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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持政全文阅读

作者:九鱼     亡灵持政txt下载     亡灵持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小节

    ,胡安娜的指甲在72个小时内就全部长好了,看着粉红色的,光滑漂亮的新指甲,她还真希望有点什么类似的神丹妙药可以把以前的一切都抹掉,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责人提出,不过她得干完这个月,等老板找到新的撒丁舞老师才能离开,虽然胡安娜根本就不想在这鬼地方再呆上一秒钟,不过她还是决定忍耐——毕竟当初也是这个老板没多说什么就给了她这份工作。

    课程结束后,胡安娜会到楼下的俱乐部酒吧里去喝上一杯色彩纷呈的鸡尾酒来慰劳自己,,这里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些熟悉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几乎都知道胡安娜过去的事情,虽然不介意,但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样一个女性——所以基本都是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胡安娜也乐得清静,但今天在她还没有点酒之前,调酒师就带着暧昧的微笑为她送上了一杯碧绿的鸡尾酒。

    “llusion(幻觉)。”

    “幻觉”是用危地马拉朗姆酒加上南美薄荷精油调制而成的,后者是一种纯植物的提取物,能有鸦片一样让人飘飘欲仙的作用,最后用苦艾酒来封住浓烈的味道。不过也有人往里面加上少许的罂粟果提取物,让它名副其实——胡安娜犹豫了一下,举起杯子向调酒师指出的男子微笑示意,放在唇边,但没有喝,而是放回了吧台——这是一种礼貌而温婉的拒绝,搭讪者看到女方这样的反应,一般都不会再度靠近,但这个陌生的客人却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身标准的黑色礼服,褐色头发,蓝色的眼睛,一侧的脸颊上有着类似于旧约公教标志的十字形伤,不过即便有着那道伤疤,他那种半原始野性的性感魅力依然不损分毫。

    是个危险人物。胡安娜不安地坐直了身体,和萨利埃里家族的人呆多了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对这种人特别敏感,就算他身上套着旧约公教大主教的教袍,胡安娜都嗅得出那种枪油和鲜血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儿。

    “您好。胡安娜小姐。”那个陌生人在距离胡安娜还有两三步的地方站定,彬彬有礼的说:“。”

    现在是2057年8月20日。

    2050年以后,,家族进入一个艰难的“洗白”时期。,家族的主要资金来源于绑架,赌博,毒品,红灯区以及地下金融活动,而在煦德的手里,这些生意都必须收缩甚至结束,转为运输与进出口贸易等合法买卖,但同时又要保证自己的力量与地盘不受太大的损失,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涌现出了一批新兴的家族,安托就是他们的代表,他们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敢于杀掉任何一个阻挡他们买卖的人,市面上海洛因的价格因为他们降低了二成,而数量增加了五成。他们甚至还联合了一批对萨利埃里家族限制毒品买卖有所不满的中小家族,一次又一次地向萨利埃里家族龇出他们的獠牙。

    最令煦德头痛的就。

    啧。

    上,自从被胡安娜揍了之后,维尔德格安分了好几天,随便亚利克斯拖着他泡图书馆也不管。萨利埃里家族的两个小儿子身边奇异地飘荡着一种安逸平和的气息,和外界的血雨腥风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萨利埃里的未来家长,,虽然知道胡安娜的归来令维维的情绪始终处于一种低落状态,但有亚利克斯看着他也能略微放下心来——嗯,他无法想象如果亚利克斯还是以前那种阴阳怪气的模样自己该怎么办……大概只好找一副手铐把这两个捣蛋鬼拷在自己办公桌的桌脚上吧。

    煦德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宽大的办公桌上有着成盒的雪茄和几瓶威士忌,萨利埃里的核心人物耶尔,阿伦,犹太人已经在这儿耗费了一整个白天连带晚上的好几个小时。

    他们脚下的地板上扔着成打的照片,这些都是被毒品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忘乎所以向萨利埃里家族挑战的可怜虫,他们将在下一次“清洗”中死去,而煦德办公桌上那些照片的主人将会接手他们的生意。

    他们忘记了,个人的暴虐从来不是引起惧怕的原因,令人们沉默的是家族的结构,组成,等级的周密与森严,除了军队般的指挥系统以及下级对上级的尊重以外,还有简要而明确的十大戒律来规范每一个家族成员的行为。家族看重某个人的能力,但更多的是看那个家伙是否能够遵守与维持这些条令。如果谁不按照家族的要求办事,其后果不是驱逐,而是要把他活活打死……至于那些以下犯上者,他们所得到的惩罚可以让最老练的刽子手不寒而栗。

    “我们要匡正一下秩序。”煦德简单地说道,除非上位者要求,小心谨慎的萨利埃里家族成员从来不会把已经,正在,将要发生的情况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们说出的往往只是与之相关的一点暗示,一个名词,乃至一个字母。

    背叛者还没找到,虽然上一次的内乱中,第一个向煦德和亚利克斯开枪的是维尔德格曾经的得力下属,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继承权之争——虽然萨利埃里家族的人都不认为维维会试图谋杀他的兄弟,但随后煦德和亚利克斯在衣留申的行程,路线安排敌人居然了如指掌——一切都在说明在萨利埃里的上层有一个隐藏很深的杜鹃(告密者),所以也只有在表面上暂时停止维尔德格的一切工作,看看以为已经有人顶罪的家伙会不会因为一时疏忽而被他们抓个正着。

    直线电话的指示灯开始频繁地闪动,煦德拿了起来,亚利克斯的声音传了过来,背景有点嘈杂,大概是在街道上。

    所有的人都盯着听了几句话开始拼命揉捏鼻梁和太阳穴的煦德,“好吧,”煦德说:“记得尽可能让足够多的人看着你们走进去,不要去任何一个房间或者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切小心。”

    放下电话,他苦恼地叹了一口气:“维维看见胡安娜和安托挺亲密地靠在一块儿进了保罗的赌场,他坚持要跟进去,亚利克斯觉得自己无法阻拦。”

    “这就是年轻人,青春啊青春……”耶尔微笑着说到,站起身来,:“那么我就去瞧着那两个小家伙吧。反正作为行动部我也只需要知道最后的决议就可以了。”

    负责财务的犹太人和负责情报的阿伦一起用悲愤的眼光谴责这个无情无义的浑蛋。

    你居然就这样抛弃了我们!

    他们也不想在这个空间狭小,环境恶劣,物资匮乏的地方里对着老板的黑脸啊。

    保罗的赌场很不错,可惜的是他明面上中立,实际上却靠着东撒丁的阿涅利。

    这个赌场的布置,看起来就像一座高贵典雅的图书馆,里面有许多图书、古色古香的家具、壁炉、古希腊铜象、大幅人像油画,每间房间里摆着鲜花,尽管赌场里气氛紧张,但“服务”却周到体贴。其中的女招待们时时表现出温文尔雅的“关切”,她们频频递送免费供应的酒类,咖啡和香烟。餐室里既有熟食菜肴,还有撒丁的家常小吃。赌场里随时准备着枪支,以防任何严重威胁。就连赌场外面也有“武装警卫”巡逻,以防赌场被抢劫或者老赌客们离开时被抢。

    现在这里有两张轮盘赌台、一张纸牌赌台、两张骰子台、九张“黑杰克”纸牌赌台以及五十台吃角子老虎。最低赌注是:轮盘赌10个美元,骰子和“黑杰克”25个美元。最高赌注为:轮盘赌和骰子两千美元,“黑杰克”两千美元。

    赌场不是向所有人开放的,非要由熟人介绍或至少由另一名赌徒代交名片才能入内,不过赌场老板这样做并不使因为担心执法人员。因为他们根据经验知道,警察对于谋杀、抢劫和贩毒远比赌博更加注意。他们只是不想看见一些无事生非的家伙而已——譬如那些个姓萨利埃里的——可惜这个对于别人或许挺有用地措施并没能阻止维尔德格和亚利克斯走进来。

    这个年轻人是这儿幕后老板的死对头,当他进来的时候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摄像头对准了他,也许安托更希望这些摄像头是机枪枪口——胡安娜挑着眉毛看着这个凝视着监视器屏幕的男人不自觉地触摸着他那张僵硬的面孔,她知道他面颊上的十字伤疤快要痊愈的时候就自己给它两下,所以它看起来永远是新伤——也许它们和亚利克斯有着一点关系。

    轮盘上咔哒旋转的象牙球转过一圈,在所有的赌客还没决定把筹码放在红盘或黑盘、奇数或偶数盘里的时候,双黑的年轻人和他的兄弟一起下注——他们赢了。

    轮盘又一次转动——他们又赢了。

    再来——有人跟着他下注——他们都赢了。

    ……在他们赢取的数额已高达八百万的时候,赌场的负责人敲响了监控室的门。

    “你怎么干的?”维尔德格问。当轮盘赌的负责人宣布暂停的时候,萨利埃里兄弟并不沮丧,他们本来就不是为了钱而来的。

    “计算。”亚利克斯回答。

    曾经有着无数名赌徒希望凭借着自己的眼睛测算出小球的速度与轮盘的转速——然后计算出小球最终会落入那个号码槽——不错,人类的眼睛可以对一个运动的物体进行测速,但精度非常有限,得到的结果也是非常的模糊与不确切,这种辛苦之极的做法和闭着眼睛随便把筹码丢到某个格子里没什么不同。

    不过费伦的法师们一向就习惯于在高速的运动中——就算你不运动,你的同伴与敌人也会运动,计算何时施法,如何施法,采取那种法术,更别提经常和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踏入亡灵塔投影范围的法师们对轰的巫妖了——再加上半亡灵的体质加成,他不需要施展任何法术就可以通过观察与计算来确定那只象牙小球的最终归宿。

第六小节

    萨利埃里兄弟坐在了21点的赌桌前时,两个年轻貌美,穿着闪光的晚礼服的女人立刻靠近了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个筹码,要求赢家向筹码吹口气或者吐口唾沫,以便给她们带来好运气——这是风俗,不过她们在得到象征性的运气之后也没离开,而是顺势坐在了亚利克斯和维尔德格的身上,一边为他们的好运道喝彩,一边看似迷沸地伸手在他们的身上四处抚摸——就像那种输得太多而不得已向大赢家献媚想捞回点的女赌客们。

    这可不是天降艳福,那双小手首先是穿过你的头发,拉拉你的耳朵,亲昵地说动听的话,从你的衬衫领子划过,深入外套内的两侧抚摸你的胸膛和肋下,然后是不经意地一次次抚摸你的背,一直摸到腰带以下——她们在萨利埃里兄弟的膝盖和大腿上扭动,用纤细的足踝摩擦他们的小腿,用脱掉高跟拖鞋的赤脚踩踏男人们的鞋面——“怎么样?”等这两个美貌的女赌客一回到监控室,赌场的负责人就急不可待的问。

    “什么都没有。没有电极,电线,也没有隐形耳机,摄像头。”坐在亚利克斯身上的女人意兴阑珊地说道。同时脱下脖子上的一根项链,它上面缀着一颗大红宝石,假的,里面有着仪器可以检测出摄像机与小型电脑之类的作弊设备。

    曾经有人曾经带着纽扣大小的微型摄像机,激光扫描测速仪器和微电脑分析仪器闯入西大陆联邦的赌场,席卷了近五千万现金,虽然最后被搜查出身上有着作弊的设备,但他们还是在律师的帮助下拿走了所有赢得的赌金,安全顺利的离境,因为那儿的法律还没规定这种作弊无效,但在西撒丁,假如亚利克斯也用这样的东西作弊的话,那么安托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用他心爱的“斑蝰蛇”把萨利埃里兄弟打得成筛子扔出赌场了。

    “你确定?”负责人不愿相信,真有人凭着运气连赢十一局轮盘,其中还有两次放弃——那两次小球都滚入了绿色的赛道,庄家通吃。

    “我就只差把他脱光了吻他的全身了,真的什么都没有。”女人不高兴地说道。

    “看来你非常愿意这样做。”安托阴郁的口吻让她颤抖了一下,:“不,我才没兴趣那么做呢。”她连忙否认道:“他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我坐在他身上那么久他还是冷冰冰的,连心跳也没加快。”

    “他确实挺冷的——不过也有热的时候。”

    胡安娜在所有的人都惊讶(除了安托更加阴沉)地看着她的时候才作势弹了弹手里的香烟:“撒丁。”

    人们释然——如果谁能在跳完撒丁之后还能保持与平时一样的心跳,体温,除非他是个机器人——死人,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死人怎么能跳撒丁?

    安托微微向下弯曲的嘴角稍稍拉直,“好吧。”他把她拉过来,:“我们就去看看。也许他只是想和你再跳一次‘撒丁’?我会宽容点的,毕竟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和除我之外的男人。”他重重地紧了紧胡安娜的腰。

    “还有你要注意,我的妻子从不抽烟。”他毫不妥协的拿掉胡安娜手里的香烟,准备将之按熄在旁边的控制台上。却发现它断成了两截。

    “白色糖衣巧克力棒,内裹香蕉。理_想文_学,0_3w_x,抗抑郁,振奋精神的好东西。”胡安娜像做广告那样地介绍道:“我不抽烟,但并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和你甚至没有订婚。”

    “很快就是了。”安托霸道的说,顺手把两根断裂的巧克力棒放到自己的嘴巴里。

    胡安娜强忍着笑,衷心希望安托不要养成和他死对头同样的爱好。

    安托的猜测居然是对的,,跳的也不是撒丁,而是一种比较优雅但很适合谈话的交谊舞。

    亚利克斯和安托一起玩玩二十一点,后者也许更想和亚利克斯来一局俄罗斯轮盘赌(在左轮手枪的六个弹槽中放入一颗或多颗子弹,任意旋转转轮之后,关上转轮。游戏的参加者轮流把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板机;中枪的当然是自动退出,怯场的也是死)。

    一局二十一点还没结束,亚利克斯又听到了那声清脆的“啪!”他挺遗憾的放下手里的牌,巫妖喜欢这种可以用计算衡量输赢的游戏,他甚至没有施展任何法术。

    他一直注意着不远处的两个人,似乎在中途他们就起了争执,然后胡安娜准备给维尔德格一下子,结果被维尔德格抓住,从口型上可以知道他在说“你以为谁能第二次打到我?”

    胡安娜扬起了另外一只手。

    安托看着胡安娜怒气冲冲地穿过人群,与拦截维尔德格的亚利克斯擦肩而过,他漫不经心地翻动了一下亚利克斯留下的牌,18点,正好比他多一点。

    “怎么样,你赢了?”胡安娜从安托的礼服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扇子焦躁地扇了几下。

    “不,这局我输了。不过没关系。”安托腾出雪白的牙齿:“我赢得更多。”

    萨利埃里兄弟走出赌场,亚利克斯很好心地借给维尔德格一条手帕,好让他捂着脸,免得人人都能看到那五条清晰的痕迹。胡安娜的技术进步了,巫妖无良地想,没再让自己受伤。

    为他们把车开过来的是耶尔,他向亚利克斯点了点头,表示这部车没有问题。

    “你又说了什么?”

    负责开车自然还是亚利克斯,他等到维维坐进副驾驶座后才“关切”地问道。

    红色的美人儿转出狭窄的街道,转向了高速公路的入口,亚利克斯认为现在的维维肯定很需要吹吹风。

    “我问她为什么要和安托在一起?”

    “嗯。”

    “她告诉我安托想要和她结婚。”

    “噢。”

    “我说安托是个卑鄙,无耻,下流,危险的小人。”

    “啊。”

    “她说半斤八两,没有两样。”

    “哈。”

    “我说既然这样,你还是和我结婚算了。”

    “……”

    亚利克斯觉得维尔德格真该打。

    ,脸上火热的灼痕在清凉的晚风中逐渐消退,可是他的心脏依然紧缩着……在胡安娜回来的第一个星期,他就想过和她结婚——就算一起在婚礼上被自己的兄长打死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事儿。

    可他总是说不出来,说出来的时候又弄错了时间。

    胡安娜一个晚上都在生气,维尔德格以为自己是什么?两个大男孩争夺的玩具娃娃?

    安托送她回家,两人吻别之后,那个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弄疼我了!”胡安娜很不高兴地说。

    “你已经想了一个晚上的维尔德格。”安托温柔地说道:“我不希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明天。”

    胡安娜盯着他半天,突然笑了:“你干得不错,安托。”她深呼吸了一次:“你差点就让我以为你是真的爱上我,而不是塞万提斯总检察长的外甥女儿了。”

    安托沉默……:“一开始是。”

    “你也许是个诚实的家伙。”

    胡安娜说。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回去了。”

    她摆脱了安托的束缚,快步跑回了自己的住所。

    门厅里亮着灯,姑婆坐在圣母像前的摇椅里等着胡安娜,虽然她说过很多次不要等门,但姑婆总是那么固执。

    “我回来了。”胡安娜说,她准备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洗澡睡觉,她累极了。

    “别和那些罪犯混在一起。”

    胡安娜惊讶地回过头来,衰老的妇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她,重申道:“别和那些罪犯混在一起,你会不得好死的。”

    “那我能和谁混在一起?”胡安娜冷静地说道:“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儿?他们找的妓女都比我高贵点……”

    “你要记得你的父亲……”

    “我记得很清楚!”胡安娜陡然提高了声音:“我恨他!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我会是塞万提斯检察官的女儿?他从不关心这个家!关心他的妻子!他的女儿!他只关心他的卷宗,他的案件,他的罪犯和证人!而我却得为了他的正义遭罪!受指责!”她恶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如果他是对的,我为什么会被强暴?如果他是对的,为什么没人来和我说声对不起!如果他是对的,为什么那么多年后我还得为别人的罪行忏悔?如果他是对的……他就不应该抛下妈妈,抛下我……像个懦夫那样的自杀!”

    老妇人抿紧了自己的瘪嘴唇。

    她没有结过婚,没有自己的孩子,胡安娜的父亲和他的兄弟,以及唯一的第三代,胡安娜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塞万提斯的姓氏在撒丁自古以来就代表着正义与公平,身为女性,意味着她无法为这个姓氏增添荣耀,但这并不影响她的骄傲与自豪——为了这个姓氏,以及那些为了这个姓氏而牺牲的亲人们……所以,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一个不愿为这个姓氏付出的孩子……。

    “我累了。姑婆,求你,不要再诅咒我了,我真得很累了——我想回撒丁,我想有个带着小花园和车库的房子,两辆车,有一个丈夫,有三个或者一打的孩子,家里养着两只猫或者一只狗,每天都围着他们团团转——为了这个我可以不再跳舞,不再抽烟,不再喝酒,把自己喂到二百磅,穿上那种宽松的花布裙子,穿着没鞋跟的黑皮鞋,背个大皮包,里面塞满了零钱,手绢和超市的促销传单,也许还有织到一半的,孩子和丈夫的毛线衣……”黑暗里传出房门关紧时的轻微咔哒声,老妇人不能确定那个倔强的女孩儿是不是哭了。

    “但是,”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闪着亮光,好像镜子一样反射着黑暗中的某些不祥的东西:“和那些罪犯混在一起,你会不得好死的。”

    也就在胡安娜关上自己房门的那一刻,还未曾返回住所的安托接到了一个电话。

    “你在开车?靠边,停车……注意找个允许停车的地方。”电话里的声音温和但不失威严,一听就知道是那种不习惯被别人拒绝的大人物。

    安托耸耸肩,停车。

    “我真荣幸,撒丁的首相大人亲自给一个西撒丁的小混混打电话——这会变成撒丁日报的头版头条的。”

    “不要说这些多余的话。安托,?立刻停止这种幼稚的行为,阿涅利家族还不用着对塞万提斯这个姓氏卑躬屈膝。”

    “很抱歉,,,,。”

    “人人都知道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娼妇!”

    “那可真是太好了,”安托快活地说道:“我一直就想找个和妈妈一模一样的女人,哦……不,她比妈妈还好点,她至少没生下父不详的一个私生子,不是吗?”

