妃,也不曾因为世子妃的某些做法就厌了世子妃,而是尽量安定世子妃的心努力在儿媳之间维护着平衡;对家世薄弱又无子的王氏,更是从始至终都在关注关心,并不曾因此就薄待了王氏半分。因着有了这些缘故,许樱哥对康王妃更多了几分敬重与发自内心的亲热。康王妃人老成精自然能感受到这种变化,于是笑容越盛,却并不在人前夸赞许樱哥,即便有人讨好她极力夸赞许樱哥,她也是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

    前来做客的姚氏见状,心中颇为安定,趁隙拉了许樱哥的手道:“不要觉着你婆婆不肯夸你是嫌你不好她这是爱惜你呢。”

    许樱哥笑道:“我知道的,前头还有两位嫂嫂,她们辛劳在前头,我一个新妇再怎么好也不可能越过两位嫂嫂去。这是王妃心疼抬举我,两位嫂嫂谦让我。”

    姚氏听得满意之至,笑道:“你长进了。”听她这样讲,黄氏忙拉了傅氏的手调笑道:“难怪往日婆婆不肯轻易夸我,原来是怕大嫂有想法。”

    傅氏不客气地朝她的脸拧了一把笑骂道:“油嘴儿,你是运气好来了咱们家,不然这会儿母亲和我就该都收拾你一顿才是。”妯娌二人说着便笑倒在一起。

    孙氏则在一旁教导梨哥:“你也大了学着些。去,那边不是有你前些日子刚认识的小姐妹?别坐着,也去和人家打打招呼。”梨哥推了一回推却不掉,只得红着脸腼腆地去了,不多时也就融入到小姑娘群里去。

    许樱哥见冒氏端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只顾埋头喝茶,整一副老实端庄相。想起这些天许府传回的消息,都说是她洗心革面,朝贤惠路上走了,便主动笑道:“三婶娘这些日子将养得不错怎不把五弟带了来?”

    冒氏夹着尾巴做人许久,好不容易才能正大光明地跟着姚氏等人出来做一回客,自是万分珍惜,忙端坐了微笑着道:“他还小,今日人多事多的,一是怕给你们添麻烦二是怕惊吓着他。等日后你有空了我们再过来玩也是一样的。”

    正说话间,就听得那边传来一阵大笑声,那笑声虽肆无忌惮,听着却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冒氏抬头,却是宣侧妃被一群衣着鲜艳的贵妇围住,在说那恭贺的吉祥话,宣侧妃人逢喜事精神爽,风车似地在众人之间转来转去,又说又笑,看着又娇媚又风光又富贵。

    这才是女人该过的日子,冒氏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很快便压制下来,体贴地对许樱哥道:“今日事多,你是给人做媳妇的,不好总在这边陪着娘家人,只管自去忙,不必管我们。”

    许樱哥见她再不似从前那般打扮得花枝招展,而是朝着端庄雅致上头走,神态间也再不见那种刻薄挑剔之态,这话说得也得体周到,果然似是不作了,心里也觉着高兴,便将绿翡叫过来照顾许家一众女眷,自己照旧去招呼其他客人。

    众人正在说笑间,就听得外头一阵爆竹声响,接着就有人高喊:“新娘子来啦!”于是康王妃便起身招呼她的老姐妹们:“走,都往外头观礼去。”

    许樱哥赶紧招呼着众人走出去,在外面遇到了结伴而来的世子妃与王氏,忙跟上了,笑道:“两位嫂嫂辛苦了。”

    世子妃笑道:“那你打算怎么犒劳我们?”

    王氏道:“三弟妹也不轻松吧?被人盯着的滋味儿不好受。我才嫁进来的那一年,母妃也是把我带在身边,让我跟着学规矩礼仪,熟识各府里的夫人奶奶们,啧,一个个看着面上带笑,眼睛却都瞪得和灯笼似的,盯得我全身上下犹如有虫在爬。”

    “习惯就好了。”世子妃微微笑:“三弟妹可曾见着了贺王府的人?我突然想起自今早起竟是没见一个他们家的人!”

    许樱哥低声道:“之前贺王妃使人过来说她病了,她们世子妃也病了,其他人要伺疾的,也不能来。就送了礼。”

    世子妃便叹道:“也是,她们府里那般情形,她既不来,谁还敢来凑这热闹?”

    王氏便道:“那王家七娘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不管安六如何狠辣凶悍,这新妇在婆婆面前伺疾都是天经地义的,只怕王七娘这明里暗里的气和罪不会少受。

    许樱哥轻声道:“六娘今日未来我问了惠安,道是也病了,回门第二日便没起得来床。”

    世子妃不置可否,王氏却是感叹道:“病了好不然日子更难过。”正说着,就听前头有人欢呼道:“宫中赏赐来了!”

    却是帝后都有赏赐,再有刘昭仪与罗昭容也跟着凑了热闹。便有眼尖的人发现,这情景与当初张仪正与许樱哥成亲之日颇有些类似,于是想起这些日子张仪端的行为来,再想想冯宝儿的身份,又多了许多不可言明的揣测。

    许樱哥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些探究和同情的目光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却也懒得去理睬,笑嘻嘻地随着众人入了新房看新妇。

    销金盖头被喜滋滋的张仪端取下来,露出冯宝儿那张粉面含羞的俏脸,有人在笑,有人在闹,满室富贵热闹。许樱哥看向端坐在喜床上的冯宝儿,发现她之前在阮家见面之时又丰满了些也更美丽精神了些。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冯宝儿飞速抬头朝她这个方向盯了一眼便又迅速垂下了头。

    虽只是匆匆一顾,却已传递出许多信息冯宝儿还是那个看她不顺眼的冯宝儿,许樱哥也还是那个看冯宝儿不顺眼的许樱哥,二人宿怨已久,日后正好斗法。有与张仪端交好的男客已在调笑戏弄新人,室内又吵又热又闷,许樱哥便转身与王氏、世子妃商量:“趁着这会儿外头尚未开席,咱们找个清静之地坐着喝喝茶歇一歇,只怕后半晌还有得忙。”

    王氏深以为然,世子妃却道:“你们去罢,我在这里看着不然必有闲话。等会子闹房的散了你们再来替我去歇歇。”

    王氏便与许樱哥携着手出去,走不得几步远,就听有人在身后低声道:“许二娘子,恭喜你又添劲敌。”

    正是安六的声音,许樱哥听得分明,本想溜走却又当着王氏的面不能随意,只得跟着王氏站定了,一本正经地同安六行礼问好。

    安六着了身石青色的圆领衫子,腰间只悬一块配着素色丝绦的白玉佩,素淡得全不似个刚成亲不久的新郎,面上却照旧的得意洋洋,春风得意。他先还了王氏与许樱哥的礼,再肆无忌惮地看着许樱哥道:“许二娘子,从前的情敌如今做了弟媳,敢问你有何感想?或者说,是否已有对策?”

    许樱哥怄得不得了,王氏勃然变色:“安国公请慎言!”

    安六呵呵一笑,道:“二嫂是个贤惠老实女子,哪里晓得她们这些恶毒女子九转十八弯的小心思?”见许樱哥瞪他,便摊摊手言辞恳切地道:“我这是感谢你那日仗义替我照顾七娘才好心提醒你来着,怎地倒还瞪我?当真好人难做也!”言罢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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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评选时间:2013年5月1日0点至5月30日24点;

    二、参赛条件:《良婿》初v粉丝值1.含)以上,高v粉丝值900(含)以上;

    三、评论范围:《良婿》剧情、人物;

    四、评论要求:500字以上的长评,要求言之有物,不得抄袭,不得人身攻击,评论发表在《良婿》书评区内;

    五、评选结果:1名特别奖,奖品是由热心书友意大利粉赞助的全新bambaak一台以及小意亲笔签名的《世婚》简体上下两部共4册书。设名优秀长评奖,奖品是小意签名的《世婚》简体上下两部共-书。

    六、评选规则:

    1设管理小组:由副版主素食小猪,chih-g,以及热心书友uwn、mwnaiyi123、魔幻雨滴等五位好同志组成。-2由管理小组挑选出符合参赛条件的长评,再由广大书友(要求是良婿的ww读者,粉丝值至少在600以上者)跟帖投票选出,每个id算一次跟贴,谁的支持者最多就是胜者。

    3每位读者都是监督员,俺们保证透明公开公正公平,okn一nko~

    最后,感谢大家的粉红票,正版订阅和推荐、留言。感谢咏叹的和氏璧,魔幻雨滴、chiehg~天使在哭泣~、素食小猪、swnia220的2个平安符,暮紫懿、^^、云家天下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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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大悲

    第198章大悲

    第二更送到——

    王氏见许樱哥脸色不好看,忙劝道:“你别听他瞎说!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好东西,他自己家里闹成一团糟,也巴不得咱们家和他们家一样乱呢.\\”

    许樱哥撇撇嘴:“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别往心里去啊。”王氏上前挽住许樱哥的手臂,柔声道:“冯家大娘子呢,你晓得,侧妃是她的亲姨母,所以从前她经常往咱们府里来玩,爱说爱笑的。也不独是爱往母妃那里去,也喜欢到我屋里去坐的。有些人不知情,唯恐天下不乱,难免爱多嘴乱说话。”

    这可不是乱说话,有根有据的,冯宝儿一定以及肯定对张仪正有意,并且因此憎恨不容于她,可就不知道张仪正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许樱哥只管含笑听着,不时点头应和一声,王氏见她只笑不搭话,自己也觉着这话太假,遂将话题转了开去。

    这一日的热闹喜庆之处自不必说,好容易到了晚间,客人散去,众人都是累得人仰马翻。大抵是太累,心中又有事的缘故,许樱哥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乱梦怪梦噩梦连连,天还未亮就被值夜的青玉从梦中叫醒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冷汗涔涔,汗湿衣背,心跳快得似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呆呆地坐着晕了会子才问青玉:“给我杯凉水喝。”

    青玉忙把灯剔得亮了些,就近仔细查看一回她的脸色方递了水过去,轻声道:“奶奶这是做噩梦了?”

    “你怎知我做噩梦了?”许樱哥一口气喝了一整杯水才歇下,示意青玉:“上来陪陪我。”

    青玉忙脱了鞋子坐上床去由许樱哥靠住了,柔声道:“奶奶刚才喊得好大声的。不管做了什么梦,说出来再连呸三声就好了。”

    “我梦见从前四郎落水的事了。”许樱哥刚开了个头便又住了口。青玉见她似是不太想多说,便宽慰道:“奶奶想是累着了,心里又挂着三爷的才难免做了梦。您也别担心,三爷随行的人多,且又不是去打仗。这两日只怕已快到了,指不定奶奶睡一觉起来就能见着人了呢?”

    许樱哥迷迷糊糊地听着,思绪再次回到之前的梦境。那还是她才入许家的第二年,博得了姚氏更多的关注,小小的许揭却不嫉妒眼红,总像一条小尾巴似地跟着她跑。那一日,她领了许揭在荷花池边钓鱼玩,本只是孩子的游戏,许揭却失足落下荷花池。她是会游泳的,却知道自己身小力弱救不得,正满头大汗之际,许扶不知从哪里飞奔出来救了许揭。

    从那以后她一直告诫自己做事为人要小心再小心,不然就可能酿成大错。但此事时日久长,她是很久不曾记起来了,谁想昨夜竟又梦见了。最可怕的是梦中的许扶不再是少年模样,而是现在遍体伤痕破了相的模样,从池塘中抱起来的小孩子也不是许揭,而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婴孩。许扶又哭又喊,喊些什么她却听不清,只是觉着许扶很伤心。

    窗外隐隐透出些亮色,许樱哥烦躁地打断青玉的话:“什么时辰了?天要亮了么?”

    “快四更了,还早呢。奶奶还是再睡一觉的好,明日新妇拜见,定要起早的。”青玉见她既烦躁又不肯说梦见了什么,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静守在一旁而已。许樱哥睁大眼睛,看着羊角宫灯里的灯火突突跳动,了无睡意。

    突地听外头隐隐一阵骚动,似是有人轻轻敲了门问了话,然后又离去了。许樱哥忙挣起身来推了推青玉:“你去瞧瞧外间怎么回事?”

    青玉忙披衣出去,须臾后回来道:“奶奶,适才是巡夜的婆子应了世子妃之命过来查验的。听说是西北角的宜安坊走水了,烧了好大一片,半边天空都烧红了。世子妃生恐府里的女眷们被惊吓着,也是怕乱起来出事的意思,让仔细火烛,紧闭门户,不要乱走。又让放心,火势不会蔓延过来的,绿翡已经带人查验了,奶奶只管安心地睡……”

    话音未落,许樱哥便已披衣下床快步奔将出去,抱了个杌子踮着脚站在门前仰首往西北边看过去。果然看见天边映红了一大片,那亮光仿若霞光,把院子里都照亮了几分。和合楼、常福街,都是在的宜安坊,也不知道此番是否被波及。许樱哥心头“突突”直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即奔出去一探究竟才好。狼上却晓得自己算是被康王府的这高墙给圈住了,出不去,便抱着个杌子,拖着把椅子,到处寻那高处,将杌子放在椅子上,摇摇晃晃地往上爬,妄想站得更高些,看得更远些。

    青玉忙跟了出来,抱住许樱哥的腰将她往下拉,气得低声骂道:“奶奶可是糊涂了?这院子里多少双眼睛盯着的?便是借口说想看热闹也断没有这样的看法!您便是再担心那边,也可以交给婢子去打探,哪里用得着您这样?也不怕人传闲话!”这话说出来,青玉先就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跟在许樱哥身边多年,也曾替许樱哥同许扶在中间传递过无数次消息和东西,她虽谨遵许樱哥的吩咐,好奇心害死猫,从不多问多看,到底也是知道蹊跷的。平日里一直小心谨慎地不提不说,这会儿却是冲口而出。

    许樱哥却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便顺从地扶着她的手从椅子上下来,却不肯回去,只固执地抬头看着西北方向,一动不动。

    绿翡正带着人四处查看,听到声响忙往前头来,正好看将这一幕尽数收入眼底,少不得赶紧将身边的婆子打发走,自己赶上去扶住了许樱哥,低声问青玉:“奶奶这是要做什么?”

    青玉一言难尽,只能低声道:“先是做噩梦惊着了,才醒来就又听说走水,想起宜安坊那边住着许多族人的,便给吓着了。姐姐看着奶奶,我去外头打探打探。”正想再劝许樱哥两句,让她回房去等消息,许樱哥已经转过身往屋里去了。

    许樱哥拖着步子回到房里疲累地往榻上躺下,盯着昏黄的灯光蜷着身子缩成一团。她有种十分不祥的感觉,似乎之前那种混吃等死的好日子离她将越来越远了。

    宜安坊。常福街一带的房子已经彻底陷入到火海之中,头发被烧焦了一半的邹氏将一盆冷水浇到许扶头脸之上,用力拍着他的脸颊,大声哭喊道:“五郎,五郎,你醒醒呀。”

    许扶痛楚地呻吟了一声,吃力地睁开眼睛,迎面扑来的热浪和滔天的火海令他惊得猛地挣起身来,环顾四周寻找亲人。却只看到周围有人来回奔跑,近处只有形容狼藉的邹氏和梁氏二人跪坐在他身旁低声抽泣,并不见养父和妻子,于是吓得翻身纵起大声喊道:“爹和清娘呢?”

