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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锦衣为王txt下载     锦衣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三十七章 银本

    实际的情形是,一两银子就是巨款,要分割开来使用,试想,当时的地价是旱田三四两到五六两一亩,江南一带的水田才是十两不到的价格,一个人随身带几两银子,就足够穿行百里的使费了。

    而最麻烦的就在于此。

    银子是官府或是官府认证过的炉房熔铸的,所有官府出来的银锭都是九成九以上的纯度,然后再流通到市场。当然,市场是不能容纳那么大的银锭,必须把银锭剪开了使用。从五十两一锭的大银,到十两,五两,一两,五钱、一钱、五分,依次向下。

    如果明朝有大量的铜钱做为辅币,银子原本是不需要铰的那么碎的……但实际上铜钱的铸造始终不足,就算是洪武年间最高峰的一亿多钱也就等于南宋年间最低产量的一半也不到。

    制钱不足,在银本位的经济环境下,银子只能不断的铰碎,再熔铸,再铰碎流通,再一次回收熔铸。

    在这种循环流通的过程中,一次又一次的熔铸带来了成sè和纯度的问题,官炉成sè高,纯度来,民炉则纯底极低,在这种一收一熔的环节中,就不知道多少穷人百姓遭受了不该受的损失。

    而因为银子这种贵金属货币的保值属性,在流通过程中,太多的富人选择把成sè好的大银锭收藏起来,甚至有些富人专门挖掘大型的地窖来做这种事,一收几万两几十万两上百万两。

    这在明朝绝不是孤立事件,而是一种社会常态。

    银子涌入再多在市场上流程却仍然不顺畅,百姓仍然苦于货币储量的不足。这种不足在平时的生活中还能克服,但当到了官府收取赋税的时候,百姓就要蒙受巨量损失了。

    官府收赋税有的是实物,但越来越多的地方收的是现银。

    官府收银而百姓手中无银,只能拿实物去抵换现银,然后拿低价卖出实物的银子去交税,等过了收税的时间,物价回升,然后又只能拿低价卖物品的银子再高价购买生活用品。

    这样一个循环,就是大明几千万户百姓每年都要遭受到的掠夺。

    这就是一个政fǔ在货币政策上的不作为和苟且给它治下的居民所带来的困拢和麻烦,当然,大商人,地主、士绅,在这种货币政策上是占便宜的。

    到了明朝后期,白银大量流入,超级富豪和大官绅越来越多,他们穷奢极yù,但百姓的生活却根本没有大的改善,原因就在于银本位下的这种货币垄断。

    官府在富人身上收不到税,富人又不停的转嫁到穷人头上,国家越来越穷,百姓越来越无法忍受,而中产以上,却越来越富裕。

    到了明末时,就是这种怪象,明明有三分之一的白银流入中国,富人们富的流油,已经有身家在千万两以上的超级富豪出现,而与此同时,崇祯皇帝穷要的当裤子,西北和河南的百姓要易子而食,而那些富豪们却是歌舞不休,享乐无度。

    不仅是北京的勋戚和官员了,整个南方亦是如此,在悲催的商税征收制度和银本位制度之下,再加上天灾**和王朝末世特有的**吏治,大明要是能不倒下,那才是真正的奇迹。

    为了解决银本位的麻烦,也就只能以银本位的办法来解决。

    办法就是铸币。

    以金币和铜币为辅币,事实上大量流通的货币将是面值不等的银币。而在铜币充足的前提下,银币价值到钱就可以了,底下的分完全能用铜币来代替,甚至等铜币发行量够了,钱一级的银币也不必再铸,只保留以两为单位的银币就可以了。

    至于金币,现在只是少量发行,毕竟中国的黄金储量并不多,现在的黄金储备根本不够实行金本位。

    事实上,到百多年之后,英国在有了充足的黄金储备以后就开始了金本位时代,在现在这种时候,在全球贸易没有开展之前,任何国家都没有可能实行金本位的货币体系……张佳木现在铸造金币,不过是要给后人留一个可行的思路罢了。

    银本位,只能是银本位。

    但铸成银币的办法来流通,兑换容易,保值容易,收藏也容易,要紧的是,银币不可能是纯银,而是以银、锡、铅混合起来铸成,这样一来,那些原本要把银子深埋地底影响流通的富人们也只能放弃这种愚蠢的做法。

    当权者的一个细节,就能影响整个社会,岂能不慎?

    ……

    在张佳木说明银币的铸造办法之后,余子俊面部神情也极为复杂,以他的聪明,不会不理解这其中的含意,当然,更深的意思,一时半会的他也是想不起来,所以他直接先问道:“太保,这样的铸币法,银息几何?”

    “总在三成左右吧”

    这个时代的专家倒也没有叫张佳木太过失望,发行银币,对发行者来说,银息就是第一笔的直观收入。

    “三成银息,发行十万就是三万两的收入,百万就是三十万两的收益。”

    虽然声音还算冷静,不过余子俊和王越彼此对视一眼,均是看出对方神情里的意思。

    “太保……”余子俊yù言又止。

    “余大人有话请说”

    “太祖皇帝当年发行宝钞……”余子俊狠了狠心,道:“以官府之力推行银币,这当然没有问题,但下官唯恐会重复当年宝钞的覆辙”

    明太祖发行宝钞,就是拿一张纸,在上面写着一万贯,然后他老人家就把这纸当一万贯来用了。

    其实明初发行纸币,完全是宋元两季的传承,宋的交子就是民间汇兑业务产生的巨额纸币,因为宋是以铜币为本位货币的,金银只做赏赐和大宗交易用,正常的商业往来就是用铜币。

    铜币交易优点极多,但最大的缺点就是动运不便。一万贯铜钱就如小山一般,要是十万贯以上,得动员多少车马来拉才成,短途尚可,而长途运输,简直是太过麻烦的蠢事了。

    百姓的智慧是无穷的,交子应运而生,其实就是一种短期汇票,彼此用商业信誉做为保证,到后来,小面额的纸钞应运而生,主要也是为了弥补铜币携带和运输不易的难题。

    但明太祖不管这些,没有金银储备直接就发行宝钞,这种失败给明朝整个近三百年的货币管理带来了极大的难题,也使得根本没有人再敢打货币改革的主意……会被愤怒的官员用唾沫星子给淹死的。

    就算到今天,太祖高皇帝的宝钞还在祸害人,每个官员的俸禄都会有一定数额的宝钞,一万贯的面额只值一贯,好在皇帝还有点良心,只是在一定数额之内发给宝钞,不然的话,这个帝国造反的一定不是农民,而是官员。

    一看张佳木要发行的银币,再了解成sè之后,而又有银息之利,自然而然的,儒家学说和小农社会的保守主义经验立刻占了上风,余子俊和王越不仅没有兴奋之sè,相反,还极尽担忧。

    这种银币当然不能如宝钞那样严重的贬值,但滥发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利益越高,滥发的可能性自然存在,而且不小。

    “余大人所忧甚是,所以……”张佳木斟酌着道:“这个银币,做工精巧,不易仿冒,未知余大人注意了没有?”

    “下官注意到了”余子俊神sè坦然,毫无犹豫之sè,向着张佳木道:“但下官是担心太保会滥发。”

    一时间,室内静默下来。

    张佳木也是有点吃惊,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他一时愕然,看着余子俊,对方却是神sè从容,并没有一点不安的样子。

    良久之后,在绝大的威压之下,两个文官都镇定自若,并没有胆怯害怕,张佳木才哈哈一笑,向着余子俊道:“余大人,好胆sè。”

    “不敢。”余子俊道:“下官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言语粗直,请太保莫怪。”

    “我当然不会胡luàn发行成sè不好,或是工艺不好的银币……”张佳木沉思着道:“当然,在我之世,我不会这么做,皇上也不会这么做。但如果我身后又有一个锦衣卫使,又有一个新的太保,他要胡luàn发行,又或是……嗯,又或是太子登基之后,叫我增发luàn发,又当如何呢?”

    这些话,也是余子俊心底最为担忧的事,现在张佳木一语道破,当下便是点了点头,目视张佳木,却要看看他怎么回答。

    “所以要公诸于世,有多少银本,发行多少金币,不仅是官府官发,还要有股本银库为担保。地方上可以公推士绅年年检查,若银本不够,则当年有多少银本发多少银币,绝不能滥发。至于工艺制作,可以委托炉房进行,若不合格,则取消炉房资格,大抵这样下来,可以杜绝后世之患。当然,最要要紧的,就是公开宣布,一两币值的银币,可以到委托的地方兑成一两现银”

    张佳木的法子,当然不是最佳办法,但就当时来说,也算是正本清源的好办法了。如此这般,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公然抢民间的资格,而且银库的银本为保证,就是发行再多,也不必担心银币不可以兑换成现银了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三十八章 武制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三十八章武制

    “大人这般的用心……”余子俊虽神sè不变,但亦是很受感动的样子。毕竟,以张佳木的权势地位,又有这种敛财的极佳办法,自己却能如此克制,而且想到牵制皇权,在当时的文官看来,自是难得之至。

    “余大人就是要帮我的手。”张佳木笑嘻嘻地道。

    当时制作银锭,官方是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内监的银作局,不仅是打造金银首饰,有一些皇宫内院收藏的银锭也是内府自己制造,不需劳烦外头。

    至于用于发行储藏的银锭则是由户部制作,张佳木要劳烦余子俊的当然不是制作银币这么简单的事,而是叫他负责监督发行到股本运作一系列的大事。

    这其中还涉及到利益纷争,所以要叫一个有清正贤名的人来负其责,可以稍稍减少一些人的怀疑。

    余子俊也是明白这一层的意思,因此慨然答道:“是,请太保吩咐就是。”

    “不敢……”张佳木沉yín了一下,笑道:“就叫银监大使吧,以户部shì郎兼银监会大使,专责其事,近期的第一件事,就是考选商家,选址建库,汇集银本。当然,现在铸币还是很难,只能由我这里来铸,这一层,要事先言明。”

    这其实是后世官督商办的一种模式,正常来说,这种模式远不如正经的商人自营自办,但在当时来说,也是一种极为先进,甚至是闻所未闻的制度了。

    以商人之社会政治地位的低下,居然由官府正经的高级文官来牵头,然后选取商家来经营银币发行,这在当时的人来说,完全就是一种观念上前所未有的冲击了。

    “太保信我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虽然没有升官,而且做这个事肯定不那么轻松,但余子俊却是长揖至地,有极为感jī的口wěn向着张佳木道:“敢不从命”

    “好,很好”张佳木也极欣慰地:“我没有看错人,放心,士英兄,将来一切有我,保你一个太子太保”

    到得现在,余子俊接受了这种艰巨的任命,张佳木才与他以字相称,算是将此人纳入可以交往的名单之内了。

    余子俊躬了躬身,呐呐道:“不敢当太保如此……”

    “当得,当得。”张佳木打断余子俊的客气话语,向着王越笑道:“也有重任给世昌兄。”

    “太保请吩咐。”

    王越此时已经是明白过来,张佳木必定是早就在暗中考量京中文官中的佼佼者,象他和余子俊,也必定早就入对方眼帘。就看眼前的任务分派,就可以看出来张佳木事前下过多少功夫了。

    锦衣卫是如此的可怕和恐怖,一时间,王越在张佳木面前所有的政治投机和表演的打算,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很快就要改京营新制,三大营全部取消,也不要什么‘老家’,而且,连军户制度也不要了。”

    “什么?”

