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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锦衣为王txt下载     锦衣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章 余百户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章余百户

    看着来人们进来,“是余百户”年锡之又惊又喜,招呼道。

    “年大人,”余百户虚按了一下手,道:“请稍安勿燥。”

    刚刚下令的人,脸圆圆的,身量也不高,穿着的却是华贵漂亮的斗牛服。年锡之知道,余百户是张佳木在坊丁中提拔出的人才,并不好勇斗狠,也不是以武功见长,而是以熟知京城地方情形,算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地头蛇而著名,除此之外,就是谨慎老成,凡事靠的住。

    夺门之夜,就是当时的余小旗带着人,把左副都御史徐有贞等人堵在家里不得出来,所以大功全落在张佳木和曹吉祥一伙手中。

    按年锡之对他的了解,此人向不火,一张圆脸上天天都带着笑,就算是人无心得罪了,也很少见他火翻脸。

    不想今日头一回见他露出如此狰狞模样。

    在余百户的令下,校尉们已经进来,各人七手八脚的把适才被打晕的那厮搬了起来,跟过来一辆牛车,一声吆喝,便是把那人给扔了上去。

    “你们,谁叫你们抓人的?”万斯同没料到锦衣卫来的这么快,现在街面上锦衣卫已经少见多了,不象以前,耀武扬威的在街道上晃悠,到处都见着校尉们闲逛。现在京城其实是外松内紧,分坊分段,各司其职,一旦遇警,便按职掌分段,立刻出动。

    年锡之还在这里带着点感激的看向余百户,但其实不知道,他的等级甚高,现在整个附近的锦衣卫校尉们已经向各部禀报了。

    虽然校尉们来了,万斯同也没觉得有什么打紧,他仍然是满脸傲气,挥着马鞭道:“快点给我把人放了,你们没驾帖,哪有权抓人?今天的事,了不起是先叫大兴县来过问,然后都察院和大理寺会审,你们哪有权直接抓人。”

    这厮虽然是一个草包,国家制度倒也弄的清楚。锦衣卫有抓人权,侦听妖言,拿捕不法臣民,都是锦衣卫的责权,不过有个前提,要刑部出具的驾帖。

    “这位是万大人,是吧?”余百户刚刚已经略微打听了一下,知道对面的这人是谁,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然后道:“大人大约是傻了,我们锦衣卫办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划脚的?”

    一句话说的万斯同又惊又怒,想要再说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来,全部断两手两脚,全部拿下”

    余百户脸上也露出点不耐烦的神色,一声令下,带来的数十人恶虎扑狼一般,疾冲上前。

    “啪,啪啪啪。”

    在场的人就听到一阵阵哀嚎哭叫,还有大棍击打人的声响,再就是喀嚓咯嚓的断手断脚声响,万家奴仆几乎是在一个照面间,就已经被按翻在地,手脚一痛,或是疼的满地打滚,或是疼晕过去,惨嚎之声,传的老远老远。

    “请万大人也下马来。”余百户看着几个在人群中逃窜的万家奴仆,脸上又是那种冷冰冰的神色,他略微做了一个手式,万斯同只觉得自己腾云驾雾一般,再看时,已经被几个校尉从马上拎了下来。

    “你们好大的担子,我可是朝廷命官,工部主事。”万斯同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叫。

    余百户微微一笑,胖胖的圆脸上满是讥嘲之色:“你是主事?”

    “正是,我是天顺元年新科进士,授工部主事”

    “你大约不知道吧?”余百户凑在万斯同身边,轻声道:“工部尚书赵荣,天天晚上到我们大人家拜门子。对了,他是曹吉祥的人,不过,一样知道巴结我家大人。遇到我,也是称兄道弟,亲热的不得了。你他娘的是什么玩意儿,就敢在大街上打锦衣卫的官?”

    一席话说完,把一个万斯同说的面无人色,他噤口不言,校尉们却对他不客气,有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万斯同身边,手中铁尺挟住万斯同的脖子,叫这家伙动也动弹不得。

    “这位百户官。”崔浩此时赶了过来,向着余百户拱了拱手,道:“下官是翰林院庶吉士,此间情形,也全看在眼中,事非曲折,应该由都察院查明回禀了圣上再说,百户官觉得如何?”

    “我看不如何。”余百户看着憨厚,心底里再磁实不过,当即便回绝道:“我看这位大人也是拉偏架的主,刚刚打成这样,没瞧着你出来劝架,这会儿姓万的吃了亏了,你倒是出来了。明说吧,放人,绝无可能,贵官若是不放心,可以随同一并前往北镇抚司,如何?”

    这番硬话出来,把崔浩逼的说不出话来,今日此事,原本就是万斯同理亏,崔浩虽然觉得与年锡之派别不同,但看他受辱,心中也是觉得太为过火,但眼看着锦衣卫将万斯同带走,同年之间,却也是不好交待。

    正迟疑犹豫间,众人只听得耳边马蹄声得得作响,再抬眼看时,却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崔浩亦是大吃一惊,而再看万斯同时,已经是面若死灰。

    这一番,祸事惹的大了

    在京城中策马狂奔,并且作全副武装之游行的,当然只有天子亲兵中的亲兵,锦衣卫中的骑兵,张佳木特别组建的缇骑才有这般的威势和力量

    三百缇骑卷地而来,隔的老远,已经有千骑卷平岗之势,离的稍近一些,众人只觉得大地和房舍都在跳动,所有人都是立足不稳,面色惨白,恨不得掩耳而逃。

    “这也太逾制了。崔浩也是苍白着脸,在心中这么想着。不过,他自己也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太好笑了,如果说出来,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丑角。

    “你们,你们太大胆了。”万斯同在远处叫着,崔浩闻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下意识地,他摇了摇头。

    这一次缇骑出动,却并没有带着那些新手过来,来的全都是那些办惯了差的老手。从青县知县开始,缇骑出动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山匪强盗,到官员士绅,或是普通百姓,只要驾帖一下,便是任怨等人派人或是自己带队出去拿人捕人。

    现在一般的任务已经落不到他们头上,任怨在张佳木的嘱咐下已经预备往北方走一走,那些小股的蒙古人强盗正好用来练手,比起内地的山匪强盗来,杀起来更觉得痛快,舒畅

    现在这支缇骑队伍装备精良,用的刀全是张佳木特别打造出来的精炼钢刀,鲍家湾的出产,从护具到铠甲,再到刀具,小零碎,有不少都是直接拨给缇骑使用,再加上人人都是曾经刀头舔血厮杀出来的汉子,三百余骑狂奔而来,一股浓烈的杀气也就奔腾而来,令人觉得胆寒战栗,当其锋锐者,只想掩耳尖叫,立刻逃走。

    曾经有锦衣卫内的某个指挥使评价道:“这些王八犊子,拉到草原上三个月,就是草原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狼骑”

    离的老远,一看这里百姓众多,任怨将手一竖,武志文与刘绢便一起叫道:“止步,小跳缓骑,半圆阵形,二十人掠阵散骑,其余人等,包抄上前。”

    缇骑训练有素,这两位便是以百户官衔为左右翼哨长,训练和出动的时间久了,已经威信早立,令行禁止。

    众人在他们的指挥下,果然放缓了马匹的度,三百余骑缓缓散开,带着一股绝大的威压之势,将在场的数千人压迫在一个不大的范围之内。

    这会儿看热闹的已经开始后悔,趁着缇骑立足不稳之时,已经有不少人想暗中逃走,只是刚刚想着从空隙中溜走时,却是有一群灰色汉子压过来,一见人要走,便是笑呵呵的道:“这就走了?不成不成,回去回去。”

    或是笑着道:“瞧热闹的时候好玩的紧,现在就想没事人一样走了?甭走,一会儿把事说清楚,看到什么说什么,说清了自然叫你们走路。”

    嘴里说着,手中也不客气,有那想撞开人挤走的,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一打,顿时火辣辣的疼,跳起脚来便呼痛,接着又是几人一招呼,顿时就疼晕翻过去。

    “这是?”年锡之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看着余百户把自己护住,再有大队的校尉将自己看在中间,缇骑们所有的大佬也全部赶了过来,他心中又是惭愧,又觉感动,不觉向着余百户问道:“这些大汉都是什么人?”

    “他们啊?”余百户笑了一笑,脸上神色可堪玩味,半响过后,才道:“我也不认识。而且,年大人,就算是认识几个,知道些根底,可我也不能和你说啊。”

    “不必,不必。”年锡之笑道:“我知道了。”

    “嗯,大人知道就好。”

    换了外人,自然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哑迷。不过锦衣卫中人虽然有保密条例,对一些建制还是知道的。

    眼前这些汉子,不是内卫的人,就是保密局的人,但具体再是什么,职份是什么,具体的体制是怎么样的,除了张佳木和各部门的主管外,恐怕没有人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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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三章 鞑子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三章鞑子

    这宅子的院门是三开间的,黑门锡环,没有品阶的人家门也就是这样了。再富有,也不能逾制。这会儿逾制之风已经渐渐抬头,吴中人家,多修别业园林,用红色大门银做门环,修石狮加兽,比比皆是。

    到了万历年间,穿黄衫赤衫者满街都是,法不责众,商人不能穿丝绸坐轿子什么的,早就成一纸空文了。

    不过这住宅院却明显与众不同,宅门外头看着还一般,越往里头走,把守的人就越多,每道门,每条巷子口,都有三三两两的大汉穿着箭衣,手中持有刀剑弓弩来回的巡逻,每人都是眼神锐利,劲气内敛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全都是好手中的好手。

    光是这阵仗就不是一般商人能弄的起来,国朝不禁止打猎弓,但禁火铳,铠甲、兵杖,军用的刀槊更在严禁之列,一旦私人拥有,必定是抄家灭族的下场,一般百姓,绝不敢犯禁违制。眼前这所晋商的大宅子里,到处都是手持军用弓箭和刀枪箭衣汉子,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的话,光是这一点,这所宅子里所有人都足够被处死了。

    大明洪武和永乐年间的酷烈虽然已经渐行渐远,不过好歹相隔不远,前一阵子,福建有数十海商违制出海至真腊,还冒充是大明使臣。回国之后,淹死三分之一,剩下的数十人,全被斩。

    眼前这伙人,果真是商人的话,全部斩自然也是跑不掉了。

    当然,宅子里头有当今三大权臣之一的张佳木在,自然是神鬼辟易。

    这里就是锦衣卫设在城中的秘密基地之一,主理其事者,倒是在锦衣卫里有点客卿味道的朵儿指挥使。

    论起官职,他和张佳木一样是指挥使,但张佳木是比都指挥还高等的都督,以都督执掌锦衣卫印,一般的指挥自然就是下属了,不象以前,掌印指挥就是指挥,政出多门,无以号令。

    朵儿原本是前任指挥朱骥的亲信好友,也是前兵部尚书少保于谦的心腹,于谦被贬,现在在西湖边上养老,垂钓自娱,已经是桑榆晚景,不问政务。

    朱骥则侍亲于西湖边上,一般的草鞋蓑衣,渔父打扮,曾经有朝廷命官奉命去打探,朱骥不过中年,问着他时,垂手侍立,只是点头唯唯而已。

    朵儿与朱骥相交莫逆,彼此知心,原本也是不愿再过问任何政务,军国大事,是不愿上心的了。只是张佳木与他的交情也不比等闲,前几个月,特别相请,朵儿无法之下,只得答应了来主持此地,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这会儿大家都在宅子最北头的场院里,一般北京的建筑都与后世的四合院没有太大的区别了,大门,垂花门,夹道,南北屋,院子套院子,大致都差不离。

    宅子最北的在小四合里,一般就是放杂物的地方,或者会盖一间小屋,平时放在屋里,天暖的时候折腾出来晾晒也方便。

    要是讲究一些的,就在后院种点合适的树,四合院种树都有讲究各自不同,前院种槐或枣,或是海棠,前院种什么,后院种什么,各有讲究不同,乱来不得。

    中等或是大宅院,后院就开辟成花园,引水为溪堆山为石,广种花草树木,修水榭亭台楼阁,而且大宅门里头不止一个园子,可能修上好些个,就说那些亲王的王府,大花园套小花园,一个接一个,走在里头,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张佳木的府邸,也就是和王府差不离的感觉,有一处梅林,犹为得意,晚间点了羊角风灯几百盏,零零落落挂在梅花枝干上,倚亭而望,闻梅香与酒香混于一处,也算是人生至乐的一种了。

    眼前这里,却是什么也没有,十来亩大的地方,空荡荡的,只有几十个箭垛横亘在一头,上头乱糟糟的插满了羽箭。

    沿着广场则是一圈很大的不规则的跑马场,有百来人正骑马在马道上飞驰经过,这跑道不规则的设计也就算了,其中还有不少人为设制的障碍,因为马很快,多半人绕过去或是控马跳过这些障碍,也有少数一些骑士控制不好,在半途中落马,扑通扑通之声,不绝于耳。

    不过,落马的人一声不吭,能爬起来的便是起身掸土,继续上马奔驰,若是自己起不来身的,便有几人奔过去,或抬或搬,把那满脸是血的倒霉蛋给搬走。

    “很象个样子了。”张佳木看了半天,又看了这些人演练骑马射箭,摔角格斗,越看脸色越好,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很满意的表示。

    曹翼这一次也跟着,他这种贴身近侍是无论如何瞒不过的,很多机密,部门的头头未必知道,曹翼却是一定知道,所以在很多人眼中,曹翼也是一个很值得拉拢结交的人了。

    好在,此人厚道自律,谨慎小心,所以张佳木用起来还算放心。

    这会儿他向着自己的几个副手小声嘀咕道:“这里算怎么回事?来了几回也不得要领,不象内卫和总务那边,是训练什么或是研究什么的,一看就知道。这里除了骚鞑子就是骚鞑子,明明会说汉话也故意只学蒙古话说话,什么意思。”

    其实汉人当时虽不及汉唐胸襟开阔,不过细大不捐,对建州女真诸部也好,或是西域诸族,又或是蒙古降人也好,只要来降者,就一律接纳,绝不会无故加以仇视。

    就说蒙古人,在朝中为官或是给权贵当家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大伙儿不但不敌视他们,相反,还觉得这些骚鞑子忠诚可靠,用来当家将蛮好。

    当然,这会子的蒙古人也确实忠诚,就说皇帝在北狩蒙难时,一直守在他身边护卫忠诚不二的,就是在朝中世代为官的蒙古降人。

    到了明末时,几次关键的战役都是蒙古人投降并且打开城门,种种无赖无耻之行径和他们祖宗的英名实在是太不配了,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眼前曹翼的抱怨显然在点子上,在场的人都露出一副与我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有个总旗向来狂放,当下便斜着眼道:“都说骚鞑子忠义,又能打,俺却是不信。瞧他们的样子,信不信,俺一个打十个都成。”

    “信,自然信。”有人说便有人凑趣:“除了大人和曹头儿,就属你最能打了。”

    “任头儿也比我强,换了别人,我还真不拿眼皮夹他。”

    “武头儿呢?”有人笑道:“还有周头儿。”

    说的这些,都是卫里一等一能打的好汉,武志文和周毅还是有名的格斗高手,沧州武师,长枪大戟只是为了考进士,小巧擒拿的格斗功夫,才是武术的强项。

    一句话噎的吹牛的人说不出话来,不过大家都没有当真,嘻嘻哈哈一通,也就罢了。

    外头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张佳木却目视朵儿,朵儿会意,两人便入室密谈。

    这里,曹翼他们不懂。朵儿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张佳木,已经在往草原上布局了

    这等事,大明以前当然做过,不然的话,历次北征沙漠,难道都是瞎子般的乱打?草原上的海子湖泊分布,草场,部落的划分,驻地,大约都已经查的差不离,明成祖为燕王时,第一次北征就一路北上打到了捕鱼儿海,一通乱打,把残元势力打的灰头土脸,惨不忍睹,这其中若是没有密探的身影,那才是奇怪。

    但经过几十年的时光,当年的努力也已经全部玩了完。或死或归,或是不知所踪,整个北方的情报网早就失灵,况且,没有北征的野心,也就没有人会做这样的事。

    而且当年搞情报网有优势,就是不少残元的人从内地北逃,这其中很容易就混进自己的人。现在可不同了,几十年下来,汉人留在草原上的恐怕万中无一,除了商队贸易,或是走私的汉人外,能在塞外生存的,已经全部是蒙古的各部族了。

    现在来做这件事,连朵儿也是不得不佩服,张佳木有大胸襟和大抱负,很多人还在盯着朝局不放的时候,这位年轻的锦衣卫都督已经开始布局北方了。

    “这批人都不坏,”张佳木一进屋就自顾自的坐下了,想了一想,便向着朵儿吩咐道:“伯颜这一次很得力,挑的人都很不坏,我很欢喜。”

    伯颜是曹钦的人,之前在三大营里当把总,张佳木主政后,和曹家有个短暂的蜜月期,伯颜这厮骑射都强,而且在草原上还有些关系残留,对曹家来说没用,对张佳木的布局来说就很重要,所以他用一柄好刀把这厮换了来,原本伯颜还不大乐意,在张佳木手下时间久了,便也惯了,做事自然也是上心卖力,效果不坏。

    朵儿闻言只是点头,答道:“他和马亮,其实马亮更稳一些,办事更好,我倒不大懂,你要他来,留着马亮,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张佳木自然不好说,马亮是自己留在曹家那边的暗桩内应,对着朵儿这样的指挥和好友,有些话也是不便说的。

    当下只是乱以他语,又笑着向伯颜道:“马亮上回和我说,曹铎嫌他家的鞑官人手不够,你叫马亮过来,不要惊动人,叫马亮上点心,给他挑十个去”

    朵儿还懵懵懂懂的不懂,伯颜眼中波光一闪,几乎要叫起来。这里的鞑子都是骑**强,又每天练个不停,马亮挑去了,曹铎一定欢喜的紧。他和马亮虽然不同阵营,但交情很好,送几个鞑子过去,算得什么?

