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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灵持政全文阅读

作者:九鱼     亡灵持政txt下载     亡灵持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小节 黑

    安静,难以忍受的安静。

    新王的办公厅里,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传阅着手里的一份文件,有的眉头紧蹙,有的面色铁青,有的茫然不知所措,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人腾出高兴或者激动的表情,这与新王的期望大相径庭,他坐在镀金的宽大书桌后面不安地移动了一下身体。

    “怎么了,诸位,请提出你们的意见吧,我还年轻,需要你们的指点。”

    “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指点的地方。”一个大臣慢悠悠地开口,他的话让新王很有点高兴,“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大臣继续说道‘:“除了都城以外,取缔祭司,取缔神庙,把他们的土地和财产全部用在所谓的“免费医疗,免费教育,免费住宅”上?……这些财产和劳力原本就是民众们供奉给库巴哈尔的……假如他们知道国王赐予的恩惠是从女神那里抢夺而来,只怕在睡梦里也会诅咒你的!”

    新王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他一个个地看过去,大臣们只是摇头或者索性不看他。他对他们的麻木不仁感到愤慨,而后开始苦思冥想,企图从自己十年学得的东西里面搜索一些精彩的东西——可以起到猛击一掌作用的话,刺激一下这些倚老卖老的家伙,但他始终找不到适合的言语,历史上推翻国王的演讲很多,推翻女神的他还从不曾看到过。

    “……你们都曾说过,丹加太落后了,丹加需要变革,需要强大!”

    “是这样没错,但是……您似乎只是想把所有的财富和权利抓在您自己手里?”

    “丹加原本就是属于国王的,而不是什么女神!我真不明白,丹加为什么要耗费五分之一的国家财产去供养一个没有丝毫作用的小女孩和她的祭司,她们从来不曾关心百姓的疾苦,也不关心国家的盛衰,甚至不关心自己身边的人,只会在那些愚民的额头上涂抹朱砂粉!”

    新王的愤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吧,你们继续顽固守旧下去吧。上尉,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新王阴沉沉地说道,:“会有充满变革精神的年轻人代替你们,你们就好好地看着吧,一个新的丹加会在我的手中诞生。”

    两个手持武器的黑衣军人从门外闪入,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惊慌了起来。

    “雇佣兵?你竟然使用西大陆联邦的雇佣兵!你完完全全的疯了!”一个大臣认出了黑色特战服上的标志,忍无可忍的大骂。理_想_文_学0_3w_x

    “因为忠于女神的山地武士不会听命于一个弑神的国王。”站在门边,始终一言不发的军参谋长说道。

    “把他们抓起来!“新王喊道。

    但那些军人一动不动。

    军参谋长从容地走到雇佣兵中间,他们立刻侧转身体,把他保护起来。“我说过,德塔并不适合成为国王。他被外面的世界侵蚀了,他的头脑一片混乱,说着痴人的话,做着疯子的事,我们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否则整个丹加都要被他毁掉了。”

    “但国王只有这一个儿子。你想干什么?”

    “九百年前,德塔王朝取代了古老的沙那尔王朝,那么现在让一个新的王朝取代德塔王朝也是不错的事情。”

    武警总监大声地笑起来:“原来你是觊觎着国王的位置!不,我不会支持你的。”他摸着腰间,似乎想摸枪,却想起自己在进入办公厅之前已经将手枪留在外面了。

    “不,不。”军参谋长温和地笑了笑,:“我不需要你们支持我。”

    “上尉?!”新王无法控制地颤抖,愤怒与紧张让他的脸色变得灰白:“难怪你们这些雇佣兵总是声名狼藉!”

    “啊,请不要冤屈这些勇敢的人。”军参谋长笑着说道:“他们始终忠于他们的雇主,只是很不巧,他们这次的雇主是我。如若不然,就凭您,一个在西大陆联邦留学的小国王子,手上只有那点资金,会那么顺利地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摆了摆手,:“永别了,殿下。”

    费力一直伴随在亚利克斯身边,他是王储的中间人。王储想要认识什么人,什么人想要认识王储,都需要经过他的引介,如果那人声名狼藉,他还得设法阻止;您也可以直接上前寒暄,不过这需要建立在与王储已经相当熟悉的基础上——暂时还没有,除了那个见缝插针,不屈不饶的罗斯王储女伴。

    这个延续了数百年的传统一直为人诟病,但不得不说,省下了很多容易令人尴尬的开场白与自我介绍。

    灯光开始闪烁的时候,费力就靠近了自己的王储,灯光一灭,他立刻抓住了王储的手臂,同时还不忘说一声:“抱歉,殿下。”一边迅速地拖着他往厅墙边的圆柱退去,他早就观察过了,那根表面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核桃木柱需要四人合抱才能围拢,以至于它和墙面有着一段距离,正好形成一个隐蔽而安全的空间,费力将王储塞在里面,自己挡在外面。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在移动,仔细倾听,有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以及短促的低叫,闷哼,与不断的道歉声。费力听见有人在低语,:“对外通讯不能,大门关上了,落地窗也是。”

    一刻,另外一个坦然而从容的声音说道:“少安毋躁,诸位尊敬的客人,这是不得已的临时停电,为了您们的安全,请不要叫喊,奔跑,使用暴力。现在我们会按照名单读出每一个宾客的名字,请被念到名字的客人走到亮着灯光的地方等待。会有人带领你们去各自的房间。”

    一点微弱的烛光在大门的位置亮了起来。有人开始念起名字,很显然,他们是按照国家来分组的,满了一组就有人带他们离开,间隔时间不长。

    费力握了握殿下的手臂,示意他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来,袖管内的肌肉坚硬如同岩石,他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想到殿下曾经单手拎起一只裹覆黄金的象牙王座:“我估计这是次政变……他们的手法非常专业而且熟练。我们的安全不会很大问题。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殿下。”他想了想,补充道:“就当参加了两次加冕典礼好了。”

    黑暗里传出一声轻笑。

    名单上的名字很快就到了“N”,费力身后的人推了推费力的脊背,示意自己要出去。

    “殿下,他们要找的是东加的尼·罗曼诺夫殿下。”费力赶紧悄声提醒。

    “我就是尼·罗曼诺夫。”黑暗中的被保护者用同等音量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费力勋爵,……还有您的解释,”他好像快要笑出来了:“和安慰。”他的声音醇厚低沉,和亚利克斯的平稳与清澈完全不同。

    他越过费力走了出去,费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就是这只手抓住了王储殿下没有错,自己那时候还怕来不及反应而特意走到殿下的左边呢,怎会一下子变成了东加的王储了。

    唔唔唔……我的殿下,您到哪儿去了?费力在心里泪流满面地呼喊着。

    费力的殿下站在女神神庙前的广场上,施加了隐形术的他正注视着那扇镶嵌着宝石的大门,黑色的眼睛中血色的火焰跳动着。

    施加了同等法术的维尔德格站在他的身边,眼中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黑色的盔甲笼罩全身,没被发网罩住的灰白色头发在夜风中飞舞,胡安娜悬浮在空中,逍遥自在地翻着跟头,跳着舞。

    “你打算打劫神庙?”死灵骑士的声音悠长,冷酷,缥缈,可惜内容却会令他远在另一个位面的同类悲愤欲绝——虽然他们已经绝的不可再绝:“确实是个好目标,那么现在动手?”

    “还要等一会。”

    巫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这个费力反应灵敏,力量也不小,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得当,释放了一个急速撤退,只怕要多用两个法术才能无声无息地走出来。

    国王的办公厅里,雇佣兵们熟练地检验着尸体,确认没有侥幸逃脱一死的幸运儿。

    “把那个人的头砍下来。”军参谋长指的是新王的头,他决定拎着新王的头去神庙,不管算是献给小女神的祭品也好,还是恐吓小女孩的道具也好,他必须保证小女神在明天的登基典礼上别玩出今天的花样。嗯,那些明智的王室政要们不会介意第二次拍拍手的。

    被称作“上尉”的雇佣兵首领看了看他,一枪打碎了军参谋长的脑袋。

    “一等兵,发信号通知大家,狂欢节开始!除了皇宫,随心所欲地玩吧!”

    他在满是尸体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踢了踢新王的脑袋,:“还有,把撒丁王储的外貌形容一下,这个人必须是活的!完整无缺!”一群麻烦的家伙……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雇佣兵们才有了用武之地,新王想要变革,军参谋长想要王位,而雇佣兵真正的老板想要一个动荡不安,战火纷飞的丹加。“上尉”扭曲着自己的嘴唇,像狼那样眯着眼睛,欣赏着檀香木护墙上镶嵌着的宝石和黄金,这就是雇佣兵要的东西……在西大陆联邦的通用语中,雇佣兵就是惟利是图的;以经济利益为目的的同义词。

    想到皇宫里面那群“生物国家金库”,他还真有点心动:“「你們要谨慎自守,躲避一切的贪心,因為人的生命不在于家道丰富。」”连忙低低告诫了自己一句,“上尉”走向办公厅外的腾台,这里是第一宫殿的顶层,加上位于山腰,几乎可以俯瞰整个都城。

    这里几乎没有人会在夜晚点灯,也没有路灯,所以当第一蓬鲜亮的颜色在这个沉睡的黑色城市边缘忽地跳跃出来的时候,“上尉”愉快地咧开了嘴巴。

第五小节 红

    祭拜库巴哈尔吧……祭拜库巴哈尔吧……

    库巴哈尔的神殿里,堆积着上百具牲畜的尸体,它们的咽喉被割开,汩汩流出的血蒸腾着乳色的雾气,染红了白色与黑色的皮毛,渗流到油亮的地板缝隙中。,,纯净的黑色眼睛湿润着看向赤色的地板与褐色的廊柱,山羊不曾咩咩哀叫,小牛也没有哞哞低喊,它们温顺而安静地在祭司的手中低下头去,嗅着同伴逐渐冷却的鲜血,直至身首分离。

    小女神坐在她的黄金宝座上,如同每一次出游的时候那样精心装扮,白色的衣服垂落在地上,织物吸收了地上的血液,鲜红的颜色似乎有着自己的意志,缓慢而坚定地蔓延——向上,向两侧,包围全身。

    库巴哈尔,祭拜库巴哈尔。

    人们传说,库巴哈尔是个嗜血的女神,如果不奉上足够的鲜血,她就会失去慈悲;但人类又有什么理由与权利,可以借着杀戮来得到保佑,得到安宁?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仪式已经进行了近千年,小女神记得,自己在不久之前似乎也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面,身边的同龄人陆续哭泣着被带走,只有她默默无言直到天明,最后大门开启,光线射入,她以为是父母来接自己回家,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两个陌生人,她们虔诚向她叩拜,称她为库巴哈尔。

    隐约中还记得,面目模糊的父母曾经在天井中呼唤过库巴哈尔,她站在窗口,向他们微笑——他们立刻惊恐地逃走了,逃到她看不见的地方,不过她还能听到男人与女人混杂在一起的哭喊声慢慢地变小。之后没过几天,库巴哈尔就在自己最喜欢的那个窗前看到了他们,夫妻俩安静地躺卧在花丛中,人们把他们的头浸入圣河,然后架在河边的火葬台上焚烧,血肉和檀香木材被火焰吞没,冒出滚滚的黑色烟雾。火葬台下的混浊水流中,等着捞取死者随身的金饰,宝石的少年像寻找食物的小鸭子那样不断地游来游去,他背脊上的皮肤一片焦黑,就像那些被焚烧过的尸体。

    她应该还有个哥哥,和这个少年差不多大,或许还有个尚在襁褓的弟弟,她曾经和母亲学着哼唱不绝于缕的古老歌谣哄他入睡;不对,应该是个姐姐,总是在制工繁重的木窗后,腾出温柔的笑容。眉心一颗朱砂印,明亮的黑眼睛里映出出滴水的屋檐,在父亲把自己抱进神庙的时候拉着自己的手,脚,衣襟,大声哭泣,即便身边的人都笑意盈盈——只有她为小女神哭泣。库巴哈尔的贬谪是命定的,她是丹加的神,但无论即位之偶然和退位之必然都不是她的力量与意志能决定的,她将孤独地度过童年与少年,而后被神庙与人群驱逐,即便是她的亲友,也会躲避她如同瘟疫……别人看见了荣耀,但爱她的人看见了躲藏在荣耀身后的悲苦。0`3w`x

    库巴哈尔的记忆十分混乱,千年来,数百个化身,在生命的某次短暂轮回期间参与了另一段更加短暂的轮回。女神在伴随青春到来的鲜血中死亡,又重生在另一个幼小的女童身上,在无需履行职责的数年里,属于人类的温情抚慰着她的心灵,又在下一次的囚禁中被强行剥夺,逐渐淡化,只在灵魂上留下了浅淡的印记。

    她什么都记得,什么都不记得。

    那对夫妻死去之后,她曾经问过阿曼:“我是否做错了什么?”

    “智慧的库巴哈尔永无过错。”阿曼这样回答:“您的意志,就是人类的命运。”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这样苦苦挣扎呢?你应该比谁都了解,库巴哈尔的意志,没有什么可以动摇。

    为什么呢?阿曼?

    “库巴哈尔……祭拜库巴哈尔!”

    弯刀的亮光在昏暗的殿堂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斩断的不是牲畜的脖子,而是人类的手指,阿曼祭司砍下了自己的手指。

    “库巴哈尔。我将自己祭献给您!”

    库巴哈尔,如果您是为了国王的过错而愤怒,那就用王族的鲜血来弥补吧。

    “库巴哈尔!”祭司们齐声呼喊,与其说是祈祷,不如说是哀求。

    阿曼祭司的刀没有停止,每一次呼喊都伴随着一段带着白骨的血肉离开她的身体,快速,坚决——小女神终于动了,她抬起手,阿曼就失去了挥砍的力量,她颓然弃刀,残缺的左臂已经不再流血。

    “我要离开这里了。”小女神说:“我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求您慈悲,库巴哈尔……求您慈悲,丹加的人民需要您的赐福,丹加的国王需要您的指引——库巴哈尔,你若离开,丹加将何去何从?!”

    “……抬起头来,阿曼祭司。”

    小女神伸出右手,在身边的朱砂盘中沾了红色,阿曼祭司的前额上点了一点,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赐福于丹加。

    “丹加没有国王了,也不再需要女神,丹加的人民会自己找到幸福,丹加也有着自己的路。阿曼,你要幸福。”

    她慢慢地坐回原位,凝视着那无边的黑暗:“迎接我的人已经来了。”

    “我想他们看得见我们。”维尔德格看着那些戒备森严的山地武士说。

    “因为这里是库巴哈尔的领域,我的法术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亚利克斯在自己的死灵骑士身后悠闲地拢起双手,:“是个好机会,我的骑士,发挥一个肉盾该有的作用,让我好好欣赏一下你的武力吧!”

    “那么说我不用客气了。”消失了有段时间的“斑鹫”重返人间,狰狞扭曲的笑容可以吓哭一打小孩子,真可惜了他那张漂亮的脸。

    “绝对不用,为了库巴哈尔而死,是他们的荣耀。”亚利克斯打个响指,最外围的大门应声轰然关闭——关门,放……骑士,感觉好极了。

    自从看到自己的半巫妖导师这么干以后,他就一直想试试,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死灵骑士人选,勉强看的上眼的不是被邪恶阵营的神祗盖过章就是和巴托九狱的巴特兹恶魔签过约,何况他们也从来不觉得从个小巫妖的手指里抢尸体抢灵魂抢材料抢……是件值得羞愧的事情,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地为人作嫁。不过说到这里,他总觉得导师说的关门,放……骑士有点问题,导师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会笑得和蜜糖一样甜——所以巫妖很明智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女神神庙的天井里和殿堂内,有着近百个上身,手持弯刀的山地武士,他们都是女神的祭司与丹加王室从山地原住民中挑选出来的,体格健壮,沉默寡言,能像成年的公鹿那样在崎岖的山路上轻松地奔跑,跳跃;忠诚,凶暴,顽强,战时出战,无战时保护宫殿与神庙,在这几百年里,握在他们手上的传统弯刀不知道曾经杀死过多少企图染指丹加的外来者以及敬献给库巴哈尔的活祭品。

    经年累月的杀戮导致他们周围常常笼罩着一种特别的气氛。他们的信条也对这种氛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苟活的懦夫。”作为夹缝国家的丹加能够平安至今,地位敏感,资源稀缺或许是一个原因,不过,最大的可能是这些彪悍的勇士会令入侵的国家得不偿失。

    他们只听命于女神的祭司与王室,并为自己的忠诚而自豪,但在王室与神庙发生冲突的时候,山地武士就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

    但他们现在不会想到这些,面对着忽然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和他们一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与压迫感,浑身覆盖着金属盔甲的古怪敌人,这些武士唯一的念头就是战斗!和这个强悍的敌人战斗!

