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亡灵持政TXT下载亡灵持政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亡灵持政全文阅读

作者:九鱼     亡灵持政txt下载     亡灵持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亡灵持政全文阅读

第一小节

    前奏

    巴尔登被抛到了空中。

    一支很大的咖啡色烤漆金属件几乎就是擦着他的鼻子笔直地插入了海水里,巴尔登认出那是他们今天乘坐的小型飞机“泰迪599-kl”的尾翼,它之所以有着这么个古怪的名字就是因为机身的颜色很像那只傻乎乎的绒毛熊。

    他几乎是紧随着它撞击到海面上的,虽然不过是八十到一百米左右的高度,但也足够让他全身的骨头碎的连最好的骨科医生也拼不起来,不过幸运的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巴尔登仍然非常镇定地找到并且拉开了救生衣的保险装置,紧贴着身体硬邦邦的塑料制品瞬间膨胀起来,男人的下巴被跳起的颈部气囊撞地猛然向后,力道之强差点让他折断脖子。他还没来得及呻吟一声,就以一个不是很美妙的姿态冲进了海水里。

    虽然记得蜷缩起身体,但与海水的冰冷一同到来的剧痛还是差点让这个职业罪犯晕了过去,他努力保持着清醒,在下沉的趋势终于开始停滞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三角海域咸涩的海水刺激着脆弱的眼球,不过这点不适已经不会让巴尔登在意了,他寻找着因为光线的渗透而呈现出朦胧宝石蓝色的海水表层,而后慢慢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向它浮去。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据说身体里面从来没有泪水这种液体的男人一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那呜咽不止。

    大概几秒钟前,——他正在向下沉,年轻的男人面容沉静,闭着眼睛,两只手臂略微张开,脚上没有鞋子,碎裂的白色裤子与衣服在海水里飘散着像是新品种的水母,身上没有救生衣——他坚持说那玩意儿会让他窒息,这下可好,他连呼吸也不需要了。

    一个愚蠢的公子哥儿,幸存者悲哀地想,库,七十二个小时后被拿出来化冻后和那些鱼类内脏,骨头,鳞片一起搅碎了做成猫食,装进铝片罐头,封好了在外面贴上那个愚蠢的黑色肥猫头像——他经常在前妻,女儿,还有最新一任的情人那里看到这个愚蠢的标志,他们养的猫都爱吃那个品牌的猫粮。

    他恨猫。

    第一小节

    2056年-8月-15日.

    西撒丁,圣罗西亚市。

    “巴尔登跑到安托那儿去了。”

    ,高耸的眉骨下南方年轻男子特有的狭长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隙,深藏在里面的琥珀色瞳仁闪闪发光,乱纷纷的深黑色短短的卷发中夹杂着不规则的银灰,让他的整个头颅感觉起来极其类似于一种大斑鹫,尤其后者的喙也和他的嘴唇一样是无比艳丽的深红色。

    维尔德格的外号就是“斑鹫”,不过和他的外貌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人们这样称呼他,是因为这家伙和大斑鹫一样残忍而坚韧,他最喜欢与最擅长的是追捕家族的敌人——还有巴尔登那样的背叛者,这些人的名字往往会写在一张最普通的小白纸条上递给这个年轻的男人,然后总是出没在家族所有的某个夜总会以及地下赌场无所事事发呆喝酒的家伙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而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主持葬礼的阿道夫神父就有事儿可做啦。

    除此之外,和那种性情暴躁,总爱把自个儿的配偶啄的漫天乱飞的雄性猛禽有所相同的是,维尔德格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可人儿,虽然他很慷慨,但你别指望他能陪你去看戏吃饭什么的,而且你一旦让他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哪怕只是无意间和别人说了些什么有关于他的事情,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把你塞到标着不可回收字样的黄色垃圾箱里,等着第二天和那些剩菜剩饭、骨头、菜根菜叶,纸巾和厕所纸一起被丢进垃圾填埋坑。女人们说起他来的时候总是拿扇子遮掩着半张面孔,低垂着眼睛,咬着嘴唇,一派又是害怕又是鄙夷的模样儿——可是谁都知道,只要维尔德格稍微腾出那么点意思,还是会有个和没脑子的雌斑鹫一样禁不住诱惑的女孩儿出现在他面前的。

    “爸爸会不高兴的。”维尔德格补充道:“我还没有见过他那样儿……就算几年前他误以为你死了的时候,他脸色都没那么糟糕。”

    “Aturar(本地语:停止),维维。”

    以一种教士或者军人才会有的肃穆姿态,端坐在以葡萄与女——笑,他看上去没比“斑鹫”年长多少,但他叫着维尔德格昵称的时候,有着与父亲相似的威严与无奈。事实上他在外貌上也与两人的父亲有着很多肖似的地方,滑顺的黑中夹杂着银丝的短发,浓黑的眉毛与灰色的眼睛,鼻尖微弯向上唇,和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弟弟唯一类同的只有一样,薄而且鲜红的双唇,这遗传自他们的母亲。

    维尔德格举起双手向自己的哥哥投降:“不过现在没有发现亚利克斯的尸体,是不是还会发生什么奇迹?譬如他只是被海浪卷到了某个美妙的海湾?”

    “巴尔登一定是确定了亚利克斯的死亡才会投靠安托的,他知道这次的事情绝对得不到爸爸的宽恕。但安托不会接受一个纯粹的逃亡者,……维维,去看看巴尔登究竟碰过了多少东西。”

    这不是维尔德格喜欢的工作,不过他知道现在可不是个讨价还价的好时候,:“那么再见了,哥哥。”他恶作剧地在兄长的脸上留下一个湿乎乎的告别吻。

    煦德抓住想要逃跑的维尔德格,强行拉低了弟弟高大的身体,把他的头发揉得更乱。:“小心点。”他说。:“我不想再少一个弟弟。”

    维尔德格苦着脸走出了哥哥的办公室。

    煦德微笑着从办公桌的底层抽屉里拿出备用的手绢擦了擦脸,狗一样的小混蛋,他想,事实上巴尔拿走的东西没多少价值,要知道他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权利的家伙,煦德之所以把维尔德格踢出去是为了别的原因——是的,小型飞机很容易出事故,但不管什么样的事故也无法造成那样彻底的空中解体——驾驶员的尸体已经找到了,他甚至没能抓到就在身侧的降落伞包和水下专用步枪,救生衣阻挡不了鲨鱼的袭击。

    巴尔登真好运,可惜他总是干错事。

    老头子说过,不允许亚利克斯参与家族的任何事务,可他还是把亚利克斯带去三角海域的家族基地;他应该把亚利克斯好好的带回来,可是亚利克斯死了;好吧,那么至少他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躲起来过个两三年,可是他却急着跑到安托那里……也许他能活到下个星期。

    男人的唇线冷酷地拉直。

    煦德还需要从巴尔登那里了解一点事情,这样他才能知道这次袭击针对的究竟是家族的三角海域基地,还是巴尔登,或者是亚利克斯,再或者是家族?那几乎意味着又一次战争的开始——属于黑暗世界的战争,在这个时候,维尔德格最好不要呆在这里给他添乱。

    虽然有些多余,但他还是给行动部门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那家伙比巴尔登聪明的多,维尔德格有他看着一直没遇到过什么大麻烦,不过现在非比寻常。

    让人讨厌的是那家伙敏锐的可怕……或许他会更适合情报部门,不过这样行动部门就会群龙无首,维尔德格?他至少还需要十年时间,假如在此之前这个莽撞的家伙没冲到某一颗子弹前面的话。

    三言两语说完自己要说的事情,煦德单方面强行结束了通话,现在他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那堆数量惊人的未处理文件上去了。

    这是什么?

    “关于公司出产的猫食罐头中参杂着家族敌人以及叛徒尸体碎块的传言已经影响到了黑猫猫食的销量……”

    一时间,煦德还真的很想写上譬如“干掉其他的猫食工厂老板。”此类有着鲜明“斑鹫”风格的处理意见。

    不过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写上“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邀请新闻界与民众代表参观工厂……”

    又不是天天都会有敌人或者叛徒的尸体需要扔进原料粉碎机,白痴!

    自从接到亚历山大(昵称亚利克斯),,他的眼前是整个圣罗西亚,这个国家最为富庶与暴力的城市。

    四百年前,这里的人民愤怒于暴虐的殖民者与懦弱的皇室,拿起简陋的武器将他们全部赶出了这座美丽的半岛,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摧毁旧有的秩序只需要付出力量与勇气,而建立新的秩序却需要忍耐与宽容,而这却是大部分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们有着太多的仇恨需要宣泄,没有人知道是哪一个姓氏成为第一个复仇的对象,也不知道鲜血与死亡可以终结在哪一个姓氏之上——人们只知道最终平息了这一切的是两个家族,阿涅利与萨利埃里。

    不过这两个家族在是否迎接国王回归的问题上还是有了分歧,为了不再发生战争,萨利埃里退让,阿涅利在迎回了国王之后成功地成为了半岛最为显赫而荣耀的名门望族,而萨利埃里则带着自己的力量回到圣罗西亚。

    如同人们称阿涅利家族为东撒丁王那样,萨利埃里家族也被人们称之为西撒丁王,家族的触手在四百年里从圣罗西亚向着整个国家蔓延,扩散,原来的主要经营范围局限在地下产业,譬如赌博、造假,色情事业、毒品、恐吓及暴力活动和金融欺诈,而十九世纪中叶之后,萨利埃里家族转向了建筑,运输,保险,酒店,工厂,矿山……大规模走私逐渐取代了容易与国家机构产生冲突的毒品——西撒丁岛的形状犹如一只伸向三角海域的手,它的身后,还有间隔着一个海域的大陆上,有着十位数以上的国家,而对面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群岛,西撒丁有着九个港口,其中最小的一个日吞吐量也在二十万吨左右,岸吊耸立,来来往往的货柜车川流不息。无数的货物昼夜不停地流经这里转运到世界各地,而很多时候,萨利埃里家族需要的只是集装箱间的一个小缝隙……只要市场上有需求,他们就供应,从移植心脏到核原料,萨利埃里家族手中应有尽有……每天都有天文数字的利润流进萨利埃里家族的秘密账户。

    别人看来,萨利埃里家族可真是好的没边儿了,。

    他为萨利埃里家族的未来担忧。

    一直到直线电话的屏幕开始亮起柔和的蓝色光芒,老头子才从每晚固定的回忆,思索以及自省中把自己拉了出来——安托同意交易了,两天后他会把可爱的一点损伤也没有的活巴尔登打包好当做礼物送到萨利埃里家族指定的地点。

    ,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个讲信用,亲切,踏实的老头儿,也有很多人认为他根本就是罪恶的化身,不过更多的人,包括他的敌人,认为他只是个没见过血的窝囊废。

    巴尔登也一定这么认为,不过两天后他就会彻底地改变这个错误的想法了,。

    阳光很猛烈,这意味着浅海处的可见度会很高,莉莉小心地把自己最喜欢的樱桃红色鼻夹夹在自己小巧的鼻子上,因为暴晒而黝黑油亮的肌肤显得那只夹子特别可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潜入了水底。

    她可不是为了玩儿,和大部分渔村的姑娘一样,莉莉需要在闲暇的时候去捞取颜色各异的漂亮珊瑚,贝壳,积攒起来后拿到集市上卖给游客或者收购商,以此来筹备自己的嫁妆。莉莉是个中好手,她可以潜到很深的地方,捞取的东西比别人都好,都多,虽然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但崭新的钞票总是能让她忘记窒息的痛苦,再一次兴冲冲的跳进海里。

    今天的海有点异样,没有鱼,海葵与软珊瑚都蜷缩着,一些总是忙忙碌碌地小螃蟹,海星,海蜇也都不见踪影,莉莉甚至看到了一个紧紧闭着双壳的巨大海蚌,好像死了一样,假如是平时莉莉肯定会把它拾起来拿到岸上敲开看看有没有珍珠,但是现在这个胆大的姑娘也不敢再多作停留,她勉强镇定着转身向海面游去,可就在这时候,她的脚踝一凉,一紧,莉莉向下看,那竟然是一只苍白的人手!

    她叫喊起来,但随后涌入的海水差点没呛死她,万幸这也让她的胆量回来了,莉莉一边在心里念着圣者的名字祈求保佑,一边从腰里解下长柄小铲子,用力刺在那只手上。

    好像什么东西被惊动了,手腕以下的部分猛地从黑暗中显腾出来,那是个瘦削的年轻男子,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衣物,那是被海浪冲刷走了,莉莉曾经看过很多这样的尸体,但它们从来没有让姑娘这样子从心底寒冷起来,他的皮肤依然那么洁净,那么明亮,看起来好像一尊大理石的塑像,可是大理石绝对不会抓住一个活人的脚腕。莉莉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她一边在心里请求着死者的宽恕,一边又举起了自己的小铲子……

    黑发男人沉默着看了看自己已经包扎完毕的手臂——足足四五道割裂伤。

    “值得庆幸的是莉莉今天带的是一把新铲子,它的前端不像上一把铲子那样因为过多的铲入海沙变得又薄又利,不然今天你就有幸见一见自己的骨头了。”一个体型更加靠近于屠夫而不是医生的医生从容地整理起自己的医护箱:“要记得感谢她,不管怎么样,都是莉莉把你从海里捞了上来,没把你扔在哪儿喂海鳗,而且还拖了你那么长一段路……好啦,别看了,她又没真地把你的手臂铲下来。”

    病人停止观察自己的手臂,转而审视周围的一切,这是个挺普通的屋子,墙壁上杏黄的涂料散发着植物的清香,房顶的深褐色屋梁也新鲜的好像刚从树皮里面剥出来,身上雪白的棉布被单带着浆洗后的少许僵硬,不过非常干爽,光滑,让全身的皮肤都在发出愉快的叹息。

    “医疗费,还有可能的后续费用大概在五百元左右,记在你的账上。年轻人,假如还记得自己亲友的电话,赶快打一个让他们安心,另外叫他们赶紧汇款;假如没有,可以等你伤好了,到村里打个零工抵偿你的医疗费,利息按照国家银行的算。”

    病人似乎想要腾出一个微笑,但失败了,他点了点头。

    “那么,好好休息。走运的家伙!”医生粗鲁地告了别,在房间外边的走廊上看到了莉莉和她的父亲。

    “他没事儿了,就是有点喝多了水,脑子有点不清楚了,过两天吃饱睡足的舒服日子就又能活蹦乱跳啦。”医生说道。

    年轻的姑娘不好意思地扭着自己的手指头……假如不是这个男人在最后竭力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她真会把他的手臂铲下来,没办法,他的手那么冷,有那么突然的拉住了她的脚,那一瞬间所有的恐怖片情节都涌到脑子里来了……幸好自己看见了那双黑眼睛,比圣罗西亚珠宝展览会上看到的纯黑珍珠都要漂亮的黑眼睛……

    “好了,莉莉,回村子里去和你妈妈呆在一块,顺便告诉她一声,这两天我住在这儿照看这家伙,暂时不回去啦,但她要记得一天三次的送两个人的饭来。”

    送走医生的父亲回来了,在几秒钟之内就把女儿赶回到自己在村里的老房子里去,救人当然是件好事儿,但把人救回来之后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儿可不适合单独和一个男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就只有把自己最宝贝的莉莉嫁给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了。

    他走进病人的房间,不错,这个幸运的小子长得很漂亮,就算是现在这个虚弱的,闭着眼睛没什么精神儿的样子也足以登在某个讨好女人的杂志封面上。皮肤白皙,没有刺青,手指与脚掌也很纤细,表示他和村子里整天不是浸在海里就是爬在船上的年轻小伙子不一样,是个生活得很有点尊贵的公子哥儿,要真是个公子哥儿倒也没什么,老父亲忧愁地叹口气,看着那只带在病人食指上的青铜戒指,平整的戒面上有个复杂精细的百合花纹,他曾经很偶尔地在一个也挺漂亮的年轻小伙子手上见到过相似的东西,后来他才知道,。

    ,而不是真的和萨利埃里的“斑鹫”有什么关系,要不然,莉莉可能捡回了一个大的不能再大的麻烦啦。

    他并不知道,这个麻烦比他想象的要大的多得多。

    子夜时分,病人睁开了眼睛,乌黑无光的瞳仁深处缓慢地渗透出艳丽的血色,惨白的双唇微微张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凄婉歌声在黎明之前响起。

    没有谁能比巫妖更加了解灵魂的凶恶与执拗,尤其是原本就属于这个躯体的灵魂。

    狂乱的位面风暴究竟将自己送到了哪里?这里没有魔网或者阴影魔网,大地与天空蕴藏的魔力稀薄而难以捕捉,只有“电”这种类似于魔网的东西爬满了整个大陆,不过被禁锢在金属线里看似温顺实则暴乱的雷电元素显然无法成为自己施法的依仗——被风暴依次毫不留情地剥夺了长袍,骨架,当然也绝不可能保留一支卷轴或者空间戒指的巫妖不得不凭借着仅存的少许魔力与坚韧的精神力与这个应该早就脱离躯体的灵魂展开一场小型的战争,虽然这个固执的灵魂远不是巫妖的对手,不过显然偏向于原主人的躯体给了他很大的帮助——知道继续僵持下去必定是自己被驱逐的巫妖无可奈何地从自己的记忆里翻找出一卷歌谱——女妖哀嚎大概是人们最为熟悉的巫妖法术之一,不过导师的亡灵塔藏书库中,有着一卷更为危险的记载。

    魔女的镇魂歌。

    这里的魔女可不是小小的女妖可以相比拟的,简单点来说,就是那些本身具有魔力,但身心纯净的女性才可以称之为魔女,譬如:一个从来不杀生,,不思考任何阴谋诡计的成年卓尔女性精灵?或许这本书出现在费伦大陆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会被用来垫桌脚,不过对于所有书籍,包括那本混乱的希瑞经也抱着十二分虔诚之心的巫妖还是非常认真地阅读并且学习了这个无等级标注的法术。

    按照说明,这个法术可以永远地一次性安抚法术涉及区域的所有灵魂,不过巫妖试用的时候,发现他的歌声只能催眠。

    “因为你不是女性,活着的时候不是,不见得死了就会变性。”导师不耐烦地说道:“但你不妨多唱唱,我发现这很有助于我的思考。”

    关于睡眠的思考吗?巫妖沉默,不过他还是依照导师的要求,每晚一次,一直唱到自己第一次外出,遇到位面风暴的前一天。

    巫妖叹了口气,把那个被美妙歌声不知不觉地引导出躯体,一派茫然的灵魂塞进那只青铜戒指,他身边也只有这么个暂时用来充当魔法用具的小型金属物体了。

    海边的小屋周遭宁静的可怕,所有的生物都陷入昏睡,即便是植物也低垂着枝叶一动不动,海水与风的流动在一定的区域内变得迟缓。

    熟悉的死寂让巫妖更快地进入了冥想,散乱的记忆碎片正在破坏着已经属于他的大脑,他需要尽快加以回收,整理,吸收。

    很好。

    他现在知道,。

    待续)

第二小节

    第二小节

    更新时间:2009-6-2518:31:26字数:3159

    我想那孩子或许不仅仅是脑子有点问题。0`3w`x。

    莉莉的老父亲站在门口,担忧地看着五体投地扑倒在他面前的年轻人,

    老人很早就起床了,但在去浴室的路上他看到年轻人暂住的房间门打开着,那个昨天医生还在信誓旦旦三天里绝对不可能下床的

    年轻人直挺挺地站在落地镜的前面——这个房间本来是莉莉的,奢侈的大镜子花了姑娘整整一百元,在搬运它的路途中每一次颠簸都会让她尖叫——老父亲怀念地想,同时发现自己把女儿赶回去实在是太正确了,这个男人不但有张漂亮的脸,因为老人的突然出现而