    眼前这些鞑子虽然已经汉化,却又在苦练蒙古部落语,所为何来?

    心里虽然佩服之至,伯颜却只深沉一应,连半个多余的字也没有敢说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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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四章 草原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四章草原

    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这位都督来说?朵儿深以为怪,不过,他是个粗线条的人,根本不细问这些事。

    事实上,这大宅子里头的事,朵儿多半是挂个名,日常事物由伯颜来管,找的蒙古人也是伯颜带着人管训,防卫内外总务什么的,都有相关的部门来管,朵儿名义上是掌总儿,其实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任事不必理的。

    其实叫朵儿来,就是借助的他家在蒙古人那边的威望。朵儿家可是三辈子在大明为官了,洪武年间就降了大明,一路从低级武官爬上来,虽然朵儿升到锦衣卫指挥使是因为和曹吉祥走的近,但这桩关系早就撇清,草原上也不知道朵儿家族捧的是没卵子的宦官,大家来,还是奔他家来,奔的是大大咧咧,大碗酒,大块肉的朵儿。

    当初张佳木在朵儿家见到那么多蒙古人时,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今日情形,不过是当时脑海中情形落在实处罢了。

    “保喇那里,”张佳木斟酌着问道:“有什么新闻没有?”

    “倒没听说什么。”朵儿大大咧咧,大巴金刀的坐在张佳木下,现在能在张佳木面前保有真性情,说笑不拘,而且简直是平等视之的旧友,他也是不多的一个了。张佳木一问,他便答道:“这个狼仔子老实了一冬一春,忍了最难熬的时间都过去了,现在是夏天,草原上青草长的比人膝盖还高,青草绿水蓝天白云,是牲畜长膘的好时候,这个时候也是牧人最忙的时候,放牧,打猎,知道么,黄羊现在肥的很,过几个月就更肥美了,支个铁叉子,用木头烤了,油脂滴下来,香,真香啊”

    朵儿虽然已经内附多年,和汉人几乎要没区别了,蒙古话都不大会讲了,但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留有不少,此时说起蒙古草原上的情形,竟是手舞足蹈,兴奋而不可言。

    见他如此,张佳木想待取笑他几句,却见伯颜一伙都是在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张佳木先是一惊,接着便是一阵感慨。

    大约不管人走在哪儿,过了多少代,都会思念自己的根和故乡吧。

    而他的故乡,又在哪儿呢?前世后世,庄周梦蝶,谁说的清

    想不明白,就不必想了,张佳木向着朵儿含笑道:“将来打仗的时候,如果叫我去,我就请旨把你带上,叫你做我的副将,到时候,我亲自射来黄羊,用最上等的马奶酒,听着马头琴,我们痛乐一场。”

    他说的朵儿眼睛亮,当下这个矮壮的蒙古汉子猛站起身来,抓着张佳木的胳膊,道:“佳木,我们蒙古人说话可是说话算话。”

    张佳木笑道:“我们汉人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朵儿自知失言,圆脸一红,原本翘的老高的胡须也是微微一抖,他知道张佳木最忌讳这个,说来也怪,当时的汉人都自承汉人奸狡而蒙人质朴不文,但忠诚可靠,不过张佳木向来不大喜欢这个说法,当着外人,他从来不怎么反驳人,对自己人,却也是从来不觉得汉人在信义上不如蒙古人。

    汉人有坏人,蒙古人也未必没心眼,张佳木的这种观点赞同者不多,不过,这位从善如流的大人在这种事上却异乎寻常的固执,无伤大雅,各人也就不和他争论了。

    说来倒也好笑,这些蒙古降人,对到草原上打自己的同族倒是一点障碍也没有。其实倒也难怪,当时的蒙古大部是分为瓦刺和鞑靼,小部落分的七零八落,又恢复到成吉思汗一统蒙古之前的状态,光是东北内蒙一线的土蛮蒙古就得有好几百个部落,蒙元时封的王爷们现在摇身一变又成了大大小小的汗,各自游猎,各自为战,春夏时养马放牧,秋天就到汉人的地方抢一把,抢到就过个肥年,折了本就苦捱活捱,说白了,就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强盗集团,算是大明身上长的一个毒瘤,算不上伤筋动骨,但也汲取了大明的养份来壮大自己,放任不管,影响心情和形象,认真去管,却又得伤及自身。

    成祖年间,耗天下财力五征蒙古,每次都是数十万人的规模,光是动用的运粮民夫就无可胜数,往往大兵出动前几个月,从北京到宣府大同等地的军州已经在动员百姓运粮储备前方了。

    也就是在永乐年间那样的庞大国力能够支撑这样的远征,但杀鸡用牛刀,打苍蝇用导弹,苍蝇蚊子没打着,自己累个半死,内伤了。

    太耗财力了

    这种大规模的远征,宣德年间又进行了一次,然后就再难以为继了。

    打来打去,到也先恢复实力,也算是一个唯一想恢复蒙元风光的蒙古人,可惜他不是黄金家族的后裔,撑死了做了个太师,辛苦一遭,机会是有,不过在于谦的努力下,也先又灰溜溜的回去了。

    就在也先打北京的时候,在城头上用砖头砸他的人之中,他的蒙古同袍也很不少呢。

    象朵儿这样,听说去打蒙古人就高兴的两眼放光的蒙古人,怕也不在少数。

    “依你看来。”张佳木又问道:“石彪这厮,是不是保喇的对手?”

    “保喇好歹是也先一手栽培出来的。”朵儿面露不屑之色,想了想,答道:“也先说是控弦二十万,实则甲士在十余万左右,精锐则是在四五万之谱,这个数,是错不了的。”

    “嗯,这个我们要查,不能凭猜。不过,我看你说的也差不离。”

    “如果真有二十万精锐,当初北京城下,他就不会落个败走的结局了。”朵儿皱眉道:“人太少,平阴王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殉国。”

    成国公朱勇他们的先头部队,都是三大营精锐,朱勇亲帅五万,是曾经和他一起从喜峰口出而击朵颜诸部的精锐。

    一战尽没,那可不是王振带的连后勤部队在内的几十万人那几十万人,里头有大量的文官,太监,夫子,京营兵中的二三极部队也在其中,皇帝身边的禁军当然是精锐,不过人数也不太多。明军土木一战的主力,其实是朱勇在内的前锋部队,那十余万人先后落败,先后全军尽没,这个结果,可能是当时的人难以想象,甚至是很难接受的惨痛事实。

    朱勇虽不如其父有武略,但也是身长魁梧,尊礼士大夫而沉静有礼,温和坚毅的一位国公。他自己曾经亲帅部曲数次出征,战场经验就算不如张辅也是相差不远,但一战之下,全军尽没,也先所带的部队如果人数不够,或是战力不强的话,则根本没有这种可能可以一战把朱勇的五万部下全部打光。

    “嗯。”张佳木脸上也是露出郑重之色,土木之败,是大明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也是大明最痛的一仗。

    此仗光是国公就战死两位,其余侯伯数十位,大量的靖难武勋侯伯世家丧身于此役,从景泰年间于谦独掌重权,再到天顺李贤,文官和勋戚,其实也就是文官和武臣的势力此消彼长,文官越来越强势,武官越来越势微,土木之变,可以说是绝定性的原因。

    这一战后,武臣抬不起头,大明对蒙古也是采取守势为主,再也攻不起来。就算是一代名将戚继光总理蓟镇时,也是用车阵防御为主,说是想炼十万精兵北上,当时的明廷也是想也不敢想,根本就没有财力和物力来支持戚继光的庞大炼兵计划了。

    几十万精锐尽丧,等于是一个王朝被打折了脊梁,就算是蒙古一天比一天衰落下去,大明竟也是无法可想,接着失大辽,废奴尔干都司整个边防就是在一天接一天的萎缩下去,可以说,大明疆域除了开国时的昙花一现外,其实基本上就是长城一线和辽东边墙,一代王朝,没有把龙旗插到西域,说是武功可比汉唐,无论如何,都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呓语罢了。

    “当然,保喇也是一蟹不如一蟹。”朵儿对保喇这个瓦刺的先领先是不屑的样子,他摇着头道:“此人雄才大略是谈不上的。太师虽然不识时务,不过好歹是个英雄人物,保喇,一只丧家之犬罢了。我看,他长久不了。但此人好歹是比石彪强些,石彪么,大同精锐全在他手,精兵强将尽归他节制,不过教他北上出击,他也是没有这个胆子的。守城打几个落单的人,割了级报功,石彪所为,也就仅此于此罢了。”

    说到最后,朵儿摊手苦笑:“一个强盗头子,一个是尾大不掉的藩镇。大同备边则绰绰有余,出击则心有余而力不足,要我说,石彪对内的隐患可比他对外的功劳大的多了。我曾经和皇上说过,皇上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也先之后,蒙古人确实是没有英雄人物了,一直得到小王子的出现,才给正德年间的边防添了不少的热闹,到后来达延汗小王子一死,蒙古人又开始尊崇**喇嘛,信了黄教,这以后么,就也不必提了。

    张佳木笑笑,向着众人道:“总之,大家好做,我不管石彪怎样,蒙古人年年犯边,老是来打秋风,这个恶邻,得好好教训一下,打服了,将来再说其它。”

    众人皆是拜服,而张佳木负手而立,做睥睨万方状,心中倒也确实是豪气十足,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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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六章 廷仗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六章廷仗

    无数指挥同知,佥事,镇抚、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校尉,千百个脑袋一起深深扎了下去,喉咙里只有一个声音:“见过大人”

    缇骑们手挎长枪大戟,在马上深深弯下腰去。

    内卫和保密局的探子们放下手中暗藏着的攮子小刀,手弩弓箭,又或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数百条箭衣大汉如同一人一般,也是深深躬身下去。

    “大人”

    有人神色激动,几乎要哭出来,今天既不是张佳木遇险报警,也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但只是这么一场小小调动,却是触动了

    “都免礼”张佳木气宇轩昂,神色中看不出来是得意还是什么,只是声调比平时略高了一点,他道:“这里没有什么大事了,各人按部门退回,主官回去后,把经过都呈报上来,不得有误,知道了么?”

    锦衣卫里,最注意总结经过,而且除了口头之外,更注意笔墨记录。所以文案工作也逐渐重要起来,所有的事都有相应的流程,所以张佳木吩咐下去,大家也不奇怪,当下各级武官答应下来,暴诺之后,开始又带着各部退回。

    来时如同一队队的兵蚁一般,退回则更快,犹如涨潮落潮,不过一小会功夫,刚刚已经挤的水泄不通的地方,又只剩下开初的那么一些人。

    “刘头儿,九哥,”张佳木笑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要说道你们两句。”

    刘勇神色一凛,道:“请大人垂示。”

    任怨却不以为然,只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错,不过,请大人训斥就是。”

    他这是皮里阳秋,以他和张佳木的关系,当然不必如此说话的。张佳木用警告的眼神看一眼他,任怨立刻知道他的意思———他变的紧张起来,也没有刚刚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了。

    “早该劝回人,或是收回大令的。”张佳木道:“事情已经清楚了,不必再惊动下去。”他顿了一顿,又小声道:“今日固然可以看出我卫中团结,一呼百应,但如果被有心人报上去,皇上心里嘀咕了,该怎么办?”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任怨向来是大大咧咧的,他道:“咱们真能打的,只有三百缇骑,难道皇上能因为这三百人来疑你?下头一呼百应,是你这个都督得人心,平时管的严,难道因为这个皇上还能责罚你不成?”

    锦衣卫今天展示了不比寻常的力量,在张佳木看来,甚至是触目惊心。从余佳发下急召令牌,到他赶过来,锦衣卫已经到了好几千人,而且全是各部门管行动的精锐,再来的,就是行政人员或是后勤人员了,可以说,城中能动用的紧急精锐力量,在这么短短时间都动员起来了。

    这种效率,在后人看来都蛮合格了,在眼下这种缺乏即时通信手段的时代,就更加弥足珍贵,叫人心生感慨了。

    可以说,这一段时间他在锦衣卫身上花的心血,制定的条例,人员的调配,各级主管的任用,大体上都是成功的。

    制度当然重要,但做事还是首要得人,如果用人都不能成功的话,再好的制度也是死的,没有用的。

    这一次做一个演习中下层当然是合格,但就上层来说,任怨和刘勇等人就显的应变不足,僵化死板了一些。

    不过,任怨的话听着倒是有道理,张佳木想了一想,眼下事情未闹大,只是显的锦衣卫上下一心,别的想来一般人也瞧不出什么来,于是向着任怨含笑道:“你可真是越来越行了,我说一两句,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大通。九哥,以前没觉着你是这么伶俐的人啊?”

    这自然是拿王英来和他取笑打趣,这件事,好歹是在张佳木的帮衬下才算成事,任怨也是难得脸一红,干咳两声,态度却是软了许多下来。

    他们之间的事,别人自然也不好问端底,当下都是含糊一笑,算是把这事揭过去了。

    不过,看到万斯同等人之后,张佳木脸色便是变的阴沉下来,他想了一想,便令道“万斯同指使下人殴打锦衣卫官,先杖二十,然后收归北镇抚司看押,等我奏明了皇上,再做区处。”

    “是,大人有命,打二十”

    跟着来的,也有一些在宫里出来的,专门打廷仗的锦衣卫官。

    锦衣卫的人分成两个系统,一多半在外头,外头的又分为锦衣卫和东厂,因为东厂的番子也全部是由锦衣卫抽调。至于里头,就是留在宫中当差的,又分为好几个部门。

    有专门看守宫门的锦衣卫官,也有当仪仗一样用的大汉将军,顶盔贯甲,威风凛凛,但基本上什么事也不必理会,只是站着不动就是。

    再有,就是负责押班带班的锦衣卫官,朝官进见,大朝会,都会有锦衣卫官押班,这些人,要么一直在宫里当差,要么偶尔是从外官中调入,但后者情形就很少了。

    还有一些,就是专门在五凤楼外打人的打手了,一旦皇帝被某人惹恼了,说一句:“打二十。”

    接下来就是司礼监负责监刑,锦衣卫动手,把人犯弄到五凤楼外,也就是午门外的一侧,打五板换一次人,每动一下手,四周的校尉就山呼海啸般的吆喝,二十板打下来,打的人鲜血淋漓,心胆俱丧。

    在某人之前,打廷仗不剥衣服,总算给大臣留点体面。而且,有衣服也可以减轻一点伤害,所以廷仗死的大臣很少。

    后来就得剥了衣服打,体面是没有了,而且非死即残,打了几十板下来,就算是有逆天的好命,没死,也没变瘸子,但半边屁股也肯定保不住了,把腐肉削掉,臀部是肯定保不住了。

    有明二百多年,死在廷仗和伤在廷仗下的官员真不知道有多少,在张佳木看来,这项措施倒不能说是一项恶政。

    明朝的文官习气,极为可恶。喜欢顶撞皇帝,专门挑皇帝的眼,除了说公事,私生活也不放过,皇帝不勤政,肯定是喜欢女色,皇帝说感冒了请假,肯定是夜里荒yin,某地天灾,肯定是皇帝喜欢女色,某地百姓造反,嗯,也是皇帝沉迷于女色惹的祸。

    嘉靖被海瑞指着鼻子骂,万历被人骂酒色财气,还被后来某学者猜测在宫中吸鸦片,尽管当时鸦片在哪儿都不知道……反正明朝皇帝也习惯了,除了几个脾气不好的之外,多半最多把说的过份的拉出去打一通屁股,有胆量和整个文官集团对着干的,也就是嘉靖和正德这对堂兄弟。

    正德是把规矩抛在九宵云外,根本不和文官合作,于是文官也不和他合作,堂堂帝王,把一个雄才大略的蒙古大汗御于国门之外,还手刃敌人,砍下蒙古骑兵的首级,在文官UU小说就是胡闹,败家,至于一场十几二十万人规模的会战,致敌死亡的人数连一百也没有……你敢信吗?