    邹氏和梁氏只知道哭,并说不出话来,还是旁边提着水匆匆奔过的一人大声吼道:“还没出来!”

    许扶不假思索地夺了那人的水桶往自己身上一倒便往后院冲。邹氏吓了一跳,拼命拽住他袍脚大声哭喊道:“五郎,五郎,去不得……”

    “快放开!”这是要命的时候,快一分便多一分活的希望,许扶暴躁之极,用力去掰邹氏的手,邹氏却只是死命拽住他不放,大声哭道:“火势这么猛,你父亲和清娘这么久都没出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你头上还在流血,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可想到里头的丈夫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又心疼得嚎啕大哭,几欲昏死过去。

    许扶看着邹氏又痛又怕的模样,心底终是软了几分,却是不肯放弃,决然地将袍子撕裂,闷头便往里冲。才冲了几步远,就见一团火从里头疾奔出来,险些与他相撞。许扶才错开身,便有几个他不认识的人大声疾呼着将水朝那团火兜头泼了上去。火被扑灭,一床被烧成了漆黑色的棉被被人抖落下来,露出里头的两个人来,却是一人背着一人,身上蒙了湿被子逃出来的。

    “爹?清娘?”许扶颤了声音想确认才逃出来的人是否是养父或者妻子。却又见里头再奔出一团火来,周围人等如法炮制,再度将火熄灭,又是如同适才一般的情形。但这次许扶却是看清楚了,被人平放在地上的人是个女子。

    不知是谁在那里喊了一声:“好了,好了,人都出来了!”接着就听邹氏大声哭道:“老爷!媳妇!”

    又是这样的,又是这样的!许扶心中一惊再一凉,脚底下已经软了,浑浑噩噩地站在那里不敢过去,后脑上的伤“突突突”地跳了起来,疼得他目眩眼花,胸闷气短,几乎不能呼吸。他只觉着地上躺着的那两个人影越来越模糊,面前所有的人和声音都离他越来越远。

    有人在后扶住他,低声道:“五哥,对不住。”

    许扶麻木地回过头去怔怔地看着立在他身后,满脸黑灰看不清表情的赵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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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99章 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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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这是第三更,本来打算留着明天9点更新的,现在`大家看,然后明天早上九点的更新肯定是要推迟的。!求粉红,求粉红!!!

    火光将许扶的脸映得惨白,一双眼睛里死气沉沉,再看不到之前的精明狠厉。这个人被打击狠了,不是疯了便是毁了,赵璀试探着将手扶上许扶的胳膊,轻声道:“五哥,我来晚了······”

    许扶却只是怔怔地看了他片刻,轻轻将他的手掰开,转过身蹒跚地朝着人群走过去。

    “五哥······”赵璀喊了一声,本想追上去,步子却似有千斤重。正进退不得之间,人群中忽有人欢喜地喊了一声:“还有气!人还活着!”接着就听许扶大声吼道:“都给我散开!这样挡着闷也闷死了的。”那声音在突然间便有了力量。

    人果然是活着的,千斤重石瞬间自赵璀的心头落下,他有些轻松又有些害怕地蹲了下去大口呼吸,觉得便是当初戏剧一般的死里逃生也不过如此的心力交瘁,还不似这般的折磨人。忽有人走过来停在他身边低声讽刺道:“从前竟不知你如此妇人之仁。此事若是不成·……”

    赵璀凶悍地冷声打断他的话:“若是不成,我把命还你们!如何?”

    那人不由大怒,怒目道:“你……”

    “嘘······”一个面目娟秀的年轻女子走过来站在二人中间,将手分别抵在他二人的胸前低声道:“现下不是斗气之时。事已至此,还当善后。”又朝许扶那边呶了呶嘴:“适才是吓傻了,只怕回过味来立即就要寻若朴的。仔细着些。”

    已然走到这一步,再无退路,总是要面对的。赵璀默了片刻,大步朝着许扶走过去。

    这边许彻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睁了眼沙哑着嗓子道:“我还活着?都好?”

    “都好。都好。”邹氏喜极而泣:“谢天谢地谢菩萨,多谢诸位街坊!”晕头晕脑地跪在地上团团拜了一圈又上前去将许彻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柔情万分地喊道:“老爷,老爷,您哪里不舒服……”

    许扶已逐渐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卢清娘搂在怀里,将唇瓣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清娘,清娘……”卢清娘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于是他用力抓住卢清娘的手,试图想留住点什么。

    赵璀立在一旁垂眼看着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顺耳一些:“五哥,此地不宜久留还当早些离开。”

    许扶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他,赵璀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慌乱地将手按了按腰又迅速松开。许扶沉默地将衣服脱下,折叠后仔细地垫在卢清娘的颈下,吩咐梁氏:“烦劳姨娘看顾着她。”言罢起身朝着赵璀走了过去。

    赵璀好容易才令得双脚不曾后退,好容易才令得自己稳站不动:“五哥…···我才听到消息就赶来,却没想到终是迟了······”话音未落已被许扶紧紧抓住了胳膊逼了过来,他忍不住冷汗直冒努力想解释:“我真的……真的……”

    许扶将手按在腰上,狰狞了脸低声道:“你真的什么?你怎会在这里?说不清楚你就把命留下。”

    “五哥,你忘了你适才怎会莫名就被人砸晕过去了么?”赵璀与许扶多年相交自然知道许扶的腰间长期都带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击便可致命。他用力地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和声音都显得平静些:“咱们有话稍后再说,还当先给嫂子和伯父请个大夫才是。伯父虽醒了,嫂子却还没醒呢。”

    许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终是松开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卢清娘抱了起来。赵璀长出了一口气,擦着冷汗喊人:“快赶车过来!”

    一张小小的驴车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众人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先将卢清娘放平了,再把许彻扶上去靠着。赵璀忙里忙外不忘问许扶:“家里的人基本没大事,是不是让他们暂时去和合楼里住着

    许扶抿紧了唇冷冷地看着赵璀不答,邹氏不明所以,忙道:“五郎啊,多亏了这位公子和他带来的人,不然咱们家只怕凶多吉少。”

    许扶垂下眼低声吩咐一旁的老家人:“先去和合楼里住着,天亮再说。”话音未落,突然觉着腰间一凉,接着周围人等再度乱成一团,许扶咬着牙忍着痛往旁一让,顺手将腰间藏着的那把锐利的匕首拔出来反手就是一刺。

    赵璀大喊了一声,猛地扑了上去,将来人用力狠狠撞上许扶的匕尖。一击致命,来人挣扎片刻,“嗬嗬”两声过后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有人打了火把过来将来的脸照得分明,许扶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认出了那张死不瞑lb的脸。那张脸,他在最近的梦里总是看见,每次都能梦见自己将那张脸用刀砍得稀烂。便是这样也不肯放过他么?前途多舛,被疯狗盯上便再也逃不掉?他咬紧了牙关,颓然靠倒在车边。

    邹氏徒劳地将手去捂许扶腰间的伤口,却怎么也堵不住那血,哭得肝肠寸断:“天!五郎!五郎!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天,这可是要了我的老命啦!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许彻挣扎着起来,嘶哑着嗓子疾声大喊:“快寻大夫!快寻大夫!”声音渐渐被湮没在了剧烈的咳嗽声中。

    “别怕,不过是点小伤,没事的。”许扶干瘪瘪地回了一声,抬眸看着赵璀不语。赵璀直直地与他对视片刻,朝打火把的人了个手势,立即便有人上前将死人抬起扔进了火海之中。

    许扶出了一口气,低声道:“先让他们活命,有账我过后再与你算。”言罢眼前一阵发黑,几乎不能立稳。

    “赶紧去寻大夫!”赵璀大喊一声,将袍里撕了一大块用力扎在许扶腰间,将许扶扶上驴车,吩咐车夫:“赶紧走!”

    许扶疲累地靠在卢清娘身边,用尽全身力气道:“寻大夫,寻腊月,去族伯家里报信,我有话要同族伯说······”

    “好,寻大夫,寻腊月,立刻就使人去学士府报信。”邹氏哭着应了许扶一声,许扶握紧卢清娘的手喃喃地道:“清娘······”不知是否错觉,朦胧中他似是听到卢清娘应了一声:“夫君别怕,我们都在。”于是他便放心地堕入到黑暗之中。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青玉惨白了脸飞快走进随园之中,不顾一旁洒扫清理的丫头婆子的惊诧探究目光,猛地将门帘打起,张口便喊了声:“奶奶!”

    许樱哥从榻上惊得纵起,满头满身的冷汗:“怎样了?”

    青玉缓步走进来,目光沉痛地看着她:“奶奶······”

    许樱哥突然不想听,颤着声音道:“慢着,先让我喘口气。”

    紫霭静静地看了她二人一眼,悄无声息地递了块帕子给许樱哥,再快速退出去将门把得严严实实,把所有探究的目光和倾听的耳朵全都堵在了外间。

    “…···常福街,大半条街都烧光了,死伤无数。和合楼也烧了一大半……”青玉斟字酌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许樱哥的神情:“五爷那边情况还算好,人差不多都逃出来了,就是有点小意外······”

    许樱哥急得要死:“你好不好说重点?我受得住!”

    青玉狠心咬牙:“常福街的二老爷和二夫人都没大事儿,就是五奶奶的孩子没保住,腊月死了,五爷受了点伤。”见许樱哥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便又压低了声音道:“五爷的伤有些重······”

    这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许扶身上的鞭伤还未好便又添了新伤,家财都是小事,就是卢清娘所怀的这孩子和许扶的伤······许樱哥心乱如麻,又疼又急,指尖将掌心掐得生疼,追问道:“是怎受的伤?是被东西砸着了?”

    青玉却是说不清楚,只道:“婢子让双子出去打听的,那边乱成了一团,常福街五爷的家早烧成了一片瓦砾,问了街坊才知道他们给人救走了,家里的仆人似是去了和合楼。他便又骑马赶往和合楼,却发现和合楼也被烧得差不多了,腊月已经没了…···”青玉想起聪明伶俐能干的腊月,忍不住一阵哽咽,好一歇才缓过来接着道:“双子便又去了侯府,这才打听着消息,没能见着五爷。四爷让他给您带信说,万幸是人都还活着,家里请了最好的太医,用了最好的药,当无大碍,让您不要急。一有消息便会使人过来同您说。”

    怎可能不急?许樱哥将手蒙上眼睛,许扶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重生为萧家的幼女萧纹是得了第二次生命,但萧纹的生命本该终止在那一年的灭门之祸中,她幸运的得到了母亲和姐姐舍生相救得了第三次生命,再后来的逃亡中又是倔强少年许扶给了她第四次生命。

    “奶奶?”绿翡立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道:“您差不多该梳妆往王妃那里去了,今日是断不能告假的。”

    今日是冯宝儿拜见翁姑的第一日,非是病得起不来床又或是有极其得当的理由不能不露面。很明显一个族亲家里遭了灾,是不能构成这个理由的。许樱哥站起身来透过雕花窗子往外看出去,从所未有地痛恨康王府这道圈住了她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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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寻衅

    第200章寻衅

    许樱哥到宣乐堂时已是迟了,新人正给康王同康王妃敬茶,康王正板着脸训话:“……家和才能万事兴,做人需要恪守本分,晓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许樱哥借了秋实几个的掩护悄悄溜进去,悄无声息地在王氏下手立了,世子妃瞥了她一眼,转过头笑眯眯地继续看着跪得直溜溜的一对新人。om王氏则有些担忧,悄声道:“你这是怎么了?”

    许樱哥用力才挤出一个笑来:“昨儿夜里被闹着了,睡过了头。”

    说话间,康王妃已经微笑着将一对龙凤玉镯给冯宝儿戴到手腕上,柔声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宝儿出身名门,自来都是恭顺贤淑的,就盼着你们好好过日子,早日开枝散叶。”

    俩老夫妻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把这戏唱得圆转自如。难为地上的一对新人都是心悦诚服,笑容满面。许樱哥间或看去,只见世子妃十分认真地看着冯宝儿与张仪端,眼神专注,面上的笑容却是纯良无害。许樱哥就猜着,今日世子妃必给冯宝儿备了厚礼,于是掂量了一下自己带来的那套银丝镶蜜蜡首饰,暗想但愿不要显得太薄才好。

    “哎呀,有王爷和王妃训诫,妾身就不说什么了吧?妾身见识浅薄,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宣侧妃喜气洋洋地坐在康王妃的下手,满怀欢喜地看着儿子儿媳,一脸的跃跃欲试,却是百般推辞。

    康王妃垂了眼喝茶,康王则好脾气地道:“王妃让你说,你就说吧。”

    宣侧妃忍了忍,张口笑道:“这是圣上钦赐的姻缘,宝儿你是我亲外甥女儿,也是上将军府的嫡长孙女,在家是长姐……”

    这是摆家世,说明新娘身份不低于在场的任何一位奶奶么?众人听着这话不像,就有些好笑,张仪端轻轻咳了一声,宣侧妃却当作没听见,继续道:“你虽娇贵,但入了我们王府就要按着我们王府的规矩来,第一要敬王爷王妃,第二要敬哥哥嫂子……”

    这后头的话倒是像样了些,张仪端与冯宝儿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些谨慎模样,康王也频频点头,宣侧妃瞧着康王的脸色好看便微微有些得意,正要继续发挥,就见曲嬷嬷面色凝重地疾步进来贴在康王妃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康王妃先是一怔,随即朝宣侧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宣侧妃正说得兴起,却也不得不住了口,无限怨念、眼巴巴地看着康王。康王却已经整肃了神色,道:“怎么回事?”

    康王妃满脸晦气地道:“说是二嫂带着大郎媳妇和一群孩子来了,披麻戴孝的,这会儿正在前头哭闹呢。”

    众人齐齐大惊,康王妃口里的二嫂和大郎媳妇,自然指的是贺王妃与贺王世子。问题是这两府虽然明争暗斗许多年,却还不曾彻底撕破了脸,逢年过节、红白喜事,该尽的礼数都是尽到的。贺王府昨日除了安六一人过来参加张仪端的婚礼外,就只随了礼,其他人等一个不见,虽然失礼,但众人都知道他们府上最近情况特殊,所以并无人去计较。可怎么也不该在今日大清早的就一群妇孺披麻戴孝地跑到人家门前来哭闹吧?