    紧张起来的肌肉让他瘦削的身体犹如一只黑夜中被手电惊扰的猎豹,最关键的是,姑娘的老父亲在心里恶狠狠地撇嘴,这小混蛋甚至没有围块浴巾。

    只是他之后的动作就未免太古怪啦。

    平常人在试图面对别人的时候,除了脖子转动之外,身体也会跟着一齐转动,而这个年轻人却是脖子转动到一个不能转动的地步时,身体才迫不得已得跟着移动,就像某部西大陆的电影中那个低级程序控制的机械人那样,不等到一个命令完毕,另一个命令无法执行——而当第三个命令下达,也就是说,年轻人尝试着走动的时候,严肃的神情好像地面上布满了每一个足以毁灭一打国家的核武器按钮……他略微弯曲一侧膝盖,同侧的身体随之跟进,抬起脚,很好,伸直,踏地,很好,现在轮到下一只脚……他摔倒了。

    老人默然无语,他看着那个一直就矗在那儿的椅子,挺显眼的。

    年轻人安静地倒在地上,刚才的撞击让已经十分疲惫的肌肉立刻发出最大的抗议,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被无形的龙炎缓慢地腐蚀,烧灼,一直浸没到骨头里……很痛,但有助于外来者的反省——这里并非高魔位面,也没有可靠的魔网可以给你利用,你本身的魔力也已经寥寥无几且无法获得补充,可怜的巫妖,你得尽快忘记你身上恒定了两百年的意外,规避以及漂浮法术。

    一双粗糙而灼热的大手把巫妖从地面上捞了起来,年老的人类把他拖回到床上,盖上被单。

    “你得安分点,小子。”他语意不善:“我女儿那么小的个子把你从海边辛辛苦苦地拖到这个房子里也没让你漂亮的小脸蛋儿受一点伤,你可别自己把它毁了。”他上下打量了那个似乎受到什么打击的年轻人一番,然后走出房间,当后者以为又可以得到一点自由的个人空间以及时间的时候,他端来了一铜盆的热水,还有毛巾,牙刷,吩咐他弄干净自己。

    巫妖从整理完毕的记忆中翻找出相关文件夹,发现“自己”之前的个人清洁行为与现在的情况有所不符,嗯,他一般是在一个明亮的让人有着呕吐的浴室清理自己,有着琳琅满目的十来种瓶子和更多数量的工具,还有足以淹死一头鲸鱼的热水,在观赏了约一分钟之后巫妖明智地将这个文件夹丢进了预备回收站……虽然他现在不能施法,但这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这种无聊的东西占据宝贵的大脑空间。

    将进一步了解与整理这份庞大记忆的工作放进行程表靠前的位置,他开始研究面前的热水,毛巾,牙刷。

    费伦大陆,清理身体的方式每个种族都不同(当然也有从来不清理自己的种族),使用得最多最普遍的是水,第二名是火焰或者岩浆,第三名是沼泽,第四名是血液……大概很少有人知道那些深渊恶魔挺喜欢在领主城堡的护城河加入大量新鲜血液的时候在里面一边洗澡一边唱歌,在那个时候赞美他们的歌声然后向他们许愿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唔,离题了……在成为巫妖之前,他或者导师对他使用的方法好像是负能量排斥?这大概是最好的负能量精细化控制练习方式。

    而成为巫妖之后,他几乎没什么机会担心骨架的清洁问题,对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龙炎,圣光,地狱火焰,寒冰,混沌……毁灭一次的巫妖来说,重生比清洁修补方便得多。

    巫妖短暂地怀念了一下温柔亲切但不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敌人的半巫妖导师,将自己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毛巾上,虽然没有魔力,但他想他可以尝试性地以逻辑推理来解决这件事情。

    费伦大陆的清洁方式看来已不可参考,那么去掉那些繁琐的,花俏的多余与可能不必要的动作,“自己”之前的清洁行为还是可以归纳出比较简单实用的5个步骤——刷牙,洗脸,沐浴(身体与头发),修面,梳理头发。

    现在巫妖只有一块毛巾,干燥的,棉布制品,两个餐盘合并大小;牙刷,不曾使用过,不明材质,应该属于正常尺寸;一个盆,

    正常尺寸,金属制品,不纯的黄铜,里面是堪堪可以淹没一块毛巾,含有少许盐分与其他杂质的温热清水,以人类的身体为底线,没有可造成伤害的腐蚀性和毒性,当然,这是一个和平的地方,他想,但还是希望有一个测试卷轴。

    ……或者还有扩增卷轴。

    莉莉的母亲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就赶到了海边的小屋,她带来了一大锅牛奶饭和一篮煎蛋卷。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呢?”一进门她就到处看,好像能够看透木板直达卧室一样。

    “他还不能起床,”莉莉的老父亲瓦声瓦气地说道:“我送饭上去。”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老婆看到那个爱光着身子晃来晃去的小混蛋。

    莉莉的母亲笑眯眯地接手了盛饭的工作:“你先吃点吧,亲爱的。”她向自己的丈夫眨眨眼,好像已经看透了他的小心眼。“那孩子不会介意等一会的。”

    她的丈夫傲慢地哼了一声,开始在饭里寻找没融化的奶酪,这是妻子亲手做的,比商店里最贵的奶酪还要好吃。

    他决定吃掉所有的奶酪。

    所以当那个获救者慢慢地走进了连着厨房的小餐厅时,在奶酪上花费了过多时间的老父亲还没能享受完妻子的爱心早餐。

    和早上的笨拙不同,这次他走得很稳当,很顺畅,绕过了种种障碍物,很有礼貌地向两位老人说早安,自我介绍——只有名字,

    以及简短但真心实意的道谢,他明朗的微笑让莉莉的母亲脸红。莉莉的老父亲瞪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年轻人,他刷了牙,洗了澡,头

    也还湿漉漉的,有着洗发腾的香味儿,身上穿着一件大红与暗红细条纹的棉布衬衫,还有纯黑色的厚棉布紧身裤。

    哦,不问自取的小混蛋,这是我女儿给我买的!老父亲完全忘记了当初是怎样皱着眉头语气严厉地命令女儿去退掉这两件“不正经”“娘娘腔”的衣服的,他现在满心希望这小混蛋还是保持原样——不不不,他也不想看到那个连浴巾也不围的无耻之徒……,可是他更讨厌这个小混蛋穿着女儿买给自己的衣服,而且一点也不显得不正经和娘娘腔,倒让人觉得是个很不错的漂亮小伙子——万能的圣者啊,这家伙的出现根本就是个错误!

    一碗飘散着香甜气息的牛奶与谷物混杂的食物放在了巫妖的面前,他自然地微笑了一下,右手很轻松地拿起了汤匙——早上的悲惨境遇完全是一个巫妖自作聪明的结果,他总想着以施法的方式去“命令”这个躯体作出动作,却没能想到这些重复了十几万甚至几百万几千万次的动作或许在许多年前就成为了这个身躯的本能反应之一,也就是说,巫妖根本不需要命令眼睛看向前方,膝盖提起,脚掌向前,手臂摆动……就像那始终不曾间断的呼吸与心跳,只要没有那些多余的愚蠢命令它们就能一直好好的干下去。

    有意令自己的大脑空白,汤匙顺利地舀了一勺饭送进嘴巴里,味觉与嗅觉的感官控制巫妖还未能完全掌握,但本能驱使着他有意腾出一个满意的微笑,那个女性人类果然由衷地高兴起来——巫妖确定这个躯体的前任是一个所谓的Knight(骑士)。

    属于那个年老的男性人类,苛刻而锐利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巫妖的衣服上,他想这衣服大概有什么问题,譬如说非常昂贵?我会补偿他们的——巫妖想,平静地继续自己的早餐,房间衣橱里有着几件令他更为心动的黑色长袍,但很可惜,在那些记忆碎片里,除了几个特殊的种族与职业外,长袍在这个位面被视为女性的专属,而身为一个男性人类敢于穿着这些属于女性人类的衣服公开腾面的话,他造成的效果可能不逊色于一个携带着恐惧光环(有效伤害直径300)的巫妖。虽然这与自己的本质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巫妖想暂时还是不要太多地被关注为好……而在费伦,裸奔在某些城市也是要被判以极刑的……最后他终于在一个隐蔽的抽屉里找到了仅有的“男性”的衣服与裤子——希望这个人类男性能理解这种宿命般地无可选择。

    嗯?真令我惊讶,还有人记得那个毛巾,牙刷,铜盆的逻辑问题。

    是的,巫妖成功地完成了一系列刷牙,洗脸,沐浴(身体与头发),修面,梳理头发的动作……虽然他没能得到一个从天而降的扩增卷轴。

    他发现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但功能齐全的小浴室。

第三小节

    第三小节

    更新时间:2009-6-2616:48:49字数:3731

    莉莉的母亲是个标准的撒丁传统女性,皮肤黧黑,五官秀丽,身材矮小,略有点肥胖,除了她的家和丈夫别的都不想,生活简单而平淡,但她显然乐在其中。

    “哎呀,”她说,“真糟糕,老头子不在吗?”

    巫妖点头,帮她把今天的早餐拿进厨房。

    “那么你今天可以吃双份早餐。”妇人转眼间就摆脱了沮丧,重新高兴起来:“顺便帮我把萝卜也放到厨房里,等老头子回来了,告诉他,把这些萝卜都分好段,我给他腌最喜欢的醋萝卜片儿。”

    那真是颇为可观的一种植物——根茎,每一根都有两岁左右人类幼儿的大小,顶端有着稀疏的紫红色锯齿形叶片,白胖中段呈纺锤型,略有凹凸,触感光滑,中下端布满细小的须根,靠近了可以嗅到辛辣的气味,穿透感很强。

    “我说,”莉莉的妈妈疑惑地看着在充满了温暖阳光的厨房里一脸严肃地双手举着一根萝卜仔细鉴赏的小伙子:“那萝卜有什么问题吗?”

    “噢,不。”巫妖放下它,让它和其他的四根同类堆在一起,导师曾经和他说过,不同的位面之间往往有着不可言喻的奇妙联系,相同外型的事物拥有不同的特质是完全正常的,他深以为然,不过这种极其类似于白曼德拉草的植物依然让巫妖觉得有点危险:“我想,我可以试一下……切开它们。”

    这种萝卜在撒丁简直是一种如同面包一般普及的食物,最好是加上盐或者醋腌渍起来当作早餐的配菜,又鲜又嫩,没人不爱吃。

    因为要尽快入味以便保持萝卜的水分与脆嫩,这玩意儿当然是切得越薄越好,但问题就在这里,善于料理家务的撒丁主妇们个个小巧玲珑,虽然有足够的力气与灵巧度,却没有那么大的手和足够长的手臂,可以一边按住滚来滚去的萝卜一边准确地下刀子……所以有些时候男人们会来帮忙分段,但他们不够灵巧,又掌握不住自己的力气,炸裂的部分比完整的块儿多得多,所以主妇们一买就是很多,就是预备着炸裂的部分用来榨汁——幸好这种萝卜一点也不贵。

    莉莉的妈妈看着年轻人选择了一把又长又薄的刀子,哦,选择错误,她在心里说,这种刀子一般用来切面包或者奶酪,用来切这种萝卜,不是卡在里面取不出来,就是削去一层滑溜溜的皮之后飞出去。

    刀子闪烁着银白色的光芒,非常漂亮,刀柄与刀身几乎一样宽,巫妖略微张开左手,五根手指仅仅以指尖部分按住萝卜的中段,刀刃轻轻地落在上端的边缘,他来回移动了几下,感觉着物体施加在刀刃上,而刀刃传达到刀身,刀身传达到刀柄,最终结束在右手虎口的细微压力,那么——巫妖对这个全新的躯体说——我们开始。理_想文_学,0_3w_x,

    一声很小,很脆的崩裂声出现在安静的厨房里,莉莉的妈妈睁大了眼睛,她坐在餐桌边,而年轻人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他的手臂作着小幅度的摆动,随着声音逐渐变得密集,快速,执刀者开始向萝卜的末端移动,一片又一片像纸片儿那么薄的萝卜片整齐地倒在巨大砧板的一端。

    一眨眼的功夫,一只萝卜处理完毕,我把所有的片儿合在一起,还是一只完整的萝卜,一点儿没浪费。

    更加令巫妖庆幸的是,它并没有像白曼德拉草那样尖叫,虽然他已经知道这个位面的食物不会像曾经品尝过的巴兹魔与塔纳里魔肉片清炒那样在盘子里面打架,但他毕竟还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原始材料——巫妖开始处理第二根萝卜,或许低魔位面真的有低魔位面的好处,他想。

    外来者的新躯体与他合作愉快,显然它并不像它原本的主人以为的那样虚弱——在真正掌握了这个身体的施力以及收力的最佳位置,角度,姿态,与时间之后,协调的动作与优雅的节奏几乎让巫妖进入了类似于冥想的朦胧状态,似乎又回到了在亡灵塔中度过的幼年时代,用自己的双手抄写各种书籍,调配效果各异的药剂,绘制复杂的魔法阵,锻造精美的附魔武器以及华丽的首饰,编织诅咒或者抵御诅咒的挂毯或者衣料,鞣制魔兽的皮毛,移植各种各样的植物提取它们的毒素和汁液,采取花朵,叶子,果实制作别具特色的小点心……

    这一切中止于一个看起来有点虚弱的苍白男子,他总是披着黑灰的连帽斗篷无声无息地从亡灵塔底部大厅的阴影中走出来——导师对他的态度颇为特殊。在欣赏了当时还是个年幼生者的巫妖所有的作品之后,他耸着肩膀浑身颤抖着沿着漫长的螺旋楼梯一步三跌地爬进位于顶层的书房,把抱着一本遗失了很久的魔药书研究了好几年的导师拉了出来——导师在大厅里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地按着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告诉自己的弟子他还不准备将亡灵塔改造为亡灵魔法及相关综合用品专卖店……第二天,法术的学习开始大幅度地侵占巫妖所有的时间。

    他叹息一声,切完了手里最后一根萝卜。

    右侧手腕的肌肉愉快地微微跳跃着,鲜血在那里的流动格外明显,皮肤也显然要比别处热得多,这显然不是因为疲惫而产生的痉挛,只能说是热身完毕,巫妖敢以希瑞尔之名保证,假如它有着自己的思想和钱包的话,一定会去买一大堆萝卜继续。与之相比较,

    左侧的手指,手腕就有些显得僵硬且呆滞,不过巫妖已经想好了,下午他也许可以尝试一下地毯编织。

    “他是个好孩子。”

    “你不能因为他帮你切了萝卜片就给他那么高的评价。”她的丈夫撇嘴,注视着位于小餐厅右侧的客厅,或者说就是个简易的家

    庭室,一角摆着几个很大的黄褐色牛皮沙发,每个上面都有一个红褐色棉布面,鼓囊囊的靠垫,对面一角是15寸的老式电视机,原木本色的地板上铺着莉莉自己编制的暗绿与咖啡色相间的麻制地毯,一个老旧的木头茶几,还有一两盏羊皮纸灯罩上描绘着旧约故事的

    落地灯懒洋洋地散发着金黄色的柔光,这些都不是很新的东西,但和这个海边小屋的任何一个地方一样都透着股“家”特有的温馨味儿。那个年轻人坐在其中一个沙发上,认认真真地看着一大摞旧报纸,这是莉莉的妈妈送晚饭的时候给他带来的,“要不然那个年轻人会多闷哪。”她说。

    再给他来副黑框的眼镜儿,说他是个爱好文学和考古的大学生,有谁会不相信呢?莉莉的老父亲郁闷地想。

    我可爱的老头儿,莉莉的妈妈又爱又怜地抚摸了一下丈夫光亮的脑门,自从莉莉慢慢有了个美人儿的样子,她的老父亲就变成了

    一只忠心耿耿的老猎狗,围着自己的羊羔儿转呀转呀,一门心思地对着那些不怀好意的野小子们龇牙,可是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会

    有个正派,能干的漂亮小伙子,让他的叔叔陪伴着,规规矩矩地向他们请求见一见他们的女儿,希望能够送她一条金项链。

    注:以上为撒丁习俗——送一条金项链,意味着“我希望和你们的女儿结婚。”)

    但这个小伙子不行。

    虽然我见过的男人不多,莉莉的妈妈想,但我们的村子毕竟是属于萨利埃里家族的,每年总有那么几个野心勃勃的小伙子想要试试自己的运气,他们也总能得到个职位,过了一段时间,也总有回来看看的,或者是被萨利埃里家族的负责人装在棺材里送回来,所以莉莉的妈妈也曾经从门缝里看到过那些不普通的人——要怎么说呢,他们挺温和的,衣着体面,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吃饭买东西都不要找回的零头,却也不让人觉得他是在施舍,可总有种味道让人觉得害怕。

    那小伙子或许真得挺不错,可他太适合拿刀啦。

    当然啦,莉莉今晚提起送饭的事儿时,她可没这么和女儿说,她也曾经是个少女,知道年轻姑娘们有时候就是些扑火的蛾子,那些危险的小伙子对她们来说吸引力大的没边。

    她说,莉莉,虽然你是我女儿,可我不得不说,你配不上那孩子。

    莉莉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什么话也没说就进了房间,直到她出门,都没腾面。

    巫妖并不知道一个不会尖叫的植物根茎也会引起一个普通的人类女性如此丰富的联想,莉莉的父亲出去了一天,回来的时候盯着他瞧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来了句:“萨利埃里家族好像出事儿了,两个儿子都失踪了。,现在的圣罗西亚市满混乱的,到处都是想捞些好处的蠢蛋在伸脑袋呢。”

    他能打听到这些事情巫妖倒一点也不奇怪,撒丁海岸边的渔村,几乎就是萨利埃里家族新血的最大供应地。像这种老人,总会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问问消息的。

    亚历山大的记忆他已经整理了一部分出来,撒丁的官方语言,民间常用语,,以及举世公认,语法与修辞最为严谨古板的旧约公教圣典用语;撒丁历史,地理,用来娱乐的是音乐,戏剧,文学,政治,数理,哲学,体育或者说是竞技,骑术,潜水,射击,一种来自于衣留申群岛的体术——还有萨利埃里家族的资料。异乎寻常的繁多而翔实,。因为这只是记忆而不是情感,所以无法确定是为了尊敬,崇拜,或者是仇恨?

    ,只有十一岁的亚历山大躲在暗室逃过一劫——他似乎观看了亲人被殴打,强暴,肢解的全过程,唔,真让巫妖难以理解,他的记忆中居然很少出现凶手的面孔与身体,这样的情况下,不是应该仔细地观察与敌人有关的任何一个微小细节,以获得最为完整的资料?无论是请别人帮助自己复仇或者自己亲自动手,这份资料都将能最大限度的断绝敌人的生机,或者提高己方的生存几率——一个古怪的灵魂,他甚至在获救后再也没提过与此相关的

    任何一个字。

    这个凶手以及背后的指使者据说已经被萨利埃里家族抓获处以私刑,不过与亚历山大的记忆比较之后……虽然很像,但绝对不是。

    一份好遗产。

    这个位面似乎是和平的,但很不幸,和平显然不属于这具身体。

    第四天一早,莉莉的父亲发现那个小混蛋不辞而别了。

    他穿走了那套衣服,留下了十几粒品质很好的有色小珍珠,不算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只能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钱。莉莉的父亲想了一会,把珍珠装在裤袋里,打算过上几个月再拿到镇子上去镶成首饰,自己做一副袖扣,为莉莉的妈妈留一副耳环,其他的当做莉莉的嫁妆。

    这是他们应得的。

第四小节

    第四小节

    更新时间:2009-6-2722:54:52字数:2493

    “对不起,萨利埃利先生。”

    船长彬彬有礼地说。:“三角海域基地情况有变,我们必须立刻折返。”

    “三角海域基地的问题正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吗?”