    他们热情如火地向死灵骑士扑了过去,连带他们手里的弯刀。

    真正的杀戮和电影中的绚丽画面或者小说中的精彩描写相比,实在是简单与乏味了很多: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喋喋不休的说话,展示自己的正义或者邪恶,武器的交锋也只有一个瞬间,最多两次,就有一具被砍成两截的身体掉在地上,而十次之中也有一次,维尔德格的盔甲上会腾起灰色的雾气,这代表死灵骑士的防卫被击破——这些山地武士的凶狠与坚韧确实令人赞叹,即便是被腰斩,,脑袋掉落,你也得提防他的最后一击——死灵骑士自诞生以来一直被强行压抑着的杀性被这些可恶的妨碍者完全被引发了出来,暴徒的灵魂疯狂地咆哮着,甚至有点影响到了巫妖。但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过紊乱的迹象,杀戮的效率还在随着对武器的熟悉而逐步提升——黑色的入侵者一步一步地,稳定地前进,蚕食着保护者的空间与希望,直到最后两个山地武士变成4片——如果你想以最快的速度杀死这些顽固如蟑螂的家伙,而且不想让他们像西大陆联邦的恐怖片的反面角色,在你完全不注意的时候从镜头外扑过来砍一刀的话,还是从中间劈开为好。

    库巴哈尔所居住的阁楼大门很少开启,但今天它显然厄运连连,死灵骑士黑火缭绕的曲剑堪称优雅地在门上敲了一下,腐蚀性堪比王水的负能量霎那间就将整扇大门侵蚀殆尽——“不好意思,我的力气似乎用的大了点。”维尔德格毫无诚意地说道。

    那个比任何黑暗都要令人恐怖的存在,躲藏在美丽躯壳里的妖魔微笑着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完全无视那些颤抖在护在小女神身前的祭司,向库巴哈尔伸出了双手。

    “按照约定,我来迎接您了。库巴哈尔。”

    嗯,有件事情问一下,那个推荐票的问题……对手指……我这是不是算仆街了?……哈哈……汗

    有些大人提出的意见很好,但容许我写完这个之后大修,或者在下一个文里改进好吗?一个文大修,或者突然改变写法的话,很容易出现TJ的。

第六小节 蓝

    被自己的殿下无情抛弃在第一宫殿的费力勋爵为自己准备了一顿非常美味的晚餐。理|想|文|

    对外联系突然恢复,那些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侍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几个大使馆武官自告奋勇地前去探查,他们传回的消息很不好——丹加所有的政要,包括新王全部死在了一个办公厅里——这意味着无主的丹加很快就会出现极度的混乱。

    先是一两个,然后所有的人都悄悄地,快速而优雅地逃跑了,估计现在已经撤离丹加了——由于丹加都城地形崎岖,所以他们大部分采用的交通工具都是直升飞机,至少会有两架驻留在使馆,首先会送走王室成员和首脑。不过按照国际惯例和人道主义,距离最近的国家将会尽可能地派来直升机,争取把所有的人都接走,反正使馆基本都挤在一起,走两步路也没什么关系,也有可能现在几个比较交好的国家人员已经在一个地方集中了;撒丁的大使需要回去安排工作人员撤退,费力则坚持守在第一宫殿等待失踪的王储,他甚至重新回到了宴会厅,点亮了那些装饰用的蜡烛……

    自助餐桌边,费力仔细地回忆着自己当时与王储的距离,各自的位置,重复着当时的动作,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怎么会抓到了东加的王储——浪费了数分钟的他哑然失笑,不管事实如何,自己被为之效忠的人抛下是个不争的事实——亚历山大殿下并不信任自己,勋爵无奈地拍了拍桌面,烛火随之跳了跳,“这没什么,”他自我安慰道:“你不能与和他做了二十几年兄弟的人相比。”他告诉自己感觉不太舒服只是因为被饥饿折磨良久的胃在疯狂痉挛的关系,那些介绍与自我介绍让他什么都没能吃到。

    很幸运,自助餐里还有个挺新鲜的玩意儿,一种飞饼,厨师当场制作,所以有备着木炭和小炉子,锅,还有铁板,调味料等,这样费力就不必吃那些冷冰冰的牛排和饺子了,他做了一份热气腾腾的奶油米饭,黄油煎蛋,盐水煮鸡肉丸子,配酒是酸甜的冰葡萄酒……非常美味,他非常满意于自己不曾退步的厨艺。

    当亚利克斯和维尔德格走进宴会厅时,费力正好喝完餐后的牛奶咖啡。|想|文|学

    巫妖有点惊讶地发现自己留在费力身上的印记居然还滞留在第一宫殿,以为他是受伤昏迷或者被囚禁,没想到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正在烛光晚餐的家伙,可惜的是对面没有美女相伴。

    “夜安,殿下。”费力站了起来,语气平静:“直升机还需要五十分钟左右才能到达丹加,我会通知他们直接到这里接您,您是否需要先吃点东西?”

    “不了。”亚利克斯说。

    费力没有询问王储之前的去向,也没有责备王储的不辞而别;而亚利克斯也没有询问他依然固守在这个危险地区的原因。

    他将小女神放在了椅子上,自己清洗杯子,自己手工磨制咖啡粉,自己煮牛奶,自己过滤——给小女神做了一份新的牛奶咖啡,牛奶是用融化的冰淇淋制作的。(这种撒丁特有的咖啡是直接将研磨好的咖啡粉倒入牛奶里,再进行过滤,所以风味特别甘苦浓烈)

    摇曳的烛光下,小女神浓艳的妆容显得十分神秘而阴森,费力眼角抽搐,对于王储的失踪,他曾经有着很多揣测,被恐怖分子绑架,被当地人扣押……或者自己找到了使馆……甚至他想到了王储那可怕的收藏癖……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储不但拿回了千花冠,还把千花冠的主人也一起带回来了!

    “她受伤了?”费力闻到了血腥味。如果只是个退位的小女神,自己就可以完全不必担心了。

    “完全没有。”维维恶意地从后方握住他的肩膀,:“在你面前,是个真正的活女神。”

    踏入皇宫之前,他们可都是亡灵状态,身上翻滚的负能量几乎肉眼可见,但这个小女孩却能一直紧紧地抱着巫妖冰冷的脖子。

    “如果按照通常的解释,我的行为完全不构成劫持。”亚利克斯坦然道:“我只是接受了女神的委托而已。”

    正在专心喝饮料的小女神点了点头,人骨制作的千花冠跟着丁零当啷一阵响。

    小女神的力量不可谓不诡异,而且方法正确,不死者果然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千花冠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如果没有他的协助,即便是作为契约一方的丹加王族成员全部死去,小女神也很难脱离神庙的羁押,毕竟她已经在那里生活了近千年。

    被鲜血浸染的神庙,不是供奉,而是枷锁。

    她很高兴得到了巫妖的帮助。另外他供奉的饮料也很好喝。

    费力并不为小女神的认可而释然,没有一个信徒会高兴自己拜拜的对象被一个外国人带走,整一个国家都会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追杀的——“请恕我失礼,库巴哈尔。”他笨拙地模仿着当地人行了一个合十礼,动作极快地拿走了差不多空了的咖啡杯,摘掉小女神千花冠,发髻两侧的鲜花,腰里的装饰……他手法轻巧,习惯了被人服侍的小女神也是配合默契,差不多去掉了小女神全部的首饰之后,他又快步走进最近的客房。

    各国政要离开的时候非常匆忙,费力很快就带着一个旅行皮箱回来了,他从里面拿出卸装水细细地擦去库巴哈尔脸上的油彩,又给她罩上一件带风帽的紫色绒毛小斗篷,现在神圣的小女神已经和一个摩登的丹加贵族女孩没有什么两样了,除了那张即便没有化妆也精致到极点的面孔。

    库巴哈尔卸妆后,不得在公众面前出现和拍摄照片,,只要过了一两年,保证最虔诚的信徒都认不出这个孩子来。

    “我以为你会暴跳如雷,坚持道歉和把小女神送回去呢。”维尔德格好奇地道。

    “我有着劝谏的权利和义务。”费力把小女神换下来的衣冠放到皮箱里,扣上密码锁:“也有为王储竭尽所能的权利和义务。”

    简单来说,就是他盗窃你望风,他杀人你磨刀,最后还负责销赃和湮灭证据是吧……

    维尔德格短暂的腹诽结束在直升飞机的轰鸣中,王宫右侧有一个直升飞机停机坪,是专供国王和王室成员使用的,现在上面空荡荡的,但设施齐备,没有遭到破坏,一架供9人乘坐的小型直升飞机已经在缓缓下降。

    费力率先跑了出去,然后上面跳下一个人——是大使,还有两个武官,4个人一起迎接王储上了飞机,有人想把王储臂弯里的小女孩接过来,但礼貌的拒绝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小女孩,费力大致准备如此解释:“王储在动乱中救下的丹加贵族女孩,因为惊吓失去记忆,所以暂时由撒丁王室收养,等丹加政局稳定,在设法寻找其父母亲人……等等。”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亚利克斯——并不,迫不得已的时候,他们通常会直接把孩子夹在自己的胳膊下面,好像夹着公文包。

    他不知道此时的维尔德格也在纠结,他无法想象自己也会有一天,手法熟练,泰然自若的给个小女孩卸妆,换衣服……,如果这也是贵族必修课之一,自己是不是应该拒绝那个骑士封号?

    巫妖与他怀抱里的小女神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古怪神情,他们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假寐,一大一小的黑色头颅紧靠在一起,同属于“美丽”范畴的面孔不可避免地都有着几分近似,不熟悉的人或许会认为那是一对父女,场面温馨自然,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拍下照片,说不定可以拿到一两个大奖。

    事实上,他们在侧耳倾听。

    库巴哈尔,祭拜库巴哈尔……

    祈祷声延绵不绝,小女神咬住了自己细白整齐的牙齿,不可回应,不可回应,绝对不可回应。

    人们总有一天不再需要库巴哈尔,就像他们不再需要国王。

    她能做的,就是先行转身,留住神祗最后的一点尊严与骄傲。

第七小节 紫

    “库巴哈尔啊,祭拜库巴哈尔!”

    “你们就只会说这两句话吗?”“上尉”有点郁闷地说道,然后他开枪,子弹撕裂了闭目祈祷的母亲和她的两个孩子,部分身体被粉碎的他们软绵绵地靠在赤红的墙壁上,像一幅残缺的画。理_想_文_学0_3w_x

    煽动暴乱是他们经常干的事情,但从来没有那么困难过。杀戮会导致暴乱,贪婪会导致暴乱,恐惧会导致暴乱,嫉妒会导致暴乱,信仰会导致暴乱,甚至暴乱也能导致暴乱;而这个国家的人就像是泥土和棉花捏成的,无论你是恐吓也好,煽动也好,他们既不愿意去打劫富有的邻居,“惩罚”除了库巴哈尔还有着其他信仰的异教徒,也不愿意享受一下漂亮的小姑娘,烧毁商铺不但没人乘火打劫,附近的邻居还会赶来救火,丹加的民众似乎永远不懂得憎恨与仇视是什么意思——除了他们——宰杀平民如同宰杀牲畜的雇佣兵们。

    有两个粗心的家伙撤退的不够快,被赶过来的民众抓住,军参谋长签发的证件也不能阻止牛腿弯刀砍下他们的脑袋,这对于“上尉”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这里天亮得很快,如果在夜晚没有令这些民众混乱起来的话,他们寥寥百人在白天会成为被醒悟过来的愤怒人群追打的老鼠——但就此放弃的话,“上尉”也不甘心,他为被自己灭门的人家关好了门,这家人家很富有,位置偏僻,距离神庙很近,“上尉”瞧着那幢在黑夜里也十分醒目的白色宫殿,突然有了个主意。、

    “一等兵!”他喊道,正在检点自己劫掠成果的下属立刻丢下宝石,高兴地跑了过来,他是个狗熊一样的大汉,但脑筋足够灵活。

    “我们去那看看。”他指着那个镶嵌着宝石的大门。

    “阿曼祭祀……我们该去哪儿呢?”一个老祭司呐呐地问,她已经服侍了九位库巴哈尔,可从没想过离开神庙啊。

    “暂时找个民众家里安身吧,他们会欢迎你的。”阿曼祭司跪坐在地板上,拿过了盛满了黄金与宝石的盒子,每个祭司都可以从历代民众对库巴哈尔的供奉中随意拿走几块宝石,金首饰,这样足够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了——刚才从王宫里跑出个小仆役,他带来了新王死去的消息。贵宾逃走了,其他人凶多吉少——阿曼决定遣散祭司:“如果这里平安的话,”她悲惨地笑道:“到时候你们回来住也没关系。”

    “好大的檀香味儿?谁在深夜祭拜?”一个祭司抽了抽鼻子,这儿的血腥味太浓了。

    “阿曼祭司?”

    阿曼迟疑着,摸了摸被凝结的鲜血覆盖的地板,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发热,原来是……“着火了!”两个祭司立刻把她从地板上拖了起来,另外两个赶紧将黄金宝石倒进绸缎里打了个包裹,背在身上。|文学

    祭司们簇拥着阿曼跌跌撞撞的下了二层,一部分人去查看窗口和楼梯,才发现一层基本已经全烧着了,楼梯虽然还在,但也有几处被点燃了。

    “把羊羔,死去的羊羔扔下去。”阿曼有气无力地叫喊道,库巴哈尔的力量虽然能让她不再流血与疼痛,却不能让她补回流失的血液,她一站起来就头晕目眩,幸好她身边的祭司立刻大声重复了他的话,除了搀扶着阿曼的人,祭司们一齐动手,拖下阁楼里被鲜血浸得湿透的羔羊尸体,很快压灭了楼梯上的火苗。

    “拿自己的衣服,沾湿了供奉的清水,捂着口鼻,低下身体往外走……”也曾短暂接受过外来教育的阿曼指导着祭司们,大殿里情况尤可,完全烧起来的地方主要集中在那些精美的雕刻,檀香木的柱子和护墙上。一块沾了清水的细纱小心地盖在阿曼的脸上,祭司们小心地带着她往外走。几个年轻些的祭司很快地跑过了还不曾完全燃烧起来的大殿,用力推开了大门,清新的空气猛然冲进大殿,火焰因为得到足够的空气而猛然腾起——阿曼听到她们尖叫了一声,不是喜悦,而是惊恐。她挣扎着抬起头向前看去,借助着火焰的光亮,阿曼看清了那两个站在天井中的人。

    那些被她们好不容易收齐,盖着白布,准备明早火化的山地武士尸体被丢得到处都是。

    “库巴哈尔在哪?”那个原先跟在新王身后的男人歪着嘴巴说道。:“你们不会把她丢在上面了吧,算了,也没什么关系?”

    早已做好了射击准备的“一等兵”憨厚地笑了笑,向敞开的大门里一通无目的的左右扫射,反正目标足够大,而范围足够小。

    “库巴哈尔!”

    “上尉”啧了一声,用难以想象的眼神注视那些被子弹打穿的女人,他们的脑袋都是空的?库巴哈尔?库巴哈尔怎么不来救你们?

    令他最为惊讶的是,一个被这些蠢货保护在后面,少了一条胳膊的女人竟然在身体被子弹贯穿了好几处的状况下,还能从地上抓起一把弯刀猛地向“一等兵”砍去。

    “一等兵”快乐地张大了嘴巴,他不再开枪,猛地低下头,像头蛮牛一样冲向了那个女人,他伸出的手准确地抓住了她向下挥动的手臂和她的衣襟,高高地将她举起,旋转,狠狠地将那颗美丽的脑袋往坚硬的地面上撞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库巴哈尔啊,祭拜库巴哈尔!

    你要幸福,阿曼。

    ……库巴哈尔……

    等火焰窜上了2层,人们才发现了神庙的火情,他们呼喊着,提着木桶前来救火,却只发现了祭司们和山地武士惨不忍睹的尸体,库巴哈尔了无踪影,惊慌之中又听到有人高喊:国王死了!人们又涌进王宫……

    人们四处奔走,希望能找到一个祭司或者当权者来告诉他们一切如旧,但总是失望。

    也许只是都城居民一个错误的指引,或者是外来朝拜者的一句责备……丹加如“上尉”所愿,混乱了起来。

    “好了,叫他们都回来,我们准备撤退!”

    雇佣兵的首领地站在一个山坡上,后方是个隐蔽的停机坪,这还是那个可怜的军参谋长准备给他们的。他和他的下属将在这里集合,然后带着可爱的黄金,宝石凯旋而归。

    驾驶员向他翘起一个拇指,表示一切都没问题。

    “上尉”看了看表,距离集合时间还有8分钟。

    撒丁大使心情复杂地看着下方星星点点的丹加都城,这个宁静祥和的小城终于还是出现了暴乱。

    突然之间,王储抱着的小女孩尖锐地叫喊了一声,大使下意识地看去,孩子雪白的额头中间毫无预兆地裂开了一道狰狞的细长伤口,鲜血流了下来,伤口还在不断的扩大,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大使想要叫喊,但在下一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不是那种被重复粉碎,捏合,粉碎……的痛苦,维尔德格一定会好好地欣赏一下眼前的奇妙景象,机舱里昏黄的灯光消失了,声音消失了,他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静止的,黑白的,透彻的,他看得到里面的结构,组织,了解它们真正的本质,——就像坐在他身边的巫妖——一副堪称艺术品的漂亮骨头架子。

    他尝试感应,却被一股不可违逆的力量压制了回来,这个力量他很熟悉,是巫妖的。

    巫妖知道维尔德格想要问什么,不过现在他正在体验导师曾经感受过的东西,无暇回应。

    神临。

    奇异的感觉稍纵即逝,直升飞机里面恢复原样,好像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只有库巴哈尔的额头伤口依旧,甚至连紧闭的双眼中都流出了血红的液体。

    库巴哈尔啊,祭拜库巴哈尔!

    驾驶员疑惑地侧了侧头,圣母啊!他看见了什么?血红的雨!

    血红的雨在空气中凝聚,滴落,落在丹加的国土上。

    它落在被绝望与恐惧控制的人类身上,就像是冰做的针,一下子刺进了他们的身体与灵魂,举着弯刀肆意劈砍的人断了手,嘶哑着声音诟骂诅咒的人突然失了音,茫然奔逃胡乱推撞的人突然折了腿……只有无辜者毫发无伤;民众惊惶四顾,壁龛中供奉的库巴哈尔在流泪,木窗上雕刻的库巴哈尔在流泪,墙壁上描画的库巴哈尔在流泪……她们在流泪,人们久久沉默,直到有人终于无法忍耐地发出了第一声号啕——由一及十,由十及百,由百及千……库巴哈尔还在,库巴哈尔还在丹加!

    库巴哈尔啊,祭拜库巴哈尔!

    我们来祭拜库巴哈尔!

    “上尉”已经坐在了直升飞机上,一滴雨水溅了进来,正好打在他的左手上,他毫不在意地翻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却在下一刻放大了瞳孔!被雨水溅到的地方,不痒不痛,皮肉却在腐烂,转瞬间已经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他拔出了靴子里的匕首,一刀剜去了那块还在不断蔓延的腐肉,一边大声喊道:“一等兵,上飞机!”

    离集合时间还有五分钟,已经有雇佣兵一边苦苦压抑着自己的惨叫,一边踉踉跄跄的朝这里跑过来。

    感谢一下诸位大人的打赏:

    风水引,墨菲斯托費勒斯,神风千影,到处乱走ll,暗夜舞,夜之光辉,pptang,lojin,飞天起舞,,风语者58521。

    也感谢诸位大人的投票支持与鼓励!点评!

    很抱歉,上次小小地问了一下票数的问题,事实上因为一些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写作上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想借此寻找一下信心……再次致歉,如果大人们有支持的文章请无需顾及我这里,有大人们的热情点评我已很高兴,非常感谢!

    最后说一件事情:征求本文简介……鱼鱼自以为很有哲学意味的简介被不止一次的打击兼鄙视了!

    会选出合适的几个请大家投票!非常感谢!