    “咔。”

    话断了。

    安托笑着把电话丢回后座,笑着拔出自己的“斑蝰蛇”手枪,笑着打穿那辆该死的差点撞上自己车尾的白色雪弗兰,笑着让那个不长眼睛和脑袋的车主和多管闲事的警察在乱蹿的子弹里合跳了一曲激烈的“撒丁”舞之后笑着让这两个蠢货立刻有多远滚多远……他一直笑到眼睛发酸,鼻子发胀。

    他就停在高速公路的中央。

第七小节

    作者说:对不起,今天到亲戚家忙了一天——帮着装修设计……ps:偶没有存稿……

    ***

    时间有一个好处,无论你是哭还是笑,对它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八月下旬的最后几天,撒丁乃至全世界的人们都再次看到了萨利埃利家族的力量。随着新兴家族的家长以及得力助手一个一个地在某个餐馆,街道被打死,这些新兴组织自由散漫,毫无情感与纪律性可言的弱点完完全全地暴腾了出来,他们的下属不是迅速地推选出新的家长,为死者复仇,而是强行撬开家长的保险箱,卷走里面所有的现金和债券,毒品逃之夭夭,也有人乘机杀死与自己有私仇或者是有利益冲突的同僚,霸占这一小块地盘沾沾自喜——这让萨利埃里家族的新管理者方便了很多,他们一旦踏入自己的管辖区域,就只管像扫垃圾那样把那些小混混们清理出去就行了——他们熟悉辖区里的每一个街道,暗巷,下水道;每一台老虎机,每一个买卖赃物的商店,每一个以市价的二分之一订购各种车辆的修车场(盗窃指定车辆的买卖很赚钱);每一个扒手,抢劫犯,杀手,每一个皮条客和他们看管着的妓女——这让一些知情者感到害怕,萨利埃里家族在什么时候签下了这些可怜虫的死亡证书?杀者摆放整齐了才采取了最后的行动。

    萨利埃里家族的清洗活动一点也没能影响到西撒丁的合法与非法买卖,老百姓一如既往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虽然时不时地要躲避一下四下飞蹿的流弹,但这就是撒丁人的生活。

    如果说,上次维尔德格势如惊雷的行动令那些年代久远的家族族长们不再对萨利埃里这个姓氏漠然无视的话,那么煦德的动作则毫无疑,一样的沉稳冷静,一样的算无遗策,一样的残酷无情——他娴熟地拨弄着那些小卒子,让他们在自己的掌心上跳舞。

    很多人,这个年轻的男人好像一点也没发现自己在一夜之间就成为了孤家寡人,他继续舒舒服服的过着他奢华逍遥的日子,带着胡安娜出入那些还掌握在他手里的赌场,夜总会,黑市……那些针对胡安娜的非议在他鲜明的表态下至少在表面上得到了一定的控制,即便如此,胡安娜在一段时间后还是表明了自己更愿意呆在家里休息一会,她在一个位于圣南西亚北端的溪钓好去处有个独立的两层小别墅,那里有阿尔泰河的一条支流经过,区繁衍后代,饥饿的它们几乎见饵就咬。

    安托坚持与她同行,凭借着女人微妙的第六感,可以知道这个男人最近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的胡安娜并不准备在这种小事情上让他不开心,所以原本的一人行变成了六个人,幸好胡安娜的小别墅有着一个很大的客厅,可以让安托的下属打地铺。

    夏季的夜晚溪流的水格外温暖,飞虫也特别活跃。|文学山谷坡度落差大,水流急缓处都有鱼。缓水中不时听到鱼跃出捕食的响声。胡安娜在溪流边消磨了一个下午和晚上,本来安托陪伴在她身边,但一来他对溪钓实在毫无兴趣,二来一个催促他回去解决什么事情的电话也不得不让他放弃这段短暂的假期。

    所以胡安娜在深夜时分回到自己的小别墅时发现安托和几个下属还在客厅的时候别提多惊讶了,安托和所有的撒丁男人一样非常看重自己的事业,虽然说他偶尔也会放纵一下,但终究不是那种东大陆电影里多愁善感,优柔寡断,一天到晚除了陪着女人谈情说爱什么事儿也不管的绝世情圣。

    “胡安娜,今天的收获怎么样?”安托问道,一个家族成员接过了胡安娜的渔获,里面有着好几条肥硕的阿哲罗鲑鱼,还有一大筐虾……晚上钓鱼很难,但是捞虾很容易。

    “今天晚上我们吃烟熏鲑鱼和盐酥虾。”胡安娜回答道,她注意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瓶威士忌,和几个酒杯,显然男人们在她回来之前正在谈些事情,胡安娜决定不予理会,她要求那个年轻人把鱼放到厨房的水槽里:“我去换下衣服就下来收拾。”她说,吻了吻安托的面颊就上楼去了。

    胡安娜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脱掉身上的连身裤装,从丢在床头柜上的小包里拿出移动电话——上面只显示着时间:晚上11:15分,信号被屏蔽了,她把移动电话放在床面上,然后拉开床头柜,从床背板的背面艰难地取出一个32开书本大小的平板型仪器,真幸运,她还记得怎样用这个稀罕物儿——据说全撒丁只有三台不到,在她没有出事之前,一个特工曾经教过她怎样使用抗屏蔽装置,为的是在她父亲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万一发生了什么事,胡安娜可以知道怎样通过抗屏蔽装置给她们打电话——他大概没想到更需要保护的是这个无辜的女孩。

    她在楼下看到了第7个人,虽然他坐在沙发上,而且当她进来的时候就很快地低下头去看报纸,但胡安娜还是认出了他——安东尼,萨利埃里家族成员,她曾经在父亲的卷宗里无意间看到关于他的记录:常年位于一个不怎么显赫,威风但绝对重要的位置上面的家族成员。后来,她和维尔德格在大学时偷偷约会的时候还差点迎面撞上这个眼睛,眉毛,鼻子,嘴角,腮帮都在向下垂的人,因为觉得很有趣,所以胡安娜牢牢地记住了他的脸。

    安东尼已经为萨利埃里家族服务了近十年,知道的东西多的难以想象,即便不把那些陈年往事放在报纸或者起诉书上,就算是单单泄漏一点萨利埃里最近为了打压新兴家族而采取的一系列秘密手段就能够煦德头痛的了。

    维尔德格被自己的移动电话吵醒的时候,他和亚利克斯正在图书馆里面对一大堆可以用来行凶的厚重书籍浪费自己的生命——觉得在这个过于安静的地方自己的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维尔德格是这样认为的,他指了指振颤着的移动电话,得到亚利克斯一个心不在焉地点头后,快步走出了那坟墓一样的鬼地方。

    图书馆的钟正指向11点25分。

    “维维,是我。”胡安娜急促地说道:“我看见了安东尼和安托在一起。”

    “在哪儿?”

    “钓阿哲罗鲑鱼的地方。”

    “你也在那?”

    “是的……我要挂了。”

    “胡安娜!”

    维尔德格的喊叫惊动了图书馆里的人们,亚利克斯一按桌面,跳了出来,他现在的速度几乎可以与世界短跑冠军媲美,不过通往外面的走廊实在太长,当他奔到外面的时候,维尔德格已经驾车绝尘而去,只留下原本在车内留守,却被突然一把抓出来丢到外面的家族成员之一。

    几秒钟之后,煦德接到了维尔德格的电话,他简单地说了说安东尼和安托的事情。

    “他们在哪?”

    “圣南西亚市的环城公路16号岔口下去左转五百米有着一个独立的两层小别墅。”

    “很好,你在哪?”

    “我在往哪去。”

    维尔德格在煦德发出第一声咆哮的时候挂断了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亚利克斯的电话。

    刚刚和一个路过图书馆的市民“商借”了一部车子的亚利克斯皱眉,这部车子的性能太差了,不过他比他的兄长要沉稳的多:“你的目的地?”

    “圣南西亚市的环城公路16号岔口下去左转五百米有着一个独立的两层小别墅。”

    “你不应该去。”

    “胡安娜在那里。”维尔德格说道:“她告了密,随时有可能被安托发现,然后杀死。”

    亚利克斯认为即便是以前的自己也未必能够成功地施展这个目标远在五十公里以外的谎言侦测术,不过他采取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胡安娜是安托的未婚妻。”

    “……我相信胡安娜。”维尔德格沉默了一会,微笑着说道:“我不能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呆着……不过,说出这句话的你真得非常的萨利埃里。”

    用词不当,萨利埃里并非形容词,亚利克斯想。

    “再见,兄弟。”维尔德格温柔地说,挂断了电话。

    巫妖就在此时抓到了一个短暂的,目标静止的机会,他抬起左手,作出传送术的标准手势,只要一秒钟甚至更短的时间,他就可以传送到被自己暗中留下印记的维尔德格身边,阻止这个傻瓜继续那种愚蠢的,可笑的骑士行为——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自己的手,纤长,完美,指甲白中泛青,透腾着死者的阴森气息。

    ,巫妖认为自己一直很清楚这一点,那么,是不是……应该如同以前那样,冷漠地,?要知道,他对自己今后的计划并没有太大的作用——目标又开始移动了——失去传送机会的巫妖轻轻地用左手蒙住了自己闪烁着红光的眼睛,他很厌恶这种好像畏惧着要失去什么的感觉,或者说……这种感觉的来由。

    胡安娜挂断了电话后才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她在自己都没明白在干什么之前就背叛了安托,这个她在几天前就决定要和他结婚,生一打孩子的男人……她少女时代的空闲时间几乎都在帮助父亲整理卷宗——一直到她和维尔德格在一场激烈的撒丁斗舞中无法控制的相爱,从此自欺欺人的她不愿在那些黑封面的卷宗中看到恋人的名字;而半数以上与萨利埃里有关的命案卷宗里总是能够捕捉到安东尼的踪影,负责计划与善后的他至少可以指证“斑鹫”2项以上的谋杀罪名,而且如果安东尼在此之前还偷偷隐藏了相关证据的话,那么维尔德格被判无罪的可能性几乎渺茫的和死人复活差不多。

    ,或者在脑门上挨一枪,但是绝对不应该是在她可以看到和听到的地方。

    她匆匆忙忙地穿上一件从行李箱里随便抽出来紫色的裙子,在镜子前照了一照,发现这是条错拿的小礼服裙,胸前空荡荡的,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更换了,她从行李箱的夹层里翻了一条不常用的项链带上,没注意坠子正是那颗没能送出去的黑欧泊。

    简单的涂抹了一点玫瑰红的唇膏,她的嘴唇让自己咬得惨不忍睹——颜色则让人联想起在零下四十度的冰窟里冻了十来天的带鱼,胡安娜看了看墙壁上的钟。

    晚上11:30分。

    自己没有浪费很多时间,胡安娜宽慰地想,她揉了揉僵硬的面颊,打开了房门

第八小节(完)

    “你干得不错,胡安娜。”安托说。

    胡安娜的迷惑只有一两秒钟,然后她明白过来了,她猛然睁大了眼睛,但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安托一拳打昏了她。

    他把她抱到床上。打开抽屉,从里面找出钢笔,打火机,化妆品罐,随便地丢在床铺周围,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次性的液体注射器,还有两包白色粉末,一管样品香水样的浅黄色液体,把粉末倒进液体里,简单而粗暴地混合了一下,让两种物质完全的融汇起来,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华丽而妖艳的紫罗兰荧光色——安托撕掉注射器的外包装,将玻璃管内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吸到注射器里,推出里面的空气。胡安娜一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安托看了她大约5秒钟,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光洁的手臂,手指熟练地找到了一根静脉所在的准确位置,以左手拇指绷紧静脉下端皮肤,固定住血管,右手持注射器,针头斜面向上,由静脉侧方刺入皮下,再沿静脉方向潜行刺入,固定针头,缓慢注入药液,最后迅速地拔出针头。

    这是纯度百分之九十八的海洛因与镇定剂的混合物,它们进入血管之后,身体各器官的运作会逐步缓慢下来,最终心脏的跳动将减慢,直到停止。而当心脏停止跳动时,就意味着死亡。

    他把注射器丢在地上,确定它摔得粉碎。

    安东尼,曾经的萨利埃里家族成员站在门口,他面色凝重:“你大可不必自己干,加西亚,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另外交给我的人干有什么区别吗?或者说您一直认为只要没有亲手杀人就是干净的?圣母啊……真抱歉,我可没办法那么天真……您为萨利埃里家族干的事儿可不少呢,还有你的朋友和家人,都免不了因为您的背叛受牵累。哦哦哦……你这是什么眼神?”安托一边轻轻地走出房间,一边说道,:“在萨利埃里之后,准备把我也送上被告席吗?看来忘恩负义确实是您的爱好,不过您似乎忘记了,您还需要我送您出去呢,在现在的西撒丁,您能找的也只有我了吧——,他现在恐怕找您都快找疯了吧,真可怜,说不定他把今年的圣诞礼物都准备好了。”

    “我就是为了证实萨利埃里的罪行才进入家族的——我承认他们对我不错,但我终究还是个警察。”安东尼冷冰冰地说道。

    “好一个正义使者,”安托讽刺地说道:“只可惜你甚至不敢去找警察,只敢来找我这个罪犯,求我给你一条生路。”

    安东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擦身而过的安托狠狠地给了他一下,把他打得弯下腰来呕吐:“把这个混蛋给我送到阿涅利那里去,记得给他打条金色的缎带蝴蝶结,弄得漂亮点儿,这家伙可是要流芳百世的。”他大踏步地向外走,直到上了车,脸上还带着那种扭曲的笑容。

    “冷静点,安托。”一个两鬓斑白的随行人员敏捷地跟着他坐进了车子,:“这或许是件好事,无论怎样,胡安娜……”他摇摇头,“她不适合成为任何一个男人的妻子,这样的女人只会带来灾祸与耻辱。”

    “闭嘴。”安托眯了眯眼睛,但看在这个啰嗦的家伙毕竟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份上——虽然他同时也是阿涅利的眼睛与口舌——还是没有说出更为恶劣的话来,:“欢迎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完美而充分。”年长者微微地皱眉:“你一直就是这么打算的?真是太冒险了,她随时可能因为维尔德格的命令在你的脑袋上来一枪。”

    “……。”安托没有回答,他看向后视镜,那栋白色的两层小别墅已经淹没在黑夜的丛林中,那里埋葬着他心爱的女人。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摸索出一只7号的黄金双圈蛇戒,戴在了自己左手的小指上——撒丁的家族成员在小指上戴戒指是很寻常的事情,不过安托并不怎么喜欢——这只戒指原本是要送给胡安娜的,为了一个正式的,严肃的,符合撒丁习俗的求婚——在他28岁的生日当天,胡安娜的“Lesprometo。1”将会成为自己有生以来最好的一份生日礼物。

    如果安东尼没有突然出现的话。|文学

    安托的外套袖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落下,带着夜光指示的手表表面显示的时间为:11:38。

    注释1:(Lesprometo——当地语:我答应你)

    四周一片死寂。

    胡安娜感到自己的手臂在发热,好像被浸在了滚水里,火辣辣的,而且这种感觉正在蔓延到全身,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让自己保持平静,虽然这对于一个快要死去的人来说很难。

    即便是胡安娜再不喜欢,维尔德格还是非常坚定地和她说过各种可怕而黑暗的事情,着重叙述的几点中包括了如何在敌人的禁锢,凌虐与被强行注射毒品后生存下来——“听着,胡安娜,认真地听着,要知道,我不能随时在你身边,”维尔德格捧住她的脸,认真地说道,:“我甚至不能让家族里的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所以也无法派人跟着你,但是无论如何,你要事事小心,如果……如果……真得到了那一步,也一定要记得,我希望你能够活着,无论怎样,能够活着就好。”——这也许就是她能够在那次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蹂躏与折磨下存活的原因,虽然醒来之后她发现这件事儿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

    “无论你被注射了什么,都要记得,激动的情绪与剧烈的行动都只会更快地让那些药物随着血液流遍你的全身。”

    胡安娜慢慢地从床上翻身,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任凭自己落到地上。

    “尽量保存体力。”

    她扭转脖子,寻找自己的手机,没有找到,她不再注意它,转而抬起头观察房门,房门关着,她爬到哪儿,拉了拉门把手,房门纹丝不动,锁眼里有着隐约的火药味儿。

    “很少人会不记得毁掉你的手机或者电话,还有你也许在电影上看多了一枪打开门锁的事儿,事实上更多人喜欢在锁上房门后开一枪,保证里外的人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门,一定要再来一枪才能开门,那个时候,记得看看窗户,假如有而且没有封死的话。”

    因为父亲,而后是因为自己,胡安娜总是习惯把窗户上的帘子拉起来,所以它并不怎么显眼,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急促,或者认定胡安娜在海洛因与镇定剂的双重作用下连站立起来的力量都不会有,安托没有封死它。

    胡安娜记得厨房里的一个隐蔽角落有着维尔德格藏的枪,她曾经因此嘲笑过他是个胆小鬼——但现在如果那把枪还能用,她大概可以通过开枪来警告维维——她爬上椅子,从那个小小的窗户上探出身体,眼前突然一阵模糊,手臂发软,结果就这样笔直地掉了下去。

    她高兴地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痛,虽然小臂折断了,断裂的骨茬刺穿肌肉与皮肤,白森森地腾在外面,而且很多地方在流血——胡安娜记得这下面好像是一个荆棘丛,她彻底看不清了,而且总觉得自己的平衡有点问题,不过她还是挣扎着爬进了厨房,先是抓起了盐罐,它还在记忆中的地方。“被注射过量海洛因的人,通常会出现低血压或者休克,如果身边没有中和剂的话,尽量给他灌服盐水。”胡安娜抓了两把盐塞进嘴巴,攀着台面喝了很多的冷水——她好像不再那么昏昏欲睡了,只是呼吸更加困难,她没能找到那把枪——安托也是一个谨慎的男人。

    那么……自己要走出去,500米——50米?胡安娜可以感觉到月光明亮,自己赤着的双脚变得异常敏感,踩在水面一样柔软的小路上,哦……不,自己是在飘浮,翻滚,嬉戏——很多的小精灵围拢在自己的身边,拉扯自己的头发,咯咯地笑着……不对,自己是在跳舞,旋转,挥动手臂,用力踏脚,看不到舞伴,不过可以感觉到那暖和的胸膛,那温柔的爱抚,那充满爱意与怜惜的声音,睡吧,他说,睡吧,胡安娜,不用那么累了……一切都结束了……不对,自己要……要干什么?

    走出去,找一个电话,告诉维维——陷阱……是陷阱。

    不要,抓住我。

    “感觉他,,感觉你的爱人!快一点!”亚利克斯——不,巫妖站在公路的边缘,脚下是胡安娜的躯体,他伸直了右手,让包含着阴冷的负能量的死灵之血直接滴落在尸体的惨白的胸膛上,那里因为濒死前的呼吸困难而被胡安娜自己抓的血肉模糊,项链已经断裂,但那颗黑色的欧泊却似乎凝结在死者的躯体中,巫妖的血液滴入其中,立刻就像草叶末端颤抖着滴入腐土的腾水那样瞬间消失。朦胧的意识逐渐凝聚,撞击灵魂的声音得以重重地打在那个迷惘的鬼魂身上而不是悄然穿过,她痛苦地蜷缩起来,祈求地望向那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电话……维维……”

    “去你的电话!蠢货!你的感情,你的灵魂比那鬼玩意儿有用的多,寻找维尔德格!你的心会告诉你他在那儿!我找不到他!”巫妖的灵魂怒吼道,他讨厌感情!讨厌这种一无是处的东西!讨厌自己站在这里暴跳如雷地威胁一个只会念叨电话的鬼魂!