    正德玩人也被玩,嘉靖自以为凌驾于文官之上,任只纸片语就治理这个庞大的国家,事实上,他的宝座底下大票的聪明人,从严家父子到徐阶,一个个都把他玩的死死的,在嘉靖身前身后,恰恰就是大明文官的统治到了顶峰的时候

    真正能凌驾于文官集团之上的,也就是开国的太祖和成祖这两代人了,但那时候是开国之时,武臣势大也属必然,唐是武人政治,宋就是文人政治,明仍然是如此,后人总是说明朝宦官势大,其实大明的宦官就是狗,替皇帝消灾解难推出来对抗文官集团的狗罢了

    嘉靖年间,宦官不受信重,根本没有权阉,但那会文官的势力如何?众所周知了。

    只有到了清时是部族政治,是满洲一个族群统治中国,太监和文官就落在了族群后头,只能拾点主人抛下的残渣果腹了事了。

    大明的文官,现在是一个积极向上,还挺有朝气的集团。从某一点来说,治国确实要文官,百姓的利益能得到最基本的保障,乱世之中人不如狗,为了天下大平,重用文官也是必由之路。

    但张佳木站在一个武臣的立场来说,对文官的某些行为可就不大欣赏了。

    放屁分三种,放狗屁,狗放屁,放屁狗,在张佳木的认识里,有些文臣就是第三种,除了放屁和狗性之外,简直就毫无贡献可言了。

    对这样的人,有必要加以廷仗,甚至打坏屁股也不足惜,张佳木认为,自己的这点认识还是恰当的,并无过激之处。

    在他的命令之下,五六个彪形大汉冲过来,万斯同犹如娇滴滴的小姑娘一般,又或是被扔在狮群里的羚羊,瞬息之间,就被狂暴的力量撕了个粉碎

    “五”

    啪啪五棍打完,几个大汉昂然报数,万斯同的屁股之下已经是血水横流。锦衣卫打人的大仗可不是万年县里的那种小板,五仗下来,就已经伤及皮肉。

    “十”

    “十五”

    万斯同已经晕过去,锦衣卫的大仗上已经沾满了他的皮肉,打到十五仗时,已经伤及筋骨,这厮就是运气好,下半身也得坐轮椅了。

    当然,大明还没有轮椅。

    “二十,满了,停”

    “大人吩咐,丢下来”

    刀斯同受创极重,几乎伤及肺腑内脏,此时被从高高的凳子上抬起来,再往地上一扔,真真是痛入骨髓,嗷然一声后,就又是晕翻了过去。

    “太惨了……”

    不少人还是头一回到锦衣卫这样训练有素的官方最高层次的打人法,很多人已经吓的不敢再看,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是禁不住悄声念佛。

    在亲眼见到之前,人很难想象,打二十板子,竟会把人打成如此不成*人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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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过河卒子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五章过河卒子

    二十杖堪堪打完,万斯同已经去了多半条命。可怜他是富家子,打小也没教他行商,是在家里读书,现在是新科进士授工部主事,在大明属于高级预备干部,不出乱子,将来最少也能熬个侍郎或是正卿的位子退休。

    这一下可全完了,就算不死,将来也是个半残。

    至于仕途,惹上不该惹的人,自然也是全毁了。而张佳木的打算,就是把整个万家都连根拔起,把残渣都全部扫光。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大人,”黄二看的兴奋,他就是一头嗜血的野兽,这会子跑到张佳木跟前,笑着问道:“大人,打的不大过瘾啊,这小子太不经打。这么二十小板,给咱身上就是挠痒痒。不如把他的家下人都交给咱,给咱去审。”

    黄二一边说着一边瞧着那些万家的家丁,这帮家伙都是个顶个的壮汉,万家豪富,选出来伺候当了官的小主人的家丁岂能是弱者?一眼看过去,其中有机灵过人的,看人的眼神也是狡黠刁滑,根本不是善类。有人则是一脸横肉,哪怕就在此时,也是夷然不惧,眼神之中,凶光四射,甚至有几个,还敢与黄二对视,彼此的眼神都是恶狠狠的,仿佛一放开来,就能嘶咬在一起。

    “哈哈,不坏,不坏。”黄二面色阴沉,看着这伙家丁,笑道:“王镇抚来了没有,我要讨个情,这几个人镇抚司不要审了,我来审”

    两北两个镇抚司的镇抚都来了,他们并不是张佳木的嫡系,现在虽然归顺,也生怕被内部清洗。张佳木的手腕权势可是一天比一天高,现在两个镇抚都是拼死卖力做事,根本不敢有违张佳木的章程。

    他们能做到镇抚,在锦衣卫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普通卫所的镇抚都很有权势,锦衣卫的镇抚更是手握重权,人犯入南北所,生死可就是在这两人手中,其职份重要若此,甚至有的时候会上动天听。能干到镇抚的,关系,人脉,自己的能力,缺一不可。不象有的位子可以混,比如指挥一级,那个位子上,倒是原本有不少尸位素餐的人物,备列朝班,不过画诺食俸罢了。

    所以两个镇抚虽然官阶不高,但绝对也是要紧人物。他们投靠过来,张佳木自然也是笑纳了。

    这会儿黄二位份已经远在王商两镇抚之上,两人虽然鄙薄黄二是个粗人,根本不象个指挥佥事的样子,便是张佳木也微微摇头。

    他还记得自己被调往正南坊的那天,某个佥事,似乎是前锦衣卫指挥使刘敬的副手,那天那位佥事代刘敬见人,各千户,档房的档儿头们,下头的各百户试百户总旗小旗们都是敬畏有加,视若天人,那佥事身着斗牛服,腰弹犀角带,脚着高统皮靴,坐在正中高椅上,真是威风凛凛,说起话来,下头自然是一呼百诺,有若山呼雷鸣。

    现在瞧黄二这样,真真是沐猴而冠,这个成语用在他身上,那真是一点儿也没错了。

    黄二自己可不理会,见两个镇抚出来,便是执住人手,讨要这群人犯回去审。

    他这里戏弄猴儿也似,两个镇抚如何不懂,王晓善言辞,当下便笑着答道:“指挥要几个臭汉去开心,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咱们南所北所,还不都是大人和各位指挥治下,一声吩咐,咱们还有什么不是照办?是不是这个理,老商?”

    商镇抚原本是逯杲的人,仗着逯杲的势,对张佳木这个都督都不算太买账。结果逯杲一朝败亡玩了蛋,他就象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来。

    还好,张佳木不念旧恶,留他下来,这样一来,这厮办事就算卖力效命,张佳木用的顺手,还打算给他升一升级,当然,暂且是不会提这个话了。

    有因如此,商镇抚常有如履薄冰的感觉,对张佳木的嫡系当然也是费心费力的巴结,他已经年过五十,头顶都秃了,这会子连连点头,大光头大阳光下熠熠生辉:“王镇抚说的事,黄指挥大人要玩儿,咱们当然听命,哈哈,听命。”

    张佳木皱了皱眉,道:“不要说笑了。”

    他这么一说,各人便立刻都板起脸来,不敢再说。只听他又令道:“他们罪大恶极,不必审了,我看,全杖毙了吧。”

    “呃?”刘勇目瞪口呆,道:“大人?”

    任怨只是摇头,不过他对张佳木了解甚深,知道这样的大事,一旦张佳木有所决定,便绝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更改。

    在场的人,先还是觉得张佳木在说笑,王晓还打算凑趣两句,等发觉张佳木面若沉水,极为认真的时候,这位圆滑的镇抚只觉得自己心头一紧,咯噔一声,整个心好似浸在冰水里一般的冰冷。他连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赶紧退往人群之中,等略觉安全之后,再看看左右,只见商镇抚的光头上汗水淋漓而下,犹如水洗一般。

    锦衣卫的人虽然不一定全部是铁石心肠,但南北镇抚的人一定是如此。非铁石心肠的人,做不来镇抚司这一行。人犯不管是朝官还是平民,或男或女,或是情实,又或是冤枉,总之到了两镇抚手里,他们只会按咐吩办事,别的一律不管。

    可无论如何,当街之上,十余条人命,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发落了,而且丝毫不顾忌别人的观感,也就怪不得大家心惊肉跳,甚至是胆寒害怕了。

    “动手吧。”张佳木骑身上马,对着年锡之叫了一声,笑道:“你还不来?”说完之后,又向着黄二道:“你来监刑,不要给人无味受罪了。”

    “是咧,大人”黄二嘻笑着道:“管保教他们五杖之内就死。”

    “大人,饶命”

    一个家丁呆楞着眼听了半响,到了这会子,才确定张佳木真是要处死他们,几句话下来,把这家伙吓的心胆俱裂,当下扑腾一声跪下,叩头如捣蒜般的哀叫起来。

    “晚了。”张佳木一边等着年锡之过来,一边道:“适才你主子打人时,你们就该下死力劝着他们。不但不劝,还帮手是吧?”

    “对了”他想起什么来似的,问道:“谁先动手,都有哪几个动的手?”

    几个人把被打晕的动手家丁搬过来,对着张佳木答道:“动手的就是他了,已经打折了两手两脚,这会子还没醒呢。”

    “他倒是便宜了。”张佳木无所谓一笑,吩咐道:“也一并结果了吧,原本想再叫他受点罪来着,既然已经惩戒了,也就罢了。”

    说话间年锡之已经到得张佳木身边,见礼之后,便嗫嚅着向张佳木道:“大人,为了下官受辱,要处死这么多人,实在是,实在是……”

    “你先不要说。”

    张佳木在马上向着余佳召了召手,这位坊丁出身的百户便立刻跑了过来。

    “你这一次,差事做的实在是好。”张佳木一脸满意,对着余佳嘉许道:“来的快,处置的也是明快果决,我很欢喜。”

    余佳被他一夸,心中当然欢喜。不过他表面看着和气,其实是一个外和内刚,性子甚是刚毅的人物,当下心中虽然欢喜,脸上却仍然是淡淡的,当下只是躬身一礼,语气也甚是淡然,只道:“大人夸奖下官实不敢当,只是应份差事,做不好大人打板子就是,做好了,也是该当的。”

    “好好,说的好。”张佳木不再夸他,只是对着年锡之道:“打你的人,当然就是和我过不去。你道万斯同这厮是好好的来寻你么?我一来便知道,他最近是新得了靠山,万家财能通神,不寻个靠山心里也不踏实。但曹家和我,还有石家,究竟哪家靠的过,也很难过。这小子,没准儿就是要试探试探,看是我硬,还是曹家更硬。”

    说到这,在场的人只要知道端底的,心中无不是大感佩服。

    万家在京中经营多年,孙春阳南货铺子和万家比只是小号头,万家才是浮在水面下的巨兽。在大明,商人地位低下,比起普通的农民都不如,特别是国初这些年,太祖一高兴,手一划圈,发三万商民往凤阳。

    于是好多商人就得无条件搬家,从江浙搬到凤阳去。

    再一划手,又得继续搬家。

    总之,在早年,商人不如猪狗,也就是勉强能保性命,家产什么的,根本不必提起。

    万家能在这种局面下保有财富,并且长袖善舞,越做越大,靠的就是在政治上也投机。在政治上没有靠山的家族除非是书香世家,不然的话,在大明是注定没有任何前途可言。

    最近朝中势力分野严重,非白即黑,局面表面上平稳,实则已经快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在这会子,做一点试探,倒也算是正确的选择。

    可能动了年,张佳木投鼠忌器,而万家又能在曹家那边买好,一举两得,试探自然就成功了。若是张佳木反弹,可以看曹家的反应又是如何,又或是曹家借万家看看张佳木决心有多大?万家其实就是过河卒子,走过了,能不能保住,就得看命了。

    张佳木嘴角微微上翘,这其中的弯弯绕,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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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八章 踏实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八章踏实

    “总之,”张佳木向着年锡之道:“这件事,和你有关,又和你无关。总之,我做什么决定,那就是什么决定,你可以打听,可以问,但事后绝不能怀疑,否则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自从这个年轻人跟着张佳木后,事事都是张佳木教导,向来也是和风细雨,有什么教什么,虽然年锡之其实比张佳木还大,但已经把张佳木当叔执辈来看,所以此时看到张佳木一脸严峻,正颜厉色的样子,年锡之虽然不怕,却也知道事态严重,当下忍不住大声答道:“是,我一定跟着大人走到底,请大人放心。”

    “你说这话,我可开心的紧。”张佳木似笑非笑,年家的势力是他们自己瞧不着,其实在张佳木的班底中,也是极为要紧的一环。否则的话,也不必在开头年锡之还没有显示出资质的时候就用心加以栽培了。他看了看不远处已经转头离开的崔浩,叹道:“看吧,这就是一个和我走的越来越远的人。”

    “崔兄将来会后悔的”年锡之斩钉截铁的道。

    “何以见得呢?”张佳木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为什么要后悔?”

    “我了解崔兄。他是一个想做事,想为百姓做点事的人。但说实在的,我辈读书人要么依附内侍,要么也得结党,不然的话,无以自存,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又何谈建功立业?依附于人,就难免要背着良心做事,而一结党,则无事不以党羽为重,时间久了,党中生党,流于意气,好事也办了坏事,内耗,就完了事。”

    “说的好”张佳木夸他道:“真真是有进益了。这些事,谁和你讲的?”

    张佳木虽然不大读史书,甚至连当今皇帝都不大清楚,但明亡的历史好歹知道一些,他知道明亡是因为内争内耗为主,而其中的党争,也就是东林和齐楚阉党等诸党的争斗占了主要原因。双方都觉得自己正义,但其实背后都是内侍太监,争来争去,彼此都不是为了国事,而只是流于意气,到最后被人一锅烩了了事。

    “呃,这个……”年锡之一脸愕然,吃吃半天之后,才答道:“前唐牛李党争之鉴,就是学生所说的,大人可能翻阅的时候,没有注意吧。”

    张佳木现在也在恶补历史,从史记开始,列朝的什么正史野史没事也抱一本翻翻。只是他虽然融和了记忆,繁体字也看的懂,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是武臣家里出身,幼学底子实在是很一般,当时的史书竖排繁体,看着也实在是费力,所以说是恶补,多半是他自己躺着时叫人读给他听,不然的话,他断句都很困难。

    这倒也不能怪他愚笨,实在是平时太忙,偶尔得闲时听听,有趣的记得一些,没趣的恐怕也忘掉的多。

    他再聪明,也并非是完人哪。

    当下听得年锡之的话,张佳木也颇觉尴尬,这书定是有人替他讲过,不过自己含糊弄忘了。当下便吱吱唔唔的道:“嗯嗯,我记得,牛李党争么,这怎么能不记得。”

    “是,大人天纵英明。”年锡之忍住笑,答道:“自然一点就透,学的很快。”

    这也是下头老夫子们捧张佳木的话,平时奉承,张佳木没当真计较,听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纵英才,什么事听了一遍就懂得,这会子被年锡之一说,虽是脸红,不过他脾气向来就是如此,当下索性兜头一揖,笑道:“小老夫子,不必这么挤兑我了,这样罢,回去之后,你替我好好讲几段书,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年锡之认为张佳木的天资已经是极高,象他和徐穆尘不过中人以上,但已经是考中了进士,张佳木的天资过人,如果真用心读点书,成就定然不在普通人之下。

    允文允武,这才是当时读书人对自己上位的期许,象朱元璋,贵为帝王,下头的书生还在苦劝他读书,朱元璋自己也争气,开头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后来字也写的过的去,还能自己写祭文,骈四俪六,也很象个样子,也做得诗。

    年锡之当然不是期盼张佳木做朱元璋,只是书生习气,无可更改耳。

    当下两人相视一笑,颇有点莫逆于心的感觉,当下也不管这里了,反正差事已经交待下去,锦衣卫的规矩就是这样,就怕没有人下令,只要有了命令就有了流程,就有备案,就有人负责,只要这样,就算合法合理,接下来,就是实际操作的事了。

    而在过万人的锦衣卫中,缺乏的是流程性和全局性的人才,这也是张佳木如好色之徒般的追逐读书人中的优秀分子的原因所在,他很缺乏全局性的人才,至于事务性甚至是非一般事务性,比如上房揭瓦杀人放火行骗抢劫……这一类的人才他很多,嗯,真的很多。

    黄二奉命留了下来,说是处死,当然也不是明正典刑,黄二懂。

    等人走的差不离了,那些叩头请饶命的万府家人已经没多少力气的时候,黄二叉腰环顾四周,只见很少一些百姓躲在高处,伸手探脑的看,但绝没有人敢再靠近过来了。

    “来呀”黄二一声吆喝。

    “在,大人”底下过百人如雷般响亮,整齐划一,犹如一人。

    “快着点。”敢这么和黄二说话的,除了张佳木外,就是孙锡恩等寥寥几人。这会子孙锡恩走过来,皱着眉道:“大人是叫你赶紧开发他们,可不是叫你在这里胡搅。”

