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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生香全文阅读

作者:卫风     食味生香txt下载     食味生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八 肉干

    这一去可不是三里五里,也不是三天五天,不担忧才怪。

    “少爷不是个姑娘家,总不会一辈子和咱们一样关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奴婢听人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总待在家里的才没有出息呢。”

    阿青苦笑:“道理我都明白,但是心里头难受。”

    小山刚出生就是个大嗓门,哇哇的哭声让接生的婆娘都说:“这娃儿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这话当然只是一句讨喜的吉利话,小山打小就让人操心,见着什么都想咬一咬啃一啃。会走路了之后更是一眼都不能离了人。阿青让他和大妞待在炕上,才一转头,他就一头从炕上栽下来了,脑门立时鼓起个大包。

    但是他也好哄,给什么吃什么,很少生病,就这么一路摸爬滚打的养大了。他头回跟着吴叔进山的时候,吴婶儿和阿青都睡不着觉,吴婶儿就一直抱怨吴叔没谱,不该带这么小的孩子就上山去,那时候阿青还不住的宽慰她,说的自己都词穷了。

    现在他长大了,要去的地方也更远了。

    有个人陪着说一说话,心里也好受一些,阿青第二天醒来,不折腾着做鞋袜了,精神百倍的扎进厨房里,要给小山预备吃食。

    这个小山就丝毫不反对了!不但不反对,他还点起菜来了。

    在阿青问他更想要带点儿什么上山的时候,小山眼前一亮,阿青及时抢在他开口前打断了他:“做的量不能做,还只能做耐储存的。你自己也说了,总不能扛着个大包上山去,别人该以为你是卖吃食的小贩了。”

    小山的脸一下耷拉下来,他姐把他昨天刚说过的话又扔到了他脸上。不过他也只沮丧了一小会儿,就又来了精神:“那就给我带酱瓜和肉干吧。”

    酱菜是不用说了。家里常做的,尤其是天冷没有多少新鲜菜蔬的时候,全靠各种酱菜来下饭呢。

    至于肉干……这个阿青也理解。小山这么大的孩子,没有不喜欢吃肉的。尤其是阿青炮制的肉干,有嚼劲儿,味儿还好,越嚼越香。

    “知道了,今天就给你做。”

    小山嘿嘿笑着跟她磨矶:“姐,多做点儿呗。你看我到了山上,一上来谁也不认识。要是我请人家吃点儿好吃的。这一来二去的不就熟悉了吗?反正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肉干就算多做点也放不坏的。”

    他说的可怜巴巴的,阿青看了他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但是小山不笨哪,半上午唐妈妈她们买菜回来了,因为买的多自己拿不了,是让人推着车给送来的。

    小山一看那车上堆的高高的菜和肉,一颗心就落回肚里去了。

    就说嘛,他姐对他最好了。

    吴叔晚上到家的时候。还没进门就闻到院子里飘着浓郁的卤肉的香气,馋得吞了一口唾沫,这才抬手拍门。

    赵妈妈赶紧过去给开了门,接过他手里提的东西:“老爷回来了。”

    “嗯。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不少爷要上山嘛,小姐亲自下厨,给他做点儿吃食带着。”赵妈妈笑着说:“少爷刚才在灶房门口转悠半天啦,小姐这手艺实在好。”

    吴叔嗯了一声。没接话。

    赵妈妈知道这位男主人是个话少的,也没有再多说话。

    吴叔没去屋里换衣裳,先去后面儿灶房。

    阿青系着一条连袖的围裙。头发也包在布帕里,正用长勺从锅里捞出一块肉来,盛在小碟子里。

    “爹?”

    吴叔块儿头大,存在感强的让人无法忽略,阿青回头见着他,笑咪咪的问:“你回来了?”

    “嗯,这是做什么?”

    “给小山做点肉干带着。”阿青把碟子捧到吴叔面前:“正好你来了,给尝尝咸淡吧。”

    吴叔接过筷子,夹起肉送进嘴里。

    肉切的不大不小,正适合一口吞咽。

    阿青忙叮咛:“小心别烫着——味儿还行吗?”

    “正好。”吴叔对闺女绝对不吝夸赞:“香,再炖一时就更入味了。”

    阿青笑着说:“那就好。我做了不少,除开小山回来带的,咱们自己也留些吃。”

    “男孩子就该多吃些苦头,你们平时不要太娇惯他了。一点儿苦都吃不得,将来怎么能有出息?”

    阿青在吴叔身旁坐下来:“爹,我正想问问你呢,山上住的怎么样?师傅会不会爱罚人?平时吃的怎么样?”

    吴叔想了想:“吃的住的当然差一些,山上都是三四个人住一屋里的,想和家中一样高床软枕那是不用想了。吃的呢……每人一份儿,没饱还能再添饭,菜嘛,刮刮桶底子也能再倒出点儿菜汤来。”

    “都吃些什么菜?”

    “炖青菜炖豆腐炖萝卜炖豆芽……”吴叔连个停顿都没有,直接报出了一串菜来。

    ……

    阿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从吴叔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怨念。

    吴叔自己上山学艺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居然还对当时的饭菜记忆如此深刻,可见当时的一日三餐给他留下了多深的印象。

    “没荤菜?”

    “一个月里,也有一两回吧。”吴叔摆摆手:“上山去是为了吃苦学艺,不是享福去的。睡的舒坦了,就会耽于闲逸。整天大鱼大肉,会让身手迟钝,失去进取之心。”

    阿青非但没放下心,反而更担心小山了。

    这么艰苦,那小山一时半刻的只怕适应不了,会吃很多苦头吧?

    门口人影一闪,阿青抬起头。

    “娘?”

    吴婶提着裙子走进来:“这儿又挤又热的,你们爷俩在这儿说什么呢?”

    阿青站起身来:“我在问爹山上的事情。”

    吴婶理了下裙摆,也坐了下来:“肉炖的怎么样了?”

    阿青又舀了一块出来,吴婶吃相和吴叔可不能比,她的吃相可要秀气斯文的多了,吃完了之后还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点头说:“不错,再炖一会儿该收汁了。你别自己总看着火,熏得灰头土脸的,赶紧回屋去,把脸洗洗,衣裳换一件儿,回头该吃晚饭了。”(未完待续。。)

五十九 赏菊

    阿青挨着吴婶坐了,拉长了声音:“娘,弟弟哪天走?咱们去送他吧?”

    阿青想亲眼瞧瞧小山将要学习生活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心里总有个底。

    吴婶犹豫了下,探询的目光投向了丈夫。

    吴叔一抬手:“有什么好送的?不用送。”

    阿青用求恳的目光盯着他看,吴叔就算再是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被妻子女儿这样瞅着,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只能有点儿尴尬的解释:“你们不用怕,我和孙兄当年都住过那儿,就算你们不信我,孙兄那么个读书人都住的好好的,你们还怕小山住不好?再说,不是我不愿意让你们去送,你们要送,必然得坐车吧,比我们骑马慢了多少?更何况出了京城之后没多远,一上了岔道就不是官道了,路很不好走,更不要说爬山了,那山上又没软轿滑杆的来抬你们,你们自己爬山?”

    吴叔说的在情在理,吴婶和阿青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一现实。

    阿青问:“那,平时捎信捎东西不碍事吧?”

    吴叔说:“那当然不碍事了。山上又不种粮食,只有几亩零星的菜地,吃的米粮,油盐,还有柴火,这些都得从山下采购,一般都是十天、半个月就会下山采购一次,把山上的信和东西捎下来。要是我们有什么东西,也能托人带上山去,很方便的。”

    阿青做了大大的一包肉干,中间过程中已经被大妞和小山给偷吃了不少。至于酱瓜酱菜,却不可能在几天里就腌的入味。好在吴叔说了,这些东西可以托人捎带,那就不必急着赶着做了。

    小山动身的那天天气格外好,天蓝的让人觉得看一眼就炫目,吴婶用袖子抹着眼睛说:“这太阳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青赞同的点头,没有拆穿吴婶的话。

    她们站在门口。小山他们走到巷口的时候停下,转过身来朝她们挥挥手,就毫不留恋的走了。

    阿青也觉得心里酸酸的很不得劲儿。院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少了小山一个人,就突然变得空落寂寥了。

    大妞也闷闷不乐,一家人全提不起精神来,就连桃叶她们走路的动静都变的很小心,怕触了霉头惹了不快。

    吴叔送儿子上山去,在山上住了一晚,第二天折返。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吴婶翘首以盼,脖子都等长了,一见着吴叔就不松手,连珠炮似的追问个没完。连晚上有没有热灶烧水洗脚这样的事都问到了,把吴叔问得不耐烦起来,寻个借口就又出门去了。

    吴婶喊了两声都没把他喊回来,气的一跺脚,转身愤愤的回屋去了。

    阿青看这情形,今晚八成吴叔就是回来也上不了床了。

    “娘。今天孙家打发人来下贴子。”

    “哦?什么事?”

    “是孙颖,邀我和大妞去她家赏菊花吃螃蟹。”

    吴婶打起精神,说:“好啊,这是好事。秋高气爽正是赏菊尝蟹的好时候。你们小姑娘家整天的闷在家里也出不了门。多见见面说说话才解闷儿。那不能空手过去啊,你想着要预备些什么吗?”

    “我想做几样点心带过去。”

    “她还请了旁人没有?”

    阿青把贴子拿出来看看:“应该请了吧。不过我想应该不是外人,多半是上次孙夫人寿辰的时候见过的那几位。”

    “你是说她舅舅、姨母家的姐妹?”

    “应该是。”

    “你跟她们熟悉吗?”

    阿青摇摇头:“不太熟悉。”

    说起孙家的事,阿青难免也想起上次孙夫人寿辰时的特别安排。不知道那天的几位少年里头哪一个是孙大人和孙夫人看中的乘龙快婿。孙颖脸皮薄,又特别守规矩,想从她嘴里撬出点东西来可够难的。不过孙佩这小丫头就不一样了。她和大妞特别合得来,两个人什么都会说。

    阿青和大妞早早就到了,早上天气凉,阿青出门的时候,吴婶一定要她多加一件斗篷。这件象牙色的长斗篷领口束带上都绣着精致的花朵,衬得整个人清雅不俗。孙颖对这件斗篷不绝口,说回来也要照着做一件。

    阿青果然没有猜错,这赏花宴果然请了刘家三姐妹和叶锦玉一起来。孙家的花园一向有专人精心打理,花房里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现在这时节菊花开得正好,除此以外,还有山茶、木芙蓉,以及孙颖最喜欢的兰花。孙夫人打发丫鬟送了一盘鲜花过来给她们簪花用。这些花都是刚从枝头剪下的,有几朵花心甚至还带着湿润的露珠。

    “来来来,大家都挑喜欢的戴吧。”

    年纪大一点儿的姑娘都矜持些,只是笑着看,不动手。

    叶锦玉笑着说:“我喜欢芙蓉花。”她仔细在盘子里看看,拨弄了两下,挑了一朵芙蓉花。这朵花有茶碗口大小,重瓣卷心,正是初绽待放的娇艳样子。

    大家都夸这花不错,叶锦玉的丫鬟接过花替她插在发间。

    大家都挑了各自喜欢的花戴,孙颖挑的是一朵淡紫色的兰花,而孙佩选了一朵木槿。

    姑娘们凑到一起笑声特别多,她们簪了花,游了园,下棋,钓鱼,抛花球作耍。下棋的时候大妞和叶锦玉两个输的最多,输一次就要用沾了胭脂的花棒在额上点一下,大妞额头上被点的有如北斗七星,叶锦玉则如雪花开六出,惹得众人大笑。但是玩抛花球的时候,情势完全倒过来了,孙颖和刘承英输的最多,而大妞独拔头筹。论玩心眼儿她肯定不是对手,可是比身手在场这些娇滴滴的姑娘没一个比得上她。

    中午的宴席也是摆在亭子里的,因为吃螃蟹,少少喝了两盅黄酒。阿青酒量浅,酒才下肚,脸上就泛起红晕。叶锦玉手里拿着一只蟹钳,挖出来蟹肉正要往嘴里送,一眼看着阿青,就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说:“吴姐姐,你真好看。”

    大妞一抬头也愣了:“哎哟,你还好吧?可别醉了。”(未完待续。。)

六十 节食

    阿青笑着摆手:“没事的,今天高兴。等下我再喝两杯茶就没事了。”

    在座的虽然都是小姑娘,可是酒量这么浅的人大家还真不常见,揪着阿青笑话她一回。本来叶锦玉她们与阿青和大妞并不相熟,开始时还对她们觉得很奇怪。孙家来往的都是读书人家,而吴家可不在此范围之内。

    但是一熟悉起来,就会发现这俩姑娘都很讨人喜欢。阿青是不用说了,连大妞也很少有人不喜欢她。她们和京城里的姑娘不一样,一点儿都不矫揉造作,很好相处。

    孙颖招手叫丫环过来,把阿青面前的酒撤了,一面有些自责的说:“倒是我想的不周到,一开始就不该给你上酒才对。”一面吩咐丫环给阿青倒热茶。

    “是我自己馋酒了,吃螃蟹不就酒,还有什么意思?”