    他阴沉着面孔,右手的指甲轻轻往左手的手腕上一按,一道簇新的伤口排列在同伴身边,黑色的血液扭转着,如同一条灰蛇,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巫妖的身体。

    亚利克斯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者非人改变了维尔德格身上的印记,上一次的传送术发动后他被传送到了二百里以外的一个酒窖!心中隐约的不详预感让他焦急地再次传送——目标为维维说出的这个地址,结果迎接他的只有刚刚死去的胡安娜。

    现在只有寄希望于这个挚爱着维尔德格的人类女性灵魂足够敏锐和坚韧,可以带领他找到维维——“维维……”得到巫妖蕴含着丰沛负能量的黑血滋养,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的灰白身影向着黑暗的天空一角迅疾地飞去——巫妖随即紧跟着她发动了传送术,但下一个霎那间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灼热火红的火焰。

    维尔德格躲藏在残破的车身后面喘息,一边为自己的柯尔特双鹰换上最后一个弹匣。

    自己会在今夜死去,他平静地想到,当他遇到阻击的时候,他就知道,胡安娜必定已经被杀死,也许这本来就是一个诡计,一个试探——胡安娜显然没有通过他们的测试,而安托,或者说任何一个家族成员都不会饶恕一个叛徒——呵呵……胡安娜,看来这次我们可以在地狱的火焰中跳一次真正的撒丁了,没有家族,没有姓氏,没有旁人……只有我们。

    不过这并不代表“斑鹫”就会这样安静顺服的死去——维尔德格已经干掉了好几个家伙,不远处一辆起火的车子正在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它是轮胎起火,而且距离油箱很近,喜欢玩车的维尔德格皱了皱眉,他认得出这种车型,它的油箱是没有防爆装置的——他半站起身,准备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也许就是几秒钟后,油箱爆炸造成的金属碎片会像子弹一样射穿周围十数立方米的空间。

    就在谨慎的“斑鹫”快要退到安全位置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燃烧的车辆前面——亚利克斯,这小混蛋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考虑,维尔德格不顾一切地丢掉手里的枪,几步冲上前恶狠狠地按倒了这个麻烦的家伙!

    他可没想让自己的老爸爸一晚上失去两个儿子!

    一个黑色的身影扑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巫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倒,仰面摔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嗨,神出鬼没的亚利克斯宝宝。”维尔德格快活地趴在亚利克斯身上说道,热风弄得他头发凌乱,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血红的火焰,看起来如同巫妖的眼睛一样,跳跃着灵魂之火:“……你这次,可真的害死……我了……呦……”

    巫妖的叱喝凝结在舌尖,他看着那双充满了生机的眼睛那样突然地暗淡下去,骄傲的头颅陡然垂下,额头撞上了他的鼻子,

    “维维?”

    “我们真走运,这个家伙是从那里跑出来的?,”有人在说话,:“安托会为双份的生日礼物高兴的——哦,让我看看表,真可惜,现在是凌晨刚过,已经是9月了。”

    “维维?”

    ,他的手在流血,黑色的血,但他似乎并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在维尔德格那几乎插满了金属碎片的脊背上伸直了自己的双手,白皙的,纤长的手指,普通人无法看见的灵魂宝石在手指的骨节中闪耀,热情的“女神”,阴冷的“金绿”,然后是瑰丽的“纯洁”!

    黑色的欧泊石,既便在昏暗中也能发出明亮的光芒。

    “给我一支龙胆花,给我一支火炬!

    让我用这支花那蓝色,分岔的火炬给自己引路

    沿着那越来越黑暗的楼梯下去,蓝色越来越暗

    甚至到冥后去的地方去,就在此刻,从降霜的九月……”

    巫妖在黑夜冰冷的空气中低喃,一直一直……自从降临到这里之后,他一直那样地蔑视着这个低魔的位面,而现在它就来报复了!它得意的大笑,!而他就如一个顽石一样的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到那看不见的王国去,那里黑暗醒着,

    冥后只是一个声音,

    或是看不见的黑暗,被包围在冥王怀抱里更深的黑暗中,”

    透明的女性全身闪烁着以青蓝色为主体的光点,无声无息掠过敌人的躯体,比微风更轻柔,比空气更缥缈,难以捉摸。

    “冥后只是一个声音,

    或是看不见的黑暗,被包围在冥王怀抱里更深的黑暗中,

    被浓厚阴影的激情穿透,

    黑暗火炬那璀璨的光华中,

    黑暗照耀在丢失的新娘和她的新郎身上。”

    被捕捉的灵魂哀号着被宝石中的负能量吞没。

    “维维?”

    “啊,我在我在。”,举起一只手的同时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以及被亚利克斯抱在怀里的躯体:“圣母哪,我现在是鬼魂了?”

    ……

    ,,他有种预感,也许,这个电话以后也不会有人接听了……

    ,却迟迟不敢按下去。

    “你感觉到了吗?”

    “很明显。”

    “耶尔,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一阵交头接耳后,一个打扮得就如电影《惊情四百年》里的傻瓜吸血鬼那样白痴的家伙代表了那几个同样衣着过时的同伴一脸严肃地向墙壁上的耶尔发问。

    耶尔现在看起来糟糕透顶,他好像被一百个处在月圆时期,又误食了蓝色小药丸的狼人轮暴过之后,又像旧约公教里宣扬的那个圣哲那样被倒过来钉在厚实的石头墙壁上,手脚上各有几只钉的东倒西歪的,足足半英尺长的白银长钉。

    “我从七个小时前就被你们钉在这儿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这个自从三角海域生还就令自己总是汗毛直竖的家伙,他似乎在几个萨利埃里身上都留下了不明印记,耶尔完全弄不懂,不过稍微扭曲一下还是可以的,看来这家伙也没发觉——好吧,愿魔鬼保佑萨利埃里一切平安。额,……也许应该是圣母。

    ——不,与他被这几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偷袭成功完全无关,他只是……

    担心着那两个小鬼。

    作者的话——给偶们的亚利克斯,猖狂的小巫妖当头一棒!

第一小节

    胡安娜的姑婆坐在门口的摇椅上静静地等待了一夜,太阳升起了,胡安娜还没有回来。理_想_文_学0_3w_x

    门铃响了,老妇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两分钟,来人用钥匙打开了门,高大的身影几乎遮住了全部的光线——他并不是胡安娜,老妇人的眼睛被那些从空隙处如利箭一样射向自己的阳光刺激的疼痛难忍。

    这个无礼的年轻人她认识,就是那个有着一张漂亮面孔的罪犯——他告诉她,胡安娜死了。

    她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就在圣母像下的小抽屉里,藏着一条黑纱,她把它找出来,蒙在头和脸上,她的动作熟练而从容,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她的祖父,她的父亲,她的兄弟……

    萨利埃里的年轻人轻轻地把钥匙挂在了大门的把手上,金色的阳光照在上面,一只小小的撒丁舞娃娃依然吊在钥匙圈上,在早晨的微风中自由自在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跳着舞,只有大拇指指甲大小粉嫩的圆面孔,金棕色的头发,褐色的大眼睛,红色荷叶边舞裙,十年前她照着胡安娜的样子亲手缝制的——为了这个孩子的成年礼。

    胡安娜一直保留着它,小娃娃很旧了,但很干净,很漂亮。

    老妇人终于捧着自己满是皱褶的面孔痛哭起来。

    而在几个小时前,萨利埃里的女人也和她一样,沉默着地披上了黑纱,,他躺在自己兄弟的怀抱里,神色安详,如果他的身体不是那么冷,那么僵硬,那么安静,她们一定会以为这个萨利埃里的坏小子只是在又一次畅快淋漓的淘气和恶作剧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她们无声地哭泣,把眼泪与死去的儿子,外甥的血一起伴随着仇恨吞咽进肠胃——我终有一日像喝你的血那样,喝下敌人的血。她们拥抱死去的维维,也拥抱亚利克斯,痛苦地感觉到后者的身体也如同死者那样冰冷。

    亚利克斯从她们柔软的手臂间望出去,,,灰色的眼睛与黑色的眼睛对视,瞳孔的最深处涌动着同样的思想与感情。

    女人负责悲伤,男人负责复仇。

    撒丁。

    上下下,西撒丁旧有的8个家族的家长当即派遣了密使前往萨利埃里庄园,要求马上召开一场秘密会议——这也是一个传统,当两个家族之间的纷争足以影响到三分之二的人群时,为了避免进一步的无谓损失,家族的家长们可以聚拢在一起做出有利于撒丁,有利于大部分家族的决议——譬如说毁灭其中的一个家族来解决这个麻烦——这并不是说这些虚伪的家伙有着向萨利埃里或者阿涅利正面挑战的勇气,他们所希望的也只是乘着这个机会逼迫萨利埃里家族允许其他的家族不受限制的买卖毒品而已。

    他们非常笃定老头子会答应这个条件——,作为一个年轻的家长,他依然需要长辈们的支持;医院的冷库里,,那只不过是个善于玩乐的花花公子罢了,无论这家伙多么擅长拍摄电影或者是跳舞,做买卖,对那些真正要动刀子玩命的事来说他根本还是个雏儿呢。

    会议被安排在位于圣南西亚市中心的一个中立性质的小型会所二层,安纳多家族——也就是耶尔所在的家族为与会人员的安全做保证,这群非人生物和撒丁的非法组织合作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一向不偏不倚,押品般的存在,不过今天他依然没有出现,而是由另外两个外貌年轻英俊的男子代为联系与安排,他们滞留在十八世纪的衣着与傲慢做作的神情让人们觉得很有点可笑。

    何赛依然坐在最为首要的位置上,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恭谨地亲吻他手上的戒指之后才落座,这次的会议只允许家长和以及他的“记录者”进入,所谓的“记录者”事实上也就是每个家长的继承人或者得力下属,因为他们要讨论的事情也只有家族的家长和未来家长可以知道——,不由得都感到非常的惊讶,不过没人多说些什么,如果堂何赛要犯老糊涂的话,就让他犯去好了,又何必在这个事情上让堂何赛感到不愉快呢,毕竟他几天前才死了个儿子。

    对于这些被红红绿绿的钞票迷惑了心智的蠢货,,他象一只年老的公虎一样垂着眼睛,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听着每个人的发言——,当然,,对于维尔德格的事儿他们表示遗憾——但最终还是绕到了毒品买卖上,他们认为,如果萨利埃里家族可以体谅一下大家伙儿的话,这些事情也许根本不会发生,总而言之,就是要堂何赛放开对于毒品买卖的限制——包括那两座距离衣留申群岛最近的港口(他们可以付钱买或者拿别的地盘调换),向毒贩子们开放所有的娱乐场所以及旅馆,红灯区等萨利埃里家族掌握着的地盘,甚至还有他们最为垂涎三尺的运输,这个行业迄今为止没人能伸进手去。

    何赛用自己的眼角瞧着身边的亚利克斯握着左手上的手镯,不动声色地用两根手指灵巧地把上面的宝石换来换去,好像在找什么合适的搭配一样,事实上哪种都不错……老头子想,如果别人看到昨天才死去了兄弟的人还有心情摆弄宝石,准要说他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完全辜负了这个强悍有力的姓氏的时候,属于他的血液的孩子身上辨认出那些只能是属于萨利埃里的部分,尤其那孩子抿起嘴唇,眯起眼睛时——他曾经在煦德还有维尔德格的身上都看到类似的凶狠劲儿呢。

    他的儿子——,那是维维的血,那是亚利克斯的血,那是煦德的血……老头子眯起眼睛,把手指放到嘴巴里吸了吸,虽然已经知道维维凶多吉少,可是当亚利克斯把好像睡着了的维维抱到自己面前时,他还是忍不住的一个劲儿的打颤。

    安托从衣留申群岛拿来的毒品值二亿元,转手却只拿了一亿六百万元,换取这些家族的旁观与沉默,他们现在之所以那么急切地想要得到自己的许可大面积地销售毒品,也是因为几个人手里的流动资金几乎全部用来购置了这些危险的商品,它们就这样白花花地堆在各个家族的仓库里,好像随时会过期的食盐或者面粉。

    何塞静静地思索着,而那些家族的首领们没有一个敢于催促他的,至少不愿意成为第一个,就在这种沉默几乎要杀死人的时候,一个莽撞的小家伙冲了进来。

    “外面有警察!”

    他大叫道。,还有不慌不忙站起来扶住轮椅的亚利克斯之外,所有的人都蹦了起来,凑到窗户和门的缝隙向下看。

    底层的庭院里挤满了黑压压的,荷枪实弹的警察。

    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去思考谁是背叛者——他们也想不出是什么人会做出这种必定得不偿失的事情,警察已经开始命令他们双手抱头,一个个地走出来。

    ,整个西撒丁有着一定实权与势力的“家长”们几乎都被聚集在了会所前的圆形草坪上。

    ,得到的回应不是冷笑就是无视——事实上就算有人想要告密也无话可说,。

    “好吧,看来确实是一堆没用的垃圾。”年轻的警察退后几步,温文尔雅地挥了挥手,他那些呈扇形包围了这些大人物的同僚们毫不犹豫地开了火。

    “阿涅利真是作了一笔好买卖,四千万元就买下了大半个撒丁的安宁,平均每人二百五十万元不到,真是廉价之极。”低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一阵晚风吹过,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杀戮指挥者的身边。

    年轻的警察摘下自己的帽子,褐色头发,蓝眼睛如同结了冰的海洋那样平静无波:“,你们曾经的盟友。”他微笑着抚摸了一下脸上的十字伤痕,如今他的心脏上还有着萨利埃里扎下的一刀,:“希望您不会太过怀念萨利埃里家族,安纳多伯爵大人。”

    “随机应变并非人类的专利。”来者发出轻微的笑声:“再则,我一直很欣赏令尊所说的那句话——国家需要的是正义,而非罪犯。”

    安托;。

    作者的话:……

第二小节

    “我早该听听萨利埃里老头子的话,”里昂家族的家长想到,一个身体壮硕的像头熊脑袋却有点像狐狸,不过还不够聪明的中年男人懊丧地在走廊的地毯上跟着自己的侄儿缓慢爬行,走廊里四处弥漫着催泪瓦斯的刺激气味,虽然已经用沾湿的手帕捂住了下半张面孔,他依然觉得呼吸困难,嗓子眼里痒痒的,就想玩命地咳嗽,眼睛更是酸痛难忍,泪腺里储存的透明液体不要钱似的地泼洒在绵软厚实的地毯上,就算是在他老爸爸的葬礼上,他也没流过这么多眼泪。话乖乖走出去的家长们——他们准是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请上几个律师,在监狱里逍遥自在的呆上几天,为自己的黑色履历增加一份不错的纪录,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那扇大铁门了——可没想到阿涅利养的那条疯狗那么狠,没有法官,没有证人,没有律师,没有陪审员,直至连个旁听的都没有,就直接下了当庭执行的死刑判决书,把这几个不幸的家伙当成了练枪的活靶子。

    等到新闻记者过来的时候,他们就只能看到一长溜盖着白布的尸体,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现场,和一个“内部火并”的简单结论。

    半个撒丁地大人物——就这么死光了……圣母哪,如果不是自己脑子转得快,也就是其中死不瞑目的一个了……兔死狐悲的里昂继续扭动着他的大屁股向那个隐蔽的安全通道爬去,现在这个小型建筑内充满了催泪瓦斯和带着防毒面具,武装到牙齿,哪怕看到一只小老鼠也是格杀勿论的特种警察。看看那些方下巴,里昂就能知道这些都是从东撒丁调过来的新人,难怪他们的内线一点动静也没有——阿涅利就是打算着把他们全部干掉,然后乘着家族一片混乱的时候,借着那二亿元的毒品发作,一口气掀掉西撒丁的所有家族——他想要得不是在西撒丁占块地盘儿,而是打算吞下整个西撒丁呐,里昂悲愤地想到,愿圣母保佑他有这么大的胃口,不要被西撒丁的橄榄油糊住了喉咙,梗死在餐桌上,,照老头子的脾气,怎么样也要和阿涅利算一算总账的。当然,他也得安安全全地逃出去,在衣留申或者安纳多……哦,安纳多不行了,这个混蛋吸血蝙蝠已经投靠了阿涅利,他准以为那是个好主儿呢——那么翡冷翠公国也不错,也许自个儿还能邂逅一段浪漫甜美的爱情故事呢?

    不过他们究竟还得爬多远?里昂觉得自己已经爬了一整年了。

    “我说,小子,你真的还记得那个紧急通道的位置?”里昂沙哑的大嗓门儿震的他侄儿的脑袋发疼,如果他不是家长,他还真想把他丢给那些警察不管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大嗓门儿很容易招来子弹吗?

    果然,不到半秒钟,军用980步枪子弹的古怪呼啸声就打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里昂挺熟悉这玩意儿,“该下地狱的阿涅利哎,这枪还是西撒丁的几个家长从西大陆联邦军队搞来赞助你的呢。”他咕哝道,这种枪支虽然属于轻武器,可是它的子弹绝对可以在50米以内打穿防弹衣,又不至于穿过人体伤害到后面的人,绝对是特种警察最为适合的装备——里昂现在希望那时候西撒丁的那几个混蛋弄来的东西质量不要太好,最好能自己炸个膛什么的——枪声连绵不断,显然随便什么圣母啊,圣哲啊,都没能听到他的祈祷,而且子弹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就在里昂的思绪从翡冷翠地美丽小妞儿成功地转化到那个最擅长主持丧礼的神父身上的时候,军用980步枪的射击声突然停止了,这家伙没子弹了?里昂捅了捅和他一起藏在一个装饰壁龛后面的侄儿:“去看看。”他是压低了声音的,不过在安静的走廊里听起来还是挺响的。

    “里昂?”

    那个声音挺熟悉,里昂眨了眨眼睛,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

    ,双手交握在膝盖上,,从容不迫地从走廊的一个拐角出现,四周弥漫的白色雾气对他们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无论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还是他身后的年轻人,都好像在呼吸着早晨森林中最新鲜,氧气含量最高的空气一样——“水下呼吸”是一个相当简单的小法术。

    里昂欢喜地跌了出去——,他就觉得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啦,人一松懈,双腿就没了力气,结果他是连滚带爬地来到老头子面前的,老天啊,他觉得这儿的空气都特别新鲜。

    ,这里昂,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呢,?

    一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那只宽大的额头,脸上还流着鼻涕眼泪的里昂迷惑地瞧着老头子,直到被打飞了整个头盖骨——,他用来杀死里昂的是维尔德格最喜欢的配枪柯尔特双鹰,和安托最常配置的“斑蝰蛇”那样,这把不锈钢材质的手枪在套筒上面也有着钢印,不过不是蛇,而是一个抽象的双鹰头颅标志,因为它手感沉重,所以在西撒丁很少有人使用,但是维尔德格的握力让他完全不用在意这个——现在是他的老爸爸在使用这个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算最好选择的手枪,感觉还不错。

    里昂的侄儿倒挺机灵,他甚至没有跟着里昂一起跳出来,在看到枪口对准了里昂的那一瞬间,他飞跳起来逃走——幸运的是旁边就是那个紧急通道,他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就拽开了那个隐藏在画框后的小门,里面是一条垂直通道,悬挂着一条钢索,就好像训练消防人员的那一种,他来不及看一看下面出口的状况,就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个墙壁的暗门前,,从外套的内侧摸出一把很小,但绝对锐利的匕首,它没有柄,薄的就像一把裁纸刀,老头子伸直自己的手臂,然后放松了捏紧它的手指。

    逃亡者的双脚刚刚踩到地面,小小的刀子就追上了他,恰好命中人类头骨最为柔软的地方之一——正中顶心。,然后被门外的伏击者打成了马蜂窝。

    后方的走廊传来了隐蔽轻巧的脚步声,不过这可瞒不过亚利克斯非人的听力,他当机立断,,开始往另外一条走廊奔跑,子弹就在他身后呼啸,但一点也没有妨碍他奔到那条走廊的末端,那儿有个很大的窗户,下面就是街道,亚利克斯已经听见了纷杂的枪声,接应的人已经来了。

    ,手里握着在轮椅上就已经拿在手里的两枚高爆弹,当亚利克斯的身体在走廊的拐角处扭转时,他拔下安全栓,“噢噢。”他用着西撒丁人习惯的那种计时方式喊叫了两声,就把手里的小礼物丢了出去,:“希望你们能喜欢这玩意,”老头子喊道:“我对年轻人的喜好不怎么了解!”