    维尔德格不满地挑眉,气势汹汹地瞪视着挡住他去路的临时下属。

    “世事总是变幻莫测。”歌德派诗人般的回答让“斑鹫”有些情不自禁地抽搐,不过他还是无可奈何地退回舱房。打倒自己的下属只为了跑到一个或许不再属于己方的基地去和死神喝杯下午茶,这种事儿早在二十年前他就不干了。不过他还想争取一下,为了那个笨蛋亚历山大。

    “生存的机会很小,,”临时下属一板一眼地说道:“这里是三角海域,即便是失事的大型客机,在六

    十个小时之后也会放弃搜索幸存人员,。”

    维尔德格叹了口气,把最后那点愚蠢的希望扔进马桶里。没错,他一直就很讨厌那个阴阳怪气的小子,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姓萨利埃里……他死得比维尔德格地叔叔还要凄惨,后者至少还有有副身体可以让人把他装到棺材里埋掉。

    他越过下属的肩膀看向黑沉沉的海面,好像亚历山大那张白痴阴沉的面孔马上就会从里面冒出来。

    巫妖冒出了海面。

    就算没有那个人类男性带来的消息,他也会在这次天明之前离开。

    本人而选择放弃追杀或者捕捉,而巫妖从费伦冒险者头脑中截取的记忆告诉他,在这种情况下,长久的停留在某个地方或者贸然与某人联系只会造成三种结果。一:敌人比同伴或者保护者更早到达;二:假如敌人迟到了,毫无疑问,他和更多或者更难对付的敌人正等候在你的门外;三:最糟糕的,你期待着的同伴或者保护者就是你的敌人。

    巫妖决定自行前往萨利埃里家族在三角海域的基地,,不过已知的危险总比未知的危险好。

    按照亚历山大记忆中的撒丁地图,这个看似偏僻的小渔村事实上距离三角海域并不远——或者说,按照直线距离计算。撒丁犹如犬齿般曲折的海岸线造就了许多与此类似的地形,两块相对弯起的陆地间是布满了暗礁与漩涡的海面,锋利的硬珊瑚如同长矛一样隐藏在起伏不定的波浪中,威胁着任何一支敢于在它的领域内穿行的航船;同时,栖息在这片水域的危险生物,除了鳍上有尖锐的鳍刺,含有毒液的银鲛,鳍的形状如柳叶刀样,猛烈摆动时可以在对方身上划出严重的伤口的刺尾鱼,栖息在沙层里只腾出剧毒背鳍的蟾鱼……还有色彩艳丽的海蛇,软绵绵看似毫无威胁性的狮鬃水母,犹如一颗心脏的海螺……巫妖想肆意打搅它们宁静生活的不速之客是绝对不会得到什么好待遇的。

    巫妖踏入冰冷的海水,很高兴地发现属于巫妖的某些东西依然可以完美地投射在这个全新的身躯上,在他有意识的控制下,心跳与呼吸停止,身体失去温度,虽然无法看见,但巫妖想他的眼睛重新点燃了红色的灵魂之火,证据就是那些形状各异的珊瑚与海中植物在苍白的背景中显腾出生命的暗红色——就像在费伦大陆的黑夜中所看到的树海那样,在巫妖抚摸它们的时候萎靡地倒下,收缩,变成灰黑色;而那些生机勃发,鲜红活泼的可爱小东西大概在他接近水面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落在了洁白的海沙或者乌黑的礁石上,随着他滞留的时间而逐渐变得憔悴,只有那些不为生命的存在或离去而动摇的珍宝依然熠熠生辉——巫妖赠给人类的珍珠就是在第二个子夜时分的小小尝试中顺便采集的,当然,还有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不过人类无法识别,他也无意教导。

    富于盐分的海水稳定地托起巫妖沉重的新身体,在无法释放飞行或者羽落的现在,那种轻盈的感觉令巫妖非常愉快。

    虽然他也能像鱼一样地在海底游行,但还是选择了一条温顺安静,大致与目的地方向一致的暗流随着它慢吞吞地向前飘去,就好像在费伦的时候也会无所事事地在树海里飘来飘去那样——这里的植物实在太脆弱啦,巫妖遗憾地注视着他经过的地方,那里出现了一条死寂的道路,至少可以容许一头鲸鱼通行。啊那,好像这个位面有着什么绿色环保组织,一种能力平凡,但精神极其类似于德鲁伊与精灵的混合体,只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这个小小的疏忽而找我的麻烦,巫妖撇嘴。

    他以轮流按着手指的方法计算时间,不要惊讶,假如一个巫妖会因为这么点数字而混乱,不要犹豫,上去狠狠地收拾这个无脑的变形妖吧,他甚至不会是一个合格的低阶法师。海水如同黑夜,偶尔会出现一点闪光,转瞬即逝,巫妖仰躺在暖和的水流中,大概在数到了一万的时候,他尝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甜蜜的滋味,充满了生命的气息……一个暂时还属于生者的身体在不死者的面前缓而坚定的下沉,在他经受不住诱惑而向它伸出手去时,一个爆炸把两者之上的海水全部掀开。

    一个声音在喊:“!”

    一条很快就要改名为废铁的小型舰船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打着圈,它的尾部着了火,足够的光线让巫妖看清了那个倒霉鬼的脸而不是红色的一团——喔喔。虽然我现在离你很远,但还是允许我赞美您吧,无所不在的泰莫拉(费伦的幸运女神),看看从天而降的是什么?——,亚历山大的兄弟之一,巫妖满怀喜悦地抓住了那头海藻一样的乱头发,把他拖上水面。

    那条船现在头部,中部也都在起火,看上去就是个船型的火把,巫妖确定那不是个太好的落脚地,犹豫了一下,他看准了一块足够隐蔽的礁石游过去。

    维尔德格觉得自己头很痛,知足吧,小子,他对自己说,不管怎么说,你还有头可以痛。

    然后他看见了亚历山大,他还是那个提不起精神的样儿,一脸蜡人似的呆板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头发和衬衫都湿透了,

    衬衫的扣子还是一路扣到领口,好像随时要去申请神父的职位,只是第二颗扣子有点脱了线,要掉不掉的在那儿晃着几乎碰到维尔德格的眼珠子,这时候“斑鹫”才发现自己正像个妈妈的乖孩子那样被自己的兄弟打横抱着。

    “或许就这就是区别,王子殿下可以被美人鱼公主拯救,而等待着我的只有死掉的亚利克斯宝宝。”

    维尔德格喃喃自语。

    他有点混乱,巫妖想,看了一眼身边积着少许清水的沙坑,虽然光线暗淡,但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成黑色的了。

    “我活着。”巫妖严肃地纠正。

    “可是你没有心跳和呼吸。”他一针见血的指出。

    看来他醒的比我以为的早,巫妖想,沉默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记得曾有人说过,看见你灿若晨星的双眼,就会忘记了呼吸与心跳。”

    他手臂里的身体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地狱!”

    维尔德格绝望地呻吟道。

第五小节

    奇妙的沉默没有维持很久,巫妖小心翼翼地放下维尔德格宝宝,面朝下。

    冰冷的沙地让维尔德格翻白眼,另外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亚利克斯正在一片尚算平坦的岩石上碾磨什么,浓烈的海腥气刺激着他的鼻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后者步伐稳定地走到他的身侧时达到了最高点。

    维尔德格几乎尖叫起来。

    巫妖偏过头,奇怪地看了一眼骤然间全身绷紧的年轻男人,哦,他轻轻搓揉着手上的狮鬃水母的碎末,这种生物与斑点海藻,褐葵按照一定比例混合起来有着很好的止血与防止感染的作用,就是痛感也许会略微强了一点——他忘记了巫妖忍耐痛苦的等级即便在费伦排名也是靠前的,同样的痛楚在他看来不过是被小针尖刺了一下,可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万箭穿心——维尔德格现在的感觉比万箭穿心还要糟糕,至少箭矢不会在你的背上化身为无数热情的桑巴舞演员,他没有真正地尖叫出来,完全是因为不想在被亚利克斯宝宝像对待孩子那样温柔的抱着之后,自己还得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那样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

    感叹着普通人类的脆弱,巫妖继续自己的工作,维尔德格脊背上的狰狞伤口显然来自于火或者是雷电类元素类的伤害,子弹?虽然有着记忆,但第一次看到实物的巫妖很遗憾没有细细研究的时间,他简单而细致地处理了一下,然后拿出一个一次性打火机。

    轰的一声,诡异的蓝色火焰短促地照亮他们藏身的礁石,幸好外面的激战仍在继续,各种颜色的火焰冲破黎明前的阴沉天空,暂时还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满意地看着人类脊背上的黑灰色物体奇异地凝固了起来,巫妖仔细地从后颈一直按压到脊椎尾端,测试着凝固物的坚韧程度,类似于人类皮肤的物质很好地保护了暴腾在外的大幅创伤,甚至连血液特有的甜腥气味在它的遮蔽下也变得若有若无。0_3w_x_

    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塞进了最新试验品的嘴巴里,维尔德格舔了舔嘴唇,很甜,很软,很像蜂蜜牛奶糖,现在他不觉得那么痛了:“不错,亚利克斯宝宝,还有的话再给我一块。”

    虽然并不喜欢那个称呼,但巫妖还是很宽容地给了他第二块。这次维尔德格看到了“蜂蜜牛奶糖”的原材料——一只挺漂亮的海洋芋螺。

    他立刻哽住了,圣母啊,这是——鸡心螺。

    “这种鸡心螺的齿舌内的液体是一种很好的麻沸类毒剂,”巫妖注意到他的视线,点点头:“与蓝环章鱼的混合物可以很好地止痛。而且,味道会变得很像蜂蜜牛奶糖。试一下,你应该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了。”

    “它比吗啡好得多。”巫妖说。

    维尔德格盯着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现在他觉得身体轻盈,活力充沛,伸手在背后抚摸了一下,那里平平整整,皮肤随着肌肉的运动自然舒展,一点也没有痛苦与拉扯的感觉,与之前的状况对比鲜明,让他更加觉得自己身处噩梦,难道不是吗?我居然被死掉的亚利克斯宝宝救了。

    “我们离开这里。”

    维尔德格说,就算是在梦境里,他也不喜欢被子弹打得满身窟窿,而且和亚利克斯死在一起?不,能够选择的话,他希望自己最后的归宿属于一个有着红褐卷发,迷人的碧绿色眼睛,肌肤雪白,身材曼妙的火热尤物。

    “不管怎么说,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好像终于接受了某种事实的维尔德格说,然后把一个类似于法杖的金属物体扔向巫妖,后者不动声色地将躯体的控制权交给本能,右手臂扬了起来,五根手指准确地抓住了那根黑黝黝的东西,很重——它应该是经过某种改制的自动步枪。

    “好啦,”维尔德格不怎么愉快地看了一眼某个小仪器,“迎接我们的人来啦,希望他们不要太热情,七个已经足够多了。”上面亮起了七个新的小绿点,一种似乎以热量探测生物的仪器,巫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体温降低而后恢复,和代表维尔德格的绿点混在一起的小点闪烁了一下,很有趣,巫妖决定收藏。

    这些物品和枪械都是维尔德格从某些奇怪的地方挖出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饮用水和快速补充体力的压缩制剂,巫妖对此并不惊讶,他曾经多次看到树海里的松鼠藏松塔,也是东一出西一处的刨坑。

    “保护自己吧,”也许是因为看到他没有下一步动作,那个粗鲁的年轻人腾出了雪白的牙齿——一个恶意的笑容,:“亚利克斯宝宝。”

    lex亚利克斯是Alexander亚历山大(人类的保护者,国王)的缩写,巫妖想这也许并不是表示亲昵,而是一种具嘲讽意味的称呼,不过维尔德格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他专注地把步枪黑色的带子从托环上解下,带子的后半段缠绕在左侧的上臂上,然后将比较宽阔的一侧抵肩,右手的手腕把带子撑开拉紧。

    巫妖隐蔽而谨慎地学习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注意到枪口略微下落——,之后不得不将视线转回到自己的武器上,他可以在两个小小的凹陷中一个接一个地套住那些小心翼翼向他们靠近的人,我抓住了他们,但他们一无所觉,巫妖想,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他等待着身边的年轻人先开枪,巫妖认为,时机的把握对方应该比自己准——接下来的事情就没什么可提的了,他们堪称默契地干掉了七个人,维尔德格的成绩比巫妖优良的多,这很正常,后者在这方面还是个小学徒。

    “噢,2个,你干得不坏。”年轻人轻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

    巫妖的回应是踢他的屁股,一道灼热的气流从他的头顶掠过,掀掉所经之处所有的头发和部分皮肤,可怜的孩子,不过他应该觉得幸运,至少明天还能由理发师理发,而不是由殡仪馆的美容师整理那颗碎西瓜似的脑袋。

    巫妖的成绩增加到3个。

    “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巫妖说。

    “谢谢。”维尔德格害羞似的咕哝了一句,血从他的头发末梢滴到他的睫毛上,他不耐烦地擦了擦。

    经过巫妖的第三个猎物时,他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你是怎么发现他的?”那是个完美的视觉死角,而且那家伙身上还配备着遮蔽热量探测的装置。

    “我一向感觉敏锐。”巫妖平静地说。

    两人(?)第一次的合作还不坏,,萨利埃里的两个儿子都在敌人的地盘里游荡时就成功地接近了一个小型的船坞,巫妖发现维尔德格总是短暂地向基地的中心看上一两眼,:“我们要去基地吗?”

    “不。”维尔德格摇头:“我得把我们送回去。”

    “很好。”

    他们听到这声赞扬之前,冰冷的枪管抵住了两个年轻人(?)的后脑勺。

    巫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属于生者的气息。

    嗯,请推荐票和评论

第六小节

    维尔德格吐出一口气,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下来。0_3w_x_

    “耶尔。”他说。

    “希望这足以已令你印象深刻。”

    某人冷冷的回答。

    枪管后退了一段距离,巫妖小心地转过身去,一个大约有着6英尺高,亚麻色的短发与碧蓝眼睛,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性拿着手枪站立在他们身后,他把其中一把交给了维尔德格。

    “给他,耶尔,他干得还不坏,至少不会打倒你的屁股上。”维尔德格小声地说。“亚利克斯?”

    “是的。”巫妖回答,或者他应该习惯自己的新名字了,在习惯自己的新身体之后。

    他发现维尔德格已经不再叫他亚利克斯宝宝了,这是个好现象。

    “你的背怎么了?”

    ,萨利埃里家族的行动部门负责人一边带着两个小家伙跑向船坞一边问道,维尔德格在礁石边的时候就把那件破碎的不成样子的衬衫丢掉了,刚才站在他们背后的耶尔很容易就看见了那一大块青黑,它们甚至还在蠕动——“亚利克斯已经帮我收拾好啦。我想我现在没什么问题。”维尔德格满不在乎的回答,巫妖——亚利克斯在耶尔看向自己的时候眨了眨眼睛:“一个偏方,暂时的,还是需要联系医生。”

    耶尔没有再问下去,他带着两个年轻人上了一艘被漆成了灰黑色的小型汽艇,发动机的声音异乎寻常的轻,它轻盈地划开已经逐渐明亮起来的海面,把曾经属于萨利埃里家族的基地远远地抛在后面。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在一个安静的私人港口上了岸,然后耶尔从路边“借”了一辆美菲斯特LM202的灰色越野车,并且在大约5公里以外的加油站加满了汽油另加两桶备用,这样他们可以由撒丁海岸公路转往西部国家高速公路,然后直接前往圣罗西亚市。

    “噢,这家伙一定会很心疼。”维尔德格幸灾乐祸地说道,他刚和煦德通了电话,知道和自己一起行动的几个临时下属虽然都受了点伤,但暂时都没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再度活跃了起来:“这是部好车,亚利克斯,改装SUV搭载了搏速的双涡轮增压V12S引擎,最大功率700马力/522千瓦,扭矩1320牛米(对于巫妖来说无比玄妙的一串数据),据说它从7米的悬崖上掉下来都安然无恙。”

    “这笔钱会从你的账户上转给那个倒霉的家伙,原价,算上利息。”耶尔轻飘飘地说道。

    “那么它归我了?”维尔德格傻乎乎地问。

    “不,它归我,因为我不得不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把你这个小白痴从敌人的嘴巴里拉出来。”耶尔说:“煦德只让你去调查巴尔登的事情……”

    “所以我从巴尔登最后出现的地方开始调查,你看,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救了亚利克斯。”维尔德格转向自己的兄弟寻找支援,却发现他在对着太阳比划什么。:“你在干什么?亚利克斯?”

    “我在计算时间。”亚利克斯回答:“你背上的药就要失效了。”

    维尔德格张大了嘴巴。

    亚利克斯冷静地举起手指塞住耳朵,巨大的声浪扬起了他前额的头发。

    维尔德格一头栽倒在座位下面,扭曲尖利的叫喊让耶尔痛苦地皱眉,“打昏他!”他简短地命令同在后座的亚利克斯。

    “我没锤子。”亚利克斯回答。

    耶尔猛地一个急刹车,维尔德格的脑袋撞在了前座的底盘上,昏了过去,问题解决了。

    “失效的时候是会有点痛。”亚利克斯解释。耶尔默不作声地发动了车子,亚利克斯觉得自己的回答似乎有点问题,他开始在记忆里搜索“打昏”的文件夹——然后在衣留申群岛体术的部分找到了相应的说明——他还没能详细研究这部分的东西,看来很重要,细细揣摩了一番,亚利克斯看着窝成一团的维尔德格,决定假如对方再醒过来,他会尝试着来一下……

    “斑鹫”在昏迷中抽搐。

    “你刚才是在凭借阳光与阴影来确定时间吗?”耶尔突然说:“一种非常古老的方式,几点了?”

    这里的时间与费伦大陆倒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亚利克斯回答:“早上九点左右。”

    “很正确。”耶尔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赞叹道。:“现在很少有人知道可以使用这个方法辨别时间。”

    “我看过很多书。”亚利克斯说,他已经可以确定耶尔也是一个不死者,在人类的“亚利克斯”的记忆里,他已经为萨利埃里家族服务了十几年,是一个忠心而精明的心腹级人物,煦德,尤其是维尔德格与他相处的时间比自己的父亲还要长,当然,他也得到了相应的信任与报酬。不过以巫妖的角度来说,他很难相信一个不死者会对生者有着什么所谓的感情——前者的时间太长,而后者的时间太短。

    他们几乎是一路顺遂地到了圣罗西亚市,,,但很苗条,实际年龄将近四十但看起来非常美貌而年轻,除了那双细长的灰色眼睛过于锐利之外几乎让人挑不出什么缺点,她见到兄弟俩的第一个瞬间就把两个人紧紧地抱在手臂里,这可有些难度,因为维尔德格是躺在担架上的,家族医院的医生正在做紧急治疗,亚利克斯被她抓住而不得不屈膝迁就,,就此再也不接受任何男人追求的撒丁女人恶狠狠地把两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混蛋拥在自己柔软温暖的怀抱里。

    “太好了,都活着,你们这两个不折不扣的小混蛋!”过了一回,总算平静下来的女人沙哑地说道,:“大家都高兴坏了,我想我们会需要开一个小小的欢迎宴会!”