    康王却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淡淡地道:“这么说,他们老大是没了。”不提贺王,也不提其他人,直直就指向贺王世子,明显是早就晓得了,却一直隐忍不发。

    许樱哥心中一颤,贺王世子没了?昨日一切如常,并不曾听说过有关此事的半点消息,那就该是昨夜里发生的事情。许扶出事也就是在后半夜的光景,这两件事会不会有所关联?若是,那是否为贺王府的报复?是了,虽则自安六回京那日起她就从康王妃这里知晓了贺王世子疯病发作,即将倒霉,但在某些人眼里,引发贺王世子真正倒霉的开端,其实正是他在兵部鞭笞羞辱许扶。倘若真是贺王府的报复,那许扶这事儿兴许还不算完。许樱哥又是担忧,又是害怕,还有无数的疑问,只恨不得赶紧插了翅膀飞到许扶身边一探究竟才好。

    “好生晦气!”这边宣侧妃已是气得发抖,怒道:“他们老大没了,关我们什么事?昨日不来赴宴已是失礼,今日明知咱们家还在喜事中便这般打上门来哭闹,简直是欺人太甚!难道就他们贺王府的人金贵,咱们康王府的人就不是龙子凤孙?”

    康王妃垂着眼慢悠悠地劝道:“事情不发生也发生了,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侧妃不必着急生气,且看王爷怎么说。”

    康王却是干脆利落地道:“咱们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我虽可怜大侄儿没了,怜悯二嫂老年丧子,大侄儿媳妇中年丧夫,孩子们幼年丧父,却不好替二哥去做有些事。”言罢看向世子妃和许樱哥:“你二人先去外头接待一下你们二伯母和嫂子、侄儿。”

    世子妃是早在预料之中的,这贺王府的男人一个不见,唯贺王妃带着一群妇孺披麻戴孝打上门来明显就是来撒泼闹事的,康王和家里的男人们当然不便出面,康王妃也是能避则避的好,那就只有她出面最妥当了。她一个侄儿媳妇,受气不过便是哭闹起来旁人也不能说道什么,更不要说添上一个才进门没几月的新媳妇许樱哥。于是便沉着地应了:“是。”又问:“若是问起母妃呢?”

    康王妃淡淡地道:“就说我昨日累着了,旧疾复发。”

    世子妃得了这句话,便去招呼许樱哥:“三弟妹,我们走罢。”

    许樱哥也想去瞧瞧贺王府到底是个什么情景,便默默地对着康王与康王妃施了一礼,又对着世子妃福将下去,半真半假地道:“我年幼不懂事,没经过事的。心里有些打鼓呢,还望大嫂多多指教护着我些。”

    世子妃忙亲热地拉了她的手握在手中,满口应承:“无碍,等下你若看见事情不对就先跑进来替我拉救兵。”

    却听冯宝儿突然关心地道:“三嫂可是不舒服?看你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眼睛也有些肿。”

    众人便全都转头看向许樱哥,许樱哥自知今日自己的状态实在是不好,脂粉可以提亮肤色,遮盖眼下的青痕却不能令她眉间的焦躁郁闷之色少去半分。之前无人关注,她也不必强装,这会儿被众人盯着,却只能强颜欢笑:“多谢四弟妹关心,我是昨日夜里没睡好,但还好。”

    冯宝儿微微一笑,一语双关地道:“那就好。我就怕昨日三嫂替劳,累着了。”

    康王妃将茶盏轻轻放下,道:“赶紧去罢。都仔细些,多带些精明有力的,可别伤着了自个儿。”

    世子妃握了许樱哥的手走将出去,边行边关心地道:“昨日可是被宜安坊的大火惊吓着了?”

    许樱哥想起自己早前举止冲动,后头又有青玉连夜出去寻双子替她打探消息,是断难幸免落到有心人眼里的,便也不瞒世子妃,叹道:“是,吓死了。正做噩梦呢,就见外头半边天空都亮了,还以为是天亮了,谁知竟然是走水了。先前也没当回事,后来听说是宜安坊,就有些担心。大嫂不知道,我们许氏族人有一多半是住在那一片的。”

    世子妃赞同地点头:“不能不担心,早就听说你们许氏族人团结,关系亲密。如何,可有消息传来?没什么大碍罢?”

    许樱哥沮丧道:“这般大祸,如何能侥幸?好几家族人的家业是毁了,有伤有亡,只是万幸不算太严重,如今家父母正寻房屋安置呢。若非是这事儿都凑在了一处,我也想同母妃告假回去看看能否有帮忙的地方。”

    世子妃就道:“先等等罢,现下不是好时机。”正说着,就听前头传来一阵怒骂哭闹声,哭声震天,又间或夹杂着各式各样东西摔碎落地的声音,其中一条老妇的哭闹声尤其尖锐,骂得更是肆无忌惮:“老四,有种你就出来!敢做要敢当,别缩在屋里当缩头乌龟!你二哥在前头冲锋陷阵杀敌,你躲在后头安享荣华富贵,怎下得心如此黑肝烂肺地对你的亲侄儿下手?我苦命的儿啊,你死得冤枉啊!今日为娘的若不能为你讨回公道也不如死在这里算了啊……老四,你出来!不出来就是乌龟王八蛋!”接着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东西摔碎的声响。

    世子妃与许樱哥到底是做人儿媳的,听到贺王妃如此辱骂自家公爹,终是尴尬,只能装作不曾听见,暗里加快了脚步。

    到得平日里待客用的多福轩外头,只见几个王府管事都是被抓扯得衣衫不整,发乱帽歪,更有脸上手上全是血痕者,见了她妯娌二人都是欲哭无泪,正待要上前诉苦,就又有一个管事被追打着从里头逃出来,竟然连靴子都少了一只。世子妃不由沉了脸低声道:“这般光景,哪里有皇家的威严气度?和外头撒泼的无赖泼妇有什么区别?”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妇人从里头奔将出来,劈头盖脸一口浓痰就朝世子妃的脸上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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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归来

    第202章归来

    冯宝儿规矩老实地立在康王妃身后,眼睛瞟向形容狼狈的世子妃和许樱哥,神情若有所思。宣侧妃看着很解气,却是表现得义愤填膺:“真是太不成体统了!这人死了关咱们什么事?这样胡闹又能闹出个什么来?不怪是个屠狗户的女儿,便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也没能改了骨子里的贱和泼!”

    康王妃亲自盯着秋实几个给世子妃和许樱哥整妆,又让检查二人究竟有无受伤,心里还挂着这事儿的后续——贺王世子何故会突然暴毙,贺王妃何故就一口认定是康王父子弄死了她儿子,后面会不会再扯出其他事来?于是就觉着宣侧妃聒噪得烦人,便不耐烦地斥道:“当着孩子们的面少说两句吧!她是屠狗户生的不假,可她父兄却都是圣上的大将!她自己更是册封了亲王妃的!”

    宣侧妃一下子被戳中了心肺,她虽出身不差却只是个侧妃,就比贺王妃这个正妃差了老远,加之又是当着才进门的亲儿媳加外甥女的面,实在是叫人难堪。于是揪紧了帕子委屈地道:“妾身这不是心疼大奶和三奶奶吃了亏,又替王爷和世子担心么?”

    康王妃朝她挥挥手:“心疼和担心都没用,你先回去管好自己院子里的人就行。”说完也不管她是个什么反应,只转头问曲嬷嬷:“人都带走了?”

    曲嬷嬷点头:“由不得她们不走。”却又道:“适才出大门的时候,差点闹出了人命!”原来却是贺王世子的一个姬妾趁人不备冲了出去,喊着冤枉差点一头碰死在康王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上。

    康王妃叹道:“这回可真是丢丑了。不论怎么处理,这事儿到后头都对咱们府里的名声不好。幸亏是老大去得及时,做得严密,否则定然会出人命!那才是浑身是口都不好说呢。”其实她想说,幸亏只是些阿猫阿狗不要命,贺王妃与贺王世子妃婆媳二人虽然泼辣却都不是能豁得出去的主,若是这二人之一死在贺王府那才叫棘手。

    世子妃听她如此感叹,连忙起身请罪:“都是我不听三弟妹的劝,不该逞强,这才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许樱哥也忙道:“我不该动手打人。”

    康王妃摆摆手:“她们今日是特意来惹事的,怎么都会闹将起来,也怪不得你们。说来是我和你父王低估了,倒让你二人受了一回惊,这便回去歇着罢。”又吩咐王氏:“你带了人去将多福轩收拾干净。”

    冯宝儿突地道:“母妃,这中间是否有人捣鬼呀?不然怎会就盯着咱们府里?”

    一般新妇都是低头做人,绝不轻易出声的,偏这老四媳妇还主动得很。康王妃诧异地看了冯宝儿一眼,冯宝儿却一脸真诚而懵懂地眨了片刻眼睛后才颇有些不安地道:“是儿媳越矩了。”

    她才进门,从前又是经常往这里走动的,多少也混了几分面熟,康王妃也不好就说她,便道:“你也回去罢。好生将养着,其他事不要操心。”

    冯宝儿却不肯去,温婉地走上前去抱了王氏的胳膊低声道:“我旁的事情做不得,就同二嫂去搭把手吧。”

    王氏只好看向康王妃,见康王妃不反对,便也亲亲热热地挽了冯宝儿的手笑道:“走吧。”

    宣侧妃见状,也不情不愿地绞着帕子给康王妃行了个礼自去了。世子妃跟着辞去,许樱哥心头还想着许扶那件事,便留下来壮着胆子低声道:“母妃,这贺王世子是怎么一回事?”

    康王妃不语,只是盯着她看,许樱哥心中忐忑,只得垂了头装乖巧,幸亏康王妃也没盯她多久便收回了目光,平静地道:“听说你族兄昨夜也遭了难,还牵连了许多无辜之人。”

    她怎地也知道了?许樱哥有些不安,却只能乖巧地应道:“是这样。”

    康王妃继续道:“所以贺王世子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适才我听你父王说,贺王世子乃是昨夜里暴毙在宗正寺里的,现下还不能说清死因。”

    许樱哥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安六那张洋洋得意的面孔来,忍不住道:“那这事儿可有线索?”

    康王妃低头喝了一口茶,道:“线索可多了,便是我们府里不是也没能逃脱嫌疑?”

    许樱哥沉默片刻,轻声道:“母妃,莫非这事儿和我族兄那边也有牵连?”

    康王妃就道:“你适才出去了所以不知,你的长兄来过了,道是昨夜你那族兄连着两次差点被人害死。第一次是给人砸了头,接着火起;第二次是已侥幸逃出,又被人一刀刺在腰上,若非是他反应快,已是没了命在。刺客正是贺王世子的贴身近随,也就是那日鞭笞你族兄的帮凶。所以你父王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让老大带人直接将贺王府的女眷带到宫里去,他自己也去了宫里呈情。”

    许樱哥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母妃,我族兄小时候就经常在我们家读书的,虽是族兄,实则在儿媳眼里也和亲兄差不多。我画的首饰图纸一直都是他寻了人亲自看顾着打造的,还有那次在庄子里,若非是他,我和三爷大概也是凶多吉少……”见康王妃不说话,便又大着胆子道:“这次他遭了大难,我那五嫂无辜小产,正是最可怜的时候。三爷若是在,怎么也该亲自去瞧瞧的,三爷不在,我就该……”

    康王妃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既如此,我这里使人好生收拾一份厚礼,再备些好药,让大总管去探病。你那边要收拾什么东西,也尽数收拾妥当了使个体面妥当人跟了去瞧。小三儿不日也就回来了,到时再让他去看。说来你这族兄的确冤枉得紧,他这冤情一时半会儿是平不了的。”

    岂止是一时半会儿平不了,兴许可能永远也平不了。现下是许扶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连亲自去探他一面都做不到。许樱哥绝望地看着康王妃,难过得几乎落下泪来,心里却明白再不可能要求更多了——若是平日还好,如今多事之秋,张仪正又不在家,康王妃如何会轻易放她出去!

    康王妃皱了皱眉,起身就往屋里去,只留了一句:“你今日那一下打得极好,一家人,到了危难之时就该相帮不藏私!”

    许樱哥僵硬地在屋里站了片刻才慢慢转过身离去。这几日风和日丽,雨水充沛,园子里的草木长得极其茂盛,葳蕤油绿,本是极其养眼的,许樱哥却看得一阵恶心,忍不住蹲在道旁就呕了起来,却只是干呕,呕得一脸的泪水。

    青玉唬得不行,忙给她拍背递帕子,担忧地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还是刚才被吓着了?”

    许樱哥一动不动,只蹲在地上将脸捂在帕子里用力平复情绪。早有许多双探究的眼睛看过来,青玉心中惶恐,也不管许樱哥是个什么情形,急急用力将她拉起来,用了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奶奶是被吓着了吧。适才可是见了血!咱们赶紧回去洗一洗,再喝碗安神汤就好了。”

    许樱哥靠在青玉身上慢慢地走了回去。待入了随园,只见一群丫头婆子列队候在外头相迎,见她看过来,人人都低了头。绿翡几个当头站着,见状忙迎上来焦急地道:“可是适才被伤着了?”

    青玉用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是被吓着了。适才若非是被逼得无奈,哪里敢动手!”这却是针对以后可能发生的流言所准备的,即便是人人都知道许樱哥把人的头打破那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救世子妃,但也难保有人因此将她渲染成一个杀人啖血的泼妇悍妇。

    绿翡几个忙遣散闲杂人等,分头去备药备水,许樱哥在榻上坐下来打起精神吩咐青玉:“把我那只紫檀镶银角箱子拿出来,把钥匙连同箱子一起抱上。稍后王妃那边要使人去探望五爷,我这边请托高嬷嬷带了你去,趁着人不注意,务必要将这只箱子交给五爷。五爷若是不接,你便交给常福街的二夫人。再替我带句话给五爷:梅花香自苦寒来,宝剑锋从磨砺出。”

    青玉不由怔住,那箱子里装的是许樱哥手里现在所有的金银,这一旦全部拿出去,日后肯定周转不开。有心相劝,可看到许樱哥那模样又忍了没说,只默默地将东西收拾妥当了,道:“那婢子去请高嬷嬷过来?”

    话音未落,就听芷夏道:“奶奶,高嬷嬷和袁嬷嬷过来瞧您啦。”

    “快请。”许樱哥少不得打起精神应付了一回,又郑重请托高、袁二人带着青玉跑这一趟。待得安排妥当,绿翡熬的安神汤也送到了,许樱哥饮完不久便昏昏沉沉地陷入到梦中。

    天将向晚,上京城高大的城墙被夕阳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黄色,风尘仆仆的张仪正打马停在城下仰头看了片刻,心情万分复杂地对着旁边一辆马车轻声道:“二哥,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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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蝈蝈

    第203章蝈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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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樱哥昏昏沉沉间不知身在何方,悠悠然中只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om满天的火将半边天空染得通亮,地上的鲜血早被高温炙烤干了,龟裂片片,亲人们早已成灰成烬。幼小的她被还叫萧绪的少年许扶背在背上野兽一样的奔逃,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往前跑,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来,是否能逃脱这场突如其来的灭门大祸,他们只记得父母的叮嘱,活着,一定要活着。

    她紧紧抓着少年萧绪瘦削的肩膀,听到他的喘息声渐渐沉重如破风箱,胸前的衣裳也被他背上的汗水浸透。她被颠得头昏眼花,胃似是被翻了个儿,里头残存的食物夹杂着酸水一股脑儿地往上冒。她不敢吐,她怕一点味道一点痕迹就会给二人带来杀生之祸,于是就紧紧咬着牙,可到底是人小,终于忍不住喷了许扶一背。

    萧绪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于是她很害怕。她很害怕许扶会扔下她,把她扔在这半是光明半是黑暗的未知世界里,让她自生自灭。

    在她幼年的记忆里,萧绪是个爱美爱洁净并且孤芳自赏自傲的少年,他与家里其他总爱逗她玩的兄姐不同,他每次总是仰着头从矮胖腿短的她面前倨傲如大鹅一样地经过,然后回头淡淡问她一句:“小妹你看哥哥我今天怎么样?”