    “你要是真在这儿吃醉了,我怕下回吴婶子就不叫你过来我们家了。”

    大妞其实不那么喜欢吃螃蟹,嫌琐碎,挖了半天也吃不上一口,简直是一点一点的抿,费了半天劲还不饱,哪有大块吃肉来得过瘾。

    可是看起来大家都吃得挺好,吃出了水平,吃出了气质,大妞也只好入乡随俗。幸好孙颖还是比较了解她的,知道大妞的饭量和一般她熟识的姑娘不是一个水准,吃完了螃蟹洗过了手,她又吩咐人上了热热的汤面。

    “刚吃了不少冷的,多少再喝点热汤暖一暖。”

    其他人差不多都吃饱了,汤面上来也就意思意思挑一筷子。阿青和大妞则是一人吃了一碗。叶锦玉也不得不为她们的好胃口感到吃惊。她脾胃弱,虽然也眼馋今年的秋蟹,可刘承兰和刘承英都管着她不许她多吃。丫鬟给剥出了满满一小碟蟹黄,只给她吃了那么小小的一口,根本就没过瘾,反而把馋虫给勾起来了。

    对于美食。叶锦玉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格外羡慕吃得香的人。

    汤面烫,这个季节吃还是把人热出一脑门汗。阿青把面条挑起来在小碟子里稍晾一晾才送入口,虽然吃的慢,但是一碗面连汤带水,还有汤面里的火腿、口蘑、豆皮她都吃了。

    刘承薇和叶锦玉一样羡慕,可是她的羡慕恰恰反过来了。等吃完饭大家在园子里散步的时候,她偷偷凑近,唤了一声:“吴姐姐。”

    阿青含笑回了句:“承薇姑娘。”

    “别什么姑娘姑娘了,你也唤我名字吧。”刘承薇步子放慢了两步。等前面表姐她们走远了几步,才小声问:“吴姐姐,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你只管说。”阿青可不敢把话说满了:“可我不见得一定知道啊。”

    “我就想问……你平时都象中午吃的这样多吗?”

    阿青怔了下:“呃?”

    刘承薇忙补上一句:“我是说,你吃的不算少,我和我大姐两个人加起来好象还不及你一个人吃的……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问,你怎么这样苗条?”

    虽然她的话逻辑较乱,前言不搭后语,但她的意思阿青是明白了。

    在明白的瞬间。她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姑娘。

    刘承薇个子不高,比阿青呢是至少矮大半头,圆脸,圆身子。圆圆的鼻头和嘴,唯一不圆的大概就是她的眼睛了,努力睁大的时候是弯月牙,一笑就变成了一线天。

    刘承薇觉得很难为情。两手都缩进袖子里去了。

    “我平时吃的也不算多,可是吃什么都往身上长……我娘说,一年大二年小的。不能再象小时候一样憨吃憨玩儿,再这么吃下去,穿衣裳太难看了,会招人笑话。所以……”

    原来是为这事儿。

    可这个事儿……阿青还真不知道怎么帮她。

    阿青觉得自己的饭量就是正常人,没啥稀奇的地方。不过这个正常人的标准,不适于这些大家闺秀。刘姥姥进了一回大观园,说那些姑娘太太吃的跟小鸟儿似的,两口就饱了。在这儿阿青认得的孙家姐妹、刘家姐妹以及叶锦玉这几个姑娘,那胃口都不大,大妞前两次来吃饭就不习惯,说她们吃饭跟猫食似的,用的饭碗跟茶碗一样大,害得她两次来吃饭都没有吃饱,回到家得赶紧找补点儿东西来垫肚子。

    但是阿青和大妞都不胖。阿青觉得可能因为今年在长个儿的缘故,她反而比去年更瘦了。

    “你不要担心这个。”阿青安慰她:“再一二年你就长个儿了,到那个时候就会瘦下来了。”

    刘承薇当然听得出这是安慰的话,也不是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她看着阿青领襟处那一枝斜斜延上去的梅花,这样的式样显得她脖颈修长娟秀,一举一动都格外的好看。

    可是自己就……

    刘承薇以前就觉得自己脖颈太短了,春夏秋嘛,看着还好些,一到了冬天,衣裳穿得厚了,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看起来就是直接安在肩膀上,根本没有脖子,越发显得整个人又矮又圆。

    “可是这都好长时间了,我娘总不让我吃肉,点心也不给吃。有时候到伯母婶子那里去,才能偷吃上一两块解馋……”

    阿青同情的看着她。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被迫过着想吃不能吃的日子,对着一应美食只能干流口水,实在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我倒是更喜欢你的模样。”阿青真心实意的夸赞她:“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样子。”阿青有一对无锡泥人,穿大红袄子的男娃和女娃都是白胖肥嫩,跟面前刘承薇很神似。

    刘承薇笑了,也笑的很是开心:“这话打小就有人这么说了。我娘说我是随了我外祖父,他老人家一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人缘可好了。”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阿青一琢磨,还真象!

    既然刘承薇的长相体型是家族遗传,那就算她少吃少吃再少吃,脸形和骨架也是变不了的啊。

    前头有个丫鬟急匆匆走来,向孙颖禀报事情。阿青她们离得稍远,只听见隐约几个字。

    好象是有什么客来了。(未完待续。。)

六十一 新客

    孙颖有些歉然的跟几位客人解释,家中临时来了客人,她不得不失陪一会儿。

    其他几个人都善解人意的表示没关系,只有孙佩问:“谁来了啊?娘干嘛叫姐姐过去?”

    在孙佩看来,如果孙夫人觉得需要孙颖去见的客人,那应该只有两种。一种就是他们家的亲戚长辈们来,这当然要叫晚辈去拜见的。可如果是长辈,怎么可能只叫孙颖不叫孙佩去呢?没有单叫姐姐漏下妹妹的理。

    还有会叫孙颖去见客人的原因,就是这客人多半是和孙颖年纪相当的年轻姑娘,这属于年轻人的社交,孙夫人才会将事情交由女儿处理。

    可孙佩还是想不通。

    她姐的朋友……她好象就没有不认识的啊。一般来说,会来她们家的年轻姑娘,应该算是她们姐妹共同的朋友。孙夫人为什么只叫姐姐去不叫她去?

    她的疑惑只维持了短短一会儿,点心一端上来,她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缠着阿青问:“吴姐姐,这哪一道是你做的?”

    大妞笑着表功:“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除了那个炸菊花不是我姐做的,其他都是。”

    “那花糕是谁做的?”

    大妞笑得得意洋洋:“是我做的!你先尝尝,味儿怎么样?”

    孙佩点头说:“那是当然的。”

    这个菊花炸得金黄金黄的,做成一朵朵菊花的样子,不说味道如何,单看卖相倒是挺精致的,一盘里装的不多,在场的人一人分一个也就把一盘子给吃的差不多了。

    这菊花糕炸的脆脆的,上面还有芝麻粒,吃着很是可口。就是炸的东西。吃起来难免油腻些,这些娇小姐的脾胃都娇嫩,一人吃一个也就都觉得够了。

    孙佩觉得自己应该要多多鼓励一下好友,点头赞道:“真好吃,味儿不错,这样子更好,真跟一朵菊花似的,这是怎么做的?”

    “这个……是青姐教我做的,把面和好,搓成细条。中间攒紧了,其他的向外翻开,再撒上芝麻……”

    孙佩追问:“面揉成细条,那不都是软塌塌的吗?怎么能撑起花的样子?”

    “一炸就都膨起来啦。”

    吃了这个,其他几样点心大家还没来及尝,孙颖回来了。

    她还带了新客人一同回来的。

    这位新客人一出场便不同寻常。她穿着一件深青色衣裙,云肩上缀着一排米粒大小的珍珠,脸上带着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明明年纪看起来还小,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孙颖将亭子里的人都介绍一番。最后才介绍那位新来的客人。

    “这是李姑娘。”

    头一回见面,大家都十分郑重,相互见了礼之后,那位李姑娘说:“我这是不请自来。怕扰了大家的兴,请不要见怪。”

    大家都说不会不会。

    孙颖替她解释:“李姑娘今日正好出门,车在前面撞坏了,离着咱们家近。就过来歇一歇,等家里人来接。”

    怪不得来的这么突然,原来是有意外状况。这人出门总会有不便的时候。姑娘们都能理解,释出了充分善意来接待这位新客人。

    “快坐吧,我们这正用点心呢。”

    孙佩还特意把那只半空的盘子挪过来:“姐,你们来的巧,这菊花点心就剩两个了,正好你和李姑娘还能一人尝一个。要是只剩一个,你们可就不好分了。”

    这点心其实也不算新颖,味道更不算特别。要换做平时,这样大油炸的点心姑娘们都未必会多看一眼。

    但是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嘛,姑娘们总不会扫同伴的面子。孙颖和李姑娘都洗了手,过来一人学尝了一块。

    要说起真的吃,还是阿青做的几道大家更喜欢。因为是预备着饭后喝茶的时候配茶的,点心做的都是恰到好处的一口大小,不会吃着不雅,更不会沾着一手一嘴的油,不耽误说话,也不耽误下棋。而且这点心是就茶的,味儿都清淡,甜的不会太腻,蒸的不会太黏,一点儿额外的香料佐料都没有多加,吃起来非常的爽口。

    李姑娘也挺喜欢,尤其那枣泥馅儿的小饼,里面的枣泥儿不象往常吃的那样又稠又甜腻,反而有些沙沙的感觉,舌头上完全就是枣子清香的原味。

    “吴姐姐手艺真好。”李姑娘很真诚的称赞她:“这枣泥馅儿拌的比我们家里还好,吃着一点儿都不腻呢。”

    孙佩跟着点头:“我就喜欢吃吴姐姐做的东西,就觉得吃着特别舒服。上次老马家铺子买来的点心,一打开盒子就是一股儿呛人的香油味儿,闻闻就饱了,一口都吃不下。”

    刘承薇就笑她:“表妹你这才冤枉人家呢。人家打开门做生意,几十年为着名声口碑,只有往里面加油加料的,哪敢减了?一减了,街上买点心的人会说他们做生意不老实,偷工减料赚黑心钱呢。”