第八小节 白

    “上尉”与“上等兵”此时也无法顾及太多,疯狂地向同伴们挥着手,喊叫着。

    但这种诡异的雨水根本就是无孔不入,何况很多人都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被雨水无声无息地腐蚀了脸部,头颅,即刻毙命——伪装成当地人煽动暴乱的雇佣兵中有发觉不对的,虽然及时地护住了头脸,却不慎让自己着的脚背与足踝溃烂的不成样子,他们虽然和“上尉”一样剜去了腐烂的皮肉,但速度毫无疑问的下降了很多。

    雨丝开始密集起来。

    往集合点奔跑的雇佣兵们不再去搀扶倒地的同伴,而是在他的致命处开一枪,免得他们慢慢腐烂而死——最后连这一枪也来不及了,这种雨水并不会腐蚀金属,玻璃,塑胶,甚至树叶也没有受到损伤,却像真正的雨水那样会渗透进来,几个逃进了飞机内的雇佣兵在同伴的协助下脱下衣服的时候,大片糜烂的背脊居然弥漫着死尸才有的臭味。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有很多人即便逃进了飞机,也难免终生残疾或者一死——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进行的截肢手术不能完全的避免感染和失血。

    集合时间到了。

    “走!”

    “上尉”吼叫着发出了命令,他根本不去看机舱里的情形,免得自己被那种可怕而凄惨的情形所影响,造成判断失误……他们这次损失得够多了。

    如果还能活着,第一件事情就是搞清楚这鬼玩意儿是什么?第二件事情就是找到罪魁祸首——会有很多国家对这个“武器”感兴趣的——他不会免费工作。

    他阴沉地想。

    殷红的雨水占据了天与地之间所有的空隙,“上尉”凝视着这一切的眼睛,也是鲜红的。

    小女孩的呼吸变得若有若无,嘴唇青紫,心跳缓慢,随行的使馆武官准备进行急救,却被亚利克斯拒绝了。

    亚利克斯向担心的众人举了举手,表示没问题,然后安静地俯下身去,将自己的前额贴上那个流血的额头。

    血色识海内映射着神祗的本相,人类女子的外形,面貌扭曲而狰狞,青黑色的皮肤,暴凸的眼睛,吐出垂到胸前的血红色舌头,四条手臂抓握着不同的武器,另外两只手在胸前合十。,只在腰间悬挂着血绳穿连起的骷髅头骨,按照人类的审美观来看,那个传说中的第二选择很难成立。

    巫妖无比欣慰,借着镜子一样的斧头表面,他可以欣赏到自己依然雪白干净的骨头架子。

    没有丝毫改变,这很好。

    “那么,您的想法是否改变了呢?库巴哈尔,您要回到丹加吗?现在的丹加民众应当是您最为虔诚的信徒了。”

    “与此无关。”库巴哈尔慢吞吞地说道:“我守护他们,离开他们,赐福他们,降祸于他们……拯救他们不是为了让他们信仰我。”她轻轻打击了一下武器,骄傲地抬起头:“我愿意这样做而已……我并不想得到什么。”

    千年之前,她也是这样对丹加的国王说的——可惜人类欲壑难填,他们需要可以掌控的力量,而不是来去自由的神祗。

    “我曾经,很喜欢人类,现在……也是一样。”

    巫妖的上下齿列干脆利落地敲击了一下,类似于人类的“啧”。

    “外来者,不死者,”库巴哈尔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无奈而温柔地摇摇头,开始缓缓下沉——:“我将要沉睡了,我不会再回应任何一个信徒的呼唤,我的力量,你尽可以拿去使用,但是……你要记得。”她腾出一个狰狞的微笑:“这是一个神用来守护一个国家的力量,你要谨慎。”

    ……

    亚利克斯睁开了眼睛,虽然刚才的行为略有些冒险,但可以说是非常值得,毕竟这个低魔位面的神祗,他之前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现在,至少可以说是接触到了一个浅浅的表层——他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将其研究透彻——维尔德格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巫妖向自己的死灵骑士点点头——一切都很好,没问题。

    “我以为你不是个自找麻烦的家伙。”死灵骑士的声音不是以耳蜗,而是以灵魂听取时,也是这么的缥缈悠长。

    “……当代价足够时,地精也能成为巨龙。”巫妖心满意足,当然不会把死灵骑士的小小不敬放在心上。他怀抱里的小姑娘稍微挣扎了一下,呼吸恢复了正常,眼睛和额头中间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后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起来,变成一条细线。

    人类幼童的身体温热而柔软,谁能想得到这个脆弱的存在中沉睡着一个真正的女神?

    血雨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驾驶员欢呼了一声,人们从窗口望出去,已经看到了撒丁。

    他们的国家。

    云层散开,金色的阳光照耀着世间万物,即便身在机舱,也能感受到那份温暖。

    “这个,你打算怎么办?”维尔德格捏了捏孩子逐渐红润起来的小脸,第一次看见小女神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又小又圆的白面包,还一脸煦德式的严肃,好可爱,好可爱……

    “这个啊,和所有正常的人类孩子那样,走路,吃饭,读书,游戏……”巫妖也恶劣地捏捏小女神另一侧的脸颊,这算是额外赠品,既然你那么喜欢人类,库巴哈尔,至少你的化身,可以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那样生活下去。虽然这样做,那颗绿松石的力量会大打折扣,但守护一个国家……我并没有那种需要呢。

    好好睡吧,女神,希望你有个好梦。

    “军役?”朗巴尔夫人放下了手里的小诗集:“请原谅,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方面多加干涉。可是……陛下,他们刚从政变和暴乱中回来……。”

    “丹加的事情尚未得到证实——朗巴尔夫人,请谨慎。”女王陛下摘下老花眼镜,朗巴尔夫人连忙起身接过,:“也不是现在立刻就要起程,何况不是他们,而是他,这次亚利克斯得一个人去,撒丁的民众在看着他,他们希望看到一个勇敢而健康,自信的未来国王,不是一个到哪里都带着保姆的小娃娃。”

    朗巴尔夫人卷起了嘴唇:“陛下,我家的费力可不是保姆。”

    “噢,对不起,是我失言了。正如我所认为的,费力是个很不错的老师。”女王陛下微笑着拍了拍小圆桌上的报纸:“这次出使任务虽然不能说是很成功……但也不能说是失败。”

    “没人能够预言下一分钟的事情,谁知道这个一个古老的国家也会在瞬息之间天翻地覆呢?”朗巴尔夫人说道:“我认为殿下已经做得够好了,他不但保证了自己与随员的安全,还救出了一个丹加的小女孩。陛下,他是个英雄。”

    “那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没什么值得夸奖的。”女王淡淡地说道,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件事情。但朗巴尔夫人知道陛下亲自动手,把登载了这个新闻的报纸全部都做成了一大本剪报,藏在私人图书室里。

    “啊,对了,您还没有见过她,是吗?”郎巴尔夫人低下头,将拿在手上有段时间的老花眼镜放进了眼睛盒:“美丽的小天使受了点伤,所以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观察,等她完全康复了,我就带她来觐见您和王储。”

    “我看见你偷笑了,郎巴尔夫人。希望那孩子不会在医院里面待很长时间,不然她大概得等到下一年才能看到亚历克斯了。”

    “圣母哪。”郎巴尔夫人无可奈何地道:“时间有那么紧张吗?陛下?”

    “亚历克斯已经快29岁了,每个王储都会在30岁之前参军。这是传统。”女王端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自有贵族以来,就有送子女参军受训的传统,以培养其国家精神和奉献意识,直到今天也丝毫未改。我的伯父,前撒丁国王就曾在军中服役达七年之久,而他的两个儿子在撒丁公学毕业之后也都正式进入撒丁陆军军官学校,之后继续留在军中服役,只是那场意外……好啦,今天我们不说那个,你知道,就连我也曾经在空军服役——虽然只有3个月。”

    “我当然知道,我陪着您在那里打了3个月的字。”郎巴尔夫人笑道:“您打算把殿下也送到那里去?”

    “不……我准备把亚历克斯送到北海岸区的军事学校去。”

    郎巴尔夫人皱起眉头想了想:“噢,”她腾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是那个倔老头的地盘!”

    “自从我们公开了小菲利浦,也就是亚历克斯还活着的消息,他就给我寄了封信,长篇大论,信誓旦旦,一定能给我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健壮的,勇敢的……王位继承人。”

    “我觉得他是想乘机好好地欺负一下亚历克斯。”

    “欺负就欺负吧。”女王漫不经心地拿起一只小银匙往茶杯里舀了颗方糖,:“虽然亚历克斯的父亲和他之间确实有点……小小的竞争……但他是我和亲王最为信任的朋友之一。”

    那比什么都重要。

    篇预告——女神的军队

    什么叫做孤立无援,什么叫做冤家路窄,什么叫做傲慢与偏见……亚历克斯说:我只知道我是个巫妖。

第一小节

    翡冷翠城邦看似面积不小,事实上它有三分之二的国土是建立在无数巨大的石柱上的,,剩余的三分之一也很难说是能够承受现代化科技手段折磨的坚实土地。0`3w`x所以它不可能有机场,也不可能容许铺设火车轨道,或是挖掘地下铁,旅行者们进入它的唯一途径,只有乘坐船只或者步行。

    亚利克斯这次出行没有带上耶尔或者维维,亚利克斯留在小女孩身上的印记表明莉莉至少现在安全无虞,所以耶尔被他留下辅助煦德,而维尔德格被他留下来学习还有看顾家里,巫妖不想自己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却发现老窝被人抄了;另外不得不说的是,他还挺欢迎这次意外袭击的。卡梅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温柔且悲伤,,最起码现在不想谈论的事情,一个萨利埃里家族就足够丰盛了,再来个国家——巫妖会非常的消化不良。

    他从圣南西亚市转乘两次航班到西大陆联邦距离翡冷翠城邦最近的一个城市,这里到处都是旅馆,巫妖并不喜欢在外面住宿,所以他选择从特别水上巴士站直接租用小型游艇直接前往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不过很不巧,因为恰逢翡冷翠城邦的狂欢节时节,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旅客涌向这个水上国家,“据说”会在水上巴士站排成队列等候挑选的游艇一只也看不到。大约数十英尺外的小咖啡馆外的腾天座上有着两三个黑杵杵的阴影,黄昏时分的码头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只仪表堂堂的燕尾鸥停留在深褐色的系船栓上整理羽毛,看到亚利克斯的到来,它只是懒懒“嗄”了一声,似乎没有飞走的意思。

    巫妖在心里微笑了一下,那颗亚历山大的力量竟然是“变化”,还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毕竟它给自己的第一感觉是那么的沉稳,温暖——不过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它的变化温柔而自然,犹如苔藓在岩石上徐徐蔓延,蛤蚌将沙砾层层包裹,当不死者还掌握着这块宝石的时候,他阴冷危险的本质被完美地隐藏在了凡人的血肉之下——如果他想,甚至可以伪装成精灵或者德鲁伊。

    最令他高兴的是,他去动物园看望那些备用药材的时候,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死者本质而再次令得每一处混乱不堪——这意味着自己能够好好地观察这些孩子们,他很关心他们的健康。理_想文_学,0_3w_x,

    哎呀,说起来,这种夜出性的鸟类好像有着好几种用途呢。

    幸运的是,就在亚利克斯与这只水鸟依依惜别而耽误的几秒钟之内,一只小型游艇向岸边驶来,它的旗帜是降下的,表示无人租用。而且速度很快,船身后的波浪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白色弧线,蓝白相间的船体亮晶晶的,甲板上也看不见不必要的杂物,看来它的主人对它很爱护,也很爱干净。

    “晚上好,先生。”

    不过几分钟,这只漂亮的船就在距离码头几英尺外的水面上晃荡着了,船主注意到了码头上唯一的客人,也发现了他对自己的船很感兴趣,他自豪地微笑了一下,像拍打自己的孩子那样的拍打了一下船舷:“是条好船,对吧。”

    “也许。”亚利克斯说:“还要看看它是否能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去商会广场。”从商会广场走上二十分钟就能到亚利克斯今天的目的地。

    “您真会说话。”船主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这条船已经有人预订了。”

    亚利克斯轻轻地啧了一声。

    “没关系。”

    有人在他背后说道:“看来这位先生有急事,我也正好要去商会广场,如果您愿意的话,”他转向回过身来的亚利克斯,:“我们可以一起走,我想这条船还能够让我们互不打搅的度过这3个小时。”

    他的声音温和而诚恳,不过这个一直在码头的小咖啡馆外坐着的人就是在等船?亚利克斯眨了眨眼睛,他倒觉得是在等自己呢。

    “那么您呢?”船主殷切地问道,他当然希望亚利克斯能够同意,虽然那位先生已经给了自己满载两次也赚不到的钱,但没人会觉得钱多,是吧。

    “十分感谢。”亚利克斯礼貌地向慷慨的主人道了一声谢。

    说起来,这位先生显然是个标准的狂欢节爱好者,因为他已经带好了只腾出两只眼睛的银色面具,嗯,或者说面具上的眼睛位置留着两只细若芝麻的圆孔,面孔的边缘按照传统用黑色的布全部包裹起来;也披好了纯黑色的丝绒外套式斗篷,带兜帽的那种——他过早地把兜帽翻上去带好了,把下颌处的带子系得很紧,白色的高领遮盖住整个脖子,从宽大的外套袖口可以看到他的黑色丝缎手套一直拉到小臂上方,本来只是用来装饰的小珍珠扣子一棵棵都扣的好好的。

    船主响亮地打了声唿哨,兴致勃勃地放下了极宽的跳板——看来经常有打扮好上船的客人呢,如果是一般的跳板很容易让这些不明上下南北东西的客人掉下去吧……他一边伸出手来迎接在亚利克斯的谦让下首先上船的狂欢节爱好者,一边叫嚷着:“欢迎,尊贵的阁下。”

    客人的脚步微微一顿,差点从起伏的跳板上摔了下去,如果不是他身后的亚利克斯反应迅速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今天尊贵的阁下就要湿透了。

    “噢,抱歉。”船主傻笑了一下:“我们这儿都这样,据说客人们都挺喜欢,您不喜欢?”

    “是的……谢谢。”亚利克斯觉得客人被面具遮盖的地方说不定已经黑线无数了。

    “那好吧,”船主满怀希望地转向亚利克斯:“尊敬的殿下?”

    “谢谢……我也不需要。”

    这次轮到亚利克斯黑线满满。

    两个人在船主还没有叫出更可怕的称呼(譬如“陛下”)之前钻进了船舱里,亚利克斯有趣地看着那个人似乎非常习惯地拉起了窗帘,把微弱的光线全部挡在外面,里面一下子就黑了起来,直到他转过身,似乎才想起今天自己是有个同伴的。

    “啊……抱歉,我不怎么喜欢阳光……如果可以的话,我坐在那边的角落里就可以。”

    亚利克斯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再次拉开窗帘的举动:“没关系,我也不太喜欢阳光。”他甚至没有去开灯,就走下了船舱,顺便关上了门,现在,这里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找到了沙发,在上面坐了下来,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似乎有人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亚利克斯听到(事实上也能看到)自己的短时旅伴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来,他的姿态非常优雅,从容,一点也不像身处在黑洞洞的小船舱里。

    “伊诺。”

    “亚历山大。”

    ……

    两个同样只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而非全名的家伙在黑暗中再次沉默。

    伊诺,意为奉献者。

    亚历山大,意为保卫者。

    作者的话:

    感谢lojin,费丽西亚,风水引,到处乱走11几位大人的打赏(为什么有敲锣的冲动……泪)——以及各位大人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小节

    伊诺和亚利克斯的“缘分”似乎要比他们自己以为的长,他们沉默着一起上了岸,道了再见,穿过奇装异服的人群,一起走过商会广场,一起走了二十分钟的,阴森森的林间小道,一起出现在菲冷翠贵族女子学院的门口。

    “修昂米先生,请您脱下面具。还有一个,是萨利埃里先生?”一个老嬷嬷通过门上的小窗子拿手电反复地在两个人的面孔上扫来扫去,不时地往下看,似乎她手上有着照片作对照。亚利克斯向天翻了一个白眼,好了,他们这样小心翼翼,彼此戒备倒成了一个笑话。

    “抱歉……请您回避一下可以吗?”伊诺似乎很不好意思地说道,亚利克斯点点头,走到一边去,对于不能成为施法与制药材料的东西,他没什么好奇心。

    确定了来人身份之后,嬷嬷要求他们走到这个建筑物的一侧去,那里有个两层的小楼,位于高耸的围墙之外,是接待男性客人的地方,他们必须在那里休息一晚,明天院长才能接待他们。小楼里只有一个更老一点的嬷嬷,在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不用化妆就可以直接去扮演那些喜欢在大铁锅里煮小孩子当晚餐的巫婆。对于两个不速之客,她只是一人给了一把带数字的钥匙:“按照钥匙上的数字去找房间,先生们。请记住,这里不准夜游。”她呆板地说道:“这里放养着西地山地犬,它们是稳重、平和,懂礼貌的好孩子,但对于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从来不客气。”

    亚利克斯知道那种山地犬可以一口咬断牛的大腿骨。

    次日上午九点半,院长亲自来见他们,她是个有点肥胖,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妇人,脸色不怎么好。

    亚利克斯和伊诺都是被监护人失踪,还有其他3个学生,她们的父母来得要比这两位早的多,分散着住到翡冷翠城邦的旅馆中去了。院长例行公事般地向他们说明了情况,突然失踪,无声无息,行李没动过,银行卡也在原处,她们几乎就是穿着一身衣服失踪的。“特丽莎会带你们去看一看她们的宿舍,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动过。”院长最后说。本来这个学院并不允许男子入内,不过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为了安抚愤怒的家长,校方也只得在某些方面妥协一下。

    “请跟我来,先生们。”特丽莎轻声说道,看上去至少也有三十岁了,面孔毫无特色,一身长袖立领落地的黑裙,不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被人当作背景。

    他们走过一大片树林,草地,一条清澈的河流从整个学院中间蜿蜒流过,高耸入云的塔樓是主圖書館和學生閱覽室。五幢建築,包括了學生和學者活動的主要場所──學生中心,以及學生宿舍和演講廳等。一路上亚利克斯与蒙得严严实实的伊诺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学生或者老师。