    王越大为震惊,军户制度可以说是大明立国的根本,没有了军户,也就没有近二百万人的卫所军人,从东北到西北的九边重镇,内地的各卫所军,到云南边陲,那么多的边关要隘,由谁来驻守?

    “军户制度到如今,已经是非改不可。”张佳木斟酌着道:“军户逃亡,各级指挥视军户为奴隶,卫所崩坏,能拉出队的就已经不容易,更谈不上与敌做战,现在边军已经全部是营兵制度,卫所只是挑兵时的一种补充,另外,就是驻守火路墩堡等险关要隘,也是种地为先,驻防为次了。至于某些水师卫所,忙时为船民,闲时为海盗,更是不成事体。云南边陲要地,靠的也不是卫所军,而是征南将军沐家的总府兵,还有云南巡抚掌握的营兵,卫所军,除了打打下手,敲敲边鼓,已经是百无一用了。”

    王越大着胆子道:“可能敲敲边鼓,也是好的。”

    就是这种思想局限,使得明朝在中期之前卫所已经完蛋的情形下,抱着这种残破无用又缺少人性的制度不放,其实到明中晚期后,卫所已经完全没有用处,沿运河漕运路线的卫所好歹还能当漕兵,也就是后来清朝的清帮的前身,算是还有一点组织性。其余的卫所军人,西北一带的较为坚韧敢斗,还是西北边军也就是秦军和晋军的补充,至于别的地方的卫所,名册上有两百万人,但真正能拉出来打仗的,却是两万人也困难。

    辽东的大军头能役使几千或是数万以上的军户当佃农,这些军户说是关宁军的一部份,但其实除了锄头菜刀之外就没拿过别的铁器,种地在行,谈起打仗根本就是笑话。

    凤阳都司有额兵数万,但农民军一至,都指挥下全部战死,而义军损失极为有限,因为驻凤阳这种重要地方的卫所军也就是一群农民,而且,还是一群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农民

    这样的制度,除了账簿好看之外,根本全无用处。

    说是有兵两百万,全是虚文,到崇祯年间,加练饷重新练兵,朝廷自己也是清楚,卫所兵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既然是完全无用,而且拖累了几百万的军户,怨气从生,不如在还有些活力的时候改起,岂不是更好?

    王越素称知兵,张佳木所说的,他自然也是明白。不过,文官特有的谨慎还是使得他出声反对:“太保所言自是,但此事是关系到朝纲稳定的大政,应该从容设法,慢慢消解。卫所不灵,还是在都督府不得人,如果选将任能,沙汰老弱,强将足兵,恢复到洪年年间的旧制,仍然是国朝之基石。”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张佳木知道卫所这种制度根本不合理,和汉唐初兴时在边疆的屯田一样,开始时充满活力,然后渐渐消亡。其根本原因就在于,luàn世易行,而承平之时待遇不一,根本就不能持久。

    试想,军户要自己种田,再交上给国家,还要备办武器与敌做战,还要千里班cào训练,给皇家当免费的劳役,如此这般,谁能愿意?

    这种根本性的矛盾根本不是严刑酷法能解决的,就算如王越所说,做到了最佳的效果,其结果也就是使得卫所将领们不能贪污和役使军户,但根本性的矛盾仍然无法解决。

    除非国家huā费大力气,提高卫所军的待遇,但那样又是事倍功半,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

    最佳的办法,自然是改制。

    只是张佳木也是知道,动作太大,却也难叫这些人跟从。当下听了王越所说,便是笑道:“我的意思是,暂且也不必动外地的卫所。京城驻军,原本就是营制,何必再留卫所的名目?不如仿宋制,募集营兵为禁军,拱卫京师。”

    “如果是这样,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按张佳木的意思,和原本的团营制度也差不离,只是把老家取消,所有的营兵称为禁军,沙汰下来的分列诸档,按原本的打算,给予一次性的补偿是一部份人,转为其余军制的又是一部份人。

    按京营原本三十余万人的编制,除了保留几万人之外,剩下的缺额数字全部从秦晋辽东等地招募,山东和河南的班cào军也可以招募一部份,凑起十团营十二万人的禁军部队再说。

    这个差事当然很得罪人,好在事前已经做过不少的功夫,现在要王越做的便是动起手来,妥为安置那些淘汰下来的军人。

    至于能留用的,张佳木向着王越道:“保留他们的名册户籍,告诉他们,我还有安排。”

    “是,一切听太保的。”

    王越如此识趣,张佳木也很觉安慰,想了一想,便道:“城西的武校,你听说过没有?”

    “下官听说过。”

    挑选武校,也就是张佳木命名为讲武堂的地方极大,占地数百亩,已经放出风来,要选将门子弟入其中学习,从驻营行军,到旗号金鼓,再到骑shè刀枪,兵法韬略,无所不教,亦无所不学。

    自校中毕业的,便有武举人的身份,等同于正式的武官。校中考核成绩靠前的,每年有一定的名额为武进士,也是极为难得的殊荣。

    武进士和武举人的考试,在早年也是很正经的,极为重视,正统末年到景泰这八年,无人过问,且文贵武贱的趋势开始,所以渐成没落之势。

    现在有张佳木这个强力武臣在,大家已经可想而知的就是武官势力将要大举反弹,连带着,就是武进士也会水涨船高。

    有此看法的人很不少,所以关注讲武堂的人自然也就很多。

    “这个讲武堂,武事要学,文事也要学,世昌兄可以为兵部shì郎,到讲武堂去帮我的忙。”

    王越向来留意军事,他知道将来的边军精锐,怕是十之**要出自这个武校之中,自己能到学校中去,算是张佳木要大用他为统兵大将的先声,当下大喜过望,他可比余子俊要欢喜的多,当下站起身来,拱手道:“太保天高地厚之恩,下官无以为报,只能以死效之”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三十九章 思想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三十九章思想

    时光荏苒而过,时间在很多人来说,如飞燕掠水一般,根本了无痕迹。但对有些人来说,又是格外的难熬。

    在锦衣卫的实际主持下,一场关系到整个大明未来的大变革已经悄然开始。

    对整个大明文官系统的核查与考量已经在进行之中,由内阁牵头,各部寺参与其中,核实官员名单,预备裁撤转并一些闲职,再由户部主持火耗归公一事,预备先由北方诸省来试行。

    但今年是赶不上了,赋税收取有一定的时间,今年如果改火耗归公,那就很容易引发húnluàn,这是内阁或张佳木都不愿看到的。

    至于一些陋规,则是已经提前改了。

    比如地方官员收取商税,可以自行截流的做法,已经明令禁止。商税亦是一律归公,地方的办公费用会在将来指定名目或是由中央财政直接拨给。

    张佳木在财政上的做法,类似后来的清朝。

    清朝在洪扬之前,财政上是完全的中央财政,户部管理一切,地方上的费用除了极少数的办公维挂费外,一切经费的使用都需要中央拨款或是报销。

    就算是赫赫有名的福康安,用银如流水一般,但最后还是要走户部的程序,小书办难为福贝勒,在当时也是时代一景了。

    后来就不行了,地方军兴,瞬息万变,再等京师里的户部进行中央统筹,以当时的通信和道路条件完全不可能。除非清廷愿意放弃南方,不然的话,就非得放权不可。

    在现在这种时候,张佳木要搞中央财政,在法理和条件上完全可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不会放权给地方。

    其中原因,就在于他要办的一些大事,非得加强中央威权不可。

    地方一旦有财权,就有离心力,从晚清的现实就能很清楚的看出来,就算是张佳木生活的那一段时间,分税制下,中央地方彼此利益牵扯,很多时候,地方根本不买中央的账,所以就税制财政收入分配来说,无疑就是一柄要当权者极为小心的双刃剑……

    至于新吏治,在前两样没有确切的流程的前提下,无疑还要再多拖一阵子。

    但新军制,已经是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了。

    武校的地址挑好,已经开始建设,这一部份的款子是锦衣卫自己垫的,所以校舍建设很快。

    同时,在全国各地都以锦衣卫的名义在招收武校的学生,卫所军户的子弟当然优先,普通的百姓只要是清白良家子,又孔武有力,或是识文断字的都可以,只要自忖能通过入学考试的,就不妨一试。

    通过初试,就可以领取盘缠,到京师再来复试,就算复试不通过,也会发盘缠统一由张佳木的邮传送回家,所以一个月间,报名武校的学生就已经超过万人,初试之下,也会有数千人通过各种渠道到京师来。

    讲武堂是张佳木改革军队的先声,从组织制度到将官任免,再到营制、兵制、军饷、后勤、荣誉、养老、伤患,一切制度都要重新再来过。

    这么大的动作,如此多的大事,就光是公文往来,就已经把中央各部的官员和小吏书办们忙的不可开交。

    九月初,张佳木上书皇帝,奏请户部添加吏员,皇帝经内阁批复曰:依议。

    户部,是张佳木在中央部务改革的先声,无论如何,户部最近要负担的责任太多太重,而人数是可怜复可笑的。

    管理这么一个庞大的帝国财政,再要进行一系列的改革,要对整个中央到地方的财政进行一次大梳理,然后再把每个官员的俸禄根据实际情形实重制定一次……然后再把火耗归并入中央财政,根据各地离府库的远近和地点加上运输条件来制定火耗的征收额度……这一切工作都要户部的二百七十三个官员和吏员来做……

    是的,二百七十三人。

    张佳木听到这个数字时都被气笑了,说中国是中央集权的大政fǔ还真是一个笑话,一个管理这么庞大的国家,官僚数字几万人,加上武官十几万人,加上皇亲勋戚几十万加上军队有几百万吃皇粮的大帝国,还要有造桥修路治河等中央级拨款的大工程,负责这一切事物的就是二百七十三人

    这其中还是连官带吏,不少官员就拿俸禄不干事的,反正具体事物有书办吏员去做,官儿们闲着没事,愿意做点事就做点,平时闲了没事就写字画画儿,要么yín诗nòng月,饮宴无度,部里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但少几根萝卜根本也无伤大雅。

    张居正为一国首辅执掌天下的时候,母亲死了不肯丁忧,一生令名都毁了。因为这个帝国的官员就是这样,家中有丧事居丧二十七个月不办事,反正少了几个人也无妨,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你江陵相国就能赖在位子上不走?

    大明少了你就玩不转?