    孙佩想了想:“这倒也是。可我也不知道怎么,以前觉得他们家点心好吃,现在却不爱那个味儿了。”

    “小时候都喜欢吃个甜软的,现在大了嘛。”刘承兰说:“甜的东西要少吃,坏了牙哭都没处哭去。”

    叶锦玉也点头:“是的,我家里也不许多吃这个。”

    这话正说到刘承薇心里。她现在并不是不想吃,而是家里不给吃。现在这么一听,大家在家都受限制,这有了同病相怜的人,顿时也不觉得自己处境最可怜了。

    虽然多了一位生客,但是大家谈谈说说,喝着茶吃着点心,气氛也很融洽。

    就是阿青觉得,那位李姑娘好象对她……有点格外在意。

    当然,李姑娘是位很有身份教养的姑娘,不会大喇喇的盯着人看。但是刚才众位姑娘见礼的时候,阿青就觉得,李姑娘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长了那么一点点,关注度,也比对别人多了那么一点点。

    都只是一点点,这也说不上有什么异样,本来阿青生的就出众,比旁人多得些注目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阿青就是觉得异样。

    这纯是一种感觉。

    刚才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李姑娘看起来姿态闲逸,并没有刻意说什么问什么,可阿青总觉得话题绕来绕去没离开自己。而且每当旁人提起自己的时候,李姑娘都好象要更关注一些。

    太奇怪了。(未完待续。。)

六十二 受伤

    李姑娘是先走的,她统共停留了半个时辰左右。听禀报说家中已经派了车马来接,她就起身告辞了,还十分客气的说有空再聚。

    不过在场几位姑娘都挺有数,李姑娘这一会儿也没自报家门,气度举止又很不一般,跟自己这些人多半不是一个圈子的,以后再见面的机会不大。

    看着时候不早,阿青和大妞也就跟着告辞了。她们出孙家的时候,远远看见一辆朱盖车在前面。

    大妞探头看了一眼:“姐,那是不是李姑娘的车?”

    “应该是吧。”

    能坐得了这样的车,李姑娘的身份……多半是宗室吧?

    大妞对这些事不关心,她摸了摸肚子:“又只混了个半饱……姐,你说这明明一桌子菜,怎么吃完了总觉得没吃着什么东西呢?”

    阿青捂着嘴笑:“那你还想垫补点儿什么?”

    “咱们晚上吃肉吧。”大妞挽着阿青的胳膊蹭蹭:“吃羊肉好不?”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阿青说:“你要想吃羊肉,一早该和唐妈妈说才对,这会儿都快天黑了,上哪儿现买羊肉给你?”

    大妞一想也是,家里买菜当然都是趁着一早去的,去的晚了,菜市早散了,肉铺只怕也关了门。

    不过阿青也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承诺:“等到了家,看看有什么肉吧,家里总会有肉的。”

    这倒是。

    家里日子宽裕,哪天也没断过鱼啊肉啊的。大妞到了家头一句先问家里有什么菜,唐妈妈一愣,笑着说:“可巧了,今儿没肉,倒是备下两条鱼。”

    大妞愣了下。

    鱼啊……和吃肉相比,鱼肉就要寡淡得多了。

    “有鱼也很好,那就吃鱼。”阿青说。

    本来想红烧的。结果一看鱼很鲜活,改了主意清蒸。蒸出来的鱼肉洁白柔嫩,透着一股自然的鲜甜,蘸些酱油吃,其味无穷。

    吴叔晚上还得巡差不回来,她们娘三个把两条鱼蒸了吃的干干净净,大妞还把蘸鱼用的酱油倒在白饭上,拌一拌,吃的特别香。她那劲头,阿青不得不多劝句:“别吃多了积食。喝口汤。”

    汤是青瓜粉丝丸子汤,也清淡。

    吃过饭,掌上灯,阿青陪着吴婶拈线,笑着问:“娘这是给爹做的?”

    “给你弟弟做的。”吴婶说:“我手笨,等做好了这袄,正好天也要冷了,托人捎上山去给你弟弟穿。”她把袄拎起来看:“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你弟弟长个儿快着呢。”

    小山离家之后。吴婶也一连数日情绪低落。再加上吴叔现在正经是官身了,每天都要点卯应差,有时候还有夜巡的差事,比如今晚这样。丈夫儿子都不在。吴婶当然一下子寂寞起来。阿青和大妞就时常的陪在她身边,同她说话解闷。吴婶就算一天没发现,两天三天十天八天下来,也发现她们俩是有意的了。

    孩子体贴她。吴婶也领情。

    反正孩子大了总会有离家的一天,有出息的孩子就象翅膀长成的小鹰,没有一直守在巢里的。吴婶倒是想得开。儿子待不住不怕,等他再大几岁,说房媳妇,再让自己抱上个孙子,那家里自然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要是阿青知道吴婶想些什么,保准要吓一跳。在她看来,吴婶还是风韵犹存呢,这才不过刚刚迈进中年,已经开始琢磨做祖母抱孙子了,未免太早。

    她更想不到,吴婶在娶儿媳妇抱孙子之前,要先把她这个大女儿给嫁出去的。

    “我都说了,你不要成天的钻灶房了。以前在乡下我没那么多功夫管你,把你都放野了。你看看你,除了能看书写字,其他的姑娘家该会的东西你都不成。”

    大妞笑得针都拿不住,忍不住插嘴说了句公道话:“婶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姐那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识文断字儿,针线做的也不错,这人品这才貌哪样儿都拿得出手,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啊。”

    吴婶白她一眼:“我自己闺女,没事儿我贬她干什么?是,你说的也没错。要是咱们没来京城,就在七家镇过活,那她可算是远近百里拔尖儿的姑娘了。可是到了京城,这就不成了。你自己说说,你们在孙家进出往来,见的那些姑娘们,谈吐如何?气度如何?哪个不是能诗会画的?人家那样的才叫大家闺秀呢,你们啊,差得远了。”

    说到孙颖她们,大妞也是挺服气的,她是肯定比不上。但是她不觉得阿青有什么比不上的地方。不过阿青丢个眼色给她,大妞也识相的不再跟吴婶抬杠了。

    吴婶儿说了一番,语气又软了。

    “这也不是你的错儿,还是我们做长辈的无能。这居养气,移养体,大家的小姐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样样儿都好的,还不都是请了人精心的教着,丫鬟婆子们捧着,一天天儿的变成这样的。咱们家以前在乡下,没有那条件。现在不一样了,你爹大小是官儿,你也是官家小姐了,家里有丫鬟婆子们伺候着,你也一天大似一天了,自己要知道分寸啦。”

    阿青乖乖低头领训。

    吴婶揉揉她的头——想想过去的情形还都在眼前呢,阿青才有炕沿高的时候就特别懂事了,会帮她做事情,乖巧不惹事。后来她生了小山,阿青小小年纪就会照看弟弟了,不知道让她省了多少心力。

    一想起这些,吴婶心里就难受。

    最艰难的那些日子里头,要不是还有阿青在,吴婶觉得她可能早就撑不下来了。

    要说把她嫁出去,吴婶一想着就跟被人摘了心肝去一样,疼的受不了。可是女人这辈子总是要嫁人的。

    前院儿忽然传来喧哗声,都这样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

    吴婶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阿青连忙扶着她:“娘别急,我让人问问。”

    唐妈妈腿脚麻利,说话功夫她已经跑来报信儿了。

    “太太,老爷受伤了。”

    话音没落,吴叔已经大步走进屋来,身上半搭着一件深色的斗篷,沉声说:“别胡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吴婶起的急了,眼前一下有些晕,声调都变了:“出了什么事儿?你哪儿伤着了?”(未完待续。。)

    ps:  这两天感冒很重,头痛咽痛,没有精神。大家一定要注意不要冒然增减衣服啊,我就是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六十三 偶遇

    原来平静的宅院顿时变得兵荒马乱起来,即使阿青的分派尽量做到了有条不紊,可是下人们却都几乎没有经过什么大的风浪,因此一个不算太大的意外就让她们有些惊慌失措了。

    吴婶已经查看了吴叔的伤势,在肩膀上有一道长约三寸的伤口,也并不算太深,这让她松了口气。

    以往吴叔也不是没受过伤,很多次伤势比这还重得多。

    但是吴婶的提起的心并没有放下来。

    虽然伤势不重,但是受伤的原因呢?这不是还在七家镇的时候,被山里的野兽扑抓撕咬。这里是京城,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吴婶想起过去曾经的刀光剑影。

    “不是什么大事儿。”吴叔的态度一直很沉稳:“送我回来的那两位兄弟呢?”

    “要招待他们用茶,他们执意不肯,已经走了。”

    吴叔点点头。

    热水端来了,药箱也取来了,吴婶没让别人动手,自己给吴叔清洗换药。阿青虽然十分关切,但是眼看这气氛,两个人正好,多一个人都嫌多,拉了一下大妞,两人从屋里出来了。

    大妞还回头往屋里看,这丫头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有点儿太粗枝大眼,不懂得察颜观色。

    “青姐,叔这伤看着也不轻啊,让人去铺子里把我爹叫回来吧?”

    “都宵禁了,不方便啊。”阿青也是很想让张伯来的,但是张伯这些天为了药铺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吃住都在铺子里,只打发人回来两趟取了换洗衣裳,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实在不便去把张伯请回来。

    大妞跺了一下脚:“京城就是这么不方便。我爹也是,白天在铺子里忙活也就算了,晚上也不回家来。现在家里有个事儿连人都叫不着!”

    阿青虽然也心神不宁,可听了大妞这话还是有些啼笑皆非:“张伯又没有三头六臂,他一个人张罗里里外外那么些事儿,自然忙得很。你呢,一开始还去铺子里看了几眼,没两天就说没意思不肯去了,要是有个帮手,张伯大概也不会忙成这样。”

    说起这个,大妞也有些心虚。

    “我又不是不去……是我爹说的,我粗心笨脚净给他帮倒忙。记账又不会记,重的东西我也搬不动。做点儿细活把,还把几样药材混一起了害他挑了半宿才重新分开……”

    阿青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你是不是有意的?”

    大妞连忙解释:“不是,我哪能那么干啊。可是药铺是无聊啊……”

    这么说,不是故意,但还是有些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了。

    要把一件事做好不容易,可是要想做的不好,那办法多得是。

    阿青摇摇头,不赞同的看着她:“你这样可不成啊。上次谁跟我说。要把家里里外外都操持起来的?还说要招个女婿给张伯养老。就你这懒样,张伯能指望得上你吗?”

    大妞被说得抬不起头来,扭着衣角难为情。

    “好了,我不是要训你。不过你看张伯也不容易。咱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他要招的伙计也还没有眉目,你啊就别整天惦记着疯玩儿,多多少少也能帮上点忙。这眼看天要冷了。张伯也得添新袄新衫子吧?”

    大妞点头应下了。

    这段日子她是玩的有点儿过了。换了这么个新地方,没有山没有水没有田,又有了丫鬟婆子服侍。大妞过去的生活节奏一下子就全打乱了。闲着闲着,人就不自觉的懒起来。

    屋里头,吴叔虽然是伤员,还得倒过来安慰老婆:“真的没事,口子浅,别看血淌了一些,实际没妨碍,不出三天就又跟好好儿的一样了。”

    吴婶哪里能放心。

    “这好好儿的出去,怎么受了伤回来的呢?你手底下好歹也几十号人,怎么就你伤了?是什么人在天子脚下,在这京城里行凶伤人?”

    “不过是小小意外。”吴叔没有细说受伤的详情,但是神情也很郑重。他低声问:“你还记得过年前,在咱们家养过伤的那个陈公子吗?”