    维尔德格不关心宴会,他已经痛醒了过来,医生在他背上忙碌着止血与固定,他们似乎又在他的身上剥去了一层皮肤。“再来点,随便什么……那个蜂蜜牛奶糖……”可怜的伤员痛苦地呻吟道。

    灵魂不良的兄弟沉默着给了他一块真正的蜂蜜牛奶糖,他在车上找到一个糖果罐。

    医生把维尔德格送上家族医院的救护车时他还在朝亚利克斯翻白眼。

    “看来你们已经不是那么互相讨厌了。”索尼亚目送着救护车安静地离去,转过头来给了亚利克斯好几个热烈的面颊吻,她的灰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好了,爱到处乱跑的亚利克斯宝宝,你得跟着我们回家,而不是去你那个乱七八糟的沙龙。”她霸道的说:“现在别想要自由了,呆在萨利埃里庄园最安全,另外何塞和你的卡梅妈妈也很需要你,——哦,也许你还不知道,老头子已经回家疗养了。”

    “对不起。”耶尔及时地插了进来,:“我想亚利克斯也需要一次全身检查,这样比较安全。”

    “噢。是的,确实是这样。”索尼娅发现亚利克斯僵硬了:“怎么了,你那里不舒服。”

    “不,我只是……不怎么喜欢医院。”亚利克斯艰难地说道,抱紧了索尼娅,好像一个爱撒娇的孩子那样……他确实有着呼吸与心跳(在他没有故意停止它们的情况下),但随着巫妖的灵魂与新的身躯逐步契合,一些的特征开始在这个身躯上不可避免地显示出来,譬如有着微些腐蚀性与毒性的血液——这让他如何解释?哦,没关系,我的血管是氟橡胶制品——最新科技产物,耐毒耐腐蚀耐高温……想到这里亚利克斯壳子的不死者灵魂就会情不自禁地风中缭乱。

    索尼娅皱眉,她当然知道亚利克斯为什么不喜欢医院:“好吧。”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亚利克斯:“我们回家,不去医院。”他应该没事,索尼亚想,他快把我的腰勒断了。

    亚利克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感激地给了索尼娅一个谢谢面颊吻,乖乖地被她推进了车子里。

    索尼娅向耶尔眨了眨眼睛。

    耶尔点点头,等他们的车子开远了,他拿出电话通知了萨利埃里家族的私人医生,那个老医生已经为萨利埃里家族服务了一辈子,非常擅长对付不喜欢医院的小孩子。

第七小节

    亚利克斯阴沉着面孔走进老头子的房间,,他终于还是没能避免被抽去一管血液,幸好无论针管还是血样管都是耐腐蚀的玻璃。理想_文学0_3w_x

    这个房间居于二楼,有着宽阔的阳台与一个与卧室连通的小会客厅以及书房,主要色调是相当柔和的咖啡色与驼色,现在在小会客厅里坐着好几个人,耶尔,煦德,还有两个亚利克斯不怎么熟悉的人,,他看见亚利克斯的那一刻就向自己的孩子伸出了手臂,亚利克斯走过去和他拥抱,这个人类虽然已经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但有力的手臂与心跳说明他依然可以存活可就,而且他的精神是巫妖踏入这个软弱的位面以来所见过最为坚韧而火热的,即便在费伦,这样的人类也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

    何塞的拥抱非常短暂,他放开了亚利克斯,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打量着这个奇迹般死里逃生的儿子,他指着一把椅子:“坐下吧,亚利克斯,”他说:“我应该让你参与到家族的决策中来啦。我曾经想保护你,但事实证明,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不过很幸运的,我们还有机会挽救,好啦,坐下吧,从今天起,你也要开始为萨利埃里家族做事了。”

    其他两个人向亚利克斯作了自我介绍,他们是萨利埃里家族的情报部门负责人与财务监督,前者名叫阿伦,外表和名字一样毫无特色,后者是个撒丁籍犹太人,一张标准的犹太人面孔,笑容很温和。,然后对亚利克斯说:“我们刚才正在讨论三角海域基地的事儿——我们在那儿的负责人正在大量的贩运毒品,不是为了萨利埃里家族,而是为了他自己的腰包。不过他真不走运,这件事情被巴尔登知道了——后来的情况我就不说啦,你也知道。总之在你回来之前,我和安托作了一笔交易,三角海域的基地归他,那个负责人和巴尔登归我。”

    何塞的鹰勾鼻子抽动了一下,煦德向他递过一个纯银的小鼻烟壶,他接过来狠狠嗅了两下,:“或许你们会对我的独断专行有所埋怨,不过我希望至少在萨利埃里家族里面可以做到互不隐瞒。你们大概会觉得三角海域的基地是一个印钞票的地方,不过我却觉得那是个定时炸弹。哦……请原谅,人老了就身不由己。`3w`”老人擦了擦眼角因为刺激性药物而迸出的泪水:“我知道安托为什么要哪个地方,甚至不介意让我们的负责人拿着他的货赚钱——一百年来,萨利埃里家族一直看守着那个地方,衣留申群岛把货运过来,经由那里就可以扩散到东西两个大陆,然后大把的钱就进了我们的账户——好吧,他想要我就给他,”:“会有人觉得我们萨利埃里家族变得软弱,变得缩手缩脚,竟然斗不过一个小孩子,没关系,让他们去说,我们保持沉默,除了彩票,赌博,地下黑市保持现状,业还有非法拳赛全面收缩,酒店,运输,矿山,实业给我加大力度,毒品交易下调到最低额度……那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总有一天政府要拿这个要人命的。”

    整个房间一片寂静,:“好吧,看来你们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要说的,那么想到的时候就来和我说吧,随时都可以,但别闷在心里不快活,你们知道,——亚利克斯留下,其他的人可以走了,以后也许还会发生很多事儿,但是要记住,萨利埃里家族的人有着最后的底线,那就是你们的安全,谁敢动一动你们,一定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人,什么时间,什么地方,我总能给你们找回个公道来的。”

    煦德上前抱了抱自己的父亲,亲吻了他的面颊,,等他们离开,。

    “接下来我们要处理一下巴尔登,很抱歉,那个混蛋负责人已经被安托干掉了,也许我们总有一天会干掉安托,但我想,你愿意先看看我们怎么样处理巴尔登。”他按住一边的内线电话,等了两下才接通:“你们可以把巴尔登,还有巴尔登的妻子带进来了。”

    巴尔登先被带进房间,亚利克斯惊讶地发现,在他的想象中血肉模糊,精神崩溃的巴尔登好像活得还不错,他穿得整整齐齐,坐在轮椅上,眨巴着小眼睛,在看到亚利克斯的时候玩命地向他丢眼色,就是不说话,暂时无法施法的巫妖在亚利克斯的躯壳中迷惑,但也没办法去读一读他的脑子。

    巴尔登的妻子,前妻也被带了进来,她是个即便在普遍小巧玲珑的撒丁妇女中也算得上极为瘦小干瘪的女人,和胖乎乎,高个儿的巴尔登一比,她和个发育不良的孩子差不多,。

    “巴尔登夫人,”:“我想你还认识你的前夫巴尔登吧。”

    那女人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只希望没什么祸事牵涉到她还有她的孩子。

    “是这样的。”:“你看,巴尔登在我手下做事的时候,总是安安稳稳,有着大笔钱可拿的,可是最近呢,他干了件错事,最可惜的是他没胆子向我承认错误,反倒跑到安托那里去了。”

    就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巴尔登的前妻立刻哭了起来,:“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她说:“他好几年都没见过我们娘俩了,我的女儿都是靠我做活儿养大的,我们可从来没从他那里拿过什么钱……”

    “噢,噢,噢,”:“我可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哪,我总是挺照顾手下的,可不是吗?他在安托那出了意外——没办法,这世道,,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可他没我的亚利克斯走运,瞧,除了脑袋能动动外,不能说话也不能做事,那个寡廉鲜耻的安托小子就又把他丢给我啦,但我可不能养着这个么叛徒是不是?”他叹口气:“我找来他的妻子,可是那小姑娘不愿意要他了,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孩子的父亲嘛。我想,我可以把巴尔登现在的大房子卖了,换成一个小套间还有一笔钱,让你能好好地,专心地服侍你的丈夫,而你的女儿也可以有个父亲——虽然他没办法去参加家长会。”

    巴尔登的前妻眨了眨眼,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事。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他会像以前那样打你。”:“医生保证过,他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儿了,吃个饭都要人喂,还得有人帮他洗澡,——或者这确实有些困难,也许我应该把他送到养老院里去。”

    “这可不行。”那女人立刻表示反对,她挺温柔地看着巴尔登:“养老院里我做过杂工,知道里面的小姑娘都怎么折磨那些可怜家伙的,他们总是被水管冲着洗澡,只能吃杂粮面包,总不给喝水,免得老是要上厕所,我可不能把我的巴尔登扔到那里去。”

    巴尔登的眼睛凸了出来。

    但他的前妻毫不畏惧地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抓得紧紧的,:“圣母哪,我真该好好谢谢您,,人们都说您是个好人,我今天可总算是见识到了。”她眉开眼笑地说:“五年前他离开我的时候,要不是有女儿,我一定早就伤心死了。现在可好了,我又得回了自己的丈夫,我的女儿又有父亲啦。”

    “可不是,”:“我一向认为正统的家庭是一定要维护的,你看巴尔登,他差点失去了多好的一个妻子还有家庭啊。”

    他们说的话完全是真心实意地,也许最可怕的就是这一点。

    外来者从亚利克斯的记忆里可以知道,当初巴尔登可是差点弄成精神分裂才终于摆脱了他在母亲的命令下所娶的女人,大了他八岁,整天唠叨,节约所有能节约的一切,毫无魅力,不爱洗澡,从不化妆,却发誓一定要和他生足一打孩子的前妻,还有和他前妻一样瘦小干瘪,未老先衰的女儿。

    看那个女性人类欣喜若狂的样子,巴尔登一定可以好好地活上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目送着破镜重圆的夫妻离去,:“希望你没有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意。假如你死了的话,毫无疑问,巴尔登也一定要沉到海里去的。但你要知道,当我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是多么地高兴啊,所以我决定把这份喜悦与所有的人共享——你看这不是很好吗,一个完整的家庭,是社会稳定的基石。”

    亚利克斯终于能够呼吸了。

    “当然。”他坚定地说道:“,您正确无比。”,却被后者抓住在面颊上吻了一下。

    “不,我是你的父亲,。”家族的首领慈祥地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亚利克斯,我的儿子。”

第八小节

    作者的话:我发现我总是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有着浓烈的兴趣——但显然并非人人如此,耸肩ing……

    第八小节

    “亚利克斯最近在做什么?”

    “他似乎迷上了网络。`3w`”煦德说,把削好的苹果整个塞到维尔德格的嘴巴里:“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随便你愿意带他上哪儿去,但是现在——你给我好好的休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亚利克斯了?别戏弄他,爸爸会生气。”

    维尔德克咬着苹果,不,他当然没想要戏弄亚利克斯,他只是有些奇怪,一个从来不愿意和他一起玩泥巴,抓狗脖子,撬窗户爬墙,也从来不会和他打架的兄弟,突然成为了一个挺合格的同伴,和他在一块的时候,不用担心自己的子弹会招呼上他的屁股,也不用担心别人的子弹招呼上自己的屁股。

    当然,有机会的话,他也愿意带亚利克斯去夜总会玩玩,里面的姑娘可比他那些沙龙里的冷美人热情的多了。

    现在是2056年9月1日凌晨3时。

    亚利克斯的卧室拉着厚厚的窗帘,不过巫妖敏锐地感知无需他使用双眼也能够感受到属于黑暗的宁静与沉重,萨利埃里家族的第三个儿子靠着床沿坐在地上,面前巨大而精致的圆形羊毛地毯上焦黑一片,大概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够看出被毁坏的地毯上曾经有过的奇妙花纹以及穿插其间的古怪字母,在那些灰烬的上面,触手可及之处摆放着几块质地很不错的宝石,钻石、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镶嵌在黄金的戒指或者袖扣上,距离大约一米的地方则摆放着几个木质装饰品。

    “燃烧之手。”他轻声说道。

    装饰品之一的抽象雕塑迅速的燃烧起来。如果有着那类用来捕捉闪电轨迹或者水球破裂的高速摄像机,大概可以让人类的视线看到那一团小小的圆锥形火焰是如何凭空产生,按照创造者的意愿快速而准确地捕捉到自己的目标,并且将之燃烧殆尽的。理_想_文_学0_3w_x

    亚利克斯收回施法的右手,右手的中指上带着一枚红宝石戒指,一秒钟之前它还是鲜红晶莹的如同在低温下凝结成固体的鸽血,一秒钟之后它暗淡的犹如伪劣的塑胶仿制品,而报酬不过是一次简之又简的燃烧之手。在这个低魔位面,它甚至无法比过一枚枪榴弹。

    人类身躯中的巫妖轻轻地按住灵魂的胸膛,好像那里还有一颗激烈跳动着的心脏……无论在费伦还是地球,无论活着还是死去,无论是邪恶还是善良……他存在的唯一理由,永远只是能,也只是这个——

    魔法。

    ——但同样不可否认的,虽然可以和位面无关,和生死无关,和善恶无关,却绝对和贫富有关,在费伦的时候就不必说了,就算是与生者打交道通常都是使用“死亡一指”,“解离术”,“唤起死灵”之类的法术名词性语言的巫妖,也知道自己的半巫妖导师非常非常非常……的富有,富有到巨龙或者半个国家的军队前来联手打劫的地步;而在这里,亚利克斯黯然神伤地拨弄了一下面前的宝石,这个位面的男性即便喜欢宝石也不能像女性那样疯狂搜集,他现在拥有的,勉强可以抽取魔力施法的宝石寥寥无几,族的资金,父母留下的遗产也可以让他成打的购买宝石——一个古怪的宝石收藏者,这也是生性孤僻的巫妖愿意接受这个麻烦身份的原因之一——他想象了一下贫穷的自己在几十年里或许只能每隔一两年放个滑油术或者催眠术来找找乐子——就算有着在巫妖灵魂的影响下,日渐坚韧的身体与敏锐地感知,还有一两次在这个位面似乎很难遇到对抗性力量的小法术,任何一个人类可以活得颇为滋润,但作为巫妖,他倒宁愿费伦位面的半巫妖导师一时糊涂,把整座亡灵塔扔进混沌海或者解离掉,这样他藏在塔里的命匣也能跟着一起玩完,省得可怜的灵魂在这儿干熬。

    而且,在网络上,——这真是这个位面的人类所能达到的最高最伟大最无法言喻的成就之一,巫妖经常要用自己通过了死亡检定的可怕意志来把自己从那些浩瀚无垠的知识之海中拖出来——他发现,或许更为难得与昂贵的宝石有着更大,更强,更为丰富的魔力,譬如那颗举世闻名的“希望”蓝钻,在在亚利克斯的记忆中看到有关于它的简略介绍时还只是有所怀疑,而在网络上搜索到的详细内容让就算是天堂山在他面前倒下也未必会为之动容的巫妖也不禁为之颤抖——没人发现吗?三百年里,一打以上的人类性命或许不算什么,可那些人类并不是因为它含有毒素,或者腐蚀性而致病死去的,他们都是因为“厄运”,他们的命运遭到了篡改!这是属于神祗,或者近神的半巫妖才能够拥有的力量……如果不是两百年的生命积累了足够的理智,巫妖大概会不顾一切地向那颗完美的负能量结晶体飞奔而去吧——假如没有关于旧约公教的记忆,也许他真会这样做的。

    一个非常严谨,神秘,规范,力量未明,但对于人类信仰的掌控范围与深度可以让所有的费伦神祗羞愧的宗教组织,巫妖相信,虽然这里是低魔位面,但除非是自己的半巫妖导师成功地成为了这里的主神,或者杀光三分之二的人类,不然的话也会被这个旧约公教的教徒烦到自我毁灭。他一点儿也不想引起那些黑袍子的主意,虽然他们的着装让巫妖很有好感——所以一向怪僻的亚利克斯突然变成宝石收藏者也就算了,在这个危险重重的时刻,还要一路狂奔到遥远的西大陆博物馆去抢夺一颗大概六岁儿童都知道的著名宝石,用急性精神错乱都很难解释,何况一路上还得小心不要被机枪扫成马蜂窝或者被直升飞机的导弹命中,否则的话,旧约公教无所不在的“眼睛”一定会对一个少了一半身体还能行动如常的“人类”充满了兴趣,就算是受伤也是很容易暴腾出他的异常,上次那管血液亚利克斯从医院偷换了回来,但那是萨利埃里家族的私人医院,其他的医院可不会容许他进出如若无人之境。

    何况这里的国家力量也不容小看,它们的制度完备,详细,精确,所谓的引渡条例更是让一只被通缉的麻雀都难以找到落脚的树枝——可以肯定,巫妖的身份一旦暴腾,面对的就是永无休止的追捕与杀戮,这个位面几乎所有的人类都是他的敌人,而他的法术却局限在宝石的数量上。

    除非那颗宝石可以让他一下子成为半巫妖,近神的半巫妖,足以摆脱这个位面规则束缚的半巫妖……他想回到费伦。

    亚利克斯——迷路的可怜巫妖摆弄着自己仅有的几颗宝石,耐心,拿出你的耐心来,他告诫自己,你有的是时间,而且也有机会,你可以完全不令人怀疑地搜集到所有你需要的——一颗希望蓝钻当然不够,但加上那几颗不是镶嵌在国王的权杖上,就是教皇的皇冠上,要么就是属于某名流收藏品之列的著名宝石……

    话响了。

    “亚历山大先生,”对方富有磁性的声音立刻让亚利克斯在自己的记忆栏内提出了那个看似彬彬有礼那眼睛却恨不得把你来个最小到分子的解剖研究的金发碧眼:“……”

    耶尔的电话是为了一笔投资,暗面,那么萨利埃里家族正在扩展的正当生意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煦德在西大陆曾经最负盛名但现在很有点走背运的导演身上下了一笔赌注,而亚利克斯要做的就是在部分行动部门人员的陪同下,将这笔赌注作为投资带给那个可怜虫,然后作为监督审查所有的计划、场景、资金流向和设备,选几个真正的好演员,让他们有点责任心,好让导演顺顺利利地拍完所有的镜头,然后冲洗底片、印制样片、剪辑样片、画面套底、印制校正拷贝、印制标准拷贝,干掉所有有盗版企图的家伙,把拷贝卖给西大陆最具影响力的几个院线,等上座率和影评家的口水都足够多了,摆平至少一半的评委,好让那个导演去捧个小金人回来。

    这是萨利埃里家族的新事业,作为投资与监督者,亚利克斯每天可以有大把的时间丢在高雅或者低俗的宴会里,几乎没有任何危险,除非被那些过于甜蜜的阿谀奉承或各种类型应有尽有的美人儿弄昏了头。也不需要懂得什么专业知识,煦德认为自己的这个弟弟审美观还算正常,他能看得过去就表示东西还可以;至于资金的用途是否正确,随行的两个会计会负责审核——他们是财务监督的心腹,不会干出什么丢脸的傻事儿。

    这是个好工作,耶尔说。

    或许……。亚利克斯慢吞吞地翻阅着网页,“女神的心脏”一颗据说可以让佩戴的人青春永驻的极品红宝石,,现在为十三年前世界公认的性感女神——。

    ,一个明星聚居的地方,也是亚利克斯最新的工作地点。

第一小节

    “你乃是从天上降临,

    熄灭一切烦恼伤悲,

    谁有双重的不幸,

    你也给他双重的安慰,

    唉,我已经倦于浮生!

    管什么欢乐和苦痛?

    甘美的安宁,

    来,进驻我的胸中!

    ——歌德”

    亚利克斯合上诗集,注视着距离他大约三米开外的女性。

    “巴巴拉?”贝弗里山的萨利埃里家族负责人对亚利克斯的要求并不是惊讶:“是的,很多人都想要见她,十三年前西大陆十六岁到六十岁的男人都会在梦中和她一度,”他耸肩:“可是现在……哦,我只是提醒你,梦想破灭的时候不要太失望,人类可没办法和影片的胶带那样青春永驻。”

    亚利克斯当然没有失望,在接近巴巴拉的宅邸时,他就感觉到了那种生命的力量,它们翻滚着,涌动着,召唤着他就像火焰召唤飞蛾。

    他立刻见到了巴巴拉,不管怎么说,萨利埃里的姓氏有着相当的震慑力。在一座几乎可以容纳一百个人跳华尔兹的大厅里,黑色的家具与白色的玫瑰层层叠叠地挤压在一起,巴巴拉穿着非常典雅而保守的褐色复古长裙出现在这个据说是慕名而来的少年面前,她很瘦,著名的大波浪黄金卷发全部被黑色的网罩罩在一起拢在脑后,带着连帽的面纱,亚利克斯只能看到她的下巴,小巧而圆润,脖子的部分被长裙的高领全部遮盖住,当她伸出手来邀请客人坐下的时候,长长的蕾丝袖口遮住了一大半的手指。

    即便如此,她移动的姿态依然让亚利克斯的陪同人员屏住了呼吸。

    “希望您不要见怪。”巴巴拉说,她的声音低沉而绵软,但每个发音都清晰可辨,哦,在这方面这个人类女性倒很适合做一个法师,亚利克斯想——巴巴拉所指的是一个竖立在他们之间全透明的防弹玻璃屏障,:“我曾经被一个狂热的崇拜者劫持过,圣母哪,真是太可怕了,从此我就害怕和人类接触。”她微微地摇了摇头:“这样我会好些,可以吗?”