    就是这种情绪之下,使得夺情在明朝成为一个匪夷所思的事,任何讲究政治名声和立场的官员都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丁忧权。

    于是可以看到,后世人说皇帝不作为,中央部府寺缺额一半以上的官员,内阁都只有两三人办事,但奇怪的事,这个帝国居然没出太大的问题,后来的跨台也是因为这个帝国的痼疾已经难以医治,而天灾伴着双重的**降临,所以无药可知了。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个帝国的官员们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又在做些什么了。

    治官不如治吏,就目前这个阶段,就是如此。

    户部的吏员分为最高六百石的长吏,然后是四百石和三百石、二百石到一百石的辅吏,百石以下,便是斗食小吏,只能做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了。

    九月中旬,整整六百名从锦衣卫吏科学校毕业的学生,全部充入户部之中,在内阁和吏部的配合下,这些吏员也算是第一批新俸禄的受惠者。

    以往的俸禄标准,官员都很菲薄,更加不必提那些被歧视的小吏们。当然,吏员们也不可能完全靠俸禄吃饭,他们上下其手,勒索贪污,用额外的收入来弥补名誉和收入上的双重不足。

    新的吏员当然不必如此,吏部和户部已经最先把他们的俸禄给制定好了。

    大明各部,原本是分令吏、攒吏、典吏,这种分法已经被取消了,户部的官员俸禄暂且未定,但所有的吏员就按自己的实际工作来额定俸禄,比如户部的宝钞广惠库,原只设大使一人,副使二人,大使正九品,副使从九品,底下有典吏和攒吏若干人。这一次就是增加了大使丞、吏等若干,裁撤副使,多加吏员,而吏员俸禄,则是以三百石到一百石不等。

    事实上,广惠库大使的年俸不过四十两,一样也是要折宝钞和以物抵俸,这一次有品级的官员没有改俸,名义上是他助手和下属的吏员们却拿着比他高十倍的俸禄,一时之间,改制加俸的议论,一下子便是上扬了十倍有余。

    而同时,有些闲曹却面临被裁撤的危险而惊慌不已。

    比如鸿胪寺已经无公可办,衙门除了用来积灰已经无所作为,对这些衙门,自然是有裁撤的打算。

    好在风声一出,就又有安抚人心的说法:衙门纵撤,官员仍然可以择地安置。

    比起一直有捐班和大量恩荫的清朝,明朝此时还没有传奉官,所有的官员都是正途出身,而比起宋朝来,明朝科举中式的人数是有限额的,所以没有冗官之害。

    这自然也是在定制的时候考虑到了前宋的弊端而做出的改革,所以在明朝改制,最少在官员安置这一块,所受到的压力就小的多了……

    天顺二年的八月到十月之间,地方上感受到的震动还有限,南方诸省除了看邸报的人群外,几乎对几千里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只有特定的人群,比如官员和士绅才会在邸报上看到一些细微的变化,这变化看似不大,但也足以发人深省。

    除了正式的邸报之外,还有锦衣卫已经开始正式对外发行的“卫报”,每份卖一个铜钱,贩夫走卒也买的起,当然,总要识字才行。

    大量的消息自京城中源源不断的流出,不停的冲击着的人固有思维,在南京,在广州、福建、昆明,无数人借由邸报和锦衣卫的报纸来了解京师之中刚刚开始的变革,已经有无数人思索着,借着报道来权衡着京师之中变革的利弊所在,无形之中,一场全民的大思索也是借由京城的变化而悄然展开,无数的官绅士子,在华屋或是陋巷,在学堂或是青楼huā街,思考或是辩论者。

    在大明,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前中期的历史上,对人的思想也是钳制的,甚至,做的比清朝还要血腥和野蛮。

    洪武年间,国子监生因为不满祭酒宋讷所为,有监生写状子帖在墙上,历数宋讷的不满,但此事触怒了朱元璋,一声令下,监生们人头落地,并且将头颅挂在旗杆上,以警示其余的监生。

    国家储备人才和官吏的最高学校,用这种蛮横的做法来教育学生,对人的思想之钳制,对学问思想之侮辱,可见一斑。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章 旧事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章旧事

    洪武旧事,对人性的压抑和催残极为严重,一直到明中期之后,管制渐松,思想开放,同时海禁也开,民间逐渐富裕,民气蛮是昂扬。

    所以有无数的话本小说,甚至不乏**者,在这个时期大量出现。

    这也是人对性灵的追求,对苛政的不满,而以**的手段来攻击或是影shè政治,在当时流行,就算数百年后,也并不希奇。

    这一场张佳木主导的大改革,在南方引起了一场提前百年的思想开放的làngcháo,就他自己来说,也是从来没有想过的副产品……

    ……

    当然,就当时来说,更多人的关注点还在于这几项改革的自身。能不能顺利的核定官员数字,比如把一些八品或九品官就改成吏员,而吏员除斗食之外,百石的吏员就等于原本的从九品官,领取俸禄方面,怎么领取,如何改良以往以实物或是宝钞抵俸的无理做法,怎么统筹实物发放的地点或仓储,这都是极为头疼的事。

    在京的文官,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数字,不过总在三千人以上。再加上数万的吏员,一年发放的俸禄全部实发为粮食的话,当在百万石以上。

    这些粮食,以现在京师的供应倒是完全供应的起。毕竟江南每年由漕运运进大量的粮食到京师,原本是一年四百万以上的额子,后来粮食多到吃不完发不光,通州一带的大仓库积了几年十几年的粮,都**至不可食用,làng费太多。

    就算是现在,折了两百万石的粮,改成一年一交进的一百万两的金huā银,京师运来的粮食还是发不完,每年都会làng费掉大量的粮食,通州和京师附近的几个大粮仓,平时常年收储的粮就在三百万石左右,这么多粮,又是年年有补充,用来发俸禄是足够了。

    当然,这些粮也不能全部用光,从唐到宋元明清,政治首都都并没有建在经济发达的地方,其实唐中期之前,长安一带丰饶富裕,用来供应朝廷和养活府兵的土地还是绰绰有余。但后来就不成了,地力用的太尽了,到武后执政的年间,就不得不至洛阳就食,天子和百官要靠这种办法来吃饭,一则是照应民力,二来,也是一个帝国政治中心不能自给自足的尴尬境遇。

    到了明朝,情形却是更加严重。北方的粮食用来供应边军和自给自足,加上养活那些亲藩和地方官府就已经较为吃力,象直隶和河南、山东一带尚好,到了山西、陕西、延绥、甘州一带,就需要年年运粮过去了。

    至于京师,有着超过百万的人口,这种超级大城市想要有自给自足的粮食供应当然是痴人说梦,所以只能在年年动员超过百万的人力,由江南一带就是人推肩挑,然后由卫所军人组成的漕军一路北上,运到通州为止。

    每年都是这么着,所以在永乐年间就有海运的呼声。

    可惜,当时的技术和思想远没到达能海运的程度,就算是在几百年后,技术够了,人心却仍是不够,拖了好几十年,才勉强把这种劳民伤财,看似给了几十万人工作,但却是无意义的làng费的漕运给停掉了。

    京师如此,而在开中法没有被破坏之前,边境的粮食也能供应如常,就是用这种办法,大明维持了京师的平稳和边关的安全。

    所以京师储粮用来发放俸禄,首先皇帝这一关便不怎么能过的去。

    ……

    “朕一年收进百万金huā银,但现在各处都是进入出多……”在乾清门,算是比较正式的召见,张佳木站在下首,皇帝坐于御椅之上,四周是一群穿元青sè长袍,白靴笼冠持铜头拂尘的太监。

    在张佳木的身侧,则是大学士礼部尚书李贤。

    象这种一文一武搭配着的召见,在皇帝这里已经是好多回了。毕竟,张佳木现在的权势已经在实际上超过了永乐年间的纪纲。而在纪纲当权的那些年,连李景隆这样的纨绔国公都不被纪纲放在眼里,连赵王和汉王的储位之争,纪纲都置身其中,游刃有余。

    张佳木不愿显的太嚣张跋扈,但无论如何,现在是他在主导一次大变革,而就皇帝来说,现在帝国的情形也确实是叫人头疼的……无论如何,财政上就是足够叫皇帝觉得难堪,并且只能问计于眼前这两个最亲信的文武大臣了。

    “府库钱粮,入少出多……”皇帝继续说着:“并且,军官之俸,一季需关俸银十四万两,何以为继”

    说到这里,皇帝看一眼张佳木,用颇感无奈的声音向着张佳木道:“卿主持加俸一事,百官赞同,朕无可说得。至于说宝钞和实物抵俸一事,既然百官也都不满反对,朕亦可革除。但仍需量入为出,如果搞到入不敷出,则朕必罪卿”

    这一次俸禄改革,皇帝原本是无可不可的态度,当然,以深心来说,皇帝不愿多此一举的。

    既然事先官员们能领取这样的俸禄,照常办事,又何必无事找事?

    但锦衣卫最强的就是数据汇总,以苏州无锡、淮安沭阳、河南朱仙镇等地为例,将官员实际俸禄和火耗征收、摊派等正经的灰sè收入罗列出来,再计算幕僚费用,迎来送往的费用、仪金、官服、车马等费用,再计算官员人口,十年辛苦得官的成本,如此这般算将出来,最后的结论连皇帝自己看了亦是心惊。

    一个知县年俸禄是四十五两,而且只能拿到一半多些,但实际如何?那些贪污和中饱就不提了,就算是上下认可的火耗征收和商税截流,再加上合理的摊派收入,一个知县多则万金,少也有四五千,最不济的穷地方,一个知县一年收入两千两以上也是很正常的收入。

    这些收入,还是扣除了来往官员的招待,给上司的分成,送给京官的冰炭敬,再去掉给进士同年的一些开销和恩师座主的仪金,最后剩下来的纯收入。

    当皇帝看到这么多可靠又清楚的数据时,自然是怒不可遏。

    但他亦是无计可施。现在不比洪武年间,皇帝也没有把全天下官员全部杀光的魄力和想法。就算他有,也找不到愿意这么干的人。

    哪怕是张佳木也坦然告之,如果皇帝真的这么想和要这么做,那么他也只能辞职了事了。他不可能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千年之后的名声都拿出来陪皇帝这么疯……当然,话不可以说的这么难听就是了。

    在种种权衡之后,皇帝才勉强允准加俸之事,但皇帝的着重点,却在火耗归公上。

    自计算之后,火耗归公的收入不仅可以支付官员正常的收入,而且把各种摊派计算之后,留下合理的部份,比如在某些养马地的干草税,还有一些正经的商税,可以保留,再有官田收入,把这些相加,减去俸禄和加上的吏员俸禄,仍然可以有相当大的富余。

    皇帝不仅是善财难舍,而且在节流的同时,很想开源。

    他老人家也是穷怕了,一年收入百万,但宫中用度很高,明之皇宫用度,一年总在数百万之间,比起清朝,明的宫廷人数过于庞大,光是光禄寺就有近万厨子的豪气,清朝实在也是无法相比。

    几万宦官加宫女的压力也着实不小,当然,清朝的八旗开销是计入公账,用全中国的钱养活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而明朝的内廷和等于皇帝打手的武官集团是归皇帝自己开销供养的。

    一季就是十四万,一年养京师武官的银子就在大几十万了,加上实物俸禄,比如粮食和布匹,一年的开销就更高了。

    这还只是武官,底下总还有小兵的开销,皇帝要校阅,校阅就得有赏,逢年过节,小兵总得发一两银子的过节费,这些钱也归皇帝出。

    光禄寺的开销也很大,内廷的开销也不小,皇帝自己算起来,也真的是一本苦账了。如果张佳木搞的不好,官员粮食不够,再挤兑京师存粮和禁军京营的用粮,那皇帝可就真的恼了。

    “请皇上放心。”张佳木从容答道:“京师百官俸禄,臣另有想法,当以实物与银对半的法子来放。至于通州储粮,和臣内阁并户部、兵部会议过,一年拿出百万石以上,仍然会有相当够的储藏。”

    “嗯,就是这么着。”张佳木最近的重心就在京营改制上,皇帝也对此极为重视,点了点头之后,又向李贤道:“先生有什么要说的?”

    “回皇上,”李贤与张佳木事先早就有所默契,所以此时皇帝一部在,他便答道:“自古国家怕冗食,现在京卫一卫,有武官两千余人,臣以为,其中老弱残疾者,可以逐次调外。”

    “此是正论。”皇帝轻轻点头,不过,紧接着又道:“恐怕一时难行罢?”