    墙壁上的装饰碎片和下面的粉尘一起伴随着骤然膨胀的空气喷涌而出的时候,亚利克斯刚刚得以面对那扇大大敞开着的窗户——那个帮助他们打开了逃生之窗的好心人正倒吊在窗户上方,阴森森地笑着,又是一身不合时宜的中古世纪打扮。

    “欢迎,萨利埃里的小朋友,……”

    “力场飞弹,蛮牛力量,防护邪恶!”亚利克斯脚下毫不停顿,一连发出三个法术,把那个家伙打飞了出去,在跳到空中的时候,还顺便踩了他一脚。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无论何时都记得要保持良好教养的亚利克斯匆忙地说道——他默释了一个“羽落术”,犹如大型飞禽一样在半空中滑翔了一小截后陡然下降,正好落在黑色的防弹房车打开的车门边,,,对自己老父亲责备的眼神视而不见——他原本应该呆在安全的办公室里——,他的父亲,家族的家长来说,他还是乖的多了,至少他没有坚持要参加一场明知凶多吉少的家族会议。

    ,没有什么比把西撒丁的家族势力就此一网打尽更能诱惑阿涅利了——他成功们,——他冲着自己的长子俏皮眨眨眼睛,决定不再为了这孩子百年难得一遇的任性行为生气,今天萨利埃里家族的人胡闹的够凶了,怎么也不差他一个……,然后向亚利克斯伸出手,却看见他的弟弟身体微微震动,好像身后有着锤子在敲打他的脊背……这种情形煦德太熟悉了,他几乎是扑出车外,把亚利克斯拽了进来。

    原本已经在缓缓滑行的黑色车子立刻加速到极限速度,人们只不过是眨了眨眼,他就从圣南西亚市弯弯曲曲的街道中消失。

    “追上去!该死!”追过来的安托吼叫着,丢下没有了子弹的微冲,夺过一个警察的卡宾,但在瞄准的时候被身边的人强行按住。

    “冷静点,你打中他了,他死定了。”

    “萨利埃里家族的人没死光,我们就不能算赢!”安托咬牙切齿给了阻扰自己的家伙一拳。

    “呃!……可是我们还有哪个人,那个系着金色缎带的家伙,你还记得吗?嗯?那家伙能把所有的萨利埃里送上电椅!”这句话总算暂时平息了安托的怒气,他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车子消失的方向,戴上帽子,转身消失在众多衣着相同的年轻警察之中。

    他的下属苦笑着跟了上去。

    “天哪,我真的没看错,你居然被一个人类踢了下来……”安纳多伯爵大人在诸多怀疑的目光中慢悠悠的晃到了那个面朝下沉沦在草坪上的倒霉鬼:“你让我说些什么好?嗯?”

    “呜呜………………%((—(((”

    “什么?”

    “……我就连……名字都没说出来……他就……一个一点风度也没有的混……唔!”

    安纳多伯爵大人面无表情地一脚把那个家伙的脑袋踩进了深深的泥土中,这个贫瘠的大脑显然需要点营养——他周围的众人顿作鸟兽散。

    亚利克斯几乎被打断了。

    本来他的身体不会受到这样严重的损伤,按照巫妖一贯的做法,对于枪弹这种单纯性的物理伤害如果无法避免,倒不如让它贯穿自己,反正巫妖的身体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得到修复,而且不必担心有什么后遗症,或者会影响之后的行动,但很不巧的,,,如果他真的任凭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那么这种威力强大的手枪弹必定还会穿过煦德的胸膛,,所以他只得让它在自己的身体里爆炸,嗯……现在亚利克斯的腰部就是一摊肉泥骨渣,幸亏煦德动作迅速,不然他的下半身就要留在车子外面了。

    房车的座位是两辆相对的,中间是一个黑色皮质台面的方桌,但它和座位之间依然有着足够的空隙让煦德把亚利克斯摆平,放好。

    巫妖黑色的血液流淌下来,却没有渗入华贵的地毯,而是如同生物一样蠕蠕而动,内脏在空气中无中生有的出现,凝结,扩展,恢复原状;粗粗细细的神经,血管飞快地生长着,在空中摇摆着头部寻找自己该呆的位置;而骨骼就好像冰窟中的冰花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累积起来,肌肉随之附着在上面逐步成型——虽然已经有所觉察,但此时亲眼目睹这种绝对不会发生在一个人类身上的“复原”,,煦德则在司机的注意力基本还全部留在车辆前方的时候干脆利索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小心地支撑在亚利克斯的身体上面。

    “亚利克斯,你感觉怎么样?”索性从座位上滑下来坐在地板上,,冰冷,干燥,但值得欣慰的是,那双黑眼睛依然明亮清澈,充满了生机。

    “我没事。”亚利克斯轻轻吐出一口气,虽然:“我很快就好。”

    他保证,然后闭上眼睛。

    兄长温暖,带着烟草气息的衣服和身躯笼罩在他的周围,他觉得很安全。

    ,东撒丁王,撒丁的现任首相,阴沉着脸,拿起了直线电话——他刚才从在萨利埃里家族作了近十年卧底的干探安东尼那里得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安托身边的人简单向他汇报了这次大行动的结果,对于萨利埃里家长的逃离,他说的模糊不明,但阿涅利现在没兴趣听他说这些本来确实会令他为之担忧的事情:“你说安托打死了谁?”

    “。”萨利埃里家长的脱逃确实令这个行动的结尾不是那么完美无缺,下属完全是出于善意地想为安托减轻一点罪责:“子弹就在亚历山大萨利埃里腰部爆炸,我看得很清楚,脊椎骨都飞了出来,他几乎都被打断了。”

    阿涅利觉得一阵眩晕,或许是近二十年的政治生涯才能让他不至于在下一刻昏厥,他勉强抓紧了电话:“是安托干的?还有谁看见?”在得到不止一个目击者的回答后,他深呼吸了几次,:“把安托送到西大陆联邦……不,送到冰岛去,把他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换掉,知道他去向的人,一概不准再出现——你跟着他……没有我的直接命令,就算打断他的双腿,也绝对不允许他接近撒丁!”

    他猛地挂断了电话,阿涅利几乎想象的出彼方的下属是怎样的困惑不解,不可能有人会控告安托谋杀,毕竟那时的情况完全可以解释为特种警察的缉捕行动,而且对方也在开枪。

    事实上,就算是他,在五分钟之前也没有料想到这个结果。

    ,他的儿子,杀了一个最不应该杀的人。

    一章就是巫妖的深情大告白……哦,不,是坦白了。维维会出来插花。

第三小节

    阿涅利在西撒丁其它地方的行动并不像圣南西亚市那样顺利。

    或许家长们确实个个利欲熏心,不过一个家族中总有几个聪明人,,所以说,在那场最终变成了屠杀的会议被迫中断之后的几小时内,那些家族的现有负责人都不约而同地转换了那些毒品的藏匿地点,或者按照非常低廉的价格直接转给那些小毒品贩子,当然这仅限于几个“货物”比较少的家族,那些从安托手中接过大量烫手山芋的家族成员们只好一边诅咒着安托以及他那个该死的父亲,一边将无法立刻转手的“货物”投入水泥厂或者其他地方的熔炉销毁。

    “这是什么?哦,过期的面粉而已,圣母在上,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绝对不会出售任何损害健康的东西。”一个西服革履的家族成员站在熔炉边微笑着把最后一包海洛因丢进火焰,对破门而入的警察腾出讥讽的笑容,故作惊讶地感叹道:“哦,哦,哦……您们也得允许除了首相大人之外的小人物偶尔干点好事,不是吗?”

    这种场景几乎在西撒丁家族掌握的地方都可以看到一两次,结果除了一些不知好歹的小虾米,阿涅利辛辛苦苦从东撒丁各地暗中调来的精兵强将一无所获,还被暴怒的家族成员不惜代价地暗中杀死了好几个。东撒丁的大人物所希望看到的,由于家族首领的死去,他的家族也随之分崩离析的局面并没有在西撒丁出现,即便是暂时无法选择出新的继承人,比较重大的事情也会由几个家族的主要成员共同商定,甚至连那些彼此之间有着旧恨的家族,都暂时性保持着一个和平稳定的局面,所有的人忙碌于家族内部的收整与清理——那些属于阿涅利的密探在这次的大事件中暴腾了不少,他们以为自己提心吊胆的生活终于有了结束的一天,行为举止中不免有些蛛丝马迹腾了出来——结果就是那些熔炉,河流,森林中又多了些可怕的废弃物,他们的右手被干燥或者制成标本后被寄给阿涅利庄园,这是警告也是挑战。

    最为可悲的大概就是这些探子的亲友,无一例外的,他们都会在半年内默默失踪。

    “这就是新老家族的区别。我们拥有的东西,除非是又一个四百年,否则是不可能轻易失去的。”,萨利埃里家族所有可以被归属为“家人”的人几乎都聚集在了餐厅旁边的小厅里——也就是传统的家庭室,深褐色的润泽的胡桃木地板,墙壁是西撒丁南部人最喜欢的向日葵黄,色彩沉稳的条纹布沙发,最好的就是它正对盛开着无数玫瑰的庭园,打开整整八扇之多的暗绿色木质百叶门后,清新的空气和甜润的花香就如同无形的手那样抚慰着人们的心灵——它的空间要比一般的家庭室大一点,不然的话还真有点挤——,何赛的妻子;,何赛的妹妹;,何赛的长子;,何赛的小儿子,虽然他是被收养者,但现在大概不会再有人想起他还有别的姓——除此之外,,他在别人的帮助下逃了回来,精神还是有些萎靡,据他说是因为族长的命令被拘押了——虽然对他暂时并不能完全的信任,。

    “建立起家族的不是别的,正是我们知道在必需的时候保持沉默与信任——亚利克斯,我的儿子。”:“但我们同样善于倾听。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想要说些什么……”

    亚利克斯严肃地点了一下头,他刚才用了五分钟淋浴,更衣,和半个小时用餐,半个小时整理资料,列出大小纲目——坐在亚利克斯身边的煦德看着他拿出了一大卷类似于老式传真机所用的纸筒状物品,从拉开的部分来看,上面用得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小5号字体,里面除了撒丁的官方文字之外,还有着一部分的古怪线条与图形——“这是图形表述法。”亚利克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煦德无言,伸长了手臂尝试性的一拉——估计可以铺满整个餐厅。

    “这是你要说的?”坐在亚利克斯另一边的索尼亚抿了抿嘴唇,有点紧张。

    “嗯,第一阶段的目录。”

    除了亚利克斯之外,所有的人都面色惨白,端部分,“托瑞尔的位面系统”……下面密密麻麻的分类分列让她头晕,她考虑是不是像以前那样回去休息,明天……哦,或许几天后再来听个结果就好。

    何赛不愧为是萨利埃里家族近百年来最善于随机应变的家长,在片刻沉默之后,他微笑了一下。

    “总之,我们都知道,你在三角海域发生了些事儿。”

    哦,多么简明利落,且直达要害深处……煦德发现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向老爸爸学习。

    “呃,是的,发生了一些事情。”巫妖的脑袋疯狂地运转着,他惊愕地发现,无论是自己还是亚利克斯,确实都可以说是在三角海域发生了一些事儿——,而煦德乘机把那个“卷筒纸”卷起来垫到腰后面,一派安然但坚决地让自己的肩膀紧贴沙发靠背的上端,双肘紧贴身侧,十指交握,好像能把这个姿势维持上个几百年。

    “那么说你已经不是普通人,”嗯,萨利埃里家族的人好像从呱呱坠地就不可能是普通人,:“你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是吗?”

    “是的。”巫妖诚实地点头。

    “你……的身体……不怎么容易受伤,受伤后也可以很快恢复?”,以免巫妖又想起那卷“目录”来。

    巫妖再次点头,想到维尔德格的死亡原因,他补充道:“所以,以后不必救我。”如果他所需要面对的力量可以毁灭一个命匣不在本位面的巫妖,那么就算有半个地球的人类愿意为他牺牲也是于事无补的。

    “很难,不过我们会尽量控制自己。”煦德说,其他人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即便是那种类似于西大陆联邦科幻电影中,无所不能,无坚不摧,面目千变万化,身体可以随时液化不惧任何物理伤害的机器人,也可以那么简单地被投入高温熔炉彻底销毁——亚利克斯就算是什么地方发生了变化,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以触摸,可以损伤,可以毁灭的身体,完全说不上真正的安全,而且可能会引起更多别有用心者的觊觎。

    “那么,给我们看看你真正的样子?我是说,譬如耶尔,他就有三种形态。”,示意那只倒霉的吸血蝙蝠做一下示范。

    耶尔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退后两步,低吼一声,獠牙伸出,蝠翼刺穿衣物展开——所有的人都像看家里藏了十年的吸血鬼片影碟那样无动于衷——他叹了口气,在一团黑色的烟雾中变成了一支形状普通的小蝙蝠,亚利克斯似乎有了点兴趣——但,可惜啊,不能拿来做实验或者施法。而且巫妖地感知很清楚地告诉他,这家伙至少隐瞒了百分之十的力量,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不愿让那些翻滚着的负能量伤害到萨利埃里家族的人。

    “他在这种形态的时候,曾经被我打下来过。”索尼娅姑姑冷冷地说道:“那时候经常会有一只小蝙蝠悬挂在冲淋莲蓬头上,那些可怜的女孩子时常在洗到一半时被他吓到尖叫甚至摔倒,所以我们在浴室安装了红外线监视仪……某一天夜里……”萨利埃里家长的妹妹优雅地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砰!”

    “一开始我们以为是某种新型的生物窃听或者拍摄装置。”煦德温和的补充道,:“虽然很奇怪他为什么总是停留在女佣浴室里。”

    嗯……这个……这个位面的非人生物确实非常奇妙。巫妖想,他站起身来,走到家庭室的中央,拿出几颗宝石在地毯上摆了一个简单的增幅魔法阵,“防护邪恶”,他说道,同时默发一个“屏蔽术”,他可不想把什么不想招惹的东西给招惹来了。

    “我只有两个状态。”巫妖简单的说。

    看着一个人迅速的死去,尸化是什么感觉?

    胸部的起伏首先停止,虹膜变成看上去像玻璃晶体一样的物质,皮肤失去血色,几十秒之后瞳孔放大并开始失去光泽,肌肉微微僵硬,但很快恢复柔软,原本柔顺的头发变得更加笔直,似乎更长了一点,一种阴冷恐怖的感觉从这个身体散发出来,即便有着巫妖预先设定的邪恶防护遮蔽,萨利埃里家族的生者们依然觉得如坠冰窟,不过巫妖发觉他们并没有多少恐惧感,自己的恐惧光环给他们带来的似乎只有物理方面的不适而已。

    亚利克斯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两簇鲜红的灵魂之火在深黑的背景中活泼地跳跃着。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死寂,犹如墓地。

    此之前还一直很从容的耶尔保持着蝙蝠的形态啪地从半空中掉在了地上。

    “你很奇怪……”巫妖的声音空洞缥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我以为你很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还多管闲事地把维维身上的坐标给改了,不懂你装什么—啊,信不信我把你当作萝卜切了?

    巫妖叫出自己全名的时候,吸血鬼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着一种想要扑过去膜拜在亚利克斯裤脚下哭着喊着向恶魔向圣母发誓一定要做他最忠诚的仆人小弟帮助他征服世界征服星系征服全位面……的冲动——不,亚利克斯并没有“一震骨头”发出什么“亡霸之气”,这完全是永恒的,腐朽的,万恶的,跨位面的级别问题所导致的可悲事故。虽然耶尔在吸血鬼中力量不小,地位不低——这从他无视族长的命令,“出奔”到萨利埃里家族这点就可以得窥一二,不过亡灵状态的亚利克斯现在正是这个位面本不应有的,所谓“见高一级”的巫妖,除非这个位面极其不幸地再度迎来一位高阶——例如他的半巫妖导师(特别强大的巫妖有可能研究出制造灵魂宝石的方法,并变成半巫妖。他们聪明,古老,并比普通巫妖更加致命),否则他对于的压制与控制技能将在几乎所有的不死者面前处于恒定的职业加成状态。

第四小节

    很好,巫妖悄无声息地释放了一个导师自创的一级法术,类似于传送术定位印记,它被取名为“拉钩上吊”——一个很难理解的名字,标准手势是施法者双手小指互钩,外加一个口头约定,算是一个半强迫性的单方面忠实契约,它的惩罚性异乎寻常的小——背叛者的左手小指在不知不觉中会越来越僵硬——但他的背叛行为将在第一时间被施法者察觉。

    “我以为你只是个黑巫师……”小蝙蝠茫然地粘在地板上说道。

    “那么说你从未有损于萨利埃里家族。”

    “是的……哦,我祖该隐!亡灵!你是亡灵法师!根据我族的记载,亡灵法师与他们的传承者们在撒丁立国之前就已经被旧约公教的圣骑士们绞杀殆尽!”小蝙蝠突然一激灵,好像被打了超剂量兴奋剂似的从地板的凹陷里冲了出来,一边在空中疯了似的地跳着八字舞,圆圈舞,撒丁舞,宫廷舞……,一边唧唧狂叫:“而我在这儿明明看到了一个亡灵法师,哇噢,真是件难以想象的奇妙事情,那是真的灵魂之火吧,真的灵魂之火对吧……!”,与那些没有听更没有懂的萨利埃里众人相比,亚利克斯可以从他的灵魂中了解他的意思,不过蝙蝠的高频叫声听起来完全就是锐利的金属片彼此大力摩擦,对于巫妖敏锐地感知来说根本就是个折磨,所以……

    “啪!”

    巫妖施展了一个默发的力场飞弹把耶尔小蝙蝠直接打到了对面的那堵墙壁上,而后平静地转向萨利埃里众生者:“我在这种状态的时候,生者最好不要接近,至少远于300英尺,在我没有施展防护邪恶的时候,你们会受到负能量伤害。”

    “那你……感觉怎么样?”卡梅谨慎地问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不懂什么正负能量,不过她看得出,巫妖现在的状态无论如何不可能和正面人物相关,但他依然为他们施展了防护邪恶,这个法术让她感到十分地温暖,舒适而又担忧——她很怕这个孩子会因为他们的安全而伤害到自己。

    “没问题。”巫妖只是走出一步就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有心跳,有呼吸,有温度,还有那双美丽的黑色眼睛,:“我施展的防护邪恶还不至于伤到自己。”他的嘴角略微抽了抽,突然想到自己的半巫妖导师——他曾经被自己打造的魔法武器伤到,虽然只是断了一撮头发,两根指甲——但还是让那些无良的托瑞尔神祗当作饭后笑话谈论了上百年,托姆神殿还由此设立了一个“报应日”,当然,半巫妖导师此后提出的精神赔偿也让托姆差点倾家荡产……。

    ,走到亚利克斯面前,握住了他的双手,她和所有的撒丁女人一样身材娇小,巫妖必需低下头来才能看到她抬起的面孔,这个人类女性褐色的眼睛倒映着金黄色的灯光,看起来非常的温暖。`3w`

    “那么现在?”她仔仔细细地看着亚利克斯的眼睛,好像要确定那红色的火焰有没有影响到他的视力或者别的什么。

    “不会,这个状态不会。”巫妖回答,为何她不曾恐惧,不曾逃跑?或许是他充满疑问的眼睛表腾的感情太过明显,卡梅笑着拍了拍小儿子还有点圆鼓鼓的脸颊:“与其讨论一个母亲是否会害怕自己的儿子……我想知道的是,你会离开我们吗,?不再是妈妈的小南瓜了?”

    巫妖摇头,点头,不管怎么说,只要这些人类没有在得知真相后尖叫着逃跑,。

    这两个含义相反的动作卡梅倒是看得懂,“那就好,小傻瓜。”她踮起脚尖,拥抱高大的小儿子:“那就好。”她轻声说道,只要不失去,就是最好的。

    对于过于漫长的生命来说,几十年不值一提,但对于这些人类来说却很重要,至于是为了最初的目的还是现在的感动,或者是之后的什么,巫妖懒得去考虑,至少它们现在并未产生任何冲突。令他迷惑的是这些人类的态度,他以为他们会需要自己拿出大量的,不容反驳的证据来证明这个身体的无害,或者自己得用那些似是而非的位面与阵营理论来蛊惑他们接受自己的善意——为了那两次毫无必要的保护,煦德和维尔德格的,还有那份真实温暖的感情,即便它只是交付给亚利克斯而不是自己,但这种感觉令他非常愉快——巫妖已经做好了面对责难与怀疑,甚至排斥,或者最糟糕的,面对无数颗子弹洗礼的准备,但……事情就这么完了?