    亚利克斯注意到巴巴拉的发音几乎始终不曾改变过快慢高低,只有在结尾的时候会有一种带着小勾子的上升或者下降。

    之后的对话完全是礼节性的,而且亚利克斯几乎没有说过话,但即便隔着面纱,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大半都在自己的身上。`3w`

    “非常感谢您们的探望,还有花,我最喜欢的白玫瑰。”最后巴巴拉这样说道,她就像一个落幕时的女演员那样优雅地行了一个礼,消失在被玫瑰花淹没的侧门里。

    亚利克斯第二次,第三次……去见巴巴拉的时候,是独自一个人,安全人员在门口以及其他地方守候着,和他逐渐熟悉的巴巴拉开始提出各种要求,香水啊,礼服啊,还有就是经常让他读诗集给自己听,不过他们之间的玻璃始终没有消失。所以要说接触的比较多的,还要算巴巴拉的小侄女,十九岁,她在这儿作着女佣的工作。

    等亚利克斯走了,玻璃升起,巴巴拉的小侄女会走到巴巴拉那里做些收拾茶碟,整理坐垫之类的杂事儿,巴巴拉很少和她说话,可是今天巴巴拉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提前离开,而是坐在沙发里死死地盯着她,看的小姑娘好像在被无形的刀子剐,她终于受不了啦,直起身,放下东西,毫不客气地瞪回去。

    “你离亚利克斯远一点。他比那些公子哥儿还要危险,”巴巴拉说:“他的黑眼睛很漂亮,可是有毒。”

    “或许他的黑眼睛真的有毒,可是他的钱可没毒。”小姑娘不屑地撇嘴,她假笑着凑近自己衣着整齐的姑母:“面对现实吧,巴巴拉,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那些漂亮衣服下是些什么玩意儿……”

    女妖的哀嚎也不过如此。

    堪堪走到门厅,却因为女人的尖叫而折返的亚利克斯竭尽全力才能把两个撕扯在一起的女人拉开,考虑到他现在不逊色于一个职业拳击手的臂力,这两个女人的疯狂劲儿可想而知。巴巴拉被拉开之后,有一段时间的茫然,然后发现自己的面纱和胸前的衣襟被全部拉开之后,又一次发出了可怕的尖叫,挣脱了亚利克斯的手逃到房间里面去了。与之相反的是那个小姑娘,她就像抱着最喜欢的玩偶熊那样紧紧地抱着亚利克斯,完全没考虑对方的身体内还有骨骼与内脏。

    直到导演——煦德的被投资者,他坚持自己叫做“导演”——进来之后才把小姑娘从冰寒之触的威胁下解救了出来,她对触怒一个法师,甚至一个巫妖毫无概念,还在傻兮兮地盯着亚利克斯瞧,柔和的灯光照在少女的脸上,哭泣中的碧蓝杏眼显得格外晶莹剔透,大滴大滴的泪水滑落在光洁雪白,微微鼓出的面颊上,流进轻轻颤抖的,颜色娇嫩可爱的粉色嘴唇,辫子在刚才的扭打中散开了,金黄色的卷发披满了娇小的肩膀,她把手臂伸给亚利克斯看,几乎可以看到静脉的薄薄皮肤上有着好几道严重地抓痕,:“看,看我的伤……我完啦。我该怎么办才好……”她就像个小孩子那样地撒着娇:“还有脖子上,好心的亚利克斯,帮我看看……我只来得及遮住脸,可不要被她毁了,那样我会死的,我想我就要死了……”

    你以为你遇到了巫妖吗?自带毒素腐蚀?离开宝石就施法不能的巫妖很不开心地想。他可没注意到从小姑娘的脖子看过去,以他的身高可以很容易从敞开的女佣服里看到少女身躯中最为柔软动人的部分。导演注意到了,他连拖带弄地把小姑娘带到门口,交给了闻讯赶来的助理,嘱咐他带她去医院做全身检查,没一个星期不要放她出来。

    “基础功不错。”

    “什么?”亚利克斯不懂导演的话。

    原本是个撒丁美男子,不过现在宽度有些超常规的导演裂开了嘴巴:“噢,你真的没注意到?她所处的位置光线最好,面孔对着你的角度也非常合适,虽然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流,可是一直没打过嗝,流过鼻涕,甚至鼻子都只是很恰如其分地红了一点,漂亮的蓝眼睛也睁得大大的,没看见瞳孔里全是你的倒影?真可惜,当初巴巴拉用这招的时候没男人能不上钩——而且她的,”导演猥亵地在脖子一下腰部以上比划了一下,:“波动的那么剧烈,”他向亚利克斯挤挤眼:“只有同性恋的男人才能没感觉,圣母哪,你不是吧?”他作出惊恐万状的样子:“我可不敢给你找男人,!呜!……”

    亚利克斯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在肚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用雪白的手绢擦了擦手:“我去找巴巴拉。”

    导演呻吟着倒在了沙发上,看到年轻的萨利埃里走得不见人影了,他才敢嘀咕:“有洁癖的家伙……我只是说说……另外,追求年老色衰的过期女明星,也是挺变态的行为。”

    巴巴拉并没有走出很远。

    亚利克斯在隔壁的房间里找到了她,愤怒的女人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着年轻的男人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杀父仇人。

    “说吧,你这个。”她尖刻地说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女神的心脏。”亚利克斯回答道。

    “好啊。”她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么直接的回答:“好啊……我想也只有这个了,我还有什么让人动脑筋的呢?我老了,丑了,没工作,没钱,这座房子银行也会在这个月底收回,我就想着我还有什么让人算计的!?原来是这个,圣母哪,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个,我每天都瞧着它想过去的事儿,那时候我多美,那么多人爱我……可是你们连着这个都要抢去,你们是要挖我的心呐!你们这群浑蛋!”

    她向亚利克斯冲过去,而年轻人只是沉默地做了一个手势,:“睡眠术。”

    宝石就在这里,抱住昏迷过去的女人,亚利克斯可以肯定,但是他怎么也找不到,释放探测密门和睡眠术的唯一收获只有几颗作废的宝石。

    “窥视灵魂。”隐藏在西装袖子里的手镯上,镶嵌的宝石一颗接一颗的爆裂,巫妖没去在意,现在只有到这个女性人类的灵魂深处寻找宝石的去向了。

    为我开门,巴巴拉,向我展现真正的你。

    “嘿,罗伊斯,看我,看我的身体!”

    一瞬间的恍惚之后,巫妖的面前站立着一个十六岁的巴巴拉,站在阳光充沛的草场上,全身上下只有一双马靴,肌肤滑润,胸部挺拔,大腿结实而小腿笔直,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赘肉,脸上还有点婴儿肥,大大的蓝眼睛里满是自信,那时候还是褐色的头发被温暖的风吹拂着,打着卷,纷纷扬扬,这是巴巴拉的第一部片子,扮演一个情窦初开的千金大小姐,和自己的马夫私奔,她的暴腾镜头引得当时还很保守的电影界一片喧哗,因而声名大噪,同时家庭与她公开断绝关系。

    不过这不是她真正的灵魂,巫妖摇摇头,走开了。

    “绅士都爱金发女郎。”

    二十如许的美人儿坐在化妆镜前抬高自己线条优美的腿,足尖绷直,充满诱惑的,缓慢地穿上透明丝袜,那时候的巴巴拉已经是满头金发。

    “女人最好的朋友是钻石。”

    巴巴拉在拍摄第三部片子的时候和自己曾经的男友对簿公堂,因为他把她的卖给一家小报,得了一万元。

    “他是我唯一的伴侣。”

    朦胧的光线下,巴巴拉一丝不挂,身边只有一个玻璃瓶,这是她为世界上最为著名的香水做的广告,同时她被自己最新男友的妻子以重婚罪告上法庭。

    巫妖面无表情地一个个寻找过去,各种各样的巴巴拉在他面前出现,她们的蓝眼睛逐渐变得暗淡,迷茫,绝望,最后他站立在一个被无数锁具锁住的钢铁大门前。

    他一推门就开了,那些锁根本脆弱不堪。

    巴巴拉,最好时期的巴巴拉坐在一个镶嵌着无数珠宝的镀金高背椅上,穿着曾经属于皇后的华丽古装,脖子上带着“女神的心脏”,这是她唯一一部被称之为展现了演技而不是身体的影片,饰演的角色为西大陆历史上唯一的女性摄政王,当时的导演是正与她热恋的情人,出身名门,才华横溢而富有,红宝石“女神的心脏”以及同名电影是他求婚的礼物,巴巴拉曾经召开过公开记者会宣布在这部电影后结束自己的演艺生涯——在这部电影杀青的庆祝宴会上,她的未婚夫被她的疯狂影迷枪杀。

    她看着巫妖,眼神中满是嘲讽。

    巫妖无动于衷地向红色的宝石伸出手去,却发现他们之间有着一层看不见的阻隔。

    “这个方法不行。”“巴巴拉”向巫妖眨眨眼睛:“小笨蛋,想得到我你得服从这个位面的规则。”

第二小节

    巴巴拉醒过来的时候,看见那个万恶的根源一脸凝重地盘膝坐在自己的身边,她一摸身边,是粗糙的地毯,圣母啊,他甚至没有想到应该把她放到沙发上吗?

    看到她醒了,亚利克斯点点头,好像每天都会坐在一个过期的女明星身边等她醒来一样的自然从容,:“我想知道一下,”他说:“我有一个电影,5000万的投资,你要不要当女主角?”

    一道喜悦的涟漪传播了过来,巫妖知道自己做对了。

    巴巴拉戒备了起来,撒丁人的手段她可是知道的,为了那颗宝石他们可什么都干得出——一个布满了陷阱的合同,最后因为她违约而索要一大笔钱,然后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女神的心脏,这买卖可比直接把她绑架到某个偏僻的小仓库里严刑拷打来得到这块宝石要合法合理的多啦,谁说不是呢,萨利埃里家族的人最近可文雅的多了,连最吹毛求疵的检察官也很难找到他们的岔子。

    “你可以找你的律师。”亚利克斯把电话递给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律师还有就在楼下的导演。

    “我该庆幸您,伟大的亚历山大国王终于在贝弗里山木荷兰大道9号晃荡了整整48天之后之后想起了我的电影吗?”导演听完了他的要求,立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勇气与力量,把亚利克斯拖到一个空房间里,恶狠狠地低声叫嚷:“可是我现在祈求您别在想起那玩艺儿来了……您要塞一个老婆子到我的电影里来,还要她成为女主角,这是我遇到的最无礼最无耻最愚蠢最荒唐最……的要求,最起码你也得塞个面孔如天使,身材如魔鬼的尤物进来,至少观众还不会往她的脸上扔香蕉皮不是?哦,伟大的亚历山大,仁慈的亚历山大,这部电影是要为你们萨利埃里家族在贝弗里山开路的,,你不能就为了一时兴趣就毁了这部片子——,但我肯定就会回到那个小黑巷子里啦。”

    “我看过很多有名的电影,里面并不是每个演员都很漂亮的。”事实上是亚利克斯看过,但其中确实有些让巫妖也为之记忆深刻的东西。

    “巴巴拉没有演技。”

    “找个她会演的。”

    “!”后面两个字导演咬得特别重。

    “我追加五千万,给巴巴拉。”

    ……

    “你可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小伙子!”

    看着突然情绪高涨的导演,巫妖发现自己或许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他微笑着把左手放在了导演的肩膀上,小指上的条纹玛瑙戒指闪着光:“我相信你,‘魅惑人类’从来都是你的专长,给萨利埃里家族赚回至少两倍的利润来吧!”

    “当然!这个当然。”好像突然被灌了一公斤兴奋剂的导演猛地跳了起来:“这将是一部最能赚钱的电影!”他转了一个圈:“最……”

    亚利克斯让开地方让他跳走,这个低魔位面的人类对法术的抵抗力太低了,他相信只要足够认真,导演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他还要搜集更多的宝石呢——至于那只报废的条纹玛瑙戒指,一百元与一亿元,这个,很好衡量吧。理想_文学0_3w_x

    无论在那个位面,巫妖都很擅长做生意。

    有了钱,什么都好办,再加上一个,哦不,还有确定了合同是绝对有利于自己的巴巴拉,两个极度亢奋的过期人物疯狂地窝在巴巴拉的豪宅——银行的欠款亚利克斯帮她付清了——的房间里给自己认为需要的人打电话,不要以为几年没出现在公共场合就代表他们孤陋寡闻,作为某时期代表人物的他们在任何时候都能得到某些人的尊重与帮助的——在不影响他们利益的情况下——在有利于他们的情况下,那么尊重和帮助就来得更快了。

    “如果一部片子没有死人、没有裸女,谁会看?”

    一个瘦骨嶙峋的家伙叫嚷着,亚利克斯已经看过他之前的剧本,嗯,充满了譬如嬉闹、残杀、、怪物、残肢、内脏、变态、易服癖……等等无序邪恶的东西,如果在费伦,他的灵魂一定会受到巴托九狱恶魔们的热情款待。

    “男人总是渴望被美女们簇拥,而女人们总是有着灰姑娘情节!”一个看似正派人士,西服革履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走马观花地翻看着一个个剧本:“但这些已经太多了!我们需要荒谬、疯狂和不可理喻!我们天才的,无以伦比的想象力会让那些呆板无聊的蠢货在黑暗的影院里变成真正的野兽!……嗷嗷嗷……就像这样!”他站起来,拙劣的模仿狮子吼叫,某个剧本在他疯狂挥舞的手臂中散开,飘得到处都是。

    “请注意等级。”巴巴拉优雅地将一个剧本踩在自己的高跟鞋下,:“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让最多观众观看的电影,对吗?我的大师?”

    “您说的对。魅力无穷的巴巴拉,我们需要擦边球,大量的擦边球,让那些可怜的小鬼不用偷偷摸摸地看盗版视频和录像带。”

    导演回以谦虚的微笑,两人现在如糖似蜜,完全看不出片刻他们还在精彩绝伦的互相诟骂,诅咒,其中的一些内容巫妖已经摘记了下来,作为以后施加诅咒的参考,他不得不佩服这个位面人类的想象力。

    于是在循环着柔情蜜意与彼此诅咒甚至大打出手的状况下,他们总算大致确定了剧本的内容——俄狄浦斯。

    “他既是他母亲的儿子,又是他母亲的丈夫。他娶的女人曾经嫁给他的父亲,他是杀害他父亲的唯一凶手。——足够古典,足够深沉,足够的有意义,但也有足够的诱惑力……弃婴,王子,阴谋,谣言,暴怒,杀父,怪物,谜语,英雄,娶母,放逐,自残——人类的罪孽都在这儿满了。”导演得意洋洋地说,“然后就是巨大而壮观的场面,华丽的布景,性感的服装,漂亮的演员——有点脑子的,精彩的,至少表面上有点内涵的台词,完美无缺的电脑特技……感情要细腻,情绪要爆烈,我们要把那些观众和评论家逼得喘不过气来,只会在暗怵怵的影院里发抖。”

    亚利克斯的手机响了,他正好能站起来走到门厅里去,以免自己从守序邪恶变成了守序中立或者守序善良,好平衡一下这儿的无序邪恶。

    “亚利克斯。”亚的音总是有点抬高的习惯是属于维尔德格的,:“导演说你看上个老女人,这个太糟啦。所以我给你送了个撒丁的小姑娘来,让我亲爱的弟弟清醒清醒脑子,要知道,西大陆就算是玫瑰花都找不到花苞儿的。”

    亚利克斯的嘴角抽了抽。这时候门铃响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有着一张挺可爱,也颇熟悉面孔的小女孩,毕竟她是巫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第一个人类——莉莉。

    莉莉的心脏跳的快极了。

    她的母亲可没想到,她的打击反而让小姑娘更加振作了呢,莉莉把自己积攒的嫁妆全部拿了出来,准备上大学——她认为亚利克斯这个年纪顶多也就是大学生,那么她只要也成为大学生就可以和他般配了。

    那个村子可没一个女孩上大学的,所以莉莉也找不到什么人可以指点一个只上过教会中学的女孩儿,但机会很快就来了,有一天萨利埃里家族的索尼亚突然来了,她代表自己的哥哥和侄儿前来感谢救了亚利克斯的这家人,大概只待了五分钟,她拿出了一小笔钱,实际上对于莉莉一家已经很多了——本来莉莉的父亲想要拒绝的,因为他已经拿了亚利克斯给的珍珠,但索尼亚说这笔钱是给他们搬迁用的,萨利埃里家族能查到这里,也就代表着别人也会查到这里——不安全。

    这倒没什么关系,反正莉莉的父亲很早就想和自己的兄弟住在一起了,然后莉莉乘机提出了想要上大学——索尼娅挺爽快地答应了,莉莉的父母也不好再说什么,他们毕竟是撒丁人,而萨利埃里家族从来就是撒丁人的两面旗帜之一。

    至于莉莉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还是因为回到家里疗养的维尔德格,听完莉莉转述的亚利克斯日常事务纪录之后,这坏小子几乎笑岔了气,切萝卜,圣母啊,萨利埃里家族第一个拿菜刀的男人……然后他就借口让莉莉自己赚足上大学的钱(翻了两倍的),把小姑娘送到西大陆的贝弗里山木贺兰大道9号来了。

    “那么说你是要来这个找个活干?”

    巴巴拉说。

    一堆人渣连声都不敢出,本来像莉莉这样单纯的小姑娘是他们最喜欢的猎物,不过第一,;第二,——没人不知道这在撒丁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们都恨不得把莉莉当成圣母供在头顶,就算说个话儿都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萨利埃里家族会把罪过安在自己的脑袋上。

    “对,我什么……我能做家务,做记录,算账,还会电脑。”本来想说什么都能干的小姑娘看到那群怪人就发慌,说话也就不那么托大了。

    意味深长地看了亚利克斯一眼,巴巴拉咬住长烟杆的象牙烟嘴,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吐出丝丝缕缕的烟雾来:“那么女佣,怎么样?我这儿刚好缺人。”

    “行啊。”莉莉爽快地回答,打量着这座大房子:“就是你这儿大了点,我得一间一间屋子打扫过来才行。”

    巴巴拉立刻咳嗽起来,其他几个没抽烟的也咳嗽。

    “那不需要你做,”巴巴拉还是看着亚利克斯:“这儿有专门的清洁女工。”她现在有着亚利克斯预支的酬劳,所以把以前的工人都找了回来:“你得跟着我,照看我的化妆品,首饰,衣服,吃的东西还有喝的东西,注意我的每一种需要——我就要出演亚利克斯投资的大片子,一亿元的,可不能出差错。”

    “你得小心,小姑娘,”导演笑嘻嘻地说:“她疯起来的时候可就是只得了狂犬病的老猫。”

    莉莉同情地瞧了她看起来很美丽很高贵的女人一眼,:“没事儿,我力气大,也照顾过得了癫痫的人,是我的阿姨,有二百磅,发作的时候我一个人就能按得住她。”

    一伙人偷笑起来。

    巴巴拉横了那群白痴一眼,终于忍不住敲了一下正专注于电脑屏幕的亚利克斯:“喂,我说我要这小姑娘作我的女佣,你说怎么样?”