    锦衣卫立威也是要有个度的,一会儿堵塞时间久了,知道的权贵多了,这当然不是太大的问题,但锦衣卫把街道堵了太久时间,那可就是大问题和**烦了。

    京师水深,没必要的话,也就不能竖立太多的对手。

    今天张佳木摆明是要找曹家的麻烦,打狗要看主人,今天打的就是曹家最肥的肥狗,这一棍打下去,可是生疼生疼,接下来,可就是看曹家是怎么个反应了。

    “嗯,我懂。”

    黄二狞笑一声,令道:“来,这伙人冲撞朝廷命官仪驾,按律例打五棍,来,打,用心打”

    在场的番子也都知道张佳木的意思,黄二的命令一下,过百番子暴诺连声,两人按住一个,两人轮流行刑。

    说是五棍,其实都知道是要杖责毙命,所以大家前四棍都应付差事,噼里啪啦打的热闹,被打的人除了吓破胆的,连呻吟声也听不到几声。

    但到了第五棍时,这些打惯了人的锦衣卫校尉番子们手中阴劲一使,每一棍都正好敲在犯人的背上,虽止一棍,但所有人都狂喷鲜血,甚至有人嘴里吐血内脏的碎块来。

    “大人,”负责行刑的是两个百户和一个副千户,这会儿三人上前来,郑重其事的道:“人犯杖责五棍打完,十一人全部受刑不过,悉数杖毙了。”

    “全死了?”黄二狞笑一声,道:“把尸体全收起来,叫他们家人来领尸,记得,不要叫人给烧埋银子了,打死人还找死人家里人要钱,太不要脸,咱们不要做这样的事。”

    “是勒”

    三个武官挺胸凸肚,一脸得意,大声答应了之后,才又环顾四周,这会子,所有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也不见了,胆子比天大的人,也就是躲在屋里把窗户纸添开来看几眼,正常人都缩在房里,或是撒开双脚跑路,再也不敢留在这伙凶神身边。

    这一次,板子打的山响,血肉横飞的同时,也是把锦衣卫的威风给打了出来。从仁宣之治开始,廷杖大臣就很少了,锦衣卫几乎设而不用,只是侦辑些大臣阴私,偷看人家女眷洗澡,不然就是打听了菜场上的鸡蛋几文钱一个,象模象样的写成说帖递进宫里去。

    景泰年间,于谦压的锦衣卫不敢动弹,东厂威风也渐渐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百姓是最善忘的,在洪武和永乐年间人见人怕,可止小儿夜啼的锦衣卫已经没有几个人害怕了。

    张佳木执掌大权之后,锦衣卫形象重立,虽然很办了几个案子,但在民间形象反而更好,风评一好,害怕锦衣卫的人可就少了。

    今日此事,算是给方方面面都有一个警告,便是锦衣卫的内部人员,自己也是甚觉提气。

    “大人处事,嘿,真是没说的”四周的人散的差不多了,连黄二也和孙锡恩一起走了,他奉命办事,事情完了就得备案上报,所以还有屁股要擦。

    留下来的只有一个试百户,带着几十个校尉看着现场,雇来几辆骡车,预备把尸体搬回去,等死者亲属来认领。

    夫子们胆小,畏畏缩缩的不敢搬动,校尉们看的不耐烦,便自己上去搬抬。

    一个看着四五十岁大的中年汉子一边搬动着尸体,一边向着自己同伴道:“跟着这样的大人,才感觉胆壮提气,这三十多年过来了,今天可真提气。”

    “嗯,有这什么点感觉。”答话的校尉是个壮棒小伙子,说话也爽利,只道:“以后,踏实跟着大人干吧,吃不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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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送信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四十九章送信

    王增与张佳木一揖而别,两人在西华门外分开,王增自回在正南坊中的靖远伯府去。天气和暖又不甚热,满街的绿柳青槐叫人看了满眼舒适。

    街边到处都是从各门进来的乡下脑壳,看了也不惹厌,因为他们推着小车或是赶着毛驴进来,卖的正是那些时鲜蔬菜。

    菲菜都已经快过季了,仍然一担担的挑进来;萝卜青芹蘑菇青菜全是水嫩嫩的,一筐筐的抬了进来。

    “辣椒来,辣椒来。”就在坊中最热闹的市口,有人叫卖着辣椒。

    这玩意儿,张佳木自己宣传,公侯贵戚们也尝试过此味,不过,在百姓嘴里口碑不算太好。大家觉得太过辣口,不如胡椒性温而开胃,这玩意看着绿而小巧,吃起来硬是霸道的紧,实在是遭不住。

    王增自己的看法也是如此,不过,张佳木觉得市场还有待打开,百姓一定会很喜欢这种调味品,并且会非此味不下饭,只是有待时间来叫大家接受罢了。

    今春辣椒收获已经不少,但张佳木的大棚王增也看了,辣椒非得增产几十万斤不可,除了准备供应京师外,还打算向辽东输出。

    “那里苦寒,”王增记得张佳木说道:“百姓冬天要出门,就得往脸上手上抹猪油,不然非冻坏不可。冬天吃的是什么?就是一坛子一坛子的泡菜,没有泡菜,就没有下饭的物什了。这会子的泡菜又没入辣味,一味靠酸来提味道,我看,辣椒传入辽东,不光为赚钱,是一件利国济民的好事。”

    自己当时说什么,也是已经忘了。张佳木为什么说“这会子”记得自己当时还苦苦思索过一段时间。不过,在张佳木身边时间越久,仿佛就听他说的越多,很多事情,自己的见解到底是什么,已经飘忽难以记忆,因为脑海中到最后剩下来的,就只是张佳木的想法了。

    “王兄,”在马上一颠一颠的,王增还想着张佳木的话:“不仅是辣椒一味,弟还要去寻好几种神物,寻到了,我华夏生民可就不必再受苦了,真的。”

    这句话,张佳木说的时候颇动感情,老实说,王增和张佳木感情很好,来往也很多,甚至也几次看张佳木喝醉,但这么动感情的说话,那种很动容很投入的样子,倒是真的叫王增动容。

    当时是怎么答的,倒还记得。

    “佳木,若是重庆看了你这副样子,必定更放你不过了。”

    当时似乎是这么说的,张佳木苦笑一声,也就罢了。不过,前一阵去锦衣卫报道之后,才知道张佳木果真利用锦衣卫在暗中的暗桩,发动了行人司派出行人前往南洋诸男,三佛齐、吕宋、真腊、马六甲等诸国都派出了行人出去。派出的使节团规模很小,好几个番国才派两三个使者,加上随从,最多一艘小福船也就够用了。

    象是占城和交址,如果使者愿意的话,可以一路起旱下去,不过,那样就太辛苦了一些。所以宣德年间,使臣带些物品去易物,再带回番邦物品回来贸易,小小获利以贴补,当时查了出来,宣德皇帝也并没有追究,就这样算了。

    这一次派出的行人们名义上是睦邻邦交,宣扬国威,自从郑和大使之后,国朝已经不再愿意负担大规模的使节团出海,那种一个大船队两三万人,除了官兵还有工匠太监等各色人群的庞大船队已经不复存在。甚至,王增听说过,在宣德年间皇帝索要宝船图样,当时的某大臣将这些图样一火烧了。

    “这他娘的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张佳木是这样说烧图样的事:“就算劳民伤财,将图样秘藏也就是了,这造船用了几十万人力和数不清的物力,这才造了大船出来,就这样一把火烧了,真是昏聩混蛋,简直全无逻辑可言。”

    逻辑是什么……想到这里,王增已经觉得头晕了。

    好在他的思绪没有飘太远,很快,又被他自己拉回来了。

    这一次当真是意外

    皇帝居然要自己做女婿,怎么以前就没看出来一点迹象……王增晕头涨脑的想着,嘉善他倒是见过,一个明眸爱笑,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姑娘,怎么也同妻子这两个字联系不上啊。至于重庆,倒是宗室公主中王增唯一佩服的,倾国倾城的样貌不算稀奇,皇室之中联姻当然外貌是很重要的一条,生出来的子女是一点儿不可能丑,当然,有返祖迹象的也会偶尔出现就是了……

    重庆是公主中的异类,性子温和中带有刚毅,女儿家又有点恨不为男儿身的感觉,骑射俱佳,身胆高绝于常人,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不能再想下去了,王增有些郁郁不欢地想道:“再想佳木知道了就不喜欢了。”

    “不过,”他不无嫉妒地想着:“佳木这小子命真好啊,哼,为什么那天公主遇险,遇着的不是我呢。”

    想了之后,他又自失一笑,轻声给自己解嘲道:“就算是好朋友,大约能不嫉妒的人,也就只能是圣人了吧。”

    嘉善么,看样子皇帝很疼她,将来出嫁时,嫁妆一定也少不了了。大明的驸马就算不是很有权势,好歹强过唐宋,在宗室中很有地位,大臣也很敬重,当然,国朝驸马,不揽事不擅权,多半是忠厚老实的人,这也是驸马很有人望的重要原因。

    看来自己下半生就得是这样了,一张席子,一壶酒,一卷诗书,没事就出正阳门踏青去,看人放风筝,不行就斗斗蛐蛐……

    王增颇为小资的想着,进府之后,倒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家中长者,而是自己回到房间里,洗了把脸,叫小丫头把刚下市的梨削了一个拿在手里吃,他自己只穿着中衣,一身清爽的吃着梨,叫人捧了小戏的戏牌来,预备晚上看一场小戏,消闲解闷。

    明初时候,还是和元朝差不离,只有小戏杂剧可看,后来的所谓“京剧”还没有进京,昆曲等南曲向来不为都中人所喜,所以多半是听小戏,不过好在当时的词牌都是元人中的佼佼者所写,明初也有不少擅写戏剧的,词牌写的犹为精到,所以士大夫家里养上几个小戏班子,闲时听上一听,陶治情操加上解闷,倒也不坏。

    不过王增的悠闲时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有个管家模样的过来,先请个安,接着便道:“少爷回来了,大爷在二太太房里,叫哥儿快些过去。”

    老伯爷王骥的正室夫人早就仙逝,就算是姬妾也没剩下几房,够称太太的,其实只有王增的生母柳夫人,那是王增父亲王祥正室夫人,至于家下人说的二太太,其实是妾侍,王增母亲已经逝世多年,这位金氏执掌府中内事多年,先是自己称太太,后来家下人多半慑服于她,也就太太长,太太短叫起来。

    要不是王骥还在,王祥畏惧父威,以这位大爷惧内的样子,这金氏怕早就扶了正了。

    毕竟,除了王增之外,王祥的几个儿子全是金氏所出,这位大爷对这位侧室妾侍早就由爱生敬,再由敬到怕,已经早就拜服在石榴裙下了。

    这会子听说王祥叫,其实也就是金氏叫,王增心里头倒是一阵快意,他不为人知的微微一笑,其实也就是下嘴唇轻轻一动,看着眼前獐头鼠目的管家,王增道:“既然是在姨娘房里,那我一会子过去就是了。”

    管家听着这位少爷一答,也是眉头一皱,王增很久没用这个称呼,今儿不知道怎么转了性。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当面质疑的事,当下只是点头笑道:“那下人就先退下了。”

    这管家一边转身,一边吆喝道:“都是死人么,没听着哥儿要去上房?快点伺候更衣,一个个全不叫人省心,仔细我回了太太,揭你们的皮”

    他是金氏的亲戚,在府里已经做了管家执事多年,虽然不是王骥的点拨,做不上总管,好歹经营多年,再加上为虎作伥,权势自然非比寻常。

    王增受他的气也不是头一回了,心中火气大发,直腾腾冒上来。要是平时,倒也省了,今天当真觉得难忍。

    不过,他想起张佳木平时的所为,觉得心气渐渐平服下去,因想了一想,道:“毛胡子,我想起件事来,叫你跑一遭,如何?”

    “哥儿吩咐就是了。”毛管家发作一通,倒也有点不好意思,因就垂手等着。

    王增命人取了纸笔来,涮涮写上一通,接着把信给了管家,笑道:“金银胡同的张府,知道吧?就是送到那儿,晚饭前,一定得送到,你自己跑一回,要紧。”

    “是勒。”管家心里虽是奇怪,不过知道自己家的这个小主人和张佳木交情莫逆,倒也不疑有他,因就笑着答应下来,不过,还是催促道:“大爷和太太在上房等着,哥儿还是快点更衣过去,不要劳他们久等吧。”

    “好,我就过去。”王增一脸是笑,几乎能想到张佳木看到信的样子,因此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便立刻叫伺候的小丫头子们上来伺候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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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五十章 世家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五十章世家

    世家大族规矩很大,晨昏定省几乎就是免不了的事。每天早晨,王增就得早早起来,提着灯笼先到祖父那里请安,父亲和姨娘等人,还有几个叔父,一早晨也全都在。等祖父咳声响起来,接着下人们去伺候,大家还得等着,非到里头说了一句:“都进来吧。”

    然后大家鱼贯而入,祖父倚床喝燕窝,下头一排溜的毡子,大家依次跪下,请了安后,非再等上头说一句:“行了,都下去吧。”

    王增等人才能告退出来。

    夏秋之季还好些,春冬之时犹为难受,早晨不想起,或是外头寒气逼人的时候,早晨起来请安几乎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酷刑了。

    王祥他们还好些,早晨请了安,至多晚上王骥临睡前,大家再到卧房请一回安,陪着说会儿话,接着王骥没多久就睡了。

    他们是搂着姬妾喝酒,或是出去追欢买笑,倒也就没有人管他们了。

    世家大族就是如此,表面光鲜,其实一股子陈腐的味道,压抑的紧。这些大家子的子弟,除了极少数能自律的,多半已经在走向堕落的路上了。

    到得嘉靖年间,这些勋戚家里的子弟不要说骑马射箭看兵书了,能自己上马就是异数,想想看,普通的京营士兵都扛不动一袋米,得雇佣夫子去帮着搬米,这些真正的勋戚世家出来的,又岂能保有祖宗当时的威风杀气?

    现在京中的小英国公,样样都不坏,骑射俱佳,为人仁德,胆气也大,可以说是少年勋戚中的佳公子。阳武侯等几个少年侯伯也很不错,可惜,都是被张佳木把风光给压了下去。

    但更多的世家已经**不堪,子弟们除了追欢买笑之外已经别无所长,要么是斗蛐蛐,玩儿古董,要么就是听小戏,玩杂耍,真正的正经事已经没有人去傻了巴叽的去学,武勋家里的不能上马,文勋家里的不能读书,一个个涂脂抹粉身上还熏着香,虽然还不如南北朝时的世家那么**堕落,但也相差不多了。

    至于王增,那就惨了,除了给祖父请安,完了事,稍微歇息一下,还得再到自己父亲房里请安。祖父好歹没有什么多话的时候,父亲那里总要摆下当老子的谱,王增在世家子弟中已经是翩翩佳公子了,要不是贡院的事,早就是新科进士。王祥弓马读书无一不失败,夺门之夜张佳木卖个人情叫王家出人,结果王祥走马堕地,成了一大笑话儿。要不是张佳木厚道,现在这个指挥使的位子也轮不着他,真真是失败到家。

    但一个是老子,一个是儿子,老子训儿子那是天经地义的事,王增就算不大服气,也只能忍了。难忍的就是还有个金姨娘,当权的时间久了,看王增这个嫡子不顺眼也是有的。她自己也有好几个儿子,但伯爵没份,大宗的家产也没份,最多分家给千多亩地,再分些浮产什么的,要么就在府里混住着,没有什么大前途了。

    女人心眼窄,一想起这个,自然心里十万分的不舒服。王增又和这个姨娘说不来,时间久了,摩擦越来越深。

    这一回他的亲事就是金氏定的,对方也是武臣世家,按说家世和王家稍微不称,但女家陪的嫁妆很多,金氏做成这门亲,就是打算等成了亲后说话,多分一点财产给自己的儿子。

    这一点打算倒也不能说算错,不过,王增微微一笑,手中折扇“啪”的一合,心中暗笑道:“偏是打错了算盘,嗯,这一回在她身上受的气,可得好好算上利钱,再搬点本回来。”

    ……

    他换了一副新做得的头巾,中间饰了一块绿玉,身上元青色的葛袍,腰间也不束带,脚上却是一双芒鞋,手中再持一柄竹骨折扇,真真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

    王祥性子端谨,最不耐烦看他这副样子,一见王增这么打扮进来,就是大为皱眉。

    “你怎么回来,不来见我就罢了,也不去见你祖父,”王祥拿着当父亲的款,一见王增,便是训道:“怎么越来越没规矩?”

