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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锦衣为王txt下载     锦衣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一章 积善衍庆

    现在他是面向官厅那边,在他的视线里,整个官厅几十号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原本在比试之初,就是太子站起来敲了一记锣,所有的勋戚亲臣们还是坐在官厅里观看。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和一群大兵一样挤在一起观看,所以尽管眼前是两个有名的高手对决,大家还是很有风度的坐着不动,偶尔还挤眉弄眼的交谈一番,以显示自己的风度。

    但现在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太子在内,都挤在官厅一侧,冲着自己这边跳脚大喊起来,各人脸上神情各异,但其实都是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有几个和曹锋关系亲近的勋臣还猛然挥动双手,意思也是叫他自己回头看。

    从错马到曹锋射出一箭,其间也就是眨眼功夫,不知道眼前这群人,见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出来?

    曹锋自己心里也很犯嘀咕,他忍耐不住,便也回头去看。

    这一看,却也是呆了,原来张佳木纵马未停,原本马过快,一眨间间是停不下来的,要是急停,武将就可能从马身上摔跌下去。

    但尽管马还在向前疾驰,张佳木却已经在马身上半扭转过身。弓箭也是拉了开来,一支去了箭头的铁箭搭在弓弦上,正稳稳的瞄向自己。

    看到曹锋瞪大的双眼,张佳木竟是眨眼一笑,也亏他,在快奔驰的烈马之上,居然还能如此好整以暇的做怪。

    “这叫什么事啊,我太背了。”

    这是曹锋在马上最后的念头,张佳木眨眼之后,箭矢就已经破空而至,正中曹锋的面门。尽管已经拿了箭头,但如此近的距离被箭杆打中,还是很疼。曹锋只觉眼前一黑,在马上摇了几下,尽管知道会很丢脸,但还是控制不住,从马上摔落了下来。

    “漂亮,回身箭!”

    远处的太子当然不会关心曹锋的死活,张佳木在他心中原本就是天人一般,上次箭射石亨从人已经尽显射术,这一次,竟是在马上回身而射,这般功夫,不要说是汉人,就算是蒙古这样的马背民族中的好手,也是没有几个能具得上了。

    “来啊,传孤的令,赏,赏”太子兴奋过后,就是要赏,眼看着张佳木正跳下马来,笑嘻嘻的把曹锋扶起,太子歪着头想了半天,竟是不知道赏什么是好。

    银子,他知道张佳木不缺,况且他也赏不了什么。其它什么绸缎表里,宝马硬弓,还有宝剑铠甲,这些张佳木似乎也不缺,庄田和国家勋位,这些太子可赏不了。

    想来想去,倒是把这个小小孩童憋的满脸通红。

    “嗯,孤题一副字,赏给佳木吧。太子把手收回来,向着身边的那个小宦官吩咐一句,对方会意,便立刻转身下去准备。太子心中笃定,这才又把视线看回到校场上,这会儿,朱见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张佳木这般的身手武勇?

    到了此时,太子心里便只有张佳木的身手和武勇,还有四周幼军让。崩海啸般的欢呼声,而此时此刻,他也不觉把李贤等人的教导抛诸脑后,心里只是在想:武将的威风和成就,实在也不在读书人之下啊。

    “曹将军,得罪了。”把曹锋射下马后,张佳木便立刻放慢马,从原地折返了回来,然后跳下马来,把晕头涨脑的曹释扶了起来。

    “罢了”。曹锋起身之后,又过了一小会才清醒过来。他闷闷不乐的道:“技不如人,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可不象大哥,输了还气,恨不得把赢他的人给宰了才好。”

    张佳木和曹钦有夺门时的交情,当时为了掩人耳目,两人来往很多。这会细细一想,曹钦此人倒确实是这个德性,而且曹家子弟也多半如此,曹钦,曹销,多是如此。眼前曹锋虽然名声也不怎么样,但最少输的光明磊落,大气俨然,这样看来。还算是条汉子。

    因此张佳木便对他客气了许多,只道:“其实我二人马术射术都差不多,老实说,我是打了你一个想不到,有点胜之不武了。”“这怎么叫胜之不武?曹释一边拍打着自己身上的浮尘,一边道:“要是在战场上,我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吾辈又不是镖师,做武将的是要出诡术奇招的,胜者为王,败者,嘿,那是什么也不要说了。”

    张佳木倒是不提防他说出这般道理来。当下也是一征。

    “总之”曹锋闷闷的道:“我是技不如你,以后幼军的事。就是你做主好了

    这一次,曹择是脸面被打光,为武将的,讲的就是一个武勇技不如人就是输,以后在幼军之中,不论如何他说话也是没有张佳木响亮,与其自己难堪,

    张佳木也无甚可说,讪讪一笑,与曹锋又分别上马,一路奔驰往官厅方向折回。

    这一下,可与刚刚不同了。适才比试之前,大家只是听说过张佳木和曹锋的武勇。但少年人心里能真正对谁服气?没有亲眼看到,自然是谁也不信不服。况且幼军全部是军户和将门世家的子弟组成,不少人也是打小练的骑射功夫,大明将门在此时还没堕落,世家子弟也还是有真材实学的,等进了幼军天天严操猛,大家都有点心浮气燥,对张佳木有怨言的也不在少数。到了此时,亲眼见到了张佳木的射术和骑术,便是曹锋,从他的反应和力道来看,也绝非普通的庸手,在场都是识货的人,自然就知道了,眼前这两位将军,不但这几千幼军里无人能敌,便是放在整个京师,大明京师也是军队的精华所在,以现在几十万京营和所有的亲军加起来,能敌得眼前这两人的,怕也是没有几个了。

    这一次张佳木和曹锋一路过来,所有的幼军将士已经不必再叫人鼓动,所有人都是拍掌欢呼起来。

    王大郎在人群中把手掌都拍红了,一直以来,他就是幼军中张佳木最狂热的拥护者。在没有进入幼军之前,他就听说过张佳木的名头,但那会和张佳木隔的还远,只是羡慕张佳木的武勇和运气罢了。

    他们隐约都听说过,张佳木在达之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军余,和他们一样也会生计而奔波忙碌,也是一个不得志的寒门子弟。无形之中,大家对张佳木在心底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现在亲眼见了偶象的表现,王大郎把嗓子都叫哑了,等张佳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王大郎把胸口挺的老高,满脸涨的通红,现在他脑海里已经没有任何杂念了,除了对张佳木的崇拜和无限服从的感觉之外,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关于自己的丝毫念头。就算张佳木现在一伸指头,叫他们去死,这些少年也会毫无犹豫的嗷嗷叫着把自己或是敌人给砍死。

    等到了安厅,张佳木和曹锋分别下马,两人分别单膝而跪,曹钟面无表情,张佳木也只是微笑着。等太子过来,他才语意平和的笑道:“殿下,臣侥幸了

    “当然不是侥幸。”太子满面飞金,大家都知道张佳木和他的关系,现在张佳木有如此露脸的表现,太子也是觉得与有荐焉。

    他道:“尖子两代都为幼军,你现在又是幼军提督,这么给孤长脸,真的是叫孤高兴的很。这样吧,除了银牌银杯什么的,孤也无甚可赏,这些你当然也瞧不上眼,”

    说到这,张佳木笑着打断他,只道:“太子慎言,臣可不敢说瞧不上

    “哎呀,你听我说吧太子一急,也顾不得打官腔了,轻轻跺一跺脚,急道:“我得闲写过几副大字,还看得过去,你自己挑一副吧,别嫌不好!”

    “臣哪儿敢!”其实张佳木平时和太子说话,倒确实是不大在意礼节的。今天人多,他得帮太子维持形象。当下不敢再说,等太子身边的小宦官把太子手书展开的时候,四周的人都围了过来,有些头脑灵醒的又懂些文墨的,便已经开始夸赞起来。

    听着他们的话,太子也颇为自得。他真是灵性天成,才十一岁就已经是书画双绝,特别是一笔字写的已经很看的过。当今皇帝倒是幼而失学,大臣不敢匡正皇帝的字,所以皇帝的字很是一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有时和李贤等大臣说话时。还会提起自己的字不好。在大明这个时候,写一笔好字就算是对帝王来说,也是一个很不小的成就了。

    太子字好,此时也是忍不住要卖弄一番。看到张佳木刚刚的表现,就算是太子这般年纪的孩童。也是忍不住有了表现和争胜之心。

    张佳木当然懂太子的心理,自己也是当真把所有的字都好好看过一次,然后也很认真的点评夸赞一番,到了最后,他才毕恭毕敬的捧起一副字来,笑着道:“殿下。臣就领这一副好了。”

    “咦!”太子诧异道:“那几副是给武将写的,你拿去正好应景,怎么选的这副?这是孤给松江一家义民题的,你要,并不大合适

    “合适的很,臣很喜欢……张佳木笑咪咪的展开那副写着“积善衍庆”字样的横幅,笑道:“回家之后,臣就张挂于大厅,但愿臣家以后世世代代都如此才好

    “好,就依你!”太子目有深意的看了张佳木一眼,笑道:“卿放心好了,一定会如卿所愿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闲谈

    派府的大厅户内,任怨手里把玩着一只漂亮的银杯。(.)他几,六鲨!“天顺辛其叙幼军校阅纪功钦赐

    “这杯子不坏吧?”张佳木笑嘻嘻的坐在自家大厅的花梨木圈椅里,腿很舒服的翘在一张矮几上。

    在他身边,放着宣窑出的青花小钟,茶水还冒着热气,茶叶不象北边常用的那种粗茶,而是张佳木派人从南方选别选的六安瓜片,忙了一天,傍晚时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闲聊几句,喝一杯茶,在他来说也是很难得的享受了。

    “大哥”。张佳木的小妹也笑嘻嘻的凑过来,问道:“这次又赐这么多东西,可有什么好的给我没有?”

    “你还要?。张佳木知道妹子在撒娇,于是故意道:“平时给你买的还不够?也好,这里有什么。你自己挑好了。挑中了全拿走就是了。”

    他说完这句,又接着道:“看来女大不中留,我这妹子是要给自己攒嫁妆了。”

    一句话羞的小姑娘满脸通红,跑到母亲那里只叫着不依,叫母亲责骂大哥。

    “你们别闹了徐氏夫人笑着道:“外头可不少人等着见你大哥,不要给他捣乱生事。”现在张府已经不同往常,光是护院的家丁就好几十人,分做几班,把府邸护的严严实实,家里头管家执事仆妇家丁丫头小子小二百人,都是挑的身家清白的好人家出身进来,张佳木治府严谨,外言不入内言不出,所以在家里头,其实是很放心的了。

    除了这座堪比王府的大宅院,府里在城外还有三万多亩的庄园,十来个庄子,皇上和太子没事就赐给物品,家业兴旺如此,徐氏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话好说,每天就是晚上这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是难得的天伦之乐。

    至于任怨,也是少数能在这大厅里头说话谈笑的人物,他和张佳木年纪差不多,家世也差不多,现在又是张佳木的心腹,两家也算是通家之好,所以万事不碍的。

    提起生事的话头,张佳木倒是正经起来,他坐直身子,向着母亲笑问道:“今儿娘和妹妹都到了太子宫里,殿下可还没有后妃呢,谁见的你们,又说了什么?”

    今天校阅完事后,太子喜不自胜,皇帝也赐了不少东西,然后张佳木又把银牌等物转赐给幼军中表现突出的将士,闹腾了好一通,等回到家里时,才知道娘和妹子都被东宫来的人接到宫里头去了。

    这也是宫中笼络大臣的一种办法,每逢宫中后妃有节庆,命妇都会盛装入宫拜见后妃,然后赐宴,赐物,皇家和勋戚大臣的关系,在命妇于宫中的遭遇也能稍微看出一点什么来。

    但太子现在可是没后妃的,徐氏想也不想,当即答道:“是个叫万氏的都人见的咱们,一般的赐宴,临走的时候,又给了不少东西

    她说着,当女儿的就把几个镶着由红绿松石组成漂亮图案的攒盒拿了出来,除了这些盒子,还有一个精巧的宣德香炉,两把偻刀、两锁五十两一咋小重的永乐年间的官银,两匹上好的松江葛布,林林总总,加起来几百银子,不过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显见得万氏在挑选的时候,下了不少功夫。

    张佳木拿起两把偻刀来,抽开一看,寒光湛然,果然是极为用心打得的好刀。

    他的部下也用这种型制和偻刀近似的横刀,后来日朝战争时,大明辽东明军与偻人打了七年之久,辽东镇的将士们也很喜欢这种偻刀的式样,照样打了不少。但铸刀的工艺是没有办法模范的,虽然偻刀的锻造还是和大唐学习的,但几百年后,大明的制刀技巧已经确实是被偻人给远远抛下了。

    “九哥”张佳木把偻刀抛给任怨,笑道:“你和周毅两人。一人一把好了。”

    普通的偻刀要值好几十两银子一把,仁宣年间,偻人一年几贡,偻刀流入也多,但回赐之时所费的金银也很不少,所以偻刀的价值也是居高不下。从正统年开始,对偻人的朝贡限制就多起来了,偻刀流入变少,价格也就更是居高不下。

    象这种镶嵌了宝刀,打造的锋利又外饰华丽的宝刀,价值更是不菲。在任怨表示感谢,并用感慨的口吻提起现在偻刀和扇子等偻人的特产流入更少,价格更高的时候,张佳木只是很随意的挥一挥手,自己又限入沉思中去了。

    万氏等太子宫人的示好,其实倒是无所谓的事情。现在张佳木已经成

    一”小一“在大午泣头,除了忠干皇帝!外,他与太子的关备也咒”划皆知了。

    在他看来,皇太子其实地位稳固,但是一个被废过的人来说,是巴不得自己手上的实力一天强过一天的。张佳木不知道,其实在天顺年间也闹过废太子的风波,但皇太子在一票文臣武将的支持下,顺利平安的度过。现在两人的同盟关系,究竟是谁更主动一些,还真是一件说不准的事。

    倒是任怨提到的番货越来越少,价格也越来越贵的事,很值得上一下心。

    大明的海外贸易,在洪武到永乐年间,是一种净赔的生意。张佳木去查过具体的数值,总之,在仁宣年间有一本账,大明的几百万金银在这种朝贡体制之下被挥霍一空了。有人说回赐之中有一部分是宝钞,其实回赐还是以金银和丝绸实物为主,到了正统初年时,大明国库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因为朝贡回赐又浪费了好多。

    至于郑和出海,也是赚赔不赚的生意。几万人规模的下西洋,用度简直是无可估量的大。每天一地,为了宣示国威,都赐下大量的金银,等那些蛮夷回来朝贡时,又给他们金银来换他们的特产,几十年下来,真是亏的不知道怎么算为好了。

    所以在宣德年间,朝臣们劝阻了想再次下西洋的皇帝,并且后来又偷偷烧掉了海盘的造宝船的图纸,用这种态度来抵制这种劳民伤财之举。后世有人说这些大臣是鼠目寸光,放弃了和西方争夺海洋”真是活见鬼,张佳木身处这个时代的时候,倒是不觉得这些文官做的有什么错。

    但海禁一开,想再彻底禁绝也是绝不可能的事了。就算现在,也有不少人从事海外贸易,只是一经现就是斩,张佳木记得,前一阵福建现了三十几人的海商团伙,卫所兵当场打死了十几人,后来俘虏的十几个人也被下令全部斩了。

    就算在这种严刑峻法之下,还是有不少大海商和半海商半海盗的团伙冒了出来,再过百十年,就是中国海洋贸易的一个顶峰,有一个西班牙商人给他的国王写信,信上说,如果中国皇帝愿意,他可以叫自己的海船从泉州一路排到马尼拉。

    这就是所谓的隆万大开海带来的繁盛景像,当然,现在还只是小打小闹,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来进行远洋贸易,就算是风险很小的到日本的航线,利润也是很可观的。

    别人不敢干,但锦衣卫要是也不敢干,那就成笑话了。随着张佳木的沉思,大厅里的气氛就沉闷下来,见张佳木如此,徐氏虽然心疼他操心太多,却也是没有什么法子可想。

    当下只是吩咐下去,叫家下人把晚饭开上来。

    饭香的香气一传来,张佳木的心思也就被打断了。他洒然一笑,向着各人道:“九哥,娘,小妹,吃饭吃饭!”