    “很好。”亚利克斯严肃地说:“莉莉是个很能做事的孩子,而且也不怎么在乎受伤,力气也大,也挺有耐心——(假如在费伦,我会收她做学徒),比你之前的那个女佣好多了,她不尊重主人(在费伦她会受到最高死刑最低八十鞭子的惩罚),还有,她手臂受了一点划伤就觉得自己要死了,精神太脆弱(导演拼命地咳嗽),虽然爆发力还算可观(在这个位面),但没有足够坚韧的精神力量再大也是没有用的,所以……”

    巴巴拉悲哀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亚利克斯重新回到他的电脑上去。

    “就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佣,24小时,随时在我身边听候我的吩咐,一天五十元。”她又补充道:“我从来不会疯起来抓人,你也别把我当作病人看。”

    “好咧。”莉莉快活的回答,“您可真是个好人,我正担心按照父亲的嘱咐,一定要找个没男人的地方住宿的话,我还得去找修道院呢。”

    一片咳嗽声。

    亚利克斯除外。

    小剧场:

    维尔德格:“听说你想要和亚利克斯拿一样的学历?”

    莉莉脸红,点头。

    维尔德格回想,计算,思索:“我想,你还是先到亚利克斯那儿叫他帮你找份工作,先把读大学的钱攒足吧……最近学费涨得挺厉害,你那点钱不够,还有食宿费用和书本费用你还没算吧。”

    莉莉脸红,点头。

    维尔德格:感谢我吧,亚利克斯,不然的话你就得等上个十来年才能娶到你的双学位博士老婆——超级娃娃脸的亚利克斯宝宝。)

第三小节

    “嗨,瞧那个美人儿。0`3w`x”

    “那是巴巴拉,没错,十三年前我愿意为她去死。”

    “现在你更愿意让她去死对吧,不是,我说的是那个黑头发的,一看就有撒丁血统的那个。”

    “莉莉?没错,巴巴拉的新女佣,离她远点,虽然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但没看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吗?我想就算是他们的老妈也没得到过这样高规格的礼遇。”

    “不,不是那小女孩,她也太嫩了,我说的是那个高个儿的……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那是我们的老板,,”一个撒丁小伙子和气地说道,抓着那混账家伙的手指像是铁打的:“好了,我们离这儿远点谈谈,别打搅认真工作的人。”

    “等。等一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喂,汤姆,帮我解释一下!”

    “好啦,别那么惊慌,你不会被塞到水泥桶里丢进大海的(顶多被打断鼻梁骨或者踢肿屁股),我会帮你请一个星期的假……还有……(回忆ing)对啦,我亲爱的朋友,请放心吧,今晚娜娜的约会我会代你去的。”

    “噢,你这个混蛋¥—%—(!……”

    所以说,你可以不认识你的亲戚或者朋友,但绝对要认识你的老板。

    2056年,11月,1日,上午9点。

    “亚利克斯,请你去看看巴巴拉,……嗯,我们的大明星似乎有些小麻烦。”

    “我正好也要找你,导演,”亚利克斯从剧本中抬起头,:“这些……还有这些……请全部删除。”

    导演摸摸自己的脑袋,他现在可神气着呢,架着墨镜,留着一把大胡子,光头,好像某个种族主义者的代表,:“圣母哪,”他接过剧本翻了翻,今天早上才到亚利克斯手上的剧本几乎每隔几页就被划去大段大段的台词,:“这不可能!马上就要开始第一场戏了,重头戏,第比斯王向神殿寻求战胜斯芬克斯的办法,他的姐姐第比斯王后奉献祭品并带领着女祭司们在神殿前起舞,……然后是第比斯王后在神殿充满了矛盾与迷惑的独白,几万个字,你居然全部给划掉了!万能的圣哲!你和巴巴拉有什么不愉快的?”

    “我和巴巴拉,不,没什么不愉快的。”亚利克斯已经习惯了此人的无逻辑思维:“……看这里,按照你们的描述,第比斯王后显然是这个神的选民,她能够亲手献祭并且和神对话,代表她的信仰必定坚定不可动摇,那么她应该对神显示出无条件的服从与敬仰,譬如之前她阻止第比斯王丢掉他们的儿子,也就是之后的俄狄浦斯,就完全可以解释为——-选民最为虔诚的信仰战胜了凡人的忠诚与爱情——(预言中俄狄浦斯杀父娶母)的恐惧与憎恶——但在这里,得知战胜斯芬克斯的人将会是底比斯的王,她第二个丈夫之后,她居然开始质疑她所信仰的神祗……如果她的信仰真的在此动摇,我认为她的神不会那么宽容仍旧指引俄狄浦斯去杀死斯芬克斯……生,小面积的灾害,一两个凡人的意志不会成为一个神灵的难题。0`3w`x”

    “哪,第比斯王后的自杀……”导演的光头上亮津津的:“怎么说?”

    “她应该不会自杀,很明显,她始终完美地执行了她的神交付给她的任务。”亚利克斯总结道:“唯一的可能是作为无信者或者说伪信者的俄狄浦斯杀死了她,在那个男性人类看来,自己的尊严比神的意志更加重要。好啦,你们要记得好好修改一下……我去见巴巴拉。”

    “一个奇妙的想法。”导演颤抖着,顺手抓住了一个经过的临时场记:“去把那群混蛋叫过来,那群混蛋?就是一天到晚和我混在一起抽大麻的那群混蛋,我们的老板有个好主意……十五秒内我见不到第一个人你就被开除了!”他向开始疯狂奔跑的临时场记背影吼叫道。

    不过,在开拍之前的两小时内修改剧本,对于所有相关人员都是个不小的折磨,导演微妙地撇撇嘴,他知道那帮才华横溢的小坏蛋们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才在今天一早把剧本交给亚利克斯的,不过,他耸耸肩,他们也该知道一下萨利埃里的厉害了,没有威逼,没有利诱,可你就得按照他想的去做,,他干的事儿人人都知道,可你还是得承认,他是个挺亲切的好人。

    向守在门外的莉莉还有巴巴拉专用的化妆师点点头,亚利克斯推开巴巴拉化妆间的门,当然了,这样的大明星不可能和那些小姑娘挤在一起换衣服,描眉毛擦胭脂,她的化妆间是由一辆豪华房车改装的,有着驾驶舱、咖啡厅、浴室和卧室,驾驶舱里可以放下两张满舒适的单人床,是莉莉和化妆师的,房车内的装饰按照巴巴拉的要求,都是些黑色的家具与白色的玫瑰,受俄国沙皇专宠而成为世界上最华美的香槟——路易水晶香槟,百事可乐、蜂蜜坚果圈、生姜根,,以及可以自动消毒清洁的卫生间——巴巴拉半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懒洋洋地抽着自己的长杆烟,她已经化妆完毕,淡金的卷发被金线和珍珠编织起来的发网拢住,褐色的眉毛被描的又细又长,深灰色的眼影与黑色眼线笔在眼尾的少许勾勒凸现了有若晴朗天空的蓝眼睛,高挺的鼻子,润泽的红唇,唇膏有些沾在了象牙白的烟嘴上。

    她只穿了戏服的下半部分,一块巨大的白色丝绸,在腰上自然地缠绕一周半,最后用黄金别针固定——巴巴拉要求自己在戏中所有的珠宝都是真的。一只手臂举着烟杆,一只手臂托着前者的肘部,不怎么动人的前胸暴腾在外——在看到亚利克斯的时候,她本能的遮掩一下,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

    “没什么,”巴巴拉坐起身来,指着一套奢华的金丝腾背束腰衣,:“我只是不想被人看到这个。”她放下了手臂,让亚利克斯可以完全看到她的上半身:“我不想让他们拿这个去卖钱,也不想让你的小女朋友看到我这个样子。——帮我穿上衣服。”

    亚利克斯拿起那件显然比长袍复杂得多的衣服,不过作为半制造狂的巫妖来说,破解几个隐秘的搭扣完全不在话下。

    面对着卧床有一面很大的全身镜,巴巴拉看着里面的自己和很认真地为自己穿衣服的年轻男性,从最初的愤怒与恐惧中摆脱之后,她不得不考虑亚利克斯的真实意图,“女神的心脏”事实上因为有强辐射性,估价并不高,大约只在八百万元左右,而这个人却为自己投资了五千万:“如果我突然说不干了……怎么样?”

    她是开玩笑,却发现自己突然被扔进了冰窟里。

    “我不喜欢不遵守承诺的人。”亚利克斯慢吞吞地说道。他已经忙完了背后的搭扣,现在只要整理好胸前的流苏让它们乖乖地呆在自己该待的地方就好,巴巴拉从莫名其妙的严寒中勉强恢复过来,她感觉得到年轻人的手指在整理那些凌乱的黄金丝线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轻轻挤压到那里的皮肤,“它们不再美了是吗?”她的声音又如缭绕在空中的烟雾:“你应该多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找个好医生再让它们饱满起来。”皮肤略有点松弛,可是依然白皙细腻。

    “我认为它很好。”事实上巫妖一直不明白,这个位面的女性人类为什么非得往自己的身体里面填充这些含有毒素的东西,它们并没有魔力,除了宿主伤害不了任何人,根本就是毫无用处的典型代表。

    “口是心非。”巴巴拉转动身体,抬起手臂,做一些比较大的动作,察看自己是否会在不注意的情况下走光。

    “我的双眼可以看见时光的流逝,目睹一切有生之物的死亡。在我的眼中,人类的肌肤干缩衰老,春天的树芽枯萎掉落,岩石粉碎成灰,只有长寿的精灵族中的少年在我看来不受影响。即使是如此,他们在我眼中也像是即将凋谢的花朵……”潜台词——这么区区315360000秒(十年)不到的时间,就别再拿来烦我了。

    “……不错的台词。”巴巴拉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个混蛋说的?”

    “。”

    “没听说过哪儿有这个角色,按这段台词来说,整个剧本都应该很出色。难道是演员太糟了?”

    “他想要成为神,后来放弃了。”

    “我们都想为神。”巴巴拉叹息着说:“原谅我,我真得有点紧张,我觉得演不好底比斯王后。”

    “你应该能够演得很好,她和你很像。”

    “够老?”巴巴拉笑了,:“?够白痴?……”她一连猜了好几个。

    “不。”亚利克斯看着她,仿佛看见了那个深藏在身躯中的“巴巴拉”,那个鲜红的,骄傲的灵魂:“是虔诚,高贵,庄严。”

    有信仰的灵魂必定在自己内心深处建起神殿,他们崇奉的神祗是他们的寄托与依靠。

    而巴巴拉膜拜的还是巴巴拉,依靠的也依然是巴巴拉,也只在巴巴拉那里才能得到安慰与宽恕——在托瑞尔,作为无信者的她死去后会被钉在克兰奥的墙壁上,但巫妖认为。她或许会是那座阴沉灰暗的墙壁上最为明亮的灵魂之一。

    巴巴拉盯着他:“你不该引我笑,我的眼角会出现皱纹。”

    “哎呀,她真美。”莉莉说,她以前没看过西大陆那些“不正经”的影片与录像带,连海报都被认为有碍观瞻被男人们收藏在床板下或者抽屉的深处。“而且……怎么说呢,假如不是我亲眼看到,我真会以为是圣母走到我面前来啦。”

    亚利克斯眨眨眼。

    这就是专业演员,费伦所没有的一个职业,刚才还让人看着就觉得应该划进无序邪恶阵营最底层的一堆垃圾,几分钟内就成为了底比斯无私而公正的王,庄严而高贵的王后,虔诚而缄默的女祭司,就算是那些无比暴腾的服装,艳丽的化妆,酷热的环境,强烈的灯光,燃烧柏木的浓烟与火星到处飘散,还有在一个小时内作了大修改的剧情,导演神经质的吼叫,辱骂,无理由重来,也没能影响到他们几近完美的表现——或许这个位面有着一个无比强大的电影之神正在注视着他的信徒并且无时不刻地赋予他们力量,巫妖想。

    巴巴拉是他们的头儿,毫无疑问。

    “巴巴拉刚才的行为,也许只是单纯的……撒娇?或者叫做‘无理取闹’?”亚利克斯疑惑地问道。

    “亚利克斯,你在巴巴拉小姐的面前,可别这么说。”善良的莉莉认真地回答道:“你会挨揍的。”

    ——这可是莉莉老父亲真实而惨痛的经验之谈。

第四小节

    “辛苦啦,巴巴拉小姐。`3w`”

    巴巴拉一脸疲倦的披着厚软的毛皮斗篷从化妆间里缓慢地走出来,里面还是那件奢华的戏服。这时候的贝弗里山区,白天的时候热得要死,晚上的时候冷得要死,而连续十几个小时的拍摄下来,人根本连走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甚至不得已在最后结束的时候小睡了一会,现在场地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做清洁工作——撒丁小姑娘挺贴心的扶着她,也没像其他人那样罗罗嗦嗦表示关心,两个人上了车,她又忙着给巴巴拉倒茶,温热的柠檬茶,巴巴拉喝了一口,觉得整个人都软了,舒服的只想睡。

    但看见莉莉,她又不想睡了,她真搞不懂这些撒丁人,这个小姑娘一直住在她卧室外面的小套间里,异乎寻常的勤快,热心,拜她所赐,巴巴拉地屋子现在真成了女子修道院了,就算是收垃圾也是个大嗓门的胖女人,导演那群败类更是从来不往她那去,有什么事宁愿通过电话几小时几小时的讨论,弄得自己偶尔在大清早醒过来的时候,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个梦呢。

    不过身体的疲惫倒是千真万确的,巴巴拉打了一个哈欠,想要命令司机开快点,但在看到那张陌生的侧脸时她的心立刻狂跳起来,这是她的车,千真万确,可是自己的司机是自己找回来的老员工,也是自己的崇拜者之一,假如不是巴巴拉最后连车都没了,他就算没工资也会为她开车,这样的人不会不和自己说一声就随便找个人代替自己的工作。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巴巴拉一眼,无比淫亵地笑了笑,这下连莉莉都察觉不对了。

    “Quiésvostè?parar!”(你是谁?停车!)

    她叫嚷了一句撒丁话,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弯腰捡起装柠檬茶的大水瓶往司机的脑袋上敲过去,瓶子破了,淡黄色的茶水混合着鲜血弄得雪白的真皮座椅上一片狼藉,可是那家伙反而翻着白眼愉快地呻吟起来,把车开得更快了。“太妙了。一个受虐狂变态。”巴巴拉在心里,她用力拉住还在找凶器的小姑娘,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可不想因为某个无聊家伙的游戏而发生车祸——她尝试着拨打手机,却发现没信号,车子里面一定有什么装置屏蔽了信号。

    巴巴拉现在挺后悔选择了这部最新款的宾利车,它速度太快,几分钟就到了高速公路上,大约开了半个小时,车速减缓,两边追上来2部车,一左一右地夹在了宾利车边,其中一部黑色的雪佛里降低了车窗,一只手伸出来摇了摇——巴巴拉眼前一花,还没有明白过来呢,小姑娘已经像个野猫一样从她的身上直接爬到了前座的椅背上,开始玩命地和司机抢方向盘,宾利车一晃,恶狠狠地撞在了灰色的圣乔治车上。

    现在巴巴拉庆幸自己买得是宾利,这车抗撞击能力是所有车辆中屈指可数的,圣乔治车的车门被撞了一个大凹陷。

    “你疯啦!?”巴巴拉尖叫。

    “那是蛇!安托的标志,在西撒丁只有他会和萨利埃里家族作对!维尔德格给我看过!”莉莉尖叫。

    巴巴拉雪白了脸,她开始摸索自己斗篷里的一只口红型手枪——一个FIB探员崇拜者的秘密礼物。她知道那些黑帮人物的做法,在他们表面上还一团和气的时候,手下人互相找找麻烦是很正常的,,那么死再多的人也无所谓……另外如果只是为了破坏电影的拍摄,打断她的四肢,弄花她的面孔也是好方法。

    假货司机终于不耐烦小野猫的骚扰了,他本来应该在上一个路口减速下高速公路,然后拿钱,玩女人。可是现在他还得开五公里,五官还算整齐,但装饰着柠檬片和鲜血,抓痕而显得丑陋的男人一把拉下莉莉,:“看来你确实急不可待,小野猫。”说着庸俗的台词,男人恶狠狠地踩住了刹车。

    巴巴拉刚拿到手的微型手枪滚落在地上,她连忙跪下去,在柔软的羊毛地毯翻找那个小东西。车子又一次突然开动,巴巴拉的脑袋撞在椅座上,幸好那是包裹着真皮的厚厚海棉,而且她找到那个小东西了。

    “我的好运气还没完呢,浑蛋!”巴巴拉喃喃,她跪在地毯上,紧靠前座椅背,确认枪口对着那个黑色的后脑勺,:“好吧,(东西大陆第三次大战时上最为著名的女性间谍)。”曾经扮演过那个无敌女谍的过期女明星无声地对自己说,尽力压抑住自己的颤抖,闭着眼睛按动了扳机。

    “亚利克斯!”莉莉再一次尖叫,她还没明白那个凶家伙怎么变成了亚利克斯呢,就看亚利克斯的后脑勺上亮光一闪,他就一下子倒在方向盘上。

    魔力疯狂地流进亚利克斯的体内,然后从伤口迅速地消失,亚利克斯咬牙切齿地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从后视镜里看到巴巴拉茫然的脸。

    巴托地狱永远沉沦下去的低魔位面!

    巫妖诅咒道,传送术在目标静止的情况下才能捕捉到不说,短短一百多公里,居然还损耗了他三颗宝石,而且刚才的一枪……应该是枪,一口气耗费了他五颗宝石——亚利克斯面色铁青地踏住油门,速度表上的红色指针不断地向上跳,被突然变故弄糊涂的两部车很快反应了过来,紧紧地缀在宾利后面。

    被传送术的力量排斥在外(免得法师们不小心砸到某个野蛮人的脑袋)的可怜的反面角色,一个人孤零零地昏倒在子夜的高速公路上,连条毯子也没有……而且,再过一刻钟,就是重型集装箱货运卡车经过此地的高峰时间——希望一身水泥灰色制服的他可以及时地被某个目光敏锐,专心致志(没通过私人电台说黄色笑话,互骂,谈论球赛,也没有因为连着三天三夜开车而不得已打个小瞌睡),品德高尚的货车司机发现,并且愿意把他拖到路边,而不是直接——开过去。

    雪佛里和圣乔治虽然比不上宾利,但速度也不慢,而且在接近到百米之内的时候,他们开枪了。

    “他们在打轮胎。”莉莉喊道。

    我听到子弹乒乓响了,巴巴拉趴在后座上,好样的宾利,防弹车膜,防弹轮胎,防弹的保险杠……请原谅我曾经在心里刻薄过你们提价的拙劣理由,以后给你做广告我打八折。

    亚利克斯皱眉,:“莉莉,我记得巴巴拉带着珍珠的发网,拿给我。”

    “是。”莉莉身体娇小,马上半个身体探出了前座:“对不起,巴巴拉小姐,低头。”

    巴巴拉的卷发忽地一下全部散开了:“噢,我的发网!我的头发。”她艰难地扭转身体,看到亚利克斯右手抓着方向盘,左手则在打开的车窗前轻轻一扬——巴巴拉不知道他怎么能在几秒钟里面把珍珠全部取下来的,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还没带满一天的首饰变成了四下飞落的小流星。

    “那是卡迪亚今年十月二十四日才推出的最新款式!”她喊叫道。

    “那么它已经过时了。”亚利克斯轻描淡写地道,从左侧的后视镜可以看到,灰色的圣乔治车在公路上滑行,旋转,跳跃——撞进高速公路边的一个树林四脚朝天,现在只有黑色的雪佛里还跟在后面。

    “真不可能!”巴巴拉从后座爬了起来,盯着路面好像能发现UFO。

    “电影上不都是这样的吗?”莉莉说。

    “就是因为电影上都是这样的所以不可能。”巴巴拉呻吟道,:“我可以吃下一打电影里面的车窗玻璃,只要不怕发胖。”(电影常用糖化玻璃:先配制饱和的砂糖溶液,倒入一些玉米糖浆和少量甘油同时稍微加热,不停搅拌,)

    小姑娘的两眼放光,看着亚利克斯就像看着某个传说中的英雄,这让巫妖不舒服,但他不能解释这是一个简单的油腻术,那些耗尽力量的珍珠早在落地的时候就化为灰烬了。

    “非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亚利克斯严肃地提醒他们。

    莉莉小姑娘爬回后座,巴巴拉护住自己,她还想要什么?