    如果依李贤所言,针对的就不止是京营中淘汰下来的老弱残疾的营兵,这些大头兵好打发,但那些武官却不好惹,与文官一样也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连皇帝也不敢赖他们工资,这些人很随意就能和一个国公攀上关系,捅这个马蜂窝,皇帝亦觉头疼。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一章 底线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一章底线

    “一时难行,也可以徐徐图之。”李贤从容道:“只要皇上定下章程,办事则是臣等,皇上不需太过烦劳。”

    “说的也是。”皇帝展颜一笑,道:“总之朕信卿等二人,卿二人也莫负朕望,文事一委李贤,武事则委张佳木,朕无忧矣。”

    对一个帝王来说,对臣下这么推心置腹,这自然是极高的褒奖,当下两个大臣便一并跪下,齐齐谢恩道:“天恩难报,臣只能肝脑涂地。”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皇帝语气简洁,但也很坚决:“朕亦愿为英主,卿二人,宜共勉之”

    “是”

    “请皇上放心,臣等定竭诚效力,使皇上能比肩唐宗宋祖。”

    “唐宗宋祖是比不上的,”皇帝突然呈现一丝老态,三十来岁的人,语调竟颇有沧桑之感:“太祖高皇帝和太宗皇帝才有这个资格,朕……朕为玄宗足矣”

    唐玄宗虽然开创了开元盛世,到天宝年间,天下富极强极,但盛极而衰,遇到一个安禄山造反,唐室因此播迁,而玄宗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六军哗变,缢死贵妃,然后就是太子在灵武即位,把玄宗晾成了太上皇,后来老景凄凉,身边连使唤的人也没有,处处猜忌,宦官李辅国几次要害他,还好福大命大,终于得以善终。

    这么一个先明后暗的皇帝,虽然一生极尽精采,长生殿的故事更是人尽皆知,但无论如何,一个帝王拿玄宗来做比较,倒确实是不大妥当。

    李贤茫然不解,但张佳木却深知皇帝的心理。

    皇帝,不过是拿玄宗来比较自己的太上皇岁月罢了

    土木之变和安史之luàn一样,尽管程度稍弱,但皇帝也因为这件事失去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一点,和玄宗相似。

    幽居南宫的岁月,包括和一些旧部说话就被猜忌,甚至被克扣伙食,砍伐他乘凉的大树,这一层来说,和玄宗被猜忌刁难,和大将陈玄礼说话而被造谣要起事的尴尬境地一样。

    所不同者,就是玄宗郁郁而终,而皇帝又借着东风复位了。

    由今视昔,怎么能不叫皇帝感慨由之?

    想通这一点,也就知道皇帝为什么拿玄宗自况了。况且,玄宗是先明后暗,但颇有知人之明,用人之度,在开元年间,名将名相辈出,皇帝用他自况,则是觉得自己可以先暗后明,眼前这两个人,一将一相,足以教他名垂青史。

    当然,不是以土木之变这件事,而是以“天顺盛世”。

    对别的帝王来说,比诸玄宗是很晦气的事,唯有当今皇帝不仅不嫌晦气,相反,已经有过太上皇经历的当今,比较起来,更有“倒装”之妙,算是一个极好的口彩。

    张佳木深谙其理,所以说话也就很投皇帝的心思:“是,咱们以前算是天宝,从现在起,君臣同心,共创开元盛世。”

    “对,对”皇帝大为jī赏,深深看了张佳木一眼。

    别的人,就不能如眼前此人这么了解自己的心理。而最近张佳木表示不把自己麾下将领安chā入京营的表态,更令得有一点不安和猜忌的皇帝大为放心。

    不管眼前这小子权势怎么高涨,始终留一条底线在这里:只要他狠下一条心,冒着撕裂文武,jī怒武官阶层,使勋戚心寒,亲臣惶怯的后果,横心下来对付眼前这锦衣卫使,那么,就必定能成功。

    代价虽大,但皇帝自忖以自己的力量可以做的到。

    禁军精锐,虽然张佳木经营得法,但始终不曾真正把触角伸进来,所以皇帝可以基本掌握全部,四万旗勇军,虽然一直是刘用诚指挥,但一纸诏令,一定会听命行事。

    再加上重新组建的十二万京营精锐,就算张佳木有锦衣卫、幼军、步兵统领巡防衙门的兵马,加在一起,仍然当不起雷霆一击。

    如果不是这样一直留有底线,让皇帝知道自己并无危险,恐怕张佳木也早就不能安于位,非得辞职不可了。

    当今皇帝,实在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帝王。

    张佳木能动曹吉祥,能bī得曹家谋反,能动石亨,但他绝动不了刘用诚。事变之后,老狐狸缩的一点缝隙不lù,刘聚几次生事,张佳木想趁机办他,但皇帝态度鲜明,把这个不安份的贵介公子给硬保了下来。

    现在更是给刘聚封了伯爵,都督一品,执掌四卫旗军,这般的重臣,更是不能轻易去动他了。

    这就说明了皇帝对权力的感觉很好,知道怎么做能保有底线,用人而不必危及自己。事实上,真实历史上皇帝就是这么先后利用石亨等人夺门,然后利用徐有贞攻讦以前的景泰旧臣,杀的杀,放的放,接着便是一脚踢开,然后又先后整跨了石亨和曹吉祥这样的实力派野心家,历史上的石亨和曹吉祥更强大,但皇帝先后收拾,毫无困难,虽然曹家起事时危险了一些,但也是有惊无险。

    这样的一个帝王,说他是个庸人没错,但说他对权力的把握很好,对危险有强烈的预知能力,倒也没错。

    “你们下去办事吧。”皇帝用眼神表达了对张佳木的赞赏之后,笑着道:“事情很多,最近辛苦你们了。中秋节也快了,到时候朕在西苑设宴,请你们罢。”

    “是,臣先谢恩了。”

    当今皇帝算是大方,最少对自己信任的大臣很大方,西苑之中风景绝佳,皇帝经常择一地赐宴,水陆杂陈,天家珍馐,不是人人可以有机会尝到的。而且,那种尊荣体面,更是难得。

    如此这般,这一次议事自也很是愉快,君臣三人都是相视而笑,都有得意洋洋之感。

    “对了”在张佳木辞出时,皇帝把他叫住,很是愉快地道:“蒋安这厮,在都知监也晾了几个月了,也差不离了。不知道是谁教他,虽然是贬斥,但凡事也很用心……朕的意思,是叫蒋安出任京营监军,你看如何?”

    这件事是武官与太监之间的事,京营十几万人,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拱卫京营,护翼帝王,虽然张佳木反对在各营都派太监监视,而宦官势力也被重击过,颇有收缩之意,但无论如何,皇帝必定也会派监军来监视京营,蒋安上任之后,当然也不可能是自己光身一人,而是会带大量的手下。

    他们会监视武库,或是直接看守武库,他们会点视武官的关系网,观察他们的上下级关系,警惕那些对属下过于关爱的武官是不是心怀异志。同时也负责监视有没有贪污和克扣军饷的事……虽然实际他们贪的更多,克扣的更凶更厉害。

    至于强弩、铠甲、火铳,这些军国重器,都是由宦官来掌握看守,任何人要动用,都必须由他们的手中来领取,否则绝无可能。

    上一次锦衣卫大堂前的血战,如果施聚等人能nòng到火炮或是大量的强弩把锦衣卫的远程火力压制住,恐怕结局就是和今天大为不同了。

    监军一职,皇帝是必定会在内廷中选取一人,这一层,绝不会有任何的妥协可言。

    张佳木亦知其理,挑蒋安当范广的监军,在目前来说不是最佳选择,但也算是次佳了。

    当下只笑着道:“蒋安没有什么天份,不过办事还算小心,皇上要用,臣以为还算稳当,现在这种局面,以稳为第一。”

    “不错。”皇帝欣然道:“朕意亦是如此”

    ……

    张佳木和李贤先后辞出以后,皇帝拍了拍手,一个内shì躬身上前,皇帝问道:“太子呢,朕在这里召见大臣,他早晨连请安也没有来,越发不象话了。”

    最近皇太子喜欢上了饮酒,经常nòng到通宵达旦,所以早晨有几次起不来,这个内shì明明知道,但当着皇帝的面,却是什么也不敢说,当下只是唯唯诺诺的道:“听说小爷身子有些不爽,一会儿奴婢就过去看看情形如何,回来再和皇爷细细禀报明白。”

    “嗯,他身边得力的人,就是一个彭时一个崔浩……崔浩放出来没有?”

    上一次张佳木大捕文官,崔浩也是其中之一,到现在人已经放的差不离了,皇帝知道,要说学问,当然还是彭时高,但要是在太子心里的地位,崔浩却比彭时强的多了。毕竟一个太过方正,年纪也太老,而另外一个,却是年轻英俊,权谋机变都很来得。

    “小崔学士啊,已经放出来了。不过,听说小崔学士到地方去了,吏部摇签,分发江西当知府来着。”

    崔浩这种发落,当然是受了连累。这一次大风bō,其实和他关系不浅,所以仅仅是发配出京,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哦,哦,其实崔某人是和真正的贪官不同,倒不必这么把他发配走。”皇帝颇觉苦恼,摇了摇头,道:“既然这样,还得再给太子挑人。你去,告诉他说,身边要多留正人,不要把猫的狗的都留在身边,仔细着,亲君子,远小人,慎节爱人,不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就是这样,去吧”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二章 阴云

    “奴婢见过小爷。”

    得了吩咐,那名内侍自是匆忙赶到太子*中,见面叩头,无消说得。

    “好了,天天见面的人,何消如此多礼。”

    太子正和几个近侍斗蛐蛐,这是宫中消闷解乐的常备娱乐,除了杂耍、听戏、书写画画儿,就是游西苑,玩六博,击捶丸,要么就是斗蛐蛐了。

    其实当时娱乐不多,但上位者要玩,总也能玩出花样来。

    当年宣宗皇帝也爱玩蛐蛐,公余消闲,但因为扰民,各地县官驱民捕蛐蛐供奉内廷,所以颇有几个缺德的文官给宣庙起了外号叫“蛐蛐天子”,有此殷鉴在前,现在宫中都是自己派人去抓,虽然如此,找来的蛐蛐也是民间很难得一见,而且,装蛐蛐的葫芦也是缠金丝镶嵌绿松石,华贵非常,大内之外等闲人间是见不到如此好看名贵的器物。

    “小爷这蛐蛐是越厉害了。”

    叩首之后,崔太监起身,站在一边看着太子斗蛐蛐,为了凑趣,便开始大声夸赞起来。

    十来岁的太子,快chéng人没chéng人的样子,正神sè紧张的看向两只咬斗的蛐蛐,听着崔太监夸,便只是随口答道:“我这虎头大将军还看得?”

    “看得,看得……咦,小爷快看,咬上了”

    两只蛐蛐果然咬斗在一起,太子那只是黑身淡黄sè的头,这种蛐蛐勇悍绝伦,咬着了对手就不松口,没一会功夫,就把对手给咬死了。

    “哈哈,妙,妙极”

    太子极为欢喜,对着一个小内侍道:“输了我二两银子,可别赖。”

    “小爷放心,二两银子奴婢还给的起。”

    换了别人和太子这么说话,必定是非礼犯上,太子乃一国储君,就算是皇帝也要给他三分面子,不过被一群小内侍这么抢白,太子却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只是自己笑呵呵的喂着蛐蛐,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把蛐蛐装在葫芦里收起来。

    “对了,崔大伴,你来有什么事没有?”

    过了半天,太子才想起姓崔的是皇帝身边的人,再想起自己今天荒唐,居然忘了去请安,一时便心虚起来。

    “没事,没事。”

    崔太监笑mimi的答了一句,然后道:“小爷是身子不适,是吧?”