    “她们都在上课。”特丽莎解释道,首先为亚利克斯打开莉莉的房门,伊诺留在外面等候。

    这是个只有六个平方米的小房间,衣架,衣箱,写字台,圣像,一张如公园长椅宽窄的铁床和一个木制的洗脸盆,不过非常干净与整齐,写字台上还有几张画着线条的白纸,亚利克斯走过去翻看了一下,是自己的函授作业——不靠圆规信手画出正圆,莉莉练习得很认真,最后一张的线条已经非常流畅。巫妖安静地站了一会,试图寻找留在莉莉身上的印记,却只能知道她生命无碍,完全无法确定她现在的位置。

    “莉莉是个聪明,善良,纯洁的女孩,虽然……有的时候过于热情。”特丽莎在亚利克斯身后说道:“您还要看看她的衣箱吗?”得到肯定地回答后,她打开了那只箱子,里面只有几件简单实用的黑白色棉布衣服,内外皆有,做工考究,亚利克斯记得导演曾经提过,巴巴拉有寄过衣服给小姑娘。除此之外,就只有保存在底层的几张信纸,是维尔德格与索尼娅姑姑写给她的,里面没有一句话涉及到家族事务,多半是亚利克斯小时候各种各样的古怪和好笑的事儿,小姑娘在信纸的边缘写着注解:好,聪明,奇妙,可爱……之类的话,笔画的末端带着圈圈,看起来非常幼稚。还有一张亚利克斯的钢笔画小像,莉莉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绘画,而且用各种黑色的笔反复描画过很多次,有些地方都漏出了光线,但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一眼看出那个黑发飘扬,眼神冷漠的男子是谁。最后是一个文件夹,没有任何注释,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有关于宝石的讯息,看得出基本都是从书上抄录的。——巫妖想不出什么时候对她说过有关于宝石的事情。

    门背后还贴有一张类似于清单或者日程安排的学院规则。

    这里通常的食物是燕麦粥、胡萝卜、洋葱和面包,少量的鱼,禁止零食与肉类。早上5点半起床后是两个半小时的晨祷。晨祷后开始早餐,到9点半,学生们开始上课。下午3点半用过简单的午餐,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散步,下棋,做女红,彼此说说话,但不允许奔跑与高声谈笑;吵架,4点半后是自修,可以唱圣歌,或演奏乐器(当然曲目也有规定),或者去学院那个历史悠久,种类丰富多样的图书馆看书——虽然多半与公教有关。晚7点晚餐,之后,是2个半小时的晚祷,然后,全体就寝。

    莉莉和其他人都是晨祷点名时发现失踪的。

    特丽莎耐心地等到亚利克斯看完整个房间,才关上了莉莉的房门,伊诺的被监护人罗莎丽亚的房间与莉莉只差两个门,现在轮到亚利克斯等待了。

    风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曲调低沉柔和。草地上开满淡淡的白色矢车菊,原本是个修道院的贵族女子学院中的树木多种多样,使得它能够随着季节的交替展现它的多姿多彩、形态各异。这里可真是个犹如伊甸园的地方,可是偏偏就有天使从这里逃走了——或者,有恶魔偷偷地潜入了这里?譬如:自己?

    亚利克斯不禁为自己的恶趣味挑了挑眉。

    不过单从外表上看,罗莎丽亚的监护人更有点像个不得不在白昼行动的魔鬼呢,尤其他安安静静地跟在衣着素净,面容安详的特丽莎身后的样子。

    两人一无所获地离开了翡冷翠女子学院。而特丽莎则目送着他们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特丽莎姐姐?”

    一直面无表情的特丽莎微微地腾出了一点笑容,:“你又逃课了,安妮。”

    “不,我生病了,好奇病。”圆脸儿的女孩从一棵足够挡住她身体的香樟树后走了出来:“我想看看莉莉的情人。”

    “是未婚夫。”

    “好吧,是未婚夫。”安妮从善如流:“可无论是什么,圣母哪,莉莉那笨女孩就没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远了一点吗?大概天堂到地狱也就是这么点尺寸。”她张开两根手指比了比,顽皮地笑了笑:“那是个近乎完美的……造物。我很难形容,不过您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他确实俊美,但……安妮,你的形容太过艺术了。”特丽莎温柔地说道:“何况莉莉也一直很努力啊。”

    “没错。”安妮耸肩:“但她终究还是一个人。”她的眼睛闪闪发光,:“一个人类如何与魔鬼并肩而立?那双黑眼睛凝视你的时候,你会感到窒息。”

    “安妮!”特丽莎严厉的低声叫道,同时迅速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好吧好吧,你真敏感。”安妮摆摆手:“我不说了……不过,特丽莎姐姐,你刚才的十字,逆转了。”

    特丽莎悚然,她看向自己的右手,好像不相信犯下错误的就是它一样。

    虽然在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但亚利克斯也不能就此拍拍手离去,萨利埃里家族在翡冷翠的商业广场有着长期租赁的套房——翡冷翠的古怪法律,不允许外国人在翡冷翠购买住宅以及游艇——他邀请了伊诺共享,那个套间有着两个卧室和浴室,只有客厅是共用的。

    当晚,在自己的房间用好晚餐,伊诺还是那身严严实实的打扮,悄悄地走了出来,并没有怎么意外的发现亚利克斯也做好了外出的准备。

    他选择了和伊诺一样的装扮,两人身高相仿,看起来犹如孪生兄弟。

    戴上奢华精巧的面具,换上斗篷,披肩或窄腰散蓬裙;举着蜡烛和火把在无数的桥梁与房屋间穿梭,乘坐翘着尾巴的凤尾船游荡在黑暗的河面,高声歌唱,低声……面具的形状各个不同,世界上所有美丽的颜色与花纹,材质都集中在上面,它们尽职地掩盖着佩戴者真实的身份与面容,看不清年龄、贫富、喜怒、甚至分不清男女,种族,所以人与非人们大可毫无顾忌,恣意狂欢。白昼连着黑夜,黑夜接续着白昼……音乐不停,舞蹈不停,宴会不停,似乎死亡会随着寂静与安宁而来。

    “您准备往哪儿去呢?萨利埃里先生。”

    伊诺礼貌地让开一个显然有点过分癫狂的女性——她的胸前只有一片华丽的绣花薄纱,悄声问道。

    当然是世界上最大的珠宝集市,它在翡冷翠最少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好东西肯定不会少,但亚利克斯当然不会这样老老实实地回答他。

    他借用了一句精灵的口头禅。

    “命运会指引我们的。”

    精灵们在迷路的时候通常都会这么说。

    非常感谢猫咪小狄,夜之光辉,书友090803130519441平底锅,花飞花满天,pptang,wangrang,雷尼Rei,白籽籽,月之全蚀,翰林鸟的热情支持……敲锣……打鼓ing还有其他大人的支持……谢谢!

第三小节

    两人漫不经心地在沸腾的街道上按照自己惯有的速度行走,如果有人在一旁窥伺,就会发现,他们的姿态何其相似,微微抬着头,脊背挺直,肩膀放松,双手拢在宽大的斗篷里,无论是对于背后或者正面,侧面,主动或者被动撞过来的东西,他们都能够提前一步从容不迫地让开,好像浑身长满了眼睛和腿。

    虽然并不知道伊诺身上有什么令人垂涎的好东西,亚利克斯对自己倒是了解得很,单单那个死骑转化阵就足够令那些黑暗中的可怜虫疯狂的了——莉莉暂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抓捕她除了能给吸血鬼增加点营养之外并无太大用处,所以最后的目标应该还是自己——如果他们要的就是那个阵图,没关系,只要价格合适,巫妖一点也不介意出卖自己的知识,也很高兴看到电影,立体三维投影技术在这个位面得到更为广泛的应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给腐朽的黑暗世界带去一缕清新的风?就是不知道在成功之前会毁灭多少黑巫师或者其他的?凭借着那些单薄,脆弱又过于贪婪的灵魂,能够制造出来的最多也就是暗黑亡灵骑士或者骷髅骑士……那个时候就请维维到翡冷翠一游吧,“追随”……最大作用范围是200英里,啊呀,可以毫不费力地囊括整个翡冷翠的中心地带呢,亚利克斯在面具笼罩下的薄唇充满恶意地向上弯起。

    “真是迫不及待啊。”亚利克斯自言自语道。

    “确实。”身边的伊诺沉声答道,身体一晃,已经用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穿入了一个黑暗的小巷。亚利克斯耸耸肩,跟了上去。

    外面的街道亮如白昼,里面的小巷则是伸手不见五指,前方的黑影如同蝙蝠一样的上下飞窜,两个跟踪者紧随其后。巫妖估算了一下,他们现在的速度至少可比时速120公里的跑车,人类的眼睛最多只能适应自己奔跑时的速度,大脑也只有在那个速度下才能做出正确反应,控制身体及时地躲避障碍以及转向;超过这个速度,就必须有较远的距离以供大脑计算,不然就会出现可怕的失误——很多车祸就是这个原因;而他们三个身着繁琐复古服饰的高大男性,在这种两侧墙面都有不规则地凸伸出来的小小阳台,花架,装饰雕像,三英尺宽度不足的小巷里,用这种普通人类只能理解为一道风卷过的速度奔跑,依然能够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情况——只能说,原来大家都不是人——为了这个似乎有点贬义的结论,巫妖发出无声的叹息,他还没注意到自己正在间歇性的抽风,这是好事,我们就不必提醒他了。

    他们奔过小巷,奔过街道,奔过桥梁,奔过房间——敢情那些越来越宽阔的落地门窗就是为了非人类的通行便利而存在的,奔过广场,奔过草地,奔过树林,奔过……哦,终于停止了,如果继续下去,也许会奔到神圣公国去迎接神圣的日出。

    这里是一个残破的城堡塔楼,翡冷翠城邦的陆地部分经常能看到的东西,没脑子的建造者一心追求奢华与精巧,却没考虑到近海的地基是多么的绵软,成千上万吨的岩石往上一压,不过十几年这座城堡就会成为又一个小型的水乡泽国——亚利克斯一撩衣摆,一脚踢上了看似紧闭的黑色大门,维维的恶劣在这里被他临摹的有模有样。

    大门在巫妖加成的力量下无奈地为之倾倒,碎裂成无数奇形怪状的小块,砸在应该是很坚硬精美的拚花马赛克地面上,激起大幅水花——门厅地面的积水在暗蓝的天光下倒映出无比凄惨的内部。理_想_文_学0_3w_x看来是不能像电影或者游戏里的大门一样在两人走进去之后轰然再次关闭来营造暗黑场景与恐怖气氛了,被扭曲的开头导致了扭曲的发展: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之后,一大群小蝙蝠呼啦啦地从四面八方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化身为衣着过时的成年男性,手持细剑向两人扑了过来。

    不管是按照萨利埃里家族的传统,还是按照巫妖的习惯,遇到这种场景的时候都多半会采取直接丢几个高爆弹或者连环闪电进去——如果没有身边的人,巫妖在伊诺一挥手扬起斗篷为两人挡下箭雨的时候深感惋惜——除此之外,这些小蝙蝠近似于无脑的群殴行为很类似于在午夜时分的街道上三五成群来回晃荡打劫流浪汉和妓女的吸毒者,同为的巫妖对此深感不满。

    “赐予光荣,我主,赐予光荣,不是为我们,我主,是为了您的名字。”伊诺在心中默念,从身后拔出半单手剑——单手双手都可以运用自如的剑,迎上敌人之前还来得及看一眼临时同伴——那个相同打扮的青年拿出的竟然是一柄几乎有着他身体长度的焰型剑——这种长而特殊的武器很少有人懂得如何使用,而亚利克斯似乎对它并不陌生,毕竟在不得不前往翡冷翠之前,他还是维维的剑术指导老师,这柄剑是亚利克斯特地为此打造的,可以拆装为三个部分,上面有着巫妖亲手施加的坚固术。

    这个位面,这种剑是中古时期的冷兵器战争中,两个长矛方阵互相交战时,由最为高大强悍的战士掌握着,砍斫左右如林的矛杆以破开一条通路,甚至可以挑开对方的长矛或长戟,直接冲入敌人方阵中大开杀戒。它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样笨重,或者说,一手握住刀刃下用鳄鱼皮保护的剑身,一手握住剑柄上部,在狭窄黑暗的门厅中充分发挥比起剑身来显得短小的刀刃和细长坚韧的剑柄两方面打击能力的巫妖完全没有被它3磅12盎司左右的重量影响到;他的步伐轻盈无声,好像这里堆满了熟睡的婴儿,手中的武器挥动的角度也是异乎寻常的小,很多时候甚至是紧贴着自己的身体,但每一次换位,每一次移步,每一次转身,都会有不幸的遇害者倒下——而不是飞出,亚利克斯的刀刃与剑柄往往只是与敌人的身体略微接触,一瞬间甚至更少的时间就可以把自己的力道传达到对方的身体上,在它消失之前会狂暴且有效率地破坏所遇到的一切,而不是浪费在徒劳无益的视觉效果上。事实上他现在的身体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那样未免太过粗野了,他是巫妖,不是狂战士。

    一声轰响,门厅与客厅的间隔顷刻间全部坍塌,足有数百英尺见方的大厅里,属于不死者的红色眼睛闪闪烁烁,密如繁星。

    两个人停顿了一下,颇为默契地靠在了一起。

    “很多。”伊诺说。

    “草越密,越好割。”亚利克斯回答,伊诺发现他的呼吸毫不紊乱。

    事实证明了他的话,为了战争与杀戮而存在的大剑在亚利克斯的挥动下犹如死神无从抗拒与逃避的无形巨镰,前端弯曲的剑刃发挥了它真正的作用,无需太大的力量,它就可以轻松地打开或拨开那些纤细的后辈,直接问候它们的主人,吸血鬼的身体比人类要强壮坚实得多,但依然无法逃过被它切割以及撕裂的悲惨命运,伴随着尖利的哀号声,大蓬黑色的污血在空中彼此撞击,污染着描绘着圣像的穹顶与墙壁。

    有一两只小蝙蝠借着同伴的死亡而潜入亚利克斯的身边,可惜他们的细剑还未挥出就被无刃部末端的月牙形利刃割断喉咙,那可不是单纯的装饰或者格挡武器的配置。

    化为灰烬之前,不死者们发出毒蛇般嘶嘶的声音,这应该是最后的诅咒,巫妖凝神倾听,却沮丧地发现都是些暗黑词语无次序,无目的地拼凑在一起,所蕴含的力量大概还不如一首童谣(巫妖所指为无删节的《鹅妈妈的童谣》)。

    剩余的不死者唧唧叫了几声,突然全部化为蝙蝠,钻进了黑暗的缝隙。

    巫妖余恨未消的踩了踩水面,他不想去翻箱倒柜的找那些卑微愚蠢的小东西。

    不过……看了一眼尚在奋力苦战的伊诺,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给我10秒钟。”在战斗中慢慢靠近了伊诺的亚利克斯说完,就开始飞快地沿着墙壁滑行——身后传来了急促且爆烈的金属交击声,伊诺老老实实地为他挡住了追兵。

    1,2,3,4……10,时间到,亚利克斯正好转完一圈回到伊诺身边,从容不迫地为他挡下背后的一击。之前骤增的压力令伊诺一时间有些无法应付,他上半身的衣服几乎完全报销,没有了华贵的白色绸缎衬衫遮掩,完全暴腾出的肩膀与胸口并没有人们通常认知里的那种皮肤,除了那些叠加,纠结在一起的新旧伤痕,每一个地方都如蟾蜍的背部那样凹凸不平,布满了黑色与红褐色的瘢痕与湿漉漉的脓肿;另外还有一把短剑挑开了他的面具,差点就把他的脸剖成两半,不过他似乎不必担心破相,因为那张脸已经足够丑陋的了——不断溃烂又不断结痂的皮肤,血红的眼睛,抽动的孔洞(那应该是鼻子)——当他抬起头来时,就连两个吸血鬼也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

    伊诺突然感到无来由的心惊,头顶的天穹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脚下的地面也在震动,在他还没有把那声“不”喊出口之前,整个塔楼就粉碎性地坍塌了。

    轻薄柔和的曙光投射了下来。据说这是暗黑生物最为憎恶的光。

    漫天灰尘碎石里,一下子多了十几只仓皇飞起的小蝙蝠,亚利克斯顺手把长剑插进大理石里面,优雅地从腰间拔出了维尔德格亲自为他挑选的微型手枪,这种型号名为风暴,13发弹容量,最大的优点就是精度极高,对于善于目测与掌控力度的亚利克斯来说确实最好不过。里面的每一颗子弹都是巫妖亲手打磨,制造的,上面恒定了一个一级法术——特定触发的“魔法飞弹”。

    “与时俱进是必需的。”巫妖说。

    伊诺在阳光中瑟缩,他双臂抱头,背部的皮肤在阳光下迅速地肿胀,起泡,溃烂,好像下面沉积着大量沼气的泥潭,咕噜噜的。

    他恶心、呕吐。腹部,下肢疼痛、动弹不得——冷静点,这都是幻觉,赶快站起来,五百米以外就是个荫凉干燥的树林,你可以走到那里去,等到天黑——可他还是一点都动不了,所有的意志与力量如同阳光下的霜冻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阴影帮他遮住了阳光,伊诺看见了一双干净的黑色皮靴,属于亚利克斯。

    一刻厚重宽大的斗篷遮了上来,虽然它的重量令起泡与溃烂的地方都有点痛,但冰凉的丝绸内衬给伊诺的感觉非常美妙。不过亚利克斯接下来的动作完全是伊诺没有想到的,年轻的临时同伴在伊诺的面前单膝跪地,略微偏过头,肩膀顶住他的胸膛,左手抄住他的腿,一把就将他扛了起来。

    “等……”

    “要么怎么样?把你丢到那儿等天黑?”亚利克斯反问。

    “我不是吸血鬼……”

    “嗯,我知道。”亚利克斯点头:“迟发性皮肤血卟啉病。”第一次亲眼看到,很有趣的病症,竟然能让一个吸血鬼或说暗黑生物的敌人变得很吸血鬼。

    伊诺无语,他被头冲下扛着,眼睛只能看到地面,从瓦砾堆一直到树林,又从树林穿到草地,草地的边缘就是一条马路,亚利克斯没有在路边停下,而是扛着他走到路中央。

    正在疑惑的伊诺瞥到亚利克斯的右手再次抽出了那把至少打下了12只小蝙蝠的枪,根据声音来判断,他在更换弹匣,打开保险,开枪——嗯?伊诺听到了车辆紧急刹车的声音,一男一女的惊叫与短暂的抗议,然后是开车门,下车的声音,男子沉重的脚步与女子尖锐的高跟鞋声音听得很清楚,亚利克斯说“谢谢。”,开车门的声音,他被丢进了后车座。

    “你在……打劫……”伊诺拉紧了斗篷,勉强地说道。

    “噢,圣殿骑士似乎并不禁止打劫。”亚利克斯说,他记得野史里曾记载着中世纪的圣殿武士曾经搬空了半个翡冷翠城邦。

    “这是无耻的污蔑!中伤!造谣!”伊诺愤怒地驳斥。

    “那么……”亚利克斯心情愉快地发动了车子,:“也许您会愿意说点真正的东西给我听听?”