    饭在大厅左边的偏厅里开。

    张家的大厅极为高大轩敞,七开间的大厅可以同时格待过百个客人而且还不嫌拥挤,老实说,这座大厅被当成王府的正殿,也不为奇。

    很多客人头一回来张府,都会惊奇于大厅的轩敞和高大,而且也惊奇于立柱是用的整根的金丝楠,就算是在京师的公侯世家,这样的客厅也很足以傲气一番了。至于陈设,倒是很一般,张家到底是普通的锦衣卫世家,虽说老头子当过幼军,还有不小的过往值得挖掘,但是毕竟只是贫门小户的底子,现在宅院大了,家人有了,但底子不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至于庄园的出息收入,还得等这一次夏收过后再说。锦衣卫里的收入,张佳木全拿来做公款还嫌不够,就是抄最的家,他也是一文钱没有落袋。

    现在正是做起大事业的时候,让一点小钱蒙了眼,张佳木不会连这点出息也没有的。

    大厅过大,而且老管家张福正带着人把太子的御笔匾额挂上去,乱遭遭的,当然不适合摆饭,饭开在格局不大的偏厅里头,一张紫檀木的饭桌,家下人抬着大理石做成的桌面进来,再套在原本的饭桌上就可,这样倒省了一样一样的端进来,省事多了。

    刚刚坐定,张小妹献宝似的打开一道银盖,笑着道:“大哥,这酒酿鸭子是我亲手做的,尝尝味道怎么样。小

第二百二十三章 传胪

    二然年纪不大,但贫家小儿女比大贵兰家的早当家。(.)陈就能做饭,现在亲自动手的机会少的多了,现在这般,当然是心疼张佳木每天太劳累,所以才亲自下厨,特意而为。

    张佳木很是开心,笑道:“我来尝尝,前儿网在宫里头吃过。不过,我想小妹做的半定比御厨做的强多了。”正要吃,外头听差来报:“大爷,外头王老爷来了,要不要请进来?”

    换了别人,这会儿当然不必通报,叫客人等着或是回去就是。不过王勇不比旁人,彼此也算是通家至好了,所以听差才特意来回。

    “哦,请进来吧。”张佳木倒也正在等他,因笑着道:“添副碗筷的事。”

    “这人来的真对时候。”张家小妹撇一撇嘴,道:“八成是知道咱们的饭点,特意赶着这时候过来的。”

    “:卜妹!”张佳木断喝一声,打断了自家妹子的抱怨,没一会功夫,就听到靴声囊囊,王勇被下人引着过来。

    “吃得到,谢双脚。”隔老远,王勇就笑道:“就知道这会开饭了,来的刚好。”

    他一落座,任怨便笑道:“自己家里没饭吃,巴巴儿跑过来?”

    任怨和张佳木彼此亲兄弟一般,所以把张家小妹也当成亲妹子一样,这会见张小妹向着王勇直做鬼脸,便也在一边帮腔说话。

    “咦!”王勇一边动筷子,一边笑道:“偏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你还不是一样,也没回家去吃,跑这里来打秋风。”

    “当然不一样。”任怨理直气壮的道:“佳木要有人陪着对练武艺,所以我才住这儿。你就不同了,是真真正正的打秋风。”

    “我也有要事才来的嘛。”王勇挟着一只鸭腿,很得意的答说。

    两人这样斗嘴也有日子了,也就这两人,一个是张佳木心腹弟兄,亲兄弟一般的交情,一个是刻意结交的朋友,而且并不是直属部下,算是有点然的身份,这样才够资格在他这个锦衣卫都督面前这么放肆。

    他听惯了,倒是徐夫人听着不象话,这两个小辈道:“先人说过要食不语,虽不必一字不吐。不过两个舍人也太吵了。”

    其实她倒是一番好意,怕这两个少年郎君吵出真火来,所以这就把他们给压下去。当下王勇和任怨不语,大家吃饭,好在张府的饭是精心烹饪,张佳木对厨子也格外要求,味道什么的不大讲究,合口就成,倒是原材料极为讲究,新鲜之余,亦要求整治干净,所以吃起来时比那些格外讲究花巧的大菜还要可口鲜美的多。

    一时无话,吃毕了饭,自有下人送上汤来,各人点了汤再饮茶,徐母带着小妹起身,笑道:“你们说正经事吧,我们娘儿俩就先到后院去了。”

    “是”两个客人一起站起身来,躬身道:“吵着夫人了,还请恕罪。”

    “不妨。”徐氏笑一笑,只道:“其实听着也挺热闹,不过顽归顽,仔细伤了和气。”

    “是,请夫人放心。”两人忙都答应着,一时听着徐母起身走了,这才站直身子。看向房门口时,只见小妹扮了个鬼脸,笑道:“两个大男人,鸭子一般,呱呱的不知羞。”

    说罢,一蹦一跳的走了。如此这般,倒是叫任怨和王勇哑然失笑,隔了一会。两人才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舍妹还不要怪罪啊。”张佳木也是笑。不过他很快敛了笑容,只是道:“勇哥是来说正事的,我们书房里去谈吧。”

    这里毕竟是前院大厢,虽是偏厅,也嫌太大,三人说话,当然还是换到小书房里较为合适。

    当然,这也是普通人没有的待遇,现在张府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也不为过。每天从早到晚,锦衣卫的大小官员,京卫武官,都督府的武官,还有不少文臣,甚至是巨商富户,京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多有往来。除了勋戚公侯碍着身份,不便常来之外,诺大的张府,经常是座中客常满,杯中酒不空,贵客盈门,张佳木回府之后会客也算是办公,有时候经常闹到起更才算完。这也算是掌实权的大人物常有的苦恼了。

    任怨和王勇还在斗嘴,进了房,自有几个丫鬟上来奉茶,然后掩门而出。张佳木书房这里,下人们除了得到吩咐能进来,等闲是不准靠近的。

    “说正事吧!”

    进了房,张佳木脸上就没有笑容了。权势越来越大,担负的责任自然也是越来越重。而且他心里清楚,文官到了顶尖还是有退路的,荣宠不衰的文官就算退休后也不会有人为难。而且在家也有很大的权势,大明太祖的规矩就是士伸也有权过问地方政务,所以退休的官员一样得到现任官的尊重,地方上…千,广其说是地方官决定,到不如说是群有权有势的丁飞”口戏的地方大世家来决定。

    而武官就不同了,爬的越高。可能摔落的越重。戒慎小心,这是他在无形之中给自己的座右铭,无一时一刻敢忘。

    这么一说,眼前两人就立刻安稳下来。张佳木真正要商议大事,其实还是和任怨几个旧人,各有各的优点长处。王勇虽然不是锦衣卫的人,但他和张佳木的关系人近皆知,和心腹没有两样,而且见识高,眼界也不窄,特别是天天在宫里,有不少情报比锦衣卫都来的快,所以最近张佳木商议大事,就把王勇也加进了自己的核心小圈子,而王勇也坦然处之,显示出了良好的风度。

    今天要议的事,其实和他带来的情报有关。

    王勇清清喉咙,笑道:“幸不辱命,佳木,这是今年的新科进士的名单,请看看吧。”

    说罢,就把手中一张纸条递过来,张佳木伸手接下,展开来读道:“天顺元年丁丑科第一甲第一名黎淳,第二名徐淳,第三名陈秉中,二甲第一名徐穆尘

    “不坏小徐真行!”任怨在一边猛然一拍手掌,大笑道:“原本看他是个浮荡之徒,当不得大事的人。不过佳木看好他,所以咱们也不说什么。不过这厮居然夺了传驴,还真是了得。”

    张佳木冷哼一声,道:“小徐只是为情所困,他不是信什么太上忘情,下则不及,情之所钟正在吾辈,喜欢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

    “总之,为个女人差点耽搁前程,”任怨摇头道:“吾未见其可。”

    “这个就不说了,人各有志。”张佳木笑道:“读书人大约都多情一些,不象咱们练武的人,一身臭汗之余,什么想头也没有了。”

    徐穆尘实在算是他们的自己人了,所以大家谈起他来,口吻也不是很客气,因为太近了,反而不必客气婉转。从贡院出来,徐穆尘就算立了不小的功劳,皇帝都听说了他的名字,特赐白银五十两与之。并赐表里布匹和文房四宝,接着就是今天殿试又中了传驴,尽管不是一甲,但二甲头名,说出去也足够骄傲了。

    一般来说,一甲前三名和二甲第一名是百分之百进翰林院,并且为庶吉士的。在大明,已经有了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规矩,翰林庶吉士又被称为储相,二甲或三甲进士当上十几年官,可能也就是个知府,运气不好的,甚至还干着知县也未可知。毕竟年年都有几百新科进士,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往上爬的。

    但一旦选入翰林当庶吉士,然后就是授给事中,转小九卿,接着就是翰林学士,或是各部侍郎,到这时候,就有资格入阁为相,然后或是六部尚书,加保傅,十几年后,就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一场考试的成绩,也足以决定终身!

    任怨欢喜过了,这会倒是有点担心,他道:“那么小徐的意思怎么样呢?”

    刚刚张佳木已经念完了名单,徐穆尘是二甲第四,而看年锡之则是二甲六十来名,成绩只能说是一般了。侥幸的好,可以留在京师当京官,但多半会被放到州县,到地方想升到中央,几乎是很难很难了。

    所以年锡之大家不算很担心,留在锦衣卫对年锡之也不算太委屈。而徐穆尘这次考试挥的极好,下一步怎么走,还是不是留在锦衣卫里,就是一件足以让他好好考虑的事了。

    王勇笑道:“今天殿试时间不长,傍晚皇上和阅卷官一起定了榜,接着下名单,然后前十名在状元公的带领平去谢恩,等他们出来我都散值了,所以在大明门那里等着了小徐。”

    “哦,他怎么说?”

    见任怨的样子,张佳木笑道:“九哥。你太紧张了。”他道:“山徐不是那种鼠辈,他有古丈夫之风,我猜,他大约是说了些自述心曲的话。”

    “是了!”王勇猛一拍腿,笑道:“佳木真神人也。小徐说。请张大人放心,他的自效之心,死都不会变的。”

    任怨笑道:“好,此人值得一交!”

    张佳木冷笑道:“我以国士待他,他要是考个二甲第一就昏了头,也真对不起我一番看重了。”说完,他站起身来,想了一想,便道:“不过既然他这么说。我也很欣慰,你们看吧,为我效力的人,我也非对得起他不可就是了。”

    “这是当然。”这一下,两人一头,都道:“这是卫中上下都知道的道理,何消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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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岳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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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有件事”王勇接着道!,“武清侯,太平侯,怀有火背刁徐有贞一起进宫,路遇新任的内阁学士岳正。(.)”

    “这是件趣事张佳木抚掌笑道:“想来会很有趣

    “说的是!”王勇亦是眉飞色舞,笑说道:“他们在左顺门撞着,当时就很尴尬。武清侯道:怎么遇着此人

    “哈哈。”张佳木不觉为之喷茶,大笑道:“我真想瞧瞧他们当时的脸色。

    武清侯自然是石亨,太平侯却是原都督张觐,虽然夺门并没有立下大功,但之前也表示过效忠,而且张家毕竟是与皇家关系密切的大世家,看着先荣国公的面子,皇帝到底还是封了张觐为侯爵。这个封赏原本是在几个月前就该给张觐的,因为张佳木的横空出世而晚了几个月罢了。

    至于徐有贞,他原该封武功伯,但几次出事,帝宠大衰,现在只是因为办事干练,而且有石亨等人为奥援,所以还勉强撑着冉阁辅的虚火,以实权而说,现在徐有贞连李贤也比不上了。

    但此人有个好处,屡经挫跌之余,心智也是极为坚强,所以一点看不出来深受打击的样子,相反,勇于办事。勤慎清廉,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渐渐扳了一点宠信回来。

    他们三人进宫向来是一起的,有时候徐有贞也单独进宫,不愿意和这些勋戚显的关系太过密切,但这种掩饰是没有任何做用的一他和石亨的关系连皇帝也有楚的很,根本无从掩饰起。

    至于岳正,这是个方正到连文官集团内部的同僚也受不了的人。比起于谦来更多一份固执,甚至连彭时在岳正面前也可以说自己擅机变,懂圆融了。总之,这是一个堪比石头的文再,又臭又硬,不免要叫人敬而远之。

    但石头不会动,岳正却是会动的,前一阵刚入内阁,听说岳正就在御前奏了一本,弹劾石亨等人骄纵不法,皇帝优容大臣,不做可否的表示,但风声却传了出来。

    石亨等人耸然深恨此事,不过也是没有办法可想。

    岳正是吏部尚书王翱所荐,而且王翱身后还有不少文官的影子,岳正如果不出大错。不惹怒皇帝和太监,就算是石亨一伙,暂且也只能忍字当头了。

    正因如此,想着岳正这个大胡子从左顺门里飘然而出,而正好与石亨一伙相遇,一边是坦然对之小一边则是心怀鬼胎,而且郁结于心,连石亨也不免有正好撞上之感,当时情形之尴尬。想来自然是很值得一乐了。

    文武殊途,不是大朝会,一般来说平时是不大交往的,所以左顺门这一遇,才分外的有趣。

    笑毕之后,张佳木到是问:“那么,徐有贞说什么没有?”

    “他?”王勇答说道:“倒是没有说什么。但岳正到是下来和我说了一会话。”

    “咦!”这下张佳木到是诧异了,他道:“岳胡子连李贤一伙也不大理,平时在家里杜门不出小根本不理任何人,他怎么会有话和你说?”

    “话,当然说的有蹊跷了”。

    王勇笑着解说了一番,张佳木和任怨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在左顺门偶遇之后,岳正也很不舒服,等石亨等人进去之后,不免有些抱怨的话,而且言辞之中全是石亨等人的不法情事,甚至京师武官权重,连锦衣卫也有吃亏的时候,种种措辞,极其激越,听的王勇都是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岳正停了话头,王勇这才兜头一揖,忙不迭的告辞出来了。任怨听的直吐舌头,道:“皇上曾经说过,你岳正哪里都好,就是胆太大了!现在看来,皇上一语中的,这岳某人确实是太大胆了

    “他确实很大胆张佳木微微一笑,答道:“他自然是知道王兄和我的关系,话是说给王大兄听,但其实是叫他带话给我。这厮好生大胆,就是居心要挑动咱们和石亨一伙火拼一场。”

    任怨原本还是很佩服岳正为人,听着张佳木这般分析,这才也猛然醒悟过来。当下涨红了脸,怒道:”不消他挑,咱们和武清侯太平侯一伙,就要见个输赢。但这般行径,也太下作,枉他还为清正名臣

    “唉,九哥张佳木打断他,笑道:,“这帮文臣,何尝把我们武臣当人看过。除了他们是君子,咱们可是天生就是小人小人之辈,见利而忘义,岳季方当然以为,非得用权力之争来挑咱们,不然的话小人辈很快就会同流合污,一个锅里搅马勺了。”

    王勇原本也不知道岳正的用意,张佳木一语而破,他此时到不如任怨

    “协品怎。只是脸冷峻的道!,“我怕他搬起砖头。砸了自州洲脚

    “不谈,此人由石亨等人对付,我们不理会他就是。”

    “不过”。张佳木猛想一想,笑道:“或者眼前有一个机会,我看再看看也罢了

    谈毕正事已经是起更,王勇告辞出门。任怨最近就在张家住,所以干脆就由他代张佳木出门送客,到也正相宜。

    一路把王勇送到二门滴水檐下,也就很够交情了,任怨拱一拱手,王勇还了一礼,然后自有王家的奴仆上来。主仆三人打着两盏灯笼,匆忙而去了。

    这样深更半夜的赶路当然辛苦,不过张家的门槛可是很多人做梦都想进来的。不少高官恨不得投门生帖子进来,就为了能进张家的大门,然后能在张佳木的外书房里占一席之地,为了这个,拜门的人可不少呢。

    任怨打了个呵欠,刚要进门,却是看到守门的家将头儿打着明角灯笼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见过九爷来人脚步匆匆,到了任怨面前弯腰打了个躬。任怨在张家也算半个主人的身份,所以下人的称呼也就干脆按半个主人来叫,时间久了,任怨在张家也能当不少的家,反正张家原本是小门小户,菲当家作主的人也实在是太少了。

    他打着呵欠问道:”怎么,有什么事?”