    “是,是”太子闻音知意,立刻愁眉苦脸的答道:“身子不爽,头疼的厉害。早晨那会儿,比现在还厉害的多,书也读不成,也没法写字,只能这会解解闷子,才能忘了疼。”

    “原来如此”崔太监笑道:“小爷既然身子不爽,就好生歇息……”

    话还没说完,有一个小内侍匆匆跑来,躬身道:“小爷,外头彭阁老来了,问小爷要不要讲书?”

    “去去,讲什么鸟书”一听说彭时来了,太子就是一肚皮的火。这厮平时是大言不惭,提起张佳木来有时候恨不得挥拳就上……结果如何?崔浩一捕一放,现在老老实实当地方官去了。而彭时,内阁廷议,先亢后软,然后一句反对的话也不说,接下来干脆老实配合,接受分配的工作……现在正协调兵部和户部、工部这几个部在修讲武堂呢

    据说彭时还颇有意到讲武堂任祭酒,后来听说张佳木自任,又垂涎副职,再听说是委了王越,这才罢休。

    一群文臣,拼了命在讲武堂钻营,还不是看出来张佳木权势日渐巩固,未来几十年,最少在当今皇帝在位时必定是说一不二的权臣,所以才这么着拼命的巴结

    “哼,等着瞧吧”

    太子心中,对张佳木的恶感与日俱增,他自己有时候想想,也是真nòng不明白。以前还可以推到是崔浩和彭时等人的挑拨,现在他已经渐渐明白过来,其实就是自己对张佳木成见颇深,已经到了难以相容的地步

    这是为什么?有时候他自己也闹不大明白,不过他心里只知道一点,父皇在日,恐怕就扳不到此人,而经过改俸、火耗、吏治这几件事,再成功办起讲武堂,张佳木的权势就是真的稳固了,就算是自己即位,又能如何?

    天下臣民皆以为好,对方又兵权在手,自己就算是帝王,又能奈之何?

    毕竟,以往张佳木是纯粹的武臣,权位并不牢固,现在一翻手,和文官们也勾搭了起来,这样一来,可就没有办法以正经的政争手段来对付了。

    太子虽不甚读书,但事理还是懂得的,现在心中气闷,对彭时等人也很不喜欢,就是这种失败压抑情绪的体现了。

    他这么一叫,底下人自是知道该怎么办,当下一个小内侍飞奔出去,到了红墙黄瓦的宫门口,看到抱着布包等候的彭时,小内侍挥了挥手,道:“小爷说了,今天没空读书,你回去吧。”

    这些阉宦是最容易体会主上心思的一群人,毕竟,荣辱富贵,甚至是性命交关都在这本功夫上头,察颜观sè一个不对,连小命都可以丢掉,岂能不慎?

    以往彭时来时,这些阉宦是阁老长阁老短,一个个趋前侍奉,谄媚小意,因为太子看重,所以他们自然也奉承不迭。

    现在彭时几次求见,太子以疾推脱,估计彭时这东宫讲官的身份也非换不可了。

    就算是皇帝知道,也只能依从太子,毕竟读书的是太子,东宫和讲官彼此不和睦,那会耽搁学业,所以也只能依从。

    这种情形,也算是少有了。

    终明二百多年,东宫讲官十之**都会入内阁拜相,是后来升官的终南捷径。这会子规矩和后来不同,是内阁中人充任讲官,彭时已经是内阁成员……但得罪太子,讲官被夺,无论如何是一件失面子的事,而且将来新天子在位,彭时也就只能回家啃老米饭了。

    这么一样,也是兴致索然。好在,新官制和俸禄制度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彭时位列阁辅,对很多内情都很清楚,比如,他的官职当然不高,但大学士一职根据初议,一律提为从一品。以大明制度,正一品的官职,武官就是都督,文官却是只能通过加官来获得,尚书是正二品,太子三少也是正二品,文官要想到一品,只能官加太子三师,要么就是三孤,就是少师、少保、少傅,而三孤和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俱是从一品,一般来说,位列尚书的,加官太子三孤或是太子三师的很多,官位也就到从一了。

    没有意外的话,文官到从一品也就到顶了,也算是位极人臣了。除非,是有极少数的幸运儿,比如李贤这样备受信任而荣登首辅的大臣,效力的年头再久一些,和天子的感情再深厚一些,将来致仕前后,总会加一个太傅在身上,这就是到正一品的位子,而如果是患病而死,可能再赠一顶太师的帽子,文官生涯,这样就是到顶了。

    当然,文臣封爵在大明也有,但例子不多,可以说是很少。

    这就是文官的吃亏之处,说权力,在武将之上,毕竟国家承平之时,但武将很容易到三四品的位子,换成文官,非十年之功不可,一二品的武将更多,京师之中,一个卫就可以有两千武官,位在一品或是三品以上的总有过百人,武官如此泛滥,文官一则不服,二来嫉妒,当然无形之中,也就是瞧不起武官,文贵武贱,这种武官泛滥,随意恩赏加封,随便授职的做法,也是重要原因。

    这一次改制,所有的大学士都由正五品升到从一品,而内阁首辅,按张佳木的建议,必加太傅,因此也就是正一品,至于太师一职,太过尊贵,非人臣可以擅议,所以也就言不及此。

    但就是这样,也足够了

    新官制下,名实相核,不少八品九品或是不入流的官员统一改成吏员,七品以上的官员将会被裁撤很多,以后当官难,升级更难,新俸禄一定,大势所趋,非得如此不可。

    不然的话,象鸿胪寺那种衙门,一年到头没有公务可办,却能坐领高俸,这谁能服气?所以只能限制官员数量,降低闲曹官员数字,再压一下品级,用如此平衡之法来配合新俸禄的发话,不然的话,再多的粮食银子可也不够发的。

    以新的俸禄标准,彭时定为从一品,俸禄将定为五千石的高俸,虽然是和李贤的万石相差一倍,但他将来还很有机会成为首辅,因为李贤之下,够资格的也只有陈文与他两人,而彭时资历犹在陈文之上,所以,不言而喻,将来彭时官加太傅,以正一品的官位统驭整个大明官场,权和利俱齐,到那时,是多么的chūn风得意

    有此憧憬,在太子*中的这一点小小不快,也就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唯一可忧的,便是将来太子即位之后的报复

    彭时眉宇间的忧sè,也就打此而来。他抱着书卷,匆忙而出,到宫门口时,倒正巧看到一个低品武官在几个小内侍的援引下匆忙进来,看着甚为眼熟,看着此人向太子*中而去,彭时皱紧眉头,半响过后,才是想起此人是谁,而忆起之后,便是大摇其头,面孔之上,也是yīn云密布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三章 忠奸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三章忠jiān

    与彭时擦身而过的是流放到甘州的前锦衣卫百户官万通,因为贪污犯事等事被免官流放,虽然其姐万氏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当然,彭时其实是知道万氏与太子的关系,相差十余岁,却已经如胶似漆,他的厌恶,多半也是打这里来。

    这件事最大的责任者还不是太子,实在是皇帝和周贵妃两人没有尽到责任。

    后宫之中,yòuhuò很多,男子成长至十余岁时,懵懂之中也隐约懂得了男女之事,象太子这样的身份,没有丝毫约束,如何能克制得住?

    周妃应该把太子跟前的宫人暂且全部调走,由太监服shì几年,左右皇子成婚早,十四五岁到十六之间就能娶妃,到时候也就不碍了。

    最少,不能影响到皇太子的发育成长才是

    历史上朱见深三十来岁就离世而去,明朝的太医根本没用是一回事,少年时就旦夕伐性伤了元气,恐怕也有不小的原因。

    “倒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彭时大为摇头,太子最近不喜欢听书也就罢了,也没有以前那般好学。想来是这一次的事给太子不小的压力。

    试想,皇帝手中做成这么多大事,权臣地位日渐稳固,将来太子登基后又怎么用自己的人,怎么从现在的利益集团中找到缝隙和漏洞?

    大明虽然皇权至上,可新皇也总得有几年才能叫大臣服服帖帖的听话做事,就眼前这局面,新皇上来不被驾空就可以念佛了,太子想起这种事自然大觉头疼,所以心绪不佳也不足为怪。

    只是,如果自甘堕落,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不行,得想想办法才是”彭时忧心忡忡,急步而出,自是回府找心腹商量去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给太子找到信任的东宫属僚,时时能在太子身边劝谏于他,使得太子遵循正道,不然的话,之前这几年的功夫,可就全白费了

    ……

    “臣见过皇太子殿下”

    万通已经久不进内廷,从甘州那种鸟不拉屎的边境熬下来,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吃不好睡不好也还罢了,嘴里经常喝风吃沙也还罢了,但边境地方并不太平,经常有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门g古骑兵,经常就有流放过来的犯官莫名其妙就被砍了脑袋,要么就被铁矛捅的稀烂,死的惨不堪言。

    运气好的,也可能会被shè死。

    大明边军和门g古人是天天开战,几乎无日不打,大家都在边境上互相打埋伏,用弓箭shè背心的办法互相点名,有时候走着走着,后面的人越来越少,等轮到自己惊觉时,后背心已经是多了一枝铁羽,从后xiōng透心而出,一旦如此,就必死无疑了。

    他这种流放的犯官,人谁来管他是不是东宫的亲戚,况且万氏没名没份的,这种话也无从说起。铠甲没有他的份,也不会有护兵,更是每天都要服苦役,轧草料,半夜起来喂养战马,这段日子,也真真是不堪回首。

    还好,太子暗中设法,终于保了他回来,官儿是暂且没法当了,暂且补了个旗手卫的总旗官,方便凭腰牌入官,如今的情形,凭太子的权势也就只能做到如此了。

    万氏兄妹自然很不服气,对张佳木等掌握重权的大人物,心中的仇视与敌意也就更加的浓厚了。

    “你怎么现在和我这么生份?”皇太子和万氏形同夫妻,对万通这个大舅哥当然也是另眼看待,就在起居用的内殿见面,根本不避讳什么,等万通叩了一个头之后便叫起来,口中只道:“你就和内廷里的人一样,见了我的面打个千就是了。”

    “是,臣听殿下的吩咐。”

    “回来有日子了,只当个总旗官,还过的惯不?”太子沉yín着,看着毕恭毕敬的万通,心里也觉得很窝囊。

    按他的意思,万通虽然犯过,但毕竟是自己的姻亲,小小惩戒也就罢了。谁知道张佳木居然真的把此人流放甘州,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现在人nòng回来了,却有点躲躲藏藏的不敢见人。

    府军前卫的李chūn原本是太后的亲戚,和太子的关系也很不坏,原本是想把人补到府军前卫去,不拘补个百户,将来再想升官的事。

    但李chūn和张佳木走的甚近,居然一下子就回绝了。

    再看看内廷之中,张佳木势力也伸进来不少,太子已经感受到不小的压力。当然,他也对皇帝颇有意见,最近老是不愿去皇帝那边,心里的抵触也是要紧的原因。

    不过,皇帝只要健在一天,太子也就只能俯首,现在只是闹闹小意见,但叫他怎么样,倒也是不敢。

    “相比甘州,已经是天堂了。”万通一脸谄媚的笑,向着太子又打了个千,笑道:“都是殿下天恩,臣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小事罢了。”太子神sèyīn郁,也是觉得没有什么可喜欢的。

    “就是,小事罢了。”万氏坐在一边,正替太子剥食荔枝,此时白了万通一眼,面带薄怒,道:“张佳木当初看他很恭谨,现在才知道,竟是匹白眼狼”

    “可不”这个话题万通也是深有同感,当下便愤然道:“他自己家资何止万贯殿下大约已经知道了吧?”