    伊诺沉默了。

    注释:迟发性皮肤血卟啉病。此病患者怕光(光照后会引起皮肤溃烂、结痂、大面积黑色素沉着。),兼有高血压,丘疹,溃疡,瘫痪,消瘦,腹痛,下肢疼痛。对大蒜过敏(大蒜的刺激性气味能引起病发。),眼珠呈红色,补充血红蛋白有利于缓解病情。少数偏激患者认为饮用鲜血可以补充血红蛋白,从而引发了吸血鬼传说。此处略有夸张。

    有关于莉莉……别急,见后文——巫妖事实上并不是一个多么善良可亲的人。要打动他……摇头,游走……感谢风水引,碧树西风,xxxkao,花飞花满天,青菜萝卜,九鱼受之有愧。亦谢谢其他大人的热情支持!

第四小节

    伊诺一回到住所就急不可待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关上了门,让很想以治疗为名行试验之实的亚利克斯很有点失望。行简单的洗漱后,再次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紧靠着窗户的写字台上摆放着非常整齐的一摞资料——关于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他略微翻看了一下,因为该学院前身是个女子修道院的关系,作为圣殿武士——如果自己没有看错那个白底红十字剑印的话——的伊诺知道的东西要比萨利埃里家族搜集的情报多得多,甚至包括了历年来所有的学生,教师名单,密密麻麻的小字让普通人看来一定会头晕目眩,不过对于巫妖来说不算什么。亚利克斯迅速地记忆着资料上的每一个字,然后再进行整理与消化——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有几份资料上的火漆甚至还没有打开过,这是在表示自己的谢意与真诚吗?似乎挺能让人感动的。

    一个小时后,不死者轻轻拍打了一下厚重的资料夹,把已经属于无用品的它放回原处。

    封盖着火漆的地方巫妖纹丝未动,天知道上面会有些什么?何况对于破解了无数卷轴与秘籍的不死者来说,在不动火漆的情况下阅读里面内容的小把戏多得很。再则,这份小小的礼物也完全不能满足巫妖对于未知事物的渴求之心——除非伊诺能找来另外一个罹患“迟发性皮肤血卟啉病”的圣殿武士。

    他看了一眼依然紧闭的房门,决定先去寻找另外一个债务人。

    翡冷翠城邦曾经先后被东西大陆的几个国家统治过,因此它的建筑也留下了与之相关的,极其浓重的痕迹,12至13世纪的高卢风格。这也是翡冷翠最古老的建筑风格,贯穿一楼的拱形开放式走廊,有简单的棕榈叶和简单的叶形装饰徽章。,因为逐步增高的海水水平面让一层已经不可能住人了,门口停放的不是汽车,而是小船,它是翡冷翠惟一的交通工具;除此之外,你要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只有通过那些纵横交错,形状各异的桥梁,它们如同彼此扭曲纠缠的蛇形链一样把所有的建筑连接在一起。

    巫妖站在明媚的阳光中,依然是昨晚的那身装扮,身边相隔数英尺之远是色彩缤纷的人流,没有人敢于上前搭讪,拍照,甚至会在即将与其对视之前就转开自己的视线。

    古老的翡冷翠与撒丁的都城一样,战争,瘟疫,屠杀哪样也没少了这儿,怀着怨恨不愿离去的鬼魂几乎和游客一样多,令得每一个深夜里,水边,桥下,监狱和宫殿中……处处都飘动着丝丝缕缕的负能量,反而很难寻找到真正的黑暗所在;只有到了阳光普照的白昼,这些薄弱的阴暗力量都消弭或者躲藏起来了,负能量最为集中的“点”才会像白脱奶油蛋糕中心的红色大樱桃那样清清楚楚地凸现出来——仅对感知过度敏感的巫妖而言,事实上,那个地方的防护与屏障都做得非常好。

    它是一座隐藏在督治府后面的传统贵族宅邸,由于督治府外有着一定的范围是拒绝游客入内的,所以从来只有特定的访客才会踏上那道首尾都有卫兵把守的桥梁。

    这对亚利克斯当然全无问题。

    人类对于吸血鬼的诸多猜测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错误的,譬如说,吸血鬼都藏身在深埋在地下的棺材里,衣着整齐而华贵,神色端庄,且永远保持着双手护胸的姿态。

    吸血鬼确实不怎么喜欢阳光,而且太长时间的暴晒,别说对于吸血鬼或者“迟发性皮肤血卟啉病”患者,只要是人类以及任何恒温动物都不会对此有什么良好感觉的;而且吸血鬼很讨厌噪声(人类与很多动物也很讨厌),所以他们才会在中世纪的时候多半选择陵墓中的棺材作为白昼时的安身之所,不过现在很多陵墓都成了观光点,而且地下也不怎么安静——尤其在17世纪后,出现了“亲王”这一地区性的管辖者,他们多半是拥有数百年乃至上千年过往的吸血鬼,身份高贵而强大,富有,除了行事荒唐的魔党之外,吸血鬼发展后裔都需要经过他们的认可,至少有100个以上的后裔与仆人——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非人类会选择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从肮脏粘腻的泥土中爬出来……至少这个掌握着翡冷翠的黑暗世界超过三百年的亲王不会,他在翡冷翠城邦有着二十余处毫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宫殿的奢华宅邸,在令非人类烦躁不安的白昼里,他会按照自己当天的心情选择其中一个,在它最深,最暗,最幽静的卧室内沉睡到黑夜来临。

    亲王被突然降临在身上的沉重压力惊醒。

    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看,只能感觉,躯体的每一部分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好像整个翡冷翠城邦就建筑在他的身上,亲王凭借着自己强悍的精神力苦苦支持,才没在幻觉中被碾压成一滩血水。

    如果是人类,这叫做鬼压床,但存在了八百年的亲王还从来没听说过会被鬼压床的吸血鬼。

    压力就在亲王濒临爆发时突然消失,陡然一轻的感觉让亲王甚至生出了深深呼吸一次的……这位尊贵的殿下在自己也觉得愚蠢的冲动过去之后试图坐起来,但一股轻柔的力量阻止了他。

    现在他可以看见了,一个披着狂欢节最常见的那种黑色带兜帽斗篷,但已经拿下面具的年轻人坐在床尾,手上拿着一本自己睡前阅读的黑魔法类书籍,在几乎凝结成固体的黑暗环境中“看”得津津有味。——不是他有心无礼,只是这个卧房里除了床什么都没有,而那张床又足够的大,至少可以容纳五个成年人在上面同时翻跟头……

    没有触动任何陷阱,警报——不,亲王可以感觉到,他不是没有触动,而是“控制”了这里的黑暗之力,因此由前者驱动的所有机关也就成了他的武器与耳目。负能量弥漫在空气中,却巧妙地没有一丝一毫泄漏出房间。

    过了一会,亚利克斯才能从阅读中短暂地抽出身来,他看向一脸平静,靠在枕头上假寐的亲王。:“我们需要谈谈,殿下。”他说。

    黑色的瞳孔之中有鲜红的火焰跳跃着。

    亲王收起了礼节性的微笑,他知道自己现在笑起来肯定比哭还要难看。

    那个早该被装饰在公教教皇帽子上的安纳多!吸血鬼的灵魂怒吼着。法师与亡灵法师决不是只差一个单词的事!

    他现在只能希望这个从事这一古老而失传近千年职业的法师依然愿意遵循暗黑世界中的潜规则行事。

    亚利克斯很好说话。

    对于亲王的解释,无论是袭击的目标原本只有身为大敌的圣殿骑士伊诺还是袭击者属于他无法直接管辖的魔党成员,或者是安纳多提交给长老会的,有关于亚利克斯那份误导性极强的情报,还有那最真挚的歉意,巫妖都一概认真地听取,诚恳地接受。

    他最后只是要求赔偿,;。

    大量的。

    “关于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

    亚利克斯扬手阻止了他的话。

    “我想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巫妖平静地说道。

    “我想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安妮苦笑着对自己的两个狱友说,她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敏锐感觉也会招来灾祸。

    “没人发现特丽莎有问题吗?”伊诺的被监护人,有着金黄色头发与蓝色眼睛的罗莎丽亚愤怒地叫嚷道。

    “谁会想到特丽莎姐姐会有问题呢?”莉莉摇摇头:“据说她从来没离开过学院。”

    “堕落是不需要特定地点的,”罗莎丽亚鄙夷地说:“伪信者。”

    听到这个词儿莉莉就觉得不舒服,这个罗莎丽亚的监护者是圣殿骑士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她就此认为自己圣洁,高贵,在莉莉刚来的那段日子里总是称她为“伪信者”——教廷的死硬派基本都是如此称呼撒丁教民的,只因为他们不接受教廷派出的神父与主教。莉莉学不会她那种专门用来挖苦人,“高雅”和“婉转”的腔调,就索性动了手,没想到反而得到了一小批学生的拥护。在被劫持之前,两拨人闹得正欢呢。

    只可惜三个人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鸡一样,被房间里设立的铁栅栏隔离开来,能做的顶多是互相抖抖羽毛,主要还得看谁会说话。莉莉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反驳的词儿,罗莎丽亚吃吃地笑了起来。

    “信仰的真伪不是人类能够辨别的。”

    安妮轻轻地说道。

    罗莎丽亚的笑声突然停止,安妮这句话来自于一个著名人物——圣殿骑士团在中世纪时期的最后一任团长——有着百年历史的圣殿骑士团在12世纪中期被觊觎他们财产的国王强加了多项罪名并予以逮捕,其中最为可怕可笑的一条就是“异端”,结果一直全心全意捍卫着神圣公国的骑士团从首领到骑士和他们以前烧死的女巫,男巫一样,被捆绑着送上了火刑台,被火焰吞没之前,那个喊了一辈子“神的旨意”的可怜老头儿就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现在轮到莉莉笑得开怀了,圣殿骑士团在14世纪前被当时的教宗秘密赦免,但十来年前人们还是称他们为“异端”,如果不是这任教宗将那份赦免文书公开,他们还得偷偷摸摸的过日子呢。

    安妮在心里叹了口气,在这种诡异,危险的境况下,也只有这两个真正毫无心机的孩子还能笑出来了吧。

第五小节

    “莉莉,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3w`”安妮尽量温柔地打断了莉莉的傻笑。

    “嗯?啊,请问吧。”莉莉大方地回答。

    “你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

    “怎么……我被特丽莎姐姐叫了出去,突然眼前发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你让我头疼,莉莉,安妮深呼吸一次:“那么,你们在这里很多天了,怎么吃饭,还有上厕所?”

    ……莉莉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罗莎莉娅,发现她也是一脸茫然,想了很久才犹豫着说道:“每天会有面包和水,上厕所……”她的脸红了红,:“用……”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只便壶。

    “我的意思是……面包和水是谁送来?还有……那个,谁来收取?”安妮耐着性子问道。

    ……

    安妮按按自己的太阳穴,莉莉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特丽莎与几个女孩身材相仿,肯定不可能背着她们翻过高大的围墙走出去,如果外人,就算有特丽莎的带领,也得通过院长嬷嬷的亲口允许才能入内,车辆,那就更不可能了,这里连自行车都骑不了;那么很有可能几个人还在学院内,可是自第一个女孩失踪,院长嬷嬷已经带着所有的嬷嬷按照羊皮纸上的原建筑图把学院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把学院里的河断流了——那么是某个不曾被发掘的地窖?这个房间除了床,并排的牢笼,便壶之外什么都没有,墙壁和天花都是白色的,地面是暗灰色的水泥地,只有一个入口,没有窗户,但一点也不阴冷,而且灯光明亮,空气新鲜……虽然看不到和听不到空气调节装置。

    简直好像某种珍贵动物的观察室,“你们有没有见到之前的人?”

    罗莎丽亚与莉莉有致一同地摇头。

    大概是被宰了。

    安妮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了。而且……安妮总觉得,今天也许……还会有一个。

    当一个打扮得有如中世纪刽子手的男人打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她由衷地讨厌起自己半吊子的第六感。

    男人走到并排的牢笼前,略微思考了一下,径直走向关着安妮的笼子,安妮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笼门打开了,男人走了进来。

    “尊贵的主人正在等待您,美丽纯洁的小姐。”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面罩里面的眼睛直直的,他的身材很高,居高临下地看着故作冷静坐在床上的安妮,还没等安妮想出合适的措辞,他带着手套的手就一把抓上了少女的臂膀,他的力气大极了,几乎是把安妮整个儿提在半空,安妮又疼又急,眼看着就要被他带出去,她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

    “我不是处女!”

    为什么会这样说,安妮自己也不甚清楚,但男人曳然而止的动作让安妮知道自己赌对了,她连忙接着说下去:“我不是处女,真得不是,你的主人一定会为此生气的,不,他一定会暴怒!会惩罚你!”

    抓着安妮的手指紧的就像老虎钳子,安妮觉得自己就要昏过去了。理_想文_学,0_3w_x,“你说谎。”男人慢吞吞地说道:“特丽莎说过,学院里的学生都是处女,学院里面没有男人。”

    “没错。”安妮微笑着说道:“可是女人之间也可以有亲密关系的啊。”

    一秒钟,她就被扔在了坚硬冰冷的地面上,男人的巴掌恶狠狠地打了下来,:“愚蠢的特丽莎!”他咆哮道:“娼妓,你们都是娼妓!可恶!可恶!……”他抬起赤着的脚用力踩着安妮的腿和肚子。

    糟糕,这样也许会被打死也说不定……安妮挣扎着哀求,又提醒他主人还在等着,男人这才放过了她,粗暴地打开了罗莎丽亚的笼门,小姑娘看到他刚才那种疯狂的样子,当然不愿意乖乖地和他走,可她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自己也不是处女的话来,只好死死的拉着栅栏,男人的脾气更大了,他把罗莎丽亚的手臂和腿按在铁栅栏上直接凭着自己的蛮力拗断,小姑娘锐利的尖叫几乎震破了他们的耳膜。

    “放开她!放开她!……”浑蛋!莉莉拿床单丢那个男人,大叫大喊,但是一点用都没有,甚至没能引起注意。安妮这才注意到一个便壶歪在脚边,看来莉莉的无用功从自己被男人拉扯的时候就开始做了。

    最后痛得带着一脸的鼻涕眼泪昏死过去的罗莎丽亚还是被那个男人带了出去。

    莉莉看着房门,急得拼命摇晃铁栅栏。

    “徒劳。”安妮咕哝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那是罗莎丽亚啊,我们的同学!”莉莉高声叫道。

    “我以为你讨厌她。”安妮似笑非笑,捂着肚子站起来,仔细地看了看笼门,啧,关上了。

    “这和喜欢讨厌无关,那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不能这么干!还有……”她拍着栅栏责问道:“刚才你为什么要提醒那个男人?还有……你真的和女人……

    “那你是在谴责我喽,正义女神。”安妮躺回自己的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她不用看也知道小姑娘张口结舌的样子,“我听说他最近也开始管理家族的生意了,也已经亲手杀了几个人,以后只怕还会杀更多的人——至少比外面的那个家伙多,你到时候……打算怎么干?”她转了转眼珠:“出卖他?阻止他?还是和萨利埃里的女人一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要么就是和你无关的人就算被分尸了也没关系?那你可得小心,家族内兄弟为了继承权而厮杀的事情也没少发生。”

    “亚利克斯不是那种疯子!”

    安妮厌烦地扭曲了嘴角。

    “好吧,我承认有罪。”她说:“但如果您刚才能够自告奋勇的话,无论是我,还是那个男人,或者是罗莎丽亚都能够省很多事儿。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下次再来显示一下自己的勇气。”

    很好,世界安静了。

    男人把罗莎丽亚带出房间,穿过一小段走廊,来到一个教堂里,再次痛醒的罗莎丽亚惊讶地发现这个就是她们平时做祷告的地方,她有点视力模糊,隐隐约约地只看到周围点了很多蜡烛。

    罗莎丽亚被丢在地面上,她呻吟着,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地面上画了很多繁复的线条,一个瘦高的女人提来一个桶,把里面的东西浇在小姑娘的身上,罗莎丽亚闻到了鱼虾腐烂的臭味,她开始哭泣,女人放下桶,从身上摸出一条手帕,蹲下来塞进罗莎丽亚的嘴巴里,罗莎丽亚看到了她的脸,是特丽莎,她瞪着她,而特丽莎却专心致志地瞧着那个忙着翻阅一本小册子的男人。她试图和他说些什么,但总是被他不耐烦地挥手制止。

    翻找了一会,那个男人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他开始大声的吟诵:“阿里达、美达、美咯、美达、……”罗莎丽亚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胡言乱语,当她听到“战乱瘟疫的皇帝”时,脸刷地白了,这是流传甚广的咒语,据说可以找来恶魔为自己服务——需要准备小动物的血作为祭品,而她……显然就是那只小动物。罗莎丽亚衷心地希望这个男人使用西兰公国的仪式,据说那要二十四小时不吃不睡得念诵,也许他会在自己获救之前就死去,可惜事与愿违,男人念诵了一遍咒语,就拔出了身上的刀子,在罗莎丽亚的足踝,手腕上各划一道,罗莎丽亚可以感到血流了出来,但不是很痛,大概是骨折已经令她麻木了。

    她的监护人曾经无数次的说过:“罗莎丽亚,不可以诅咒,那是女巫所作的事情。”可是现在的罗莎丽亚什么也顾不得!她诅咒这个男人,诅咒特丽莎,诅咒安妮,诅咒莉莉,诅咒其他的学生,诅咒院长,诅咒老师……,自己的监护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就等着你来救我,我一直那么相信你,我一直那么听你的话,为什么!我诅咒你!,你这个丑陋的骗子,骗子,一定会在千万人的诅咒中被撕成无数片,死无葬身之地!

    “错了。”?