    她若是回答得不好,胖脸上便会挨他狠狠一拧。于是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投其所好,十次里却总是有七八次让他不满意的,被拧脸掐脸总是家常便饭。不是很疼,只是骨子里身为成年人的她受不了这种欺负戏弄,因此总是会告点冤枉状,再躲在母亲身后得意洋洋地看许扶挨骂。萧绪却总是不改初衷,第二次下手更狠很赖皮,二人你来我往乐此不疲。

    但在家变发生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少年萧绪已经厌倦了这种无聊的游戏,开始变得忧郁沉默甚至于阴沉,便是她故意挑衅也不能得到他更多关注,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不能与萧绪照面,便是家族中的大聚会里也不过是远远看到他一眼。她对这个世界有太多需要学习和认识的新事物,渐渐的,他对于她便成了陌生人。

    可是这个一直和她似乎都有些不对盘的兄长此刻却成了她活命的唯一希望。许樱哥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有多不安,萧绪那一眼看过来,她便很自觉地准备脱去外衣好替他擦去背上的脏污,同时很乖巧地低声道:“我实在没忍住,我用衣服把它兜着,不会乱扔让人发现的。”

    “纹纹不怕,先忍忍我们再收拾。”萧绪却只是温和地把她放下来,用已经变得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替她擦去唇角的脏物,再粗粗收拾了一番便继续背着她快步疾行。她开始还努力睁大眼睛,竖起耳朵,想当他的第二双眼睛和第二对耳朵,可是到后面,她怎么也敌不过疲劳和年幼的碾压,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躺在了清晨的溪边,少年萧绪正蹲在溪边笨拙地替她和他洗衣服。

    虽是一夜惨变,虽是一夜奔逃,许樱哥却清楚地记得那个清晨如此美好。日光透过不太茂密的树林射下来,晨雾变幻莫测,有鸟儿在欢唱,溪水淙淙,少年的背影单薄瘦削却稳重如山。听到她翻身的声音,少年回过头,眼神忧郁悲伤,却还能对着她温柔的笑:“是不是饿了?忍一忍,过来先喝点水垫垫肚子。”

    他似乎很害怕她会不懂事的哭闹,特意摘了片很漂亮的叶子给她叠成了杯子,又哄又骗,但她却觉得前生后世不曾喝过那么甘甜的溪水,便是后来日子安稳了,疾驰千里送来的惠山泉也比不过。

    萧绪之前是个靴子溅上泥便可以扔了不要的翩翩贵公子,却能为了她不要脸地在街上抢了小孩子手里的吃食就开跑,也会红着眼去和狗抢食,和乞丐打架,然后再献宝似地把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递到她手里或是喂到她嘴里。捏脸的游戏再次开始,但却变成了一场检验她胖瘦健康与否的游戏。自那时起,她便知道有些傲娇,性子古怪阴沉的萧绪是她这生可以信赖依靠的人,不论他是萧绪或者是许扶都一样。

    “哥哥,哥哥……”许樱哥哽咽出声,哭得声嘶力竭,似是想把这些年所有暗藏在心底深处的委屈和难过、不甘全都倾泻出来。有人轻拍她的脸,在她的耳边低声喊着什么,她想答应,却总是不能睁眼,渐渐的她累了,便又再次沉沉睡去。

    羊角宫灯闪着微弱的光,把张仪正微皱的眉间照得越发深刻,也将枕上的许樱哥咬牙切齿,双眉紧锁,泪痕未干的一张脸照得更加愁苦。张仪正将拇指轻轻放在她眉间抹了两抹,她却是狰狞地磨了磨牙,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沉沉睡去。张仪正也就不再勉强,而是默默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床帐深处的阴影发呆。

    青玉与紫霭垂手立在一旁,俱都紧张不安到了极点。青玉壮起胆子低声道:“三爷,要不婢子把奶奶喊醒吧?”

    张仪正并不回答,只是默默地替许樱哥掖了掖被子。

    此番张仪正归家,全不似从前的嚣张无礼,倒似是变了个人一般,沉默而古怪,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恐怖气息。从前的yin威尚存,此番他更变本加厉,谁还敢轻易招惹他?但许樱哥此时情景异于平日,不得不勇敢。青玉等了片刻,再次鼓足勇气道:“三爷,奶奶该喝药了。”

    张仪正默了片刻,突然道:“她刚才哭喊些什么,你们都听见了?”

    青玉同紫霭全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否认,却聪明地知道那是最愚蠢的做法。于是紫霭道:“婢子没听清呢。”青玉则强笑道:“好像是喊蝈蝈?”

    话音才落,就见张仪正目光如电一般地扫了过来,于是吓得一背的冷汗,偏还硬挺住了,继续强笑道:“不然,婢子也是没太听清楚,三爷听到的是什么?”

    张仪正并不回答,默默看了她片刻才缓缓转过头:“先去准备热水清粥和药再唤她。”

    紫霭同青玉交换了下眼色,紫霭退出去安排,青玉试探着上前将另一侧的帐子挂了起来:“三爷,您要不要换衣?”

    张仪正不置可否,转身拿了银签子将灯剔得更亮堂了些,淡淡地道:“听说你今日去了学士府替你们奶奶探望了许五爷?”

    青玉畅快地应道:“是,府里使了连大总管去的,我们这边因着三爷不在家,又才发生了早间之事,奶奶不好出门,便禀了王妃让高、袁两位嬷嬷与婢子一起带了药材过去。主要是探望二夫人和五奶奶。奶奶说,不独是因了族里的缘故,便是为着当初五爷对她和您的救命之恩,也是不能不管的。”

    张仪正便又道:“那是应该的,你有没有见着许五爷?”

    青玉暗暗将掌心里的冷汗在衣襟上擦了一把才道:“见着了,跟着两位嬷嬷一起见的。还不是太清醒,发热不退。”

    “那我改日也该去看一看才是。你们奶奶可知道?他如今家业尽毁,住在学士府里难免多有不便,你们奶奶有没有给他送点钱物呢?”张仪正起身,把灯光挡了大半,青玉突然间觉着眼前一黯,再接着就听他提起钱物来,心里突如其来地一慌,忙道:“就只送了药物,府里的礼倒是备得厚,婢子回来后尚且来不及和奶奶禀告呢。奶奶只知道他受了伤,却不知道后头的情形。”

    张仪正便朝她摆了摆手:“你出去罢。”

    青玉磨磨蹭蹭的不想走,张仪正也不管她,就只立在那里看着许樱哥。青玉磨蹭了一回,终于是不敌,俯身慢慢退了出去。

    满室宁静,静默芬芳,旁有佳人,如桂如兰。张仪正微闭了眼,将手轻轻抚上许樱哥的脸颊,将她的眉眼描摹了一遍又一遍,再将头俯下去小心翼翼地贴上她的脸。顷刻间这些日子所有的疲累压力全部都在这一刻压了上来,沉重得让他不能呼吸。他闭了眼,将沉睡的许樱哥紧紧搂入怀里,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觉得他离她近了些。

    许樱哥轻轻叹了口气,张仪正惊得迅速松开手,端坐起身垂眸看着许樱哥。许樱哥睁眼,眼神从迷茫涣散到慢慢聚焦,然后看清了他。

    张仪正等着她似往常那般夸张地朝他咧着嘴笑,然后张开手臂缠上来大笑着说:“你回来了?有没有想我?”他想如果那样,他便可以用力用力地抱回去,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就是张仪正,她就是许樱哥,从始至终都如此。

    许樱哥却只是默默地看了他片刻,一动不动地躺着翘了翘唇角,轻柔地道:“三爷回来了?一路可否安康?”

    张仪正沉默片刻,主动轻轻握起许樱哥的手低声道:“还好,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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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大善

    若是从前,许樱哥大抵会俏皮地摆一个睡美人的造型勾引张仪正,再不客气地调侃他几句。om许樱哥觉得这时候的张仪正大概也是希望能看到那么一副场景的,因为她看懂了他的眼睛,可是她此刻决然做不到,她只能躺在床上低声道:“人吃五谷总要生病的。我从前曾听我母亲讲过,平日不病的人,一旦生病就会很吓人。我很久没生过病啦,大概是到了该生病的时候。”

    这长长的一段话说完,她就发现自己的咽喉分外干涸嘶哑,再回想起梦中的情形,她忍不住悄悄摸了摸眼角。入手微微粗糙,有干涸的泪痕,她确定她是哭出了声,但就不知是否喊出了声,是否被人听见。于是她纠结地蜷起身子,做贼一样地悄悄打量着张仪正的神情。

    张仪正却只是将她的手反复放在掌心摩裟,垂着眼道:“简直胡说八道。不就是把个人的脑袋打破了么?也值得你摆出这副病怏怏的柔弱样子?起来洗个热水浴,吃些清淡的,再喝点药,明日就好了。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来,许樱哥便微微放了些心:“我不想动,也没胃口。三爷不要怪我没能起来服侍你才好。”

    “不怪。但你必须起来。”张仪正握紧她的手,轻轻就将她给拉了起来。许樱哥察觉到他的掌心之从前粗粝了许多,眉间也有了风霜之色。她敏锐地发现这个男人身上多了一种从前所不曾有的东西,可是那又怎么样?她累得不想再去探究这些事情,她倦怠地伏在张仪正的肩上,嗅着他身上汗水夹杂着皮革以及马匹的那股异却不难闻的味道,懒洋洋地道:“二哥怎么样了?”

    张仪正一动不动地任由她趴着,低声道:“伤得有点重,还在养伤。人才到家圣旨便到了,钦令不许出府,就地等候圣决。”许樱哥垂散的长发被他的鼻息吹动有一缕碎发调皮地在他的脸颊鼻端撩了撩,激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可是受凉了?”许樱哥坐直身子,将冰凉的手轻轻探上张仪正的额头,又缩回来摸摸自己的额头有气无力地道:“还好。”

    “樱哥。”张仪正将她的手握住,垂眸看着她,眸色渐变渐深。

    许樱哥看得懂那是什么,她有些慌乱地将手盖住张仪正的眼睛,装佯道:“喊什么呀?我就在这里。虽然我是你娘子,但你也别用这种色迷迷的眼神看着我。我且病着呢。”

    她的理由永远都是稀古怪却直达目的,张仪正有些无奈地苦笑:“你放心我不是禽兽。”

    这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有些安静,对视了一眼后又各自挪开眼睛。许久不见的小夫妻,而且是新婚不久便分开的小夫妻,在久别重逢后想要亲热敦伦那是人之常情。即便是许樱哥有些不舒服,缱绻缠绵一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许樱哥不想奉承还能当作是生了病情有可原,张仪正却偏偏用了“禽兽”一词。

    净房里传来水声,许樱哥率先打破沉默:“你先去洗?你身上又是汗味又是马骚味儿灰尘气的臭死了。”

    张仪正不动:“你先洗,我有些累,还想再歇歇。”

    许樱哥也不动:“我饿了先喝粥,你先洗。”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片刻,张仪正总算是起了身:“罢了,我先洗。”

    许樱哥轻轻吐了口气,喊道:“紫霭把三爷的衣衫送进净房里去,青玉摆饭。”

    张仪正走到净房前停住脚步回头去瞧,看到许樱哥已经自行披衣下床,快步朝着青玉迎了上去。他垂下眼转过身,走入热气腾腾的净房里。

    净房里的水声响个不停,许樱哥心不在焉地喝着白粥侧耳倾听青玉汇报情况:“请的是最擅长外伤的王老太医,王老太医说了,五爷头上的伤还算好,主要是腰间的伤口有些深,但万幸不曾伤着内脏。五爷年轻,身子骨好只要退热,将养些日子就会好。婢子去时,五爷有些昏沉,婢子同他说了两句,觉着不是太清醒,就只敢提了提那匣子的事情,没敢亲自交在他手里。没见着五奶奶,听说自醒来后一直在哭,有她娘家嫂子照料着,道是不想见客。”

    “匣子是交给二夫人的,二夫人初时不要,婢子就说,金银只是金银,也只是借,等五爷清醒些问问他的意思再作决定。若是不要,随时都可以还回来,现下他们家里两个病人,还有一群下人要养,手里有钱方便些。二夫人本是已动了心,不知何故还是坚决不要,后来是二老爷说,那就暂时替五郎收下吧,咱们总不能一直在侯府里住着不走,日后照着利息换也就是了。二夫人这才收了,却是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非得让婢子当着她的面打开匣子清点钱物,只取了二十两金,余下还了婢子,二老爷又出具了借条。婢子没法子,只得收了。”

    许樱哥听说许扶的伤情不是太严重便略略放下些心来,接过那借条在灯下细细看了一回,不由苦笑连连。许彻夫妇自来都是谨小慎微的老实人,不肯接那一匣子金银也在情喇中,但这连利息都算,还真是算得清楚。她猜着,大抵还是那日邹氏看出什么来了,生怕这一匣子金银就改变了他们最在意的那件事情。其实他们不知道,只要他们活一日,许扶就不会弃之不管,便是将来萧家有重见天日那一刻,她们兄妹能认祖归宗,许扶也断不会让许彻这一支绝了后。

    知道归知道,许樱哥却不能再做什么,更明白自己日后便是想要去看许扶,也还得顾着人家养父母的心情,该遮掩的还得遮掩,该退让的还得退让。但不管怎么说,许扶能好起来这便是大善,若他能一直过得平安顺遂,她便是永不能见他那又算得什么。

    青玉见她脸色好看了许多,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轻声提醒道:“早前您还睡着的时候哭着喊了梦话给三爷听见了,追问婢子两个您喊的什么,婢子说,大抵是蝈蝈?三爷问了五爷的事又问您是否送了钱财去,婢子只说送了药物。”

    净房里的水声渐停,张仪正很快便要出来,许樱哥就收了借条换了个话题:“我这一觉可睡得够沉的。

    “奶奶平日从不用这安神汤的,偶尔用一次效果自是好极了。”绿翡走进来,往饭桌放了一碟子还冒着热气的水蒸蛋糕,笑道:“这是三娘子和几位小娘子特意为您和三爷做的才从灶上下来,热乎乎的,您试试?”

    在这康王府里,她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便是收了几个小徒弟,推广了美食。许樱哥拿了一块喂进口里,赞道:“真是不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听外头有人轻笑了一声,似是华娘的声音。不由道:“华娘几个亲自送过来的?”