    这会儿就查完了上夜值班的人,查过了各屋的灯火,内院也巡捡过了,任怨也想不出来,家将头儿跑过来,到底为的什么事。

    “回九爷的话,有客来拜。”

    “奇了”。任怨道:,“这时候是什么客?你别是把王老爷当客了吧,他是要出去,又不是要进来

    小人哪能这么糊涂?家将头儿赔着笑道:“确实是有客。而且指明了一定得见大爷才成

    “奇怪”。任怨又嘀咕了一句,家将头儿注意到这是他第二次叫奇怪了。他知道再没有合理的解释,恐怕好脾气的九爷也会火了。因此,在任怨叫第三次奇怪之前,家将头儿就又躬身道:“回九爷,来的是个。宫里的人

    任怨这才恍然大悟,既然是宫里来的人,当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他想了一想,便道:“把人请进来吧,我和大爷在内书房见。”

    等任怨回到内书房的时候,张佳木正在看总务局送来的文书。现在锦衣卫的总务局等机构已经得到了皇帝正式的批准,总务局设大使一人,副使,吏目等九品以上的官员若干,局务已经正常运作,每天呈送的公文也很不少。当然,很多就是总务局自己可以处置的,张佳木可以过目,也可以直接划小行之后就交给下头处理就行了。反正所有的公文都有备档,他可以随时提出查阅,如果有什么情弊,会一览无余。

    “回来了?”知道是任怨进来,张佳木头也不抬,直接道:“九哥,你先去安置吧,我看会儿公文,等会也就睡了。”

    “怕是睡不了任怨闲闲地道:“外头有人等着见你呢。”

    “咦?。张佳木也是奇怪,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用手指捏了捏眉心,然后便道:“想来是宫里来的人?。

    “你怎么知道?”任怨大奇,简直是拍案而起,他道:“我怎么猜了几次的事,你倒是一猜就知道了。”

    “外头护院的人我早就有交待”张佳木笑道:“寻常客人也没有这会上我门的道理,卫里的公事,有刘头儿几个办理,要是真出了造反一类的大乱子,想来也不会这么安静。因此,能在此时来拜门,并且外头人肯替他们传话的,非得是宫里的人不可了

    “听着到是简单”任怨笑道:“不过我还是很佩服。”

    他打了个呵欠,笑道:“好早晚的了。我只管练促骑这一块,别的事,一律不问。这宫里的事,想来也很麻烦,我就不在这里听了。人,我已经交待叫带到这儿来,如果有要提骑出动的事,你下令给我就成了。”

    任怨这种处事的态度,向来也是叫张佳木欣赏,不多事,但也不推事,凡事忠勤诚恳踏实去办,再加上一身好武艺,用他来镇缓骑这种用狂暴的手段和银子喂饱了的机动性很强的骑兵武装,张佳木是很放心的了。

    他含笑点头,看着任怨伸着懒腰走了出去,再接着,便是窗外有几道人影渐渐近来,他克制住心中的厌烦情绪,简单而有力的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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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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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的果然是宫中的人,而日是东厂的※

    一看服色,张佳木便认了出来,这人是东厂的一个六品奉御宦官,也算是蒋安的心腹之一,东厂和锦衣卫现在关系密切,而且东厂曾经在张佳木手中吃过一个大亏,所以反而对张佳木更加敬服,这种心理说起来奇怪,但想想这帮阉人在东厂大堂敬奉的还是岳飞的神像,这样想来也就不奇怪了。(.)

    “见过少保大人!”

    这个宦官一见张佳木,就立刻上来拜伏叩头。

    “咦,何必行此礼!”张佳木这下大吃一惊,当然,按品级来说这宦官行此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国朝现在宦官势大,不要说六品宦官,就是没有品级的宦官见着一品大臣,也是从不行礼的。他们是真正的天子家奴,就算犯了法也不归国法管,自有天子按家法来处置,所以内臣对外臣是向来不假辞色的。

    今天对方上来就。行礼,显然是所为之事不一时之间。张佳木便可以断定,眼前这厮,必定是有什么叫人头疼的事来求他了。

    “请大人开恩啊!”

    下头的奉御已经涕泪交加,哭成一团了。

    见他如此,一群家将和内书房伺候的下人们已经全部退避了开去。原本他们就不能在此旁听,只是事起突然。还是有不少人一下子就见到了。

    “杨公公请起。”张佳木记得这个宦官姓杨,以前见面时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很以自己的宦官身份为荣。

    事实上到了天顺年间,宦官的势力早就凌驾于朝臣之上,杨宦官有点自得之意,也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对。况且,宦官都是自残身体而谋求富贵,一旦富贵上身,自然也很少有人能保持常人的心态,张佳木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岂不闻不少读书人一旦中了进士,或是状元,那种骄狂欣喜的神态,甚至有当街疯的事也是常见,宦官们一旦得势以意气骄人,也只是用这种办法来掩饰自己残疾而低人一等的自卑心理,就这一点来说,张佳木也不觉得有什么让人奇怪的。

    但今天杨姓宦官的样子就可堪为奇了。平时的那种骄狂之态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趴在张佳木的案前就如同一只丧家犬一般,威风尽吃,呜咽哭泣,简直是让人见而落泪,哪里还有国朝宦官那种固有的自矜自傲自态?

    当下他只能绕过去,亲手把杨宦官扶起,然后笑着向对方道:“何等样事,就叫公公如此失态?真真是笑话了,某敢打包票。除非是公公谋逆造反,不然天大的事,也不过就是闲话一句罢了。”“大人”杨奉御被他这么一安抚,是有兵镇定下来,他抽泣着向张佳木道:“这一回我可真的是惹了大祸了。”

    “不妨,请慢慢道来。”

    “是这样的

    在杨奉御的叙述中,整件事的尾经过就慢慢浮现在了张佳木的眼前。

    杨奉御和很多宦官一样,都是来自直隶的民间。大明的宦官现在没有准确的人数。当然,也不会和康熙说的那样。明季宦官高达十余万人,但天顺年间,估计两三万人还是有的。这些宦官,有的是打了败仗的少族民族,按惯例,这些叛逆中的少年将会被阉割之后拿来充实宫廷,除此之外,就是犯罪官员的子弟,还有一些年轻的犯人,然后就是一些衣食不给,走投无路的贫苦百姓会把自己的儿子阉割掉送进宫里,一旦达,虽然苦了一个,但整个家族的命运就会为之改变了。

    当然,宫中的大小宦安几万人,真正能出人头地的也只是少数,甚至能混到眼前杨奉御这种地位的,也只能说是凤毛麟角了。

    多数的宦官一辈子只能在佛堂上香,在菜园子里种菜,或是打扫御街,洒扫宫殿,或是准备膳食,御用衣物,最到霉的就是当净军,倒一辈子的马桶。

    他们在宫中一样吃不饱饭,还要被大宦官欺负,过着暗无天日辛苦至极的生活,一个小不好,就是被廷杖给打死,要不然就是送到孝陵去种菜,每天干满十几个时辰,然后一样的吃不饱穿不暖,几年不到,就活活累死了。

    能混到杨奉御这样的地位,还能成为大太监的心腹,在接下来的岁月里随时可能再进一步,甚至是两步三步,如果祖上烧了高香”嗯,这话听着很别扭,如果祖宗有德,能够混到太监这一步的话,杨奉御觉得,到时候过继一房接他的香火,再娶个名义上的老婆,然后他也就没有什么苛求的了。

    带着这种志得意满的友旧。场奉御前几天向蒋大官告了假。请求回直隶青县的老据下祀祖先,顺便看看族里有没有少年子弟可堪造就成全的,就近带了回来,等将来他品级够了,就向皇上请求过继给他为子。

    对这种合情合理的请求,蒋安当然立刻就答应了。除了让杨奉御自己回家之外,蒋安还得别批了一个小旗官带一队东厂的番子给杨奉御当仪卫,这样的话,东厂的人衣锦还乡,蒋安也觉得事关自己的面子,不能不当回事。

    带着辛苦搜舌来的几箱银子,还有一队东厂番子当护卫,杨奉御真的是志得意满,高高兴兴的回到了青县老家。

    一开始事情很好,虽然碍于他是宦官的身份,乡里有身份的士仲不会主动来拜会他,而且就算将来他回乡居住,地方官员也不会拿他当借仲来看。但这也没有什么,杨奉御知道这些文官出身的人脾气死硬,不值得和他们硬扛,于是杨奉御自己主动拜会地方父老,在家里大宴宾客,他的父母年纪也不大,虽然儿子当初是自己狠心送进宫里,不过现在看着杨奉御这般威风,穿衣着锦,脚踩官靴,还带回了成箱的金银,门口还有凶神恶煞般的东厂番子站班,把一群士伸都吓的不轻,儿子如此威风,做父母的也就颇觉欣慰了。

    几天下来,族中父老都请到了,各处的乡伸也碍不过面子,来了不少,第三天时,有衙役鸣锣开道,摆着全副执事过来,把一群看热闹的乡下泥腿子远远赶了开去,原来是青州的七品正堂县大老爷亲自来拜杨奉御。

    这一下杨奉御还是觉得脸上飞金,大感风光。他只是个六品奉御,在宫中其实是提不上把的小角色,但到了地方,县大老爷就是一方诸侯,手握实权,现在居然也主动来拜他这个小宦官,杨奉御自然是觉得极有面子,于是开中门相迎,彼此对咦了头,宾主谈笑风生,彼此极为客气。

    延请进内堂,自然也有一群极有面子的士伸相陪,原本事情到此时是皆大欢喜之局,但不合杨奉御多喝了几杯,兴致上来之后,便向宾客们亮宝。

    他在宫中久了,手里也有几件来历不明的宝贝,不外乎是一些书画和金玉之物,说起来确实是很不坏,但那种志得意满小人得志的样子想来也很可恶,青县知县原本就因为此行而觉得委屈,他自己是不愿来的,但上峰有令,道是这杨奉御带着东厂番子,最好能安抚一番,不要骚扰地方为好。

    结果到了此处已经是极为勉强,这死冉人还居然洋洋自得,做这种种丑态。这知县一时不愤之下,居然当着满堂宾客,把自己裤子一脱,笑道:“杨公公的宝不算什么,俺这腰下至宝,才当真是宝咧。”

    如此一来,在座宾客都是大惊,接着却又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有些不老成的便是当场哈哈大笑起来。

    但杨奉御当场便是面若死灰,而他的家人,脸色自然也是难看的很了。

    太监宦官一生最为难堪的事小莫过于此,而这位县大老爷,居然当场这么揭了出来,不要说面子了,真的是在要杨奉御的命了。

    “这么说,这个县大老爷是过份了张佳木面色沉静,思忖着道:“你必定是忍不了的,那么,是骂了他,还是打了他?”

    知县虽然是七品,但毕竟是亲民官,吏部在任免官员的时候。亲民官都是尽量选取身貌合格而有吏才的干练之士去充任亲民官,以便他们牧守一方。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想来这位县大老爷当场很吃了一些亏,所以杨奉御自觉闯了大祸,今天连夜赶回来,想来是先见了蒋安,而蒋安自觉根基太浅,这种事不敢兜揽,但是给这厮出了个好主意,于是叫这杨奉御来见张佳木,请张佳木介入此事,给这厮一条活路。“回大人的话”姓杨的似笑似哭,答道:小人当场大怒要是在私底下这般文臣落小人的面子,争吵几句,也就罢了。

    但当着家人父老,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小人擅自做主。把这厮给拿住关押了起来

    “啊哈!”张佳木这下也是吃了一惊,他道:“足下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请大人格外成全姓杨的哭丧着脸:“厂公说,这件事。也非得大人才能有个了局,不然的话”他接连叩头,把张佳木书房的青砖喘的砰砰直响,嘴里只道:“请大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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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风水轮流转

    删奉御的事是昨天中午刚闹出来的,把人抓了!后。杨知删直自己闯了大祸,一县知县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正经的二甲进士,直隶的县可不是大挑知县或是进士中的庸才可以担当的,好歹也得是精明强干,应试成绩也过的去的人才才有资格充任直隶的知县。这些文官有进士同年,有座师上司,彼此声气相连,惹一个就是惹了一大群,虽然青县知县无礼在先,但一个六品宦官下令东厂的人抓了一个实权知县,这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这件事展到如此地步,连蒋安这个东厂提督也觉得没有办法处理了,他只能劝杨奉御来找张佳木,毕竟张佳木权势还在东厂之上,而且有皇帝和太子的信任,比起上任不久而信心不足的蒋安来,张佳木肯定更有担当。当然,如果张佳木推辞此事,蒋安自然也会对张佳木的为人和手头的实力有进一步的评估,不过这也只能是后话,而且杨奉御是注定要到霉了。

    政治果然是很肮脏的社会活动啊,”

    “好吧”。张佳木觉得这件事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已经有了决断。看一看还在瞌头的杨奉御,张佳木很是厌恶的一挥手,喝道:,“下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啊?”杨宦官又惊又喜,抬起头来,满脸的鼻涕眼泪,他道:,“大人是说,这件事小人不必再管了?”

    以他在宫里的地位,虽说抓一个知县实在是能力之外,但京城之中,除了遇到更高品级的太监和权贵之外,也已经能够横着走了。

    一个奉御趴在自己脚底瞌头如捣蒜,就是张佳木心里也是颇为自得的。

    但他把这种微妙的情绪隐藏的很深,看着眼前的到霉鬼,张佳木斟酌着道:,“我会进宫和皇上说,也会把你的事保下来”嗯,你回去等消息吧。”

    “是,是是是”。杨奉御简直是喜出望外,刚刚蒋安说不管此事的时候,杨奉御简直就以为自己死定了,他在宫里唯一的靠山就是蒋安,别的大佬根本靠不上。这件事如果张佳木不理,他已经打算回去之后就上吊自裁,免得遗祸给家人。

    现在眼前这位大佬伸手接了此事,杨宦官知道,自己这条小命不但保住了,而且在青县知县那里丢掉的面子,也很有可能扳回来。

    果然,张佳木吩咐之后,便又淡淡地道:“你回去和蒋大哥说一声,这事儿我不但要管,还要把面子给你们争回来,叫他放心好了

    “是小人一定把话带到。”如果笑容从一分到十分的话,杨奉御现在脸上的笑容无疑可以打最高分,但张佳木无心去管他,只是挥了挥手,不过眨眼功夫,眼前这位刚刚还哭的象死了亲娘一般的六品宦官就弯着腰倒退着出去了,就算保持这样高难度的动作,杨奉御的脸上扔然是那种甜的腻的笑容。

    “佳木”。任怨刚刚说睡了,不打算听此事,但明显他背弃了自己的诺言。等杨奉御一走,任怨便推门而入,皱着眉道:“你怎么揽这档子事?”

    “怎么”。张佳木笑问道:,“你也瞧不起这些没卵子的冉人?。

    “倒不是这么说任怨两条浓眉还是皱的很紧,他道:“你以前和我说过。人都好利,不是说太监拿钱就比文官武臣拿钱更该死。而且他们被残身体,也是可怜人,没理由因为这个就瞧不起他们”但揽这种事,对你的名声有碍啊

    “怎么说呢?”

    “到底是一县正堂,岂能说拿就拿!这件事,怕是要得罪不少文官,你亦知道,现在国朝也不是开国之初的时候了,治国要文臣,皇上现在对文官也很倚重,咱们这些人,被他们骂成是厂卫一体,和东厂一样都是鹰犬,佳木,咱们原本风评就不好,只是皇上信任,你处事又很厚道,办案更是公道,所以名声还不坏。要是这件事揽了上身,帮着这个奉御,怕是以前辛苦经营的好名声,可就全毁了。”

    张佳木据案而听,凝神正色,待任怨说完之后,这才展颜一笑,答道:“九哥有话没说完,其实怕还是想说,宁得罪几个宦官,甭得罪文官。这些人手中有笔,道理全在他们那头。而且国朝到现在,没有几个锦衣卫使有好下场的,所以不要竖敌太广,不能太得罪人。所以不宜揽事上身,是吧?”