    亚利克斯站在阵图的外围,一只手托着下巴,稍稍歪着头严肃地思考着,眼前的魔法阵即便是费伦的大地精或者此位面地小学生都画不出来——太拙劣了,这个传播极其广泛的魔法阵巫妖在一年多前就研究过,确认它只能召唤出一些被负能量扭曲的古怪黑暗宠物之后就再也没了兴趣,何况眼前的这个魔法阵至少有着十七处谬误,召唤的咒语也至少错了四十五个发音,更别提其他的低级错误了……“没用的东西!”男人发现了亚利克斯之后,第一件事情竟然是给了特丽莎一个耳光,把她打翻在地,然后握着刀子向亚利克斯冲来。

    伊诺?罗莎丽亚艰难地眨着眼睛,却只看到一个黑色头发的年轻男子干脆利落地把那个力大无穷的男人一拳打倒,然后一脚踢起——罗莎丽亚只能看到人型野兽的身体飞了起来,然后撞到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根据地面的强烈震动来看,他大概摔断了不少骨头。特丽沙尖叫着跑过去,一边痛哭着一边喊着可怜的宝贝什么的。

    巫妖撇了撇嘴,人类的感情确实千奇百怪,无所不有,特丽莎这个从来不曾离开女子学院的孤女居然是因为一封寄错的信件而与这个又蠢又钝,一天到晚模仿别人做黑弥撒的低劣人种认识,并且通过一个星期一封信件快速地堕入了爱河,特丽莎自诩为这个“可怜宝贝儿”的拯救天使,而这个男人自然是把特丽莎视为黑弥撒祭品的免费供应中心了。事实上,不死者认为特丽莎这个女性人类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他踏进学院时,遇到的流沙,沼泽,迷雾,森林,迷宫……都是这个女性人类借着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经世相传的一只月光石的力量所营造的,很有点想象力——这是原来的女子修道院长为了在战乱中保护那些纯洁的修女而特意向当年的教宗求来的,没想到在这里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工具。,亚利克斯在特丽莎的后颈上一击弄昏了她,拉下了那颗月光石项坠,让那对黑魔法恋人在冰冷的地面上相依相偎。

    罗莎丽亚抽泣着,充满希望地看着那个年轻的男子走近自己,她已经可以看清他的面孔了,他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要俊美,白色的高领衬衫纤尘不染,黑色的腰封,长裤,烛光摇曳着在他的黑发形成一圈金光,好像天使为他戴上了王冠。

    他会先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还是撕开雪白的衬衫为自己止血?

    亚利克斯在魔法阵中央站了一会,对这个无可救药的图形摇了摇头,走开了,没有了月光石干扰,他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莉莉的所在。

    那个女孩应该就是罗莎丽亚,身上有着伊诺的印记呢,现在没了障蔽,那个倒霉的圣殿骑士保姆很快就会冲过来吧。虽然小姑娘在流血,不过按照巫妖目测,最起码还要半个小时之后才会有生命危险,伊诺的速度应该没那么慢。

    女孩的监牢被第二次打开,相对于吓的跳起来的莉莉,安妮显得非常沉稳,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看着那个黑发黑眼的男子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亚利克斯双手搭在间隔着莉莉与安妮的铁栅栏上,轻轻一拉,两个足以通行的空隙就出现了。

    莉莉首先奔到亚利克斯的身边,她似乎很想拥抱亚利克斯,但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

    安妮钻出笼子,欢喜地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而后她向亚利克斯腾出微笑:“非常感谢,。”她主动伸出了右手:“。”

    这个女孩黑发,褐眼,圆脸,与安托毫无相似之处。

    巫妖认为她不会是在这个时候要求自己吻她的手,所以轻轻握了握。

    之后安妮就没说什么,她一直微笑着,就算是莉莉要求亚利克斯抱着走的时候也不曾有过丝毫改变,虽然事实上,更需要抱着走的是起码断了两根肋骨,浑身疼痛的她。

    不过看到罗莎丽亚的时候她就觉得安慰多了,被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的伊诺抱在怀里,全身染血,四肢软垂,看起来凄惨无比的罗莎丽亚居然还有力气盯着他们。

    罗莎丽亚看着被莉莉紧紧揽着脖子的亚利克斯,原来他确实是个王子,只可惜前来拯救的不是她这个公主。

    她嘴唇微微翕动,只有伊诺与巫妖的非人听力才能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罗莎丽亚在说:“魔鬼,魔鬼……”

    伊诺在面具后皱起眉头。

    哦哦哦,非常感谢风水引,平底锅,翰林鸟,slna,镜塘,闲子……诸位大人的赞扬,还有诸位大人的热情书评,九鱼会更加努力的!敲锣,转圈,翻跟斗!

第六节 尾声

    ,是个挺坚强的女孩儿。就可以看出她的伤势,肋骨骨折对于非法组织成员或不死者来说完全不是个大问题,但对于一个女性——尤其是一个在此之前,“受伤”的概念只存在于被绣花针刺破手指的女性来说,那种痛苦和痛苦带来的软弱会被放大到一个无可忍耐的地步,她应当哭喊,尖叫,哀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反正其他的圣殿骑士也到了,鉴于他们的骑士精神,应该不会放着一个受伤的被害者不管。

    但那个女孩还是沉默着,跟着亚利克斯往外走,对于圣殿骑士的帮助她婉言谢绝,除了偶尔可以听到她为了压抑痛楚地张嘴急促地呼吸之外,跟在亚利克斯后面的好象是具活尸;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亚利克斯默许了这个有着阿涅利姓氏的女孩跟着他一直回到暂住的房间。

    房间里萨利埃里的医护人员已经准备妥当,他们从亚利克斯的手里接过莉莉,却发现自己除了给她贴块OK绷之外什么事情也没得做,直到亚利克斯让出身后的安妮。

    “谢谢。”安妮在医护人员剪开她身上的衣服时真心实意地说道,走出牢笼的时候,她就知道在圣殿骑士的要求下,翡冷翠贵族女子学院已经被全面封闭,学生都被家长接走了,而午夜时分被劫掠的她身上只有一件保守的睡衣,她还以为要腾宿街头了,正在考虑到哪儿去捡几个硬币给父亲打电话呢。

    亚利克斯背转身去看着窗外。

    安妮在麻沸剂的作用下很快陷入了昏迷。

    直到第三天安妮才能移动,虽然她姓阿涅利,但这个少女对于痛苦的忍耐力还是博得了医护人员的一定尊敬。

    这些穿白衣服的暴徒每一个都尝过肋骨骨折的滋味,起初他们认定了小女孩儿一定会忍耐不住痛苦要求打封闭或者止痛药,为此他们已经准备好可卡因和海洛因。理想|,半坐在沙发上的安妮除了“谢谢”和“幸好只是单纯性骨折”“是否可以给我一点水”之外什么都没说,除此之外就是悄悄地吃掉了昨晚的兵荒马乱中掉在沙发下面的一个苹果,但谢绝了萨利埃里的医护人员叫来的匹萨。

    安妮在周围的气氛不再这么冰冷,紧绷的时候,试探着索要了一个MP3随身听,于是人们可以看到坐在沙发上面的女孩儿一天到晚顶着一副封闭式的大耳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音乐。

    关于安妮的事情,亚利克斯第一时间通知了煦德,,,朗巴尔夫人转回的消息让人生气。

    “阿涅利首相认为他的女儿可以在我们这里受到很好的照顾。”煦德说:“我认为他是不愿意暴腾阿涅利家族在翡冷翠的据点。”

    “我明白了,她没有大碍,明天就转送慈善医院。”亚利克斯简单的答道。

    这件事情拖延了半天。

    那天早上,莉莉被圣殿武士送了回来——她居然异想天开地拿着那枚月光石去探监,如果不是圣殿武士为了避免万一派人在监狱留守,那两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就能借着月光石的力量逃走了——安妮保持着半昏睡的状态坐在沙发上,对于这个女孩儿的愚蠢她已经无话可说,前一天的晚上她就故作神秘地告诉自己决定去救特丽莎,因为据说她要被火烧死,“这不完全是她的错,她只是不应该爱上那个魔鬼。”莉莉这样说。而安妮很想告诉她,那被埋在教堂的地下,挖出眼睛,剥掉皮肤,分割成一块块的同学们是绝对不会这么认为的。

    莉莉吓得不轻,据说罗莎莉娅坚持要将她这个恶魔的同谋也烧死,如果不是伊诺坚持的话,教廷的广场上又能多立一根火把了。

    月光石自然也被扣留了,它原本就是公教的东西。为此莉莉哭着向亚利克斯道歉,亚利克斯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回房间休息。

    他回到窗台前的小书桌上继续他的工作,之前的事情似乎就是掠过房间的一阵微风,什么痕迹也没留下,尤其是在那双纯净的黑色眼睛中,安妮什么也看不到。

    当晚安妮被送到了慈善医院,第二天她给父亲的办公室打了电话,父亲的秘书回复她说:“首相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国际会议。关于她的事情,大概在半个月内可以得到回音,稍安毋躁。”她给自己的外祖父打了电话——那个据说很宠爱她的老人去外面打猎了,没人能联系得到他。

    他们是她唯二的亲人。

    她哭了。

    “莉莉真好运气。”罗莎丽亚气呼呼地说:“你从来都没有这样无条件的纵容过我。”

    伊诺藏在面具后面的脸扭曲了一下,算作苦笑。带着手套的手在罗莎丽娅的小脑袋上重重地搓揉了一下:“那并不是好事儿,罗莎丽娅。”

    他把躺在病床上,因为四肢还不能如常行动,所以只好尖叫着抗议的小姑娘留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走进了书房。

    坐在书桌前,伊诺铺开一张印制着特殊暗花的信纸,拿起一支全新的羽毛笔蘸了蘸墨水,灰尘在浅淡的阳光中飞舞,墨水在雪白的笔尖上留下闪着光的深蓝痕迹,这是用天青石粉末制成的墨水,昂贵而稀少,教廷与王室专用。

    他的眼睛从笔尖上移到书桌的小抽屉上,那里藏着一个被便签包裹着的小水晶瓶子,里面的纯白药水按照便签的说明稀释浸浴可以缓解阳光对于皮肤的伤害——听起来有点像是女性常用的防晒霜,不过效果确实好的惊人——令他可以出现在一些重要的任务中……只希望不是围剿那个双黑的“年轻人”,无论如何,他们曾经并肩作战。

    而且被自己的礼物逼入绝境,对于一个应该冷酷无情的夜行者来说,那也未免太过可笑了一点。

    羽毛笔尖的墨水很快干涸了,伊诺不得不再蘸了一点墨水,这次他没有犹豫,没有思考,羽毛笔坚韧的笔尖迅速地在光滑的信纸上留下了一行行整齐如印刷的优美字体。

    “因着我主的圣恩得为護持至高無上聖十字架的诚信者,致函于圣公教会最崇高的司牧,谨此致候。圣洁的父。

    …………………………略。

    现可确定,。其善近战,力大,行动敏捷。但据观察与推测,尚有体温,心跳,血液流动,断裂毛发不曾消失……,以为不死者身分可暂时排除……。

    ……略。

    以我主的旨意!

    我主最为卑微而热诚的仆人,

    完)

    敲锣感谢!墨菲斯托費勒斯,hawwa,白籽籽,老是没有,pptang,梦灵镜,可见光(按时间排序)大人的鼎力支持!

    大人们的热情,真诚的点评,鲜花!

第一小节 军校

    “午安,母亲。”

    “午安,亚利克斯。”

    撒丁的女王陛下喜悦地回答道,同时优雅地伸出一只手拍拍身边特意空置的藤椅,:“到这里,亚利克斯,坐到我身边来。”自从亚利克斯回到身边之后,撒丁的女王陛下每天雷打不动的下午茶除了朗巴尔夫人之外就又增加了一位——她心爱的儿子,亚历山大。不过在此之前,朗巴尔夫人总是坐在女王陛下一侧,而亚利克斯坐在女王的对面。如果有来访者,侍卫会把他安排在距离不远的另外一套桌椅上。

    作为王储,亚利克斯只需要向女王陛下点点头就可以了,如果是公主,她就得行屈膝礼,并亲吻女王陛下的手,请求允许后才能入座。

    “午安,殿下。”一旁的朗巴尔夫人起身行礼,亚利克斯礼貌地微微点头。

    “午安,朗巴尔夫人。”

    这种森严刻板的礼节和古老的宫殿往往会给人一种错觉——它是永恒的,几百年前如此,几百年后也是如此,并且会一直这样下去——当然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费力跟随在亚利克斯身边,他的礼貌与传统毋庸置疑,所以在此也就不再一一赘述,然后他和他的母亲到房间的另一侧去,将这个安静而独立的空间留给更为尊贵的这对母子。

    亚利克斯注意到女王陛下之间的小圆桌上摆着三份资料——国立军事学院。王家军事学院。海军军事学院。

    看来,这是他将来的1至2年内所需驻留的学院了。

    巫妖原有躯体的主人没有服过兵役,在撒丁,每个到了年龄的男性人类如果有意逃避兵役的话,将会被判处一年至两年的监禁——在依然使用着萨利埃里这个姓氏的时候,亚利克斯完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除了冷兵器时代的死囚营以及现代社会的雇佣兵集团,大概没有什么军队会欢迎一个罪犯加入的——即便萨利埃里家族在黑暗中为国家付出的一切远胜于一个军队所能起到的作用,且原来的亚利克斯简直清白的如同一个婴儿——他甚至连违章驾驶的纪录都没有,但他仍然在兵役体检的时候就毫无疑问的落选了。

    亚利克斯落选的表面原因是某种不可知的隐型急性疾病,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拒绝或者被拒绝,民众们希望看到一个健康,勇敢而坚强的王储,这无可非议——除了始终郁郁的那个大人物。理想_文学0_3w_x

    当初亚利克斯的落选还有一个秘不可宣的原因——萨利埃里家族的力量与这个家族在西撒丁所受到的拥护与支持令阿涅利以及其追随者深为忌惮,他们并不希望某一天出现个将军或者英雄,然后在他们的名字后面缀着萨利埃里的姓氏——由军从政从来就是一条光明而迅捷的大道。当然,他们大概没想到会有个王储的名字后面缀着萨利埃里的姓氏——亚利克斯的坚持,他没有选择父亲或者祖父的名字作为中间名,而是选择了萨利埃里作为中间名,这似乎是一个让很多人为之忐忑不安的宣告,但无论是萨利埃里,还是玛丽亚陛下,都没有对此提出过任何异议。

    亚利克斯在女王陛下的示意下拿起这三份资料,实际上他早已详细地了解过撒丁所有的军事学校了。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渴求知识犹如喜水植物渴求水分的巫妖来说,被人从国立大学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图书馆强行拔除出来后移植到相对比较干涸贫瘠的军事学院——这个事实让他有点不快,虽然可以在网络中汲取自己想要的知识,但那种感觉类似于人类不依靠丰富美味的食物而依靠压缩饼干维持生命那样,只是无可选择的选择——没有什么比把自己埋藏在那些十几万本藏书中更能令巫妖心迷神沸的了,里面还包括大概2000多卷中世纪珍贵手写本和1650卷古书,包括缔造者手写的数十本羊皮书。在完成了自己50个小时的教学任务之后,亚利克斯基本就是把自己所有的时间耗费在了那个巨大的古图书馆里。

    之所以不是全部,是因为还有女王陛下每日的下午茶,还有萨利埃里家族的事务。

    女王陛下的下午茶并不只是一个母亲与孩子的温馨时间,更多的是为了亚利克斯——作为王储,他前二十八年几乎完全没有尝试过作为一个贵族或者领导人的生活,且显而易见的,他不喜欢。

    玛丽亚陛下虽然说过,如果亚利克斯不愿意的话,她甚至可以考虑让这个古老的国家由君主立宪制转为共和制,但事实上,即便是对政治方面毫无兴趣的亚利克斯也知道,基本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撒丁的王位不仅仅干系到这一个国家的时候……而且,萨利埃里家族传过来的讯息也令亚利克斯必须更加的谨慎小心——有来自于神圣公国的旧约公教修士或者神甫出现在西撒丁——这是几百年来没遇到过的事情,因为撒丁不接受非本地的神甫,他们被旧约公教中的顽固派称之为“伪信者”,当然也很少有那里的神甫愿意与撒丁的神甫往来。

    这些可疑的访问者首先在莉莉,也就是亚利克斯获救的地方停留了两天左右,还察看过那片海域,然后紧接着出现在莉莉父母现在的居住地……最后一次出现,竟然是萨利埃里庄园的大门前,他们非常坦然地要求借宿……没有一个虔诚的教徒会拒绝接待这些主的仆人的,卡梅与索尼娅只得安置了他们,他们在庄园里停留了短暂的一晚——卡梅的信件描述了他们的形貌,举止,这些修士很有礼貌,低垂着眼睛,寡言少语,晚餐和早餐都是面包,少量的黄油,咖啡,还有清水;穿着都遵照教规,只用极粗劣的布料,尺寸都有限制,只求蔽体,根本不讲究式样,表示他们轻视世俗的浮华。整夜都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打电话也没看电视。——呐……巫妖倒宁愿那是一群穿着绫罗绸缎,享乐无度,到处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家伙,这样的话,煦德就可以毫不犹疑地将他们塞进水泥混凝土块里沉入海底了。这些好像刚从某个与世隔绝了半个世纪以上的修道院里出来的修士们让萨利埃里的长子感到有点不安——他甚至在信里隐蔽地提示:“低垂的枝蔓上结着的葡萄最多。”

    亚利克斯从来没有奢望过之前的作为能够不留一丝痕迹,毕竟施法者在这个低魔位面中太过稀少,以至于法术的残余简直犹如被舔过一口的黑森林蛋糕一样难以遮掩——但至少在明面上,亚利克斯可以确保那些家伙提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证据。

    那个死灵转化阵失去了魔法的保护后已经被坍塌的大楼摧毁的面目全非,工人们按照图纸,挪走了碎石钢筋之后,又在原有的地基下重新挖掘,整理出一个很像样的人工小湖出来——因为维尔德格的转化几乎将那里长期累积的负能量消耗殆尽的关系,现在那个区域……阳光特别的温暖,小鸟特别的可爱,植物特别的碧绿茂盛,就连夜晚来临时,路灯也会特别的亮,小虫也会特别的活跃……圣南西亚的市民交口称赞萨利埃里家族的善行,他们一致认为,那是个很适合散步与恋爱的好地方。

    曾经在这里神出鬼没过的灵媒们在电视,杂志,公开表演中一次又一次的宣杨这都是因为他们的建议和施法,曾经如同废弃墓地一样的鬼地方才能成为今天人们所看到的美丽公园,甚至有些人将自己最近遭遇的不幸和失败也解释成在这件事情上付出心力太多有关——此话倒也不假;萨利埃里家族不置可否,因为更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还在后面……那部纯粹为了混淆视听而拍摄的魔幻电影再次掀起了一个票房之后,那个根本就是亚利克斯虚构出来的立体投影制作小组被10家以上的相关公司,制作组,个人控告盗窃或是剽窃,索求巨额赔偿,并拿出了一些所谓的证据——其中一家公司竟然制作出了同样的骑士投影,只是和电影中相比,实在是小而粗糙的多了。

    正如人们所说:“真事经常比虚构还离奇”。

    至于他和维尔德格更是无需担心,人类的眼睛根本无法破解来自于费伦的法术,他们甚至可以饮用圣水以及领圣餐——而且两人的身份如今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即便是在中世纪,教廷也不敢随意指控一个国家的王储为异端——这会令整整一个国家的民众捧腹大笑继而勃然大怒……巫妖叹息,他讨厌这个身份以及它带来的一切,但在某些方面它的确为自己避免了不少麻烦。

    不过煦德的谨慎也并多余,现在神圣公国的权威与势力比起中世纪时来说简直是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个位面中,它依然是信仰者最为众多的教派之一——一群跳蚤也可以顶起床单,数量有时候也是一种不容轻视的力量。

    其实不用煦德提醒,亚利克斯也会尽量不去挑动那些守序正义阵营者的敏感神经的。巫妖并不想成为某个邪教教主,他对让别人喝自己的洗澡水,或者吃掉剪下的细碎头发与指甲的无聊行为深恶痛绝——虽然对于实为负能量凝结体的不死者来说,这种行为确实是有意义的……他的每一部分都是人类难以想象的无价之宝,即便是暂时使用的躯体也会受其影响而具有某种效力(什么效力巫妖完全不想回答)——但神上之神才知道那些愚蠢的人类怎会相信这样白痴低能的谎言,不说高魔的费伦,就算是在这个低魔位面,也有着无数使用头发,血肉,指甲为媒介或指引的黑魔法,哪一个真正有着力量或者对此有所了解的人类或者非人会那么轻易地将自己的一部分交付出去?