    “是,儿子错了。”这一层王祥倒是没说错,可是这会子不早不晚的,午时过了,晚饭时间还早,王增也不知道父亲在家,被他捉了这痛脚,这倒也无可辩解了。

    见他认错,王祥气平了些,端起身边的汝窑小盖碗喝了一口,因又道:“这一回进宫去这么久时间,听说,皇上还叫你陪着张佳木一同进去,怎么,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哎呀,”王增正要答话,金氏插话道:“紧自说这个做什么,一会儿再说也不晚。左右是说增儿调到锦衣卫的事,文官没考上,去干武臣,皇上也是瞧着咱家老爷子的面子,给增儿一个脸面,这么点你都瞧不出来不是?”

    听金氏这么一说,倒也蛮象那么回事。王增伯爵世家的嫡孙,又是举人,但没有考中进士,又调到锦衣卫里头去,皇帝特别召见,算是给王家一个脸面,也是酬王增在贡院的大功,这么解释,也算不错。

    “唔。”王祥年近五十,在王增之前还有几个庶子,所以对这个儿子说不上是多疼爱关心。金氏的话看着不错,但王增没中进士也叫她说的忒是难听,贡院一事,谁家不夸说王家这个少年公子智计百出,而且果敢大胆,行一般人不敢行之事,一个新科进士也能弃之如弃履,将来的成就,必定也不止是一个进士能比,但金氏这么一说,似乎王增的一切成就都靠着王家而来,王祥也听之任之,这就是处事不公,见识不明了。

    王增心里暗恨,嘴里却只道:“姨娘说的是了,就是这么个道理。”

    他虽然答的恭敬,但话里皮里阳秋,根本就是讽刺金氏什么也不懂,而且,称呼上也是大加贬损,金氏一听,先是一楞,回过神来之后,便是勃然大怒。

    便是王祥听了也是一楞,在他面前,当着金氏的面,已经久没有人称金氏为姨娘了,今天这个儿子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一下就如此狂悖。

    不过,想了一想,却也是不能训斥。金氏毕竟没有扶正,王增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说错。

    只是这一股气怎么也下不去,王祥因冷笑着道:“你现在越来越出息了,似乎连你父亲也不必放在眼里了。”

    “老爷,你这儿子也不知道最近是认识了什么人,腰子也硬了,这么和他父亲说话,真真不知道是怎么教出来的规矩”

    金氏这会子回了神,也开始尖牙利嘴的还击。

    “儿子说错了什么,”王增低头道:“还请父亲明示。”

    “我说的是你的心”王祥大怒,涨红着脸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儿子孝顺父亲和敬事姨娘的心,”王增一脸无辜,摊手道:“真真是可剖开对日月天地,绝无不可示人之处。”

    一句话答的两个长辈无语可对,房中一时寂静下来,王祥很想用家法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狂放不听话的儿子,不过想想自己父亲对这个孙子的疼爱,想了一想,终究还是没敢。

    金氏却不放过王增,冷笑着道:“哥儿到宫里混了一天,可不想想,婚期还有几天,人家那头已经催了多少回,咱们家该预备的怎么个预备法,你这个新郎官都马棚风一样,什么都抛给我,可怜我又不是你的娘,哎呀,我可再不能多事,再也不能管了。”

    这算是撒手不管,这桩亲事从头到尾都是金氏筹备,现在要是一摞挑子,当然全府都玩不转了。就算是和亲家那头,很多细务都是由金氏来出头应对,毕竟现在府里没有正经的夫人,金氏地位也够了,所以差不离就让她了。现在要是任事不管,王家可就是要出大笑话了。

    “你这个狂悖不孝的东西,”王祥对这个亲事也很满意,毕竟陪来的嫁妆很丰厚,对方亲家翁也是同僚,彼此可以有照应,因此金氏这么一说,他便是大乱手脚,指着王增骂道:“你这亲事是二太太一手操持的,你不敬她,还有点天理良知没有?快给我跪下,给二太太陪罪。”

    他倒是乖巧,也不提正经称呼,只是用家人对金氏的称呼来含混着说,算是给两边都有个台阶下台。

    要是往常,王增也就认了,今日却是挺直身子,动也不动弹一下。

    王祥大怒,喝道:“你要作死了么?”

    “父亲容禀,”王增镇定如常,淡淡一笑,答道:“儿子今天和佳木进宫,就是遇着一件奇之再奇的事,这门亲事,暂且是结不成了,其中原由,皇上亲**待,暂且不可告之外人,只准儿子和祖父并父亲说,皇上说,府中人多口杂,务要保密,连家下人也不能知道的。”

    王增这么一说,其中的意思自然明白的很,除了王骥和王祥之外,任何人都得保密,眼前这位撒泼的姨娘,自然也在保密的范围之内。

    其实皇帝固然有所交待,当然也不会这么细致,王增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是叫王祥无可分辩,也无可置疑。

    看着父亲和金氏一双老脸又红又白的样子,王增长出一口闷气,虽是无聊,不过,好歹也是要叫人知道,自己才是这个府里的嫡孙,绝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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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五十一章 秘事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五十一章秘事

    王增在父亲房里出了一口恶气,出来之后,倒是自失一笑。

    想想往常可没这么大火,金氏的话虽然糙,不过倒也是有她的道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张佳木混久了,是有点子那种不饶人的味道出来了。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天性如此,以前只是没被逼到份上,或是没有人帮着自己走出困局吧?

    “哥儿,太爷已经醒了,正在会客,请这会子就到后面楼上去。”

    王骥年事已经很高,现在又不负任何的政务责任,天顺元年之后,除了在石亨等人议废巡抚一事上出过头,并且靠着和张佳木的老关系说动了张佳木出来干涉,使得议废巡抚一事并没有进行下去,此事过后,基本上就是不过问任何政务,平时在家诗酒自娱,筑一小楼,平时居于楼上俯瞰花木山石之盛,赏鱼玩鸟,老头儿年纪已经老迈,人生际遇起伏如江河大浪,从一百姓而致封伯爵,人生功业也已经到顶点,于国于民,对自己的妻儿子孙,也没有什么抱憾之处,所以现在一心静养养生,唯求再享几年福罢了。

    平时老头儿已经不大会客,就算是张佳木来,现在也不大见,只是叫王增代为会客也就是了。今日倒不知道是哪个贵客过来,值得这位等于隐居的老伯爵亲自接见。

    “好,我这就过去。”

    既然是祖父要会客,王增也不敢怠慢,回房又换了一身正经的衣服,这才又急匆匆的赶到祖父所居的东楼,拾级而上时,却是听得楼上一阵阵响亮的笑声响起,王增听的也是高兴,祖父自隐居以来,虽然安静自持,但也嫌有些闷了,有客来拜,又能谈笑风生的,对老人家的身体倒是一件极好的事。

    当下不再迟疑,几步就窜上楼去,过了转角摆放的盆景,眼前霍然明亮,却是小楼临窗的竹帘全被拉起,楼底的花木在初夏时节开放的正是漂亮,柳绿桃红,甚是热闹,王骥在主位,在客位与他对座的也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布袍,萧然临风,面相虽然已经是老迈不堪,须发皓然,脸上皱纹也是刀刻一般,但回头一看之时风采尽显,眼神中神采依旧,王增却是认得这位老人,因急上前两步,掀开衣袍下角,叩头道:“见过胡老太爷。”

    “唔,起来。”来的正是国朝重臣,和王骥一样,都是永乐年间的进士,而此老更在永乐年间就已经俨然重臣,为大明成祖皇帝奔走于江淮两广福建,三保太监下西洋,而当时的这位老人已经是礼部侍郎,为皇帝在内地东奔西走,担负的任务是和三保太监一样,都是为了寻找在大火中失踪不见的建文皇帝。

    这是一件宫闱秘事,真正的详情除了死去的几位帝王和当事人之外,怕是别人都无从知晓了。而这件秘事,史官是不会来问,胡潆也不会傻到和人说,所以究竟内情如何,怕是谁也不会知道了。

    等王增依命站起,胡潆感慨由之地道:“老王头,看看,有佳孙如此,还有什么可说?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也不比你的儿子高明,但孙辈来比,可就比你差远了。”

    “哈哈,自然,这一层来说,我可也不谦虚。”王骥抓着自己的白胡子大笑,丝毫也不掩饰得意之情,他道:“我这孙儿,幼承家学,我一腔心血没用在儿子身上,倒是全用在他身上了。现在,允文允武,外和内刚,行圆智方,嗯,小儿辈中,算是首屈一指了,哈哈。”

    王骥说的倒也没错,王祥这个嫡长子资质一般,而且当时王骥奉命东征西讨的,征蒙古,往辽东,下云南,四处统兵,辛苦了好些年,才挣来岁禄千多石,还有这么一顶伯爵帽子王祥和诸子,当时留在家中读书练习骑射,但无人督促,都荒废了,所以文不成武不就的,一切都是虚妄。等王骥安稳下来,景泰元年,不再任总兵官,平蛮将军印也缴回朝廷,老头子到南京总都机务,南畿军向来懒散,老头子几个月间,就叫南都那边的军务变了模样,所以朝廷更加倚重,又调他回京任兵部尚书。

    这一段期间,王增可是一直跟在身边,幼学施教,文武并重,所以这会子夸说王增是人才,倒也不是王骥全然吹牛。

    胡潆闻言失笑,抚着自己膝盖,笑道:“看你红光满面的样子,吹起牛来,和四十年前倒也不差什么。”

    “老矣。”王骥感慨道:“去年还骑马射箭,弓弩不缀,但今年就不成了。圣上原本是叫老夫还掌兵部,并且理部事,老夫大约也懂得圣上的心思,是叫老夫当一当定海神针,震一震不法小人。不过,老夫可真的干不动了,想想当年,真是奈何,奈何”

    “你一生得意事也够多了,”胡潆和王骥是一副知交老友的样子,他笑道:“光彩可也不能教你一人得去,是不是?”

    “老夫一生得意事,可真是多。”王骥甚是得意的样子,悠然道:“前一阵史官送修好的实录过来叫我瞧,从宣德年间老夫任顺天府尹开始,一路就得意,但最得意的就是奉命往击蒙古诸部,问及诸将谁有败迹者,众人都道是指挥安敬,老夫立命斩之,诸军肃然,然后便无往而不利”

    “嗯,我也看过了。”胡潆笑道:“还有往击兀良哈诸部的事,诸军不利,但骥一至,便大胜而还,老家伙,你真够威风的。”

    “哈哈,岂敢,岂敢。”

    王骥仰天长笑之际,胡潆倒是冷不丁的道:“不过,你说令孙是现在少年子弟中第一人,我可不大服气。”

    “怎么?”王骥怒道:“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当然不是,”胡潆笑道:“你把某家郎君给忘了么?”

    “咦”王骥突然醒悟,顿脚道:“是把那厮给忘了。”他情急之下,爆出粗口,道:“他娘的,当年他爹也没瞧着怎么聪明,就是讲义气,为人端谨,生个儿子,倒把老子调教出来的孙子也盖过去了,真是想不到”

    王增大窘,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两个老头子都过了八十,加起来一百六还多,却还是如此为老不尊,而且流于意气,真不知道叫人说什么是好。

    胡潆哈哈大笑,不过,笑罢之后,却是向着王骥道:“你这个老头子,看着中气十足,不过脸色过红,是虚火太盛,这样下去,活不久了。”

    换了人说这话,在场的祖孙非得叫人把人打出去,不过胡潆一说,祖孙二人却是默然,良久之后,王骥方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撞不下去,也就去他娘。”

    他今天情绪是有点过亢,已经是迭爆粗口,王增听的暗笑,脸上却只一无表情。

    “我来教你一点好东西吧。”胡潆神色悠然地道:“当年,太宗皇帝叫我寻访张三丰……”

    “咦”王骥跳脚起来,道:“你这老狐狸,找到了不成?找三丰仙人这件事,皇家向来云里雾里的,你也不说,大家都知道是你在找,但传言究不可信,没想到,居然被你找到了不成”

    “这个我们一会私下说。”胡潆一笑,不管王骥如何,他的态度始终是温和淡然,但眼神中的睿智之色,简直掩藏不住,王增在一边看的只是仰慕不已。永乐年间,真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这些所谓的永乐名臣,到现在已经是真正的国之瑰宝。王骥的文才武略,胡潆的隐忍和智慧,还有王直等人的智慧和品格,都是人中翘楚,令人思之而敬仰。

    他正在这里神思不属,却听胡潆笑道:“老王骥你稍等一下,待老夫和你这乖孙说上两句。”

    “事无不可对人言,”王骥斜睨着胡潆,道:“你真是给皇家办的机密事太多,简直都不象个士大夫了”

    “好,”胡潆被他一激,脸上也是难得露出一点怒色,他道:“既然你自己这么说,那么,请你不要后悔。”

    “不悔不悔,”王骥大笑:“快点说。”

    “好,”胡潆点了点头,向着王增道:“是不是今天进宫,皇帝许婚给张佳木,而且,也许婚给你了?”

    “呃……”王增愕然,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眼前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简直就是真正的神仙一样,看他的样子,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估计连狐狸尾巴都白透了,简直就是一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样子,他征了一下,答道:“是的,皇上亲口允诺,并且,也是太后召见,是把嘉善公主许了给我。”

    “嘉善啊?”胡潆微微一征,想了一想,半响过后才道:“看来,皇家的人也不傻么,唔,很不坏的安排。”

    他这样打哑迷,一边却是急坏了王骥,老头子吹鼻子瞪眼的道:“怎么回事?什么嘉善,太后也见你这小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快点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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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五十二章 权力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五十二章权力

    事情说清楚很简单,三言两句,就把事情交待了。

    王骥听完之后,呆坐在椅中,一时半会却是动弹不得。半响过后,才呐呐道:“我懂了,嗯,我懂得了。”

    胡潆微微叹气,道:“今天有不少人来见我,都是担心。我却已经在头前知道此事,告诉他们,不必担心,不妨事的。唔,下午锦衣卫可是显了威风,佳木他确实行事果决坚毅,如果无人限制的话,将来真的会出乱子的。现在皇上这么安排,确实不坏。”

    说着,三言两语又把适才的事说了,他的消息倒是当真灵通,那边刚发生的事,他已经就立刻知道了。

    其实说着倒也简单,崔浩赶着去见的人,就是此老罢了。

    听完此事,便又立刻来到王骥府中,把这件事和盘告之。胡潆在重臣之中,有名的能谋善断,而且善做阴私之事,皇家不少的隐秘大事都是他经手,或者也不瞒他,重臣之中,唯有他和皇家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大家心中有所隐忧,第一选择便是来寻此老了。

    现在胡潆和王骥一样,也是不大管实务了,加着太子太傅的虚职,只是在家打座闲居,只有这一等要紧大事,才能请得动他了。

    两个老头子打哑迷,王增听的气闷极了,想问,却又赌气不问,自己歪着头,只是在想这两位老人家话里的意思。

    “你倒也不必多想。”胡潆神色凄然,半响过后,才低叹着,用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什么勋臣士大夫,左右都是皇家的鹰犬罢了,佳木啊,老夫和彭城伯夫人帮你这么安排,是还你爹当年的旧情,也是为了你好。在大明,没权不行,权太大,也是不行啊……”

    ……

    王府之中发生的事,张佳木却是丝毫不知。

    今天他的感觉很好,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到处都是桃红柳绿,京师那里灰檐拱斗也仿佛变的有生气起来。

    一路上思忖最多的,就是这一次和曹家的争执。甚至可以说并不是争执,而是一次短兵相接。

    血肉横飞之余,他也在想,如果换做是对手,究竟该如何反应?