    任怨心里倒是影影约约是这种想法,但经张佳木这么一说,才算分析的清楚,他猛然一拍腿,大声道然你心里这么清楚。咱们又何必挟这种烫手的炭团到腮一工头?蒋安的人他不护着,倒是叫你想法子,这叫什么事啊。”

    “两个原因”张佳木面无表情的道:“第一,他要看我的担当和手里的实力,值不值当和我兄弟相称。以前的那些情份,是不是值得维持。第二,就是因为是他的人,他反而不好出面。宫里头,不要说他不能一手遮天了,人家遇事不踩乎他,就算他烧了高香了。”

    蒋安这个人,实在是在历史上名声不显,在他之上,有著名的曹吉祥,如果不是曹家想更上一步,其实曹吉样是可以荣宠不衰的。而且太监不象普通的大臣,基本上就算新君不喜欢老皇的太监,但也不会太过为难,最多落到孝陵守陵,或是到凤阳守陵,很少有处死太监的事生。而至于刘永诚,在天顺年间就掌握四卫军,后来到了成化年间,重新成立十二团营,刘永诚又是提督太监,掌握军权,后来汪直受宠,才把他挤了下来。

    但到那时老刘头已经捞足了。而且连侄子义子都封了爵,所以根本也无所谓了。

    但混的不好的太监在宫里受气也是肯定了,蒋安根本就是一个庸才,比起曹吉祥和刘永诚,还有近期冒起的牛玉等人,蒋安只是因为是皇帝身边的老人,而且干了勒死景泰的脏话才勉强在司礼监站稳了,又因为张佳木的力荐才得以提督东厂,他没担当和急着看看盟友的实力,这种心情当然也是昭然若揭,根本不足为奇。

    听完了张佳木的分析后,任怨也是无语,蒋安这个盟友,缓急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平时已经够添麻烦了”,

    他看了看张佳木,但张佳木用一个有力的手式阻止了任怨的牢骚,他道:“用人就是这样,九哥,我不必和你多说,总之,你听我的就是。”

    听他这么说,任怨只得点头道:“那是当然,我向来就是只听你的。”

    “嗯。”张佳木微微一笑,向他道:“那你今夜就得辛苦一回了。持我的令箭取卫中的火牌,连夜叫开城门出城,赶往青县,把那倒霉的知县给我提到北所里来。”

    “是”任怨安然答应,一瞬之间,一个年富力强,而且经过十几年苦读,并且精明干练的二甲进士出身的官员,命运在这顷刻之间就决定下来了。

    “还有”张佳木神色疲惫,但语气却很坚定,他道:“请你把附近几个县的知县,全部抓捕,还有他们的师爷门客,如果是大县,还会有县承之类的辅官,也全部抓了吧。”

    “这

    “九哥,听我的就是了。”

    “好吧,那我连夜出城,这就去办事。”

    “嗯”张佳木微微一笑,道:“九哥,我对你的办事能力向来是深信不疑。等明天我们见了面,再说吧。”

    “好”任怨很随意的抱拳一揖,然后一边转身而行,一边道:“那我就去了。”

    任怨深夜出府,只带着两个随身的家丁,自去办事,而张佳木在处理完公务之后,就酣然入睡了。

    眼前的麻烦,似乎根本没有被他放在心上。

    到了第二天天明,天气很不好,张佳木起身之后,简单的做了一下清洗,出门时感觉天气仍然是一阵昏暗,抬头可见一层阴郁的云彩笼罩在北京城的上空,仿佛完全停滞了一般。

    在他向母亲请安,接着用完了早饭之后,曹翼等亲卫早就赶到了,在张佳木出门之后,几十名穿着飞鱼服的校尉亲兵迅在他的四周戒备起来,接着各人纷纷翻身上马,前呼后拥的簇拥着张佳木向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经过一夜奔驰的任怨已经赶到了青县,在一群东厂番子的手中,促骑们把一干人犯全部接了过来。

    东厂的番子也是因人而成事小主子强,则他们就是一群凶神,在前些年,东厂几乎令京城所有人为之侧目,锦衣卫里的精兵强将也几乎被东厂给调光了,虽然东厂没有权力直接抓人,但不管是谁,几乎无人敢当东厂之面,到了现在,则一朝天子一朝臣,风水轮流转,带队的东厂番子原本是一个锦衣卫的小旗官,他在交人的时候,心中不禁感慨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娘的,现在又是锦衣卫风光的时候啦!”

    [.]

第二百二十七章 简单粗暴

    则尖抓人的任怨并没有什么骄狂点气,他麾下的二百多飘四,“严也是按照他自己的性格来选取的。但他的副手周毅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特别是在提取人犯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试图拦路,周毅两道眉毛因为眼前的情形而紧锁,而且紧咬下唇,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周毅心里蕴藏着一股风暴,只要一有触,便会雷霆大作。

    因为是抓捕的县官,城中有头有脸的士伸几乎全惊动了,原本县官在东厂番子之手,但只是看押在青县境内,大家觉得还没有什么很快朝廷就会有诏令下来叫这些番子放人。

    但放人的诏旨命令没有接到,倒是看到一群锦衣卫耀武扬威的赶来,全部是笠帽,身上赤色长衫,佩腰刀,着皮靴,一看这种打扮,在场的士伸就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显然是声名显赫的赤骑了。

    在抓捕皋之后,赤骑之威已经令得京师上下侧目。呆府中养着不到百人的凶徒,但在传闻之下,呆府中变成了有几百藏甲,而且全部是边军或是凶猛的蒙古鞋官小而锦衣卫的赤骑则是身手高,一边用弓箭压制对方,一边强攀而入,把所有的凶徒全部斩,而呆本人也因此伏诛。

    传言自然是有真有假,正因为此,几乎也是无人不信。

    城中的士仲和青县的衙役和里甲的乡兵原本是打定主意要拦人,不能让知县被这些京城来的恶人给带走。不得不说,本城的知县还是很得民心的,在用鲁莽的举动调戏杨奉御之前,本县的知县是一个公认的好官,火耗收的不高,而且多半盈余都被用来修桥补路用了,县衙门歪歪倒倒,似乎随时会倒塌,但县里的学宫和学院却修的富丽堂皇。附了这些,摊派也不高,而且多半用在里甲防盗或是用来组织兴修水利了,这位官员正因如此,才对太监之类的恶客深恶痛绝。所以从这一点来说,他在杨奉御家里的行为与其说是一时意气,恐怕还是刻意为之来的更多。

    但一个好官带来的麻烦显然也就更多了。普通的商人或是县城里的居民不敢说什么,只是畏畏缩缩的躲在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身后。而那些士仲或是县里那些不入流的官员们则是面色沉重的等消息,并没有人打算上去说和,士伸们多半也是进士或举人出身,虽然大家觉得知县的举动是有点鲁莽,也不大斯文,但从道义上来说,大家觉得,侮辱一个太监当然是正义之举,不管理由是什么。

    等到任怨等人把知县一行带出来的时候,县城街道上则是一片沸腾。不少小民百姓都激动的叫嚷起来,而士仲们面面相觑,众人的视线一起落在了一个曾经干到户部员外郎的告老士伸的身上。

    那个老士伸叹一口气,但知道今日此时不出头,以后恐怕说话也不会有人理会了。当下鼓足勇气,上前几步,对着任怨兜头一揖,强笑道:“敢动问这位大人姓名上下?。“哦任怨很和气的点点头。笑道:,“某是锦衣县指挥金事,带俸千户兼堤骑所督司。”

    在剿灭迷呆之后,张佳木的部下都各自立下功劳,但任怨功绩最高,张佳木也特意带了任怨面圣,对这个一表人才,身形高大,虽然略显木讷而不善言辞的锦衣卫世家子弟,皇帝也颇为欣赏,见面之后,任怨的官职就加了到锦衣卫指挥金事,世职也加到了世袭锦衣卫百户。

    听说是一位四品武官在自己面前,老士伸感觉自己嘴里的口水都干了,言辞也变的更加谨慎起来,他呐呐道:,“郭大老爷在境内尚属勤谨,对下也堪称是爱民如子

    “这些不关我的事”任怨道:“本官奉命将青县知县等一干人犯带往诏狱”。说到这,他的声音大了一些,他向着众人大声道:“至于其余,本官一概不知,父老们如果觉得郭某冤枉,大可以到通政司为其鸣冤就是了

    虽然任怨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好歹话是不错,为的老士仲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觉得这样也就能交待得过去了,于是故作悻悻,拱了拱手,就立刻退往一边了。

    “嗯,那就这样吧

    昨天夜里从京师里出来,任怨就马不停蹄的奔往青县,在途中,他分出一百多人,在十几个百户和总旗官的带领下,分别往青县附近的四五个县赶去,在那里,其余的赤骑会把各地的地方官员一并拿捕,接着大家在会合之后,一起赶回京城,把这些犯人送进北镇抚司的诏狱之内。

    既然这里的人都不敢再提出什么反对一,用儿了,任怨觉得读件事也就读样了,他也不想搞的太干是默默点了点头,就打算把人犯带走算了。

    “大人,请止步!”

    就在堤骑们将行欲行之时,一群身着稠衫头戴方巾的秀才却跳了出来。他们人人都是一脸悲愤,刚刚本城的秀才都被士伸压服,大家都在等士仲交涉的结果。

    但结果很不妙,眼看着提骑就要把人带走了,本城和四乡里连夜赶来的秀才们都炸了营,本城的知县对学宫和秀才们都很照顾,从来不克扣学生们的物品,而且经常亲自到学里来讲学,对秀才生员们都很客气,这样一个好官居然要被拿进诏狱,大家觉得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的。

    眼看士伸们不敢出声,于是秀才们集体出动,一百多秀才把县城鼓楼街封的严严实实,为的一群都是些青年,那些年过半百甚至是年过古稀的老秀才们则躲在后面,虽然不敢到前头去,但说话最多,鼓动各人拦阻锦衣卫的,倒全是这些年纪很大的老头子们。

    “你们都是生员,不晓得国家法度吗?。

    任怨一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无法善了。但无论如何,他也要劝告一番,这些人的功名虽然只是比童生高一等的秀才,但得来也很不容易了。在大明,考上了秀才就是士仲的候补,他们可以仗剑横行,不需要路引就周游全国,而且在纳税上也有相当的便宜,还有见了县官不拜而分庭抗礼的特权,正因为得来不易,所以考中秀才也就是官员和士伸的候补,用文官们的话来说,就是国家元气。为难这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任怨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如果能劝退他们,还是劝退好了。“回大人的话一个三十来岁的秀才显然是众人公推出来的能言善道者,面对任怨他也是面无惧色,只是侃侃而言道:“吾辈读孔孟书,所为何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若见大人擅抓本县父母官而不一言,吾等还有何面目读书立学?又有何面目应考为官,大人今天如果不把郭大人留下,吾等也誓不让开道路。”

    任怨沉下脸来,喝道:“你等读孔孟是叫你们对抗皇上亲军,对抗国家法度的吗?要知道,天子设法,可不管你们是百姓数,还是秀才生员

    “大人这话说的学生不解”另外一个秀才歪着身子探出头来,大声道:“岂能将读书人与百姓之流等同?学生辈自幼苦读,可不是为了被大人轻视的

    有人没有出头,但在人群中也大声接了一句:“吾辈乃是国家栋梁,大人不是读书人,当然不会懂得!”

    这话的意思,其实不但是读书人比百姓更高一筹,而且也明显是比眼前这些天子亲军也要高明的多,在大明已经有了一种看不起武夫的趋势,而事实上,武官也确实每况愈下。武夫已经以不识字为荣,并且根本很多高级将领都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底下的军户和营兵都是良莠不齐,不少犯法之辈被充军入营,更让普通的百姓和读书人瞧不起当兵的老粗。至于一群被当成奴隶和奸徒的下等流氓是不是能保家卫国,是不是在社会地位越来越低的同时持干戈以卫边疆,这些读书人倒是没有想过。

    在他们的想象中,只要人有忠义之心,那么自然王师就会无敌于天下,而忠义之心又哪里来,当然是学习孔孟之道的读书人的教化之功了。如果没有教化,一群强盗小偷流氓无赖组成的军队又能干什么呢?

    到了明末时,就算是建奴已经入关,京师都陷落了,明末有名的大儒黄宗羲还在宣扬这种理论。在他的见解中,辽东屡战屡败完全是将士不用命,没有忠义之心,只要驱除阉党,把所有的的党余孽都斩杀干净,将士感奋,而且执掌大权的全部是东林正臣之后,则就会上下一心,建奴自然就是不败自败了。

    黄宗羲还要很久才会出现,而眼前的这伙秀才,当然就是黄宗羲之流的先驱了。

    面对这种秀才生员的侮辱,每个促骑都是面色阴沉,单个的读书人不敢侮辱他们,甚至见到锦衣卫就远远走避,但人有群胆,一旦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就觉得法不责众,什么样的话也敢说了。

    “用鞭子锦衣卫千户官周毅的应对就很简单粗暴,他没有和这些秀才讲道理的打算,而是直接下令道:“用鞭子和军棍,抽散他们,打散他们”。

    [.]

第二百二十八章 痛快

    司千总”任怨在边低声喝道!不能打吧,他亿个卫“才生员,这一打,可能就会乱蜂蛰头,会给大人惹出事来!”

    “你放心好了周毅微微一笑,只道:,“大人这一次就是要把事闹大啊,这一点你都不明白么?”

    任怨被他一噎,一时竟是答不出话来。

    想想也是如此,张佳木如果不是要存心要把事闹大,为什么派出这么多堤骑来抓人,不仅要把青县知县抓起来,还抓了不少辅官佐杂,而且事先交待下来,那些本地的士仲如果闹事,也一并抓起来。

    除此之外,附近几个县的主官和辅吏也都被派人去抓捕起来了。如果张佳木想的是把这件事盖下去,他可以找几个文官中的大佬,责备青县知县一番,然后再叫东厂把人放了,这件事也就算了。

    现在这种处理的办法,明显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既然要闹大,又何必在意几个秀才呢?

    如果是在明末,眼前是一群东林党的秀才,就算借给任怨和周毅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动这些人一根手指。好在现在还是大明天顺年间,勋臣和武官还有相当的势力,文官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尽管任怨觉得张佳木这种处置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但还他是长叹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就默不出声,由着周毅一伙去处理了。

    “动手吧”。

    说服了任怨之后,脸色阴沉的周毅又劝说了几句,但那些秀才却是抵死不让。提骑们都焦燥起来,虽然大家都受过教,绝不能无故欺人。张大人早就说了,要改变锦衣卫胡乱抓人,到处勒索讹诈的恶劣形象,外省的锦衣卫都由明转暗小并且由京师派出人手到处巡视整顿,但今日此事,不动手是不行了。

    一个小旗官手中的军棍是平时用来练新入营的促骑所用,他犹犹豫豫的抬高棍子,但一时半会的并不敢真往眼前的秀才们身上打。

    现在提骑能正常使用的大约有三百人,张佳木说这一点人手是绝对不够用的,所以堤骑所的练营里每天都有选拔出来的新人加入。

    能加入堤骑的,先一条是身貌,然后就是体力,还得识几个字,能符合这几条的才能入选缓骑,还得呆满三个月的练营,练合格才算是正式的堤骑,视同锦衣卫校尉一般的待遇,月支俸禄一石,年底会按各人的表现,也就是坊丁队时的规矩,按表现给银子奖赏,布匹鞋子帽子什么的,也会给。

    这个待遇当然不差了,特别是一石粮是实,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月月实到手,一个提骑就能养活一大家子,粮食在这会的大明是硬通货,可以随便兑换成金银或是别的物品,加上的盐和酒醋茶等物,四口之家,可以小康,六口以上的大家族,也能勉强度日了。

    待遇好,所以练虽然严苛,但堤骑们还是渐渐培养典了一股难得的傲气。足够的俸禄,严格的挑选,严苛的练,再加上触手可及的前程,这些让提骑们经受住了地狱般的练而乐在其中,但就在眼前,这些弄才生员们的辱骂叫他们懂得了,身为一个武人,在这些读书人的眼里,究竟处在一个怎样的地位。

    在周毅下令之后,开始大家还扭扭捏捏的不怎么敢下手。毕竟他们原本就是身强体壮的棒小伙子,而且在加入缓骑之前,有些人是坊中无赖,成天打架为生,有一些则是保镖护院,或是军户子弟,没经过练之前,大家一个对三五个都很有把握,现在能外派出任务的更是个。中好手,眼前这些秀才,盛壮之年的也就是一副豆芽菜的身板,在这些年轻秀才身后还有一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看他们弱不禁风牙齿都掉光了的样子,堤骑们生怕自己一鞭或是一棍过去,这些老家伙们就呜呼哀哉了账了。