    吴婶怔了下。

    那件事她当然记得。当时还怕有什么后患,后来一直到他们上京也一直太平无事,吴婶就把这事渐渐放下了。现在吴叔一提,她对那个人印象还是很深的。

    “怎么?”

    吴叔说:“今儿我看见他了。”

    吴婶忙问:“在哪儿?”

    “在宫门外,只是瞥见一眼,他正要进宫,我也正当着差。”

    “在宫门?”吴婶低声重复了一遍:“没有搭上话……会不会是看错了?人有相象,不会这么巧吧?”

    “没有错。虽然当时没说过几句话,但是你也知道,陈公子那人气度不凡,不会错认的。”“那他看见你了吗?”

    吴叔说:“应该没有注意吧……”

    他说的不是很确定。

    事实上,当时那位陈公子的目光从他们一队人身上扫过,并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可是吴叔就是有一种,其实他被看见了,也被认出来了的感觉。

    吴叔吴婶早就判断那陈公子非富即贵,身份不低,今天这一见,只是印证了当时的想法。

    只是,他乡遇故知,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谁知道那人对曾经落难的经历是怎么看待的?吴叔他们当时伸出援手,对方也已经重金酬谢了,分明就是不想再扯上瓜葛的意思。可是现在吴叔出现在京城,会不会令对方觉得是一种妨碍,甚至造成了一种威胁?

    吴叔现在有家有业,有妻有子,当然不肯做什么铤而走险的事。

    但这事重要的是对方怎么想。

    “那你这伤……”

    “你别多想,伤同他没有关系。”吴叔说:“说起来,虽然是挂了彩,但说不定是件好事。”

    “好事?”吴婶有些紧张:“怎么说?”

    “现在还不确定。”吴叔虽然身强力壮,但是今天劳碌一天,又受了伤,到底精神不济。吴婶压下满腹心事不再追问,赶紧铺了床让丈夫躺下歇息,预备一早就打发人赶紧让张伯回来给他仔细把脉治伤。(未完待续。。)

    ps:  我真是太能干了!下雨撑个伞都能划破手!大家快点赞。。。

六十四 汤面

    阿青一夜都没怎么睡好,醒了好几次,还做了好几个梦。

    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就是吴叔和吴婶带着她一路远离京城的时候。那时候到处兵荒马乱的,有时候一整天都在路上。阿青那时候一来是小,精力不济,经常一睡半天,清醒的时候不太多。二来,她总被吴婶紧紧的抱在怀里,怕冷风吹着她,看不见什么。

    况且,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她发现自己穿越了。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阿青后来再回想那段时间的经历,都是大段大段的空白和一些混乱的片断。她记得他们坐过车,车上挤了不少人。还坐过船,唔,好象还有骑过马——当然不是她骑,是吴叔和吴婶骑,她是被吴婶用宽布带包住系在身前的。有时候可能吴婶太累了,她也被系在吴叔身前。

    她关于这个地方最初的记忆,就是这两个人的面孔。

    吴叔似乎在那时候,也受过伤。是遇到了山贼还是流寇吧?当时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在呼喊奔逃,视野里的一切都在晃动着,她什么都看不清——别说看了,她差不多都被晃晕了。

    吃的也不行,逃难不饿死就不错了,哪还能讲究。反正吴婶尽量把能吃的东西都优先给她吃,菜糊,饭羹,碎成渣儿的糕饼,总之是有什么吃什么。

    阿青也很好养活,如果换成一般的小孩子,可能会吃不下。可是她知道现在没有挑剔的条件,不吃很可能就会饿死。

    生命多么宝贵,只要有希望就不该放弃。

    张伯是后来加入他们的,阿青也只知道他和吴叔应该是早就认识,不是在逃难途中偶遇的人。他们在七家镇停留下来,因为这个地方足够偏僻,兵乱并没有让这里受太大影响。而且这里就靠着山。即使战乱扩大到这里,也可以避入山中。

    安定下来之后,生活渐渐好起来。阿青可以吃上热腾腾的放了蛋和糖和米粥,肉羹,肉汤,菜粥,软糯的点心,甚至还有比较稀罕的用羊奶做的吃食。吴婶那会儿象是要把以前亏了阿青的都给她补回来一样,只要能弄到手,别管多贵的东西都买给她吃。

    后来张伯那屋多了一个女人。阿青还记得她的模样,个子不高,脸庞也很小巧,话不多。但是她身子不好,不大出屋。

    再后来,就是大妞出生,小山出生,大妞的娘去世……

    一眨眼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些年。

    一早张伯赶回来,确认吴叔的伤没有大碍。两人又单独说了半天话。

    阿青又在厨房待了半天。吴叔受伤了,应该吃些清淡又滋补的,发物、辛辣刺激的一概不能吃,浓油赤酱也都要免去。

    老母鸡吊的汤。煮汤的时候阿青多放了一块瘦肉在里面,这样煮出来的汤更鲜美,中午就用鸡汤下的自家拿手的宽宽的手擀面。吴叔早上不过喝了碗粥,吃了一个青菜豆腐素油馅儿的包子。肚里早饿了,一闻着这汤面的香气坐都坐不住。

    面条盛在一只青瓷深口大碗里,面条整齐的码在碗里。吴叔拿调羹搅了几下。铺在面条底下的配料就都泛上来。切碎的圆菇,金针菜,火腿粒,鸡肉,豆腐丁,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快吃吧。”吴婶递给他筷子。

    吴叔就算不看,光用鼻子闻就知道这不是家里下人的手艺。

    “到底是我闺女,知道心疼她爹啊。”

    吴叔挑起面条送进嘴里。

    香,筋道,鲜的让人想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吴叔吃了这一大碗还意犹未尽,但吴婶却不让他再吃了。养伤的人也不能一下吃的这么过量。不过面不给吃,汤还是给喝的。汤鲜浓甘美,盛好之后撒了一点切碎的嫩葱在上面,被热汤一浸,葱香就散出来了,还一点儿都没有影响汤的原味。

    阿青和吴婶她们自己吃的很简单,清炒菜心,素丸子,火腿豆腐汤,吴婶胃口不怎么好,阿青也只吃了半碗饭,还是吴婶非又要给她添了半碗,看着她吃完才放心。

    至于大妞——这丫头大约是昨天被阿青说了不好意思,刚才张伯要回药铺的时候,她主动表示要跟着去,顺便把吴叔要喝的汤药拿几副回来。这午饭也没回来吃,吴婶打发人给他们父女送了饭过去,也不知道大妞下半晌什么时辰才回来。

    “这丫头,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吴婶不知道两个姑娘昨天晚上对话的内容,她并不乐意见到大妞往外跑:“又不是小孩儿了,药铺那样的地方人来客往的人,哪是姑娘家该待的地儿?你张伯心里也没个成算,大姑娘家能和小姑娘一样对待吗?男人就是粗心。”

    阿青笑笑:“整天关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啊,人都关傻了。大妞愿意给张伯帮忙,张伯也能轻省点儿不是?”

    “唉,要她是个男孩子那就不一样了。”吴婶说:“可她是姑娘家,一年大二年小的,总这么胡混着可不成。”

    阿青不敢再说了,怕吴婶又连她一道儿给训一顿。两只小猫你追我我追你的跳过门坎。阿青朝它们伸出手,嘴里咪咪的唤了两声,前面那一只歪头看看主人,钻进了椅子后面。紧跟它后面的那一只慢慢走过来,用微凉的鼻尖蹭了蹭阿青的手指,顺从的让她抱了起来。

    吴家日子安逸,吃食又丰富,两只小猫比刚抱来的时候精神多了,也长大了不小。一看到它俩,阿青就难免想起弟弟。

    不知道小山在山上习惯吗?他还没有捎信回来,家里现在对他在山上的情形完全不了解。

    啊,看见这两只小猫,阿青倒还想起旁的事来。

    隔壁听说已经搬进人住了。

    搬家是大事,要择吉日吉时,要祭宅拜灶神,好一番折腾。可是隔壁却搬的静悄悄的,要不是他们家的烟囱冒起炊烟,晚上也有了灯亮和人声,简直和从前空置的时候看不出区别。

    阿青好奇新邻居是什么样的人——她更惦记的是那一箱一箱珍贵的书本。(未完待续。。)

    ps:  整整下了一天雨,明天听说还会下……出门很不方便啊。

六十五 喜事

    这时候读书人金贵,书本也是一样。除了四书五经三百千那样的书,旁的书不会一再校刊,很多印的本数就不多,而且印完一版之后再也不会再刊印,想买也买不到。据说京里有爱书的人,专叫人守在书铺的门口,但凡来了什么好的新书,直接截下来买回家去,手慢一点的人连见都见不着。

    借书当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据说现在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一品高官郭大人,年轻时家境十分穷困。当时的一位同乡富户爱惜他的才华,让他进自己家里抄书。听听,是抄书,不是借书。就在书房外的小屋子里弓着背抄,抄完了的可以带回家,而自己家的书是绝不会外借的。郭大人一直抄了一年半,刮风下雨下雪都不耽误,这件事情随着郭大人发迹还传为美谈。

    可见这时候书被人们看的多么珍贵。

    所以想借人家的书,一般的交情还真不成。

    阿青也就白想一想,知道可能性不大。就好比她还想着,假如她到这个地方,变成了个男儿身,那是不是就会象小山一样,可以漫山遍野哪儿都能去,可以去拜师学艺,可以……不用困在这么四四方方的一角天空下。

    但那些都是假设,现实是,她只能尽量的让自己在这个框子里生活的更舒服自在,而不能成天幻想着可以跳出这个框子外。

    到了晚间张伯和大妞父女俩才回来,张伯是特意回来给吴叔换药的,吴婶在一旁关切的看着,见伤口并没有发红发肿的迹象,看起来已经在愈合中了,这才松了口气。

    张伯打量她一眼:“弟妹,你这脸色可不怎么好啊。”

    吴婶还没说话,阿青先抢着说:“张伯。你也给我娘看看,她昨天八成也吓着了,今天一天胃口也不怎么好。”

    吴婶嗔怪她大惊小怪:“我没伤没病的,有什么可看的?你就会大惊小怪。”

    吴叔也站在闺女那一边帮腔:“看一看嘛,有病看病没病当然更好,难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怕瞧病吃药?”

    “我明明就没事,偏你们爷俩胆小。”话这么说着,张伯笑着说:“这是你闺女有孝心,看一看也不碍的,把出来没事儿。正好也让她安心不是?”

    两家人跟一家似的,也没有什么避讳讲究。吴婶把手腕伸出来:“那你就看看吧。”

    这阵子她胃口是不怎么好,想着可能是秋燥,人到了换季的时候,总得闹点小毛病,也没往心里去,煮点秋梨水喝喝,歇几天也就没事了。

    张伯一手搭脉,另一只手拇指食指也凑在一起捻一捻。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众人都看惯了,偏大妞总是挑她爹的刺儿,嫌他这样掐手指头,跟街头算卦的那些骗子似的。忒不象个正经人。

    见他一时不吭声,吴叔心说不会真有什么大病吧,赶着问一声:“到底怎么了?你快说话啊。”

    张伯收回手,还是不吭声。瞅着吴叔上下打量,那目光别说大妞了,就连阿青也觉得……有那么点儿猥琐。

    吴叔都要急了:“你倒是说啊。”

    吴婶也有点紧张:“我这不是什么大病吧?”

    “可不是小病啊!”张伯板着脸说:“你这身子怎么能大意呢?眼看着都快三个月身孕了。自己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看你们两口子后悔不后悔。”

    “啊?”

    “啊?”

    “什么?”

    屋里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吴叔一把揪住张伯的领子:“你说的什么?”