    “什么?”太子很注意地问。

    “余子俊那厮,向来号称清廉正直,现在看来,居然也是假的。”

    “此人……”太子倒素知余子俊的,虽然他还没有正式理政过,但朝中的大臣品行和能力如何,倒也向来就很关注,毕竟他是一国储君,在政务和人事上,皇帝都是有意无意的叫他学习和熟悉,万一皇帝暴崩,他也可以尽快的进入状态来掌握权力,处理政务,使得这个庞大的帝国不至于因为突然失去掌舵人而沉没。

    余子俊在太子的了解中还算是清廉,人也正直敢言,为人强项,敢于顶撞上司。这样的人居然是伪君子,连太子也不大敢相信。

    “殿下大约还不知道吧?”万通道:“张佳木要铸银币,叫什么‘废两改元’,就是说,以后大伙儿不必使银子,直接就用他铸的银币。”

    “这事儿,我是知道。”太子点了点头,道:“父皇很赞赏,张佳木的说帖我也看了。老实说……瞎,管他呢,你见过这种银币没有?”

    “臣现在身上就有一些,搞到这些,可是真不容易。”

    “咦”太子很是惊奇,忙道:“是不容易,我想nòng一些看看也不大容易,又不能拉下脸找那厮要,你既然有,好的很,拿来给我看。”

    万通nòng到这些确实是huā费了不小的功夫,现在铸币改元还在筹试之中,京师炉房也曾试制了一批,但无论是huāsè纹饰的精致和硬度,还有那些防伪的标识都是远远不如张佳木在鲍家湾的制币厂所出的漂亮精致,而且,后者更加的不易仿造。

    所以在论证之后,户部和工部等关系的部门已经会议决定,就交给张佳木的制币厂来铸造,当然,也不是白造,银息钱息这一块的收入,要有相当一部份落在张佳木的手里。

    这算不算是公然的féisī,京城中人都有议论,但张佳木却也是当仁不让。京城中的这些人哪里懂得,制成镙杆,水力冲压的机器,打造模具,从成功到出品,多少万的银子本钱投下去了,这些人还以为就是京城里的那些炉房,用人力锻打烧制就能nòng出银锭来

    太子和东宫中人当然也不懂这些,他们只是觉得,张佳木身为大臣,对别人要求严格,一点儿错也不能容,这几年不知道抓了多少人,流放了多少,又杀了多少,可他自己呢?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葡萄酒卖的火爆,各种蔬菜供应京师,捞了多少银子?

    现在又有邮传马车,更是把整个北中国的铜钱都赚到一个人手中,再有这制币厂,大明一年总得铸好几百万的银币,没准儿还不止,太子和他的身边人对经济之道是一点儿不通,但这不妨碍他们用羡慕和嫉妒的心理去想张佳木和他的废两改元的大事业。

    “哼,左右不过是捞钱罢了。”万氏一边把一颗荔枝塞到太子的嘴里,一边这么向众人指出她心中认为的事实。

    “对,对”万通很起劲的叫道:“就是捞钱。这厮,大jiān若忠,连殿下也被他哄了很久,现在天下人都夸他能,殿下将来……”

    “说”

    万通说的起劲,却是把心底最隐秘的话也带了几句出来,一时醒悟,却也是不敢继续往下说。但太子却不依他,沉着脸喝道:“在我这里若是说话说半截,你下次便不要再进来了。”

    “是,是”万通无奈,只得小心翼翼的道:“将来怕尾大不掉。”

    “哼,也罢了。”这话也是太子心中最大的隐忧,但哪怕是对万通也不便直说,当下哼了一声,又道:“把银币拿来给我看”

    “是,殿下请看”这是万通早就准备好的,把怀中的布囊一掏,然后往桌上一倒,几十枚金币和银币就发出悦耳的哗啦声,在大理石的桌面上luàn滚起来——

    祝大家中秋快乐啊

    阖家团圆,欢欢喜喜,开心平安就是福。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四章 黯淡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四章黯淡

    “不坏,做的还真不赖。”

    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见识还是有的。眼前的金币都是一两一个,拿在手心里很是重实,比起元宝来,这种金币当然更容易携带和使用,更加方便确定币值。

    事实上如果黄金储量足够的话,实行金本位更加的方便和容易和国际接轨。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最多百余年后,大航海时代就要到来,中国也会开放海禁和各国贸易,而以中国人的勤劳智慧和手工业的发达,还有茶和丝绸这种独特的商品所带来的贸易顺差使得大量的白银涌入中国。

    但中国也有吃亏的地方,就是金银兑换。

    中国的金银比并没有反应中金银实际的比价,在明朝中后期,金银比一直是固定的一比十,最多到十二左右,也就是一两金换十两银。

    但国际上的金银比是一直浮动的,在欧洲,白银大量涌入的时候,黄金兑白银最高高出过二十。

    这就很有利可图了。在白银涌入中国的同时,欧洲人也从中国nòng走了大量的黄金,从中国兑换黄金再运到欧洲,在当时居然也有利可图。

    这种怪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中国是白银货币,黄金虽然是比白银更贵的贵金属,但它其实是没有货币属性的。

    这与欧洲不同,欧洲自从英国的金本位正式确定之后,黄金就是不折不扣的货币,而且是最贵最保值的货币,所以地位一路水涨船高,不远万里跑到中国来换金子,也就不奇怪了。

    张佳木要做的,就是不论如何,先他娘的做了金币再说。和银币一起推到市场,虽然不是金本位,但是把金子的货币属性先确定了再说。

    不然的话,百年之后还得再吃一回亏不可

    眼前金币和银币luàn滚,殿内诸人的眼珠子也是跟着这些钱币来回的luàn滚。都说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眼前这些钱币虽不是马蹄金和银锭,但其蕴含的价值,却是谁都知道并清楚的。

    “这件事,确实是有利可图,不过,我很怀疑能做多久,又能不能彻底做下去。”

    明朝统治者都是一群懒鬼,包括皇帝和大臣在内。很多事因循苟且,得过且过。就象铸银的事,银息再高,奈何皇帝和百官都没有兴趣,所以压根没有人理。

    铜币也是如此,二十万两银本投下去,最少能收益翻一倍,但终明朝二百多年,就没有哪一朝能真正大量投入银本,真正把这件事给做好的。

    官员们都不懂,又顾忌开矿生事,皇帝虽然想开矿,但大臣们又会反对,因为开矿要派内shì宦官,侵犯了文官的利益地盘,彼此争斗,流毒无穷。

    大家彼此拆台,后来就干脆什么事也不做最安稳,这么有利的事,经常无银投入,或是一投投个几万两了事,这般滑稽的事都可能发生,太子现在的担忧当然也是情有可原。

    “听说,”万通在这种事上确实很上心,一想到人家能搂进几十万上百万的银子,他的心里就跟猫儿挠似的难受,看了看太子,他又接着道:“铸币是民间用,所以干脆民间自己铸,一年铸多少,各大商家分多少,流通到各省多少,都由铸币咨议局的商董自己决定。”

    “商董?”

    “是的。这是余子俊nòng出来的玩意,他这个铸币大使以后只管监督,防止偷斤少两,或是有人仿冒,一旦发现,就非严办不可。官府只管这么督导,至于铸币的数量,如何流通,领取,保存,流通民间使用,铸多少,分多少,各省的额子是多少,都由现在的商董来决定。京城里有总局,各省有分局,总局的人由分局会议选出来,一年开多少次会,决定多少事,都由典章制度来决定。”

    “成这个商董,有什么条件没有?”

    “有,家产在十万以上的,才有资格。”

    “胡闹,太胡闹了”太子面sè铁青,恨恨的一拍桌子,骂道:“这不成了唯利是图,铜臭之气臭不可闻这成何事体,余子俊也是国家大臣,怎么敢如此的胡作非为”

    “哼,可不是么。臣刚刚就说了,这种事余子俊也做的起来,以前的廉洁奉公,想来都是装的。”

    “这种事,朝中无人说话么?”

    “张佳木熏灼之时,谁敢和他顶?”说到这,万通也有点儿垂头丧气的,想了一想,又道:“百官现在都人心惶惶的,都察院现在落在赵荣手里,这厮是张佳木的亲信,下头的言官都被他看着,六科十三道,人人自危,谁敢出来说什么?况且,最厉害的一招,就是张佳木夹袋里的年锡之,听说被他推出来兼任通政司副使,将来肯定扶正。殿下,您老瞧吧,通政司一落入他们手里,什么反对的奏章都进不了大内了”

    明朝制度,任何奏章在成为公文圣旨之前,都必须由通政司过滤一次,不合格的不规范的或是言不及意的,通政司可以直接就发回,或是干脆不加理会。

    毕竟明朝是允许民间上书言事的,这一点不象清朝,清朝的百官还不一定有直奏之权,有直奏之权的就不是普通的官员,而是大臣了。明朝则不同,上到文武官员,下到秀才生员,都可以直接上书,如果没有通政司这个专门的衙门来遴选过滤,恐怕司礼监和内阁成员都得加倍才成。

    把通政司掌握在手,也算是一种政治上的手段,毕竟三人成虎,皇帝再信任,也驾不住天天有人吹风,时间久了,就算不怀疑也怀疑了。

    “哼,他这人……”太子心情很是矛盾,要说张佳木有不轨之意,他自己也不大相信。但这个臣子越来越跋扈,远不如天顺早年那么恭顺,也是实情。

    “这件事,我得空和皇上说说吧。”太子信心不足的样子,“不过,怕也没有什么用。”

    “我看小爷不必管。”万氏适时chā嘴,冷笑道:“这是国事,现在小爷还管不到这些,由着他们闹就是了。”

    “是的,是的”万通深以为然,看看四周,都是太子心腹,但仍然小声道:“姑且待之,殿下,臣以为,以俟将来”

    话中的意思,当然就是叫太子容忍,将来即位以后,再来算账。

    “不成,由得他们这么胡闹,将来怎么收手?”