    但秀才们一个比一个死硬,他们都是有身份的读书人,在大明民间,秀才才能戴方巾,才能自称斯文一脉。他们可以武断乡曲,包揽诉颂,或是做清客,伴食权贵,总之,虽然穷秀才也是一抓一大把,但只要到了秀才这个阶层,也就是能傲气一番了。今天当着全城老少的面,如果大家被一吓就退,那么以后就真的没脸抬头做人了。

    况且,秀才们也觉得眼前这些提骑未必敢真的打人,虽然他们已经在挥动着手中的鞭子,还有一些凶神样的人物手里拿着上红下黑的棍子,他们不知道这些棍子是提骑军官们用来执行军法的,只是潜意识的觉得,这些棍子落在身上可能不轻,所以有些人就有意

    在棍子和皮鞭面前,虽然前面的秀才们面色僵硬,板着脸往后缩,但后面的人不知道就里。仍然是在破口大骂。

    之前的那个小旗官在听到有人骂他们是禽兽,武夫之流都是不识字的蠢才云云,明明能通读三字经和千家诗的小旗官怒从心生,这帮家伙,骂他们就算了,居然还辱及家人,实在是太没有品了啊。

    就算是街头的混混,也不能骂人这么狠的。心头火起,这位提骑的小旗官也就不顾忌什么了,手中长棍重重一挥,正好打在一个骂的最凶的秀才肩头。

    “哎哟!”对方一声惨叫,然后楞了一下,接着就是用惶恐的声音大叫起来:“官兵打人啦,校尉打人啦。”

    “他娘的”听到一群秀才鸭子般的叫起来,所有的缓骑都是满脸的怒气,既然已经有人开了头,大家也就不再客气了,很多人把手中的长鞭甩的“啪啪”响,然后一起大骂着道:“知道打人就闪开。不然连你们一起都抓起来。”

    一边说着,长鞭如毒蛇一般的扫在人群之中,开始还拿捏着,但后来所有提骑都放开了手脚,一鞭过去,就把好多秀才一起扫在鞭梢的泛围之内,每每一鞭下去,就是十几个人一起鬼哭狼嚎。

    很多秀才被打掉了方巾,打散了头,还打的一头一脸的血印子,也有人被棍子打中,疼的叫不出来,只能翻倒在地上四处打滚。

    刚刚的孔孟之道再也叫不出来,现在剩下的就只是一片哀嚎之声。

    “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当真是岂有此理!”刚才一直沉默着的青县知县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困在囚车里大喊道:“诸人让开,任大人,请你的人住手吧。”

    “迟了。”任怨虽然厚道,但并不是蠢人,他在一边冷冷的道:“刚刚郭大人为什么不出声劝阻众人,现在看到你的人挨打,反而又肯出头了?”

    姓郭的知县原本是打定主意叫秀才们闹一闹,就算劫不下自己,也能叫这些京中的武官知道厉害,不再敢为难自己,但谁知事得其反,反而是把事情给闹大了。郭知县是个聪明人,知道眼前这事简单不了,他这一次惹的是个小宦官,但身后也确实有授意的人,但现在后果莫测,他也真的不愿事情搞的太大了。

    可惜,事态已经不以他的意愿为展了,眼前的促骑已经打了性,把一群秀才打的满地乱爬,开始几个带头闹事的已经被捆了起来,准备带回京城之中一并关押审问。刚刚在动手之前,还有不少百姓跟着秀才们一起鼓噪,现在已经是家家关门落户,所有人都是闪的影子也瞧不着了。

    至于那些士伸更是知道厉害,一个个弯腰躬背的不敢吭声,就算是人人心中愤怒,但诏狱的黑暗在大明的民间已经是极为恐怖的传说,没有人敢亲身一试。

    片刻之后,在任怨面前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所有人都象霜打的茄子一样,再也直不起腰来。周毅对眼前的情形极为满意,他向着任怨笑道:“如何?今日不行此雷霆手段,岂能这般顺畅?”“是很顺畅。”任怨冷然道:“我担心的就是太顺畅了,以后大家遇事不想着大事化反而小事化大,这样,惹出来的麻贼层出不穷,迟早会把大人惹怒,或是连累了大人。”

    “你想太多了。”周毅不以为然的道:“我等就是大人手中的军棍,皮鞭,大人要打就打,要停就停,皮鞭或是军棍有了思想,才是最危险的事。”

    不等任怨回答,周毅又用欢快的语调笑道:“总之,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觉得很痛快。”

    “好吧”任怨看看左右小终于也笑道:“我也觉得很痛快!”

    象任怨这样的军户子弟,还有周毅这样的武举人,甚至是武进士,在文官面前总是觉得低人一等,那些文官射向他们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带着怀疑和鄙夷的味道。当初在沧州时,周毅就以武学见长,不论是弓马骑射,还是兵法策论,他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考上武进士,也是十几年的苦功,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除了练武,还要学习文字兵法,文武兼备,才能考上武进士。

    任怨虽然没有考武进士的打算,所以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但也是很辛苦的练武识字,付出的汗水辛苦自己都不记得了,好吧,他们算是武人中的优异者了,但结果怎么样呢?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震怒

    品浩就是在文官们的眼里。武夫识字就是件很搞笑的”主学习兵法的武夫,那就至为可笑了。

    大明办武人制科已经行之有年了,但没有一个武进士得到该有的荣誉,他们好不容易考中了武举或武进士,然后没有鹿鸣宴或是天街走马戴花成为天子门生的荣耀也就算了,就算是考中后分配的工作也是马马虎虎,根本没有人把他们放在心上。

    兵部的官员把这些武进士当成普通的武夫来看待,马马虎虎的就把他们配到边疆去守备边防了,不仅如此,很多武进士武举人被投散闲置,根本没有人过问他们的死活。现在文官们把武官的升迁和军籍都掌握在手里,地方后勤也归文官巡抚来管,军纪也归文官来管,行军打仗文官们还要求做监军,文视武为奴婢,武视文为寇仇,现在的大明虽然还没有这么严重,不过也真的差不多了。

    在周毅和任怨这样纯粹的武人看来,相比于这些秀才,他们才算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但事实上,和他们看法相同的人,真的是寥寥无几

    …

    打跑了这些秀才,还抓了其中的积极份子,又震慑了在场的士仲们一番后,得意洋洋的周毅伙同着洋洋得意的任怨一起出了,在他们身后,是绑成一长串的文官和文官候补的秀才们,还有一些文官辅吏原本以英雄自诩,觉得这一次没有大碍的青县知县已经阴沉着脸,脸上的乌云似乎随时都能化做倾盆雨,”眼前的事,已经不是他这个小小县令能扛得住的了。与此同时。

    从东华门入宫的时候,张佳木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文官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低声的议论着行么,武官们自成体系,也是各自分帮结派。

    相比较文官,武职官的团结倒是有限的很了。现在跟着曹吉祥的不少,人数也最多。跟着武清侯一系的人数也很庞大,最少在原本的十团营现在的三大营里,不少武职官都是一直跟着石亨或是范广现在范广已经失势,不少机灵鬼已经改换门庭了。最少在大明的舆论里,文官要坚持操守,至于武职官么”他们有操守这种东西吗?

    还有一部份则是御马监太监刘永诚的班底,虽然刘永诚掌握的是御马监下的四卫军,比起十团营或三大营来,四卫军则是精心挑出来的精锐,北京保卫战的主力就是四卫军中的旗军和勇士,因为打出来的赫赫威名,所以刘永诚地位稳固,而且势必会一直稳固下去,所以刘太监在军中的势力也绝不可小视。

    除此之夕就是各勋戚公侯的传统地盘,有些武官位至都督,但祖父辈可能就是老英国公麾下的一员偏将,甚至是给荣国公养马的马夫,百年之后他们虽然官至高位,但往然是以这些公侯之家的传人为恩主,凡事同心戮力。也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至于张佳木么,现在在他身边自然也有一群武官,刚刚复职不久的范广,从大同回来的郭登政治嗅觉很好,而且因为郭登当初拒绝皇帝入关,虽然当时皇帝是太上皇,而且在也先的裹挟之下,所以郭登拒入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身后有这条小尾巴,世家出身,工于诗文号称儒将的定襄伯也急于在朝中找一个很有势力的靠山,起初郭伯爷选择的是曹吉祥,但曹公公麾下猛将如云,不喜欢加一个不为皇帝所喜的人进自己的阵营,在刘永诚那里郭伯爷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再看看范广已经复职,在五军营里执掌兵权,与于谦视朝时没有太大的区别,再看看都督同知陈遣现在已经是幼军副将,比起当年的投置闲散不可同日而语,还有不少于谦时代的重将,只要改换门庭到张佳木座下,现在就算不能高升也不会有太大的牵连。看准了之后,郭伯爷就不顾自己是国朝的爵爷,几次三番的到张府拜门子,甚至愿意与张佳木结拜,张佳木为大他为小”总之,郭登不愧是一个擅于投机的儒将,嗯,他这次又押对宝了。

    现在郭登虽然还是投置闲散,但朝班中总算也有他的位子了每次朝参时他那种郁郁不得志和小心要翼的模样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事实上郭登在天顺年间是很倒霉的,从大同被召回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叫他到南京去养老,而且大明不缺的就是小人,总有人在皇帝面前提起他当年在大同闭门不纳的往事,激的永卉汗阵阵的冒火,吊然在理智他认为郭登亢错,但感愉工比不能接受就是两码事了,于是郭登在天顺朝不断的到霉,到南京去后不久又被削了伯爵,降为都督金事,不久后又有人想要他的命,最后关头朱祁镇的理智战胜了情感,又念及郭登是武定侯郭英之孙,祖孙几代为国效力,所以勉强留下了郭登的一条狗命”

    总之张佳木通过救于谦一条命的关系,搞定了不少心向于少保的高级武官,然后又把当初的一些倒霉鬼给保了下来,现在的他,虽然在军中尚且根基浅薄,但最少有一个完整的锦衣卫在手中,而且东厂是他的盟友,还有一个幼军等于在他的控制之下,现在的他,也不能以一个纯粹的锦衣卫使而视之了。

    皇帝今天是在左顺门进行常朝,耸然,大多数的官员是捞不到和皇帝说话的机会的。随班朝拜之后,皇帝就转回去稍为歇息,然后就轮班召见自己想见的大臣。

    从内阁到六部尚书,再到京营重将,甚至有些七品的给事中因为有重要的议题,比如对某个部门或是某位重臣的弹劾而被单独召见,但一般来说,能在御前从容对谈的小肯定就是国之重臣了。

    一般来说,张佳木这样的锦衣卫使等于是皇帝的家臣,虽然比起太监来要远一些,但是比起普通的大臣就要近乎不少。在正统年间,朝会时锦衣卫使马顺多次斥责朝班中的大臣,甚至在王振示意之下,朝班一散锦衣卫就会立刻抓人,或是下诏狱,或是用廷杖来教那些满嘴喷粪的文官。这种惯例使得马顺极为骄狂,到了景泰元年,朱祁镇被俘,王振被杀,马顺还敢在大臣们议事的时候出来插话,,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堂堂的锦衣卫使被一群文官拦住了暴打,前来援助的锦衣卫们被文官们打跑,而堂堂的锦衣卫使就被这帮了疯的文官们给活活打死了。

    前车之鉴不远,虽然张佳木觉得没有哪个文官或是一群文官会是自己的对手,但人家讲话的时候出来插话明显是很二百五的行径所以在皇帝召见大臣或是和别的大臣说话的时候,他这个锦衣卫都督也就老老实实的等在一边,只等皇帝与外臣们说完之后,他才会上前表自己的意见。

    至于那些大太监们则是雁行排列在皇帝的御座两侧,太监是正经的皇帝家奴,说话是不必在这种场合来说的。

    在御座的左侧,张佳木看到了神色不安的蒋安,看着神色苍白的东厂提督,张佳木轻轻点了点头,在他这种有力的表子之后,蒋安惨白的脸色上终于露出了一点血色。

    “姓杨的这厮,好生可恶!”在一个内阁学士嘀嘀咕咕的奏完事后,皇帝原本平板无波的脸上突然露出怒气来,双手用力一拍御座的把手,怒喝道:“来,拿蒋安来!”

    一般来说,皇帝对身边掌权的大太监会给相当的面子,当年王振当事时,皇帝以大伴相称,就算是勋戚公侯,也要对王振称一声王翁,对王振也要行拜礼,不然的话,一定会倒霉。就算皇帝对普通的大太监,也会在言辞上客气一番,象现在这种语气,明明蒋安就在身边,还这番大声吆喝着叫某人来,就是在表示,皇帝对某人很生气,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就在蒋安脸色惨白的准备出来接受雷霆之怒,而其余的大太监都是一副事不关已或是想落弃下石的神情时,张佳木适时的出来趟浑水了。

    他上前一步,语气很恭敬但也很坚决的道:,“皇上,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青县的事生气,如果是,臣有话要说。”

    “嗯皇帝点了点头,又用力拍了拍御座的把手,把紫檀把手拍的“啪啪。直响,然后才又向张佳木道:“一个奉御,胆敢带着东厂番子回家耀武扬威,这还罢了,居然一言不合就擅捕知县,谁给他这个权力,如果惩制,以后随便出去什么人都敢擅拿集民官,还成何体统?对了,卿出来说话,是不是已经着锦衣卫去把那些厮们都抓起来了?。皇帝说起那厮当然算是爆粗口了,当然,比起成祖皇帝的朱批,当今皇帝已经算是儒家培养下的谦谦君子般的帝王了,现在朱祁镇如此失态,显然是对眼前这件事极为震怒,非常的震怒。,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肌比,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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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不同看法

    皇上。臣对此事有不同的看张佳木神色安然“一曰着皇帝震怒的时候,也就是他敢这么直言顶撞了。

    “哦,是吗?”朱祁镇立刻回过颜色,狐疑地问:“卿有什么想法,但言无妨。”

    在一旁的几个。文臣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张佳木,他们虽然备列内阁或是六部,说起来要么是大学士,要么是九卿,但论说起来,在皇帝面前还真的不敢这么犯颜直谏。

    便是皇帝身后的那些大太监们也是神色各异,在内廷之中,自然也有大太监敢这么和皇帝说话,但是当着外廷官员时,他们总是牢记自己皇帝家奴的身份,绝对不敢和皇帝顶嘴,时时刻刻维护着皇帝的权威。

    事实也是这样,宦官的好处就在这里,皇帝可以非刑处置而不必担心人说闲话,中官的死活外廷是没有办法多嘴的,不管是皇帝用枝还是罚人种菜掏粪,这都是皇帝的家事,再大的宦官也就是皇帝的家奴,和内宫养的趴儿狗的地位是一样的。

    这种地位自然也就是中官做事无比慎重,不管在外廷怎么嚣张,当朝一品在大宦官面前也得自称门生,但见了皇帝,宦官也就还只是一条狗而已。

    人说明朝的宦官为祸极重,而且权力极大,在某种程度倒可以这样说,司礼监的权力一天重过一天,从程序上来说,文武百官的奏章先入通政司,然后入司礼监,司礼监批红之后,再给内阁,由内阁副署之后,就是正式的公文命令了。到后来,内阁诸相不依附司礼就无可自存。不管是高拱还是张居正,或是周延儒或是温体仁,无有例外。

    不仅如此,大明的宦官还有兵权,从天顺年间曹吉祥正式提督三大营。然后刘永诚,汪直,一代代的宦官都执掌兵权,或是出镇边关为监军,而东厂太监的权力也是越来越重,到后来完全代替了锦衣卫成为天子的耳目,权力最大的特务头子。

    但大明的太监又完全不同于前唐两汉,不管手中的权力再重,想诛除就是天子的一句话而已,比起汉代十常侍大祸,唐朝天子拜太监为干爹,甚至天子死于太监之手,大明的宦官也就始终是天子养的一条狗而已。

    此时这些地位崇高的大宦官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张佳木,不管怎么样,他们这样的纯粹的家奴是不能和外臣相比的,虽然张佳木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天子的家臣,但不管怎么说,皇帝对他总有点对外臣的那种尊重,然后又有对内臣的那种亲近,两边都占好,在场的人都是看的眼中冒火,但同时又很好奇,今天这件案子摆明了是蒋安的手下做的太过份了,一县的知县毕竟不能和普通的文官相比,说抓就抓,要是置之不理的话,以后随便哪个宦官都敢带着人去抓地方官的话,天下骚然,朝纲何在?