    绿翡笑着点了点头:“华娘子是为了感谢您救了母亲敏娘子则是为了感谢三爷替她带回了父亲,其他人则是来探病的。今天多福轩里坏了的椅子腿不多不少就刚好少了四根,一个下午几位娘子身旁的嬷嬷都在训人。都在学您打人呢。”

    “这像什么话?”许樱哥正要叫几个小丫头进来就见张仪正打里头披散着头发出来,问道:“谁在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几个小丫头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绿翡少不得和张仪正解释了一回,张仪正看看许樱哥,笑道:“看来你这些日子都挺忙的。”

    “是,依着母妃的吩咐,我现下做了三妹妹和几个侄女儿的老师,闲时就教她们读书画画和厨艺,不然你不在家,我无事可做一不小心只怕要成怨妇。”知道许扶脱离危险,许樱哥的心情好,语气也跟着轻快起来。

    张仪正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从半死状态到突然复活,这变化太大很难不让人发现。猜着缘故,强笑了道:“今日早间想必是极其热闹的。”

    “很早就热闹了。三爷来得迟了些刚好没碰上。”许樱哥往他面前的碟子里放了块蛋糕:“敏娘为了感谢你将她父亲带回家来,特意做给你吃的。尝一尝。”

    张仪正笑了笑,垂眸自吃蛋糕,许樱哥便道:“还没来得及问呢,贺王府一事可有定论?”

    张仪正沉声道:“这种糊涂冤枉帐哪里一时半会儿算得清?不论大堂兄是想不通自尽的还是人害的,总之都是毒死的,后头也少不了安六和几位伯父叔父添柴加火。大堂兄之前作恶多端,证据确凿,听说圣上本是要褫夺其贺王世子封号的,但贺王妃和世子妃在御前将头都给磕破了,刘昭仪也请动皇后娘娘出面求了情,这话就没再提,只说了要宗正寺待罪彻查,三日内查不清楚就要交给大理寺来办。毕竟二伯父和几位堂兄还在前头领兵呢,大堂兄有错和莫名死了毕竟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许樱哥抬眼看着张仪正轻声道:“我族兄和这事儿也有些牵连。”

    张仪正不动声色地道:“我只知他受了伤,却还不知这里头的详细经过,你说给我听听?”

    必须得赞美你们,很久不见这么多的粉红了,我很激动,从双倍开始就一直很激动,和名次没有太大的关系,纯粹就是一种激励和感动。这段时间以来,订阅一直下降,降到让我心寒并且没有自信,终于在这几天又重燃了信心,所以必须赞美并且感谢你们。5月1号——5月7号之间都是双倍,你们还有米有?以及,写评的筒子们,写满500字以后记得先点长评再发评啊!

    感谢魔幻雨滴、tadhdelek、咏叹的和氏璧,sania220的桃花扇,迦.南、拖把婉儿的香囊,~天使在哭泣~的4个平安符,的3个平安符,chiehg^^、素食小猪的2个平安符,偶住长头、幸运的学长、雪如盐、北堂漠、魔幻雨滴、沉香如屑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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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宿命

    使用阅,完全无广告!夜深更漏残,火烛将燃粳许樱哥才疲惫地停止诉说,张仪正从始至终没有插过一句话,只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见她说完了便递过一杯水许樱哥正是口渴之际,一饮之下发现不冷不热,恰恰正好,不由就有些怔住

    张仪正却是毫不在意地开了口:“这么说来,他们是老早就盯上你五哥了且这事儿是从安六回来之后才发生的,后头的事儿也和他脱不掉干系”

    许樱哥不确定:“好像是这样,但没有证据便是我父亲和父王,也不能就直截了当地就说是他干的”

    张仪正看着桌面轻声道:“其实都是我给你们惹的祸”一切都是从他执意要把许樱哥娶回家开始的

    “嗯?”许樱哥没听清,“你说什么?”[良婿]首发[]良婿205

    张仪正笑着摇头:“没什么,我是说夜深了,睡吧”

    许樱哥将身子浸泡在温暖的水里,闭了眼睛将这些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现下她所面临的最要紧的有两件事,一是许扶的伤势和贺王府是否会继续报复,以及日后和合楼的重建;二是张仪正此番归来后的暂时转变,以及他隐藏在香积寺里那无字灵牌的秘密这其中最重要的是防范贺王府的报复,许扶的伤势只能慢慢将养,和合楼的重建不是一日之功,张仪正的秘密也可以缓缓至于其他什么冯宝儿和敲破人头之类的杂事,实在是不值得放在心上

    许扶的安危光靠学士府是不行的,所以她非宠要张仪正帮这个忙,哪怕许扶再不喜欢,她也必须去做许樱哥理清思路,确定了目标,便觉着早前昏昏沉沉的无力状态好了许多,于是果断地起身披衣走了出去

    张仪正已然面里躺下,听见她过来也不曾回头似是睡熟已有些时候了见他就这样睡了,许樱哥心里反倒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默默在床前立了片刻才将灯吹灭,轻轻在他身旁躺下可她白日睡得太多,心里又存了许多心事,想要入睡实在是有困难,翻来覆去许久,终是试探着伸手轻轻环住张仪正的腰慢慢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随着她的动作,熟睡了的张仪正腰间肌肉猛地一紧,之前一直能听见的轻微呼吸声也随之静止不闻,许樱哥抿了抿唇,又将手往下挪了半寸片刻后,张仪正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闹”

    许樱哥不语,只将脸贴紧他的背脊

    张仪正睁开眼睛沉默地看着黑暗的帐角,身体紧绷如上了弦的弓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从未停止过爱她便是在最恨的时候他以为他只会恨不会爱,他认为他只该恨而不该爱的时候他也始终还是不能不爱从前可以捂着眼睛装自己不曾看到,现在却是捂住眼睛也骗不了自己的心他是张仪正,也是崔成,他与她两生两世纠缠不休,命里血里缠绕难解,这是宿命,属于他的悲伤宿命他走不出他有些悲哀地转过身,认命地将许樱哥拥入怀里低声道:“怎么了?”

    许樱哥如一只小鼠般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直到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才安静下来:“我睡不着怪难受的和我说说你这一路上去都遇到了什么?”

    她垂在他身上的头发又冰又凉,偏又带着种说不出的温润感张仪正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餐风饮露,杀人见血,一群大老爷儿们争强斗狠四机,你不会爱听的”

    许樱哥也就不再追问,只道:“你能平安归来,我很高兴”

    “唔”张仪正轻轻应了一声,再无下文

    若是从前,他大概会板着脸似讨债一样地追着她问,你有没有想过我翱绝不是这样简单的一声“唔”莫非是发现蛮横不吃香所以改走冷艳路线了?许樱哥暗自嘀咕了一声,将手捏住他的脸:“你见到我似是不太高兴?”

    张仪正叹了口气,轻轻将她的手拿开:“莫非你看到我很高兴?”

    “莫非三爷觉得我不高兴?我那是生病了没力气”便是不高兴,许樱哥也是坚决不认的,何况她那时候真没想到高兴或者不高兴,心里满满都是为许扶担忧和难过

    张仪正默了片刻,之前闷闷的声音变得轻快了些:“这么说,这些天你是想过我了?从前你不是总嚷嚷着要改嫁的?”

    许樱哥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你别说,我还真想你了那天王七娘出嫁,安六在我面前杀人,血都溅到我头脸上,我是很想你来着我想着,你要是在我身边,决然不会让我被惊吓,还想着,你什么地方都不好,就一件最好,关键时刻靠得赚父王和母妃也是讲道理懂得心疼人的人,家里没那么丑事恶事,所以我真庆幸遇上的是你,而不是安六”

    张仪正便默默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许樱哥又絮絮叨叨地念叨了一会儿,听到张仪正轻声说:“明日我若是有空,便带你去看你族兄”

    目的终于达到,虽然不知张仪正怎会突然就知晓了她的心思并且就这么简单地顺从她的心意,许樱哥还是心满意足地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吻,然后贴着他的胸膛踏踏实实地睡平稳了,不忘讨好一句:“你在家真好不然我每次想要出门都得绞尽脑汁”[良婿]首发[]良婿205

    “睡吧”张仪正在她的额头上回了一吻,听到她很快就发出了平稳悠长的呼吸这般,总可以睡得安稳了张仪正疲累地仰头看着漆黑的帐顶发了会儿呆,转过身来将许樱哥往身边滤拢,感受着她的心跳听着她的呼吸声,疲累而安静地睡了过去

    仲夏清晨的上京城其实景致很不错,天边的朝霞很灿烂,晨雾在朱楼老树之间弥漫游离,道旁的老槐青葱翠绿间挂着象牙白的槐花,不待风吹,槐花的香甜味儿便可以弥漫了整条街道,若是风起槐花的花瓣便如碎玉冰屑一般自枝头飘落

    这样美好的清晨,便是心情恶劣的人多少也会变得高兴些康王府的门房在饱眠了一夜之后,心满意足地起身梳洗,再心情极好伸了个懒腰才慢吞吞地走过去开了门才一开门,就被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内府随园,烟水蓝的纱帐里,许樱哥准时睁开了眼,她轻轻打了个呵欠翻过身趴在还在沉睡的张仪正胸前,将头发轻轻描了描他的鼻孔,张仪正果然禁不得痒,用力揉了揉鼻子便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便是一张素白洁净如玉兰的俏脸,晨光里,许樱哥的眼睛黑亮温润如最好的墨玉,唇瓣丰满红润如早上初绽的花瓣不知不觉间,她眉间的青涩已经褪去,换做了少妇的妩媚娇艳张仪正愣愣地看了片刻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沙哑了嗓子低声道:“调皮!”

    许樱哥望着他嫣然一笑本想说,您老有什么事儿赶紧起身去做罢得了闲好带我回家探病人可那话到了口边终是说不出来,他是她的丈夫,并且千里驰骋,风餐露宿才刚回到家,他改了往日的跋扈嚣张,他体贴地顺了她的心意于是她安静温顺地趴在他的胸前低声道:“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他想吃她张仪正的身体先于他的思想有了反应,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只有接受于是张仪正狠狠地将许樱哥翻过身来再狠狠地向着她的唇瓣咬了上去

    许樱哥睁大眼睛安静地看着他,胸前洁白的肌肤比玉兰的花瓣还要细腻几分,她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他贴在他的耳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远思,远思你有没有想我?”

    张仪正咬紧了牙不回答,他听到自己的灵魂深处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极度的快乐,一半极度的悲伤,他用力将许樱哥搂紧,用力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再用尽全身力气和她厮磨纠缠,仿佛过了今朝便无明日,仿佛此刻便是世界末日

    许樱哥没有再追问,因为张仪正已经用他的行为回答她的话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本应该是欢愉的,而不是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是怎样的?痛苦?绝望?或者说是极度的渴求和不舍?许樱哥描述不出来,她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妥,便试着去推张仪正,张仪正拒绝停下,反倒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许樱哥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的动作却慢慢变得和缓起来

    许久,张仪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在同样满是汗湿的许樱哥的额头吻了吻,低声道:“你要不要再告病一日”

    许樱哥飞快地道:“我好了”她若病着,怎可能顺理成章地跟了张仪正出去探许扶?这不符合逻辑

    张仪正并不勉强:“那就再躺一会儿”

    一缕日光照上墙头,青玉几个丫头收拾得整整齐齐地立在门外等候屋里喊人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里头却还全无动静,绿翡最先沉不住气,准备上前敲门喊人手指还未碰触到房门,就见张平家的快步从外头赶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道:“快请三爷和奶奶起身,有事!”

    ――*――*――*――

    上班的时候很难做到双更,但这个周末我会继续双更现在已经收到两个长评,请踊跃的写评吧,亲爱的们,(^o^/~

    感谢大家的粉红,正版订阅,推荐票,留言,感谢素食小猪魔幻雨滴^^的2个平安符,不带刺的仙人球迦.南疯婆婆rua松鼠幸运的学长~天使在哭泣~-ching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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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狂妄

    使用阅,完全无广告!厉害,就怕不知对手深浅!

    崔道:“所以王爷命在下去办这事儿”顿了顿,又补充道:“京兆府未必不敢接,毕竟昨夜贺王妃回去后,已经遣散了贺王世子无子的姬妾”也就是说,这事儿虽然大家都知道就是贺王府在后头捣鬼,但已经遣散了的姬妾,明面上和贺王府已经没了关系,所以各种可能都有

    “有劳先生”张仪端往后退了两步,把路让给了崔,张仪正不动,安静地看着崔崔与他对视片刻,平静地走了出去外间的喧阄哭泣声在突地拔高一头之后,便渐渐安静下来,人群渐渐散去,哭声渐远,康王府又回到清晨的静谧安逸之中,晨风照旧香甜清新,鸟儿又继续唱了起来

    张仪正站在门前朝掩映在树木葱翠中的康王府看了片刻,从容自若地抬步朝着里头走去迎面遇到双子,头也不抬地吩咐:“准备车马,我和奶奶要出门”

    在这种时候还要出门?双子吃了一惊,恭顺地应了,快步朝着马厩奔去[良婿]首发[]良婿206

    张仪端皱起眉头打量着张仪正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迷惑,隐隐又有点点欢喜此人似是稳重了许多,实则骨子里的狂妄还是一点不变当此时,谁都知道该避一避风头,他偏还要带着许樱哥出门,不是狂妄是什么?

    宣乐堂里气氛凝重,从康王妃到宣侧妃,以及世子妃王氏许樱哥冯宝儿都全聚集在了一起康王妃垂眸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宣侧妃唉声叹气,不时又咒骂一句贺王府,世子妃坐得很稳,不时还回复一下前来禀事的仆妇,说话条理分明,似是今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死了只苍蝇那么简单,不值一提

    王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她的担忧和良善表现在她的一系列小动作上,那就是不时给世子妃和许樱哥拿点吃食,不时又给康王妃续点水冯宝儿一身大红,珠围翠绕,打扮得富丽堂皇,娇艳欲滴,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许樱哥的下手,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许樱哥的神色

    相比较和世子妃相关的那个回去后才因不堪羞辱而自尽的死者,许樱哥面临的这个更为棘手,对方一口咬定就是给她辣手摧花一棒子打死的也就是说,世子妃是间接的凶手,许樱哥是直接的凶手且许樱哥早年就凶名在外,所以大家都认为许樱哥应该更不好受和更担忧冯宝儿也有理由这样认为,此番许樱哥的名声必然受到很严重的损害,这是她很乐意见到的

    不同于世子妃的平静坦然,许樱哥的脸上有明显的焦躁之色,又似是神游天际,人在这里,心思并不在这里

    康王妃终于出了声:“怎么,他们还没拿出章程来?”语气里隐然有怒气众人不敢回答,便都屏声静气地低了头

    秋实轻轻打起帘子,躬身禀告道:“王妃,张平家的来回话”

    “让她进来!”越是生气,康王妃越是威严

    张平家的快步进来,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崔先生已是按了王爷的吩咐,将阄事的一并送到京兆府去了,要告他们讹诈”

    这样的处理方式?宣侧妃吃了一惊,康王妃挑了挑眉头,淡淡地道:“合该如此处理”

    屋内的气氛稍许松快了些,许樱哥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面上的焦躁不耐烦之色却是不减半点冯宝儿清了清嗓子,和婉道:“三嫂也不要太的了,这黑变不了白,白变不了黑交给京兆府去审理那是最好不过,终是会还三嫂清白的”之所以不提世子妃,那是因为都知道世子妃这不过是强附会,远比不过许樱哥这罪名来得严重

    许樱哥笑了笑,打起精神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大嫂一样是没什么可的的我只是觉着内疚了,弟妹今日本该回门的”

    冯宝儿的目光闪了闪,正要说话,就听康王妃威严地道:“是了,这是大事赶紧收拾妥当,等将军府接人的马车一来就去”又问世子妃:“礼品都收拾妥当了?”