    何赛耸了耸肩,这个小儿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钻牛角尖——无论如何,一个死而复生的亲人总比死而复生的敌人好的多得多。

    “好吧,我们应该为此庆祝一下……嗯,对了,亚利克斯需要点什么特殊饮料吗?我看见了那件衣服,好像挺凄惨,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索尼娅用那种一天到晚混迹在拥挤车厢里偷摸女人屁股的老色鬼才有的熟练手势一把拉起亚利克斯的衬衫,在光滑的背部皮肤上来回抚摸了几下:“除了牛肉和鸡蛋卷,你也许还得补充点别的营养……”

    “补充营养的话,最好是新鲜的处女血液——即时取用,品质上乘,芳香可口。”不知道何时飞回来的耶尔小蝙蝠用歌剧中的宣述调庄严地宣布。

    索尼娅姑姑沉默着抄起一边墙壁上悬挂着的装饰用大剑,干脆利落的一击就把小蝙蝠拍到了地上,然后就是硬底高跟鞋的撒丁舞步践踏攻击——全部过程一气呵成,比巫妖释放的力场飞弹更为直接,伤害值高且更具美感,索尼亚小姐就此荣升为巫妖崇拜目光膜拜的第二人。

    不过即便是思维敏捷的亚利克斯,也要想一想才能明白索尼娅姑姑的愤怒从何而来——有的时候,你说一个女人不是处女你会挨揍;而有的时候,你说一个女人还是处女,一样会被揍,还会被揍的更狠一点。

    因为这个小意外,巫妖得到了一点思考的时间,萨利埃里众人的接受能力显然比他想象的好。

    “我说,”他平静,但郑重地说道:“如果说,,只要你们愿意,还有……他自己愿意的话……。”

    ……温暖的客厅顿时就像被释放了群体沉默术一样。

    “那敢情好。”

    卡梅妈妈愉快地说道,好像刚才亚利克斯只是提议到花园里去找回他赌气藏起来的小兄弟,而不是让一个死人从他的坟墓里钻出来,她的两眼熠熠生光。好像在说,“去干吧,小子,还等什么?”

    巫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申明一下:“他会上不了天堂哦。”

    第一次,巫妖被普通人类用“你是个傻瓜吗?”的眼神鄙视了。

    好吧,亚利克斯也觉得萨利埃里家族的人上了天堂也只会把那里变成地狱——他想了想,补充道:“和生者还是有所不同的——和我类似。”

    “就算出个麻疹还会留个疤呢。”索尼娅果断地说道。

    巫妖沉默。

    “还会有什么问题?他吸血?吃人?活人,死人?”煦德冷静地问道,巫妖觉得自己的兄长不是在为维维考虑食物供应问题,而是在考虑那些叛徒尸体……的又一个处理方式。

    “不。”巫妖眼角嘴角都有点轻微的抽搐,他立刻否认并且转换话题:“既然大家都认为没问题,那么我就问一下维维的意见好了。”

    “我没有任何意见!”

    萨利埃里庄园巨大空旷的地下室里,,还是生前的那身衣服,但无论哪里都看不见一丝血迹或者伤痕,这个年轻的暴徒逍遥自在地盘着腿坐在半空中,身边弥漫着浓厚的黑色烟雾——下方是巫妖布置来滋养灵魂,集聚着丰沛负能量的魔法阵。在巫妖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的时候,他好奇地打量着亚利克斯,:“噢,我就觉得亚利克斯宝宝自打从三角海域回来之后就有点儿古怪,原来你已经死了。”

    “你也死了。”

    巫妖没好气地说。

    “那么我能变成什么?能像你那样施法?哦,真是太奇妙了,我应该早死几年,看看,看看,我错过了多么有趣的事情哪。”维维大声叹息。

    巫妖的手指一歪,画坏了一根线条,他赶紧擦擦擦。

    “不好意思,我不会把你转化为巫妖的,也不能。”,那简直就是中立邪恶阵营中继自己的半巫妖导师后最为可怕的一个恶梦……亚利克斯阴森森地笑道:“你将成为我的死灵骑士。”

    费伦大陆上的死灵骑士是由掌管死亡的神祇所创造的,它们是邪恶势力里最出类拔萃的军事将领。这些可怕的生前通常是暗黑卫士、战士、游侠或是野蛮人;不过受到邪恶引诱而堕落的圣武士也有可能会成为死灵骑士。成为死灵骑士的圣武士会发生其成为暗黑卫士一样的改变——问题的关键是,这里并没有任何一个相关神祗,而且就算有,,所以巫妖决定由自己来担任这个角色,毫无疑问,这样的死灵骑士比起费伦的同类来,力量与防护会薄弱的多,不过巫妖只是想要维尔德格重返人间,又不是真地想要一个肉盾或者警卫,对此也就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比贝弗里那些恐怖电影里面,看似狰狞恐怖,事实上只需凡人的力量和刀剑就能轻松破防的所谓亡灵骑士强的多。

    “你的……什么意思?”维尔德格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是说,”补完了最后一根线条,亚利克斯扬起下巴,冷冷地说:“你得称我为主人。”

    ……维尔德格沉默了。

    直到检查完魔法阵,确保没有任何差错的巫妖走到门口,维尔德格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巫妖背对着他,眯起眼睛,卷起嘴唇。

    “你最好再考虑一下,亚利克斯,这样的话,”维尔德格认真地劝说道:“你听起来会很像个有着特殊性癖好的猥琐色老头。”

    为了避免负能量对人体的损伤而不得不在监视仪里像观看电视转播节目那样观看这匪夷所思一幕的萨利埃里众人笑倒。

    ,最后她们不得不拉下了包裹着头发的黑纱,用它来擦拭自己笑出来的眼泪。

    欢迎回家,孩子们。

第五小节

    “我?”耶尔小蝙蝠不敢置信地说道:“你决定让我来做你的助手?”

    “是的。|想|文|学”亚利克斯盯着电脑屏幕,头也不抬的说,现在能让萨利埃里家族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让他们知道了,巫妖做起事情来也肆无忌惮了许多,譬如他把自己的房间改到了原先的酒窖里——这儿足够阴暗,干燥,清洁,安静,空旷,它在萨利埃里庄院建造之初就存在于此,这里没有东撒丁的AngeloGaja、翡冷翠公国的AlvaroPalacios、西大陆联邦南部的思福(Shafer)、冰岛的Grange,只有西撒丁的特产雪利酒与卡瓦酒。巫妖给自己安排的工作区就在鲜少有人使用的品酒室里,这个有着五百英尺之宽,七百英尺之长的地下房间灯光昏暗,只有一张巨大的橡木桌,和配套的椅子,另外就是四壁酒架,陈列在上面的不过寥寥几瓶贴着金色封条的自酿酒,专给亚利克斯的,用一年仅有几天的极端高温天气下骤然缩水收干的葡萄酿制的金酒,酒液金黄,粘稠,香气浓郁,甜度很高但保留着清晰的酸味。

    现在橡木桌上没有酒杯也没有醒酒器之类的东西,只有厚薄不一的卷筒纸,以及成叠的,多数只有几根线条的图形,亚利克斯皱着眉,在一张张全开大小的纸张上计算着,计算机这个可以自己思考,计算的东西确实不错,可是在一些关键的部分,巫妖还是难以相信这个古怪的东西,它的学习与记忆能力尤其令这个外来者忌惮——简直是一个金属构件的灵吸怪——巫妖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努力地思考着魔法阵的基本构架,最令他苦恼的是他不能像在费伦一样随心所欲地画出某个具有魔力的图形或者写出某个魔法文字,因为会随时“走火”——这个位面魔力稀薄,但对魔力的感应与传导却敏锐的异乎寻常,巫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在结冰的湖面中心点上跳舞的聋哑瞎巨人,在费伦你或许还能找到一个神祗请他指出安全而正确的落足点,而在这儿,能在岸边叫唤几声以避免他一脚踩进冰窟窿的家伙都没有。

    “这是你要做的事。”巫妖用羽毛笔的末端拨了拨,一卷清单滚到耶尔面前,无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你在萨利埃里家族呆一天,你就得干一天的活儿,。

    耶尔颤抖着手拿起那卷清单:从一般日用品,例如纯净的盐,糖,白色与黑色的蜡烛……一直到狗肉;未腌过的和未发酵的黑面包、未发酵的葡萄汁,烧焦了的死尸碎片,尤其是那些吊死和受辱而死的人…用小块指甲或牙…头发、耳朵或眼睛…肌肉、骨头或鲜肉,猫、狗、老鼠、蟾蜍……各种树木,树枝,树叶,树皮,木屑,花卉,苔藓……各种地下水,血液,体液……各种黑色的石材,还需要切割成绝对精准的形状,矿物,泥土,灰尘,结晶,从海拔最高的地方到海拔最低的地方……各种金属,配比准确的合金,纯净的白银,黄金,白金,铜,……

    “你打算把它们用在哪儿?”这些东西可以装满一架波音747!吸血鬼绝望地说道:“旧约公教不会允许我们重建暗黑圣殿的。”

    你以为我想吗?可怜这儿连个大地精都没有!更别提那些魔兽了——巧巫难于无材之阵,不说秘银,瑟银,巫妖神色黯淡地想起那些成群结队,自由自在地徘徊在无回森林中的魔兽们,凭借着位于森林中心地带那座亡灵塔的赫赫威名,它们得以免受冒险者和商人的围剿与捕捉,一个个是毛色润泽,膘肥体壮,连脑袋里的魔晶都格外纯净——曾经有那么多只魔兽放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如果AO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把整个无回森林搬过来!……嗯……或者我只要带着维尔德格的灵魂回去就可以了?——巫妖还不想成为动画片里的脑残主角命中注定的敌人——意图毁灭一整个位面的大魔王,听起来比有着特殊性癖好的老色鬼还要囧。|想|文|学

    亚利克斯按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最近他越来越有向自己的半巫妖导师发展的趋势了,不,这很不好,他希望得到的是导师的智慧与实力,而不是那不可救药的间歇性抽风。瞧着那痛不欲生状的吸血鬼,巫妖漫不经心转转羽毛笔,:“你也可以不做。”事实上这些东西很大一部分都是正式绘制死灵转化阵之前,试验性的小型魔法阵所需要的——巫妖撇嘴,对于这个贫瘠的低魔位面,他依然不抱任何好感,但已经完完全全地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还有很大一部分得归罪于法师那可悲的天性或说本能——女人的衣橱,永远缺少一件衣裳;法师的储物空间,永远缺少一件藏品……不过这个耶尔没必要知道不是吗?

    耶尔当然不可能不做,按照巫妖暂时了解的东西来看,这个位面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都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耶尔所谓的高阶黑巫师造出个有着五岁人类孩童智力的僵尸都会欣喜若狂,更不要提比人类智商更高,反应更快,抗力更强的暗黑亡灵骑士——至于在费伦也算得上强者的死灵骑士,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

    假如不是这个转化仪式时间紧迫,以及还有那些萨利埃里家族的生者需要顾及,亚利克斯还真想在报纸上登一则招聘启事,只要在上面画一个小小的法阵,准能招徕一大批黑巫师与不死者,就像那些被蜂后的激素吸引来的雄蜂……嗯,也许还有成批的光明牧师与圣骑士——有阴影的地方必定有光明嘛。

    巫妖确实非常怀念那些没日没夜和亡灵塔的灵魂和不死者们互相探讨,研究,争论,时不时互丢几个“弱智术”或者“心灵迷雾”……间或和那些无畏近乎蠢的圣骑士,牧师,选民,冒险者……打架兼证实理论正确与否的美好岁月。

    弱智术:敌人的智力和魅力都降为1,接近于一只蜥蜴。心灵迷雾:制造一团薄雾,降低范围内所有目标的心智抗力,意志检定遭受-10减值。)

    “……仪式在什么地方举行?”沉默了一会,吸血鬼问道,亚利克斯抽出一张彩图扔给他。

    这是圣南西亚市1:100的地图,早就不需要呼吸的吸血鬼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个随手画出来的正圆形红圈最起码标下了15000平方英尺的地块。现在这个位置矗立着一幢20层的商住大楼以及附属建筑群,不知为何,在那里工作,住宿的人很容易生病或者出意外……随着时间流逝,往那里去的人越来越少,该地区也逐渐变得异常冷清荒凉,如今即便是野狗,鸽群也不会随便靠近那个地方。

    “那是距离萨利埃里庄园最近的负能量漩涡了,但不是最好的,据我调查,撒丁最好的类似地点一个在撒丁皇室墓地,另一个在安纳多家族领地……很可惜。”亚利克斯叹气,双手十指交叉,充满希望地看着吸血鬼,好像只要他表示出一点点可以考虑的意思,他就立马踏平了安纳多有着千年历史的城堡,港口,庭院,把一堆吸血鬼和黑暗生物从地窖里挖出来丢出去享受撒丁充沛而火热的阳光——只为他那个庞大复杂的难以想象,极端浪费材料浪费时间浪费人力(非人力)的,圣母或者该隐也不知道究竟有着多大成功率的所谓死灵转化阵!

    如果不是亚利克斯已经展现过他无可辩驳的超群实力,耶尔会当机立断地灭了他——就算不是为了安纳多,也是为了萨利埃里,更为了撒丁——或者说为了世界和平。

    “你准备怎么和旧约公教的人解释这件事情?”吸血鬼叹息:“四百年来他们大概就是等这个机会了。”即便是血族的千年祭祀也没那么奢华,高调……尊敬的亡灵法师,您不是想给神圣公国一个完美的借口插手撒丁吧。

    亚利克斯微笑着招招手,标签已经微微变色的酒瓶和醒酒器,酒杯漂浮过来,自行在半空中醒酒,斟酒,送到巫妖的手边,亚利克斯满意地嗅着那种美妙的芳香,轻轻啜了一口酸甜的金黄液体。

    “这个位面……世界,能够蒙蔽双眼的未必只有黑暗。”

    巫妖似乎颇有哲理性的答案没能引起吸血鬼的共鸣,他莫名所以地盯着亚利克斯的面孔,好像那上面写着关于这个问题的详细注解,差点被摇晃着漂浮回原位的醒酒器砸到脑袋……

    亚利克斯向他腾出雪白的牙齿。

    贝弗里。

    以《俄狄浦斯》一片夺得了小金人奖的“导演”终于回到了他心爱的木荷兰大道。他现在住在一栋很不错的房子里,有着花园和游泳池,还有他原来的妻子和孩子,银行里有存款,车库里有新车,客厅和卧室里面堆满了各色人等发出的邀请函和剧本。

    接到亚利克斯的电话时,他发自内心的喜悦简直可以顺着电话线从贝弗里的木荷兰大道一路爬到萨利埃里庄园然后从听筒里面冒出头来。

    “圣母哪,老板,我以为您已经彻底把我们忘记了呢。”

    导演刚出生的小女儿惊骇地看着自己愈发肥胖的父亲把电话紧紧贴在耳边,摇摆着身体捏着嗓门轻声细语,她愤怒地以婴儿的异类语言咿咿呀呀地向抱着自己的母亲告状——爸爸他对我说话都没那么温柔过!

    “噢,啊,是的……太奇妙了……当然,没问题……我爱你!……多少投资¥?圣母啊,我要晕过去了……我能……当然能,好吧—按照上次的,我来召集人手……对不起,我迫不及待了……。”导演迅速地挂了电话,然后深呼吸了一次,导演轻盈地转了个圈,猛地抓过一旁面腾疑惑和担忧之色的妻子狠狠地吻了两下:“亲爱的,”他肥胖的脸上堆满了蜜糖:“我们很快就可以搬到你喜欢的那套别墅里去了!”他眨眨眼睛:“别担心,不是什么违法的事儿,是我的老本行,又一次美妙的大投资……哦,我真是爱死了萨利埃里。”

    “电影?萨利埃里?在这种时候?……”

    “没错!一部大制作!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制作!……呃,当然,维尔德格的事情大家都很遗憾,不过在这种悲伤的时候我们更加要努力上进……啊,等等,我得马上打电话……”导演抄过自己的小女儿叭叭亲上两口:“今晚得让你来哄孩子睡觉了,我得先去联系一下那帮子混蛋,希望他们中间还没人被海洛因送上真正的天堂。”

    被粗暴的亲吻骚扰到的小婴儿哇哇大哭,导演的妻子开始手忙脚乱地安抚她,不好,她哭得噎住了……糟糕,水在那儿?好了好了,小宝贝,不要哭了……——刚才的事儿一瞬间就被焦急的母亲抛到了脑后。

    “……本报讯:……圣南西亚市的“鬼魂”聚居区将改建成中央公园!”,挑了挑雪白的眉毛:“萨利埃里家族的慷慨善举!……说得不错,”他放下报纸,拿起一边的咖啡:“3千万,这个价格不赖。”

    “犹太人说里面阴冷的几乎连吸毒的家伙都呆不住,当然也没人愿意租借,它的所有者几乎都快破产了。”煦德摇头,为自己的父亲端上一叠香葱小圆饼:“亚利克斯说得不错,我看了录像,那里真让人感觉不舒服,干净,太干净了……连个苍蝇都看不到。”

    “这些小东西往往比人类更敏感,好吧,反正这不是什么坏事儿。”,把小圆饼浸到咖啡里,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对了,亚利克斯已经走了?”