    现在不少人已经在等着看张佳木的笑话了,这厮宠信太过,当然,大家也承认张佳木有担当,有能力,手腕心机都是一等一的,诛除了退皋之后,大家对他的狠辣也是颇有警惧了。就算是石亨等人现在也是不敢逼的太紧,毕竟张佳木手中的实力也不是吃素的。但无论如何,在场的人都是想不出来,这个盘张佳木要怎么翻?

    面对众人意味不同的眼光,张佳木坦然道:“回皇上,臣以为,奉御擅捕知县,这当然是错的,皇上怎么责罚,那是皇上惩罚家奴,外臣不得与闻。”

    这话就先很中听了,皇帝刚刚虽然火,但那是在外臣面前不得不做的表示,中官都是天子家奴,国法是从来处置不到内臣的,但皇帝做为家奴的主人,家奴犯了罪,也就不能不略做表示,但从内心深处来说,皇帝当然还是会向着自己的家奴一点”人同此心,在场的大臣,又有几个不是如此的呢?

    先头这几句皇帝虽然觉得中听,但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张佳木振作精神,又继续道:“臣听说,是青县知县无礼在前。中安是残疾之身没错,但中官是为了伺候皇上才致如此,如果天下臣民都这样嘲讽中官而安然无事,那么,还有谁愿意进宫来伺候皇上和诸多后妃呢?”

    这句话,自然就足以叫皇帝动容了。当然,中官的来源现在还是以罚为主,自己自愿净身的还不多小但自愿入宫已经渐渐成为趋势了,因为只要入宫,最少温饱是没有问题了,虽然身体残疾,但好歹可以活咋。”且入宫者的家族也可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川

    大明不可能一直有用来阉割的犯官家属。而且也不是年年征伐。没有那么多异族十六岁以下的少年用来阉割,而且异族阉割的多半语言不通,更加不提读书识字了,所以内廷之中,当然还是重犯官的子弟。因为他们多数受过教育,其次就是直隶附近的自愿入宫者。

    想想青县杨奉御的遭遇。如果内廷一点表示没有,反而支持侮辱宦官的文官,确实是会给不少希图入宫改变命运的人沉重的打击,如果这种趋势继续下去,没准文官势力在凌驾于武臣之上的同时,还会凌驾于内臣之上。

    到了此时,不仅皇帝为之动容,开始那些想看着蒋安出笑话,甚至摆出事不关已的大太监们也都醒悟了过来,他们也开始用凌厉的眼神扫向那些脸色难看的文官们。

    朱祁镇已经被张佳木说服了小但他还试图挣扎一下,他迟疑了一下。又用不确定的口吻向张佳木道:“但不管怎么说,擅捕一县知县,总是大错。”“臣以为”张佳木断然道:“青县知县如果是说杨某横法地方多为不法。那么怎么做都不是错。但掀袍亮宝这种行径,先就是斯文扫地,内臣服侍内廷忠勤谨慎,难得回乡一次被横遭如此之辱,人同此心。岂能甘受?况且,臣觉得一县知县如此行径,也很难说是个好官。”

    “臣有话说”。

    开口的是新任的内阁学士岳正,他激动的胸膛起伏,恶狠狠的看向张佳木,眼里似乎就要喷出火来。

    “好,你说吧

    皇帝的语气颇觉无奈,岳正有清正之名,资历也是够了,所以吏部尚书王翱推荐之后,举朝也无人反对,岳正也就因此而入阁。但岳正是无论如何也不够格在中枢为官的,他脾气太过耿直了一些,出言无忌,有时候甚至会叫皇帝难堪,所以一见他要说话,在场的人都是精神一振。知道必定是有好戏看了。

    “臣以为,内臣向来骄纵。青县知县必有其理,圣上,两汉前唐殷鉴不远”岳正振奋精神,须皆张,把宦官之祸从两汉到唐宋大说特说了一番,这些其实都是老生常谈,别的不说,就是眼前这位皇帝,在他第一次当国的时候,宠信的宦官王振私自毁了明太祖立的宦官言政者死的铁牌,当时皇帝对近在眼前的宦官擅权都没说什么,难道几百上千年前的所谓惨祸反而能打动这位九五至尊?

    其实明太祖时期。内臣倒是真的老实。有一个老宦官太祖甚为喜欢。偶尔言及政务,立刻就被洪武皇帝赶出宫去,让他回家自己啃老米饭去了。明初时候,内官最少有品级的才六十人。而且还归于外臣管理。只供洒扫罢了。成祖得国却是多依赖太监,郑和等人在军旅之中效力,南京宫中的太监给成祖通风报信,立下大功,所以在成祖年间就开始用太监做监军镇臣,并且可以单独领大军出征。到了宣德年间,干脆就成立内书堂,教小宦官读书,司礼监批红也成为制度。太监的权势其实不是当今皇帝搞出来,而是他的祖宗一步步弄出来对抗外廷所用,眼前的皇帝又不是读书读傻了的书生,岳正的话,在他耳里简直就是清风过耳,不留痕迹。

    好不容易等岳正的话告一段落。张佳木冷然一笑,夷然道:”岳正所说以臣看来,全是一腔废话

    皇帝虽然很想鼓掌,但还是警告他道:“联之驾前,卿说话要注意措辞

    “是,臣知罪

    张佳木躬身认罪。然后又笑道:“臣是说的急了一些,但话是没错的。宦官之祸在操持于上,祸乱于下,岳正总是说这些,那么请问一个小小奉御,能做出什么欺下瞒上的举动来?有一事则说一事,象岳正这样攀扯不清,臣不以为然。”

    “难道奉御不法”。岳正闻言大怒,顾不得御前失礼,大喝道:”不是宦官为祸的明证吗?,小

    “宦官为祸。要从法度来看,如果违。也以国法宫规制之张佳木从容道:“象青县知县这样,以人残疾而辱之,是何道理,是诚何心?。他目视四周。大声道:”假若有大臣一目盲。或不良于行,或脸有麻子,也是德行有亏,该当被辱?。

    [.]

第二百三十一章 满足

    品左来岳正虽然长髯飘飘,颇有大臣兰体。也很符合删肌大臣的标准,但岳正个小子不高,而且有点罗圈腿,要是放在以容貌为重要条件的大唐。怕是他就没有资格留在中枢朝班,更别提被选入内阁了。

    至于眼前的文臣,脸上有麻子的还不止一个,当时出天花的不少,侥幸没死而又出过花的,脸上有麻子的几乎是常态,这会儿大家面面相觑,却也是没有话来反驳张佳木了。

    到了此时,如何决断,皇帝自然也是胸有成算。

    而蒋安也是心中大定,用感激至深的眼光看向张佳木。这一回,他以为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至少驻下不力这一条罪名是逃不脱了。大太监无所谓受罚轻重如何,太监固宠只是在皇帝的信任,一旦皇帝露出一点不信任或是有失宠的迹象,宫中的争斗比在外廷残酷百倍,到时候。蒋安想去孝陵种菜也不可得了。

    好在他选择的政治盟友真的很得力,蒋安不无欣慰的想。而其余的太监也是心思各异。势力大的自然是多有警惕之意,而势力小的,则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算盘。

    但无论如何,张佳木今天是在帮内臣说话,无论政治派别如何,在场的权阉们算是欠了他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就算是现在对张佳木很有想法的曹吉祥,脸上也是一脸和善的笑容,当然,诸权阉的眼光扫视到那些面色灰败的文官时,眼神就变的很不友好了。现在这些大太监的威风当然不能和王振比,但不代表他们不想恢复当年王振在时的风光,结果文官们搞了勋戚搞武臣,搞完武臣居然还想搞到太监头上,这个就真的不能忍了。

    这件事闹成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边皱着眉头旁听的李贤觉得不能置身事外了,他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丢卒保车比较妥当,当下便上前一步。躬身道:“圣上,臣以为锦衣卫臣张佳木所言尚有些道理,青县知县行事鲁莽,确有其获罪之由,臣请圣上下旨,将其拿入刑部狱中,穷治其罪

    虽然李贤打飞抛弃这个弃子。但不代表可以放弃底线,不然的话,他也没有脸在文官集团中混下去了。

    果然,听完他的话,一群文官也是纷纷肯,建议把青县知县交给刑部来处理。

    刑部和大理寺等国家法司当然是把持在文官手中,青县知县就算要倒霉,落在同僚的手中总比被下诏狱要强的多。下了诏狱,就算没有死罪,也非得受足了活罪不可。

    但已经晚了,张佳木微微一笑,上前道:“皇上,臣意就是此事非重重区处不可。如果不以此事敬效尤,臣恐以后再也没有人把内臣放在眼里,更加不会把皇家的尊严放在眼里了。”

    虽然这些话说的象是佞臣所言,但无疑这样的说法更对皇帝的心思。于是朱祁镇恶狠狠的问道:“卿意如何,说出来,无有不准。”

    “臣的意思。抓捕青县知县至诏狱,穷治其罪,罚其党羽。并且。为使举朝震恐此事,臣意是把四周的知县并辅官一并拿捕至北镇抚司,这样的话。下次就不会有人敢对中官无礼了

    “准,一并皆准

    在场所有的文官都是面若死灰,这一场大狱原本是指向内官,而且皇帝开始的同情也是在青县知县身上,结果张佳木这么一来,青县知县要下诏狱就算了。结果连四周的县的地方官员也被株连,而且皇帝绝不考虑。立刻就允准下来。

    张佳木眉宇间也是一松。今天他自然也是冒了一点险,如果说不服皇帝。以他的宠信也只是被轻轻责备一通也就算了,但总归是灰头土脸。既然是眼前这种情形,这一回又算是以他的大胜来告终了。

    这一件事,他也是事先考虑的很清楚。

    打青县知县这种小小的地方官,当然不是他的主攻方向。但直隶四周的州县,他也是打算把自己的势力给延伸下去。

    现在的他的庄园就在京师附近,将来没准会在直隶各地扩充。而且很多勋戚和内臣都在直隶有很庞大的庄园和巨大的利益网,如果能借着此事把地方上的势力震慑一下,将来锦衣卫在直隶各地的行事就会方便很多。

    接自自然是结交了蒋安在内的大批宦官。曹吉祥之流的大太监不会把他今天的事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小但那些势力不足自保的太监们就不同了。文官今天能侮辱一个奉御,明天自然就能侮辱一个更高品的宦官。如果这件事真的

    二爷的方法来处理。宫中上下自然都会很寒本这测帆戏害肢体的人心里就很自卑,如果皇帝再不能保证他们仅有的尊严不被侵害,那么,宫中上下自然也就无以自安了。

    就凭此一事,张佳木在宫中的口碑自然会变的越来越好,对此他自然是深信不疑。

    倒是要开罪一批文官,张佳木倒是无所谓。现在的局势很明朗。曹吉祥一派,刘永诚一派。石亨一派,他也可以算一派了。至于文官虽然不象武臣那样分派而投效。但也并非是铁板一块,今天他所打击的是执政的李贤一党,至于那些与李贤等人并不投契的文官,只怕暗中拍手称快的也是不少,,事到如今,张佳木也很读了一些,所谓的大义只是人嘴上的遮羞布罢了,利益之向,其实是可以越很多东西的。

    自宫中而出,一路之上已经无人敢直视张佳木之面。今天锦衣卫系统大获全胜,皇帝接受了张佳木的所有提议和见解,并且允许了张佳木擅自抓人的行动,并且表示。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形,张佳木也可以先抓人再举奏,在法理上完全合法。

    皇帝在嘉许之余。对张佳木勇于任事的泼辣作风简直就是欣赏,为此皇帝特别令赐宴,接着赏金币银币,再赏华服,铠甲,骏马,张佳木不仅没有先请示就抓了五个地方官,而且还抓了大批的辅吏和少量的士伸。但皇帝对此的表示就是做的非常好,而且皇帝在赐宴的时候希望锦衣卫都督以后能做的更好,帮他肃清奸佞。抓捕不法,当然,包括很多,比如侵地兼并的权贵。不法的中官,盛气凌人的文官,贪污军饷的武臣,当然,还有妖言惑众境觎大明江山的不法妖人等等。

    皇帝希望,不久的将来能看到北镇抚司人满为患,最后朱祁镇与张佳木连饮三杯,叫着:“心开,卿要牢记。联与卿有厚望焉!”

    在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后,又喝红了脸之后,皇帝很开心的回到深宫里去了。

    事实上皇帝的表现是不出张佳木所料的。朱祁镇底子再厚道。经历过北征被俘和为囚七年多以后,心里不变态已经很好了,现在皇帝的怀疑心重些,对大臣的提防心重些小也希望锦衣卫这样的鹰犬能得力些,这些心理活动简直就是明摆着的。历史上的门达和皋就是抓人无数而备获皇帝激赏,不管多少人弹劾这两个锦衣卫使,皇帝也是把他们牢牢护住,但逮呆的毛病是没有武备,被人一刀砍了脑袋。而门达根本没有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且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和这两人比起来,张佳木的路还真的只是刚刚开始呢。

    现在北镇抚司已经在接收任怨和周毅抓回来的人犯,很多文官辅吏在被关进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哭哭啼啼的求饶了,诏狱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好好出去的。如果这些人身家够丰厚。可能还少受点罪,如果没钱没有强硬后台的话。很可能到放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了。

    对南北两镇抚的黑暗,张佳木也是心知肚明,他对锦衣卫别的地方都加以改革,直管,但是对诏狱却是不管不顾,根本没有清理过连两个镇抚都还留在任上。北所的王镇抚精明干练,南所的商镇抚经验丰富。现在南北两镇抚都在张佳木的治下,所以两边也不分彼此,经常在一起交流一些关押和审问犯人的经验,这会北镇抚来了犯人,南镇抚的人也跑过来帮忙,在一群校尉狱车的努力之下,也是在皮鞭和立枷的威胁之后,锦衣卫诏狱之前很快就恢复了秩序,犯人们画押之后。被按着品级身份依次关押了起来。

    “真是累啊。

    北所镇抚王晓年富力强。但他的家族世代都是镇抚,所以办起差来还算稳当,但南所的商镇抚已经年轻花甲,连头都掉的差不多了,现在这两人相视而笑,一起感叹了一声,接下来就是一脸的笑意。

    两人就是牢头,监狱里没犯人谁都会开心,但牢头当然是最不开心的一个。自从用背土布袋的办法弄死了御史张鹏之后。又把别的人犯移交给刑部,现在南北镇抚都是好久没有新客人了,现在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诏狱,两个小镇抚的感觉都是很好,非常的好。,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旧。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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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论政

    “侍晚生拜见大人

    两位新出炉的进士在张佳木面前起舞而拜,前者是已经由传驴的身份而被张佳木奏调入锦衣卫任总务局副使的徐穆尘。

    这个官职已经正式在吏部和相关的衙门里头通过备案,朱祁镇那边也已经同意,张佳木所设的司局也是大明正式的官僚机构了,虽然锦衣卫在名义上只是大明天子亲军诸卫中的一个,但随着这些司局的正式成立,锦衣卫不仅在实际上,在名义上也是远远与那些普通的亲军诸卫不同了。

    见微知著,已经有很多觉得锦衣卫的改变将无可避免,而徐穆尘等人的适时加入,也令不少人为之侧目,并且为之深思。

    徐穆尘官拜副使,品级则是从六品,虽然是在锦衣亲军任职。但和经历司的经历一样也算是文官体系中的一员,至于品级,只有新科状元才是六品,徐穆尘以传驴的地位,原本应该先入翰林院当庶吉士,然后三年之后转为詹事府或是继续在翰林院任职,然后转国子监或是六部的给事中,又或者到都察院当监察御史,就算不及状元那么风光,但仕途也必定是一帆风顺,十余年后当到殿阁大学士,也并非绝无可能。总之,虽然张佳木这里也给了徐穆尘一个相对较高的位子,和徐穆尘原本可能的前途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的。

    但徐穆尘本人却很从容,他已经以门生自称,就是自居于张佳木门下效力,矢志不移的意思。至于年锡之,他的父亲年富已经因张佳木之力从诏狱中放了出来,不仅于此,年富不但没有被治罪,在诏狱中也没有受苦,这自然也是全赖张佳木之力。同时,新任兵部尚书远不及于谦得力,并且张佳木已经在查此人贪污的罪证,现在年富已经被他举荐为兵部左侍郎,以年富的能力,资历。将来大拜为兵部尚书亦非不可能之事。这么一来,年富并年家就欠了张佳木极大的人情,在官场上,这种人情就是把年家贴上了标签,不管年家人愿不愿意,他们已经是张佳木一系中人了。如果年家人不愿意,就不能接受张佳木的帮助,一旦接受了,便得视张佳木为恩主,自此效力不疑。否则的话,便是忘恩负义,不仅张佳木的人,便算是张佳木的政敌,也会不耻年家人的所为,所以年锡之自晚一辈,在张佳木面前,只能称为侍晚生了。

    至于年锡之的任命,则是到某个新成立的司局任副使,官职自然也和徐穆尘一样,只是地位比起总务局来要略逊一筹罢了。

    “两位新进士何来之迟也!”