    太子心中确实是对这些事大不满意,luàn改成例,不把祖制看在眼里,大学士全部改成一品官,又确定大学士可以管部,明文规定如此,比以前用尚书做大学士的做法更明显了许多,这样下来,大学士的权位越来越重,对君权的牵制是很明显的。

    听说,还有建言,就是皇帝没有留中权。

    留中,就是把不合心意,或是皇帝心里没有定论,或是牵扯太大的奏章留在内廷不发,或是暂且不做处理,或是干脆置之不理。

    一般情形下,都是暂不作处理,等有了明确的说法再说。不过,在万历年间就是后者了,很多奏章万历皇帝干脆置之不理,叫它石沉大海了事。不管是骂还是夸,是请赈灾还是派兵,反正一律不理。万历和大臣们彼此斗法赌气,把国事当儿戏,后人再翻案,这一层却是抹不过去擦不掉的。

    留中这一层,算是皇帝的一种缓冲手段,有时候,也是公然耍无赖。

    比如某国戚犯罪,某给事中或是都察院的某御史弹劾,按律令的话,皇帝必须要处置,不然就无言以对。

    毕竟制定律令的也是皇帝,而且是开国皇帝,公然说不守律令,就是对推翻自己法理上第一人的地位,再蠢的皇帝也不会这么干。

    但,很有些巧妙的办法。

    留中就是办法之一,按律当斩,不然的话就是皇帝枉法。但皇帝也很妙,大臣杀气腾腾,奏章连上,奈何内廷好象邮传不到,根本接不到奏章,一封一封的进来,皇帝就是置之不理,当瞎子,聋子,反正我听不到看不到,奏章写的再多,也是白费。

    这种处理法,当然是公然的耍无赖,嘉靖年间的大礼议,万历年间的国储之争,被当废纸留中丢掉的奏章不知道有多少,大臣们恨的牙齿痒痒,但也是没有办法。

    留中权一取消,等于皇帝无形之中给自己套了一根枷锁,任何事情,只要臣下在法理上是对的,皇帝就没有权力置之不理,原本可以用耍无赖的法子来冷处理,现在要么就直接不要脸了,直接宣布律法无效,不然的话,只要事理明确,就bī的皇帝必须做答复不可。

    以太子看来,做这种建议的人,简直该杀。

    但他的父皇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原本当今皇帝就还算勤政,而且也极少悖于法理行事,所以这一条建议不仅可以提出,而且,极有可能通过。

    一旦正式通过,行之有年,就将成为不可动摇的祖制,一想到此,太子心中就是一片冰冷,哪怕就是一国储君,也居然有前途黯淡之感了。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五章 无声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五章无声

    天顺三年四月。

    经过半年多的折冲,交锋,斗争,谈判,妥协,好歹,新军制是确定了下来。

    在此之前,百官俸禄制度议定,地方暂且不动,中央已经开始实行新官制。至于涮新吏治,则仍然在初步的筹备之中。

    太常、鸿胪、宗人等闲曹衙门或是裁撤,或是归并到别的部门。

    吏部和户、礼、兵、刑等部,也进行了革新,但千头万绪,很难一下子就完全办好。老实说,半年多时间能把事情办成现在这样,已经算是出乎不少人的意料之外了。

    唯一顺顺当当进行下来的,就是火耗归公这一桩事。

    今年的火耗征收标准,从京师到江西、闽浙、两广,都全部按县一级额定了新的标准,而任何县官,也再不准自己规定火耗的征收水平或是截流。

    当然,大家也是知道,地方官员新的俸禄标准和新吏治都会紧随其后,原因也很简单,火耗一归公,还有诸多摊派杂税都整理合并,地方财政会按照县官原本的幕僚人数和地方的实际情形先确定新吏治下的吏员人数,还有官员人数,地方的机构都会进行调整。

    以张佳木的建议,地方事物,不外是几种。户籍管理、土地和耕作、水利、仓储、商品流通、征税、最后是很重要的治安管理。

    前几种,以县为单位来管理就很好了,每县分为若干区域,派出吏员分别管理,而县令和县丞则总司其司,底下,会有功曹、户曹、农曹、金曹、仓曹、水曹等属吏,俸禄则从三百石到二百石到百石不等。

    最底层的记事书名,则斗食就可以了,一般以生员学徒充任之,反正抄抄写写,每天管饱,费用并不高。

    原本县官的sī人助手成为正式的国家吏员,领取国家拨给的俸禄,这样一来,县官俸禄定在四百石到六百石间,或是折银为四百两左右的年俸,以当时的物价来说,则是一种合理的高薪收入了。

    把这些理顺了,用多少吏员,原本的火耗和各种杂费是多少,截流的关卡商税的数字又是多少,驿站摊派和一年的公费银子是多少,比如雇佣的杂役,马夫等等。

    把这些算清了理顺了,一年该多少银子,用多少人,可就是清清楚楚了。

    而把户籍、农田水利、道路桥梁,当然,还有公文、人事、档案等等都nòng清楚,搞明白,记录在案,其实也就是一个县丞带着户曹和功曹等辅吏就能办的很漂亮的事。

    如果吏员经过正经的训练,而且有丰厚的俸禄,有提升的可能,有荣誉,要紧的是还有无数不在的监督,地方上的事,则自然可以办的很顺畅了。

    至于最重要的治安,锦衣卫原本可以接下来,但张佳木无意于此。

    特务组织来搞地方治安,一时会收效很厉害。能震慑很多人,事实上,锦衣卫在北方练兵,打仗,而驻守地方的分卫拿什么来练新人?

    当时的北方平原,山东、河南地广人稀,山西到河南,直录到山东,到处都有打劫拦路的强盗,念秧贼、小偷、坊中无赖子,多的是。

    拿他们练兵,正好合适,新人见见血,多和这些人打打交道,自然而然就成了熟手。

    但这并非常态,只能说是一种权宜之计。

    至于地方治安,县和府一级都有法曹,但并非管刑律治安,而是管理监狱,档案,看押人犯,调解民事纠纷。

    真正的刑法部门和组织,并不按照行政区域来划分。

    事实上,将来通信和交通条件更好时,税曹也可以成为垂直的行政部门。而现在是更重要的刑案律法直接垂直,由刑部派驻各地,按交通和地方的人口多少派驻,或多或少,直接由刑部来定。

    至于观察刑部执法,确定犯人罪名,甚至在张佳木的想象中,将来刑部只管查案破案,抓捕犯人,至于确定罪名,提起诛讼则是大理寺。

    而判案,则是不仅在地方上独立,在中央也要独立的完全的更具有权威的新的判案冲门。

    比如,法部,或是最高法院。

    地方吏治的涮新改革,在张佳木来说,其重要性,其试验成功的要紧性,当在改革官员俸禄和火耗归公之上。

    是的,远在其之上。

    中国的问题和麻烦,其实就在于对百姓的直接管理。秦朝是精细管理,用严刑酷法加上大量的文法吏来牧民。

    但这种做法,在当时的条件下管理关中和巴蜀证明可行,秦国的百姓在几百年的秦法管理下很愉快,不仅没有不适应,相反,还建立了一个超级帝国。

    这个帝国,是农耕和战争的hún合体,是一个古典军国主义的怪物,它的缺陷性就在于技术上的不支持。

    秦国的管理办法,根本没有办法有效的管理灭亡六国后的庞大领土。

    从上到下,都陷入一片茫然之中。

    始皇帝的很多做法,比如迁六国豪强充实关中,后来的汉高祖,明太祖,都这么做过。事实上,这种做法是有效的。

    但也仅限于此了。秦国很快陷入了自己设置的怪圈,秦始皇在时,这个帝国就已经开始了崩溃的进程,后来的二世和赵高,只是加速进程,使得百姓可以更快一点儿解脱罢了。

    就算是扶苏没死而即位,除非秦改弦更张,不然的话,仍然唯有失败一途。

    张佳木现在的牌仍然不多。

    道路情形当然比秦强,朝廷对豪强的控制当然也比秦强,在道义上,经过儒家千年的努力,皇权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这一点当然也比秦强。

    但也就只有这些了,在目前的情形之下,想有野心彻底改革儒家模式下的模糊统治,依靠士绅和宗族和儒学在民间的基础,比如生员和秀才来进行道义为主,政治为辅的统治方式,而施行类似秦朝曾经努力过的统治方式……这是一场冒险,比王莽还要冒险的多……而王莽毕竟还是一个皇帝,在早期还有崇高的声誉,张佳木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算是能控制一切的权臣。

    牌不多,就只能好好的打,绝不能出错一张。

    现在的情形,正在按有利的方向走。

    按张佳木的预估,原本一个县正式的官员有六到十个人,正式在编的吏员有三十人,但实际上吃财政饭的可能有超过一千人。

    负担太重了,非改不可

    就算是后世养活的人更多,但现在的收入来说,这么多人,就是一群群的虎狼,他们路段在百姓的身上,吃的就是不折不扣的人间血ròu

    因为非正式收入就需要非正式的收获渠道,分润分féi的人太多,造成重复làng费,循环征收,按现在的这种做法,官员和吏员人数会增加很多,但实际上百姓的负担可能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甚至连十分之一也不到。

    毕竟,再也不会有县官可以带几十个师爷,再养活几百上千个衙役和帮闲了。

    这当然和灰sè收入或是贪污所得差的老远,苏杭一带,一个县令稍微不要点脸,一年几千两银子唾手可得。就算是寻常小县,一年千把两千的,也并不太困难。

    不过这银子现在却是拿不得了,烫手。

    锦衣卫已经基本上完成了扩充,触角已经正式伸过长江,开始在南京和湖广、闽浙一带扎下根来。至于北方,更是锦衣卫原本的势力范围。各地的分卫建立超过半年,新人的训练结束,充实各处,到处都是锦衣卫的分部,暗探密布,监视一切可监视的人或事物

    妖言huò众者,百官中贪污或是奉职不谨者,为富不仁或是致富手段不合法的商人,bī良为娼的无赖子,行窃打劫的强盗小偷,或是偷佃户的地主等等……只要是锦衣卫想发现或是愿意发现,总能逮到这种自寻死路的人。

    在整个北中国,锦衣卫的人数怕已经超过十万人,而驻守在京师和九边的缇骑人数也很多,锦衣卫不仅是特务组织,而且已经在向正经的军事组织过度,缇骑的骑兵武校,在京城之中开设的武校其实都是为锦衣卫服务,大量的优质军官输入锦衣卫之中,这些人,受到想以想象的苦训,当然不是只为了叫他们去抓几个贪污犯

    ……

    “你可瘦多了”

    清晨时分,张佳木起身之时,公主帮他穿衣时,却也是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阵子,几乎就是不眠不休的忙碌,任何一个省,一个府,甚至是一个县的报告,张佳木都是亲自过目,观阅,看其情形,参阅改革的报告,做批示,做决定。

    这等大事,绝不能假手他人。

    很多人不明白,现在他在进行的这种改革,说是只进行吏治的涮新,为了杜绝贪污,但所谋甚大,真正是润物细无声,其实比起当年王安石的变法来说,对方只是小儿科罢了,而张佳木在不声不响之中,倒是进行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制度性的改革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六章 议曹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六章议曹

    “哪儿瘦了,我倒瞧不出?”

    张佳木呵呵一笑,mō了mō自己的脸颊,笑道:“倒觉得胖了些,你呀,尽nòng些大补的东西给我吃,这阵子又没空打拳,可把我养的胖了。”

    说真格的,他倒确实是胖了一些。

    劳心但不劳力,每早必做的功课都暂且停了,实在是太忙太忙,忙到没有功夫来做以前的那些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公主却是嗔了他一眼,用责怪的口wěn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担任的责任可有多大,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说我们是夫妻的身份,就拿我公主的身份,你要生病了什么的,我有什么脸去见父皇”

    “是是,是,贤妻”

    张佳木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儿这种认真的劲头。政务上的事,他从来不和她说,但公主并没有拉下太多。

    毕竟要和这个掌握天下权的男人有话说,不仅是后园里的那些huāhuā草草,或是府中小厮看中了哪个丫头,要不然就是婆婆最近爱吃什么菜式。

    这些当然也说,不过公主更愿意和自己的夫君多谈一些他正在做的事,稍做了解,说的不多……女孩儿和张佳木在一起久了,知道他厌倦什么,讨厌什么,而不能逾越的底线在哪儿,更是看的清楚。

    这么冰雪聪明,灵巧智慧,又善于把握分寸,闺房之乐,自然也就是张佳木充电的好地方,好去处了。

    夫妻感情,也自然而然的一天深过一天,而就公主来说,对张佳木的敬佩也是一天大过一天,原本只是以为他是一个勇敢和智谋兼有的武官勋臣,而现在看来,公主也是知道,张佳木所谋之大,所为之深,只要成功,将来在历史上的地位之高……换了一般女人,哪里懂得这些,但是她懂,每看到张佳木的进步和成就就会格外的欣喜,替他,也是替自己和大明高兴。

    皇帝那头,这几个月来也是对张佳木深为满意。

    做的事多,但不揽权,不骄纵跋扈,也不贪图享乐。不要说锦衣卫的钱了,就算是张佳木自己赚得的银子,现在的享乐增长一百倍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要说在大明能评首富,想来张佳木排第二也无人称第一了。

    当然,皇帝自己除外……

    这么一个人,叫皇帝除了喜欢,还能多说什么?公主每次回宫,都是自己感觉待遇一天比一天强,欢迎的仪式一天比一天隆重。

    她心里清楚,这是因为张佳木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是一天大过一天的原故,一般的公主和驸马是夫以妻贵,而现在看来,她和张佳木的关系却是反了过来,变成了妻以夫荣了。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啊……

    “昨儿听说,”公主一边帮张佳木扣着领口,一边随口道:“要设什么议曹了?”