    张伯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掰开吴叔的手:“你揪着我干什么,我说恭喜恭喜,弟妹这是有孕了,你又要当爹啦。”

    吴叔傻愣愣的扭过头看吴婶,吴婶可顾不得看他,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有,有孩子了?

    吴婶腰身本来就挺苗条,这会儿月份浅,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自己心里盘算着,除了这些天胃口不怎么好,有点容易累,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啊?至于换洗……因为过节,丈夫得官,儿子出门……她的心思哪放在这上头了?都不记得上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了。

    当时生完小山之后,张伯只说她的体质不大容易受孕,恐怕将来也很难再有儿女,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对不起丈夫,谁家不讲究个多子多福呢?吴叔倒反过来宽慰她,说这儿女缘份不是人力可为,那都是上天注定的,他们有了阿青,又有了小山了,这也就足够了。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再多求别的,只怕贪心反而会折了福气。

    可是……可是现在儿女都老大了,吴婶都一心指望抱孙子了,谁能想到她居然还能再怀上孩子?

    一看这夫妻俩傻的傻愣的愣,张伯一边儿忍笑,一边冲阿青她们使眼色。

    阿青多机灵哪,一手拉着大妞就悄悄出了屋,连招呼都不用打了——反正吴叔吴婶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了。

    要道恭喜,往后日子长着呢,不怕没空说。

    大妞也有点儿愣神儿。当然她在乡间也常见旁人家一串孩子,站出去跟一排萝卜头儿一样,大的背小的,后面再跟着几个中不溜儿的。大妞只有自己一个,没少羡慕人家姊妹兄弟的热闹。

    “我婶子这是……”她呆呆的说:“要生娃娃了?”

    张伯在她脑门儿敲了一下:“可不是现在生,总得来年开春呢。”

    “爹!我不是小孩儿了,你别整天敲我的头。”大妞捂着头朝张伯嗷一嗓子。不过这一下也把她敲回神儿了:“青姐,恭喜你啦,要添弟弟妹妹了!”

    阿青笑得眉眼弯弯:“可不是,这可真是一桩大喜事儿。”

    幸好今天坚持让张伯给把脉,要不然吴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觉这事儿。要是中间有什么不当心,摔了磕了碰了,那可没处后悔去。

    他们站在院子里,听着屋里吴叔吴婶也在说话。不过他们声音低,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没说几句,还能听见吴婶低低的哭声。

    这是喜极而泣吧?

    阿青拉着大妞:“咱们去厨房看看。”

    高兴是很高兴,不过吴婶的年纪,在这会儿可以算得上大龄孕妇了,得小心谨慎的人地方可多着呢。(未完待续。。)

六十六 双喜

    与吴婶怀孕的喜讯一起来到的,是吴叔升官的消息。从正八品巡检一跃升了两级,变成了从六品副尉。

    升官是没有什么稀奇,人往高处走,要说做官的人不想升官那肯定是假话。

    可是……可吴叔这官才做了没几天,他在京城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人脉,自己就算再谋划钻营,也没这么快就升官吧?

    不过阿青马上也想到了——

    吴叔突然受伤,接着就是升官的好事,这其中八成有关联。

    这,算因祸得福?

    可是如果这每升迁一次就得这样血淋淋的搏一次,阿青倒觉得这官还是少升为妙。

    具体吴叔怎么受的伤,为什么升的官,阿青不了解,她看到的只是吴叔受伤换来升职这个结果。

    这一下家里头的事儿,大半落在阿青身上了。吴婶有了孕,吴叔带着伤只歇了几天就依旧去应卯做事去了,家里的事儿阿青当仁不让的接过手来,吴婶乐见其成。姑娘家大了,哪能天天光管着玩儿?家长里短经济往来都得知道,将来才能嫁了人才能掌家过日子呢。

    再说,阿青本来就聪明懂事,这些开支、往来,她一点就通,很快就上了手。每天的开支她都记了一本简账,几天下来,家里买了些什么,花了多少钱,全都清清楚楚的,比吴婶原来管的时候还清爽。至于家里人每人该做什么差事,该守什么规矩。也是安排的一丝不错。吴婶一看闺女这么能干,索性全丢开手,安安心心养她的胎。

    她自己也知道年纪不轻了,能怀上这一胎着实不容易,不必张伯嘱咐,自己就够小心了。一概有冲犯的地方全改了,东西也不乱吃,格外的精心保养。这事儿虽然是喜事儿,可是吴婶可不好意思张口对人说,孙夫人知道这事儿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因为吴婶没张扬。她打发人来也不说是贺吴婶有孕的,只说换季了送些秋冬应节的东西来。

    这些东西可不得了,里面甚至有上品燕窝和黄花胶,还有银耳、枸杞、桂圆、枣生。花生。前面几样正是适合孕妇进食的滋补品。后面几样则是有喻意的吉祥物事了。当然,送来的东西里也确实有应季的礼物,比如衣料和水果。那圆滚滚的橘子得两只手才能捧住,而那大贡梨一个只怕得称一斤多重,都不是一般街上能买到的东西。

    吴婶看了这些礼物觉得十分不安:“孙夫人总是这样厚礼客气,可咱们要回礼就费难了啊。”

    “这又不是常例。”阿青很想得开:“娘也不用当普通节礼对待就行了。您这不是不容易嘛,孙伯母也肯定理解,不然不会送这些东西来给您了。下回孙家有事,咱们也多多的用心准备一份礼就好了。”说完这个,阿青就按着单子一样一样的数礼物,分类让人收好。别的还就不说了,燕窝这个东西阿青以前可是没有做过,听说有孕的人吃这个特别的好,正适合吴婶现在进补。

    她虽然没做过,但是她那些书上有讲过怎么烹制燕窝的。阿青翻了一会儿书,又把唐妈妈和赵妈妈叫来问,可巧赵妈妈点头说:“奴婢以前在别处服侍,也见过做法。”

    这是谦虚的说法,意思是她会做。

    有个会做的就行,阿青马上拉着赵妈妈开始料理那燕窝。

    赵妈妈一准是个识货的,一打开盒子看见燕窝成色就说:“这样纯的好燕窝,如今在京里也不好买了。”

    “是么?”阿青对这种东西可不了解。

    “姑娘是不知道,现在外面的铺子,做买卖不老实的多了。鱼翅燕窝这些东西都掺假,一般人看不出来的。用些胶,真假的粘在一起,看着也是一整块,等拿回家泡发了煮上了才现形迹呢。不过那会儿一般中间延搁的时间长了,卖的人也可就不认了,谁知道你们拿回家去自己是不是调换了?”

    “那这样不老实的买卖,也做不长久吧?”

    赵妈妈笑着说:“他们精着呢,一看是富贵的不好惹的,就不把这样的东西拿出来。有时候看着别人要送人走礼,就给你掺些。反正这买东西和吃东西的不是一家儿,即使出了问题,人家碍着面子也不好说的。”

    这也是啊。

    阿青一琢磨,要是孙家今天送来的燕窝成色不好掺了假,自己家肯定也不能找孙家去说道这个。难道说,喂,你们送我们东西怎么是假的啊?这下两家的交情可要坏菜。孙家不知道这事儿,也不能去买那买东西的铺子找后账。而自家吃了这个亏,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那这么一来,采买……”

    赵妈妈知道阿青要说什么:“姑娘聪明,这事儿呢,采买经手的人其实心里该有数的,他们肯定也能落下些油水好处。”

    嗯,这个阿青懂,这叫回扣。主家买东西,支出一百两银子来,其实就买了二十两的货色,开出一百两的收据,剩下的钱几个人就一抹齐给偷分了,吃亏被瞒的是主人家。

    幸好孙家这送来的不是掺假的水货。

    不过……

    阿青看着动作熟练的赵妈妈,心里多少有点儿疑惑。

    赵妈妈和唐妈妈一起被孙家送来,说了只是粗使婆子。可是这些天看下来,这两位妈妈何止不糊涂,简直是精明能干。赵妈妈能一口道破采买的手段,能一眼辨认出这是上品燕窝,这哪是一个粗使婆子该有的能耐啊?

    真正的粗使婆子,应该就象前面巷子那户人家家里使唤的那种,每天负责扫扫院子烧烧火,干点粗活,连跑腿传话都不能做好,因为糊涂,好好的话记不住传歪了,都是常有的事。

    且不说阿青肚里头嘀咕,赵妈妈果然会料理,先倒了温水将燕窝浸了,又教阿青怎么小镊子挑出燕毛和里面细碎的杂质来。

    快该午饭时分了,大妞随着张伯去了铺子,阿青正琢磨着给他们爷俩送些什么吃食过去,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未完待续。。)

    ps:  被好友一点拨,我终于找到了一直皮肤干燥的原因:人家一管霜一个月用完了,我三个月都没用到一半,每次擦的都跟没擦似的——我真是勤俭节约小模范!

六十七 礼物

    唐妈妈过去应门,说了几句话。阿青抬起头来,唐妈妈打发了人之后进屋回话,并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放在桌上。

    “姑娘,这是隔壁新搬来的那人家打发下人来送的东西,说以后这样隔壁住着,长长远远的少不得有互相担待照应之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哦,这样。”阿青问:“送了什么?”

    唐妈妈说:“按理,也就是两样土仪、糕点之类的,有讲究的还有贴子。”

    桃叶上前来打开了盒盖。最上面果然一封拜贴,都是些套话,这贴子八成是管事的写的,下面的礼物如何预备,主人家也多半不会过问。

    但是礼物着实让阿青吃了一惊。

    象赵妈妈说的,送糕点这是常例,阿青一家迁至京城,也曾做了白糖糕和青叶饼分送四邻,讨个好混个面熟,以后就要长久的做邻居了。

    但这盒子里的点心,实在是……简直象一张画儿一样,令人赏心悦目,赞叹不已。

    这根本不象是点心啊,简直象艺术品。

    很象以前阿青见过的锦绣百花图,全是大朵大朵华丽怒放的花朵。当然,也完全看得出这是食物。

    糯米糕,黄米糕,紫米糕,全都做成花朵之形,牡丹,芍药,玫瑰等等,美不胜收。那艳红的花心是蜜渍樱桃,樱黄色花蕊是切丝糖姜,花下大片的绿叶是绿薄荷。一眼看去满满的缤纷绚丽,恰如一张重工细描的彩墨画。

    “这……”阿青注视着那盒点心。抬起头来看看屋里的几个人。

    这是送错东西了吧?

    送普通邻居,怎么可能送这样的东西?

    但是看手里的贴子,抬头是写的吴府没错。

    阿青又把贴子看了一遍,贴子写的很工整,和一般的拜贴并无不同。

    唐妈妈示意:“姑娘,这盒子是两层的。”

    啊?还有?

    桃叶轻手轻脚的把最上面一层抽开,幸好底下的两层没有再让她惊悚,下面那层放的是栗子和红枣,看那鲜熟的颜色就知道是刚下来的新栗子,个头儿均匀。颜色鲜亮。一看也知道是上等货色。红枣也是个个饱满,红的特别深特别正,一看就很喜庆。

    这个倒是中规中矩的,没什么出格。

    就是这个点心……

    “这算什么?”