    居家处常的张佳木一点没有天子面前第一宠臣的样子,天气渐渐和暖了,他就穿着一身轻便的家居长衫,足上踩着木屐,昨夜喜迎春雨,于成熟中的麦子大有好处,对新播种的辣枚等舶来的新植物也是大有益处,所以张佳木心情很好,两个新上任的上属盛装来拜门,张佳木也并没有换过官服,仍然一身家常衣服,潇洒出迎。

    当然,以他的身份地位,做什么打扮,也没有人敢挑他的眼。

    张佳木自然是开玩笑,新科进士是这一生除了进洞房时最为风光的一段时间,在同乡会馆里请客,请科场前辈,京师中同乡的京官大佬,接着就是拜座师,会同年,与状元一起上贺表,入宫谢恩,忙忙碌碌好一阵子,等新命一下,自然也可以到张佳木府上来拜门了。

    两个新进士也是知道眼前这位大人虽然眼里不揉沙子,但毕竟是个。好相与的,有话可以直说,架子也不大,于是相视一笑,笑嘻嘻的站起身怎

    今天两个新进士过来,拜会张佳木只是个形式,彼此关系已经心知肚明,无须多出花样。但两人履新,对自己的职份差使一无所知。自然是得上门来讨教一番。

    等两人把来意告之以后。张佳木微微颌,笑道:“知道来问问我,倒也是有自知之明。老实说,两位都是大才,论起在四书五经里的学问,一百个我也是赶不上。”

    徐穆尘和年锡之刚要谦谢,张佳木摆一摆手,又道:“但论起“经世致用,这四个字来,恐怕两位还差的远哩。所以,两位是人才,但又不是人才。最少,在现在这段时间里,两位恐怕是当不得什么用的。”

    “大人对张佳木的话,两个饱读诗书的人当然有不同的意见。徐穆尘知道在张佳木再前不必太过小意,太低声下气的话,反而教这个年轻的都督瞧不起。因此想了一想,便向着张佳木坦然道:“读书人的火旧凡很如有类书虫。大学中庸背的烂熟。史书着扑。州过,李世民是谁也不知道,”但门生不是这样的人,幼读经书,看通鉴,看历朝本章制度,此次会试门生是侥幸了,其实以门生的原意,其实只是想做个。循吏,将来国史上书,能记得我徐某人是个想办事,而且能办事的好官,便已经足够

    年锡之也是抿嘴笑道:“徐兄幼学扎实,不必多说。便是晚生早年也随家父走过不少地方,兵革钱粮刑名之事,多有涉猎学习,现下不敢说懂,但治平一县,估计还是可以的

    两个读书人口气都不虽说都只觉得自己只能治县,但其实现在给他们个巡抚干干,这两家伙估计都会满其答应下来。

    张佳木笑道:,“年轻人嘛,锐气十足,不苏。

    他的话老气横秋,徐穆尘苦笑一声,摊手道:“大人,好象门生比大人还虚长几岁。”

    这话当然很不礼貌,要是换了脾气不大好的上司,怕是当场就要斥责。不过张佳木倒无所谓,他笑了一笑,揭过这个话题,只是向着两人很恳切的道:“我说的话,你们现幕倒未必服气,但我有几个问题,你们要是有答案,则自然是我错

    “大人请说

    两个新科进士都有跃跃欲试之状,他们是国家抡才大典选出来的人才,大明已经是重文轻武,中了举人都自夸是天上文曲星君下凡一般,更何况是堂堂新科进士?走马夸街之时,不知道多少百姓指着他们教育自家的子弟,同族乡党也以他们为傲,上任之前四拜同年,彼此也都是志得意满,看看左右,整个大明天下已经被同为举人和进士出身的同僚们掌握在手,便是提三尺剑扫平天下群雄的太祖皇帝,杀人方,算,脾气太坏,但对御史文官还是保有体制上的尊重,对秀才生员也格外照顾。

    正因如此,两人虽然给张佳木效力,但对他处置青县知县的事,并不服气,相反,反而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触,但派系分明,他们已经是张佳木的人,一切也就不消说得了。

    但此时正好,徐穆尘打定主意,如果一会能好好露脸的话,不妨帮着那个倒霉知县求一下情,要让眼前的小张大人知道,办事是办事的人,但从宋朝开始独重读书人,而不象唐朝那样边将也可以入相是有其道理在的。

    “我来问你们,青县知县郭某,算好官么?”

    徐穆尘和年锡之相视一笑,都知对方心意。真的是无巧不巧,他们原本要说此人,不料张佳木正是问着于他,两人默契于心,于是由口才更好的徐穆尘来答:,“回大人,门生以为,郭大人自然算好官。”

    “何以见得?。

    “郭大人上任之后,轻薄横役,劝农劝桑,遇着刑名官司,也以劝解或是由宗族自理为主,地方安静无事,里甲,民壮,一应杂派,都以不收或少收为主,正赋的加耗小也是收的极低,自郭大人上任之后,每年考核都是卓异,这般的官员若不是好官,门生以为,天底下不知道谁是好官了。”

    张佳木点了点头,笑道:“按你所说。也确实是个操守不错的官员了。”

    “是啊。”徐穆尘想了一想,又道:“听说青县的加派公费银子每年不过三十余两,县衙门要倒了也没处修去,知县只是偶尔劝捐修理学官,其余地方安静无事,当真是难得之至

    “公费银子三十多两,这么说,郭大人是没有幕僚师爷的了?。

    “是的”徐穆尘颂扬道:“难得之至!”

    “我问你”张佳木道:“青县多少户,多少口?”

    “这个”

    说起来这个”徐穆尘到是真不知道,一时颇有点手足无措之感。“我来告诉你吧!”张佳木站起身来。仰头头想了一会,便道:“青县七万三千户,口四十一万五千,是个大县。我国朝有官一万八千余人,吏四万余人,说起来官吏都是不少了,但吏员有七成是各都司,卫,所、百户所分用,所以青县仰度支的吏员不过十余人罢了。一个四十余万人的大县,除了县官之外,只有十几人办事,要管收税。力役,杂项,军粮北运,分摊邻县役给等等。此外要有治安,交通、水利、农田、教育,赈济,当然,还要管打官司的事,试想,这点人手,知县还没有一个幕僚,地方政事他将如何料理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有加“,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三十三章 瞠目

    六派佳木的问题,两个书生只有膛目而。”

    这种复杂的政治与财政加司法等各方面的问题,实在不是两个初出茅庐的书生可以解答的。况且,就算把现在的兵部和刑部加户部尚书都拉过来,他们也解决不了这些难题。

    这是大明立国之初就弄出来的麻烦,而且时间越久,大明的政治和财政再加上军事体制就越来越僵化,官僚们没有从根部挖掘彻底重新栽一颗新树的魄力和勇气,而只是在病树上修修补补。

    比如卫所僵化就用募兵,而且为了解决武官素质越来越低下的麻烦,正统年间皇帝派出大量文官帮助卫所官员统计卫所的生产,粮食入库,账目,兵员统计等后勤工作,后来则引为常例,于是渐渐有了兵备道这个常设的文官,接下来都指挥使就成为文官的下属,一切后勤仓储等工作都由文官来完成,这种变化被称为文官特别压制武官的一种手段,但如果从体制上来说的话,这种变化也是无可避免的。国初的时候,明太祖养金吾卫五千多官兵,他分定了五千多户农户,并且让这些民户每年送粮食到每个士兵手中,这样的话,国家少了很多事,而士兵不得冻饿,百姓也完粮纳税,不需经过官府。设想是好,但完全是空中楼阁,在洪武年间这种办法就取消了。

    至于税收,明朝开国之初重金属极度匿乏,于是以实物征收为主,从宋朝的繁富回到了两汉时代的传统征收法,而且为了与民安静,征税的税率被压的很低,低税在国初时是与民休息的好办法,好比小树新种,需得浇水积肥,让它慢慢成长。但一个国家,岂能在财政上完全没有变化?国初时的情形和现在已经决然不同,但税制定而不变,量出为入,又因为采银渐多,除了实物之外,国家又以银本位为主,正税之外的不足,只能依靠加税杂项,而正税之外的收入,用处繁多,没有完整统一的使用办法,要么不足,要么重复浪费,其中的弊端不可胜数。

    有操守的地方官员,用度远远不足,甚至连自己的温饱都有问题,而洪武之后,文官在杂项之外巧立名目,收入自然又远非俸禄可比,财政不足,俸禄过底,杂项过多,则吏治大成问题,地方事物,官府当然无力过问。有明一代,最能体现国家关注民生的水利一项,多半是出了问题和乱子之后再派大员和调集物资去亡羊补牢,而不是每年提出计划,按时按季的修补。这种现象的出现,最根本的原因当然还是赋税不足,国家在财政制度上的僵化等等,一方面是横征暴敛,百姓觉得上拨征税的才走,下拨已经过来。而与此同时,国用不足,府库空虚,大明建立不过百年就已经有了财政危机,而且是严重的制度危机,哪怕就是张居正搞出了先天不足并且只是行之于全国不到一半地方的一条鞭法时,这种危机也始终都在,并且最终搞跨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除了水利之外,司法等诸多民生问题也是有赖于自治,一切政务的实施,就有赖于地方官员是愿意尸位素餐,还是有手腕整合地方大族,用士伸和宗族的力量出资出力,以达到治理地方的目地。

    至于青县知县,他每年的俸禄低的可怜。当然,文官和武官不一样,相对而言,武官如果没有机会贪污军饷或是成为大军头兼并军户土地并且驻使军户的话,武官的境遇要到惨一些。到了天顺年间,军饷俸禄除了保障一个月一石米外,多半已经是折成乱七八糟的宝钞或是茶叶等各种各样的物资来抵充,文官则不同,文官如果光靠俸禄的话真的养不活一家老更何况有意做出政绩的文官是需要聘请师爷幕僚,那窟窿可就越大了。所以收取一些役银使费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当然,收多收入,是贪污还是必要的收入,时间越久,也就渐渐层次分明,到了大明中期,只有海瑞那种人才会真的只拿俸禄,别的银子一毫不取。

    青县知县一年的俸禄折银是二十七两,与此同时,北方边镇开始募兵,一个营兵战争的年饷是十八两。一个管理几十万人的大县的地方官,俸禄和一个普通的士兵差不多,这当然很不公平,也会叫人心理失衡。好在,在个,人私德上面郭知县是个无可挑别的好人。他没有多收摇役或是多在里甲摊派,也没有在酒醋和民壮上打主意,这些役银青县一年有三千余两,看起来是不少小但有七成以上要用在驿站和急递铺上。剩下来的一点还要维持本县…二丁共设施,再给佐属和书办的俸禄。剩下来圳洲漆展子就真的寥寥无几了。

    “对了,刚刚你们说错了。”张佳木长篇大论的向两个目瞪口呆的书生说完,到此时才笑咪咪的向着两人道:“青县的公费银子一年不是三十几两,是一年二十七两,正好和知县的俸禄折银差不多。”

    “大人”徐穆尘很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声音也变的很小而且很不自信的问道:“大人说的这些,究竟是在说什么呢?”

    “很简单啊。”张佳木站起身来,笑道:“我来告诉你吧!”

    “请大人开释。”

    “青县有河流一百多条,郭知县上任以来没有修过一次。所以这几年来,青县百姓的收成只能靠当地士神偶尔修理的河渠来保证,去年一场大水,全县的收成减了三成以上。就算这样,耸年郭知县的考绩也是卓异。”

    “对了,还有驿道,郭知县上任以来,驿道也没有修理过一次。当然,他也没有拿钱出来修县衙门,今年冬天郭知县感冒了好几次,因为他住的地方窗子破了,四处漏风。”

    “他还把几百个打官司的百姓都撵回家去,然后让宗族自己处理。当然,宗族一般也会很公道的,但我手头有一桩案子,这个宗族的处理就有失厚道。”

    张佳木说的是一桩争房产的案子,原告买断了被告的一幢房子,当时花了三十两银,住了十年,修耸花费也很不少,但被告在经过十年之后,又要以原价赎回房产。原告当然不愿,被告便被宗族长辈的身份硬压着原告同意,并且采取了一些激烈的小手段。但在原告提起告诉之后,郭知县回给宗族处理,这样一来,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了。

    原本只是一桩房地产的官司,但原告在宗族判他归还房产后上吊自杀,一桩小事就毁了一个原来过的还挺不错的家庭。

    看着徐穆尘和年锡之变幻莫测的脸色。张佳木微笑着道:“与民休息,减少诉讪,在某种意义上是对的。”

    年锡之得到鼓励,乍着胆子道:“是的,因为诉讪为造成皂隶巧取豪夺,是地方祸乱之源。”

    在大明,打官司是一件足以叫人倾家荡产的事。

    一旦惊动官司,皂隶们就会立刻把原告被告都抓到牢房,大明的牢房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贿略,一百多斤重的重枷就足以把人活活枷死。经常有没钱的贫民被枷在县衙门鼓楼之下,一站就是几个月,再健壮的汉子,站枷之下,也是闻之而胆寒战栗。

    勒索的手段一桩接一桩,不仅是原被告,还有双方的邻居,皂隶们称他们是重要证人,会把所有人都抓到牢房看押,然后案子一天不结,所有人都得被关押或是羁押在县,一直到双方结案为止。

    一桩争家产的官司,可以叫三代累富的家庭倾家荡产,也可以叫一个原本富裕安宁的村子鸡犬不宁,所以地方官在刑案的处理上不仅关系自己的官声,也关系到地方的稳宾,是考绩的重要标准之一。

    但张佳木显然不以年锡之的话为然,他道:“为什么会如此呢?因为皂隶符合标准,在国家领取俸禄的只有几个人,但每个县的皂隶却远远不止此数,在编的皂隶可以自己雇佣帮手,青县有十三个皂隶,他们雇佣的马壮民快三班六房却有一百多人,这么多人要吃饭,不找百姓的麻烦,他们又到哪里弄钱呢?”“对了”张佳木一拍掌,笑道:“郭知县年俸不够开支,他又不在均平银和力役折银上打主意小收的很少。那么他怎么解决自己的温饱?”

    两个书生已经是准石化状态,却见张佳木神色怪异的一笑,又道:“郭知县卖皂隶名额,一个二十两,一年卖一百四十四两。这样的话,也就够他一家老小的开销了。毕竟当官要有体制,出门要坐轿子,起居要象个样子,有同年路过还要应酬一下,给仪金什么的。所以不论怎么说,他还是个清官啊。”

    “是啊”徐穆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答了一句。

    “为什么一个清官把地方治理的一塌糊涂,而且风评还很好。但地方百姓困苦久矣。”张佳木从容轻松的笑道:“两位现在不必做太多事,倒是可以精研一下大明的典籍制度,好好的想一想原因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道别

    …张府里头出来,管有门的家将头几很殷勤的提着灯笼入毕竟是新科进士,大明民间现在对读书人的尊重是自内心,完全没有矫饰。

    但两个新科进士却是走的歪歪扭扭,高一脚低一脚的不成体统。

    “大人没叫他们喝酒吧?”家将头儿暗自摇头:“这也太不成话,两个新进士喝成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等从张家所在的巷子里钻出来,徐穆尘有些清醒过来,他道:“年兄,你打算如何?”

    “大人叫我好好学典章制度”年锡之皱着眉道:“还叫我们带一群书办一起学习,我觉得大人这个法子好,现在差事也不忙,所以我打算带一个班,把国初各地的赋税并地方志都好好看一遍。”

    “看地方志这个法子不错。”徐穆尘肯道:“大人说国初的军屯数字全是假的,还说黄鳞图册也全是假的,就算白册也全是假的,而且就算真的也没有用处。大人还说宝钞其实是好东西,但用的不得其法,大人还说铜钱铸的太少,而用银子来做交易并且用于国家正赋更是大错特错。”么,只是下意识的一直点头。

    今天在张佳木府里的这一通交谈给了这两个读书人翻天覆地般的震动。以往所读的书,所关注的政务措施,甚至是敬佩有加的人在张佳木嘴里都是一无是处。就算是大明太祖,张佳木也是隐晦的表示,其实洪武皇帝确实是一个英杰,提三尺剑带一群竹竿兵赶跑了蒙古铁骑。所以张佳木也是敬佩有加。但无论如何,洪武皇帝设计的这一套已经被称为祖制并且不准修改的制度实在是太蹙脚了”

    “大人还说,淅江金华一年的税银是七两,但是年兄,你知道他们养了多少佐属官吏和书办?”