    “今天凌晨5点的飞机。耶尔陪同。往撒丁首都。”

    创建一个魔法阵,最基本,最重要的是什么?实物图腾?魔咒?法阵?都错了——是魔力。

    没有魔力,魔法阵就只是一个好看的图形,也许可以用来装饰贵妇人雪白的胸膛,或者是纹在武士熊一般的后背上显示他的勇武,但对于一个法师来说,大概还不如一颗蝙蝠的粪便或者半截蛤蟆的舌头值得他关心。在这个低魔位面里,想要凭借那些稀薄的自然魔力来完成死灵转化阵的巨型魔法阵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连萨利埃里家族的地下室里的那个魔法阵,都是亚利克斯用了自己五分之一的血液勾画的,而它的作用不过是吸纳负能量以滋养维尔德格的灵魂,时效仅有一个星期——如果死灵骑士转化阵也要用这个方法的话——那巫妖起码得有成年蓝鲸那样肥大的躯体才能让这个法术不至于中途失败反噬。

    成年蓝鲸:身长可达30米左右,体重约170吨,一张嘴就可以开到容10个成年人自由进出的宽度。)

    所以亚利克斯觉得耶尔的哀嚎完全是故作姿态,他还没把所需要的宝石列上清单呢,不然那卷纸最起码还要多出5英尺。

    何赛一时间也无法找到那么多的宝石,不过他给了亚利克斯一个地址,一个姓名。

    “去找这个人,”:“放心,你尽可以予取予求。而且,”他撇了撇嘴:“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这个人可以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种类的小玩意。”

    这些小玩意可以毫不费力地满足一个小国家整年的财政支出。

第六小节

    中午时分,亚利克斯和耶尔到达了撒丁都城。

    这是一座古老而阴冷的城市,与充满了阳光与烈酒的圣南西亚市完全不同。14至16世纪是它的鼎盛时期。古城被深深地峡谷所围绕,古老的房屋就在峡谷边,陡峭的街道两边是高而窄的楼房。小城中密布着如迷宫一般的小径。

    筑物前,它的老旧的高大的弧形木门紧闭着,和其他的房屋那样有着沙黄色的墙壁和挂满了墙壁的攀援植物,亚利克斯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黑铁材质的门环,大门立即被打开了,速度之快让人以为那个衣着整齐的黑衣中年男子在1个小时之前就等候在门后了。他礼貌而疏远地向两个陌生人行了半礼——也就是肩膀向下倾斜不超过15度。

    “午安,。午安,。”他示意两人跟着他走,三个人沉默着穿过寂静的,盛开着无数黄水仙与玫瑰的岩石庭院,转入一个荫凉的回廊,经过半封闭的门厅之后,又经由一条两侧墙壁挂满了古旧画像的宽敞走道进入一个小会客室,亚利克斯注意到,迎接他们的人步伐稳定,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右手习惯性插在外套的衣襟里——这是旧贵族的常见动作,因为撒丁都城的冬天特别寒冷,大面积的落地窗与门又令得王宫与贵族宅第那些高大空旷的房间里总是阴风嗖嗖,即便燃烧着壁炉也很难温暖的起来,但按照礼仪规定,在室内是不允许继续带着手套的,为了随时可以拔剑应敌,贵族们就把右手插在衣服里取暖以免冻僵——这个并不曾自报身份的男人为两人打开门,“请稍候。”他说。

    大约一两分钟之后,从另外一个门里走出一位身着黑色长裙的妇人。

    “这是朗巴尔侯爵夫人。”男子介绍道,她面色和蔼地向两人点了点头,邀请他们坐下:“虽然……这样做确实有点不合礼仪。但我们知道您身负重任,不容耽误。”她将一份之前就握在手里的信封递给了亚利克斯,说:“请立刻作出答复。理|想|文|”

    没有任何字迹的雪白信封用古老的紫红色火漆封住了信舌,上面有着精美的王冠与4等分的盾形图案,亚利克斯没有粗暴地将它直接撕开,也没有四处寻找拆信刀,而是简单地略微折折信件,就打开了它——是一封非正式的王室邀请函——女王邀请他共饮下午茶。

    说是邀请,事实上是命令,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起笔,在早已准备好的信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上:“××敬向宫廷长官致意并荣幸地谨遵女王陛下之命于×月×日下午3时半前往××。”

    巫妖隐约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己似乎要卷进更大的麻烦里去了。

    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在简单的沐浴更衣(白色的衬衫,传统的黑色外套,黑色长裤,褐色的高统靴)之后被那个黑衣男子塞进了一部造型简单有些陈旧的……四轮马车,朗巴尔夫人坐在他的对面,神色肃穆,车厢的窗户上拉着白色的丝缦,在通过一个细长的,不断吱嘎作响的吊桥时,亚利克斯不经意地向外看了一眼,外面是青翠欲滴但深不见底的峡谷,看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王室成员最喜欢的皇冠城堡——这座修建在悬崖一侧的城堡名副其实的有着几个尖尖的塔楼,和中间圆柱形的主楼,背靠陡峭的山壁。

    马车在塔楼环抱的广场前沿停下,沉默寡言的黑衣男子带着他们径直走入主楼,经过了最少三次内线电话通报,又乘坐上一个狭窄的,大概只能容纳两人的古老电梯摇摇晃晃地上升了十英尺左右,亚利克斯终于结束了今天的小小旅程,他和朗巴尔夫人被安置在一个有着温暖阳光的圆形小厅里,桌子上摆放着大量的巧克力奶油点心和蜂蜜蛋糕,还有纯净的红茶,一些盐面包和去皮去核的水果片。如果亚利克斯是个正常人类的话一定早已垂涎三尺,毕竟这几个小时他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此之前,朗巴尔夫人已经给他看了一本小册子,着重说明几点:,而不是玛丽亚陛下或者夫人。必须先等女王说话你才能说话;,不得主动亲吻或者握手;也不可以对女王眨眼睛,做鬼脸;,否则在任何情况下不得接触女王身体,也不得直接从女王手里拿东西或者直接把东西交给女王;……不过只要求行半礼,而不是通常的全礼,也就是说,当一身银灰色礼服长裙,但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的女王从另外一个门走进来时,亚利克斯所需要做的只是略微弯弯腰而已。

    ,现年四十八岁,面容秀丽,神情和蔼,银白的卷发,眼角略微有着几丝细纹,作为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的君王,她当然不可能像奴隶或者封建时期的国王那样至高无上,但如同现今其他几个君主立宪制国家那样,女王在法律上依然拥有几项重要权力,这其中包括内阁首相任免、大臣与高级法官任免、召集和解散议会、批准和公布法律、统帅军队以及对外宣战等。虽说有人认为,女王的这些权力都是政治象征性的,真正权力已经移交给阿涅利主导的政府和议会,但事实上如果没有女王的允许,军队还是不能随意调动,而议会也不能凭选票选出下一任首相,更不可能任命大主教。此外,没有女王的许可,政府也无权签署对外谈判协议,以及行使其它职能。另外,作为撒丁的第一个女王,她根据近3个世纪形成的宪法传统和惯例,不具体干预政事,所以,虽然对国家大事基本上是了如指掌,但生性谨慎的她还不曾对任何一项不得民心的政策表示过赞成,反而给人留下了从未犯错的良好印象;她只会经常出席一些慈善团体的活动,看望病人,慰问无家可归者,参观学校和工厂,走访军队营房等等。在公众面前,她和蔼可亲,颇得老百姓的好感。为了赢得民众的拥护,她曾经开放出属于王室的七座城堡与庄园,将其改建为孤儿院与养老院,还数次拿出珍贵的珠宝拍卖,获得的款项全部作为撒丁国内的公用事业基金——对于撒丁的人们来说,她是一个如同珍珠一样完美无缺的女性。

    唯一的遗憾就是女王的继承人问题——前任国王是女王的大伯,一个英勇果敢的人,他对于阿涅利家族始终保持着敌视与对抗的态度,曾经数次与阿涅利家长正面冲突,在崇尚武力的撒丁,他比自己懦弱早逝的弟弟要得人心的多,尤其在这个国王赤手空拳平定了一次军变之后,阿涅利家族对他已经不仅仅是戒备——大约在半年之后,国王全家七口人在一次外出中遭遇恐怖分子袭击,无一生还,结果王室幸存的直系血亲,,年仅十一岁的小女孩被推上了撒丁国王的宝座——小女王一向安静守礼,温顺听话,只有在婚姻上面毫不妥协——,选择了一个旧贵族军官闪电般地结婚,并且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丈夫与孩子死去之后,对于外界的请求她再婚的呼声听而不闻——人们为了王位继承人的问题忧心忡忡,由于各个王室之间的频繁通婚,现存的君主立宪制国家中至少有3个人在无子的女王死去后继承撒丁的王位。

    作为两个大陆之间的锁链或者说是纽带,撒丁一直就是东西两个联邦国家虎视眈眈的对象。事实上,在几年前,西大陆联邦就有人不断地制造种种舆论,要求女王在撒丁之外选择继承人了。

    不过今天女王显然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事情,她决心要度过一个温暖而平和的下午。

    巫妖敏锐地观察能力告诉他,虽然面前的这个尊贵女性始终保持着一贯的,温和但疏远的,在报纸与电视中人们经常可以看到的1号表情,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应有的怜爱与热情——这个认知让他脊背僵硬,尤其在他应女王的一再邀请连着吃了好几磅蛋糕之后,还是负责添茶的朗巴尔夫人暗中提醒,女王才停止了自己无意识的填鸭行为。

    朗巴尔夫人也略略松了一口气,作为女王最亲近的女伴,她很少需要为女王做出这样的提醒;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再发生,她连忙看似漫不经心地,隐讳地说出了亚利克斯的来意。

    “好吧,”女王思考了一下,微笑着说:“就让我们来看看,你究竟需要些什么……我想我这里还是有些东西可以满足你的。”

    她的慷慨让亚利克斯头痛。

第七小节

    女王的珠宝当然不是“还有些可以满足你的”,它们大概可以满足整个世界。0`3w`x。

    “东加公国风格的,大概在十四世纪时候的王冠。纯金制成,镶嵌有45颗钻石,36颗红宝石,21颗蓝宝石,37颗祖母绿和51颗产自衣留申海峡的珍珠。”女王点了点头,很是赞赏亚利克斯眼光的样子,“翡冷翠工匠镶嵌的胸针,两头生猛的小豹子,上铺满1531颗圆形钻石,176颗蓝宝石,还有4颗梨型切割的祖母绿做豹眼。”她一派自然地拿着在亚利克斯的身上比了比,:“作为一个年轻人,你的眼光非常锐利而独到。”

    无论是那个黑衣男子,还是朗巴尔夫人,都在这个房间的门外守候着,等待女王的传唤,而在这个类似于图书馆的巨大房间里,林立的木架上摆放得不是书本,而是一个个形状各异的珠宝匣——各个地区,各个风格,各个时期,各个种族的珍宝应有尽有,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物品都被浓厚的负能量缠绕着,怨恨,诅咒,悲哀,绝望……满怀喜悦的巫妖深深呼吸了一口那阴冷的空气,……亚利克斯身体里属于生者那部分的鲜红血液被纯净的负能量所污染,色泽转深,浓度升高,流动速度减缓……一点一滴地转化为不死者在血管与内脏中储藏的力量——那种在维尔德格的安魂魔法阵中消耗甚巨的宝贵黑色液体;他短暂地微微闭上眼睛,略略张开双唇,可以感觉到刺痛的,冰冷的负能量从每一处裸腾的皮肤中渗入身体,肌肉,骨骼,直到自己的指尖都充满了力量,原先隐隐约约的不安与烦躁一扫而空——重新睁开的黑色眼睛愉快地留连在宝物的森林中,白皙的手指轻巧地打开一个又一个弥漫着黑色雾气的果实,剥出里面那诱人至极的厄运之核——而尊贵的女王陛下只是微笑着任凭这个年轻人在撒丁王室的珍藏中随意穿梭,摘取,占为己有,甚至还为他推荐一两样也许也很切合他喜好的小东西——这种场景我们经常可以在某个糖果店里看到,过于溺爱孩子的母亲,和贪得无厌的孩子——唯一不同的就是拿在孩子手上的,不是色彩缤纷的糖果,而是价值在前者数千数万倍以上的宝石。

    餮足的不死者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尊贵女性,如果说这些犹如实质的负能量对于巫妖来说是一顿不折不扣的美食,那它对于普通人类来说,简直就是即死的梦魇。或许这就是为甚么巫妖感觉不到此地有任何防护手段的原因,那么对于这个女性呢?她绝对是个生者,巫妖看到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向银灰色的裙角伸去,却在接触到女王皮肤的时候惊慌失措地逃开。属于学者的研究之心猛然之间超越了一切障碍,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违反了王室礼仪的第六条——不得长时间直视女王,女王也没有发现,因为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亚利克斯那双黑水晶一样透亮清澈的眼睛,还有瞳孔中小小的自己。

    “亚历山大……亚利克斯……”女王声音颤抖地轻声呼唤,几乎就要伸出手去捉住这个孩子了。

    这声呼唤就像撞上泰坦尼科号的万丈冰山一样恶狠狠地砸在了亚利克斯的脑袋上,而心中的不祥之兆就如同那条巨轮太晚拉响的警铃一样响彻整个识海。理_想文_学,0_3w_x,

    “您的收藏真是丰富之极。”亚利克斯真诚地赞美道,同时很自然地退后了一步,躲开女王伸出的双手,她可没要求自己搀扶,巫妖乐得装傻。

    “因为这些都是撒丁立国以来每个热爱国王,热爱撒丁的人敬献给王室的礼物。譬如你拿着的那根项链,”女王放下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眨眨眼睛,她轻松介绍道:“阿巴托,一个英勇善战的武士,七百六十三年前,他率领这一百个勇士在黑夜爬上摩尔人的船,杀死了有他们两倍之多的敌人之后夺得了三箱宝石献给国王,为此国王赐予他男爵的爵位,还给他一小块封地——这是其中最为精美的一部分镶嵌的;——哦,还有那套金色的珍珠,非常罕见,而一个伯爵为了满足皇后想要整套金色珍珠首饰的愿望,带领着一千人的军队占领了二十七座小岛才终于搜集了五百零三粒,它迄今为止都没像别的珍珠那样退色或者暗淡……还有这挂巨型钻石项链,它属于六百五十年前,奥丁公国的摩他亲王,他乘坐的船很不幸在三角海域碰到了海盗,是撒丁英勇无畏的王家海军拯救了他的性命,为此他将随身携带的五百箱货物全部献给了国王以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女王非常自豪地一一介绍着这些珠宝的来历,而亚利克斯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上被殖民,被奴役的国家少说也有十数,却独独撒丁出现了“家族”这种古怪的氏族力量——敢情撒丁自存在以来,上至王室下至黎民,都惯做这种没本钱的生意。

    缠绕在宝石之上的负能量之所以对女王退避三舍,或许也是因为那些残破的灵魂依然记得这个血脉所带来的死亡与绝望——嗄……亚利克斯的嘴角隐蔽地抽动了一下——那么和女王一起站在这里的自己……?

    女王若有所觉地向突然站住的小家伙微微一笑,巫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胆颤心惊。

    “请搀扶着我,孩子。”女王不容辩驳地说道:“我想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看。”

    巫妖默然从命——姜是老的辣。

    如果不是朗巴尔夫人敲门提醒女王晚上还有一次慈善宴会需要出席,亚利克斯大概还要陪她共进晚餐。

    结果亚利克斯和耶尔当晚就带着一千多粒价值连城的宝石逃回到了圣南西亚市。

    “亚利克斯回来了。”

    ,因为那是男人们谈事情的地方,可她要和丈夫谈话的时候,也会选择这里。

    “他当然会回来。“,把脸藏在阴影里,与其平稳地说道:“他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你让他去见了玛丽娅陛下。我们的女王陛下。”卡梅站在书房的中央,这个标准的撒丁女人第一次这样愤怒地责问自己的丈夫:“我不信萨利埃里会有一天连几颗宝石也弄不到,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亚利克斯去见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干?”她像一只丢失了幼崽的母鹿那样焦虑地用力踩踏着褐色的地毯,手指揉搓着裙子的下摆,眉头几乎全部绞在一起:“你让亚利克斯掌管家里的生意,让他和煦德,维维一块儿出去,我还以为你终于承认这个孩子了……圣母在上,当我看到那个空着的房间又亮起了灯,他穿着我买的衬衫,吃着我做的饭,和我说晚安……你知道我有多么的高兴吗,我以为我们一家人可以真正的在一起了,我甚至期待着他的新娘,他的孩子……”

    “好了,卡梅。”,;“你又知道些什么呢?他原本就是玛丽亚陛下的孩子。他总归要回去的。你还有煦德,还有维维……够了,别总是以为自己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捏在手心里!”

    “凶手砍断了我的左手,而我还必须为了我还能保留着右手和双腿而感谢他吗?我当然知道他是女王的孩子,可是我才是他的母亲!他被你抱回来的时候还不如一只猫咪大!你说他的母亲不要他了,要我好好的照顾他,我做了,我让索尼娅照看煦德和维维,让他吃我的奶,睡在我的怀抱里,唱歌给他听,教他走路,教他说话,教他识字;他3岁的时候得了病,整日整夜的咳嗽好像要把我的心咳出来!结果整整一个月,我每晚每晚的抱着他走来走去只为了能让他断断续续地睡上个十几分钟!……后来你说萨利埃里庄园不安全,要把他交给自己的朋友抚养,我流着眼泪答应了;结果他十岁那年又像个丢了魂似的小老鼠那样被你拣回来!……几年下来,我好不容易把他喂得有点人样儿,好吧,他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失踪了!……现在他终于回来了,我不管这是圣母的恩赐还是魔鬼的诱饵,我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儿,变成了什么样子,只要他好好儿的让我瞧着我就心满意足了……可你就这点事儿也不让我如愿!……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一次又一次的夺走我的孩子,只为了你那些莫名所以的计划!”

    “卡梅!”

    ,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瘦削的肩膀颤抖着,,抱住了自己的妻子,他还记得第一次拥抱这个女人的时候她是多么的丰满结实,而现在他触摸到的全是坚硬的骨骼。

    “对不起。”他……只是为了萨利埃里家族能够在新的撒丁安全地,骄傲地,永远地存在下去——年长者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家人的环绕下寿终正寝,而不是在餐馆或者街道上被敌人突如其来的子弹打得像个马蜂窝——年轻人可以自由的读书,自由的工作,自由的恋爱,不必担心自己必须把枪口对准恋人的父亲或者兄弟,也不必担心某一天妻子或女儿被人奸杀的照片寄到自己的办公室——孩子们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他们的玩具将是电脑游戏和芭比娃娃,而不是沉重的手枪和锐利的匕首。

    他曾经坚信自己可以做的这一点,虽然过程是这么的艰难,几乎无法看到任何希望——可以说是崩分离析的西撒丁家族,目光短浅,各怀鬼胎的盟友,有着国家作为靠山与屏障的强大敌人……卡梅不知道,,完全的萨利埃里……他出色的小儿子。

    但那次以国家为名的疯狂屠杀,,他原本只是想借着阿涅利的威胁让西撒丁重新凝聚起来,顺便除掉那些愚蠢的墙头草,阿涅利却让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无论怎样强大,氏族的力量在国家机器面前永远不堪一击!——那天之后,他思考了很久……他需要亚利克斯成为王储,成为一个真正的,掌握着权力的国王!他将是萨利埃里家族最有力的保护者与支持者——当然,萨利埃里家族,也将成为他最有力的保护者与支持者。

    这对于亚利克斯与萨利埃里家族都是最好的选择。

    何况,王储的身份,也是一个最好的保护,尤其对于现在的亚利克斯。

    ……

    ,他把哭泣到精疲力竭的卡梅送回了他们的卧室,自己一个人回到了书房,继续坐在那张小办公桌后面。

    “来点雪利?”煦德为自己的老爸爸拿来了冰镇好的一瓶自酿酒和两个酒杯。

    “在门口听了很久?”,坏小子!

    “没听到多少,”煦德泰然自若地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倒满两个杯子:“我先去看了维维。”

    “他怎么样?”

    “活蹦乱跳。”

    何塞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按照亚利克斯的安排,仪式在两天后举行。”煦德说:“第三个晚上他就又可以和我们一起喝酒了。”

    “我才没兴趣和你们这帮小混蛋喝酒!”

    “是吗?”

    “当然。”

    “别担心,亚利克斯和维维都是萨利埃里。就算成为国王,成为大主教,成为圣母,成为外星人……都一样是萨利埃里。”

    “我从来没担心过。”

    “好吧,就算您从来没担心过。”

    “什么叫做就算我……”

    嗯……

    最后,让我们用一句很雷的话作为结尾吧——夜,还很长呢。

    作者的话:啊,附带说一句,就算女王毫无权力,只有权威,试想y国的查尔斯王子如果被首相儿子刺杀会是什么情况?

第八小节

    ,更明亮些的办公室,一来是因为它需要接待更多的客人,不断地有年轻或者年长些的暴徒衣冠整洁地前来拜访萨利埃利家族的长子,在内部的事务处理干净之后,,就像那些觐见国王的新诸侯,以寻求老头子的承认与支持,“西撒丁需要一个王。”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为了维尔德格的回归,萨利埃利家族的钱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势不可挡的向四面八方流出去,用途五花八门,按照煦德的原意是想把萨利埃里的部分产业直接转给亚利克斯,却被他坚决拒绝(巫妖喜欢的不是金钱,而是金钱可以换来的那些东西),所以绝大部分文件还需要煦德签字——一般煦德只是简单的看一看就签了字,不过偶尔也会为了一些奇特的款项而挑眉,譬如有一项归属在宣传费用里的大笔支出,下面是一长串著名灵媒的名字。

    “宣传?”

    亚利克斯纯洁的点头。

    煦德再次看了看,确定其中一个神秘学大师的名字很眼熟,哦,他想起来了,这家伙曾经跑到西兰公国的某个贵族沙龙里,向正好在那里会见朋友的某位公爵夫人宣称可以让某个超物质存在触摸到她的身体——于是闲得无聊的家伙们围成圈坐着,关上灯,等待了一分多钟之后,似乎真的有了什么动静……不知道是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家伙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突然打开了灯,结果他们发现神秘学大师正努力地用他脱了鞋子的光脚去触碰公爵夫人尊贵的胳膊呢……

    这件事情以大师被有伤风化的罪名扣押2个星期,驱逐出境为结束,几乎每张报纸上都刊登了这件事情,所以一向只看撒丁日报与财经日报的煦德也知道一点。

    “你确定?”