    当然不得要领。曹钦他知道,曹铎、曹铉等人,大约也很了解。但曹吉祥却不是善与之辈,而且曹家的核心圈子也太难打进去。

    想到这里,张佳木眉眼一跳,一抹淡淡的微笑露在唇边———他已经有想法了。

    这会子当然不能回家,万斯同已经软的一瘫泥一样,被横放在一匹马上,由几个校尉押着走。其余的万府家人这会子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他们的生死,张佳木已经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执掌大权久了,眼中生死看的多了,就仿佛是医生一般,已经很难对一般的生生死死投入太多的感情了。

    一个人在锦衣卫这样权力极大的部门当老大久了,要是心态没有一点异化,倒也是真真让人奇怪的一件事了。

    到了衙门,自然是王晓将人收监,张佳木升起公座,由下头的同知和佥事并各级官员们排成队例,大堂正座之下,黑压压站了几百人,个个都是冠带俨然,袍服绚丽,随便出去一个,在京城都是难惹的人物,而此时此刻,却都是在张佳木面前山呼拜舞,叩拜如仪,所为的事,却只是为了贺喜张佳木被皇家青眼相加,已经成为皇帝的东床快婿。

    皇家的婚事是没得反悔的,哪一方都是。当然,除非是在大婚之前,张佳木谋反被诛,那么这门婚事自然黄了。除此之外,就是任何时候都没得改变了。

    现在这位都督大人已经是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武臣光禄大夫右柱国守左府都督提督幼军兼锦衣卫指挥使,这一长串称号还得加上少保兼太子太保等头衔,现在还得再加上驸马都尉

    国朝之中,哪怕就是公爵侯爵,在风光和实权上,能和张佳木并肩的,也是没有几人了。

    在张佳木之下,有朵儿这样老资格的指挥使,也有袁彬和哈铭这样的叔父辈,更有刘勇薛祥这样的锦衣卫中坚,还有孙锡恩一伙的坊丁干才,济济一堂的锦衣卫武官们都是张佳木这些日子来辛苦搜罗而得,个个都是顶尖的人才。加上种种部门和制度一立,更是使得张佳木如虎添翼,已经势大财雄,再难制约。

    不仅是别人,就在此时此刻,众人山呼拜舞之时,连张佳木也难免有矜持自得之意,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边上,但他为人很是警惕,这一点笑意不过是短短时间,又迅即被他强力敛去,如果不是一直盯着他看的人,简直难以想象,就在短短的时间之前,张佳木还在微笑之中。

    等到众人叩贺完事,张佳木简单说上几句,众人各自回去办事。

    但刘勇却先被留了下来。

    这会子刘勇已经有点惶恐了,刚刚长街之上,张佳木断然处置,十几条人命这么轻飘飘的处置了。权势之大,已经不再话下,而这种狠辣果决,却是刘勇在张佳木身上头一回得见。

    但看张佳木的神色,却并没有把刚刚的事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两人对座,刘勇战战兢兢,如坐针毡之上,而张佳木却是神色怡然,根本没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而且,为驸马都尉之后,张佳木还是管着宗府,在资格上还可以代皇帝祭祀天地宗庙,位比侯伯,在地位上,刘勇等人,也是和他相差太远了。

    以往两人对座时的那种从容和平等的气氛似乎消失不见了,哪怕是已经做到指挥同知的刘勇,这会子对着张佳木也是小学生一般的端谨自肃,而这,就是权势给两人之间带来的变化

    “大人?”

    等了良久之后,刘勇见张佳木并不出声,不觉用问询的声音向张佳木问道:“有什么吩咐,请示下就是。”

    “刘头儿,”张佳木从沉思中惊醒一般,他上下打量了刘勇一番,怪道:“你怎么和我说话也是这种语气?”

    “这个……”刘勇一征,答道:“下官和大人位份相差甚远,按礼当大礼见,大人座,而下官站,公事说完就退,这是大明礼制相关,下官也不敢不顾礼制。”

    “哎”张佳木摆手道:“我还是我,你我相识于微时,又一起做得好大事,现在我刚做了驸马,就翻脸不认人,那不成了戏上的小人了。”

    “大人说笑了。”刘勇虽然还是板着脸,不过语气倒也是温和从容的多了。

    “我来问你,”张佳木想了想,问道:“如果要在曹家打个缺口出来,该如何设法?”

    今日事后,不仅是张佳木在想这件事,便是刘勇亦是在想此事。一听着问,刘勇便答道:“按说,咱们在曹家也安插进了几个人,不过,都是些杂役下人之辈,打听些外宅的常事还算行,内宅私议根本靠不到边。曹家已经富贵不少年,内宅的家人都是家生子,平常也不得出来,贴身伺候的更是看管的严,根本摸不到边。”

    “嗯,”张佳木笑道:“按说,咱们就是做这个的,居然无法可想,也真真是太过丢脸。”

    “大人说的是了。”刘勇神色如常,但侃侃而谈,已经比刚刚更加从容了。他想了想,终道:“下官想了一下,如果要知道确实的消息,比如曹家诸人会议,或是曹大官的动向,非得就有曹家的心腹人投靠过来才成。下官的意思是,于其在安插新人上设法,还不如想办法收买旧人。”

    “着”张佳木霍然站起,赞道:“好思路,确实不坏。”

    “大人过奖了。”刘勇不动声色,却也是站起身来,又接着道:“曹家对下人很严苛,普通的下人看管极严,咱们没有法子。不过,那些有资格出门办事,或是加过官职在外头任职,但又可以到府中效力的,那就是设法的人选了。”

    “至于怎么挑么……”刘勇沉吟了一下,又道:“总得是那种欠债的,或是被辱的,又或是好色的,总之,就是四个字:酒色财气”

    这就是锦衣卫老公事的本领了

    张佳木用欣赏的眼神看一眼刘勇,点头道:“就照这个思路办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总务来进行就是了。”

    “是,大人”

    张佳木叫来刘勇,原本是有别的事吩咐,不过这么一席谈下来,居然收获颇丰,倒也真是意外之得,令他欣喜不已。

    待刘勇出去后,再又叫来年锡之,却又是细细吩咐,谈了小半个时辰,才又把年锡之放了出去。

    “大人,”等孙锡恩进来之后,笑着道:“别人受封驸马,总得回家祭拜祖先,再叩拜长辈,放炮仗,摆酒席,好生热闹几天才算完。您可到好,一声不吭的,回来就处置这么多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欢喜呢。”

    “你知道什么。”张佳木斥责他道:“前几天,皇上和大学士李贤说的话,你知道么?”

    “不知道,小人哪知道这些个。”

    “皇上说,他每天早晨起身,拜过祖宗之后就早朝,见大臣,决断事情,易决则先决之,疑难者交付先生参断……孙锡恩,为帝王者,都这么惕厉自省,咱们为臣下的,可以先行享乐么?”

    见孙锡恩不语,张佳木微微一笑,摊开眼前桌上的纸笔,细细研墨,一股松香墨香渐渐在屋中弥漫开来,其实适才的话,不尽不实之处甚多,只是,对属下也不可尽吐心事就是了。

    权力之迷人之处,之叫人迷恋,眼前这个粗人,如何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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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五十三章 恭候

    “大人,”孙锡恩在张佳木面前还是原本的那副样子,大大咧咧,有什么就说什么。此人集体感极强,也是锦衣卫坊丁队中第一等人才,所以张佳木能容便容忍一些,倒也不和他计较太多。这会子见张佳木写:“叫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明天就有你的差事。”张佳木横他一眼,继续写自己的信,写完之后,孙锡恩瞥了一眼,见是一封“八行”,因笑问道:“怎么,大人现在也给人家写八行?”

    当时的人请托办事,或是求官,或是谋事,或是希图方便,都会在当道大佬倌面前求一封书信,带了去,或高或低都会有一些实效。有的官儿来者不拒,图一些润笔之资,所以下头人都知道,也就浑不当回事,他的信,就不大值钱了。

    象张佳木这样,虽然也是一纸八行,但他从来不会为人关说事情,这一封信,不论是谁接着都得给他这个当红大佬一个面子,所以这一封信,所值不菲。

    “倒不是我替人求人,”张佳木在心腹面前,倒也不瞒骗什么,一边吹干信纸,一边笑道:“是阳武侯那里缺这么一个人,所以特别帮他寻了一个合适的。”

    “什么呀?”孙锡恩听了还不得要领,一脸迷糊。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却是打趣道:“想来好玩的紧,永乐年间老阳武侯和咱们锦衣卫过不去,听说牙齿都被打掉了几颗,后来严戒子弟同锦衣卫来往,不想到了今天,小阳武侯却和咱们这么好,老侯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啊?哈哈。”

    他说的是永乐年间的旧事了,当时的锦衣卫使纪纲先是成祖皇帝的马夫,靖难四年时间随着成祖皇帝冲锋陷阵,这厮生的高大勇武,又是生员出身,算是文武全才,后来成祖得了天下,实行瓜蔓抄来诛除建文旧臣的时候,锦衣卫得以大用,而指挥使便顺理成章的落在马夫纪纲头上。

    纪纲也是争气,从齐泰和黄子澄等人的遗族开始,心怀怨望者杀、意图不轨者杀、建文旧部杀,诸王部曲也杀,几年时间,就替成祖皇帝杀出个朗朗乾坤太平世界来。

    如此这般,纪纲权势大涨,当时太子是朱高炽,和兄弟汉王争位,而纪纲表面中正,不附于太子或汉王一方,但实际上是左右逢源,一个锦衣卫使,居然渐渐成为第三股势力,左右于太子和汉王之间,权势之大,财富之多,至今说起来仍然为人咋舌。

    在纪纲最风光的时候,因为争夺某个女子,和当年的老阳武侯打了起来,结果老阳武侯吃了大亏,听说门牙都打掉了几颗,一个堂堂军功侯爵,被一个指挥使给打了,而且打完之后还不敢上告,因为知道上告也没用,甚至,纪纲可以叫他的奏章到不了御前

    当年纪纲权势之大,只此一事就可见一斑了。

    孙锡恩这会提起这个,实在是一件颇为犯忌的事。张佳木瞟他一眼,道:“知道纪纲就好,前车之鉴么,做人和做事,都悠着点好。”

    “是是,大人恕罪。”孙锡恩嘻皮笑脸地道:“请大人垂训交办事情,下官一定去好好办好就是了。”

    “嗯,”张佳木点了点头,把:“这是给陈怀忠的荐书,阳武侯家要寻一块吉地,愁着找不到好人手找地方,陈怀忠么,我见过两次,还不坏,所以给他家荐过去。你一会儿,帮我把他带到阳武侯家里头,交待他,多做本行的事,闲话少说,懂么?”

    “那?”孙锡恩诧道:“他补力士的事,如何?”

    陈怀忠就是孙锡恩所特荐,这厮是个有名的江湖术士,内卫现在不少地方都用着这样的人物,所以荐他到内卫,补个力士的名额,将来慢慢再说。这会子把他弄到阳武侯家里头去,陈怀忠补缺的事可就耽搁了。

    “办个秘密手续吧。”张佳木想了一想,吩咐道:“他要训练一段时间,晚上安排吧。名额也是特级,除了我和你之外,总务那边都不要走手续了,晓得么?”

    “是,我知道了”孙锡恩这一下知道,陈怀忠这人将有大用,现在到阳武侯家里去,估计也只是一个障眼法了。

    但究竟要对付谁,或是用在什么地方,他却是一点儿也猜不出来。

    这会子看着一脸平静的张佳木,向来大大咧咧的孙锡恩也是心生寒意:“大人的城府已经是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揣度了。”

    不容他多想,张佳木又向着他吩咐道:“你和黄二,明天分别带二十个力士出来,对了,叫他们做东厂的打扮,晓得么?”

    “是,我知道了,这就去预备。”

    孙锡恩知道不能多问,于是很沉稳地答应下来。他和黄二等人,原本就是专责行动,麾下材官,虽然品级不同,但统称力士,算是沿续了锦衣卫里将军力士校尉三大分野的传承。

    “大人,”孙锡恩临出去之前,不觉问道:“万家这一回被弄的很惨,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你这厮也敢来试探我么?”张佳木反问道:“打死几个下人,万家会觉得很惨么?”

    “这,倒不会。”孙锡恩一脸是笑,躬了个身便退出去了———他要的答案已经有了。

    等孙锡恩出去,张佳木也是微微一笑,不过,他立刻就叫人进来:“汤三,快点派人到宫里候着,请蒋大官快点出来,我在家里等他吃晚饭”

    “是,这就派人去”外头已经有人答应一声,张佳木已经和蒋安约好,现在只是要派人去催促一下就行了。

    “嗯,既然做了,就不如再做的狠一点,正好,几件事情可以一起消解了。”

    所有事情都办完之后,张佳木很舒服的半躺在一个黄花梨打造的太师椅上,这种椅子还是承的宋样,相传是南宋时打给秦太师的椅子,四足落地,背后荷叶型托,很舒服。

    海洋贸易在这会儿还是斩的罪行,而且是定斩不饶绝无商量,但人民追求财富的脚步可是没有办法彻底封锁禁绝的,就这座椅子,就一定是人从南洋偷运过来的硬木木料。

    得到隆万年间,紫檀和花梨铁力等硬木才风行开来,整个江南到处拿它来打造椅子和柜子床铺等家俱,留诸后世,就是无可替代的文化瑰宝。

    现在,张佳木很舒服的躺在后世价值不菲的椅子上,咪缝着眼,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这一回合又已经开始,却不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谁了。

    ……

    到得晚间,天已经黑透了,普通人家都已经要吹灯睡觉的光景,张府上下却是灯火通明,一盏盏戳灯和绢布宫灯把府邸四周照的通明透亮也似,府门前是一队队的家丁站班,连同锦衣卫的直卫一起肃清街道,金银胡同最深处的张府四周已经戒严,普通人再难通过。

    摆这种威风谱的,当然也不是常人,好在胡同地处要津,能住进来的也不是凡俗之辈,大家都很识趣,早早关门上锁,熄灯睡觉。

    只是人心好奇,却不知道,向来是贵客如云,尚书侍郎之辈层出不穷的张府,这一回怎么大费周章,做出如此迎接大宾的模样。

    张佳木的亲随伴当汤三很少离开他的左右,今天也是早早儿被派了出去,大伙儿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却瞧见汤三骑在一匹枣红马上,远远拍着手过来。

    “太监就喜欢弄这一套。”张佳木已经接到通报,远远的也听到了拍手的声音,他颇为不耐,声音也很冷峻的说道:“不过,就随他们弄吧。”

    今天这么大费周章,迎的便是一位稀客,也是一位爱讲排场爱讲虚套的大人物——提督东厂太监蒋安就是了。

    先是汤三几人过来,接着又是两人一对的顶马,一边策马过来,一边拍着手提醒诸人安静,足足过来六对小宦官之后,才又是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各人都是精神一振,心中都道:“来了。”

    不料却又是一队东厂番子,“干事”们在役长们的带队下,数十人在张府外头远远散开了,做出了戒备模样,领头的几个大档头才奔过来,冲着张家外头的人点头微笑着。

    他们全是锦衣卫的人,原本是锦衣卫精英中的精英才能奉调到东厂去,现在,可是三十年风水轮流转,平时东厂的人和锦衣卫遇到了,也是锦衣卫比东厂威风的多了。

    如果不是张佳木和蒋安交情极好,也不好意思撬他的墙角的话,恐怕东厂的精英都已经被锦衣卫全部给弄回来了。

    大队的东厂番子之后,又是两人一对的穿着浅黄色袍服的小宦官,接着又是五六对,再下来,却是一群穿着大红蟒袍的武官打扮的骑士,簇拥着着冠红袍,玉带高靴的蒋安逶迤而来。

    “可算来了。”曹翼已经等的全身焦燥,这会子终于轮到他出场,当下急步上前,半跪下去,恭声道:“恭迎大官驾临,我家大人就在二门恭候”

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敢要

    “唔。”蒋安和曹翼也见过不少回了,因特意点了点头,一副看到熟人的样子,笑道:“生受你了,你家大人也太客气了”

    “哪里”曹翼和这些大官太监接触的多了,也知道他们多半言不由衷,因笑道:“我家大人说,体制攸关,不然的话,他非得出来迎大官不可”

    张佳木为驸马都尉的圣旨都下了,现在与伯爵一样的待遇,一个驸马出来迎太监,确实有关物议,好事反而变成了坏事,所以曹翼这般解释着。

    当然,张佳木就算不是驸马,会不会出来迎这个死太监,曹翼在内心里,倒是颇有自己的见解,只是,不方便和眼前这伙人说就是了。

    “客气,太客气了,哈哈。”被曹翼这个一脸老实样的锦衣卫官这么一捧,蒋安笑的见牙不见眼的,他也知道自己在宫中得势靠的就是张佳木,提督东厂靠的也是张佳木,但万事也不能就仰人鼻息是不是?

    自从成祖年间之后,太监可是一直凌驾于锦衣卫之上的,现在倒了个个儿,宫中已经有不少人在戳他的脊梁骨了,要是连礼制也弄的不伦不类的,传了出去,那就真真是他的笑话,现在宫里宫外,盼他出丑的人难道还少吗?

    眼前这场面,一看就知道张佳木是格外客气,摆的谱当真不小。所以蒋安心中慰贴,知道这一次回宫里头去,又和牛玉吴昱一伙有的吹牛了。

    到了这里,蒋安也就不大再敢摆驾子了,张府正门洞开,几十盏灯笼把门地照的雪亮,当下就在门前下马,过了大门,绕过照壁,再过一个小小的广场,前头就是仪门,也就是曹翼说的二门了。

    走到这里,张佳木果然也是一品武官的大红袍服在身,不过补子倒是皇帝特赐的麒麟服,玉带朝靴,一般的冠冕堂皇。

    远远见了蒋安过来,张佳木在门前滴水檐下远远一躬身,起身之时,长声笑道:“难得,难得,大伴贵脚踏贱地,今天寒舍是蓬荜生辉”

    他如此客气,蒋安全身上下都舒服极了,不过,他也不敢拿大,张佳木长揖之时,蒋安早就还礼下去,待张佳木说完,他便也答道:“佳木,你呀,咱们是什么人,怎么弄这么客气?这么着,下回我也不敢来了不是?”