    “我怕在哪儿妨碍亚利克斯开车。”小姑娘小声说,巴巴拉一个白眼没翻完,车子一个急速转弯,小姑娘和她滚在了一起。

    “你看。”莉莉高兴地说,一个好女人应该比男人更早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妈妈的教诲一点也没错。

    巫妖将车子开下高速公路,转入了贝弗里山区,弯弯曲曲的山道危机重重,但比常人更加敏锐的五感与反应速度可以让他轻松自如地享受这一意外旅程……巴巴拉摇晃着从后座的车窗往外看:“这是哪儿?哦,我要晕车,晕车了……”她看出去一片空荡荡,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车子距离山道的一侧非常,非常,非常的近……车子不断地打弯,巴巴拉和莉莉一起在后座上滚来滚去(为什么,我写到这里会……感觉奇怪?)

    “你怎么会晕车呢?”莉莉很不理解:“听说所有的电影里面都会飞车。”

    “那是……”巴巴拉有气无力地说:“噢……大部分是后期特技……”

    “原来是假的。”小姑娘耸肩。“别失望,现在是真的,你可以好好体验一下。”

    “该死……低头!”巴巴拉一边大叫一边低下自己的头,顺手按倒莉莉。

    迎面的车辆显然来意不善,但它没料到的是亚利克斯,这个据说温文尔雅的小少爷居然会抢先发动,靠着宾利坚固的前盖和保险杠一口气撞开了拦住自己去路的两部并行车辆,几发子弹仓促之下打在了车窗玻璃上,而令后窗右侧玻璃受损最为严重的是一块被撞飞的金属片,它一半插进了车内,而子弹只在防弹玻璃上留下几个蛛网状的裂纹。

    紧随其后的黑色雪佛里迎上了那阵碎金属和玻璃片的暴雨,它不如宾利坚固,挡风玻璃被击碎,里面的人受了伤,而另外一部车子不知为何无法发动,现在跟在亚利克斯后面的是一辆暗红的商务车。

    宾利车内突然响起一声短暂的,轻柔的鸣叫,类似于夜莺,然后又是一次,再一次……一次比一次急促。

    “要没油了!”巴巴拉挣扎着向前座伸出脑袋,大喊道。

    “没关系。”亚利克斯温柔的道,:“我们到地方了。”

    他又连续转了好几个弯,下一秒,巨大的轰鸣声与明晃晃的灯光,强烈的机油味扑面而来,一个如同科幻影片实景场地的金属废弃物处理场出现在宾利的前方,这里大多都是报废的汽车,堆成一座座小山,亚利克斯很顺畅地在中间钻来钻去,一直来到一个摆放着很多车辆的隐蔽小广场,很多工人忙碌着在为它们喷漆,有人拉开车门,把巴巴拉扶出来,巴巴拉发现自己脚下踩了一块拆下来的车牌。

    他们转上一辆九成新的黑色宝马防弹车,这部车外观低调,但内部非常豪华舒适,:“好好把他们送回家。”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儿扶着车窗嘱咐司机,然后转向亚利克斯:“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笑嘻嘻的:“会有两辆车跟着你们,”他指指后面,:“不会再有事儿了,晚安,亚利克斯少爷。”他又以一种真诚的口吻惊叹道:“我真羡慕您的记忆力,您只来过一次,而且还是别人负责开车。”

    “我一向擅长记忆路线。”亚利克斯一本正经地说,:“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老头儿挥挥手,向后退了两步:“真遗憾您无法来我们这儿干活。Finsaviat。(撒丁语:再见)”

    “Finsaviat。”亚利克斯回答。

    巴巴拉抿着唇,哦,我亲眼看到了萨利埃里家族的非法买卖,她在心里说道,我发誓那儿的车最起码有百分之九十是走私车。(走私车以零件形式,废铁名义低价入集装箱,到了目的地再集中组装,喷漆,然后高价卖出)

    失去了目标的暗红色商务车在一个巨型的汽车垃圾堆面前停了下来。

    司机拿出了手机,却发现现在的情况并不怎么美妙,:“该死,信号被屏蔽了,我们得赶快出去,这里一定是萨利埃里家族的地盘!”

    “蓬!”

    一只巨大的机械爪落在了他们的车顶上,然后顺势下滑,把整部车子紧紧抓住。这里太嘈杂了,他们没能听见吊臂的移动声。吊车里的驾驶员听着最新的摇滚歌曲,嘴巴里嚼着口香糖,眼睛紧紧地盯着悬挂在半空的商务车,直到它顺利地进入压碎机——那是一个形状方正的单面开口盒,里面的人拼命地拉扯着被机械爪抓得变形的车门,可怎么也打不开,很快那辆车子摇摇晃晃地被传送带送进更为黑暗的地方,压碎机轰隆轰隆的工作着,五分钟左右,一个色彩斑驳的大金属块从另一个出口被吐了出来,沉重的切割刀把它切成中等大小的块,碎片落了一地。

第五小节

    今天是2009年7月3日星期五。|想|文|学还有下面的章节——这个数字——让我想pia

    第十三小节女神的心脏(5)

    亚利克斯走出自己的卧室。

    他现在居住的地方是距离巴巴拉地豪宅不远的一整座小公寓里,原本里面住满了暂时不得志的演员,编剧,导演,摄像——总之一部电影所需要种种古怪人物在这儿都能找到——也就是“导演”之前栖身的地方,亚利克斯身边的安全人员在巴巴拉宅地附近搜索了一番后,意外地发现这个地方最理想,他们温和地动用了各种手段让里面的房客搬了出去,然后两天之内让这个黑色的抽象派建筑物的内部焕然一新,并按照亚利克斯的要求与萨利埃里家族的习惯对房间的格局也进行了调整,到处都是迷宫,暗门,翻板,秘库,夹墙……担保在这所房屋住了二十年的房东连它的入口都认不出。

    昨天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亚利克斯命令导演把所有“他认为不能缺少的人”,也就是经常和他混在一起抽大麻的混蛋们召集到一起,不管他们是不是像七百年前的条顿农奴那样渴望着尊严与自由,影片拍摄期间,全部统一行动,没事儿的就呆在房间里面上网,萨利埃里家族会为他们提供美味的食物,干净的饮水,舒服的床铺,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只要他们乖乖的,不然的话立刻踢出去滚蛋,而且担保从此之后,除了烂在阴沟洞里之外没第二条路给他们走。

    “可是……”导演两眼无神的竖起一根手指头:“我们这儿,有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毒品。

    假如在费伦,巫妖当然有着上百种方法收拾这些意志薄弱的混蛋,不过现在……他看了眼跪在地毯上,翘着屁股,抱着剧本左右摇晃着脑袋两眼迷蒙在打印字体的空隙出艰难地作着修改的人(?)——亚利克斯的意见进一步引发了这个半骷髅编剧的灵感,他在昨天早上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睡觉,没喝水,也没吃什么东西,上厕所,一个劲儿地要以最温柔最细致的情感,最纯洁最无邪的信仰,最可爱最高贵的形象塑造出人性中最为扭曲,狠毒,偏执,恶心的部分——一边爬在茶几上的编剧助理旁若无人的哭泣着,他负责着最后的修饰与整理,……还有分镜头的负责人正在那里神经质地狂笑着在一厚叠白纸上拿着铅笔抽搐自己的手指,手臂,脖子;摄像部分的人员还算安静,坐在门槛上绝望地眺望朝阳;而宣传策划的负责人则寻找着巴巴拉,:“巴巴拉呢,或者随便什么玩意儿,我需要绯闻!绯闻!”一身黑色缎面无尾晚礼服的他尖叫:“或者导演和编剧发生可怕殴斗!为了和我们的男主角约会!还有门口捡垃圾的老太太,由于我们的垃圾过多而造成她的恐慌心理以至严重的精神创伤,所以索取一千万元的赔偿!”

    亚利克斯开始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有毒品他们会好一点?”

    “不。”导演说:“他们会更加兴奋,然后完蛋的快一点,可是那至少能做好事儿。”

    “我不能提供毒品。”,但亚利克斯认为在这种时候被发现藏毒并不是什么好事,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浅绿色的药粉递给导演:“化在冷水壶里一人一口,还没能清醒的多给一口。”

    “新货?”

    “不。”亚利克斯摇头:“提神的薄荷精。”在看到导演失望的神情时,他阴森森地微笑了一下:“绝对有用。”

    他走到屋外,虽然只有4个小时,但冥想效果异乎寻常的好,身体中微薄的,但绝对存在的魔力缓慢地流动着,这是之前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做到的,亚利克斯开始思索着其中的原因,他记得在原主人的记忆里有着这样一种理论,此位面人类的身体中有着一类所谓天然兴奋剂的物质,喜悦,痛苦,或者任何一种强烈的刺激都会令身体加快加大这种物质的产生,它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制造出超人——但在费伦,无论是成为巫妖之前还是成为巫妖之后,他似乎每时每刻都在人类所谓极度刺激中度过,也没有发现自己突然魔力大增或者力大无比——也许是导师的教育所致?导师认为,冷静与自立是一个法师最为基本的素质——他经常看到导师独自一个儿在密银的塔壁上狂笑着磨爪子,重复平滑——粗糙——平滑……的循环过程并且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来稳定自己的情绪——所以在别的婴儿还以哭叫来获取食物与其他照顾的时候,他已经懂得安静地自行召唤一个水滴而不是水球来缓解自己的焦渴,虽然前者的量只能润喉,但不会在他掌控不好的时候弄得自己,然后在亡灵塔永恒的寒冷与黑暗中体会一个生者如何慢慢转化为初级僵尸的全过程。

    这也许就是他对于成为巫妖没有丝毫疑虑与犹豫的原因,他总觉得,自己六十余年的人类生活与两百多年的巫妖生活并没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他认为自己在前24小时内冷静的分量也没有比往日更缺乏些,就算被一个人类女性干脆利索的一枪爆头——亚利克斯的眼睛落在了他的新车上,看似并不起眼的银灰色奔驰防弹车6XING,等级在18-19之间,仅次于国家首脑用车,改进的制动辅助系统和安全预警系统,制动力分配系统,夜视系统,乘员预保护系统,一体化的车身钢板可以抵御军用标准的小型武器及手榴弹等武器的攻击。其他方面的安全装备包括防爆胎,燃油自动截断系统和灭火系统,还有额外附加的爆炸物监测,信号干扰器监测,紧急救护装置——只要没炸飞脑袋就算心脏没了这儿都有微型泵机待命,最好的还有可以将后座全部笼罩起来的龟壳型半透明屏障,可以抵挡半个小时的轻型武器攻击——他不必再担心有人从后面给他一枪。

    “亚利克斯!”

    巴巴拉有点惊讶,她可不觉得亚利克斯是个擅长向女性献殷勤的人物,亚利克斯在司机坐位上向她简单的道了声早安,:“今天开始,我来接送你们。”

    莉莉高兴地为巴巴拉打开车门,巴巴拉微笑了一下,向自己泪眼滂沱的司机歉意地说了声再见——他很好运,只是被捆起来打包装进集装箱送往东大陆联邦某国家,过海关的时候幸运地被意外抽检到了,他连在医院观察的时间都不愿意耽误,连夜赶回,结果还是被剥夺了接送梦中女神的权利。“好了,打起精神来,安东尼,照顾你自己,还有我的车。”巴巴拉嘱咐道,可怜的司机立刻高兴起来,甚至再次流下了一滴眼泪。

    就这么眨了眨眼的功夫,他发现自己的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马路……

    十五分钟。

    巴巴拉决定再也不坐亚利克斯开的车了,她只有起先的一分钟,最长两分钟里还睁着眼睛,后来就是闭着眼睛祈祷,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随便它是天堂还是地狱。

    没错,就算是警察局放了一个警察还有摄像机在亚利克斯的车子上也无法指出他在驾驶上的任何问题,他绑好了安全带,思想集中,姿势到位,车速严格按照各区域的要求,红灯停绿灯行,转弯的时候让直行,车灯也是该亮的亮该不亮的就暗着,变道,变向的时候也是准确而又从容的几乎可以作为教材——可是这段路程最少也需要四十分钟!

    至少十次以上,巴巴拉看到奔驰6XING与别的建筑物或者车身相距只在毫厘之间地擦过,她似乎也看到死神与自己擦肩而过,还温柔地说着INEEDYOU……

    “谢谢,亚利克斯,你的技术真好。”

    亚利克斯微笑着向兴奋的莉莉小姑娘点点头,对于巴巴拉的苍白脸色则大惑不解,不过他已经找到了那种促使自己魔力增强——虽然与在费伦时相比,少的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的那种愉快感觉,暂时还不想考虑太多。

    好吧,巴巴拉想,我干这行近二十年了,什么事儿都见过,高跟鞋里放钉子,硫酸被当成热柠檬茶送上来,配合演出的小狗有狂犬病,未婚夫就在身边被人干掉,还有昨天晚上的事儿…——我可以把他们当成电影的一部分甘之如饴,可我真不想每天两次实地出演“夺命飞车后座的绝望女郎。”

    “嗨,可爱的巴巴拉,漂亮的巴巴拉,你终于来啦,哦哦哦哦,太好了,我们赶快开始吧,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啊哈哈哈哈哈……”

    巴巴拉警惕地看着向自己走过来张开双臂作拥抱状的导演,他每天都很兴奋没错,可是巴巴拉认为,他大概从十岁起就没这样阳光过——他笑得让她打寒颤。

    今天好像什么人都不太正常。

    停好车的亚利克斯走过来,一路上都有人热情洋溢地向他致意,至少十双以上“纯洁”而又“热情”的“星星眼”在蔚蓝的天空下闪烁着,似乎比场地四周消除逆光与阴影的强光灯还要明亮一点。

    “你给他们喝了多少?”亚利克斯看向导演还拎在手上的水壶。

    “大家觉得这玩意儿挺不错的,所以……”导演把水壶倒过来:“没了。”

    哦,亚利克斯打开刚才半路跳出的编剧交给自己审阅的最新剧本,该黑暗的还是黑暗,该变态的还是变态,该扭曲的更加扭曲,该乱的乱到底……很好,看来这种药物改变的只是他们的状态而非思维,巫妖在心里默默记忆下昨夜在非法汽车改造场意外采集到的蕈类植物产生的种种效果。

    这种雪白干净的小圆蘑菇外表非常类似于白金天堂位面的某种矿石,巫妖在导师的6832号储物仓库中发现过,据说是的克星,在导师的游记中曾经有过这样的纪录,一晚误(?)将一卡拉(导师自己定的体积单位,大约一粒小米仁大小)此物质溶于(应该是地名)的蓄水水库中,次日……据说费伦某5000常住人口的中等城市一年一度,每次最少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歌唱舞蹈说笑话的狂欢节就是由此而生的。

    后面导师用一种非常幼稚的笔迹标注着:高纯度兴奋剂。

    嗯,对于时刻以冷静为首要目标的巫妖来说,这确实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

第六小节

    第十四小节女神的心脏(6)

    “今天的拍摄也很顺利!都是你的功劳!亲爱的巴巴——拉!那么,晚安了!”导演可爱的一歪脑袋,一摆手。

    “你也是……”好累,更累了。

    巴巴拉目送着导演和他那群“小”朋友们迈着轻快的脚步像一群吵闹的小鸭子一样挤上了那部巨大的运钞车——已经喷涂成黑色的了,据说里面有很好的新风与空调装置,可巴巴拉看到那帮子突然变成超级乐观主义者的捣蛋鬼们一个接一个乖乖地上了之前或许就算死了也不会允许人们把他搬运到上面的闷罐车的时候,面部肌肉还是禁不住有些轻微痉挛。

    “这个药效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亚利克斯诚实地说:“我想会有段时间。”

    巴巴拉怒视他:“你在拿他们试验新药!”

    “撒丁偏方。”亚利克斯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只让他们喝一口,再没清醒的人喝两口,现在他们每人最少喝了3倍以上。而且,你认为让他们吸毒更好?这个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副作用。”

    巴巴拉不说话了,即便在自己的未婚夫死去,自己的事业走向末路的时候,她也没有吸过一口毒品——这在贝弗里山简直就像处女一样的罕见,这里有太多的理由让你接触到那些白色的粉末,提神,助兴,减肥,或者是你不愿意拒绝的人亲手递过来,以及好奇或者玩玩,甚至巴巴拉的一个朋友,一个靠自己勤工俭学从贫民窟里挣扎出来,有个好工作,好未婚夫的好女孩,在一个聚会上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自制力就接受了一针海洛因,她以为自己不会就此上瘾,上瘾了也很容易戒掉——可是她错了。两年后巴巴拉在慈善医院见到她的时候,连拥抱她都做不到,因为那可怜的女人全身都在溃烂,每次护士为她换药,或者换床单的时候,她都会小声儿的拼命叫喊。可一等护士走了,她就紧紧地抓住了朋友的衣服,:“给我带点儿‘药’来,”她轻轻地说,:“巴巴拉,你是个好人,给我带点儿‘药’来。”她抓得那么紧,巴巴拉用护士不小心遗留在床头柜上的小剪刀剪开了被抓住的衣摆才能颤抖着逃走,隔了很久才有勇气再去看她,这才知道,那天晚上,她就因为海洛因中毒导致的并发症肺脓肿和肺气栓塞死亡。

    从那时候起,每当巴巴拉想要借助这种挺时髦的玩意儿消除痛苦的时候,就会听到她的朋友在耳边轻轻地说:“给我带点儿‘药’来,巴巴拉,你是个好人,给我带点儿‘药’来。”腰部的皮肉也好像被什么东西抓着,火辣辣的疼。

    “你们这群!”巴巴拉低声咒骂。

    亚利克斯要想一想才能知道她的意思,他淡然道:“我没贩卖过毒品。”

    巴巴拉的嘴角抽了抽,发现自己这样迁怒很没意思,就像亚利克斯所说得那样,一份撒丁偏方药水总要比一根大麻或者一针海洛因要好得多。

    “巴巴拉小姐,你和亚利克斯谈完事情啦?”莉莉小巧可爱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进了那辆银灰的奔驰,哦!不!求你了,不要这样!

    车门在巴巴拉的眼前迅速而又轻柔的关上,巴巴拉双唇翕动了好一会,但老派影星特有的那份矜持终于还是让她保持了沉默,好吧,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你又不是第一次坐飞车的小姑娘,再说不就是十五分钟吗?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一会就过去了,不管怎么说,亚利克斯也是一个面孔漂亮,身材高大的小伙子……哦,圣母啊,我在想什么?