    亚利克斯用力地点头,煦德签字。

    “有人说,世界上只有三种灵媒,一种是骗子,一种是精神病患,一种是罪犯。事实上这句话大错特错,”“导演”真诚地说道:“老板,你知道为什么贝弗里的灵媒最多吗?因为他们和我们都是一个行当的。”他比划了一个下流手势:“你有了毛病,总觉得有人在你耳边说话,那么你要么去找心理医生,要么就去找灵媒,然后他们的表演就开始了——昏暗的角落,毛茸茸不知道是什么的爪子,干枯的头骨,闪亮的小灯泡,必不可少的道具水晶球,全身上下丁零当啷,说起话来像是抽风——一千个傻子中只要有一个足够白痴到相信那家伙而且没被那些胡言乱语弄死的混蛋,他就能声名大噪!写书,签名,上电视作访谈……买有游泳池的大房子,随时随地都有司机和保镖,保姆跟着,十足的明星派头——不过老板,你找他们来驱鬼真是太对了,什么都不用,就凭那幅尊容别说鬼,就连恶魔也能吓跑!”导演恶狠狠地裂着嘴巴为想象中的场景增添恐怖之极的笑声——亚利克斯怀疑他以前被某个灵媒的高跟皮靴无情地践踏过。|文学

    “话也不能这么说,”一边的编剧恹恹地说道:“那个卡纳,据说他每次冥想的时候都回……漂浮,漂浮……你明白吗?。”他是被亚利克斯勒令按照将会出现的场景片断编写剧本,这简直就是要根据一个苹果核复原一整棵苹果树——只因为萨利埃里准备拆除一座大楼,而他的老板不想让这个真实而华丽的景象白白浪费在人们的赞叹声中。

    “漂浮,”亚利克斯若有所思地说:“我以前总是漂浮着的。”

    “那很酷。”摄像评价道,他把自己得到的小金人穿了个洞,挂在脖子上,每天就好像最虔诚的教徒那样死死的握着他。

    现在《俄狄浦斯》全剧组的人员都几乎聚齐在亚利克斯的小别墅里,他们面前的电视机画面停留在那栋幽灵大厦上,几个五彩斑斓的人影正在不同的地方晃来晃去,这些都是萨利埃利家族为了消弭市民们对这个区域的不良印象而特地从各处请来的著名灵媒,漂亮的女主播正把一个话筒戳到一个满身挂满了铃铛的女人面前。

    “胡比女士,”女主播激动地说道:“请问您看到了什么吗?”

    这位干瘦的和腊肠有的一拚的著名灵媒用她那种特别的方式轻轻地抽搐着,眼珠子在闭拢的眼皮下猛烈的转动。

    “我看到了!”她尖叫,:“我看到了!”她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恐惧地敲打着自己的水晶球,:“这个邪恶的存在即将死亡!他在挣扎!他在反抗,难道你们都没有察觉到吗!?”她几乎是对着话筒嘶喊出最后一句话的,混浊的小眼珠子,黑黄的,参差不齐的牙齿,和不断抖动,满是厚重舌苔的细长舌头在特写镜头中看起来确实有着几分威慑力。

    “你指的是这座大楼的拆除吗?”女主播客气的询问,得到肯定之后她略为沉默了一下:“可是,”她笑得十分勉强,:“这座大楼的拆除通知早在三天前就刊登在撒丁最大的报纸上了。”

    “那并不代表它已经被拆除了是吗?”胡比女士理直气壮地甩了甩满身的铃铛,:“请记住,这是我胡比,第一百二十七次最为成功的预言!”

    ……冷场。

    轻轻咳嗽了一声,女主播重振旗鼓,腾出甜美的笑容,:“好吧,刚才胡比女士已经给出了她的预言,那么让我们来看看其他的几位大师,他们又将给我们带来……”镜头随着她的话语转向另外一个方向,撒丁近200万的观众看到了一个正在努力装上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冲着摄像机大吼:“你就不能等我把胡子装好吗?浑蛋!”

    摄像机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接下来就黑屏了。

    “缺乏经验的孩子,他准是被吓着了。”摄像摇摇头:“他应该继续对着那家伙,这才是观众最感兴趣的。”他对小金人哈了口气,用自己的衣服爱惜地擦了擦它的脸。

    导演撇着嘴,哼哼着,他偷偷瞧了一眼年轻的老板——他并不知道这些蠢货都是亚利克斯亲自甄选出来的,他只觉得老板的笑容有些冷。

    被大笔酬金吸引而来的灵媒当中不乏真有些手段或者说感应能力的人,当亚利克斯带着一枚自行附着诅咒的戒指和他们见面时,他们不是拒绝和亚利克斯握手,就是坐立不安,神色惊慌;更有人指出了那枚戒指属于不祥的东西,建议亚利克斯净化或者深埋,第一种人亚利克斯给了一笔适度的旅费,第二种人亚利克斯则是给了双倍的……旅费,这一次他不需要真正拥有能力的人。

    至于那些根本无法感应到那枚戒指所携带的危险毫不在意和亚利克斯握手,聊天,夸夸其谈的家伙,既然他们敢于以魔法与神的名义来欺骗世人,那么巫妖也不介意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黑暗——反正亚利克斯需要也只是个借口,为了他那个危险而巨大的得意之作。

    这个位面的“科技”可以让亚利克斯近乎一千两百英尺直径的死骑转化阵图通过魔法之外的另一奇妙方式呈现于世,精妙的,华美的,繁复的图形即便被拆解成了几千个小块,丰厚的报酬与苛刻的合同也能保证它们在最后组合的时候可以满足一个最为挑剔的费伦法师——细如发丝的各种金属线在大厦地下车库的水泥层面上蜿蜒而行,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几何图形以及奇异的文字——当然,在这个位面除了巫妖还没人能够看懂它们,金属块,条,板准确地组合成数千个各种形态的盒子或者卡槽,亚利克斯亲手铭刻的符咒板放入它们时无论是距离还是大小都分毫不差;另外测量投影仪,影像测量仪,2D,3D测量软件,光栅电子尺,数显表,超声波测厚仪,高度规,千分表,真圆度仪,粗糙度仪这些连巫妖也爱不释手的小工具可以保证人类也能绝对正确地在亚利克斯指定的位置,无论是柱子,墙面,地面,天花板……,每一个空间都按照他的要求被一丝不苟的撒,涂,描画上各种灰烬,粉末制成的颜料,安置死去的,或者活着的生物,摆放美丽或者丑陋的各种雕塑。

    仪式开始的前一晚,巫妖仔仔细细地做了最后的检查,并且在每个节点放上来自于撒丁王室的宝石,除了最后的启动——的躯体摆放在死骑转化阵的中心位置,两臂交叉在腹部,他的胸腔以及心脏被打开,里面那颗属于死灵骑士的灵魂宝石要在咒文结束的那一瞬间放入。

    现在,所有的拍摄准备都已经安排就绪,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已经被驱散。

    亚利克斯触摸着自己之前布下的结界,无形的,坚固的,他并不意外的发现它丝毫未被触动,毕竟人们被告知这里满地都是危险的易爆品。而那些所谓的灵媒所做的诸多指示与安排,听起来就像是精神病人的梦呓或者白痴才有的癖好,它们起的作用比亚利克斯想象的还要好,每一个真正有着力量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无视这个事件以及与它相关的任何信息。

    一辆黑色的房车就在此时缓缓驶入隔离带,一个工作人员好奇地拉了拉同伴的袖子:“那车里是谁?”

    “半个大陆的男人所梦寐以求的东西。”被询问者一派神往地回答道……随即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而他的同伴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圣母哪,那是一车蓝色小药丸?”

    黑色的房车里面当然不可能是满满的蓝色小药丸。

    ,还有曾经饰演过俄狄浦斯女儿的米娅·雷可立夫。她们的崇拜者确实占据了整个大陆的一半。

    “见到你真让我高兴,沃德小姐。”性情爽快的新生代女星愉快地说道,虽然整整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但她看起来还是精神奕奕。“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和您合作的机会了。”

    “叫我巴巴拉就可以,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不过我在这里大概只是个小龙套。”巴巴拉俏皮的眨眨眼,弹弹烟灰,抬着下巴说道。她黑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却比以前更加光彩照人。

    “嗯……那么说,您知道剧本是什么吗?”看了看车外,米娅小声地问。

    “呃……”巴巴拉翻了一个白眼:“据我们的编剧说……还在写。”

    米娅情不自禁地也随之翻了一个白眼,“天哪,我真不敢相信我干了这么疯狂的事情,没有合同,没有剧本,就这么飞了过来……我的经纪人说我是个疯子。”

    “年轻人需要疯狂……哦,我们到了。”

    两人匆忙在车门拉开前整理了一下自己。

    但当她们走出车子的时候,才发现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

    米娅·雷可立夫大概此生都无法忘怀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一个黑暗的,瘦削的身影在残存的最后一丝阳光中走进了正在崩溃的摩天大楼。

第九小节

    20层大厦由于其坚固异常的混凝土结构,采用的是分段延时定向爆破——这是官方说法,在第一个震动过去之后,被损毁的是大厦的底层,尘土弥漫中,人们惊讶地看到先前那个坦然走入危险之中的黑色身影比之前更快地逃了回来。理想|

    “混蛋,你差点毁了这个镜头!”导演挥舞着手臂,连雪茄烟掉在了地上都没管,:“你怕些什么?我保证过你连一根眉毛都不会掉!”

    “那是老板保证你的,而且在得在二十米之外。”曾经的“俄狄浦斯”痛苦地扭曲了那张英俊的脸孔,:“那太可怕了,一根柱子就在我的面前碎成块!……哦!”他捂着屁股跳起来:“米娅,你为什么踢我的屁股?”

    米娅铁青的脸色大概可以让半个大陆的男人退避三舍,因为你毁了我的美梦!浑蛋!在心中怒吼完毕的新生代女星气势汹汹地转向导演:“老板呢?”

    “老板大概和那些爆破专家和三维投影专家在一起,接下来是他们的重头戏,我也不知道他们藏在哪……哦,又开始了,摄像!”又一次震动开始了,导演没心思再去安抚米娅,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小小的摄像机取景框中。

    编剧摸摸演员的头:“好吧,别太伤心,我会把你写成一个英雄的,女人喜欢英雄。”

    “是吗?”

    “当然。”

    “你要敢把我写成他的女朋友我就杀了你!”米娅冷嗖嗖的声音在编剧身后响起,可怜的男人立刻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可是英雄都得有个女朋友……好吧……”他咕哝道,忽略“俄狄浦斯”哀怨的眼神:“你可以作他的别的什么……玩意儿。”

    让我们把时间推回到几分钟之前。

    当然,整座大厦里面除了作为施法材料的硫磺,铁末之外,一丁点儿可以算作爆炸物的东西也没有,引起这座坚固,巨大的建筑物位置颤抖不已的只是深藏在地下车库的一个阵图。

    整个死骑转化阵两层外圈为正圆,内圈为逆等边三角,在这个位面这种阵型被称之为黑暗魔法阵,视为黑暗召唤术专用的一种阵型,不过这个阵型之中巫妖并没有填写上任何一个此位面神祗或者恶魔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晶莹璀璨的宝石,这些几百年,几千年来自然与人类的情感所共同凝结的力量结晶将取代那些不可捉摸,无法控制的信仰之力造就一个全新的存在——至少在本位面,巫妖补充道,暗红的火焰在他黝黑的双眼中愉快地跳跃着,白皙的手指轻轻互相揉搓,暂时地,他允许自己微微的兴奋——这只会让他更加头脑清醒,动作准确——这样的尝试在近千年来的费伦也从来不曾有过,它的记载来自于耐色的卷轴,很少有人知道这样的卷轴在大陆上还存在着——它的作用就是指导人类如何摆脱神明,或者说是在神明不知晓的情况下使用他们的力量,以达到某种目的。,如果当初耐色的浮空城都能采取这个方法的话,也许那位大师的尝试还不会造成如此之惨重与无可挽回的后果。

    的双脚踏进外圈的第一层,踩在逆三角的最下方一点上,巫妖的纤长十指在空中作出一个优美复杂的手势:“你在永恒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无人窥见,无人知道。……”

    不死者的吟哦平淡,低沉,与之相反的,赤足下的每一根金属线都开始炙热,明亮,某些东西在里面流动着,它们经由瑰丽的宝石伸展出去,看似混乱实则有序,如同人体的经络,如同大地的矿脉——巫妖沿着三角形的边缘行走,手势一刻不停地转换着,呼唤着宝石与金属,以及其他危险而黑暗的力量逐渐苏醒的咒语也始终不曾产生任何错误,每一个停顿都恰到好处,每一个转折都自然流畅,当他最后回到那象征着最不稳定的那一点时,所有的力量与咒语都顺利地被他引发了,形若实质的浓厚魔力小狗一样乖乖地跟随着他,但巫妖知道,现在是最危险的,只要有一点点动摇,一点点虚弱,一点点差错,至少是这个躯体,就会被身后的庞然大物一瞬间撕扯成几千万份!

    巫妖面无表情地从最后的一点直线走向正中的维尔德格,他在冰冷的尸体前站定,毫不犹疑地将自己那只指骨中镶嵌着黑色欧泊的右手按在早已撕扯开的胸腔之中。

    汹涌澎湃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穿过,直扑向那年轻男子的身体。甚至比死亡检定更为狂暴可怕的折磨让巫妖几乎放声尖叫,不过在最后他还是勉力地读出了最后的咒语,正确而完整的。

    “从那黑暗孤独的深渊中;从我的神圣的永恒的住所中,狂暴,愤怒.强烈的愤慨——在火,血和胆汁的大瀑布中,在硫磺烟雾的旋风,和无数巨大的能量的形式中;所有灵魂中的七种死罪出现,奔腾在旋风和血液的瀑布中,奔腾在死亡的黑暗的荒原上;恐怖通过虚空向四面八方流注,流注在黑暗自生的军队身上。他从永恒中分离出来,就堕入死一般的无机的睡眠之中。直到我煽起了他的火焰,把他从无形无限的死亡中惊醒。——醒来,我的仆人!”

    地面震动,立柱碎裂,从深深地底下抽取出来的负能量由先前的黑暗引领着,呼啸着江维尔德格的尸体粉碎,化为无数的粉尘——维尔德格在躯体中沉睡着的灵魂从被撕扯的痛苦中清醒过来,一开始他有点茫然,差点被那些怨恨的亡灵拖去化为他们的一部分,幸好一只椭圆形的黑欧泊及时而准确地打中了他的额头,他叫了一声痛,抓住了那只很眼熟的石头,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握住东西了。

    “集中思想!……”亚利克斯宝宝的呼喊声从外面传来,他抬头四望,发现自己居然处于灰沉沉的无边混沌之中,后知后觉地想起:“我是死了呢……。”

    那么现在——应该是……五根鲜血淋漓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腕,年轻而苍白的面孔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欢迎……”黑色的舌头突出唇外,更多的手臂从混沌中伸出,:“维尔德格,欢迎你来到……我们的世界……”

    “啊,我想起来了。”“斑鹫”耸了耸肩,:“你就是被我杀死的那个,麦戈,是叫这个吧,”他冰冷地微笑着比出一个枪的手势,食指抵住了亡灵的额头:“在这里,我开了一枪,砰!”

    亡灵哀叫一声,他原本完好的额头突然塌陷了一大块,从碎裂的骨骼间流出大量腐烂的内容物,他急忙用自己的双手去遮挡,却毫无用处。

    “别开玩笑了。”萨利埃里的次子傲慢地站了起来,那些拖拉着他的手臂伴随着阵阵哀哭消散,从未停止的,细细切割着灵魂的无形利刃也似乎对他毫无影响,懒洋洋地抛玩着手里的黑欧泊,“斑鹫”腾出惯有的恶意笑容:“被我杀掉的胆小鬼还想要吞噬我……不好意思,即便死去,我也不会和你们这些只会吓唬小孩子的可怜虫呆在同一个地方。——对吧,亚利克斯宝宝主人?”

    混沌应声消散,站在维尔格格面前的巫妖同样傲慢地点了点头,:“当然。”他用无可置疑的口吻说道。

    他很高兴维尔德格的灵魂和他想象的一样强悍。

    两个不死者的灵魂之间,一具全新的身体正在逐渐成型。

    第三次震动消失之后,大楼坍塌成只有两人多高的钢筋水泥丘陵,烟尘尚未完全消除,由浅及深的巨大黑色漩涡笼罩在整个废墟上方,在几秒钟内,一个尖锐的东西从里面升起——当它逐渐清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发出了惊叹,梦魇!这种传说中的黑暗生物,黑色马状的恶魔,中古世纪人相信恶梦之来由是由这种恶魔所造成,有着如火焰般飘动的血红色马鬃和尾毛,锋利的黑色尖角,四蹄下升腾翻滚着黑色浓雾——它的驾驭者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骑士,他身上几乎每个地方都被黑铁色的盔甲包裹住了——密闭的头盔,肩部防护甲,腿甲,带有铁甲的保护性手套,胸部护甲,以及手臂和腿部(一直到脚)的密闭防护甲,铁靴,披风,也都是黑沉沉的,如果不是面甲的微小缝隙里可以看见两点金红色的火焰,人们都要以为他是个剪影。

    “。”他缓慢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属于人类的名言,声音犹如极远处传回的冰冷回音。

    随后他就消失了。

    人们要到好几分钟之后才能回过神来。

    “太美妙了……!”导演用梦幻般地声音呻吟着,他几乎要拜倒在不知何时出现的亚利克斯的面前了,:“这样的真实,这样的完美……老板,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家伙?他们干这一次要多少钱?”

    亚利克斯估算了一下。

    “4亿。”

    众人石化。

    巫妖撇嘴,他还没算上自己的出场费呢。

    “看到了吗?”

    另外一个方向的天空中,人类的视力无法企及的地方,耶尔和安纳多族长并肩悬浮在那里,他们自然能看到比人类更多的东西。

    “好强烈的动静。”耶尔说道:“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看似多余的工作了,这样的布置,震波,地裂,负能量聚积,流动,映射,根本不可能完全遮掩。”

    “所以他索性让它展示出来吗?可是公教的眼睛不会像普通的民众那样将一切诡异的情况全部解释为特技的……”

    “那又怎么样呢?他所需要的也就是个借口而已,一切都是巧合,萨利埃里家族要做善事,所以要拆楼,为了平息民众的恐惧心理,所以又请来了灵媒,而这些最爱胡言乱语的灵媒,有很凑巧地给出了某种真的具有力量的阵图,然后阵图又恰好和爆炸产生了共鸣——好吧,就算是他打开了地狱之门,教廷也没什么话好说,无心之过嘛。”

    “狡猾的老鬼。”族长评价道。

    “没错。”耶尔想起在撒丁都城的时候,曾经被亚利克斯随口问了一句“你何时去拜见此地的管理者?”他差点就说出全撒丁都是安纳多家族的辖地了——他和萨利埃里家族的人认知不同,在亚利克斯身体里的,恐怕已经不是原来的灵魂了——亡灵巫师确实已经在这个大陆上消失了很久,但这并不代表生存了数千年之久的血族会因此对他们感到陌生。

    “总之小心点吧,萨利埃里家族只有你一个。”族长啪地一声,变成了一只小蝙蝠:“记得按时联络。”

    “放心吧,就像我们需要他们一样,他们也需要我们。”耶尔冷笑着回答,也随之变成了蝙蝠形态,:“那么再会了。”

    “再会。”

    夜幕初临,蝙蝠一群群地离开巢穴飞舞在空中,绝对不会有人注意到,两只脱队的小蝙蝠,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萨利埃里庄园的人们正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多话的维尔德格被巫妖一个传送术直接遣返回家,等待已久的亲人们准备好好的抱抱这个从地狱爬回来的小混蛋时,维尔德格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盔甲虽然轻盈的就好像自己的第二层皮肤,但上面的尖刺绝对可以效仿铁处女把母亲和姑姑,还有父亲与兄长做成穿刺烧烤。

    “脱掉!”索尼娅姑姑气势汹汹的命令。:“全部脱掉!”