    其实太监在宫外多半有外宅,一个太监混到没有外宅的就多半是在宫里不得意了,什么都知监一类的太监多半就是如此了。象曹吉祥和刘用诚这样的太监,侄子都是伯爵都督什么的大官,自己也有假老婆什么的安慰一下心理,外宅不但有,可能还不止一个。不过,太监和普通人应酬往来就少的多了,毕竟现在也不是早年了,宦官势力凌驾于文武勋戚之上那是明显的事,和外臣有交结是一码事,纡尊降贵又是另一码事了。

    象蒋安和张佳木,身份倒也是相当,所以蒋安过来拜访一下,倒也没有什么太叫人说不过去的就是了。

    当下两人揖让而行,从仪门再进去,就是张府正堂,蒋安是头一回来,眼一打量,便是倒吸一口凉气的样子,只道:“这,这似乎有点逾制啊?”

    “说的是了。”张佳木一边肃客,只道:“请请,”一边安然答道,“就是逾制了,我问过人,这是王府正殿的规制,普通大臣用这正殿,是逾制了。”

    蒋安说完才是后悔,这所宅子是皇帝特赐,什么规制都不打紧,只要不是用的黄瓦,张佳木还有什么不能住的不成?

    当下便是笑道:“逾制也没有什么,咦,这是御笔罢?”

    说罢,便上前盯着堂上挂的匾额看,一边看,一边赞叹道:“皇上这一笔字,端是了得,嗯,铁画银勾”

    张佳木虽然没几两墨水在肚里,也是知道蒋安在瞎掰。虽然宫里有内书堂制度,现任的南京兵部侍郎宋大人就是内书堂曾经的讲官,很多官员都在内书堂讲过书,一旦有此经历,学生里头随便混出几个来,这辈子少说也得当个待郎,而且贪污也好,**也好,反正也没有人敢管。甚至有明一代近三百年时间,内阁相和辅相里头,有相当一部份有内书堂讲官的经历

    蒋安虽然也是内书堂毕业,不然的话当初也进不了司礼监,内廷也有相应的规矩,宦官如果没有在内书堂学习的经历,这一生也不要想进司礼监了。外廷有非翰林庶吉士不入内阁的说法,内廷司礼就相对于外廷的内阁,自然也有相应的规矩。

    蒋安虽然文凭在身,不过宦官学生绝不会那么认真,而且主要也教授的是政务史书这一块,艺术修养就得靠自己慢慢琢磨学习了。

    看眼前这位太监的样子,怎么也不象身上有这种仙骨。

    “嗯,是御笔”张佳木简明扼要的答着。

    其实皇帝的父亲宣德皇帝艺术成就也很高,书画双绝,仁宗也是一笔好字,至于他的儿子,也是字画双全,当今皇帝可就不大行了,画画不成,写字也只是马马虎虎,可能是早早当了皇帝,又是王振当权之时,没有人认真教授的原故。

    大明诸帝中幼而失学的,其实也就是当今皇帝等寥寥数人罢了。

    客气已毕,蒋安自然是坐了客位席,在他身后,是两三个少监和监丞模样的宦官,张佳木都是认识,当下一一执手问安,这几个都是蒋安的心腹,虽然品级已经不低了,不过和张佳木这样级别的重臣在堂上说话,这一段经历倒也很是难得,一边说着话儿,一边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宦官们之外,就是东厂架构里最重要的两人了。一个是掌刑千户,一个是理刑百户。这两人,负责管理那些出去办事的档儿头和役长干事们,所有东厂的日常公务,最后再写成报告,由太监禀报到皇帝案头的,其实就是这两人负责了。

    所以虽然名为千户和百户,论起权势来,丝毫不比锦衣卫指挥使差。

    最少,在仁宣和正统景泰年间,就是如此。

    现在的掌刑千户姓薛,已经是六十开外,自永乐年间就在东厂干,原本也是锦衣卫世家出身。老成世故,滑的根本捏不住,这会子跟着厂公到锦衣卫使的家里,其实这位千户身上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脸上一样笑的开了花一样,说起话来也是滑不溜丢,根本把握不住。

    还有一位理刑百户倒是痛快的多,姓郑,三十来岁,身形不高,初时看起来貌不起眼,甚至在人眼里有一种矮小瘦弱的感觉,不过,说话时就看出来人很聪明,应答很快,也很精到准确,而眼神转动之时,精光湛然,也是一看就知道端底。

    锦衣卫这边,倒也不弱对方。陪客的自然都是张佳木的心腹,刘勇和薛祥等人都早就历练出来,一个个的丝毫不是弱手,至于武志文等人,武官们一看就知道是大高手,谈起弓马格斗,几句话就叫东厂的人服气下来,各人坐定之后,没多会功夫,锦衣卫便稳稳站了上风。

    蒋安心里不大舒服,只是这种味吃起来没意思的紧。当下便索性打断话题,笑着向张佳木道:“怎么样,从宫里出来我可是水米未进,这会子备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有,当然有。”张佳木笑道:“既然请你过来,当然早就备了一些。”

    当下拍了拍手,汤三便垂手过来,张佳木便问道:“厨房预备了什么,给大官说说吧。”

    “是,”汤三甚是伶俐,先答应了张佳木一声,接下来便面向着蒋安,笑着道:“有松花江送来的白鱼,肉嫩而少刺,很难得。再有,就是双城送过来的冰鸡,冻在冰块里头,送到京师里时,冰还没化。这两味很难得,一会儿大官好好尝尝。再有,几只熊掌已经了几天,大官来正好赶上了,别的么,也就平常,大官将就着吃吧。”

    “好好,”蒋安听得两句,已经很开心,笑着道:“难为你们了,不过,一会酒要好,他们这些人,菜再好,没酒也不开心。”

    “是,下酒菜也备的有一些,天儿已经热了,大人平时用的时蔬都很不坏,酒么,是大人两个月前特别派到贵州去寻的,叫茅台,这酒劲很大,大官喝着要小心。”

    蒋安说别人,其实自己就很爱喝酒。宦官除了贪财,就是爱赌和贪杯了。男人身上最要紧的部件被割了去,人生从此不再完整,除了这些东西,更复有何好?

    当下笑的甚是开心,只向着张佳木道:“有心,有心。想必是早晨说好,就特别派人回来整治了,这么一弄,下心我还席时,可就要更费事的多了。”

    “要大官还什么席。”张佳木安然道:“我这里现在派的外差多,别的也罢了,想吃么还不简单?”

    “对了,”他想起什么来似的,拍了拍手,又叫来一个听差,吩咐道:“李瞎子不是送来一只百年的好野山参?赶紧包起来,给大官带回去吧。”

    “不得了”蒋安这样的人,听着这话也是站了起来,手摇的飞快,只道:“是四叶不是?要是的话,我可真不敢要,这是宝物,进呈给皇爷用吧,咱家不敢要,真的不敢要啊。”

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五十五章 春茶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五十五章春茶

    “这算什么”张佳木拉长声音,一副对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道:“四叶百年老参,我这里怕是有一口袋。”

    “什么?”蒋安下巴都掉了下来,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不仅是他,整个屋子里东厂的人都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如果说话的不是张佳木而是换了别的什么人,怕是这些人就立刻哄堂大笑起来。要不然,也是把这厮给逮起来,一个疯子,留在街面上做什么?

    就是这样,蒋安也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佳木,甭把咱们当老赶来唬,你有一包百年山参,咱就倒着走出你这府去。”

    “哈哈,大官你说笑了,言重,言重。”张佳木摸了摸刚窜出胡茬子的下巴,笑道:“来呀,把我给大官备的人参拿过来。”

    家下人也凑趣,也知道张佳木的意思,于是有人在外头答应了,没过一会儿,有两个穿着利落,眉宇俊俏的小厮抱着一个袋子进来,他们凑趣也凑的有趣,真格找了一个袋子来装人参,等蒋安等人瞧着时,却是果然用红绳子捆着的一个个顶着四叶的小娃娃一样的百年老山参。

    “这,这是宝贝哇”蒋安脸上全是光,几乎颤抖着双手拿起一个,看来看去,到最后才点头道:“是,没错。”

    有个宦官上前看了一看,也道:“确实是正经的野参,你瞧这样子都成精了,不用红绳捆着,一准跑。”

    “是了,我一看就知道”

    “真正难得的宝贝,有这么一个在家里,缓急之时,可以救命的好东西”

    “一个?战场上受了再重的伤,有这么指甲大的一小片,就能吊住命,管保你平安无事”

    当时人对人参的认识大抵如此,吊命救急,要么就是有钱人家的最贵重的保养品,一般来说,病人如果到了上独参汤吊命的地步,大约也就离死不远了。

    不过百年野参药性很强,如果是虚弱的病人或是战场受创,用这个来补身吊命,倒是确实是无上佳品,非一般药物可比。

    正因此故,当时的权贵人家才能在家里藏上几斤好参,寻常富商有个几两参须也罢了,小门小户的,一生一世也不要想见着一点儿。当时的辽东还是蛮荒之地,人口少,蒙古土蛮部落和建州诸部时降时叛,出了广宁、铁岭、开原一带的边墙,就是蛮荒地带,中原汉人很少有出边墙的,而建州和高丽朝鲜人则把持了人参贸易,和东珠毛皮一起,成为出口贸易的最大宗的利润来源。

    这么一弄,人参自然就名贵之极,内地人是很难一见,就算在京师里头,也不要想见到太好的野山参,而眼前这么一袋子,少说有十几二十根,虽然也不全是百年四叶参,但粗看过去,也都是好几十年的人参,放到药铺子里头去,足够做人家的镇店之宝了。

    等张佳木把一根上好的四叶百年参塞到蒋安手中时,蒋安脸上也是露出真心感动的神情,太监体虚,最喜欢捣鼓这些大补的药品,人参又是药王,百年野参更是难得,这么一株参送到他手,真真是教这个提督东厂的太监也是感动不已了。

    “佳木,唉,咱们真是没说的了”

    “本来就是。实话说,我这里百年参也就这两根,还得献给皇上和太子,我自己可也没留什么后手,大官,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蒋安倒是真信,张佳木为人就是这样,时间久了大家都很清楚,做事大方上路,从来不留后手,要不然的话,也相处不到这么多人。

    当下以蒋安的身份,倒也不必多说了,张佳木人也很慷慨,一挥手,笑道:“今天很难得,大家也不能白来,也不能白开眼,这样吧,最上等的我不能送,其余的,大家随便挑一支带回去。这玩意,有这么一根就成了,留的多了时间久了没了药性,白糟蹋东西。”

    人参就是这样,野地里长的时间越长药性越大,不过摘出来放着久了,就柴了,没了药性。很多人家收着几两碎参,收着几十年下来,再好的药也成渣了。

    在场的人好歹也见过点世面,听着张佳木说,大家都是笑,只道:“大人说的有理,不过,也非得是大人才不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

    其实一下子得了这么多参,来历就很可疑,换了普通的富商大官什么的,东厂的人能把该人全家抄没,然后点灯熬油的把人参的来历给弄出来。

    换了张佳木,大家也只能陪笑说笑话儿,一点儿坏心思也不敢有。

    开玩笑,眼前这位,才是熬人骨头的祖宗哪

    既然张佳木已经了话,在场的人倒也不同他客气,一个个上前,还有两三根百年参大家都不敢挑,剩下的几十年的,也是难得的上品,在场的人少说宦官里头是少监一级,武官也是三四品的大官,挑根人参,倒也没有什么配不上的。

    一时挑毕,大家都是喜气盈腮,没过一会儿,汤三带着下人送上酒菜来,果然是的很好的熊掌,粘稠稀烂,用很多材料煨了,装在煲中,蒋安自然是先尝头筹,用银勺挖了一勺子出来,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半响过后,蒋安方摇头道:“佳木,这个厨子借我用几天。”

    “成啊。”张佳木笑道:“打算请谁来着?”

    “打算请刘大官到我家里吃一顿,”蒋安有点歉意地道:“咱们吃酒,可就不方便叫你了”

    他们宦官内部交流,肯定有不少不足为外人道的话要说,可能规矩什么的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张佳木安然点头,笑道:“大官自便,一会我就叫厨子去府上伺候。对了,松鸡和白鱼,还有熊掌我都还有一些,回头一并也叫人送过去。”

    “惭愧,惭愧,这一来可真是又吃又拿的。”

    “大官要再客气,可就不是好朋友的说法了。”

    “哈哈”

    ……

    一时酒足饭饱,蒋安带来的,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张佳木倒也不大有所怀疑。堂堂提督东厂的太监,如果连这么几个心腹也带不出来,那也就太可悲了。

    一般来说,做到这种层次的官员,想做卧底那也是太假了,想改头换面,哪怕就是太监这种没有什么政治品格的群体来说,也是为人所不耻的。

    封建社会嘛,还是得讲究封建道德。虽然大明军队和各部门还没有出现后来的家长制和总兵家兵制,但明显也是往这种方向上奋斗着,眼前这伙人,最可疑的就是薛千户了,老滑头一个,不过,蒋安带他来,也必定有他的道理,想来这个人是他的心腹,表面上的不阴不阳,其实也是给蒋安这厮留个退步余地。

    嗯,能混到提督东厂的高位上,哪怕就是有张佳木的援引,蒋安这***,又岂能是易与之辈?

    一时饭毕,张佳木笑道:“来,尝尝看,这是于少保在西湖边的茶山上摘的春茶,这会子刚刚到京没多久,你们真是来的巧了,早几天来,还喝不到呢。”

    当时北地喝茶也不如后世方便,当时的交通,虽然说彼此联络是没有问题,但是想在很短时间内尝到各地的土产,那也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除非是皇家特别要求,普通人是不可能有此人力物力,还有要对付种种不可测的因素。比如天灾,一场大雨,在当时的道路条件来说,可能就是使得南北交通断绝十余天之久

    当时的北方人,喝的茶还是以加辅料为主,比如加糖来改善水质不好的问题,或是加草药,中和茶叶的味道,总之,对嗜茶的张佳木来说,之前的日子实在是一场噩梦还不带醒的啊……

    现在好了,用的正经的青花小盖碗,饮茶来说,什么杯具也比不上这玩意儿,用这个喝茶,才能慢慢的品味茶香,观其形,饮其神。

    当时的西湖茶山已经兴盛,张佳木托词是于谦赠给,但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胡说八道。从杭州到京师那么远的路,路费得比茶叶钱贵的多了,除非是凑巧托人带点,不然的话,以于谦靠死工资银子攒的那几个钱,能派人送茶叶到京师来?

    骗鬼哟。

    茶叶倒不是很贵,虽然喝着香极了,但一路北上的功夫可就真大的很了。而且沿途的税卡虽然少的可怜,税吏们也不大喜欢给皇家收税,但地方官府的盘剥可比正税多的多了,沿江靠江吃饭的人更是海了去了,路上的山大王们也很不少,正经商人想靠运茶来贩卖,根本就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冒险。

    况且,还要茶引哪

    不过,张佳木弄这个倒真的是好营生,凭谁也不能在锦衣卫身上敲竹杠不是?从杭州可以一路航船到南京水西门,再从水路到清江浦,还是一路水路上来,这些正经的春茶这么一路到北京,这可真是一条来钱的好门路啊

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分赃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五十六章分赃

    锦衣卫来钱,也并不全是明抢。当然,永乐年间的纪纲大人富可敌国,在家挖地道,穿吴王冠冕,置办了几万人的铠甲兵器,养了几千死士,用的钱就是数也数不清了。

    纪纲的钱哪儿来的?

    好几个门路。一,就是皇家正项拨给。当然,这一部份是最少的,能维持锦衣卫这个庞大部门的运作就不易了,更不要说余下钱来做别的事。

    第二,便是巧立名目,强取豪夺。抢谁的,夺谁的?当然是那些商人富户。纪纲当权的那些年间,被他逼的倾家荡产的真不知道有多少,数也数不清。

    随便宰几只肥羊,就是几十上百万的金银入袋。

    第三,便是利用锦衣卫的特权做生意,他给各级下属都下了命令,开质铺也好,弄钱庄也罢,或是搞丝厂,贩卖药材,反正锦衣卫做生意无往而不利,从各同知到千户百户,大家都想办法弄钱,然后和指挥使大人分账,靠着这法子,纪纲也弄了不少钱。

    现在张佳木这个锦衣卫都督也是位高权重,蒋安看了看眼前的特产名珍,突然若有所悟:“佳木,你是在打算卖人参和茶吧?”