    另外不死者也不准备参与到什么振兴黑暗一族的伟大事业中去,按照那些小蝙蝠所说,他是一个亡灵法师,……几百年前就被旧约公教的圣骑士团绞杀殆尽,连一片小骨头,一个小法术都没能留下来的亡灵法师,据说,每个可以召集上千个骷髅——普通人类也能干掉的那种。亚利克斯只有对此表示万分的敬仰与沉默,毕竟那么弱小的黑法师居然还能在那些圣骑士的打击下存活那么久简直就是个“希瑞经”一般的奇迹(注释1),毕竟亚利克斯已经在翡冷翠城邦试探过圣骑士的力量。

    如果需要,亚利克斯可以让整个撒丁本年度的死者全部从坟墓里爬出来“常回家看看”,那样的话,不仅仅是神圣公国,几乎所有的人类都会为了震撼并且恐惧到发疯吧——巫妖不想成为被无数蠢货崇拜的邪教教主,但也不想成为五十亿人类的共同敌人。

    何况此位面的黑暗原住民虽然数量稀少,但还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着的,既然他们都没有什么弘扬自身传统文化的意愿——神圣公国与他们都尽量维持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彼此无视状态,对此另一位面的不死者表示理解——他更为真诚地希望那些修士可以尽快地发现他这个没有受到邀请且并不想受到邀请的客人是个多么无害而又单纯的存在——既然他们可以容忍,或者说是“纵容”那些小蝙蝠们的猎食——事实上,这个位面的不死者在谋杀人类方面的成绩大概还及不上喝多了酒的司机或者飚车爱好者。

    而巫妖,他自觉是个守法好公民,“对侵犯者采取合理的武力打击以防卫自己不受身体伤害”是撒丁刑法中的第二十一条中明确规定的。虽然巫妖对于“合理的武力打击”与人类的理解略有不同。

第二小节 军校(2)

    “亚利克斯?”玛丽亚女王陛下微微地向前倾过身体,她很想拍打一下那张因为思考而略有点鼓起的面颊——出神的样子可爱极了……她每天都能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不同的东西——优秀的,高贵的,善良的,勇敢的——假如可能的话,女王真希望能够打开那扇面对着王宫广场的大门,向她所有的臣民们大声宣告,她是个多么骄傲而自豪的母亲!

    亚利克斯抽出了那份深蓝色封面的资料。

    “海军军事学院,”女王陛下重新靠回椅背,十指指尖在胸前交叉,明亮的黑眼睛充满期待地看向亚利克斯:“或许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撒丁与其他国家有所不同的是,这个国家的军人早在中世纪时就很喜欢以自身的武力参与到政治中去,具体的表现就是军谏——他们宣称忠诚于国王,但那个国王却必须能被他们认可——当撒丁的起义者们赶走了殖民者,王室与贵族后居然会令整个国家陷入内战漩涡的原因也在这里,无论大小,每个武装力量都在竭尽全力的支持自己的“国王”……也就是领导者,他们总认为自己认可的那个人是最出色的,最值得崇拜的,并且不惜以生命证明这一点——其结果可想而知。如果不是阿涅利家族联合萨利埃里家族全力打压,并且前者还当机立断地接回了国王,并且成功地将撒丁转化为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的话……或许不曾因为外来的压迫而毁灭的撒丁,却会因为自身的偏执而慢慢地走上分裂与消亡之路。

    现在,撒丁的军事体制大概如下——国王为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国防委员会既是国防事务的最高咨询机构,也是国防最高决策机构,国王为主席,通常由首相主持会议,成员有副首相、国防大臣、外交大臣、内政大臣、国防参谋长、三军参谋长。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是军队的最高指挥机构。国防部是最高军事行政机关,负责制定防务政策和领导国防工业。

    国立军事学院。王家军事学院。海军军事学院。这三个学院基本上都有着各方势力参与其中,不过偏重性各有不同。

    国立军事学院。——成立于19世纪,原本分为指挥、后勤、政治、技术4所学院,20世纪中叶时上述4所学院合并为综合军事学院。校长从陆、海、空三军中挑选,三年一轮换。教官实行的也是轮换制。考生必须得到议员、市长或部队主官等权威人士的推荐方可报考。学校的任务是通过数年的训练,使每个毕业学生都具备一名职业军官所需要的性格、领导才能、智力基础和其他方面的能力,以便模范地效力于国家,在战争中成为军中栋梁。

    据公开资料,各个部队中的初级军官35%以上都出自这个学院,所以说,它成为所有势力争夺的对象也就没什么好令人意外的了;需要提一提的是,上任国王以其大无畏的勇气与坚韧的毅力进入了这个学院并以优秀的成绩毕业,在十数年后的军事政变中他凭借着自己的身份——不是国王而是同学,那些政变的军官基本上都是他的校友——而成功平息了那场政变;但这件事情也终于令某些人无法按捺住那份忌惮与恐惧,一次所谓的恐怖分子袭击就成功地让他的努力,希望,生命,家人……全部毁灭在疯狂的火焰之中。

    女王当然不会允许亚利克斯重蹈上任国王的覆辙,玛丽亚陛下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距离真正衰老的无法理事至少还有二十几年,一切都可以慢慢地来。

    王家军事学院。——其前身是17世纪建立的王家陆军军官学校和18世纪建立的王家军事学院(培养陆军初级军官和参谋人员)。如果说撒丁军事学院是以其严格选拔机制,苛刻的校规和高淘汰制而闻名于世的话,那么申请入学的学员必须持有将官或者上议员推荐信的王家军事学院,,则以它传统严谨的军事训练,道德教育与培养良好的社交礼仪而为人们所称道。

    于推荐人的限制,这个军事学院的学员来源不如国立军事学院来得广泛,可以说,基本上都是贵族后裔以及保王党派人士的子弟,身体健康,反应灵敏,有敏锐的观察力,军事技术好,思想健康、稳定,热爱自己的祖国,忠诚于国王和王室,品德优秀,没有任何不良习惯和不良记录。他们结束了3年的军事学习之后,将有很大一部分进入王家警卫团,这是个独立部队,设有步兵、海军、空军连规模单位各1个,还有1个骑兵护卫中队。该团是撒丁武装力量最精锐的部队,编制精干,武器精良,人员训练有素,只有国王或者女王陛下,或者国家安全局特勤处的命令才会被他们接受。

    历来王储都是这个警卫团名义上的指挥官,既然如此,每一代的王储进入王家军事学院也就成为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除了上任国王。但这也意味着,亚利克斯所能接触到的面将会狭窄的可怜。一如玛丽亚女王陛下,如果不是她的丈夫朗巴尔亲王在婚前已经在军中担任极为重要的职务,并且拥有诸多军中好友的话——他们的友情即便是朗巴尔亲王因为与女王结婚而解职之后也未改变。她大概也只有让亚利克斯进入王家军事学院——她唯一熟悉的军事学院。

    海军军事学院。——成立于18世纪,前身为王家海军军官学校,是撒丁培养海军初级军官的主要院校,学员主要是地方学生和部队士官经推荐入学。近几年来,海军陆战队队员、牧师、海军情报人员也可进入该院学习。第二学年结束前,所有学员都要作为军官候补生到舰艇上任见习军官。见习结束后,进行考试,考试合格授予海军少尉军衔。指挥军官和后勤管理军官回学院升入第三学年深造;所有学员毕业后授予海军中尉军衔。

    三军参谋长的支持下,这个学院的封闭程度令人咋舌,很少对外界开放的它看似不如前两者来的辉煌荣耀,不过只要稍微想一想撒丁那蜿蜒屈曲的漫长海岸线,广阔的领海,天文数字般吞吐量的港口,没人会怀疑海军对于撒丁这个国家的重要性。

    不是没有势力企图进驻其中,但它的淘汰率比起前两者还要高,第一学期就可淘汰20%,而后每学期淘汰8%,3年(连见习期)下来,淘汰率高达50%以上。而且被其开除的,或者自动放弃的人是不能再次进入该学院就读的——所以这个低调而重要的学院,基本还掌握在军方手中。现在他们的院长是托马海军少将。亚利克斯的亲生父母,撒丁的女王陛下与朗巴尔亲王殿下的好友之一。

    王储选择这个学院作为自己姗姗来迟的军役生涯的起点,有利有弊——亚利克斯如有出色表现当然最好不过,但亚利克斯表现不佳的话……其后果就不可测了……王储在毕业之后,还需要进入空军,陆军短暂服役,毕竟他是未来的三军统帅——没有毕业的话……最少,为了让他获得军方的支持,女王陛下大概又要多添几条皱纹吧。不过作为一个母亲,女王陛下不可免俗地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了信心,如果不是实际情况不允许的话,她或许会效仿西大陆联邦一位将军母亲,在儿子入校之后,她在军校的广场外面租借一套房间,天天跟着自己的儿子一同作息,以观看孩子的训练为白天的消遣,在休假日则亲手为他炖煮一顿美味的饭菜作为慰劳。

    ……

    女王陛下详尽细致的解说并没能给亚利克斯带来太多的震撼或者触动,很难想象,一个并不爱好战斗的巫妖会如同一般的人类青年那样热血沸腾,他选择海军军事学院只是不想被过多的窥伺者打搅而已,不死者讨厌被人注意,无论目的是保护还是攻击——还有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军事学院竟然也有着十五万册的藏书!甚至还有个军事博物馆——单单门上的拉丁铭文“为国家而死是甜美和正确的事情”——就令巫妖兴趣倍增了。

    其他的事情……亚利克斯暂时还不准备去考虑。

    也许是自己的错觉——隐藏在房间角落的维尔德格想,亚利克斯这次回到都城之后,似乎又恢复到很久以前那种死气沉沉,凡事漠不关心的样子了——希望军校的生活能够让他有点活力——虽然他已经是个死人……可惜得是维尔德格这次不能陪他去。

    有些事情,即便你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也无法改变。

    他仔细地观察着女王的一举一动,相距虽远,死灵骑士的能力依然能够让他听到她的每一句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维尔德格可以察觉到女王的良苦用心——她尽量隐蔽地,含蓄地引领着亚利克斯去了解一些王储所必须知道的事情。因为这件事情,她甚至被几个保守的近似于古板的大臣劝谏过,因为一个女王,即便是和自己的孩子,也最好少接触——依照传统,王室成员之间尽量互相不说话,不交流,当他们不得不有话要说时,就采取留条子或备忘录的办法。

    女王对他们的提醒表示感谢,但没有接受,她坚持和亚利克斯每天保持一个小时左右甚至更多时间的交谈,有时候只是谈一些日常琐事——她或许也想像一个普通的母亲那样去关怀自己的儿子,毕竟在温暖的阳光下,松饼配特制奶油,切得细长小巧的各式咸味三明治,酸梅夹心奶香饼、薰衣草蜜蛋糕、果仁巧克力饼等迷你甜点一层层地摆在擦得发亮的白银三层架上,细白平整的桌布餐巾,芬芳四溢的茶,谈些历史中的逸闻趣事或者诗歌,绝对要比那些倒胃口的勾心斗角来得轻松愉快——但更多的,她会像今天一样努力地,小心翼翼地将某些东西灌输到亚利克斯的脑袋里。

    但维尔德格认为,她倒不如按照大臣所说的,直接扔一本纪录或者日记给亚利克斯,然后下个命令要亚利克斯背熟记牢来得更加快捷干脆有效率呢。

    平心而论,亚利克斯绝对不是一个适合成为领导者的存在,他冷漠,自私,有着孩子般的残酷与单纯,不在乎外界的批评或者赞扬,而且对于被人供奉毫无兴趣。

    “:推动世界的手,就是推动摇篮的手。”死灵骑士低声说道,这是一句并不怎么古老的谚语,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女王陛下,我拭目以待。

    注释1(希瑞经的存在反映出了希瑞克——一个托瑞尔神的野心——他试图支配所有国度并征服其他的神祗。在动乱之年后,神祗的力量直接与他(她、它)的信徒的数量和规模相关。希瑞经是一本强力的魔法卷册,它能使任何听到或看到它的其他神的信徒转变为希瑞克的狂热信仰者。以此毁灭国度内的其他神使得希瑞克自己成为唯一的神祗。)

    作者的话:很抱歉停止了这么多天……因为关于女神的军队这一章节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然后进行了全面重修,对于之前一些疑问在新的章节里都会有所解答……

    我不敢奢望令所有人满意——但我真地会竭尽全力——非常感谢诸位,也向那些提出宝贵意见的大人们道歉……并再一次的致谢……

    最后要说,我很感动……大家的鼓励……大家的支持,这才是我最为需要的东西。

    全力更新中,打赏的书面致谢以及评论请允许我延后几日回复,非常感谢!

第三小节 军校 (3)

    阿涅利首相府位于都城的西侧,与王宫广场毗邻,它是一座年代久远的老式住宅,被3条街道交叉包围,有着多个进出口,和周遭其他的建筑一样,它的墙面已经因为长时间的遭受潮湿与阳光的折磨而出现一片片涟漪般的波纹,原本是翠绿色,但很早之前就像枯萎的植物那样呈现出黑褐色的木百叶窗朝向街道打开或者关闭着,随便什么人都能往里面扔点什么,对此首相的保卫人员深感头痛——但固执的阿涅利家族即便是在最为动荡不安的几年里也不曾离开过这里。

    黄昏时分,一个衣着整齐的年长者前来拜访阿涅利首相大人,他有着预约,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位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身材高大,步履从容,略微有些卷曲的褐色发丝被温热的晚风吹拂着,扫过他宽阔的前额与形状优美的耳廓,假若不是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太过锐利与阴沉的话,倒真像是从十七世纪的肖像画上走下来的美男子了。迎接客人的女佣这样想。

    安托静静地打量着这座古老的住宅,它是数百年前阿涅利家族从旧王朝的首相那里抢夺而来的,当时时髦异常而金碧辉煌的装饰风格到了今天许多地方都开始陈腐与老化,不止一个人质疑过阿涅利家族的品位,但他能够了解——这是一个战利品,不折不扣地,象征着荣誉与骄傲的战利品。

    阿涅利家族终究还是属于西撒丁的,他们有着西撒丁人式的顽固与暴虐,并完全不介意表现出来。

    年轻人沿着宽大的木质楼梯向上走去,注意到踏步板的边缘原本雕刻着的卷草叶花纹都已经被磨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锃亮的铜钉,它和前者的作用都只是为了防滑,但显得更加强硬与不可妥协——与之相对的,门厅里精致的茶具,柔软的座椅,厚实的地毯都没有了,走廊墙壁上的挂画也没有了,本来它们展示出来的柔美风景可以很好地缓解一下人们的紧张情绪;走廊尽头的壁龛里也是空荡荡的,安托清晰地记得,那里应该摆放着一尊白瓷的圣母,它洁白无瑕,神情悲哀而又安详,向着身体两侧打开的双手似乎可以包容世间的一切罪恶——和阿涅利首相夫人给那时的小安托留下的印象非常相似。

    他可以发誓,他并不是故意想要伤害那个和善的夫人的。母亲死了,自己那时只有九岁或者十岁,邻居们还算客气,商量着想给这个养了私生子的女人办个简单的葬礼,但神父不允许她进入公共墓地,因为她的罪孽不曾清偿,也没有在死前忏悔——安托没有想的太多,就去找了那个母亲一直崇拜着的,据说无所不能的男人,但他只见到了他的妻子和她的女儿。首相夫人命令自己的女儿待在家里,带着小安托去为自己丈夫的情妇向神父恳请宽恕,给了邻居不少钱,操持了整个葬礼,她披着黑色的头纱,在落葬的时候牵着小安托的手,并且承诺会照顾他——不过小安托可没领情,他一心一意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他之前只从母亲的描述中看见过,听见过,触摸过这个父亲。,这个人一定要比所有的父亲都要坚强,伟大,宽容……他以前之所以没有看护过自己,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罢了,如果他知道,知道的话……他一定会……

    “您好,首相阁下。”

    这一瞬间,十几年的时间似乎被压缩了,幼小的与成年的安托一起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阿涅利在窗前那张巨大的桃花心木写字台后坐着,因为逆着光,安托被刺痛的眼睛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漆黑的人型轮廓,细碎的光芒围绕着黑影的边缘,没有一点光能够落在男孩/男人的身上,好像就是这个巨大的存在将安托生活中所有的幸福与温暖吞噬了一样。

    可以确信的是,阿涅利首相的认知与这个推测是完全相反的,他冷冷地瞧着自己的私生子,就像瞧着一堆垃圾,还是不可公之于众,所以必须由他亲手处理的垃圾。

    最终他还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关门,坐下,看看那份文件。”首相在心里补充,该死的!