    冯宝儿赶紧起身应和,又听外间丫头道:“三爷来了”接着张仪正大步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给康王妃等人见了礼,直截了当地道:“母妃,儿子才出远门回来,也该领了樱哥回侯府去拜见岳父母大人才是”第二更,继续求粉红

    康王府大门上的七九六十三颗大黄铜钉在朝阳下熠熠生辉,街边的老槐葱翠繁茂,串串槐花洁白似玉但空气里却没有清新香甜的槐花香气,在场的人也没有去欣赏这美丽晨光的心情,因为康王府的门前摆着两具尸体

    一是被昨日吐了世子妃一脸,再被世子妃命人绑了起来的年轻妇人,一是被许樱哥那一椅子腿把头打得开了花的中年女子有人在一旁嚎啕大哭,喊着要贤明仁慈的康王替死者做主,有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康王世子妃与许樱哥的名字被人在嘴里咀嚼了一遍又一遍,说得不堪而可怕

    张仪正立在门洞里往外看,表情凝重而沉默张仪端指挥着管事和王府侍卫:“快把人群给驱散了!这样像什么话?!把领头闹事的给我绑起来!该收拾的别手软,什么玩意儿,随便把人弄死了就往我们府前阄,当这里是菜市口?”

    张仪正沉声道:“人是要驱散的,但去打压领头闹事的只怕会适得其反吧对方有心闹事,难道还会连这个都想不到?”

    于是刚要出去的王府管事和诸侍卫就停顿在了那里[良婿]首发[]良婿206

    张仪端意地回过头来看向张仪正,然后看到张仪正挺拔魁梧的身子直直地立在那里,就像是一棵茁壮的大树,他脸上的神情更是陌生的,带着一种经历了风霜雨雪之后的沉着和冷静

    这个人变了张仪端很不情愿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却又十分不服气

    昨夜里他曾听说了张仪正这些日子的一些所作所为,知道这位三哥再不是那个因为看到郭府满门被屠而狂吐心软流泪的人这一路去并不太平,张仪正的手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死人的鲜血——虽则之前他在那次追杀事件中就已经被动地杀过人,但这次却是他主动开了杀戒可是,心慈手软的人始终是心慈手软,况且张仪正从来都不算是个聪明人张仪端想到这里,便隐隐带了几分挑衅和试探,道:“那三哥说要怎么办?”

    张仪正皱起了眉头

    张仪端便又跟着加了一句:“这事儿耽搁不得闹得越久对两位嫂子的声誉影响就越大”

    张仪正一眼横了过来,眼里有肃杀之气,张仪端习惯性的有些慌他的不讲理和蛮横,本想往后退一小步却又坚持站住了,虚心地道:“三哥?”

    张仪正淡淡地吩咐管事和诸管事:“驱散人群,把领头闹事的和死人一起送到京兆府去,告他们勒索敲诈,挟尸闹事公事公办”

    “什么?”张仪端立即跳了起来:“这样不妥吧,三哥?他们本就是想……”他想说对方就是想把世子妃和许樱哥的名声搞臭,话要出口又觉着不够文雅不符合他斯文知礼的形象,便又改口道:“本就是不怀好意,想把事情闹大,这样不是正趁了他们的意?”

    “按我说的话做”张仪正先打发了管事和诸侍卫,才回头淡漠地瞥了张仪端一眼,耐心地道:“他们行的是鬼魅魍魉之技,见不得光若是抱着遮掩私了,以权压人的想法去解决那只会适得其反,便是明面上压了下来,私底下大嫂和你三嫂的名声也会被传得太过不堪只能用力砸回去!”

    张仪端看着管事和侍卫都只听张仪正的话而忽略了自己的意思,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又见张仪正如此端正严肃,更是觉着自己好像是在看戏一般的不能接受,便咬了咬牙,道:“兹事体大,我看还是先问过父王的意思吧”

    张仪正垂了眼,不语

    张仪端就得意洋洋地喊了个人过来:“你去······”话还没说完,就见崔摇着把扇子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于是就把话吞了回去,对着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先生”眼角瞟向张仪正就巴不得张仪正还是之前的倨傲涅却见张仪正不言不语的,却是利落地对着崔行了一礼,面上平静无波,再看不到从前的不耐烦与应付

    这人出这趟门究竟是遇到什么奇遇了?张仪端有些目瞪口呆,崔虽有些意外,却是圆转自如地笑着还礼:“不敢当”见礼过后崔就笑着传了康王的话:“王爷的意思,是把闹事的人和尸体一起送到京兆府去”

    “可这后头明显是那边,京兆府敢接这案子?”张仪端有些发虚地看了张仪正一眼,张仪正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毫无得意之色,于是心里更是发虚因为他在突然间发现自己不认识张仪正了!不怕对手厉害,就怕不知对手深浅!

    崔道:“所以王爷命在下去办这事儿”顿了顿,又补充道:“京兆府未必不敢接,毕竟昨夜贺王妃回去后,已经遣散了贺王世子无子的姬妾”也就是说,这事儿虽然大家都知道就是贺王府在后头捣鬼,但已经遣散了的姬妾,明面上和贺王府已经没了关系,所以各种可能都有

    “有劳先生”张仪端往后退了两步,把路让给了崔,张仪正不动,安静地看着崔崔与他对视片刻,平静地走了出去外间的喧阄哭泣声在突地拔高一头之后,便渐渐安静下来,人群渐渐散去,哭声渐远,康王府又回到清晨的静谧安逸之中,晨风照旧香甜清新,鸟儿又继续唱了起来

    张仪正站在门前朝掩映在树木葱翠中的康王府看了片刻,从容自若地抬步朝着里头走去迎面遇到双子,头也不抬地吩咐:“准备车马,我和奶奶要出门”

    在这种时候还要出门?双子吃了一惊,恭顺地应了,快步朝着马厩奔去

    张仪端皱起眉头打量着张仪正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迷惑,隐隐又有点点欢喜此人似是稳重了许多,实则骨子里的狂妄还是一点不变当此时,谁都知道该避一避风头,他偏还要带着许樱哥出门,不是狂妄是什么?

    宣乐堂里气氛凝重,从康王妃到宣侧妃,以及世子妃王氏许樱哥冯宝儿都全聚集在了一起康王妃垂眸转动着手里的佛珠,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宣侧妃唉声叹气,不时又咒骂一句贺王府,世子妃坐得很稳,不时还回复一下前来禀事的仆妇,说话条理分明,似是今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死了只苍蝇那么简单,不值一提

    王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她的担忧和良善表现在她的一系列小动作上,那就是不时给世子妃和许樱哥拿点吃食,不时又给康王妃续点水冯宝儿一身大红,珠围翠绕,打扮得富丽堂皇,娇艳欲滴,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许樱哥的下手,大大方方地打量着许樱哥的神色

    相比较和世子妃相关的那个回去后才因不堪羞辱而自尽的死者,许樱哥面临的这个更为棘手,对方一口咬定就是给她辣手摧花一棒子打死的也就是说,世子妃是间接的凶手,许樱哥是直接的凶手且许樱哥早年就凶名在外,所以大家都认为许樱哥应该更不好受和更担忧冯宝儿也有理由这样认为,此番许樱哥的名声必然受到很严重的损害,这是她很乐意见到的[良婿]首发[]良婿206

    不同于世子妃的平静坦然,许樱哥的脸上有明显的焦躁之色,又似是神游天际,人在这里,心思并不在这里

    康王妃终于出了声:“怎么,他们还没拿出章程来?”语气里隐然有怒气众人不敢回答,便都屏声静气地低了头

    秋实轻轻打起帘子,躬身禀告道:“王妃,张平家的来回话”

    “让她进来!”越是生气,康王妃越是威严

    张平家的快步进来,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有条不紊地一一道来:“崔先生已是按了王爷的吩咐,将阄事的一并送到京兆府去了,要告他们讹诈”

    这样的处理方式?宣侧妃吃了一惊,康王妃挑了挑眉头,淡淡地道:“合该如此处理”

    屋内的气氛稍许松快了些,许樱哥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面上的焦躁不耐烦之色却是不减半点冯宝儿清了清嗓子,和婉道:“三嫂也不要太的了,这黑变不了白,白变不了黑交给京兆府去审理那是最好不过,终是会还三嫂清白的”之所以不提世子妃,那是因为都知道世子妃这不过是强附会,远比不过许樱哥这罪名来得严重

    许樱哥笑了笑,打起精神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大嫂一样是没什么可的的我只是觉着内疚了,弟妹今日本该回门的”

    冯宝儿的目光闪了闪,正要说话,就听康王妃威严地道:“是了,这是大事赶紧收拾妥当,等将军府接人的马车一来就去”又问世子妃:“礼品都收拾妥当了?”

    冯宝儿赶紧起身应和,又听外间丫头道:“三爷来了”接着张仪正大步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给康王妃等人见了礼,直截了当地道:“母妃,儿子才出远门回来,也该领了樱哥回侯府去拜见岳父母大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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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宣言

    这时候出门?宣乐堂中众人齐齐沉默下来许樱哥满含期待,却又十分感激地抬眼看向张仪正,只看到一脸的平静和从容,于是便垂了眼沉默不语

    康王妃皱着眉头,有些烦乱地将手里的佛珠转了两圈才道:“今日么?”

    张仪正很肯定地道:“是,宜早不宜迟,就是今日”

    康王妃便淡淡地看了许樱哥一眼,许樱哥只顾盯着脚下,姿态端正而恭谨康王妃便收回了目光,依旧沉默地转着佛珠,不高兴和不赞同表露无遗,不过是看在张仪正远行才刚归来,许樱哥又是为了家里才惹上麻烦的份上才没有出言训斥罢了许樱哥若是懂事,便该主动出来相劝张仪正,自己找了台阶下

    但往日里最是懂事会看眼色的许樱哥今日却似是着了魔,一径地只是垂头不语王氏见状,好心劝道:“三叔,当下多事之秋,想来许侯爷和夫人也是能体谅的”[良婿]首发[]良婿207

    张仪正却是不为所动,平静地目视着康王妃,朗声道:“儿子知晓母亲何故担忧无非是因为的樱哥声名受损,为她好,所以想要她留在家中,人前少露脸,低调沉默些时日,等到事情解决了再出去罢了总都是为了她好”见康王妃的脸色好看了些,便又接着道:“但实际上,今日之事退无可退!这不比其他事情,这是人命!他们已经大肆宣扬,大肆抨击,明晃晃地给樱哥扣了一顶仗势欺人,心狠手辣,杀人不折的恶毒妇人的帽子,她若是再缩着头躲在府里,别人更是以为她心虚了!”

    “所以呢?”康王妃抬起眼来一口截断他的话:“所以你就要带着她出门,做给这些人看,告诉他们你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心中无愧?”

    张仪正挺了挺胸膛,认真道:“是”

    康王妃就有些好笑:“从来,做人便该知进退你侄儿都懂得风口浪尖之上要避其锋芒,不可与人硬碰硬相拼……”

    张仪正温和而坚定地打断她的话:“母亲,此番儿子出门,知道了一个道理,做人当识时务,该退时退该进时却也必须晓得进正如两军交锋,退者必亡”

    康王妃重重地将手里的紫檀佛珠放在几案上,声音更沉了几分:“这不是打仗!且便是打仗也非退者必亡!还看是怎么一个退法!有退得漂亮,退得有策略,最终反败为胜的!”

    “母妃,这是打仗!”张仪正的眼睛闪着琉璃般的光彩:“这是一场必须硬碰硬的仗!”

    眼看着这原本最是慈爱的一对母子为着许樱哥呛了起来,宣侧妃真是乐开了怀,口里却劝道:“哎呀,怎么吵起来了?三奶奶快来劝劝三爷,三爷不懂事你可是最懂事的”

    话音未落,张仪正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声道:“不干她的事!今日这事儿必须听我的!我们随园的事情我做主!”

    “三爷还是原来的火爆性子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么,休要伤了情分”宣侧妃碰了一鼻子灰,却是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继续游说许樱哥劝住张仪正,话里话外不忘挑拨之意世子妃轻轻叹息了一声,转头看向许樱哥:“三弟妹?”

    许樱哥吸了口气站起身来:“三爷……”

    张仪正回头吼道:“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言罢也不去管许樱哥是个什么表情,转过头来继续看着康王妃言辞恳切地道:“娘,现下是两个王府相争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要造出的就是一种气势!气势!从大堂兄暴毙开始,他们便步步紧逼,而我们却是步步退后再无声忍让下去便不是隐忍,而是认怂软蛋子的康王府,叫人怎么看?从昨日父王将此事推到御前,再到今日将闹事之人直接送往京兆府,都是不想再退的意思!所以今日樱哥就该堂堂正正的出门,因为人不是她打死的,因为她是康王府的人,因为她是我张仪正的妻子,所以她应该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想出门就出门,想逛街就逛街!我就要让人看到这个!有我在,就不要想打她的主意”

    满屋俱静

    许樱哥目光复杂地抬起头来看着张仪正,手心里全是汗水,一颗心百感交集,十分喜悦激动,却又觉着有些莫名的伤感和不踏实

    冯宝儿怔怔地看着张仪正的背影,已然是痴了

    康王妃蹙起眉头,默默地看了看张仪正,伸手将案几上的紫檀佛珠拿在手里,轻轻摩裟了片刻,淡淡地道:“你大了,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那便随你吧”语气中多有阑珊之意不是不懂得张仪正后头这番话的确有其道理所在,而是母亲看到最疼爱的小儿子终于长大了,心里住进了另外一个女人,事事都为那女人着想之后的阑珊和酸意

    许樱哥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了康王妃心境变化,但她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多言,甚至连给张仪正一个暗示都做不到因为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可能变成别人眼里操纵挑唆张仪正的铁证,做了不如不做,沉默安静最好

    王氏和世子妃也感受到了,世子妃试图以长嫂的身份转圜这种气氛,于是站起身来,可还未开口,就见张仪正已经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康王妃的面前,用一种极轻极柔的声音道:“俗话说,养儿方知父母恩,儿子还未做父亲,却是已经懂得父母亲的一片慈爱之心自此后,再不要母亲替儿子多操一分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只要还活着一日,便要替您,替父王,替妻儿,替自己活出一份人样来!但凡是有人打我至亲之人的主意,我都不应!”