    唐妈妈揣度着。解释说:“奴婢也没见过。不过倒是听说。南边的人好炫富,还有贺新送邻居的礼物盒子贴金箔的呢。”

    呃,好吧……跟贴金箔相比。这个点心只是费工,用料并不金贵。

    说到盒子提醒了阿青。

    人家把礼物送来了,可不能空盒子还给人家,总得装上些什么才好。

    “这可不是比阔,咱们就按常例回呗。”桃叶在阿青面前比较说得上话了。她心细,做事情周到,有时候阿青不记得的事情她也都样样记得。阿青用了一段时间丫鬟,感觉就有点离不开了。怪不得贾宝玉那么多丫头,一个外来的袭人能当总管呢,实在是人家有这个本事,方方面面都离不了她。

    “也成。”这事儿到这里也就算是告一段了。就是……栗子红枣可以倒出来,这糕这样好看,取出来破坏了形状就太可惜了。

    桃叶把盒子捧着:“人家的盒子得还回去,我去找个大盘来盛着吧,就怕拿出来不能象现在这样了。”

    赵妈妈含笑说:“这个不难,你看底下衬的薄荷叶了吧?托着那个叶子,两个人一起挪,应该是不会走样的。”

    这糕做的太好看了,阿青以前也曾经做过花糕,可是也没有精致到这个份上,也就是用个模子扣出花形来,再加点山楂、玫瑰丝之类的做点缀,看着花团锦簇图个热闹就行了,远不象这个一样精雕细琢。

    这个真好看……可惜不能长久的存着,糕点不太耐放,得尽快的吃掉才行。

    要是象后来似的,吃前可以拿手机拍一下留个纪念就好了。

    现在当然没手机,但是阿青果断让人拿来了纸笔,跟描花样子似的照样点心的样儿画了下来。吴婶见了这糕的样子,果然也吃了一惊,不过她更见多识广些,京里有些豪富的人家干的出格事儿多着呢,看来他们这新邻居也是个不差钱的。

    “做的好看,吃了倒怪可惜的。”吴婶现在可不会乱吃东西,看看就算:“这糕也就你们年轻姑娘们吃着合适,你和大妞分了吧。”

    等晚间大妞回来了,果然也对这盒糕大惊小怪了一番,说不舍得吃,还是阿青把已经描好的样子给她看了,她才放下心来,喜滋滋的说:“这样咱们下次也可以照着做啦,我看这个也不难做,姐你肯定做的比它这还好看,还好吃。”

    大妞说着,捏起一朵较小些的桃花糕,叫桃花过来,笑着说:“来来来,这个给你,正合你名字一样。”

    桃花笑着接过去,又谢赏。既然给了一个,其他的丫鬟也都分到了,桃叶得的那一块最大。

    最后阿青和大妞一人得了一块儿。阿青那块儿就是糯米的,做成白牡丹花,大妞那朵是玫瑰花。

    “你这两天都在铺子里头?都做什么了?你不是嫌铺子里太闷了吗?”

    “我就是给我爹打个下手嘛。”大妞伸手出来看:“推了一天的药碾子,手都肿了。”

    确实有点儿红红的,肿不肿倒不大看得出来。

    “其实以前这些活儿不算什么,在家也做过。就是这几个月过的太娇贵了,什么都有丫鬟做,自己连个碗都不用洗,手都养嫩了。过几天一磨出茧子来就好了,就这几天要疼一疼。啊,对了,下午我肚子饿,还在街角吃了馄饨呢。不是那种铺子,就是担了挑子来卖的,馄饨馅儿是少了点,可是汤里有虾皮和紫菜,吃起来味儿很鲜……”

    阿青说不上来,大妞不在家,她当然是有点儿孤单。而且大妞能跟着张伯出去,她又有些羡慕。

    大妞正说着:“明儿要是回来的早,我也给你捎一碗来。”

    阿青笑了:“汤汤水水的,那怎么捎?”

    “用盖碗嘛,装提盒里提回来好了。我走的慢些,不会洒出来的。”

    虽然大妞说的很辛苦,可是出去这两天,看着她脸色精神都显得比在家的时候还好。(未完待续。。)

六十八 回礼

    阿青给隔壁邻居回了礼。既然对方送了土产和糕饼,她也给回赠了两样家常的东西。盒子两层,上面装的是黄灿灿的金橘,没几个就把一层填满了,下一层则干脆装了自家腌的咸鸭蛋,圆滚滚的。装完了一试,这盒子沉甸甸的比来时还显得有分量,一点儿都不显得失礼。

    唐妈妈捂嘴笑:“这下好了,我看这就很体面。回头打发扬威振武两个去送盒子,他们天天待在家里也就是淘气。”

    阿青想起这事儿了,他们家人少活少,小山一出门,扬威振武两个被撇下来了,的确是没多少事情做。

    “你去问问张伯,药铺还要不要帮手,他两个天天闲着不是回事儿,让他们去帮个手跑个腿也成。”

    张伯当然挺乐意的答应了。他正觉得忙不过来想雇人呢。只是雇来的人不知道根底,扬威和振武两个很听话,又伶俐,现成的帮手。

    扬威和振武两个去还盒子,还了快一顿饭功夫才回来,两人衣袋里都塞得鼓鼓的,手里还抓着果子。唐妈妈一见就乐了:“你们俩倒是得甜头了,把手擦擦,嘴也擦擦,别弄的到处是油。姑娘要是问起来,你们可得把话回清楚了。”

    扬威的话多些,振武话少,所以回话的差事一般着落在扬威身上。唐妈妈这么吩咐他,他就干脆的应了一声。

    阿青不叫他进屋,他就站在门前回话。因为午后天气还热。门帘是撩起来的,阿青坐在正对门条案左边的一把椅子上,她正在读的一本书放在手边。因为在屋里,头发侧扎着,有点松,下面余的头发辫了一条辫子,系着一条浅绿的细绸带。扬威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看自己脚尖,口齿伶俐的把去送盒子的事说了。

    “接盒子的那位爷姓贺,还有个妈妈,姓夏。都挺和气的。说主人不在家。回来一定禀告。还问我们多大,给果子吃。那边房子都是新修的,院子比咱们家显得宽敞,还有那么大缸。”说到这儿扬威用手张开比划了一下:“老大老大的。象我这样儿的能整个儿装进去。”

    他这个比方让阿青忍不住笑了。

    “缸里都是水。奇怪了,为什么他们家水缸不放后院儿,咱们家水缸都放灶房那儿。他们可好,就放院子里。”

    “那是为了怕失火,不是做饭用的。”阿青说:“真着了火,救急方便。”

    “咱们院子后面就是河啊。”扬威有些奇怪的说。显然他觉得守着河还用缸储水怪傻的。

    “冬天河会上冻。”

    扬威还想问那河冻了缸就不冻吗?他还想象了一下,用水缸那么大块的冰扔到着火的房子上是个什么情形……那火不一定灭,房顶砸穿是一定的。

    不过一想,肯定人家有让缸不冻的法子,可是要让河不冻那除非找老天爷打商量。

    见姑娘不问什么了,扬威退了两步,然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姑娘面前他差不多都没怎么敢喘气,幸好回话的时间不长。

    其实姑娘人再和气不过了,总还怕他们正在拔个儿吃不饱,嘱咐赵妈妈一定要给他们多吃些。

    大妞再回来的时候果然给阿青和吴婶带了馄饨,象她说的那样装在提盒里,她肯定一路上都特别小心,汤果然没有洒出来多少,拿到家还是热的。

    阿青笑着谢过她,把一碗馄饨都吃了。吴婶那一碗吃了一半,她的胃口总是不太好。

    吴叔升了职,事情多了,还要交接、熟悉新职司新人事,可这几天天天都准点儿回家,到家就先去看吴婶。

    吴婶都让他给闹的不好意思起来,吴叔进门就搂了她一下——桃枝还在屋里呢!

    桃枝很有眼色,一声不吭的就出去了,半天也没端茶进来。

    吴叔问妻子:“今天觉得怎么样?”

    “哪有怎么样,还这么小。”

    吴叔叙叙叨叨,问她今天都做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有没有睡觉,有没有想吐,问得吴婶又不耐烦,又暗暗欢喜。

    “有想吃的你就说,家里要是做不了,我给你从外面买回来。”

    “也没什么想吃的,刚才吃了馄饨。”

    “自家裹的?”

    “不是,大妞那孩子这两人天都去药铺帮忙,她回来的时候带的,倒是挺鲜的,汤我多喝了几口。”

    “要是觉得好吃,明儿我再替你买。”

    “别了,让孩子看见多不好……”

    吴婶真觉得难为情,阿青也是出嫁年纪的姑娘了,自己这时候怀上,总显得很……为老不尊。

    吴叔换了衣裳洗了脸过来,晚饭还没摆,夫妻俩坐在一起说话。

    “你知道咱们隔壁搬来的什么人吗?送的见面礼倒让人吓一跳。”

    “这几天没顾上,等忙过这阵子我去拜会一下。”

    “但愿不是个事儿多的……”

    吴叔低声说:“你现在别操那么多心,好好养身子,给阿青和小山添个弟弟妹妹才要紧。”

    说起这个,吴婶这几天净在患得患失了。

    “你说……我这回怀的是男还是女呢?”

    这个吴叔哪里知道,但是他不傻,他知道妻子肯定在为这个担心。

    “男女都好。”

    “是,男女都好。”隔了这么多年还能怀上已经谢天谢地了,可是人总是这样的,得陇望蜀,吴家在当年的变乱中没剩下什么人了,他们又只生了小山一个,没有兄弟帮扶,实在是势单力孤,要是给小山添个弟弟,那当然是皆大欢喜。

    “生个女儿也很好,你看阿青,不就让你教的很好吗?这么贴心的女儿再来几个都不嫌多。”

    “女儿是很好,可是,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吴婶更希望给吴家再添个男丁。

    果然女人怀了孩子想的就比平时多多了。在吴叔看来,这能再得一个孩子就是老天爷开恩赏的,是男是女都是天大的好事。再说,这生男生女也不是自身能左右的,妻子这么左思右想对事情一点儿帮助都没有,反而让自己彷徨不安。

    吴叔开始觉得,十月怀胎实在是太长了……(未完待续。。)

六十九 晨雾

    一早醒来时起了雾。阿青陪吴婶说了一会儿话,看她用了碗粥,一掀门帘出来,外面一片雾气茫茫,连厢房的廊檐角都若隐若现。晨雾凉浸浸的,桃叶忙拿了一件长衫过来替她披上。

    “姑娘,回屋吧?”

    “好。”

    嘴里应着,脚下没有挪步。

    桃叶扶着她的手:“姑娘当心脚下。”

    平时走惯的路,因为漫上来的雾,变得隐约难辨,阿青觉得自己就象是在一条河里淌水前行。雾气那样浓,让人觉得喘气都不顺畅。

    “大妞呢?”

    “一早就和张老爷出门去了。”

    阿青在屋里坐不住,去后院看她的菜。不知道是不是京城水土与老家不同。在老家阿青种的菜里面长的最好的就是各种瓜菜,特别水灵饱满,冬瓜有时候能长到人抱不住那样大。可是到了京城之后,用的还是原来的种子,今年的瓜条都长的瘦瘦的,可是尖椒这样菜却长得特别泼辣,一串串的由绿变红,教人看着心里欢喜。

    阿青低头去拨了一下尖椒的叶子,差不多都该摘了,趁着太阳还好晒干了。今天本来就可以,但是不巧今天起雾了,那就只好看明天后天,总之只要是好天气就成。小山练武的场院儿现在空着,正好可以用来晒辣椒。

    要是小山在家肯定不答应,他总说她们婆婆妈妈的,尽碍他的事。

    可是现在他可管不了啦。

    数一数日子。如果小山得到过年才能得假回来,那还得差不多三个多月呢。

    到他回来,知道家里即将添丁,底下会多个弟弟或妹妹,也一定会特别高兴。

    小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蹭着她的脚面,尾巴毛软软的,阿青弯腰把它抱起来,托在手里,暖融融的一团。随着呼吸起伏。似乎手掌上的重量也一起一落的。

    阿青抱着猫回头看了一眼——可能是雾太浓,她刚才觉得,好象有人在身后似的。

    肯定是错觉。

    雾太大了。

    阿青抱着猫往前走了几步,雾里头怎么看着还影绰绰的真有个人影。

    “是谁?”