    “我当时在啊”东锡之觉得徐穆尘已经激动的糊涂了,于是想了一想,用不确定的声音答道:“好多人吧?”

    “是十一名佐杂官员,书办四百一十五人。”徐穆尘冷然答道:“大人说,为了这几两的税银,大明要养活四百多人,而且地方官府也觉得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因为收的税银归朝廷,但养活官员和书办的银子却要他们来出。所以地方上不钱,而这些书办还有皂隶的钱哪儿来?”

    “当然是压迫商人。”

    “如果是瓷器或是生丝商人还好了,他们利润大。”徐穆尘还是用刚刚那种语调接着道:“大人说,地方官府都是在白米,蔬菜,猪羊肉这些短途的物品上打主意,因为这些东西运调急迫,所以一时为难。就会乖乖把钱交出来。”

    “大人还说从南直隶一年运四百万石粮到京师,京城文武官员并官兵都仰赖漕运米粮,虽然平均下来一人一年不过一石,但一年有三百八十多万石米放在京师。而十二万运军和十一万艘船由南至北,他们除了运至京师,还有一部份协运到别省,或是直接送到边关。

    从起始的地方运到京师或边关,一路上要过二百多个税关,淮安关也有好几百人要养呢。对了,大人还说,虽然设了这么多税关,但一年的商税收上来连养活书办都不够啊。”

    “所以大人说了,大明上下对收商税都不上心,而且收税是与民争利,所以士大夫亦不屑为之。”

    “但皂隶和书办却上下其手小每年收取的规费是正经商税的几百倍。”

    “大人还说崇文门税关最肥,但落在太监手中,但他们一年只要向宫里交五千两银子就可以了,剩下来的他们均分。”

    徐穆尘仰天长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年锡之亦是如此:“读书二十年,怎么搞的我什么也不懂了似的?大人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啊。”

    也确实不怪他们如此,在大明,只有大约百分之五左右的识字率,多半农夫终其一生也认不得自己的名字怎么写。无数的典籍和史书,甚至是野史,笔记,都说明了读书人如何尊贵,如何傲啸王侯。儒,当然不是一种宗教,但儒学又可以算是一种宗教。现在这个宗教里两个小杰出的人物,经过了童生试,秀才,举人,然后到达进士这个最终目标的两个读书人中的优秀分子,他们前二十年的所有认知,对自己学识的自傲都在一晚上被打的粉碎。

    张佳木提出的种种问题,弊端,制度上的缺陷,这些偶尔可能会有人提及。但绝不会有人那么系统的下过这种功夫,把大明总体的制度,从宫廷…双。到藩王。到军队。文官体制,勋戚兼并。再到地方政帮,凯川,甚至是税亩制度,田土收成,自然条件环境,甚至是民俗传统,各方各面,林林总总。

    根据张佳木所说,他的锦衣卫的外保局最近就在做这些工作,调查,日复一日的调查。从地方的账簿,公文,塘报,再到百姓口碑,数据和述说。这几个,月来,调查遍及直隶和山东河南等地,下一步是派人到江南。

    锦衣卫不能做一个只在大臣府邸门前蹲点,看看该大臣晚上睡在哪个妾侍房间的特务组织。然后把大臣的家事当成笑料汇报给皇帝。又或是把皇帝不放心的大臣罗织罪名,弄到诏狱里打死,要不然就是哪个。权贵或是太监的走狗,上头叫咬谁就咬谁。

    “大人说”徐穆尘用一种敬佩之至的口吻谈道:“在他手里,锦衣卫将是一个级组织,将会是一个特务组织,但又不仅仅是一个特务组织。”

    “对了”他问:“年兄,什么叫幕级?”

    “我也不懂。”年锡之的头到现在还是晕晕的,他想了再想,终于抓到自己脑海中的一点想法:“对了,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决意向大人申请。”徐穆尘傲然道:“我打算去夕小保局。直接去做一些事,这样将来回京城里来,也就不再是一问三不知了。”

    “可是大人说”年锡之极度震惊:“叫我们先熟知典章制度和地方政务。”

    “这自然也是一条好路子。”徐穆尘答道:“不过我意不在于此。年兄,总有人要在地方做事的,希望咱们将来再见时,你是满腹经纶,我亦非今日之呆蠢书生。”

    “好吧。”年锡之知道人各有志,徐穆尘可能志在边关,对军制和张佳木所说的特务政治有特别的兴趣,所以要了解地理和各地风俗与驻军并操练,协饷等情形,不然的话,就没有资格。长街暗巷之中。年锡之郑重其事的抱一抱拳,只道:“愿兄珍重再珍重,来日再见吧。”

    “嗯,互相珍重。”徐穆尘却没有年锡之那么凝重的神情,他神态轻松的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还拍了拍年锡之的肩膀,笑道:“年兄,开初我加入锦衣卫,只是为了报大人之恩。也是觉得,大人是好人,也是好官,在他手下,可以做一些利国得民的事。比如老世伯的事,如果不是大人说话,恐怕还在诏狱之中。”

    “是的。”提起此事,年锡之自然也是感激莫名,他道:“弟加入锦衣卫,亦是因此。”

    “所以我二人是受恩深重。”徐穆尘的受恩,当然是因为张佳木帮他的红颜知已赎了身,并且帮徐穆尘安了家,甚至帮他伪造了红颜知已的户籍,以便他向宗族交待。总之,他所受之恩,也是不

    这一点,年锡之也是心知肚明,当下只是点了点头,却不出声。

    徐穆尘却是不以为意,只是兴致勃勃的道:“所以原本我颇有狂气,以为凭自己才学,不但能做些事,还能匡扶大人,甚至帮他拾遗补过。但现在想来,真真是太狂妄了啊。”

    “大人真是有神鬼莫测之能,我等只能赞襄左右了。”

    “是的。”徐穆尘道:“大人有如此之能,胸中抱负岂小?在他身边,恐怕能做的事就大的多,并且多的多了。如此,岂能安居京师,以我的性格,也不是可以坐而食禄的人。你我兄弟二人,真的是遇到明主了啊。”

    “咦!”年锡之大惊失色,忙道:“慎言,兄请慎言!”

    他知道徐穆尘学的是帝王术,在这年头,读书人学帝王术的也不在少数。但这么如此公然说出来,可真的是太过狂放了。

    “呵呵,是我失言。”徐穆尘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当下只是笑道:“意思就是可以辅助大人,效忠的廷。能办不少大事出来。总之,你我二人就此而别,明天我就禀报大人,不出意外的话,大人也一定会同意。我看他对我二人的期许,也就是如此分野了。”年锡之想一想,张佳木谈话时,到确实是和他说京中情形多。而和徐穆尘说地方的更多一些,于是默然点头。

    当下两人长揖而别,徐穆尘竟是如喝醉了一般,大笑放歌,当真是一吐胸中块磊。便是年锡之自己,也是在徐穆尘走后,看向张府方向,竟是长长一揖,只道:“劈破旁门,但见明月如洗,若今生有所成就,亦是大人所赐!”

第二百三十五章 侯府盛宴

。举打翻了张鹏群御史,甚系迈把张鹏暗中处死,碘不弄的徐有贞失势,到手的伯爵也飞了,受宠的大学士变成了无权无势的闲曹,甚至又被李贤等人架空。再下来就是斗跨了逮皋。收锦衣卫权,捕拿青县附近县官,再又保举了年富等宣力有年而且又年富力强的大臣进位朝班,张佳木的势力已经大张,朝中人心里清楚。这个锦衣卫都督虽然连亲也没结,刚及弱冠之年,但在皇帝心里的宠信已经不在曹吉祥与石亨等人之下,俨然已经是朝中一方重镇,留在京师的人,除了少数迂阔的笨伯之外,都是心明眼亮之辈,张佳木受宠权重的迹象非常明显,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得以提镇幼军,执掌锦衣卫之余又复执军权,这一点犹为重要,而且,也因为这一点可以看出张佳木在皇室心中的地个,至少从太子与他的关系来看,这位年少的锦衣卫使,执掌重权的时间可能会很久很久。虽然已经是初更,会昌侯府中仍然是灯火通明。今天是宴请朝廷柱石重臣的日子。侯府中早就做了准备,因为知道贵客口味,庭院中还特别烤了一只全羊,羊肉已经烤制成金黄色,在铁叉上不停的翻滚着,油脂被火烤着,散出叫人垂涎欲滴的香气来。    “父亲”会昌侯孙继宗的长子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不同于他的父祖,这位勋戚子弟有着普通人身上很难看到的贵族子弟的教养气息,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儒雅大方,因为此时的勋戚之家还有一点武勇之风。虽然孙家出身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主薄,但三代之后,从第一代的会昌伯孙忠,再到孙继宗,到第三代时。已经远远不同于当年那种寒家小户的作派了。正因如此,这位年轻的侯爵世子对父亲宴请张佳木时的这种谨慎和大张旗鼓的姿态觉得很不以为然,他道:“不过一个。同知都督,就算手有重权,吾家亦不需如此折节下交啊。”

    “咦!”他的父亲,会昌侯孙继宗诧道:“你不是很敬服他的么?”道:“是啊,他是挺能干的,才识远在儿子之上,但毕竟也只是个普通的武官。”

    “哦,我知道了。”

    看着一脸矜持样的儿子,孙继宗觉得一阵伤心。这份家业现在已经是一个二十多进,并且有一个大花园,在城外还有几处别业可供消遣,西山也有打猎的别府,在直隶四周有过三十万亩庄田的级大世完

    但在孙继宗幼年时,他家不过五六口人。加上仆人也不过是十来口人,父亲只是个。从八品的主簿,薪资简直不够供养家人。一切的变化。只是在姐姐十岁那年被彭城伯夫人送入宫中教养,其实也就是皇家的童养媳,在那年开始,孙忠以主簿的身份被派到天寿山工程中效力,进入皇家视野,孙家的地位,在那一年才开始有了实质性的变化。而在其后,姐姐太孙妃的地位为人所夺小小年纪,需在宫中曲折周旋,有赖彰城伯夫人大力,再加上孙家的这位小姐与当年的皇太孙,也就是后来的宣德皇帝堪称青梅竹马,而且孙氏机巧温顺,在宫申如鱼得水。这才又挤掉了胡皇后,孙氏得立于后,接着就是皇太后,孙家的权势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慢慢从一个小小族变成了外戚中的巨族,现在放眼朝野,权势大过孙家的有之。但富贵过孙家的,却也是没有几家了。

    这一切的来源,在孙继宗眼中就是机遇和揣摩。

    如果不是巴结七了彰城伯夫人,又让当年的孙太后认老夫人为义母,这才有机会入宫,并且受到照顾。如果不是孙太后善为隐忍,在景泰皇帝当政的那几年隐藏锋芒。并且暗中护住太上皇和沂王,恐怕孙小家仍然不会有今天的这般荣宠。

    做为一个。大家族的第二代,孙继宗承前启后的工作干的很不坏。但看着眼前的儿子,生于深宅大院,成长于妇孺之手,自幼就是千呼百应,这种优越环境下长大的世子,将来是不是能把家族再继续光大下去。颇让孙继宗觉得怀疑。

    “看来老夫只能继续多操点心了。”在心里很悲观的下了论断之后,孙继宗摸着胡须,想到了一个叫儿子重视的理由,他道:“今日此会。老夫有正事与他谈。当然,这是其次。要紧的是,彭城伯家的老太夫人要见一见他。”“真是奇了,她老人家现在一般不儿一,消老而已。怎么今天这么有兴!”彰城伯夫人对孙家则茁佰。世子当然也是清楚。孙家有今天,真的是一切有赖这位老夫人之力。现在老夫人已经年过八旬,还是在永乐年间就常入宫的外戚夫人中的翘楚人物,便是当初以成祖皇帝的刚悔,见着老夫人有时也有用亲家母之称来打趣的乐事,对这样一位人物,也是现在皇家上下都很尊重的亲戚。更别提孙家这样的外戚了。

    “这”孙继宗也很怀疑,他不知道彰城伯家和张佳木家有什么往来,但想想真是不得要领。彭城伯这个爵位是在仁宗即位后封立的永乐年间,老夫人还叫指挥使夫人。她的女儿,便是仁宣年间赫赫有名的太子妃,张皇后。太后,太皇太后,正统年间太皇太后已经逝世。彭城伯家虽然不说失势,光景也不能和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相比,虽然老夫人是人人敬重,但一般也是不理外事了。而张家在永乐年间不过是幼军的普通小校,虽然有锦衣卫校尉的身份,但在京城之中,也就是比百姓强一点,彭城伯家虽然也姓张。但他真的想象不出。这两家有什么关系?当下迟疑了半天,想了再想。只是道:“不必管他,反正老夫人要见的话,我们就帮他引见一下。我们与彭城伯府是通家至好。老太夫人又是我们家的恩人。这一点小事,何必一定要问清原由!”

    “是,父亲说的事。”在这种与其余家族交往的事上,世子也显的很干练,虽然对父亲的大张其事还是有点不满,不过好歹不是那种抗拒其事的态度了。孙继宗松了口气,于是又下令府中上下认真的做好准备,整个孙府已经被动员起来。因为来客中还有内眷,所以内外都很忙碌,等到了时辰。外间听差来报,客人已经6续上门了。

    因为有正事要谈,所以今天的来客很少,而且都是精心挑选派系色彩很淡,甚至向来和张佳木关系不错的那几家勋戚都没有被邀请,这也说明,主家是有正事要和来客中的要角来谈,因此可以算是一次很铺张的工作晚宴。

    张佳木来的时间很符合他的身份,比起普通的武官要迟一些。但比起有封爵的客人要早一些。京师之中暮气渐深,国家大事操持的人少,但这种事情反而大家都很上心,一个酒宴的席次问题甚至可以引一场争端,这也是件叫人很无奈的事。

    他的脸色显得有点黝黑,不过并不能有损他的形象和那种年轻武官的勃勃英气。前一阵子。张佳木到自己庄上去了一次,指导辣撅等新作物的种值,同时查看种子耕牛的准备情况,还有镰刀耕犁等物,现在已经是四月,再有一个多月就要收麦并且再次播种,这次收成完全是他的私产增益,所以张家上下都很上心,这一次不仅是他,全家老小都又巡行了好几个庄子。并且接见了过百位庄头执事,忙了几天回来。还没怎么休息,就又来赴会昌侯的宴会来了。

    今天他穿着一件行装箭衣,头戴绣着金线为边的大帽,上饰红缨结顶,饰以皇帝前一阵赐给的孔雀尾羽,英武之余,又显风流华贵。迎上来的自然是孙家的侯世子,因为张佳木的身份不够,所以只在边门入。孙小侯爷也在边门相迎。

    “大人光临。寒舍蓬耸生辉,请,请请请。”

    孙小侯爷的态度不卑不亢。恰乎其巾。世家子弟待客的这种风度气质自幼就受过良好的练,能叫客人觉得受到重视,主家到履相迎的热诚,也需在寥寥数语中就显露出来,当然,也要视客人的身份而定。所以把握好火候和客人的身份,至为要紧。

    小侯爷太客气了!”张佳木温和的笑着,他身后的跟班不待吩咐,就送上一个打造的很精巧的木盒,“小侯爷,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张大人你太客气了。”客来送礼,自然也是很合规矩。孙小侯爷下令自己的听差下人把礼物收过来,却是打场叫打开来看,当下便是一喜。喜的过头了一些,言辞就有些失拙,当下只是呐呐道:“这个,礼太重了,受之似乎不妥,却之又不恭。”

    “哪儿呀侯爷太客气了!”送礼就是要有好的效果,对这位侯爵世子的反应张佳木很高兴,他笑着道:小东西而已!”。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旧,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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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介绍:
大明锦衣卫,最早最拉风的特务组织,主角从一个锦衣卫的小兵到锦衣都督,异姓封王,再权倾天下。锦衣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