    康王妃的眉头往上跳了跳,垂眸认真地看着张仪正从他昨日扶着张仪先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她便觉着他变得有些陌生了,不独是瘦了和黑了,眉眼间还沉静了许多,话也少了许多可此刻看来,他骨子里的那份飞扬却还在他还是他,还是她的儿子只是他长大了,不想再揪着母亲的裙脚躲在母亲的身后了[良婿]首发[]良婿207

    自己不是一直都期盼着这么一天么?因了什么对许樱哥另眼相看?因了什么一直把许樱哥带在身边教导训诫?因了什么气得一病不起?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一念至此,康王妃眼前心中豁然开朗,欣慰地笑了起来:“好吧,我拭目以待”

    屋内的气氛随着康王妃的这声笑顿时轻松下来,世子妃趁势笑道:“这一趟出去,三叔果然历练不鞋是真的长大了”

    见风头转了宣侧妃立刻有些别扭地跟着夸赞:“可不是?听说此番三爷曾和西晋人撞上,那个勇猛了得啊……”张仪端从外头缓步而入,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张仪正,一脸平静温和地同康王妃见礼,道:“母妃,将军府的马车来了”

    宣侧妃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回头殷切地看着张仪端和冯宝儿,一脸的慈母情怀康王妃温和地吩咐了几句,道:“不要耽搁,去罢替我向亲家问候”

    张仪端辞行,冯宝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张仪端的身后往外行去待至门前,转过头来紧紧抿着唇,倔强地看了许樱哥一步离去

    宣侧妃很想跟了出去叮嘱几句,奈何身份所限,不敢妄为,便眼巴巴的看向康王妃,期盼康王妃能放她走康王妃恼恨她嘴多心坏只管低头喝茶装不曾看见,淡淡地吩咐世子妃:“既然小三他们要去侯府,便替他们准备礼品”

    世子妃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张仪正看向许樱哥:“走吧,去收拾东西”

    许樱哥默默走到康王妃跟前,将发髻衣裙整理得一丝不苟才郑重地拜了下去:“多谢母妃儿媳辞过了”多谢她如此豁达,多谢她如此大器

    康王妃沉默地打量了她片刻才道:“安心去吧,替我向你父母亲问好”

    眼看着张仪正与许樱哥一前一后走出宣乐堂,康王妃有些疲累地打发王氏:“你也不必在我这里守着了,去照顾老二吧”

    王氏低眉垂眼地退下,康王妃转头看着坐立不安的宣侧妃,淡淡笑道:“我们俩唠叨唠叨自从小四媳妇进门,眼看着妹妹是活泼了许多我呀,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你才进门那段光景,那时候你也是这样……”

    宣侧妃脸上的神色顿时收敛了许多

    许樱哥与张仪正一前一后走出宣乐堂,眼看着周围没有闲杂人等了,许樱哥方悄悄把手伸进前方背手走着的张仪正手里张仪正回头看了她一眼,汀脚等她上前与他并肩而行,并将袖子遮住了二人的手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回,许樱哥垂着头轻声道:“你适才吼我了”

    张仪正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却并不解释许樱哥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道:“谢谢你我很欢喜”

    张仪正紧了紧握住她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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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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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过十里长街,槐树枝头飘落片片槐花,风是甜的,身边的人是热的,许樱哥心满意足地靠在张仪正的身上,长久以来一直紧绷着的眉头间终于多了几分慵懒松散之意,语气更是慢吞吞的含了糖一般:“你跟着我挤马车,就不怕人家说你?”

    张仪正靠在软债上闭目养神,闻言不过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无动静他此番回来,似乎不再热衷于与她打嘴仗了,许樱哥有些不适应地抬起头去看张仪正,看到他的眉间有一条细细的褶痕这褶痕在他出门之前还不见,似是在这些日子里,他便一直愁眉不展,所以才会多了这道浅浅的褶痕他是累了,许樱哥心意微动,将玉白的指尖抚上他的眉间,轻声道:“你变了”

    张仪正睁开眼睛,用一种她不懂的眼神看着她低声道:“似乎是这样?不过这样挺好的总不能一直靠着母妃过一辈子,总有一日我们是要分出去的”[良婿]首发[]良婿208

    “这些日子你不在家,母妃便将我带在身边日日训导教诲,就是害怕将来我俩过不好这样的婆母,是真难得,我很感激她这般待我”许樱哥收回手,递过一杯清茶:“天热,多喝点水”

    张仪正一手接茶,一手掀起车帘往外看去,目光悠长深远:“天下最难报的是父母恩,养育恩”

    街上阳光灿烂,行人如织,买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西北边境的战火并不能令这份帝都的繁华热闹减少半分张仪正的目光黯淡了几分,一旁许樱哥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上赞同道:“是”

    张仪正放下帘子,吩咐双子:“从贺王府门前绕一圈,往宜安坊去”

    许樱哥蹙了蹙眉:“那边正在办丧事呢”不管两府怎么闹,到底是亲兄弟那边正给贺王世子办丧事,这里张仪正却带着她往人家门前晃,而且还不是去吊唁的即便是要宣告营造某种气势给人瞧,那也太张狂了些,若是被群殴那也是活该,同情的人都没几个

    张仪正不在意地撇了撇嘴:“就是打脸去的反正我不是大哥是世子,也不是二哥从来端方,更不是老四那个沽名钓誉的我就是一个不知高低的狂徒他们打了我的脸,我就打回去,就这么简单”

    许樱哥默默想了一回,微微笑了若这份张狂是对着她来的,她当然应该反对,但若这份张狂是为她而生的,她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反对?高兴归高兴,她还是道:“会不会给父王添麻烦?”

    张仪正嗤笑起来:“老头子不声不响地放我出门,不就是等着我生事的?”轻轻叩了叩车壁板,道:“马儿跑快些车子跑稳些”

    “得嘞!”双子欢快地应了一声,用力一甩马缰马儿欢快地朝着前面奔去,清脆的马蹄声传了半条街远许樱哥将后窗的帘子掀起半条缝隙,看到后头一溜二十来个人高马壮的王府侍卫悄无声息地跟着后头,神情肃然,半句质疑的话都没有于是乐了:“这些人都是这些日子跟着三爷去林州的?”

    “唔”张仪正应了一声,将她搂入怀里懒洋洋地道:“好生陪我歇着,等下有你忙活的时候”

    许樱哥果然也就顺从地靠在他的胸前一动不动地听着他的心跳和绵长的呼吸声可她有些兴奋,忍了片刻忍不赚就又开了口:“你遇着西晋人了?”

    张仪正把她的头闷在胸前低声道:“别说话,让我养会儿神”

    夏日的晨光里,这张打了贺王府标识,带了一队人马的马车,肆意飞扬地穿过热闹的长街,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之后,轻巧地转了个弯,驶进位于皇城东侧的永达坊,在满街的素白中,大喇喇地停在了满门悲痛,哭声震天的贺王府门前

    这里是一片不亚于康王府迎娶冯宝儿时的十里红妆的素白后

    贺王开府多年,在军中历有声望,自有自己的一派嫡系人马,贺王妃娘家虽是屠狗户出身,但自其父老泾阳侯马寿到她的五个兄弟,全是从皇帝起事之初便跟着皇帝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猛将,多年过去,老泾阳侯已经死去,马家的子弟们也死伤无数,但余下三位马将军,仍然是一呼百应的猛人所以便是贺王世子失了圣心,但他的封号还在,贺王和贺王妃还在,今日来这贺王府中吊唁哭丧的人仍然不在少数

    贺王府的门前人来人往,有最受贺王妃器重的大管事立在门前迎来送往,当这张带着阳光的马车疾驰而来,呼啸着停在贺王府门前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然后便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到了康王府的标识,认出了后面的一排侍卫,于是便都安安静静地等着康王府登场唱这场大戏

    可是马车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动静,那张车就在贺王府的大门前横横地把路给堵着,令得来往的人十分不便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还不见车里的人有任何动静,所有人便都知道这不是来吊唁示弱,而是来找事的了于是贺王府的大管事带着悲愤下了台阶,准备迎上去掀起这场事故的序幕

    人才走到车前,不及开口质询,就见马车帘子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打起,接着一只穿着精美**靴的男子脚缓缓踏了下来,表情和煦的张仪正穿着一身豆青色的罗袍挺拔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他也不说话,就立在那里旁若无人地仰头看着贺王府金碧辉煌的大门

    这一身装扮和这般作派,明显与吊唁没有任何关系,身为王府大管事,哪里还能看不出这是来找事儿的?贺王府大管事忍不赚皱起眉头大声冲着双子吼了起来:“哪里来的恶狗挡了道?”[良婿]首发[]良婿208

    话音未落,就听“啪”地一声响,长鞭破空之声呼啸而来,贺王府大管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着耳朵上火辣辣地疼,接着热乎乎的血顺着脸流了下来他惊愕回头,看到张仪正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镶金错玉的马鞭,此时张仪正懒洋洋地垂了眼,将那根马鞭拿在掌心里理了又理,淡淡地道:“哪里来的恶狗乱吠吵人!”

    一片哗然有人赶紧往里奔去寻人,有人试探着上前来与张仪正搭讪,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局势张仪正只是吊儿郎当地在那里站着,唇角含着笑,也不生气也不拒绝,就是不说话

    贺王府大管事羞愤莫名,大吼一声:“王爷,老奴给您丢脸了!”言罢便要一头往大门旁的石狮子上撞去,自然这众目睽睽之下寻死是不能的,不等他蹦q三步远,就被人死死拉住了,劝说声一片

    张仪正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微笑道:“你果然是给我二伯丢脸了,莫非这府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就都只会寻死撒泼不成?”

    贺王妃昨日领了世子妃与一群女人孩子跑到康王府撒泼大闹寻死,已是传遍整个上京,今日贺王府又有两个死了的姬妾被抬了送到康王府面前寻衅滋事,闹到了京兆府这些都不是秘密,所以张仪正这话是连同贺王妃一起骂了进去,众人不好搭腔,也怕这不讲理的主会一鞭子抽到自己的头脸上自取其辱,便都沉默不语

    这时候,就听车厢里有女子轻轻喊了声:“三爷”

    张仪正就笑了笑,走到车前低声道:“你别急,我就在这里等着问一句话就走”随即放开了嗓门子对着贺王府的一干仆众道:“小狗们,把你们能说话的主子叫一个出来,三爷我就问一句,今日跑到我府门前血口污人的那贱人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众人齐齐无语,却也知道这车里坐着的便该是张仪正的妻子,许衡的二女,许樱哥了这事儿看似是泼皮丈夫来替妻子讨公道,实际上却是康王府来打贺王府的脸,于是众人脸色各有精彩

    正在热闹之际,只见一人快步行来大声怒斥道:“小三儿!莫要欺人太甚!我兄长尸骨未寒,你们府上不见来吊唁问询,你还敢跑到门前来闹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把这不晓事的小畜生给我绑起来送交康王府,问我那好四叔父是怎么管教儿子的!”

    来人粗布麻衣,披头散发,四十多岁,青白面皮,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正是贺王三子张仪道,他身后跟着一溜黑煞神一样的王府侍卫,个个都是一副狠厉神色,边走边大声吆喝:“不相干的都往旁边闪!”

    要打架了!拳脚无眼,众人早有眼色地闪到了一旁,张仪正却是无所谓地站在那里痞痞微笑:“三哥,你我都行三,便是世子哥哥没了,前头也还有二哥呢,你急什么?我不就是来问今日在我府门前乱吠的小狗可是你们府里的?你偏要放狗出来乱吠”一边说,一边将袍子前襟撩起别在腰带上,朝着贺王三子伸手:“大堂兄死得冤枉,我虽晓得三哥一直心里有怨气,但咱们也不该随便就搅了他清净我们打一架也就是了”

    “你胡说八道……”贺王三子戳指指向张仪正,张仪正却是收了笑容,从一旁侍卫的手里接过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摆好了阵势镇定地道:“敢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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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威武

    /top/小说排行榜“敢不敢来?”

    这话从一开始就截断了张仪道的退路,不应就是不敢,不应就是怯懦,而不敢和怯懦,从来都是张家儿郎最忌讳和最瞧不起的行为哪怕就是张仪道已经是个四十多岁,见了孙子的中年人也是一样

    当着满门宾客的面,张仪道没有退路,哪怕他觉得为了这一府心思各异的人不值得,他还是只能应下于是他伸手向后,冷笑道:“把我的长枪取来四叔没教好,今日便让我教教这不知天高地厚,毛且尚未长齐的混小子”言罢指定了张仪正大喝一声:“小三儿,你听好了,刀枪无眼,若是你伤了残了可别耍横耍无赖!再要,你和你媳妇必须披麻戴孝,在我大哥灵前守满七七四十九天孝!”

    许樱哥扒拉着车窗,心里已是急了,却不敢大声,只低低地道:“三爷”她以为这人只是往这门前溜达一圈,炫耀炫耀恶心恶心人就走,谁知竟是来耍横的这若是赢了倒好,若是输了,休要说打人的脸,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只怕康王都会给气死了这还只是小事,真伤了残了怎么办?

    张仪正充耳不,微笑着道:“三哥,你说我父王没教好我,可就凭这句话便可看出你本就是个没学好的看看你,口口声声都在指责我父王,哪里懂得半点孝道规矩?你放心,输了我心服口服,那耍横耍赖之事我可没你们府上做得来今日战后,三哥只需记得,男人的事找男人,休要扯上女人”[良婿]首发[]良婿209

    张仪道哈哈一笑:“早前听说你突然开了窍,能文能诗了,我只当是以讹传讹,如今瞧来果是真的,说话确实酸了许多!莫非是得了你媳妇的真传?闲话少说,来战!”言罢将掌中长枪猛地一轮

    张仪道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张仪端初出茅庐,缺乏历练,且他从来惯使的都是长枪·用熟了的长枪对上不顺手的大刀,还未出手便似乎胜负已定

    这不是武侠世界,张某人出门历险一个多月,半途遇到了某神仙高人,然后摇身一变成了武林高手,战无不胜也不是某某演义,里面的某人在半夜梦中得了奇遇·之后打遍天下无敌手许樱哥掌心里全是冷汗,她不曾衡量过张仪正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她的记忆里只有那个雨夜中被人追杀,垂死挣扎的张仪正,她有些绝望地抓紧了车窗边沿,盯死了张仪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张仪正握紧大刀跨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不在乎生死的狠厉·这种神情,便是张家人脸上也很少见到他凑近张仪道轻声说了句什么,想必不是好话·只见张仪道青白的脸皮猛然间涨得通红,大叫一声抡起长枪不留情面地朝着张仪正猛刺过去

    自是不能轻易刺着的,张仪正年轻灵活,刀法大开大合,一勇而前,更带着股子不惜同归于尽的狠劲拼命劲,却又冷静异常

    他不要命,又自来以蛮力而出名,张仪道却要命,又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几个回合下来,人人便都看出张仪正占了上风

    再退让便是输,他输不起!张仪道骨子里的血气给激发出来,他不再为贺王府而战,而是为自己而战,两人都拼上了命·正是一场好打

    日光反射着刀枪上的寒光,射得扒着车窗的许樱哥冷汗如浆,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乱,于是她紧紧抿着唇,仰着脸,竭力让自己的神情冷漠而端庄,自信而严肃许多道探究的目光远远看过来,一无所获之后便又收了回去

    有人不消张仪正赢,也有人不消张仪道赢,更有人消这二人两败俱伤有不紧不慢的马蹄声从许樱哥等人的身后传来,有人呵呵直笑:“这是玩的什么把戏?还嫌不够热闹呀”

    声音慵懒中又带着几分刻爆正是安六的声音许樱哥回头,看到同是穿着麻衣戴着孝的安六带着几个随从,懒洋洋地走了过来见她望来,安六瞟了她一眼,朝她弯了弯唇角,转身朝着场中走过去也不动手,就在边上抱着手看,恶毒点评道:“三哥,你老了,歇手认输罢府里有一桩丧事就够了,可别便宜了别人,想想我那三嫂和几个侄儿,还有你的胖孙子你一死,他们只怕连骨头都要给人吞了”

    张仪道大怒,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安六一眼,眼里满是恶毒和**裸的憎恶安六却是全无所觉,笑嘻嘻地又道:“小三儿,你长进了艾但还是太嫩,便是为了红颜一怒冲冠,也没有把命送了的道理,不然可怎么享受美人富贵?全都是人家的”

    张仪正充耳不闻,大喝一声,跃起,将刀向着张仪道横劈而下,张仪道回枪已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刀朝自己劈下却见刀锋呼啸着擦了耳畔削过,堪堪停在他肩上一缕鲜血顺着被割裂了的麻衣渐渐渗了出来,张仪道有片刻呆滞

    张仪正撤刀,后退,康王府侍卫和随从顿时发出震天响的欢呼声:“威武!威武!”刀击打着刀鞘,发出响亮的撞击声,声势汹汹,便是双子也忍不住激动地用力捶了车辕两下

    张仪正得意一笑,大声道:“我可不是来生事的,我就是来问,今来我王府门前闹事的贱人可是你们指使的?三哥现下可否回答我了?”