    那看着很不清楚。象虚影似的人居然真应声了。

    “是我。”

    这人!

    阿青抱着猫的手都紧了一下。小猫不乐意的缩了缩头。从阿青手上跳了下去。

    “诶,”阿青一慌,怕小猫从高处跳下去栽着脚。但是这猫机灵的很,看起来也没受伤,在脚边打个转就跑进了浓雾里边不见了。

    “不用怕,我没有恶意。”

    那人竟然已经站到她身旁来了,阿青本能的往旁边躲了下:“你怎么进来的?”

    “从那边。”他信手一指,阿青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除了雾什么也看不见。

    今天这雾真是太不巧了,简直象个**阵。

    “你……来我家里做什么?”

    这人神出鬼没的,阿青觉得这样的事要再多出几回,心都吓得跳出来了。

    “昨天送来的糕,你还喜欢吗?”

    糕?

    阿青一闪神之后,马上想起了那盒色彩缤纷令人难忘的糕饼。

    “那是,你让人送的?”

    那是新邻居让人送来的……

    阿青轻声问:“你,就是新搬来的人?”

    陈公子点了点头。他看看阿青的穿着,再看看她在浓雾中带着潮意的面颊和头发。

    “冷吗?你穿的太单薄了。”

    阿青摇了下头:“我不冷。”

    他为什么搬到她家隔壁,为什么给她送那样的糕点,今天又干嘛这么偷溜进她家里……

    阿青喉咙里一堆的问题,真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忽然她又想起来,她根本不应该和一个突然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这样说话。她应该高声喊人,把唐妈妈和桃叶她们都叫来,把这个登徒子打出去才是。

    好象察觉了她的念头,陈公子忽然上前一步,几乎是和她脸贴脸站在一处,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快的说:“别高声,会让人听见的。”

    阿青几乎都要气笑了:“你还怕人听见?”

    “我不怕。”他用非常温文,又非常无赖的声调说:“可你怕啊。”

    她干嘛要怕……

    阿青咬牙。

    她还真怕。

    要是让家里人看见,她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要不要过去坐坐,我那儿有新得的好茶。”

    他的声音就象是带着蛊惑的力量一样,阿青本来满腔都是气愤,可腿脚好象不听自己使唤一样,跟着他往前走。

    自家和邻家也就隔一道墙,这里有两棵树没有移走,长着郁郁葱葱的叶子。当时留下它们没有挪动,就是看中它们四季常青。

    他站在树旁边朝她伸过手,阿青往前走了两步,树影加上雾影,看不清什么。

    “这边走。”

    看着他就冲着墙走过去,阿青差点伸出手去拉出他。

    这人肯定不傻,他不会撞墙的。

    果然,他身形一侧,竟然……走进了墙里。

    阿青惊异的睁大眼仔细看。

    他当然不会走进墙里,墙在树后有一块凹进的曲断,但是即使站得这样近,也不大看出来。

    阿青他们搬进来修整院子的时候,这墙还好好的,隔壁修葺了几天房舍院落,竟然悄没声息的把吴家的墙给改了。

    这下阿青知道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了自己家的了——根本抬腿一迈就轻松进来了,毫无技术难度。

    “这边走。”

    他在前面引路,沿着架在池子上的曲桥,走进亭子里。

    这里阿青曾经来过,只是没有到亭子里来。她和大妞还赞叹过这院子修的雅趣别致,可怎么也没想到院子的主人是这个人。

    亭子里有竹桌和木椅,背风的地方支着小泥炉,炉上烹着水。

    他招呼她坐下,一起等着水沸。

    亭子外头都是雾,他们就象置身于一个安静的,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院墙外传来隐约的流水声,壶里的水快要开了,呼噜呼噜的响。

    这可太荒唐了……要是让吴婶知道,她非气晕了不可。闺阁女儿可不该这么做,太轻率了……她不该过来,不该坐在这儿,甚至一开始就不该搭理这个人,不该同他说话。

    但她过来了,坐在这儿了,安然的看着面前这个人按部就班,不紧不慢的泡好茶,给她斟了一杯。

    “尝尝。”(未完待续。。)

七十 品茶

    这茶味道很清和,但并不是寡淡,茶水咽下去之后,舌尖上还长长久久的留着那一脉香。

    “还喜欢吗?”

    “挺好的。”

    “我猜你可能会喜欢。”

    他怎么知道的?

    但是阿青确实喜欢这茶香。没有涩味,入口的感觉非常轻软柔和,回味绵长。

    “这泡茶的水,也不是一般的水吧?”

    “是从城外运来的泉水。”

    阿青不信。

    他们家也买过据说是城外山上运来的山泉水吃,根本不是一个味儿。感觉和自家的井水没什么区别。要说真有区别,那也有一点,就是好象买来的水比自家的水多了一点点甜意。可是阿青打小可是没少喝山泉水,总觉得买来的水不象山泉水的甘甜,倒象是……额外加了点糖的效果。

    “这茶我这儿还有一些,回头给你带上。”

    这还连喝带拿?

    “不用了,无功不受禄。”

    “应该的,当初的救命之恩,我还一直无缘回报。”

    明明您给了钱了,这就算两不相欠了。

    “还有,我记得当初你做的粥。”陈公子向阿青微微一笑:“你打发人送来的东西我也收着了,早上吃粥的时候就配的那腌咸鸭蛋。”

    阿青愣了一下神儿。

    见了好几回面了,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个人笑。

    感觉……完全是两个人啊!不带这样的!

    不笑的时候那么清标傲岸,线条轮廓显得很凛冽锋利。当然。生的很俊秀,可是感觉非常有距离感,让人一见就想敬而远之。

    但是他一笑就完全两样了,他一笑起来,整张脸……不,整个人,都变得显得圆融柔和了许多,眼角微扬,嘴角弯弯,都中和了锐利感。更要命的是。他居然有酒窝!酒窝啊!

    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一笑起来让人觉得……很稚气可爱呢?

    但是这个笑容太短暂了,就象昙花一现,一闪即逝。那张脸又恢复了冷静的原貌。

    阿青松了口气,幻觉。刚才那都是幻觉。

    什么叫她打发人送来的?她预备回礼的时候哪知道是送给谁的啊?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厚脸皮。

    她站起身:“茶喝了。我也该回去了。要是见不着我。家里人会找的。”

    陈公子半点不见外的说:“好,且站一站,把茶叶拿上。我送你。”

    说的好象他们隔了八条街一样,其实就是一墙之隔,这墙还是有缝的。

    阿青应该很有危机感。这一时间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冲进她的脑子,什么无脑千金淫奔不才被始乱终弃啊,绣楼血案小姐被无良情郎谋害啊等等等等。

    快打住,这不大可能。

    这个人居心不明,来历诡秘,阿青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来见她。

    如果……如果他还想与吴家有来往,干嘛要这么藏头露尾?

    难道是有什么顾虑?

    雾中传来脚步声,有个人过来,送上一小盒茶叶,发现阿青看他,还抬头飞快的向阿青问个好。

    “阿青姑娘,好久不见。”

    “小武,你伤好了吗?”

    小武咧嘴一笑:“早好啦。”他还活动了一下膀子给阿青看,之后很利索的退了下去。

    说着不收不收,不知不觉又把茶叶给带回来了。

    阿青回屋的时候还有点魂不守舍的,桃叶掀起帘子,带着些微抱怨的说:“小姐不该在外面待这么久的,雾这么大,小心着了凉。”

    “不碍事的。”

    家里人没发现有那么一段时间根本没在自己家里,而是跑到了隔壁的园子里去喝了一杯茶,和人叙了一番话。

    她把手里的那一小盒茶叶放在书案上。她有一张大书案,这不是新置办的木器,是这个家里原本就有的物什,用了有些年头了,颜色暗沉沉的。阿青特别喜欢这张书案,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坐在这案前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姑娘,这是什么?”

    “哦,茶叶。”

    桃叶没等到阿青让她把东西收拾的吩咐,在旁边待了一会儿,倒看见小姐把那茶叶自己收进了小螺钿抽屉里。

    窗外的雾渐渐散了,太阳升了起来。

    阿青这几天变的有些怪,她每次饭后散步的时候,心情都非常矛盾。

    这个散步是她的固定习惯,除了大雨天实在不方便的时候,她天天不拉。可是现在不同了。后院不再是一个安全封团的场所,她真担心走着走着身后又冒出个人来。

    可是让她不去,她又不甘愿。

    凭什么要为了那家伙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啊?她自家的院子她凭什么要因为别人而避让?

    再说她每天就只有散步那么点儿可怜的运动量了,不去后院,她总不能在前院里驴拉磨一样转圈圈吧?

    有时候她散步桃叶或桃核陪着她,有时候她自己散步。虽然看起来还和以往一样,但是心情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以前散步的时候她可能什么都不会想,或是会想一想明天中午的餐桌安排,家里的收支,或是在心里默默回想白天看过的书。有些意外的不出名的书里却很有一些妙辞佳句的。

    但现在她的思绪象是一个环,总围着一个圆心绕圈,没一会儿她就会想,那人不会突然出来吧?或者,那人现在说不定不在隔壁院子里,他应该不是长住在这里的……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似乎一夜之间枝头的叶子都被风吹黄了,纷纷扬扬的全落了下来。人们身上都裹上了夹衣,出门的时候更是罩衣、斗篷一样不缺。

    他们终于收到了小山写来的家信。

    信很短,只说他挺好,在山上吃得香也睡的稳,师傅和同门都不错。一早起来大家会从居处往山脚赶路,每人两人只水桶,在山脚山涧处打完水后再拎着两桶水返回山上,天天如此,他们吃的水都是自己每天这么拎上来的。他还说了一件趣事,山上一入夜没有什么灯火,夜间起夜的时候有人眼神儿不好,一脚踩空……咳,当然摔倒在茅房不会造成重伤,但是后果也不怎么美妙啊。

    光看这信,小山在山上简直是如鱼得水,过得十分快活。(未完待续。。)

    ps:  这两天家里事情好多。。总是心神不定的。另外肠胃也作反,吃饭的时候没胃口,不该吃饭的时候咕咕叫。

七十一 猜疑

    吴婶并不会因此而放心。正相反,她因为怀孕,比平常更加患得患失。她说,阿青定,给小山写回信。虽然阿青下笔已经极力精简了,也足足写了三张纸还多,事无巨细方方面面都嘱咐到了。尤其是小山说的那件趣事,大概小山自己觉得很有意思,但是吴婶却沉香心惊肉跳,生怕小山也象那个少年一样也一脚踏空,不厌其烦的多多嘱咐了好几句。

    加上两件做好的厚衣裳,吃食,一些常备的药,加上写好的信,托人一起给捎走。

    “这孩子,也不勤快点,这么久才写了一封信回来,还只写了这么短。”吴婶念叨着儿子心野:“咱们一天念叨他这么多回,他不知道一天里能不能想起一回家里呢。”

    “准能。”阿青笑着说:“我爹不是说了么,山上的饭是管饱,就是油水少,他那么爱吃肉,我担保他一到吃饭就会想家。”

    吴婶也让她逗笑了:“你说的是,他不想才怪呢。”

    看过信,总归是放心一些。小山去了山上,那就跟龙入大海一样。他自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别人或许晚上会看不清山路,他可不会。再说吃和住,这孩子没地方住的时候都能学鸟在树上睡,吃的就更不用说了。在京城里他困顿憋闷,一上了山他就舒展了。阿青看他写信的字就看出来了。这孩子的字本来就写的潦草,现在更是要飞出纸了。憋闷的人是写不出这样的字来的。

    知道他过得好。也就放心了。

    从那一回见着陈公子,这些日子来阿青虽然没再见着他的面,可是……并不代表那人就没在她的生活中出现。

    就是那回见了那人的第二天,她的窗台上多了一本书。

    她很珍爱书册,前一天看过的书肯定会妥当收好。昨天晚上她写完字,书明明是收到架子上了,可是一早起来,桃叶她们就说窗台上放了一本书。

    那是本旧书,纸页有些泛黄,但是保存的很好。

    那是一本前朝人写的游记。

    阿青认得这不是她的书。她的每本书她都很熟悉。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书是怎么跑到她的窗台上来的?