    维尔德格眨眨眼睛,然后……他了。

第十小节

    确定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供利用的线索或者证物之后,返回萨利埃里庄园的巫妖不无头痛地发现,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那个正在尝试着变出健美运动员,斗牛士,撒丁舞者,酒吧招待,甚至于蒙面侠……等各色装束的维尔德格拖回他们现在共同的住所:萨利埃里庄园空旷的地下厅堂。|想|文|学——他很怀疑自己如果继续纵容下去,他所熟悉的,那些异位面死灵骑士的愤怒会跨越不知多少个位面奔突而来,不将这个亵渎者彻底撕裂誓不罢休。

    一踏入完全属于不死者的领域,维尔德格就重新恢复到一身黑色盔甲的状态,不过他摘下了头盔——他微卷的头发原来只到肩膀,现在却打着绺,一直垂落到胸膛的位置,深黑中夹杂着银丝的发色也变成了完全的牡蛎白;琥珀色的眼睛被不断跳跃的,金红色的火焰占据着,脸颊消瘦,鼻骨因此显得如同刀棱那样的尖刻,唯一没有多大改变的就是那薄薄的双唇,暗红的色泽看起来异常凄艳。

    他弯了弯嘴唇,似乎笑了一下,苍凉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还是这样比较好——对吧,亚利克斯宝宝主人……”

    亚利克斯回他一个冷漠的微笑,黑色的双眼之中闪现出红色的火光。

    “现在是亡灵时间。”

    空手引导负界能量进行接触攻击,炼狱炎杀波,恐惧灵气,追随者——死灵骑士会吸引周遭200哩内的所有低等追随。(维尔德格作名画“呐喊”状)伤害抗力,免疫,法术抗力,超渡免疫特质:对毒素,睡眠,麻痹,震慑,疾病,即死效果,死灵系法术效果,精神作用效果免疫。也不会被致命一击,负界能量对它有治疗作用。黑暗视力60呎。

    巫妖有条不紊地对他的死灵骑士进行了全面的检查,整体说来,尚可。

    “你知道吗?”一边乖乖地按照亚利克斯的要求展示自己的各种技能,维尔德格一边以一种从来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优雅姿态感叹道:“自从我开始学习撒丁的四十三个字母以来,我一直就深切地希望着能有一种方法可以直接把知识刻印在我的脑子里,没想到会在今夜夙愿得偿。”

    看来死灵骑士的传承不仅仅在于技能与体质,还有风度与教养,不过苛刻的巫妖还是只打了3分,算是堪堪及格。:“继续。”他命令道。

    “召唤座骑。”

    巨大的梦魇从升腾的火焰中跳出,对于生者来说,它浑身散发的噩梦气息可以直接将他们的灵魂拖入地狱,不过面对两个不死者,据传是恶魔马型化身的黑暗生物还是收敛起桀骜不驯的本性,温顺地低下了那硕大的头颅——维尔德格拍拍色泽暗沉的黑色马脖子,:“亚利克斯,”——他们彼此妥协,去掉“主人”,也去掉“宝宝”——“这大家伙是蛮漂亮的,不过你说,我能不能召唤个最新款的装甲越野车或者重骑摩托出来?

    一秒钟两只形若铜盘的马蹄就狠狠地踹上了主人的屁股,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脸朝下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人形的凹陷之后,大概还是第一次遭到这种侮辱的梦魇泰然自若地在自己的主人脊背上演示了一整套最新的盛装舞步(包括慢步、快步、跑步、后退、过渡、半停止、图形、横向运动后肢旋转、帕沙齐、皮埃夫、收缩、顺从/推进),长达12分钟,最后还朝那个几乎与地面齐平的黑色人型长长地喷了一股饱含硫磺味道与火星末的鼻息……骄傲的梦魇略微平息了一点自己的愤怒之后,向冷静旁观的巫妖礼貌的微屈一膝行了个礼,点了点头,一甩尾巴回到了自己的空间。`3w`

    “座骑的生命最高为死灵骑士等级的一半。如果座骑被杀,则死灵骑士必须等一年又一天又才能再次召唤座骑。”亚利克斯一边等待着维尔德格把自己从地面上“揭”起来,一边在舒展的羊皮纸上作着简单的笔记:“梦魇能够出入他人梦境,制造幻觉,虽然没有羽翼却可以飞翔,而且无声无息,同时也可以在你的命令下进攻任何一个生物或者非生物,它不单单是你的座骑,更是你的伙伴与朋友,你最好对它保持足够的尊重与重视,即便你喜欢徒步行走,我也不想要个死灵步兵(那样我还不如召唤个骷髅出来算了)——另外我认为这儿的暗黑空间不会提供装甲越野车或者重骑摩托,它们太过摩登以致于不曾经过足够的时间考验——而那些向不死者提供座骑的存在,无论他们是什么,都绝对不会选择那些不够完善的东西的。”在半巫妖导师的熏陶下,看重质量胜于外形的巫妖思考了一下,给予最后重重一击:“除了上面这些理由之外,我觉得你可以向它学习一下礼仪与突袭的技巧。”

    黏在地面上的维尔德格痛苦地扭动了两下。

    很好,巫妖想,不是每个生者都能真正平静地面对死亡的,更遑论是“不死”——这种完全脱离了生者世界的存在方式很容易令一个意志薄弱的人类彷徨,崩溃或者不断地进行自我怀疑,维尔德格在这方面看来并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感谢半巫妖导师的数次巫妖转化试验,从那些似乎永无穷尽的哀号与挣扎中他知道自己过于平淡无奇的转化过程并不能作为借鉴或者参考,尤其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所以对于维尔德格非常明显的逻辑思维错误并不曾太过苛责,反正他在生前的思想也是这么混乱无序的。

    “亚利克斯。”

    “嗯?”

    “很抱歉……”维尔德格知道,虽然亚利克斯宝宝从来没有说过些什么,但让一个死去的人重返世间绝对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或许有些问题不应该在此时提出,可他终究还是无法忍耐,:“胡安娜……胡安娜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没有任何罪孽的她,却被自己拖下了地狱——如果可能,他不想让她一个人沉沦在地狱无尽的火焰中,就像自己作为生者最后看到的,半透明的,苍白的女人,在火焰充斥的天与地中绝望的呼喊。

    “啊……那个呀。”巫妖慢吞吞地看了一眼紧张的死灵,:“你伸出右手,以你的灵魂呼喊她的名字。”

    死灵骑士眼中的火焰跳跃了几下,伸直自己镶嵌着黑色欧泊的右手——他注意到巫妖向后退了两步。

    “胡……胡安娜!”

    巫妖好玩地发现原来灵魂呼喊也会打颤和结巴的。

    丈许的黑色火焰从死灵骑士的指间喷薄而出,火焰飞舞,缭绕,在上端凝聚成一个双耳尖细的少女,她有着雪白的卷发,头上生着山羊的双角,肌肤黝黑,两眼闪烁着宝石的晶光,从红宝石的火焰,紫水晶般的色斑,祖母绿般的绿海……两臂向后伸展,,笔直的双腿紧紧地并拢,在末端形成蟒蛇的样子,紧紧地盘曲在骑士的手腕上。”胡安娜?”

    死灵骑士的迟钝似乎取悦了少女,她咯咯地笑着,抱着维尔德格几乎有着她身高的脑袋,埋到白色的头发中胡乱亲吻了一通。

    维尔德格伸手去抓,结果扑了一个空,少女警告地发出一声狮子的咆哮,震的整个地下室微微发抖!

    巫妖很庆幸自己早已做过加固措施。

    少女满意地敲了敲瞬间僵直的死灵骑士,向后退去,闭上了眼睛,双臂向上举起,爆裂的火焰冻结在少女的怀抱里,逐渐形成一柄双手焰型剑——这种剑的剑刃如同火焰的外形一般弯弯曲曲——曲刃对於无防御的来说是一种残酷而有效的武器。可以比直锋的剑砍得更深,又不象弯刀那样需要垂直于切面的大力挥舞,一次直抹就可以造成很深的伤口。

    同时,好似雕饰一般盘旋在握柄上的少女,至少有着三种力量,震慑,火焰,死亡缠绕,——呀,“女神”“金绿”你们给了非常不错的礼物呢。

    是很适合暴徒的武器,巫妖满意地想。

    不死者中的暴徒抚摸了一下握柄上的少女,又看了看巫妖,欲言又止,巫妖给了他警告的一眼,于是他似乎有些遗憾地沉默着,没有把类似于“可不可以换一把科尔特双鹰手枪”的蠢话问出口来,大约过了几分钟,维尔德格小心谨慎地将那柄大剑靠在非常遥远的一个角落里,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接近了巫妖。

    “亚利克斯?”

    “嗯?”巫妖赞许地点点头,心灵感应用得不错,很稳定。

    “那是胡安娜?”

    “嗯。”

    “……”沉默了一下,死灵骑士用异常纯洁的眼神看着他的主人。“她能不能再大点啊?”

    “?”

    “你看,”死灵骑士双手比划了一下,:“这样的话,就连接吻也做不到吧……如果的话—就更加不可能了,你知道,我对没胸没臀的小女孩儿没什么兴趣。”

    ……

    巫妖看着他,充满怜悯。

    于是新生的不死者今天第二次被拍倒在地面上——行凶者不是梦魇,而是怒气冲冲的双手焰型剑——哦,亲爱的维尔德格,我命运多舛的死灵骑士,你不知道,胡安娜作为你的灵魂之剑,与你是气息相合,心灵相通的吗?即便相隔千里她也能感受到你的每一丝细微的灵魂波动……要不然,巫妖耸肩,灵魂之剑如何能够和拥有她(他)的死灵骑士以无以伦比的默契所向披靡呢?不过虽然经常有死灵骑士称自己的武器为“伴侣”,但要求和“伴侣”xxoo的,恐怕这个被自己的灵魂之剑四处追砍的死灵骑士还是第一个……

    “你这个满脑子里面除了暴力就只有女人的浑蛋!”

    少女的怒吼声伴随着狮子的咆哮,还有维尔德格的哀号,混杂在一起,但最为清晰地还是大剑敲击在躯体上的声音——哎呀,好像死灵骑士的盔甲对于他自己的武器是无防地说——虽然死灵骑士的武器也不可能杀死自己的主人,但是……基本的物理作用……还有有的。

    啪!啪啪!啪!……

    即便是双手剑的形态,胡安娜的节奏感还是那么好啊。

    巫妖无良地想。

第十一小节

    撒丁的女王陛下每日的行程都是有着明确安排的,或是会见外宾,或是参观孤儿院,首相或大臣的定期觐见……总之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唯独每天下午的3点到5点,这是女王的下午茶时间,雷打不动,一般只和朗巴尔夫人共享,不过有些时候也会让某些民众有面见女王的机会——女王很喜欢在这个时候听听那些属于民间的日常琐事。0_3w_x_

    只不过,亚历山大曾经与女王共享的阳光室已经被封藏了,,面见女王的地方被安排在撒丁王宫的偏厅,那里阳光充足,空间开阔,也不失为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而朗巴尔夫人则坐在距离他们大约十几步远的地方,好像正在阅读某本很感兴趣的小说。

    “我知道你的来意,。”女王平静地说道:“无论如何,首先,我需要感谢你,感谢你这十几年来对小费力浦的照顾,哦……抱歉,应该是亚历山大……这是一个很好的名字,一个属于国王的名字,非常适合他。”

    “可是圣母作证,当我为他取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是希望他能快快活活,平平安安的长大。”

    “但萨利埃里家族似乎并不能保证这一点。”,她甚至是有点无礼地直视这个撒丁最为尊贵的女性,愤怒让她不由自主地哆嗦手指:“或许是这样……”她低声嚷道:“可是您已经将他丢在西撒丁二十八年了。您从来没问过,也没看过他哪,您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就当我那个糊涂的老头子什么都没干过,什么都没说过,您也没有见过亚利克斯好了……”

    女王短暂地沉默了一会,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玻璃圆杯里的金黄色茶水有一两滴跳了起来,落下时溅起的水花看起来就像是一顶顶小小的王冠,:“。”她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我想,,并没有说过这个孩子是怎样被交付到他手上的吧。”

    “我和我的丈夫,结婚之前甚至没有见过面。”女王继续说道:“但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为了我放弃了王子的身份(注:由于各王室通婚频繁的关系,王室成员很可能有其他国家的爵位以及职位,但与国王或者女王结婚的人要宣誓放弃王室身份,以免出现继承权纠纷),以及他在军队的职务——不能对任何政治事件发表评论,没有自己的事业和收入,甚至每次出行的时候,他必须在我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这是很多撒丁男人所无法忍受的事情。”女王微笑了一下:“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他抱怨甚至冷落的思想准备,可他始终待我非常温和,有礼,忠贞不二——所以我爱上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我们为了这个新生命欢欣鼓舞,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与向往——然后,有那么一个夜晚,我在朗巴尔夫人的掩护下提前从王室舞会脱身,从王室成员专用的走廊里直接走到我和丈夫的房间,准备给他一个惊喜,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三周年纪念日,结果我推开门,却只见到我丈夫染满鲜血的尸体倒在孩子的摇篮边,而一个男人一手提着手枪,另外一只手正在触摸他的颈动脉,确定他的死亡。|想|文|学”

    卡梅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尖叫出来。

    “没错,不是什么活见鬼的恐怖分子,杀死我丈夫的人就是你的丈夫,。”女王冷酷地说道:“虽然阿涅利家族对于他们手中的刀总是讳莫如深,但我还是能够得到每一任萨利埃里家族成员的最新照片——我命令他,把我的孩子带走——您的丈夫照做了,他真是个聪明人。”略显尖刻的讽刺令卡梅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我知道阿涅利家族就像疯了似的想在王室的谱系中加上他们的姓氏,但在那一天之前我终究还是过于天真了,他们已经杀死了一个国王,那么再杀死一个女王的丈夫又算得了什么呢?——既然孩子的父亲已经死去,那么这个拥有着第一继承权的孩子也是绝对不可能活下去的……我必须出席各种会议,参加各种活动,接见外宾,出国访问……我不可能每一分钟都注视着我的孩子,而一个婴儿,太容易死亡了。”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腕,好像那上面还有着丈夫的血和婴儿的体温:“得知孩子失踪之后,阿涅利家族几乎是撒下了天罗地网去搜寻那个可能接受了我的命令带着未来的国王逃走的人,可他们直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你看,我的想法是对的,能够安安静静从阿涅利安排的重重警卫中走进来的人,当然也能同样安安静静地走出去。他们甚至在一年多之后,才想起萨利埃里有可能对他们隐瞒了什么——不过他们也没能从萨利埃里那儿找到什么。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也应该很清楚了。”

    卡梅什么都说不出来,是的,她甚至怀疑过这个孩子是何赛的私生子——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难怪,当初听到亚利克斯在三角海域失踪的消息,平时对亚利克斯总是带着一丝冷漠与疏远的老头子竟然会比自己更加激动,这只是因为,亚利克斯真正的身份……只是因为他是萨利埃里家族的护身符?不……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她在心中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悲鸣,如果身边的人能够听到,准会以为是谁的胸膛被活生生的撕裂了。

    “卡梅……我想我可以这样称呼你,看在我们所爱的那个孩子份上——我承认你对他的爱,。是的,二十八年里,我一直忍耐着,没有去看他,也没有去询问过他的情况,我甚至想过,就让他这样以萨利埃里的身份活下去,远离王宫,远离都城——但是……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他回来,萨利埃里家族,没有办法保护现在的他。”,略略向前倾斜身体,两个女性的手指一样的冰冷与僵硬,:“他必须以王储,甚至国王的身份存在于世。”

    朗巴尔夫人一直以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女王与萨利埃里夫人的交谈,她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话,但还是可以从萨利埃里夫人的表情中推测出一二,对于这个女人,她和女王一样,完全不抱一丝好感——但终究是她抚养了亚历山大,他们的王储。

    即便是朗巴尔夫人也不得不承认,亚历山大是个比小费力浦更加适合国王的名字。

    “朗巴尔夫人,请帮我把那个书架上的盒子拿过来。”谈话接近尾声时,女王吩咐道。

    她恭谨地行了个礼,从一侧的书架上拿下了那只半个手掌大的丝绒盒子,这里面的东西,是她和女王见过亚利克斯之后,让皇家珠宝商特意寻找来的——曾经属于东加公国亚历山大大公的那颗亚历山大石,15世纪执政近五十年的亚历山大大公是理想君主的典范,他身强力壮,明察慎审,公正诚实,英勇而充满智慧,爱护民众,体恤下属,即便是他的敌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近乎完美的人——不得不说,这是他们共同的祈望。

    “请把这个带给亚利克斯。”女王说道:“作为两个母亲的礼物。”

    ,她是信心满满地来谴责一位不负责任的母亲的,又怎么能想到会面对一个先是被萨利埃里家族夺走了丈夫,又夺走了儿子的女人呢?但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儿来,只好使劲儿地抿着嘴唇。

    “请按照我的话去做吧。”女王说道:“能够爱着亚利克斯的人越多越好——我一向是这么认为的。”。

    ,返回偏厅的时候,发现女王还是坐在原来的老位置,阳光已经西斜的利害,一部分橙红色的光穿过玻璃直接照耀在女王的面孔上,朗巴尔夫人连忙拉起另外一侧的窗帘,好让这些锐利的光芒不至于让女王感到晕眩。

    “朗巴尔夫人。”回到阴影中的女王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决定而生我的气。”

    朗巴尔夫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到女王的身前,而后深深屈膝,但她依然抬着头,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将自己的后颈展腾在这位尊贵的女性的视线中:“陛下。我相信您做所的一切都是为了撒丁。”她坚定地说道。

    “萨利埃里杀死的并不仅仅是我的丈夫,也是你的堂弟。”

    “即便如此,他们所造的福也已经超过了他们犯下的罪。”朗巴尔夫人像她们小时候那样,仰望着女王的同时,把双手放在那尊贵的膝盖上:“虽然被深藏在污泥之中,但宝石依然没有失去它的光辉——王储比我想象的还要优雅,仁慈,勇敢,他将会是个好国王的,我保证。”

    “能够得到你的体谅是我最大的宽慰,我的朋友。”女王说道,:“不过亚利克斯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得很,我们还得为他做很多事情呢。——朗巴尔夫人,我记得您的儿子费力似乎比亚利克斯大4岁,在7年前就取得了西联邦大学法学院的法学博士学位,对吗?。”

    “是的,为此您还专门送给他一枚天秤星座胸针以示祝贺。”

    “是庆贺。”女王纠正道,:“我们是亲戚,请不要忘记这一点。你看,我希望能有个人,一个出身高贵,通晓礼节,小心谨慎,知识渊博的年长者,他可以陪伴在亚历山大的身边,教导他应该知道的东西——我认为费力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和老师,你认为呢?”

    “陛下!”朗巴尔夫人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你是说费力?哦……是的,我很高兴能够对您有所帮助,当然,当然,我认为这很不错。”

    王储的指导者——虽然亚历山大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无论如何,一个能够令未来的国王听从他意见的人,将来必定能够飞黄腾达,同时,这也是与王室保持紧密关系的一个好方法——仅次于将女儿嫁给王室成员。

    “好吧,那么,或许我们还需要听听费力本人的意见?”

    “他会感到万分荣幸!”朗巴尔夫人喜悦地绞着双手,斩钉截铁的说。

    “抱歉……打搅了,陛下,朗巴尔夫人。”

    就在朗巴尔夫人正准备和女王进一步讨论相关事宜的时候,黑衣男士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之后,他走了进来,深深鞠躬,向朗巴尔夫人提交了阿涅利首相要求觐见女王的文本。

    “今天并非首相定期觐见女王的日子。”朗巴尔夫人瞬间收敛起欢喜的模样,冷冰冰地说道。

    “首相非常坚持。”

    女王轻轻扬起手,阻止了朗巴尔夫人的第二次拒绝,:“阿涅利首相很少这样不循常规,”女王说道:“请让他进来吧,我相信会是很重要的事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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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持政介绍:
简介:
灵魂穿越类型,高魔位面穿越到低魔位面。
自出生到死亡,以及死亡后的两百年间都没有离开过亡灵塔以及周围领地,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生者世界的巫妖在穿越位面的时候失去躯体,卷入了一个陌生的,没有魔网覆盖的世界——重新睁开眼睛的亡者凝视着这个天真、富足、安宁、有序并因此无知,糜烂、软弱、麻木的巨大生物,它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结局绝对皆大欢喜!主角是巫妖,命匣在费伦,想死都困难!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女王叉腰笑ing
全力更新!每日两章!亡灵持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亡灵持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亡灵持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