    “对了”

    “好主意。”蒋安大为赞赏,拍着膝盖道:“凭你的关系势力,春茶这一项,少说也弄个几十万到手里了。”

    “也不全弄好的,”张佳木不动声色的道:“还打算弄点劣茶,制成茶饼茶砖,那些骚鞑子,吃的出什么好茶坏茶?”

    京师之中原本也有和蒙古人暗中贸易的,在曹吉祥支持下的万家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他们家富可敌国,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把持了和蒙古人私下里的走私贸易。

    大明现在和瓦刺鞑靼都份属敌国,茶马贸易开展的很不正常,得一直到嘉靖年间和蒙古人和议达成,大明封其可汗为王,两边双方开始互市,以茶和丝绸换马,换羊,换牛,总之,到那会儿,才是互惠互利,蒙古人可以不必抢掠就换来汉人的东西,大明可以用茶叶换来需要的战马,彼此两利,皆大欢喜。

    至于那会子蒙古开始信奉黄教,并且在百多年的禁铁政策下战力已经萎靡不堪,甚至号称控弦四十万的林丹汗不是三万人水滨之主的对手,这一点来说,也是当时的大明政府绝对想象不到的。

    这会子蒙古和大明还在敌对,正式的官方贸易当然不可能有,但小宗的走私贸易,甚至秦晋等地的边军和蒙古人贸易,朝廷也是争眼闭眼,不大去管的。

    只要不卖铁,茶盐丝绸换战马,何乐而不为?朝廷也不傻,蒙古人现在缺不得茶,几十斤茶叶换一匹马,傻子才不干。

    京师到几个口外的贸易点,都是由大商人和勋戚们垄断,垄断生意当然就做的风生水起,反正鞑子也分不清好茶坏茶,至不济给头人们送点好的,或是送几匹丝绸过去,把生意一接下来,就是一生一世花也花不玩的金山银山。

    好生意,做的人当然也多。现在万家把握着最大宗的贸易,后头的人则是曹家。

    蒋安虽然实力不弱,但当初在宫里硬是叫曹吉祥带着牛玉一群人压的他抬不起头来,后来张佳木帮他喘过气来,现在蒋安和刘用诚走的很近,和怀恩等后起之秀关系也还不错,提督东厂虽然威风不如前辈,大家也知道他压不住锦衣卫,但好歹也是督主厂公,司礼里头挂着一个秉笔的名,底下有千百号番子听命,从这一点来说,宫中不少人其实是把蒋安的实力给低估了。

    张佳木却从来没有低估此人,王振的门生,从小伺候皇帝长大的心腹,这样的人要是翻不过身来,才是奇怪。

    果然,蒋安吃着熊掌,啃着冰鸡,嘴里却只是含糊不清的道:“和鞑子做生意,不怕惹一身骚气?佳木,没味道的很嘛。不如就从水路弄点好茶叶来,京城里头多少有钱人,达官贵人有多少,这一注就赚不少了。实在短钱使了,和皇上再要了几万十几万的盐引,又是银子到手。凭你的圣眷,也不费事,何苦来去和人斗来斗去的?”

    这就算是委婉的表态,张佳木要弄曹吉祥,你们哥儿俩打生打死,我站河滩上看,谁要淹死了,我准定在谁头顶上再加块砖头,蒋某人当小人就是这么明着干的,虽然没味道的很,可是就是这样才能长保富贵,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大官大约不知道吧。”张佳木身体前倾,眼神中颇有意味的笑道:“下午我刚拿了万斯同回来,还把他的伴当全打死了。”

    “什么?”

    蒋安浑身一震,嘴里一块鸡骨头一噎,差点儿梗死这个东厂太监。涨的脸红脖子粗后,蒋安才吃吃道:“你这样做,不怕曹家和你翻脸么?”

    “怕,也要做啊。”张佳木淡然道:“今天让一步,明天就得让十步。你道万斯同这厮胆子能有多大?”

    “这……”蒋安是局中人,张佳木无需解释太多,他心中已经是明白过来。不过,他接着就问道:“佳木,今天这事听你说是凑巧了,不过,就没有这事,你也打算动万家的手了吧?”

    他想起什么来似的,脸上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手道:“早晨你说要动一只肥羊,原来说的就是万家?”

    “没错”张佳木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只道:“原本打算和大官一起这么个财,不成想,万家的人自己就送上门来了,大官,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肥羊,天予不取,反受其祸啊。”

    “是是……”蒋安还是很犹豫,毕竟,曹吉祥在他们心中是太恐怖的存在了。当下想了再想,却仍然难下决心,只是问道:“万家的消息如何?”

    “当然大乱了。”张佳木手中把玩着一柄银色小刀,适才用来削一只苹果,这会儿银光灿然,在手指中来回翻飞,这是后世玩笔时玩出来的小花样,在蒋安等人眼里,却是眼花缭乱,看了一小会儿,就是头晕的紧。

    “消息一传出去,万家就慌了手脚,接着,就是往昭武伯家里头去。当时,曹大伴还在宫里头呢,估摸着这会子,也是想办法出来了。”

    “嗯,怕是出来了。”

    一想到和曹吉祥做生死对手的下场,蒋安还是忍不住战栗抖。和张佳木一起捞好处,他没意见,宰一百只普通的肥羊,也终究只是宰肥羊罢了。

    但万家这只羊,可不是一般的羊,吃它,可能是要负出代价的。

    不论是他的血,或是张佳木的血,又或是曹家人的血。

    “但不应他,他会怎么着?”火烛之下,张佳木仍在把玩着小刀,脸上的神情也是变幻莫测,看不出什么来。

    但在场的人,谁不是七窍玲珑心?蒋安应了,就是和曹家做了生死对头。不应,张佳木又岂是易与之辈?

    总之是要挑一个的。

    “其谋也深,其行也渐,我终究就是脱不开他的算计啊。”蒋安不无悲哀的想着。从问盐引的事开始,就把他一步步拉进来。可以说,万斯同不惹事,这几天张佳木也会安排人主动找他惹事,毕竟家里有这么个不懂事的少年子弟,就等于是堤坝上有个大大的缺口,是个漏洞。从这里下手,最好不过,最简单也不过。

    现在是张佳木拉着他财,瞻前顾后的已经叫人瞧不起,万一伤了这边,曹家那边也不理会,那可真是里外难做人了。

    这一层,蒋安想得到,张佳木自然也想得到。所以不管蒋安怎么说,张佳木却始终是一副笃定的样子,其因就在于此了。

    “大官,”在蒋安就要开口认命之前,张佳木又笑道:“万家的事,我不好出头露面的。你瞧,打了人家的人,抓了人家的少君,现在再去弄人家的家财,没的被人说是贪图人家的家产。你也知道,我做事的风格不是这样,弄钱么,法子多的很,何必搞到人家家破人亡?”说到这,张佳木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倒是弄的蒋安老大的不好意思,正想开口接话,却听张佳木又道:“不过,自己上门来找死的,敢死我也就敢埋。自己寻死,当然要成全他,是不是,大官?”

    “是是,”蒋安已经晕头涨脑,完全不大理会张佳木说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答说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嗯嗯,我的意思是,”张佳木突然变的笑容可掬,向着蒋安道:“这件事,就请大官和东厂的同僚们辛苦一下了,万家的钱财,我可是分文不要,如何?”

    “这,这这……”蒋安虽然头昏涨脑的,但紧要关头还算把持的住,因道:“你再不要,人也说你在万家弄了不少,何苦恶名你担着,咱们捞实惠?不然就是这样,咱们五五分账,如何?”

    重利当前,一想到传说中富可敌国的商人之家,又有张佳木撑着腰,蒋安的胆子也突然大了起来。便是他身边的宦官和东厂的干事们,一个个呼吸也是粗重起来,似乎满天的金银珠宝已经化成小鸟,就在眼前扑腾扑腾的飞舞着。

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三线

    第四卷锦衣都督第三百五十七章三线

    小鸟们飞来飞去,最后带着一群利欲熏心的人又飞走了。

    蒋安一直呆到快起更才走,在场的要么是锦衣卫的大僚,要么就是东厂的骨干,彼此知心置腹,彼此心知肚明。

    谈了很久,怎么给万家嫁祸,怎么查抄,东厂什么时候进行,锦衣卫怎么配合,事后抄来的浮财全归东厂,张佳木半推半就的收下了万家在京畿各地的田庄。

    至于怎么向上禀报,万斯同的事就是很好的理由。

    光天化日,殴打锦衣卫官员,辱及朝廷重臣。这样的人家,不抄他家抄谁家?要是万家这样的也能放过,大明还有王法吗?

    这么一说,倒是义正词严,很有道理。

    当然,重中之重是看曹家。已经商定,如果万家有曹家派的护卫保护,那么就先不能动手,看看再说。

    万家已经和锦衣卫杠上,如果曹家派了护卫,就是撕破脸,也是给张佳木一个难看,一个警告,底下怎么进行,就得看张佳木了。

    其实现在就好比是赌钱拼大小,没开底牌之前,大家都在拼命的咋呼,谁能忽悠成功,谁就赢了。在这一点来说,张佳木觉得自己是个成功的赌徒,绝不会失败。

    商量定了,蒋安便迷迷糊糊的走了,来的风光,走的悄然。

    要对付人了,自己心里先有了鬼,不叫张佳木送,也叫张府不要这么隆重,敲锣打鼓的来,悄没声息的走。

    等张佳木和众人一路送他到滴水檐下,自己才又转回身来。

    刘勇等人倒是还都在,他们今天来了是陪客,就是吃吃喝喝。不过,这种场合,除了吃货之外,谁也不会真的把精神全放在吃上,适才有客人在,大家只顾着斗嘴,斗机锋,比心机,唯恐锦衣卫吃了东厂的亏。

    这会子蒋安已经走了,大家精神倒是放了开来,孙锡恩和黄二几个,更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坐在桌前就大块朵颐起来。

    “你们俩还真是没心没肺,”薛祥讥讽他们道:“大人吃了好大的亏,你们倒吃的很香。”

    孙锡恩抬起头来,抹了抹嘴角的油水,笑道:“咱跟着大人也不短时间了,就知道从来只有大人算计人,没有人能算计到大人,同知大人,是不是这个理?”

    底下人明争暗斗的,不过还真没有人敢在张佳木面前争吵。孙锡恩虽然是反驳,语气倒还是客客气气的,薛祥心头火大,不过,却也无法反驳。

    刘勇适时出来搅浑水,笑道:“这些人参,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属下已经是老天拔地的人了,看着还壮实,其实内里早就虚了。大人赏了我一支二两的参,足见爱护,在这里,水酒一杯,谢过大人了。”

    说着,自己就举起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这么一弄,话题自然就转过了。薛祥因向张佳木问道:“大人,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保密,这些参,想来是在边墙外弄到的,还不知道怎么个辛苦法儿?”

    “李瞎子么,”孙锡恩笑道:“大人怕是要重重赏他了。”

    “是的。”张佳木倒也坦承,他道:“我在外头,最早是放了三条线,李瞎子辽东这一条线,就是东珠,毛皮,人参”

    话说的掷地有声,而且极为提气。底下一群下属衣着不同,神色各异,不过,眼神中的色彩却多半相同,就算是彼此系统不一,在这时候,眼神中却是彼此会意,互相递了几个眼色之后,就都是一起笑起来。

    “边墙关隘,”有人问道:“想必都撕罗好了?”

    “那是。”李瞎子是外保局的人,外保是张佳木自己担纲,副手是叫朵儿和一个指挥同知挂的名,这会子李瞎子立了大功,估摸着外保也能交给此人,要不然就是交给孙锡恩。但此时孙锡恩一点吃味的表情也是没有,只是淡淡一笑,道:“老李手里,还有什么事是办不好的?”

    这是很到位的夸赞,连张佳木也表示赞同,点头道:“李瞎子是历练出来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又道:“现在可不止他一个出息了,嗯,这个有空再说。”

    张佳木转向薛祥,笑道:“你是觉得,这么大一笔财注,给了人太可惜了的,是么?”

    “是的。”薛祥坦然道:“大人向来不以言罪人,下官就实说了,是觉得这样太过轻率,很是可惜了。”

    “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张佳木笑了一笑,但眉宇间已经尽显疲惫之色,他轻声道:“万家财能通神,一个曹家就够我头疼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大小势力,这笔横财当然诱人,不过要整个吐下去,也会很烫,烫的你生疼。”

    “是,”薛祥一点就通,答道:“所以干脆舍财保身,大人的意思,要把全部精神用来准备和曹家的争斗上。”

    “是了”张佳木答道:“善财难舍,你们瞧吧,一动开手,不少人会出来打万家钱财的主意,没准儿就有我和蒋大官也惹不起的人,晓得么?”

    “是,晓得了。”众人不以为然,虽然答应是了,但七零八落,显的很没有气势。

    “给你们提点气吧”张佳木笑了一笑:“李瞎子那边,还有泉州,广州,几条线都运作开来,人参,东珠,皮子,这些只是第一步,此后,有进有出,财源广进,一个万家算什么?咱们要一年做出一个万家来。还有,江西和辽东都有更来钱的玩意,下一步我的步子要迈到云南去,你们呀,不要鼠目寸光,想发财,有咱们现在的势力,只要想,还不是简单的事?”

    一席话倒是当真提气的很,以现在锦衣卫的势力,一心想发财的话,真的是招之即致。只是张佳木一直好象没有把全部精神用在发财大计上,不打草谷不杀肥羊,下头人也不做生意,财路打哪儿来?

    大家已经做到三四品官,甚至可能更高一点,但一穷二白,有什么意思?

    世职是将来子孙后代的事,人辛苦一辈子,也不能太苦自己哇。

    跟着大人,风光是有了,小注的银子也不缺,温饱自然也不成问题,从坊丁队那会子开始,大人就没亏待过大伙,下发的俸禄银子从来没有短过一文,一个军余一个月也肯定有一石粮到手,这般养兵待下,已经算是极为厚道了。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养鹰不能养饱了,饱则远扬。这道理,大伙儿都懂。可是不管怎么着,现在也到了这个集体给大家一点希望的时候了。

    张佳木的话太突然,在场的人都一时静默下来,“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呆了半天,刘勇先道:“果真是提气了,这么一想,万家那点钱,真真是小钱了。”

    “说的是,刘头儿说的是啊”

    轰然一声,大伙儿一起喝起彩来。这么高兴的事,就算是孙锡恩这样阴沉的人也是一脸的笑意出来,张佳木先举起杯来,众人也是一起举杯,都道:“为大人贺,为锦衣卫贺,满饮此杯”

    ……

    闹腾了好一会儿,不过,时间晚了,众人也不敢太过了,酒足饭饱便都辞了出来。

    张佳木也是客气,一路送到二门滴水檐下,看着众人一个个离去,这才又转身折回。

    他很累了,自己倚在太师椅里,叫人打了盆热水来,双脚伸展的很舒服,整个浸泡在滚热的热水之中。

    一股舒适之感从脚弥漫到全身,叫人懒洋洋的,连手指头也不想动弹一下。

    “李瞎子是个人才,嗯,给他赐个大号叫李弥吧,为什么叫李弥呢……”

    “唔,这么说内卫有个力士总旗姓沈,瘦瘦小小的,很精明干练,不如叫他改名叫沈醉?”

    “人参很来钱,东珠很来钱,皮子更是贵人所爱,看来以后不大会受穷了……”

    “这一次庄上的大棚也不知道怎样,嗯,其实我是真的想好好种地的。”

    麦收已经完了,张佳木的土地也没有辜负他的一番期许,因为用了很多手段,土地原本也很肥沃,用人也很到位,平时监管的又是很严,所以收成很高。

    现在粗略报上来,三万多亩地,收了四万多石粮,折成银子的话,现在因为是收成的时候,所以粮价回落,但好歹也得四钱银一石,一季麦子,尽落两万多银子。在当时的购买力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的收入了。

    你想,一个七品知县,一年岁入才是四十五两银,两万多两银子,够养活多少县大老爷了?

    随着他兼并的土地越来越多,数字越来越大,则可以做的事,也就越来越多,锦衣卫的将来,似乎也就越来越光明了。

    “小心,小心哪。”一边泡着脚,张佳木一边悠然是想:“眼前还有几座大山要搬,忙活的很,心,可是千万不能懈怠下来。”

    “你嘴里嘀咕小心,究竟是小心什么啊?”

    张佳木自己在小书房泡脚的时候,哪怕就是任怨也进不来。除非是小妹或是娘亲过来,不过,她们是妇道人家,小妹年纪又小,这会子怕是早就睡了。

    现在却不知道是谁,居然能不经通传,就这么跑到他的书房里来?

    张佳木猛然直立起身,一脚把脚盆踢开,右手一伸,已经摸到了挂在一边的刀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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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介绍:
大明锦衣卫,最早最拉风的特务组织,主角从一个锦衣卫的小兵到锦衣都督,异姓封王,再权倾天下。锦衣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