    安托谨慎地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摆在一旁小圆桌上的那份资料,开始阅读。

    “前略…

    本法由最尊贵的女王陛下颁布,征得上议院中主教议员和贵族议员以及普通议员的应许,由国会整理,并获得上述机构授权,发布如下:略:……”

    这应该是一个已经通过,但尚未公开发布的法案文本,安托惊讶地发现,里面的内容居然与自己有关。

    冰岛躲避西撒丁家族的追杀时,他身边唯一的下属,同时也是父亲耳目与传声筒的人告诉自己,关于萨利埃里家族和西撒丁的事情,阿涅利首相正在设法为他解决——安托以为那不过是半玩笑半欺骗的安慰而已,阿涅利从来不会在失败者身上浪费精力…不曾想到的是,只不过待了几个月,他就可以回撒丁了,首相大人为他安排了一个很好的身份——警方在西撒丁的非法组织中安插的“钉子”——阿涅利的意向显然不止于保护,他给安托设置的身份完美无缺,一个来自于西撒丁,但正直,坚强,不愿意与那些罪犯同流合污的有为青年,在警方的要求下他毅然接受了相关训练,然后巧妙地渗透进西撒丁的非法组织,数年如一日的隐匿在匪徒中间,天天撒谎,在谎言中过日子,搜集他们的犯罪证据,破坏或者延缓他们的犯罪行动,全然不顾一旦暴腾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在资料末尾中有个法官这样评价……“作为证人,他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隐蔽活动中,他显然工作得卓有成效。尤其可贵的是他表现了坦率和真挚的品质及其奉献精神。”

    这家伙确实干得很不错,就算是首相在西撒丁的打击行动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最为主要的敌手萨利埃里也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王储而得到了喘息甚至反击的机会——他所掌握的资料依然可以让一个毫无背景,默默无闻的警校学员在万众敬仰的目光中顺利爬上警长的位置——但他不知道钱袋太重也会压死人的吗?

    看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安托几乎要哈哈大笑,这份资料几乎是完全真实的——除了名字,安东尼换成了安托。还有年龄,学校,住址等关键部分略加修改……毕竟两人差的有点多——那个被安托取代的可怜虫——从事这个危险工作的人们在训练时所有姓名就都是假的,背景情况也是虚拟的,又实行封闭管理,唯一的保障就是一封在直属上司,一封在自己律师或者家人那里的证明文件……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安托可以担保阿涅利能让该闭嘴的人都哑掉,该失明的人都瞎掉,该死的人……当然也不能活着。

    这可真是令人悲哀的事情,安托默不作声地抚摸了一下小指上的黄金戒指,双蛇彼此纠缠,亲密如同一体。

    “啪!”

    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年轻人吓了一跳,他甚至本能地将自己的手伸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幸好在拔出枪来之前他就发现这只不过是父亲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柔和的橙色灯光一直投射到沙发的边缘,驱散了不知不觉间降临的黑暗,安托看了看已经埋头于文件堆之中的阿涅利,重新研究起手上的这份资料来。

    除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与官面文章,虚伪的忠诚或说是阿谀,这份资料的内容非常简单,撒丁的军方即将与警方携手合作,允许被推荐的警察进入军校就读或者直接入伍——当然,后者需要通过测试,同时警方也向这些军人保证,将来退役后保证其回到警局工作的可能。而军方表示,如果一个军人在部队服役达二十年之久,他将可以获得享受退休生活的待遇。这些都是根据个人的人生规划来安排。希望能以此鼓励有更多的市民到部队服役,成为军队的一员。

    最后还保证作出入伍选择的警察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安托抬起手蒙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腾出什么奇怪的表情。这太令他惊讶了!他知道自己父亲在思考者些什么——他需要安托一步步地向上晋升,直到警察局长或者检察长为止,再以光明磊落的无党派人士身份竞选市议员,市长,最后成为民主党——也就是阿涅利掌握的党派的代表,正式进入撒丁政坛……但安托拒绝了,他准备成为海军陆战队队员。

    他当然知道没有阿涅利的帮助,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有时安托会嘲笑自己的叛逆期来的过晚——不过他很清楚,自己或许可以杀死一个婴儿或者手无寸铁的老人,但要他去干政客们干的那些事儿,他说不定会把自己的肠胃吐出来。

    安托宁愿死在战场上。

    令人惊讶的事,阿涅利不但没对他的愚蠢和偏执暴跳如雷,还为他几乎是量身打造了这一部法案,即便在军队中没有找到合适的发展机会,他也能够回到警局重振旗鼓——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安托知道,为了能让自己安全地回来撒丁,阿涅利对女王陛下做出了不少让步,才让女王陛下答应了去安抚萨利埃里家族,然后由萨利埃里家族去压制那些西撒丁的混蛋们——虽然他还是不能踏入西撒丁一步,但只要想一想家族对于叛徒深恶痛绝的态度,他也能大致推断出萨利埃里家族究竟付出了多少东西——但他无法估计出阿涅利又为之承受了多大的损失。

    现在再加上这部法案……为了军方与警方建立起更为良好的伙伴关系?说起来或许很动听,可就算是个白痴也能知道,没有一部法案会是恪守着法律与道德而生的正统产物,它的诞生一般都伴随着妥协,交易,陷阱甚至谋杀——只要你经常看看报纸,电视新闻,就能对它污秽的底细一目了然。

    安托深深地为之疑惑。

    “如果看完了,你就可以出去了,资料留下。推荐书和必要的东西会为你准备好,希望你这次不要辜负我的希望。别忘了关门。”

    阿涅利头也不抬的说。

    安托放下手里的纸张,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在关上房门之前,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蓬松着一头白发,似乎全神贯注在文件上的阿涅利。

    “……谢谢……”他急匆匆地说:“……爸爸……”

    最后一个音节被紧闭的房门彻底地卡断。

    “不用谢。”

    阿涅利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的钢笔突然出水不畅,他用黯沉沉的蓝眼睛看着它金黄色的笔尖,用无名指小心地碰了碰它……然后以更为谨慎的态度将它按在桌面上,思考了一会,他开始逐渐增大压力,铱合金的纤细笔尖在细密富有弹性的桌面上发出悲惨的吱扭声,然后彻底地从中缝裂开,堆积着杂质的笔舌丑陋地腾在外面,它现在真正地变成了一个无用的废物。

    相拔起钢笔,桌面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凹陷,他没有在意,径直走到窗前,马灯造型的路灯投下的光暗淡而模糊。他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到自己的私生子正和那个不称职的下属并肩走在街道的另一侧,两个人从背影看起来有点像。

    “你最幸运的就是有我这个父亲。”阿涅利小声地说:“而我最大的不幸就是有你这么个儿子。”

    他轻轻挥动手腕,那只报废的钢笔在阴暗的背景中划出一道短暂的亮光,就消失不见了。

第四小节 入校

    既然女王陛下与王储都已择定海军军事学院作为未来国王军事生涯的起点,那么,与之相关的人自然也就紧锣密鼓的忙碌了起来。0`3w`x

    推荐信当然不成问题,上百位贵族随时恭候,希望自己能够无比荣幸地成为王储殿下的推荐人;海军军事学院的入学资格审查委员会的成员态度则要强硬的多,至少在表面上——他们甚至以最快的速度成立了一个小组,向女王陛下提出申请,,一个字一个字的细细审查,甚至亲自前往圣南西亚市实地了解与之相关的各类情况——有点特殊,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更多与王储相关的档案资料是从警方与情报部门调来的——他们总不能冒着被女王陛下和贵族们投掷无数白眼的危险去解释这些情报的来源……或许听起来有点好笑和不可想象,但众所周知,海军军事学院原本是由撒丁王室私有的一个军事庄园改建的,它的地产证明依然牢牢的握在女王手里,每年的维护与修缮费用计入王室开销总额,另外学院的很大一部分支出——包括奖学金与津贴(军校学生学费全免,每月有着固定的津贴)都是王室负责的。

    而学院已经有五十年没有向王室缴纳过租金了。

    令这些老派军人安慰的是,王储前二十八年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劣迹,学历也不是伪造的,或者说,看不出伪造的痕迹,虽然那好几打譬如“中世纪骑士文学与浪漫主义传奇的延续”一类题材的论文让可怜的调查人员神经抽搐的利害,但撰写者的深入、严谨还是能从那些动辄几十万字且极富于罗曼蒂克情调的文字中略窥一斑……完全对得起导师给出的分数。体育成绩也堪称优良,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有点孤僻——萨利埃里家族的负面影响所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胡安娜那样无畏地去接近一个家族成员的——就算他没有犯罪记录。

    入学资格委员会简单地在报告上注明了这个小小的瑕疵,并着重指出,这并非是不可更改的,海军军事学院全面、严格的教育训练生活——完全可以培养出一个完美的“战士、国家的仆人、专业人士和品德典范”。

    对于入学资格委员会那个不负责任的结论,海军军事学院的院长,一个如同铜豌豆般矮小而结实的老头儿不满卷起了嘴唇。他将那份反复看了好几次的报告归入标注着“已阅”的文件册里,背着一只手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而另一只手则拿着望远镜,以协助他扫视在灰色的石墙边集合整队,点名报到的新生们。

    院长办公室位于原庄园主屋的三层,居高临下,——黑色头发,黑色眼睛,和他的父亲一样“漂亮”,老头儿哼哼……因为安全起见,王储就学的地点并没有在任何报章电视上公开发布过,所以只有几个新生似乎有所察觉,但亚利克斯平和自然的态度让那些人拿不定主意,很快,他们就和更多的人那样专注于自己的报到事宜了,没人想在来到这个以制度严格而闻名撒丁甚至世界的军事学院的第一天就犯规出丑。

    每个人首先拿到的是一张可以穿绳挂在脖子上的信息卡,大小和信用卡相似,里面将存储学员的所有相关信息,通行证,身份证明,消费卡,成绩记录等等……合而为一,坐在办公桌后的教官这样告诫新生:“把它和你的脑子放在一起。”——新生马上就用到了它,因为紧接着就是个人身体检查。

    新生学员要经过查体,主要是检查身体“外伤”。有可能腾在外面的部分不允许有刺青纹身,如果你身上有刺青与穿孔,教官会用数码相机拍下来,由个人签字后存档。在服役期间,你不可以再有新的刺青或穿孔或其他。因为入伍以后,你的身体将不再只属于你个人,更属于军队和国家,你不可以擅自处置你的身体,使之再受任何“物理摧残”。——在亚利克斯身上,这一点很难得到贯彻。源自于十六世纪的古老传统要求贵族们在比自己更为尊贵的人前,不可暴腾身体或者情感——而按照军校的传统,虽然亚利克斯在这里会被尊称为先生,而不是如同其他新生那样的被称之为“小羊”,但他面对教官以及军校高级生的时候,仍然需要行礼,通报与听从命令。

    此传统与彼传统之间痛苦纠结片刻之后,肃立于一英尺之外的教官无比严肃地问道:“亚利克斯先生,您的身上是否有刺青或者穿孔?”

    ……

    亚利克斯略微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被打爆的后脑勺和被打成两截的身体——在这个治疗效果加成的强悍不死身上刺青或者穿孔?不管是用什么材料,什么器械,都会在肉眼无法捕捉的瞬间消失不见的吧……

    ……

    按照规定,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如眼镜、手表、个人卫生用品),新生必须上交所有私人物品,包括:服装、鞋帽、手机、随身听、各种首饰或装饰物。私有物品所代表的社会地位差异也由此被抹去。无论你来自何种背景,贫困还是富裕,尊贵还是卑微,大家起点相同。每个军校高级生都需要通过努力,依靠自己在学术、体育和军事等方面的实力证明自己——亚利克斯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必须保留的私人物品,只留下了一只手表。事实上,对于一个喜欢以光影来计算时间的古老非人类来说,手表这种东西也不是必不可少,只是里面暗藏玄机,看似平常的钢制表带,表盘翻过来之后,里面镶嵌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天然条状钻石——未打磨的,看起来就像是粗糙的玻璃。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验,亚利克斯确定了这种形状的钻石能够满足大部分法术的释放,虽然效果不若有针对性的宝石那么完美,但勉强还能一用——他只是个知识的虔诚信徒,且并不打算在此发动战争。

    每个新生都领到了一套标准作训服,因为尚在夏日的关系,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一条黑色短裤、一双黑色长袜和一双黑色皮鞋——那条短裤与短袖衬衫让亚利克斯自始自终沉静如水的黑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无奈……就算是人类的亚利克斯,好像自从两岁以后就没再穿过这样可爱的衣服了,只差一个大红色的领结就可以和那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明星鼠类相媲美——尤其是被剪短了头发之后,亚利克斯的脑袋毛茸茸,圆滚滚的,看上去就让人很想好好地抚摸几下。

    “给你们十分钟,换上衣服,快!”教官喊道。

    亚利克斯只用了五分钟就更换完毕走出小小的隔间,无奈归无奈,但巫妖原本就是一种完全不会在意他人看法的存在,尤其在衣着这种小事上——譬如说,很多人和非人都认为巫妖那被负能量腐蚀成丝丝缕缕,袖口,衣摆犹如花瓣四下散开的法袍会让他们看起来很像是异装癖或者人妖,但从来不会有个巫妖会去因此选择穿着盔甲或者兽皮——除非附魔,否则不死的施法者是不会在意这种不会影响到力量与智慧的外在物的。

    教官微微皱眉。

    “打开您的包,亚利克斯先生。”他命令道。

    出乎他的意料,里面每一样东西都在该在的位置上,非常整齐,就算是打开了包,也没有出现东倒西歪的现象——巫妖是属于有序阵营的。

    队列行进到各连教室门口再次整队,约二十人一组。新生去哪个连队事先已有安排,新生只需按姓氏的字母顺序找到自己的名牌即可。一个军校高级生平稳而清晰地喊道:“A连,请出列!、B连,请出列!、C连,请出列!……”。

    亚利克斯和同班的新生被负责领队的军校高级生带到一个教室,教室里坐着三个军校高级生:一个坐着登记,两个站在黑板前监视。他们向负责登记的军校高级生报了名字,然后走直角按队列站好,面对黑板。陆续有其他新生进来,登记、排队、等候。尚未完全进入军人角色的新生在这里不免有些松懈,结果不断地有人遭到呵斥,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对。不许笑、不许东张西望、不许交头接耳……两个军校高级生面色严肃,眼神凶狠而锐利,稍有差错就会被几大步跨到身前的他们厉声喝问——如同代牧人照看散漫羊群的两只大狗,几分钟之内就将那些初来乍到的小羊管得严严实实,安安静静的。

    一个短暂但令人印象深刻的下马威。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学院,所属班级,以及必须严格遵守各类行为准则之后,新生被带到兵营区进行队列训练。由两个军校高级生来教导这些新生一些基本规矩:立正、稍息、敬礼、向坐转、向右转。这些动作将在新生正式宣誓时派上用场。

    亚利克斯注意到两个军校高级生一直在隐蔽地注意着自己——亚利克斯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报到之前,这些军校高级生作了个针对性地一日培训……因为亚利克斯的身份过于特殊,所以如果需要纠正动作,他们必须先说:“我可以碰触你吗?”在得到了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动手——该动什么手就动什么手。

    所有的教育者都已经得到明确指示,为了让撒丁的王储真正具有人们所期望的美好品格——毫不畏惧的决心、坚强的毅力、完美的执行力以及在限定时间内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去完成任何一项任务的信心和信念——他必须受到最完全与最严格的训练!在此之前,他连退学的可能都没有……撒丁海军军事学院可不是罗斯公国那个徒有虚名的王家军事学院,居然让他们的王子在里面开开心心的“度假”,每天早上,都有其私人秘书充当替身代其出操,早上8点才会第一次起床,以便让其仆人清理床铺,迎接教官的例行检查。;一旦王子发现有任何训练项目是他无法胜任的,他就会请某个学员充当‘替身’代其完成。每天晚上,王子都和学员溜出军校泡吧狂欢;最离奇的是,由于担心军校发的普通军服划伤王子的肌肤,王室竟用高级布料为他定做了一身特制军服——这是军事学院,还是新娘学校或者幼儿园?

    “这样的王室,根本不值得军人效忠!”撒丁海军军事学院的院长曾经这样评论道,他那时的声音可真不小——幸而办公室的门窗都足够严密,办公室里也没有,这句话才不至于引起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国际纠纷。

    军校高级生们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亚利克斯所有的动作都做得很完美,或许是在此之前就经过一定训练的关系——总之他们不用对着他大吼大叫甚至咒骂了,每一届的学生都需要面对女王陛下的画像宣誓效忠于国家,人民,王室——自己的儿子上军校的时候宣誓效忠所面对的大概就是这个新生的画像了吧,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是说我曾经教导过现在的国王陛下?还是说我曾经冲着现在的国王陛下大叫来得令人震撼?

    “看来……还不错。”

    曾经差点引起国际纠纷的院长大人喃喃自语,新生们正在整队——而那个尊贵的新生在面对着主屋方向的时候,微微地抬了抬头——两人的视线在望远镜中相碰。

    院长大人立刻镇定地挪开望远镜。

    等了三秒钟,他将望远镜放回眼前,新生们的队伍已经转过身齐步走开了,他只能看见一个个差不多形状的后脑勺。

    “来日方长。”院长安慰自己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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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灵魂穿越类型,高魔位面穿越到低魔位面。
自出生到死亡,以及死亡后的两百年间都没有离开过亡灵塔以及周围领地,几乎完全没有接触过生者世界的巫妖在穿越位面的时候失去躯体,卷入了一个陌生的,没有魔网覆盖的世界——重新睁开眼睛的亡者凝视着这个天真、富足、安宁、有序并因此无知,糜烂、软弱、麻木的巨大生物,它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
结局绝对皆大欢喜!主角是巫妖,命匣在费伦,想死都困难!哦呵呵呵呵呵呵呵!——女王叉腰笑ing
全力更新!每日两章!亡灵持政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亡灵持政,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亡灵持政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