    桃叶问:“姑娘是不是昨儿晚上把书搁忘了啊?”

    阿青摸着那书象摸着烫手山芋,点点头说:“是啊,一说话就忘了。”

    “幸好没下霜呢,要不然书可不就让霜给打湿了。”

    阿青心想。这也太不象话了!半夜里偷偷摸进她家里来了。简直……

    简直……

    她是觉得对方太肆无忌惮了。吃准了她不敢声张,所以对她和她的家人似乎没有一点尊重。

    对方送她茶叶和书,算得上是摸清了她的脾气。处处都在投她所好。

    可是阿青并不喜欢这样。

    那个人是怎么知道她平时的习惯和喜好的?

    一想到有双眼睛在背后时时盯着她,阿青从头到脚都是凉的。

    “姑娘,书收起来吗?”

    “不用收。”阿青说:“就还放窗台上吧。”

    桃叶看了一眼阿青。

    姑娘这好象是恼了?

    桃叶先是有些不安,她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或是说错了话。但是她服侍姑娘洗脸梳头,用过早饭,发现姑娘对她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是为了什么?

    姑娘是个很爱惜书的人,怎么会把书放在那儿不收起来?

    桃叶虽然细心,可是她不识字,在她看来,这些书都长的一个样子,只除了可能有些薄厚不匀,她可认不出来窗台上的书是外来货。

    书在窗台上放了两天,风大给吹落在地。阿青不发话,桃叶她们没人敢去捡。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那书没了。

    送书的人大概没想到这份礼物不招人待见,所以必得要问个清楚。

    阿青散步时再看到自家园子里来了不速之客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阿青站住了脚,板着脸看着对面那人。

    可惜就是……如果有面镜子在这里,阿青会发现,自己这板着脸瞪人的模样毫无威慑力。原来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唇紧紧抿起来失了血色,显得又可怜又可爱。

    他手上拿的就是那本书。

    “怎么,不喜欢这书吗?”言下之意,不喜欢这本咱可以换别的,任挑任拣。

    这不是书的的事儿。

    阿青憋气憋了两天了,饭都吃不下,这人居然还一脸若无其事?

    可是她满肚子的话,一见了这人怎么就说不出来了。

    “不要再送东西给我了。”阿青憋出这么一句话来,话一出口自己先觉得不对头。

    她原来想说的不是这个,她应该义正辞严的告诉他,别再自以为是的随意侵犯别人的生活。她也已经没耐性再和这个人这么来来往往的耍花枪。如果他想要一段不用负责任的风流艳遇,那他是找错人了!

    说呀,说出来呀!

    “你……”

    “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所误会。”陈公子十分诚恳的说:“我绝没有唐突轻薄之意。”

    呃?

    他怎么知道她想说啥?她还没说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

    话一出口阿青又开始懊恼。

    怎么这话问的……这么**呢?

    “这件事要从头说起的话,只怕一时间是说不完的。”

    “你可以长话短说。”

    陈公子看她依旧绷着紧紧的脸,点头说:“也好。”

    阿青没想到他说“从头说起”还真是从头说起。

    就从一开始,他被小山和长根搭救那件事开始说起。

    “……当时我和小武离开之后,并没有立时回京,在七家镇暂留了一段时日。”

    阿青确实觉得意外。

    当时看他们冒着雪离开,还以为他们会赶着回京城。

    他们停留在镇上?可是来接他的人为数不少,连人带马吃喝嚼用,七家镇是个小地方,这样一帮子人滞留在镇上,不可能没有消息啊。再说,也没有哪家客栈宽敞到能容纳他们。

    不,他们没住客栈。

    阿青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些事。

    “我们就住在镇上的程家。”

    “仓促上京,我怕会给我的仇家可乘之机,怕狗急了跳墙,很多事不得不防。在程家住下后,我也吩咐人暗里查探着你们两家的动向。毕竟我和小武曾蒙你们两家人收留照看,怕这件事会给你们招来后患。”

    他真有这样好心?

    阿青觉得,也许他的目的就象他自己说的那样。但是也有可能,他对吴家和张家抱有疑虑。这种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小山救他是巧合,可是他不见得就相信这真是单纯巧合。

    他怀疑一切。(未完待续。。)

    ps:  卡,卡文了。。。。

七十二 关注

    “正月初十的时候,有另一拨从京城来的人到了七家镇,他们行李里带着兵刃,踩过点之后,还买了火油火种,十五那一天几个人白天都没出屋子,酉时末的时候他们离了客栈。”

    这句话让阿青半天没回过神来。

    “正月十五……上元节那天?”

    那天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她还和大妞、小山一起去看花灯赶会呢,家里也一如往常……

    既有兵器,又有火油火种,这是预备杀人放火啊。

    “那些人……”

    “那些人被拿下之后,没几下就全招了。”他说:“先前我以为是冲着我来的,可没想到并不是。”

    不是?

    阿青也已经在心里头给这件事下了定论了,他们家一直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可是一救了这人,竟然有杀身之祸找上门来。不是冲着他,还能是为什么?

    “差遣他们的人姓于。”

    于?

    姓于?

    “那……”

    “姑娘,姑娘?”

    阿青连忙远远应了一声:“什么事?”

    桃枝听见声音,朝着这边过来:“夫人让我出来寻姑娘呢。”

    阿青应了一声:“知道了,这就过去。”

    偏偏这么不巧。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的那么快,但这与男女之情无关。

    在他们一家完全不知情的时候,竟然已经遇到了一次生死危机。那些人有备而来。而他们呢?他们一家正乐呵呵的吃汤圆,做了灯笼,她甚至和大妞一起无忧无虑的在街市上看焰火赏花灯……

    桃枝提着一盏灯笼快速走近,一直看到阿青才放慢脚步。阿青披着一件长长的斗篷,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那儿。纵然桃枝已经在吴家服侍了不短日子,这位姑娘也是天天能见着的,眼前这情景依然让她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声音也低了许多:“姑娘。”

    阿青低头看看手里的书。

    那人走就走吧,临走还不忘把书塞给她。

    但是说实话,现在她拿着这本书。和那天第一次看到书的时候。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她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在这件事情上头。

    她在脑海中快速回想从去年冬天到现在发生的一切。

    吴叔和吴婶为上京之行计划了很久。阿青回想他们第一次提到回京是什么时候——那真是很久了,起码有两三年时间,吴叔和吴婶晚上会商量这件事,吴叔和张伯两人喝酒的时候也说起过。阿青在给他们端菜和倒酒的时候听到过。

    他们上京是为了她。至少一多半是为了她的缘故。

    在去年冬天之前。吴叔已经单独去过一次京城,那一次他回来的很快。第二次他才和吴婶一起上京。

    这位于夫人是吴婶过去的熟人,吴婶对于她寄予了很大希望。一家人甚至因此千里辗转来到京城。

    但是到了京城之后,他们挨了当头一棒。如果于夫人是后悔了,不想与他们,不想与麻烦扯上关系,这个吴婶和吴叔都有心理准备。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于夫人竟然暴病而亡。

    阿青对这其中的内情不太了解,但是她记得这个姓氏。

    那个于夫人,吴婶提起过的。

    阿青打个了寒噤。

    桃枝细心的注意到了,忙问:“姑娘是不是觉得冷了。”

    “唔,”阿青应的很含糊,她的声音也有些抖。

    桃枝心想,八成是园子里风凉,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回头跟桃叶姐说一声,晚上最好给姑娘弄点姜汤喝喝?万一得了病不是玩儿的。

    阿青往前院走,她觉得自己的脚都有点不大听使唤,脚下的路好象变得忽高忽低的,每一步踩下去都找不着落点。

    “姑娘?”桃叶有些担心的扶了她一把。

    阿青并不是冷,不,也可以说,她现在连骨头缝里都是嗖嗖的寒气。

    她相信那个人没有骗她。

    她曾经离死亡那么近,近到那杀机就迫在眉睫。虽然稀里胡涂的就度过了那一场危险,可现在想来无比后怕。

    一直到进了吴婶的屋子,她的脸色肯定都不怎么好,吴婶一看到她就马上问:“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冻着了?”

    接着屋里就鸡飞狗跳了,吴婶使唤人马上给她拿厚衣裳,烧姜汤。阿青回过神来之后,就赶紧声明自己没事,并不太冷,可就是没人听她的。

    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又喝了一大碗热姜汤之后,阿青给闷出了一身汗来,脸儿也变得红通通的——这纯是热出来的。

    她都没有心思听吴婶说的话,眼前人来来去去,耳边的声音显得凌乱嘈杂。

    她的心神还留在刚才,留在黑暗空旷的后院里。

    一直到躺在床上,听着远远传来的更鼓声,阿青的手按在胸口。

    她的心还在怦怦的跳。

    这跳跃的力度给了她真实感,让她明白自己还活着,活的很好。

    是的,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是有点儿怕见光的,但是没想到会危险到这种程度。

    今天晚上上夜的是桃核,她应该也没有睡实,含含糊糊的问了一句:“姑娘,要喝茶吗?”

    “不用。”

    阿青又翻了一个身。

    她是对陈公子不满,这种不满从小山把他们血糊糊的带回家的时候就开始了,而这个人醒来后对她的不友善,让阿青更觉得恼火。

    不管怎么说,她和大妞、小山那些天一点儿都不轻松,照料两个伤者,还要花心思炖汤熬药。送走他们的时候,阿青甚至是一种送瘟神的心情,觉得这终于解脱了,谢天谢地。

    吴叔吴婶还担心过救了这人会给他们家带来麻烦。

    没想到这人已经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一转眼就把救命之恩偿还了。

    桃枝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阿青感觉陈公子后面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因为桃枝的到来全被打断了。

    一想到那人可能还会吐露出更让人震惊的秘密,阿青就恨不得立刻跳起来,翻墙到邻居家去,揪着那个人的领子大声喝问,寻根究底,把想知道的一切全都从他嘴里掏出来。

    她揪紧了被边。

    当然她不能去……她只能等,等合适的机会,等那个人再来找她。

    今天晚上对话开始时,是她在抱怨他的无礼——结果对方只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完全解释清楚了。他不是那种无聊猎艳的纨绔,他是为了保护他们两家人。

    阿青抬手摸了一下枕边的书。

    现在再看着这书,她不觉得厌恶了。她甚至觉得,这书给了她一些安全感,让她觉得心里比刚才踏实。(未完待续。。)

    ps:  昨天状态真是不好,那章有空回头去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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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722/ 第一时间欣赏食味生香最新章节! 作者:卫风所写的《食味生香》为转载作品,食味生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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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味生香介绍:
民以食为天,谁一天也少不了三顿饭哪。 一句话概括:这是一篇闲话废话很多的文。(哎哎大家不要走!) 爹死娘不在,阿青开了家小饭铺养活弟弟。有一天,上山打兔子的弟弟捡回来一个麻烦,从此阿青的生活麻烦不断,再也不复平静……食味生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食味生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食味生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