    对了,为什么那么久还没开车?巴巴拉睁开眼睛四处寻找,在莉莉的那侧车窗看到了站在几十步开外的亚利克斯,他被好几个年轻的美人儿围拢了起来,她们拼命地向他撒着娇,好像在祈求什么,又撅嘴,好像什么人让她们感到很不满意,巴巴拉认出其中一个打头的似乎就是担任第三女配角——俄狄浦斯小女儿的那个金发姑娘,曾经扮演过《豌豆公主》,一个偶像型明星,和莉莉一样年纪,但更娇嫩,有个力气大点的家伙上去抓着头脚一拧说不定可以挤下一浴缸的水,恶意想象ing乐不可支的巴巴拉扬起眉毛。|想|文|学

    莉莉趴在车窗上,鼓着腮帮。

    “怎么了?很担心吗?亚利克斯是个好男人,如果我是你一定每时每刻都会抓紧她,不然的话,小心被别人抢走。”你就和你的亚利克斯一起住吧,现在我那儿就连老鼠都只剩下母的了,可怜的安东尼,还得在30公里以外借房子住。

    莉莉看了巴巴拉一眼,自从一起在呼啸的子弹里你压我我压你的滚来滚去之后,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近了不少,:“没关系,她们不是撒丁人。”她看着那几个女孩,认真地说:“亚利克斯不会娶一个非撒丁裔的妻子。”

    “那么假如有一个撒丁的女孩子接近他了呢?”巴巴拉眯眯眼睛。

    “我仍然是他唯一的妻子人选。”少女回过身来,眼神犀利地让巴巴拉有点发寒:“他的父母,姑姑,兄弟都已经接受了我,而他也接受我啦,公开的,在任何人之前——假如他的妻子不是我,那么在他结婚之前,我父亲或者兄弟的猎枪就会把他的脑浆打出来。”或许感到车子里的温度有点低,莉莉脱掉鞋子,在宽大的后座里把自己蜷起来,好像一只四只爪子拢在一起的小猫:“当然,或许有点不合规矩,不过我得上完大学。,不然,,要求见一见我,好给我送条金项链,把我的老父亲气个半死,再把我的老妈妈给乐个半死啦。”

    “可是,”巴巴拉觉得很难想象:“假如女孩子们并不是为了成为他的妻子,而是纯粹想和他玩玩,捞点好处……”

    “圣母哪,那可不是好女孩干的。”莉莉苦恼起来:“那也没办法,男人就算是在婚后也会不小心犯上那么一两次错误的,他们经不起诱惑嘛,做妻子得的宽容点。”

    “话可不是这么说。”巴巴拉撇嘴,:“男人也应该对自己的妻子忠诚。”

    “撒丁的男人只要对自己的婚姻忠诚就行啦。”莉莉满不在乎地说,“我们是撒丁人。”

    “幸运的家伙。”巴巴拉也学着莉莉的样子把鞋子脱掉,踩在真皮座椅上,很舒服,这女孩子比她更懂得享受,她也知道自己是在吹毛求疵,撒丁的离婚率是全世界最低的,而西大陆联邦的离婚率是最高的。“那么说只要不结婚,我也可以去追求亚利克斯喽?”

    莉莉好像看到了UFO在巴巴拉的面孔上着陆。

    “怎么可能,你不是爱着俄狄浦斯吗?”她惊讶地问道。

    “那是演戏,小傻瓜,电影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是底比斯王后,他也不是俄狄浦斯,我当然也不爱他。”

    莉莉倒吸了一口气:“可是你看他的眼神,那种全世界只他一个的眼神!”

    “你说这种眼神?”巴巴拉咯咯的笑:“噢,可爱的孩子,这样吧,我把秘诀告诉你,你可不要说出去,不然我以后就要没饭吃了。哪……你挨过饿没有?”

    小女孩想了想,摇头。

    “幸福的小家伙,我告诉你,我曾经挨过饿,饿得可厉害着呢,那时候我虽然没和家里断绝关系,可他们一分钱都不肯寄给我啦。几个月没工作没收入,剩下的一点钱全被同居的男人偷走,我又不愿意和房东上床抵房租,结果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走出来,身上只有件睡衣,脚上没鞋子,一个晚上再加半个白天就只在公园里吃了点别人喂鸟的玉米粒,还有满肚子的自来水,到后来我就饿得什么都不管了,只要谁能给我一块面包让我干什么都愿意——所以在拍爱情戏的时候,要爱上哪个男演员的时候,我就把他想象成一块又大又香上面涂满了黄油的热面包!……甜美的,热烈的,饥渴的,无法遏止的……哦哦,我浑身颤抖,面颊滚烫,发红,瞳孔放大,两只手抱着肩膀以控制自己不要向他扑过去……哈哈哈哈,怎么样,很好笑吧,!”

    巴巴拉一个劲儿的笑,莉莉却没笑,她哭了。

    “怎么了?”巴巴拉伸手摸摸小女孩的脸,:“不要哭,我不会去追求亚利克斯的,他这块面包又冷又硬,只有你这种固执的小姑娘才啃得动。”

    莉莉哭的更厉害了。

    “怎么了?”亚利克斯问道。

    “没什么,我们……在讨论面包。”莉莉抽着鼻子说。

    两个人类女性那么强烈的精神波动,就连几十步之外魔力薄弱近似于无的自己都可以感受到,什么面包可以造成那么强的反应?巫妖目视前方,启动了车子——不过,也很难说啊——譬如那个很像白曼德拉草的萝卜,虽然确定了不会尖叫,可是……

    或许可以叫莉莉的母亲邮寄一箱过来?

    “有人想让这部电影拍不下去呢。”

    导演说。

    “总有人看不得别人好过的,”半骷髅的家伙痛苦的抹了把脸:“我说,小萨利埃里给我们的是什么,我现在觉得身体挺舒服,脑袋也挺清醒,也不想往自个儿胳膊上扎一针,我都觉得不习惯了。”

    “反正不是海洛因,也不是可卡因,更不是大麻。,你就放心吧,有着萨利埃里这个姓氏的人宁愿往你脑袋上来一下,也不会对你说慌的。”

    “那我可宁愿他对我说慌。”半骷髅编剧摇晃着坐下去,:“不过这感觉可真奇怪啊。”

    “我还以为你这个受虐狂更愿意在脑袋上挨一下呢,”分镜头的负责人在车厢里的茶几上继续他的狂野印象派素描创作,几张导演确定了的分镜头纸被他顶在脑袋上,上面压着一个倒过来的玻璃烟缸:“萨利埃里的小家伙挺慷慨的,有了这个工作,我就可以在菲冷翠城邦买一座水上别墅,再来一只翘尾巴的小船,继续我的艺术创造啦,我可不愿意某一天你突然跑来对我说,不行啦,我们得散伙啦,呶,这是你的遣散费,结果我只有拿着几张可怜巴巴的钞票滚蛋,吃顿晚饭之后剩下的钱只够我买张翡冷翠城邦的明信片。”

    “我们懂你的意思呢,导演。”可怜的编剧助理说道,他的声音还是嘶哑的:“我们的小萨利埃里虽然能把我们藏起来,可他毕竟还是这行的雏,不懂得里面的肮脏玩意呢,我们会帮他把那些有麻烦的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没错儿,5千万,再加5千万的大片子,”半骷髅编剧抱着导演的腿哭了起来:“我想我把自己这辈子,下辈子,还有我爸爸妈妈这辈子下辈子的运气全都用在这儿了,他们要买张奖券大概连安慰奖都拿不到,而我呢,就此再也买不到没掺面粉的海洛因了。”

    导演用力把他剥下去:“那么说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干的活儿了?叫那些小傻瓜们脑子清醒点,萨利埃里家族不是好惹的茬,别为了几张钞票丢了命,平时眼睛也睁得大点,要是那个伙计带了什么不常见的包,等他不注意的时候去打开瞧瞧,或者直接告诉我们也行;订餐都给我到大公司去,萨利埃里家族不缺这点钱;浴室里面,车子里面,要是多了少了什么就去找找萨利埃里的警卫人员,晚上场地值班的家伙也给我勤快些,告诉他们,比起和他们鬼混,那些小妞会更喜欢他们的工资。”

    “那姑娘们呢?她们那儿的浴室和化装间我们可进不去。”

    “我不会给你这个特权的,白痴。”导演摇晃着脑袋,咋着嘴:“豌豆姑娘为了亚利克斯可认真着呢。”

    “这就是有张漂亮面孔的好处。”编剧助理悲哀地说道:“开膛手杰克如果有张阿波罗的面孔,就算上了法庭,陪审团也会判他无罪。”

    “那么,可不可以等到死他一两个笨蛋之后再说呢?”

    宣传造势方面的负责人从导演的身后阴森森的浮出来。

    “拒绝剧照,拒绝采访,拒绝网络,拒绝剧本简介,拒绝绯闻,拒绝官司,拒绝同性恋,拒绝内讧,拒绝非法交易,拒绝透腾投资者身份……啊呀!你总得允许死一两个人!要不然你让我的记者写点什么啊什么啊!你说你说要我的记者写点什么啊什么啊!?”

    他抓住导演的衣领,拼命地摇晃着——自己。

    哦,我们的宣传负责人越来越瘦了,导演善意地给出建议:“美食栏目,怎么样?底比斯传统风味美食?”

    宣传负责人绝望地走向了车门,拉开,跳下。

    他五体投地地趴在草地上。

    “我说,最近贝弗里山很流行这样的下车方式吗?”

    警卫之一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更多的人跳下车,然后被地上的宣传负责人绊倒。

    “谁知道,贝弗里山没有正常人。”

    “包括我们?”

    “我们是撒丁人。”

    警卫之二冷漠地说道:“撒丁人无论到了哪里都是撒丁人。”

第七小节

    巴巴拉的宾利在第三天就被送了回来,当可怜的司机在车库里发现它的时候,是多么的高兴啊。,车窗玻璃光可鉴人,里面的真皮座椅就好像固体的云朵一样,又白又软,车厢内飘散着迷人的玫瑰花香味——假如不是还真切地记得子弹打在自己近在咫尺的车身上所产生的短暂而强烈的震动,巴巴拉还以为自己把车借给了某个可爱的小姑娘参加园艺会去了。

    当然,暂时性地,她的司机还只能擦擦车,萨利埃里家的拒绝了巴巴拉自行寻找保镖的要求,外来者很容易被收买,威胁,或者根本就是安托的人,他们可不想自找麻烦。

    至于亚利克斯,巴巴拉想,只要他一直保证着这样的车速,首先不提是不是有人可以追上他们,萨利埃里的敌人或许只要睁大眼睛等着他一个小小的失误——轰!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咖啡馆里看着自己的过错是怎么被萨利埃里家族的小儿子亲手弥补的——大明星扬着头,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与完美的化妆,身着最新款的套装,骄傲地上了那辆银灰色的奔驰。哦……正如那个不知道从哪儿传出的笑话——联邦日报曾经面对全国民众做过一个安全常识小测试,其中有一个问题是:在电梯因事故从30层无保护自由坠落的时候,保护自己的最佳动作?——抓紧扶手?紧贴墙壁?弯曲膝盖?按下所有按钮?不,贝弗里的明星们回答是:对着电梯里的镜子补妆,假如还有时间的话,争取摆个优美而不走光的姿势,他们坚信,只要电梯的坠落一停止,记者们就会从每个角落蜂拥而出扒开电梯门疯狂拍照。

    巴巴拉所不知道的是,在那部宾利被修缮一新之前,萨利埃里表面上是废旧汽车回收处理场实际上是走私车组部门的负责人已经亲自拿着照相机,前前后,在明亮的灯光下,这部宾利的样子看起来更为凄惨,保险杠不知去向,前挡风玻璃走形,发动机盖翘起,扭曲,水箱有破裂,车身的后半部分至少有着十颗子弹留下的痕迹,碎裂的金属片不仅仅是巴巴拉看到的那一块,还有两块插进了后备箱和后轮胎,至于其他的小东西,例如车膜,车灯,雨刮,反光镜……这就不用再提了。

    这些照片在当天一早就摆在了西撒丁王的桌子上,后,,煦德看完之后,给还在萨利埃里庄园懒散度日的维尔德格打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怎么样,维维?”

    “我在发胖……。”维尔德格没精打彩地回答。

    “很好,到我这儿来,我给你看点东西。”

    安托在撒丁西北部的非法彩票负责人活动了一下自己因为看了太久电脑而变得僵硬的脖子和肩膀,吐出一口长气,关掉自己的电脑,穿上西装,合上灯闸,走出办公室,关上内外两层的防盗钢门,穿过黑黝黝的走廊,空荡荡的职员大办公室,孤零零的前台,来到玻璃大门外面,他呼吸了一口新鲜清凉的晚间空气,把那些盘旋在脑子里的天文数字全部驱逐出去,转过身,蹲下,这个玻璃门的弹簧门锁应该换了,试了几次也没能把钥匙插进锁孔的他想到。

    他身后寂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部很普通的黑色梅菲斯特轿车以一个如同常人快步行走的缓慢速度开了过来,在距离负责人还有两三米时,车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嗨。”一个轻柔的招呼让还在和玻璃门锁奋斗的负责人艰难地转过身来,他的脚麻了,一开始负责人还以为遇到了某个玩乐后正好回家路过的员工,正打算请他帮个忙,但他很快就认出了那个有着血红薄唇的年轻人。

    “帮我给安托带句话。”维尔德格甜蜜地说道,然后他手里被一件米色风衣胡乱包裹着的特种微声冲锋枪开火了。

    黑色的梅菲斯特几乎在同时就开始加速,不过在关上车门之前,维尔德格还来得及在负责人被打成了一个血肉筛子的尸体上丢下一张照片,假如不是事先知道,你甚至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白色金属片上的一道子弹弹痕。

    “好啦,”维尔德格靠在后座上皱鼻子,他拿着照片仔仔细细地看着,好像里面全是脱光的贝弗里山当红女明星:“还有,哦…………还有8张,亲爱的耶尔,我们今天要辛苦了。”

    “或许你说的对,”耶尔一边保持着最高车速冲上海岸公路,一边说道:“亚利克斯现在已经很不错啦,真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把这部车子开进老威力负责的改装车厂的,要我说,这部车子半路就该熄火了。”

    “与其说那个,”维尔德格皱眉:“我倒在奇怪另一件事情,萨利埃里在贝弗里的负责人说,亚利克斯是和他两人一起在亚利克斯暂住地用的晚餐,晚餐后还就我们的新电影交换了一些看法,当时是十点半钟,而我们在贝弗里山警局拿到的照片说明那部白色宾利是在十一点钟走上高速公路的,驾驶者是个在贝弗里山的下层街区挺有些名气的恶棍——第二个路口开始出现安托的人开着两部车子跟随,而第三个路口宾利的驾驶者就变成了我们的小弟弟亚利克斯,这代表了什么?天才魔术师大变活人?”

    “也许他藏在座位下面,好给自己的小女朋友一个惊喜?”

    “宾利的座位下方甚至不能藏下一条圣伯纳,除非亚利克斯能变成一只折耳猫或者吉娃娃,。”维尔德格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就算他接到了巴巴拉或者莉莉的电话后能够赶到那里——维尔德格当然知道贝弗里山的夺命飞车——可是他如何上车?在马路边竖起大拇指?他摇头,:“太奇怪了。”

    耶尔的眼睛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

    他右打方向准备下岔口,道路的末端是另一个目标所在的城市。

    “只有一个解释,”他吊足了维尔德格的胃口,才慢吞吞地说道:“这是……大宇宙……的……意志……”

    维尔德格的回应是一张揉皱的照片,打在那个可恶的后脑勺上。

    安托的下属一夜之间死了十个,十个负责他最赚钱买卖的可靠人物,在他找到合适的代替者之前,这些买卖将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大幅度的停滞,下跌,想必账面上的赤字也会格外鲜艳。而在此期间,一些顶喜欢乘火打劫或者混水摸鱼的家伙是不是会适度的“关切”一下这些买卖的情况,还得看安托的反应速度。

    而且在他最喜欢的桑拿浴室里,放置卵石的火炉突然爆炸——陪伴在安托身边的两个女孩而遭了殃,,验尸官花了5个小时才把她们身上所有的各种碎片拔出来,木屑,石片,铁丝,炭末……堆积在一起足有两公斤的分量,安托也受了伤,有人看到只在腰里挂着条浴巾的他依然健步如飞,不过手臂,腿和脸上都增加了好几道新鲜的血口。

    这个小事故最后归结为火炉的炉壁厚薄不均,所以受热后发生自爆,警方的调查中,与此相关的商家与厂家都已经破产或者结业,那个桑拿浴室的负责人也已经消失,所以最后此案只好被整理好塞进档案室,撒丁的警察局别的不多,就是这样的档案室多,而且塞进去的卷宗很少有拿出来的机会。

    何塞陆续接到了十几个慰问电话——以前几乎每星期都有,最近几年几乎绝迹了,但安托的事情发生之后,那些老朋友好像突然想起西撒丁王的存在了。

    对于他们的问候以及一些隐晦的,委婉的歉意,,好像之前的漠视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另外,他坚决否认萨利埃里家族与最近发生的任何事情有关。

    最后一个电话来自东撒丁,一个大人物,,:“……哦,不,我并没有生气,他还是个小孩子,没错,你看,和我的亚利克斯一样,都还是个吃奶的娃娃呢。”假如现在有人可以旁听,他一定会惊讶地发现维尔德格发出:“你说我能怎么样呢,都是小孩子们在打成一团,好吧,我会教训维维的,在还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你怎么看?哦。意见一致,那可真是太好了。当然,我们还是朋友,为什么不是朋友呢?”

    放下电话,,灰色的眼睛在眉毛的阴影下闪闪发光,他枯瘦的手指在键盘上缓缓移动,拨通了亚利克斯的直线电话。

    “你好,我的孩子。”

    “您好,……爸爸。”

    “我亲爱的亚利克斯……在贝弗里山怎么样?还好吗?”

    “……是的,我很好。”

    “……那么就好好地做下去吧,你做得很好,不要担心,家族就在你身后。”

    “是的,我明白。”

    “圣诞节回家,你的妈妈和姑姑都很想你,还有你的爸爸和兄弟。”

    “一定。”

    “再见。祝你一切都好。”

    “再见。祝您一切都好。代我向妈妈和姑姑问好,还有煦德与维维。”

    何塞挂断了电话,过了几秒,亚利克斯也放下了听筒,而就在下一刻,电话重新响起。

    “你好,亚利克斯。”

    “您好,。”

    “为什么对自己的哥哥用全名?奇怪的孩子,不想叫我哥哥的话,可以像维维那样叫我煦德。你现在怎么样?”

    “谢谢,我很好。”

    “贝弗里山的事情你做得不错,但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任何一个人,包括爸爸和我。”

    “是。”

    “……亚利克斯,你姓着萨利埃里,你是我的弟弟,这一点始终不变,明白吗?……圣诞节提前几天回来,妈妈和姑姑都很想你。”

    “好的,煦德。”

    “那么,再见。”

    “再见。”

    话才放下,立刻又再次响了起来,亚利克斯皱着眉头把它第三次拿了起来。

    “你好……“

    “亚利克斯……哦,为什么总是占线?在和你的小女朋友情话绵绵?你现在怎么样?”

    “维尔德格……维维,你好。不,我没有和我的小女朋友情话绵绵,我还没有那个东西。我现在还不错。……你的背,还好吗?”

    “为什么现在你也叫我维维,好吧,没关系。我的背好极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你安心作你的事情吧,不管是和你的女明星情话绵绵还是和你的小女朋友情话绵绵,圣母知道……安托最近会很忙很忙的。”

    巫妖没发现自己正在微笑:“谢谢你,维维——我的意思是说,谢谢你的消息。”

    “那么我希望有一罐子‘蜂蜜牛奶糖’作为圣诞礼物,说实话,那玩艺儿止痛真不错。”

    “当然。”

    “最后我要说,我看了那张照片,那辆一口气撞开两部车的宾利真是绝了,漂亮,干得真是漂亮,那个勇敢的王子还有后座的两个美人儿也看得非常清楚,哦,真是激动人心,飞车,枪战,美人,英雄,各因素都齐了,真可惜没有录影,否则完全可以直接拿到贝弗里山直接拷贝成电影大卖,亲爱的亚利克斯。”

    维尔德格咯咯地笑着,以一个响亮的亲吻代替再见后,快速地挂上了电话。

    巫妖决定把那个止痛药剂做成榴莲和苦瓜混合味儿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2819/ 第一时间欣赏亡灵持政最新章节! 作者:九鱼所写的《亡灵持政》为转载作品,亡灵持政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亡灵持政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亡灵持政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亡灵持政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亡灵持政介绍:
简介:
灵魂穿越类型,高魔位面穿越到低魔位面。
自出生到死亡,以及死亡后的两百年间都没有离开过亡灵塔以及周围领地,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生者世界的巫妖在穿越位面的时候失去躯体,卷入了一个陌生的,没有魔网覆盖的世界——重新睁开眼睛的亡者凝视着这个天真、富足、安宁、有序并因此无知,糜烂、软弱、麻木的巨大生物,它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结局绝对皆大欢喜!主角是巫妖,命匣在费伦,想死都困难!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女王叉腰笑ing
全力更新!每日两章!亡灵持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亡灵持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亡灵持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