    张仪道羞愤莫名,正要跳起再刺,安六却已牢牢抓住了他的长枪,凝重了脸色看着张仪正道:“当然不是已经赶出去的死狗,任由四叔父怎么处置怎么好”

    张仪正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多谢六哥帮忙,不然我没这么快就赢了三哥,这情分我记心里了给我大堂哥的吊礼隔日送来”言罢随手将掌中大刀扔给一旁候着的康王府侍卫,接了朱贵递过来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喝道:“走!”

    许樱哥到此时一颗心方稳稳地落回胸中,只觉得适才一幕似是做梦一般的马车再次启动,她软软地倒在坐褥上,全身肌肉酸疼·犹自不能呼吸顺畅窗帘子还卷着未曾放下,同是满身冷汗的青玉沉默地跪坐过去整理窗帘,看到安六仰头看向这边,眼睛里闪着鬼火一般的光芒·绿幽幽的,令人如芒在背

    青玉迅速放下帘子,爬到许樱哥身边替她轻轻拍打着四肢,低声道:“吓死婢子了奶奶可还好?”

    许樱哥长长出了口气,道:“我也吓死了”算着马车已经驶出贺王府的地界,便挣起身去扒在车窗前准备同张仪正打招呼,却见张仪正并不在她车旁·而是往后同王府的那群侍卫低声说笑,满脸的笑意,哪里还见适才那种狠厉不要命的神态?而那些侍卫更是兴致勃勃,一直在同他比划许樱哥侧耳静听,隐隐听得他们是在讨论适才张仪正同张仪道的这一战,正在对张仪正进行建议和提点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本站正确网址[良婿]首发[]良婿209

    这些人都是康王在此番张仪正出门之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除去朱贵就没一个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都是身经百战·勇猛稳重精细之辈看来张仪正不但同他们打成了一片,还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此行收获良多,许樱哥放下帘子·翘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马车穿过几条长街,终于转进了一片狼藉的宜安坊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已经过了一日一夜,哭声已经听闻不到,街上却还弥漫着焦味和沉重的压抑感

    和合楼前面的门楼铺面已经被烧得只施残垣断壁,后面的工匠铺子却还侥幸地剩下三间半房,但往日被粉得雪白的墙壁此时也是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张仪正默默看了片刻后转声问许樱哥:“你可否要下来看看?”

    许樱哥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看着面目全非的和合楼与凋敝萧条的宜安坊,再想起死去的腊月和伤了的许扶,失去孩子的卢清娘,她心里真是不好受·却不敢做得太过明显,便转过头问双子:“你说这里头还住着人的?”

    双子与腊月交往自来密切,腊月被烧死,他是最难受的,红了眼圈道:“小人昨日晨间来探时,还有小迟师傅和春分惊蛰几个住在里头昨日他们还在搬动砖头寻找烧剩下的金银·今日怎地就不见了?”

    张仪正朝朱贵呶了呶嘴,朱贵便上前拍门:“有人在么?”

    半晌无人应答,朱贵忍不住道:“莫不是见许五爷伤重,挟财私逃了?这可不得了,得赶紧抓回来才是!”

    却听不远处有人小声道:“莫要冤枉好人是小迟师傅带着人往城外义庄里安置腊月去了,天黑前一定回来的”

    许樱哥回头,看见不远处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全都是一副病怏怏的倒霉样儿一时想起他们都是因为许扶的缘故遭的池鱼之殃,心中又愧又不好受,却晓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便是同情也只能表现得很有限,于是将头低下来默默看着自己的鞋尖

    张仪正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后走:“走吧,去侯府”言罢不上马背,自入了马车,许樱哥默默地跟进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找了句话讲:“看着这么多人流离失所,真让人不好受”

    张仪正赞同地点点头:“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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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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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什么,他便应和什么,从未有过的温和体贴,倒像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知道了她的疑虑和难受之处。许樱哥觉得有些许别扭,便带了些狐疑看向张仪正,张仪正侧靠在软债上,慢悠悠地喝着青玉递过的茶,蹙了眉头整一副思索的表情。[良婿]首发[]良婿210

    许樱哥夺了他的茶,微笑道:“三爷现下怎不和我吵架了?”

    张仪正白了她一眼,探过头就着她的手喝茶,喝完了整整一杯茶才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指责我对你不好?如今对你好了,你偏又奇怪了是不是?皮子痒痒。”

    许樱哥坦然承认道:“从前和你吵惯了,突然间不吵了,就有些不习惯。”

    张仪正挪了挪身子,轻笑一声:“习惯了就好。总不能和你吵一辈子。”又或者,若是能吵一辈子也是好的。

    许樱哥想起自己还不曾称赞过他,便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举到眼前笑眯了眼轻声道:“三爷威武。从不知你如此厉害的。可是也被你吓死了,真是怕极你输。”

    张仪正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握着手,懒洋洋地道:“从前你总以为我是连你也打不过的吧?不少字”

    许樱哥笑得越发谄媚:“哪里,哪里,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让着我的。所以胆子才敢那么大。”

    张仪正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说话间,马车驶至许府,许府早得了消息大开中门候着,但许衡父子几个却是均不在家,各各在外当差办事。大管家许山将许樱哥与张仪正送入二门,傅氏接着了,直接就将二人领至正院姚氏居处。

    待进得门,姚氏首先打量的不是张仪正胖了瘦了,而是观察这二人是否融洽。待见许樱哥并不似之前许扶被鞭笞那一次般紧张焦虑,张仪正平静端和,再结合到这两日康王府惹上麻烦这二人却还能回娘家探亲,心里便有了底。于是第一次看张仪正多了几分顺眼之处,少不得嘘寒问暖一回,又问过康王夫妇及才归家的张仪先是否安康,这才屏退下人嗔怪道:“我们今日早间才得了消息,晓得有人上门胡闹,正想着要使人过去探一探,不想你二人就来了。不是我说你们,这种时候实不该出来,三爷不当总是纵着她。”

    许樱哥自是照例不吭声的,张仪正则彬彬有礼地道:“回岳母大人的话,正是因为别人欺负得狠了,所以小婿才更要带她出来走一走,亮一亮相,免得人以为她好欺负。早间之事不过是几只苍蝇乱飞,岳母不要放在心上,须臾就会了结。至于人言可畏,简直不堪一提,谁敢把她怎么地!”

    这里头关系到两大王府之争,姚氏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透,却很满意张仪正的态度,觉着嫁了个横的人倒也有横的好处,便认真道:“我们做父母的,就怕女儿过得不好,既然三爷能护住她,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盼你们好好过日子,早些开枝散叶,孝敬父母长辈就好了。”

    少一时,寒暄完毕,许樱哥道:“娘,远思听说五哥不好,特意过来探伤的。”

    姚氏便起身道:“一起过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而行,张仪正见许樱哥觑着觑着往姚氏身边靠,便默默地走得慢了些,转头看见许徕一瘸一拐地赶了来,直如瞌睡来了便有枕头,忙万分热情地迎了上去作揖:“见过三叔父。”

    许徕微微吃了一惊,但他生性坦然随和,也就含笑还了半礼:“听说你们回来,特意过来瞧瞧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紧跟在他身后的冒氏含着笑,怯怯地来了一句:“五侄儿是郡公的救命恩人,自是要去探伤的罢。”

    张仪正不咸不淡地对着她行了一礼,规规整整地道:“见过三婶娘。”

    冒氏眼里的情绪复杂万分,终是老老实实地敛了眉眼,还了一礼:“郡公一路辛苦。”言罢也不敢多看一眼,低眉垂步往前跟上了姚氏等人。[良婿]首发[]良婿210

    这边许樱哥已经揪着姚氏问完了要问的话,知道许扶昨夜彻底清醒了,与卢清娘夫妻相对伤心了一回之后,又是有些被激着,半夜里又发了一次热,所幸他性子顽强,便是吃什么吐什么,也是咬着牙将该喝的汤药喝完。

    “那烧刀子酒效果真不错,退热快。你爹和我商量着是要再造些出来才好。”姚氏感叹着,“清娘这孩子早前我看她是个温婉性子,却也是个倔强的,不顾自己才刚小产,非得亲自照顾五郎,她嫂子又只是堂嫂,也不好多说。你二婶娘呢又是个软绵性子,见她不听也就算了,还是我去骂了一顿,才红了眼跟她嫂子去歇。”

    许樱哥听得又是难过又是欣慰,许扶能得这样一个妻子倾心照料,那也是他的福分。况且这些年,许彻邹氏夫妇待他也是真心不错,也算是求仁得仁。

    须臾行至许扶一家人暂居的客院,早有侍候的婆子出来迎着,禀告道:“五爷这时候精神倒是还好,就是五奶奶娘家亲戚也在里头探病。”又凑过去贴在姚氏身边轻声道:“五奶奶请托她大堂兄帮着找宅子呢,怕是想搬出去。”

    姚氏皱了皱眉头,道:“还是替我们通传一下吧。”

    那婆子忙奔进去,不一时,就见许彻、邹氏老夫妻两个人相互扶持着走了出来,邹氏目光炯炯地一扫,许樱哥下意识地便微微垂了头,往姚氏身后躲了躲。辛亏邹氏很快便收了目光,热情地领着众人往里走,少不得悲悲切切地诉苦:“也不知是什么天杀的恶徒,就这样的狠毒,辛亏是有他大伯和大伯母们照管着,不然可真是叫我们怎么办?”

    姚氏等人少不得又拉着她苦劝一回。这边许彻对着张仪正有些转不过话头来,结结巴巴地道:“原来是郡公回来了,本该让五郎上门去探您的,倒烦劳您来瞧他,这可真是……”

    张仪正倒是温和得紧:“族叔客气了,且不论五哥对我和樱哥都有救命之恩,便就单说他是族兄,在部里也是同僚,他遭了大难,正该我们来瞧他。”

    许徕也在一旁相劝,好容易顺顺当当进了许扶养伤的屋子,卢清娘的娘家人早就躲了出去,唯剩了两个侯府里的婆子同一个叫做菡萏的小丫头留在里头。

    这间客房,虽比不过后头的采萍阁清净凉爽,却也是许家所有客房中最好的一间。又有许衡与姚氏等人关心着,收拾得很是清爽舒适,饶是如此,众人才踏进房门之时却也被里头的各种不好闻的味道给熏了一回。也不知真是味儿太闷人,还是想借机发作,许樱哥眼里瞬间便泛起了泪光。

    邹氏尴尬着:“真是让你们见笑了,要不,隔壁请奉茶?”

    姚氏便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众人:“你们昨日该探的也探过了,这屋里窄,济困又是才醒,全都挤进来倒为不美,除去三弟和樱哥小两口,其他人都去隔壁喝茶。”

    众人依言退下,冒氏临走时深深看了许樱哥一眼,再看了看张仪正,却见张仪正垂着眼盯着脚底下的青石砖,面无表情,全无所动。冒氏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晦暗不明地退了出去。

    许扶刚见过一回岳家人,本已是累了,却还硬挺着等待许樱哥等人,眼见着红了眼圈的许樱哥,便朝她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来。兄妹二人心意相通,不用多语,许樱哥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告诉她,他很好,让她不要担心。虽是打击伤害程度远比之前的鞭笞事件时更为严重,但明显这回许扶的精神状态好太多,他生命中不屈服的一面被空前激发出来,他不服,所以他很顽强地撑着,顽强地在和伤情奋斗。

    许樱哥对许扶伤情放心的同时却更为难受,她在许扶的眼里看到了小时候最为熟悉的那种狠厉与隐忍。他必是要报复的,眼前所有的温和笑意全是假象,里头隐藏着更深的仇恨与不屈服。她不想许扶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可她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许扶的反应,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正是理所当然。

    一旁的许徕同姚氏温和恳切地说着宽心的话,许扶虚弱地笑着答了两句后便只顾看着立在一旁的张仪正。许樱哥见他神色不虞,心里一紧,忙笑道:“五哥,远思昨日傍晚才回来,听说你这里出了事,今日一大早便领了我来瞧你。”

    张仪正平静上前,语气和缓:“五哥可好多了?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安心养好伤才是。”

    许扶轻轻出了一口气,道:“给南郡公添麻烦了,在下身负重伤,不能起身相迎,请恕罪。”话里行间照旧的疏离。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张仪正并不在乎,转头对着姚氏和许徕等人道:“我有几句话要同五哥讲,不知可否方便?”

    许彻怔了怔,笑道:“当然方便,方便。”

    姚氏不放心,便道:“樱哥,你留在这里看顾着些。”

    许樱哥求之不得,忙起身应了,迎头碰上邹氏沉默倔强的目光,垂头默了片刻,索性抬起头来望着邹氏微微一笑。邹氏吃了一惊,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良婿]首发[]良婿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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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介绍:
常怀感恩之心,却不懦弱纵容。 来到异世并侥幸活下来的许樱哥倍加珍惜所拥有的一切, 面对偏离了计划的人生以及来势汹汹、誓言追讨血债情债的债主, 她勇猛出击,努力守护所珍爱的一切。 总的说来,这是一个复仇和反复仇,男主反复抽以及复仇没成功后以身抵债的故事。 ——*——*——*—— 已有多本完结VIP,坑品有保证,请放心跳坑。 普通群现招人,群号:100915606敲门砖:书中任一主角名良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良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良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