    “嗯,是的。”

    “这不就是汉朝议郎么?”扣完了最后一颗扣子,又端详了一会儿,公主很舒服的叹了口气,又是随口问了一句。

    她并不是真的要nòng清楚,一个公主当然会受到良好的教育,读书识字,哪怕就是读历代后宫的规范读物,但识字之后,一个宽广深远的世界之门就为她打开了,和当时普通的女人大为不同,她知道什么是秦和汉,读过贾谊的过秦论,知道秦汉之际的官职自然也不希奇。

    “不一样。”张佳木简洁的答说着。

    “怎么不一样啦?”

    汉朝的郎官很多,议郎是郎官中地位最高的一种,一般来说,汉的郎官都是要赔钱的,任何身家清白的良家子都可以到宫廷里去当郎官,或是跟随皇帝车驾,护卫左右,或是值宿宫廷,持戟卫护宫禁安全。

    没有俸禄,自己支付铠甲兵器和生活费用,一年的huā销绝不在少数。所以,不是家资足够支持这种无底洞式的开支的,很难这么做。

    幸运儿只是少数,当郎官固然是在皇帝身边和宫禁里服务,但皇帝真正能见到的,留下印象的,又能谈话后记住姓名,加以提拔的,自然更是寥寥无已。

    当几十年郎官仍以郎官身份黯然回家的,才是主流。不过,议郎不同,能当上议郎的已经有六百石的俸禄,已经不低,而做为郎中令最亲近的下属,议郎时刻被上司和皇帝召见,以备顾问。

    军国重事,议郎都要熟知,随时加以建议,援救无辜被陷害的大臣,为某种苛政上书皇帝,都是议郎的职责。

    但,确实是和张佳木所要设的议郎不同。

    前者,只是顾问,而后者,则是在规则之下议事,建言,不仅是被顾问,而是主动出击,地方政务,任何可议者,议郎都可议论,当然,这是没有法律效应的,只是政fǔ职能外的一种补充,建议。

    能担任议郎的,最少也曾经担任过三百石以上的长吏,或是为官一方退休致仕者,才有资格。

    为了敷衍地方上的情绪,规定了商人贱役者不能充任议郎。当然,为之对应的就是没有任过官职的儒生也不可以。

    只能是曾经的官员,而且,只限于文官,武官只有在涉及到军事事务的时候派员参加会议,并且可以陈述意见。

    这其实就是对现在士绅权力的一种妥协,锦衣卫的势力和吏治改革已经进入南方,众所周知,南方才是大士绅和儒学势力最牢靠的地方。特别是江南一带,人文发达,状元翰林都毫无稀奇,寻常的举人秀才到处都是,读书人毕竟是好多于坏,就算是官绅地主一样压迫佃户,但做的太过份的也不多,总比那些纯粹的地主或商人要好一些。

    所以在江南一带,官绅地主的势力极大,还有大量的儒生为帮手,乡里事物,基本上就是这些大乡绅说了算,地方官安于位,老老实实听话的还好,要是多事多为,管教你官儿也当不下去。

    全中国人十之**都知道的海瑞,就是在任江南巡抚时吃的大亏,是闷亏,暗亏,一生名声,差点就毁在这里。

    江南士绅的能力和手腕,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惹的起的。

    就算是皇帝,也是一样。

    派在江南的税监被撵走的不知道有多少,被打死的也有,不仅是煽动百姓抗税,撵走皇帝派来的征税员,同时还编造谣言,败坏皇帝名声,在江南,不要说权臣大官,就算是皇帝也是这种待遇,你又其奈他何?

    明中期之后,江南士风又是一变,除了把持地方,就是在朝中结党。

    在常州创立的东林书院,先是一个书生松散的组织,后来就慢慢变成了一个超级大党。这个党都是大地方,富豪,但同时也是读书人,是名士,是盘踞江南的官绅地主。赫赫有名的钱谦益,就是著名的大地主,东林党的领袖人物,多半也是一样的官绅地主。在掌握大量土地的同时,他们还是大商人,大海商,钱谦益自己就有海船出海,获利极丰。

    这样一来,就是一个不可动摇的利益集团,对抗商税,不缴商税,就和苏州一带的传统一样,抗税搞赋就是地方传统。苏州的赋税固然定的不低,但也是从来没有缴齐过,地方民风如此,士绅传统如此,谁也没法子。

    这种情形,一直到女真人杀过江才解决,短短几年,在江南杀掉的士绅地主和生员有好几万人,一切旧的前明势力几乎被一扫而空,然后代之以投效新朝缴纳赋税的新兴地主。

    一切都消停了,清净了。

    现在的官绅地主势力已经极强,在江南推行新吏治就和别的地方不同,不仅要顾忌到百姓的负担,吏员的人数多少和施政的困难程度,更多的就是要考虑士绅地主的配合于否。

    与其对抗,不如合作。

    与其叫他们暗中捣鬼,不如nòng一个叫他们公然表演的舞台。在一定程度上把这些家伙的招数nòng到明面上来。

    当然,这只是最好的想法和打算,实际情形就是,双方彼此都得到满足,张佳木可以把势力正式进入江南一带而不至于引起大规模的暴动式的反弹,而士绅们不仅是在暗中,在表面上也能干涉地方政务了。

    在短期上双方算是合作双赢,但张佳木也是知道,这种局面能不能长久,还在于双方的克制。

    在他手中,对武力的使用当然是克制的,但如果他身故之后没有制约,下任的权臣是不是也会制约自己,可就难说的很了。

    至于士绅们,是不是愿意以合作为主,而不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也值得存疑。对付他们,应该是不停的规范化,把暗的真正转成明的。而以实际来说,他们算是对政权的一种真正有效的牵制,这种试验如果能成功,则就算是一个良性政治的开始。

    否则的话,也就只能大刀阔斧,先砍伐完了再说。

    张佳木但愿是没有这一天。

    这般复杂的事,几句话当然是解释不清,当下便是拍拍公主的小脸,笑道:“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将来便懂了。”

    “哼,好稀奇么,我自己会打听。”

    夫妻二人打闹一阵,也就一起出门,别处不去,先往徐氏太夫人的住处,晨昏定省的请安,费事费时,孝养双亲也不是在这种礼节上,但,这也是规矩,这一点小规矩暂且也破不得,涉及到张佳木的个人形象,由此可知,一个老而庞大的帝国要做一些真正的事,可有多难。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七章 喜事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七章喜事

    请安再带吃早饭,紧赶慢赶,也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一吃完,张佳木便道:“娘,儿子去堂上上值办差。”

    他是正经的堂上官,伯爵都督,不过在家和娘亲说话,倒是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仍然是孺子口wěn。

    “嗯,你去吧,不过……”徐氏似笑非笑,看向张佳木,再又看几眼公主,看的张佳木莫名其妙,看的公主脸颊通红,小两口儿反应不一,倒也是好玩的紧。

    “娘,怎么啦?”

    “是啊,娘,这么瞧人,怪不好意思的。”

    小两口倒是异口同声,一起问将起来。

    “哈哈,哈哈。”这么一问,当娘的不仅没说什么,反而大笑起来,这一笑就不可遏止,直笑的肚皮也痛了,唤了个小丫头子进来róu了半响,才算好。

    “咳,娘,你要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这么一笑,必定是好事,张佳木急着知道下文,所以只得jī将。

    “嗯,好吧。”徐氏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好歹现在是老封君,一品夫人,诰命服饰都是有了,也得讲点身份,不能和小家子时完全一样了。当下便是收了表情,向着张佳木淡淡道:“昨儿,你媳fù说身子不舒服,回了我知道,请了大夫来家看。”

    “咦?”张佳木一惊,没有注意到母亲嘴角仍带有的笑纹,当下扭过脸去,向着公主道:“你怎么啦,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这般关切,公主自然极是开心,不过,她这种自小受到皇家教育的人,知道什么事大,什么事小,当下抿嘴一笑,向着张佳木道:“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有点儿恶心想吐,怕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么就是着了凉,昨儿大夫诊脉之后,也不曾和我说些什么,想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这里解释,张佳木却又已经把头转向母亲,急急问道:“怎么啦,大夫是怎么说的来着?”

    “呵呵,你这孩子,看你急的这样。”他们夫妻情深,徐氏看着也自欢喜,当下又取笑了一句,再看看屋中人,除了儿子儿媳,就是一个正在懵懂年纪的女儿,还有几个丫头仆fù,也都是贴身信的过的。

    而且,这件大喜事也没有什么可保密的,当下徐氏便呵呵一笑,向着儿子媳fù道:“真真是糊涂,媳fù有了身孕,你们居然就一点儿也没发觉?”

    “啊?”张佳木张大了嘴,完全没有了一个大权臣的威严形象。

    “什么?”公主的眼睛瞪的滴溜圆,也是没有了皇家特有的淑女风范……她迟迟疑疑,想了又想,却是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看看婆婆,再看看夫君,自己却是一点儿想法也没有。

    “唉,公主毕竟还是太小了。”公主的年纪真的太小,现在才满十六,所以徐氏断然道:“你们夫妻不能一起睡了,分房吧,我这里西边的暖阁收拾出来,给她住,平时起居,由我亲自照料。”

    “是,娘”

    张佳木已经喜的合不拢嘴,现在今时今日他的身份地位都不能没有子嗣,原因就是宗法继承在这个帝国有着牢不可破的地位,一个这么高地位的人没有子嗣,无错也是错,没罪也有罪。

    好在他还年轻,暂且还没有人说什么,就算这样,已经有不少人在建议他多纳几个姬妾,多几个播种的渠道,以便早生贵子。

    当然,这都是偷偷mōmō说的,一般来说,尚公主的驸马在公主生子之前是不能纳妾的,除非是成婚几年后没有任何动静,在子嗣优先的前提下,才能开始纳妾。张佳木的情形还不至于如此,而且他部下的那种心思也不能说出口来,所以成婚以来,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没有人来罗嗦多嘴。

    现在公主有孕,这当然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好消息了

    “娘,不能老叫她睡着不动,要多走动走动……不能吃太多……不能……”

    “行了,行了”徐氏笑骂道:“娘生了五个孩儿,虽然长大chéng人的就你兄妹二人,不过生孩子的事,你还能比我懂不成”

    “可是……”

    “行啦,你办你的差去吧,我这里不要你来luàn。”

    “是是,那儿子就走了。”

    想来想去,现在确实还早的很,而且保胎的话,似乎还没到多走动的时候,因此张佳木答应下来,又叮嘱了公主几句,这才喜滋滋的出门。

    刚到二门外头,家下人等已经接到消息,张福带头,黑压压跪了一地,见张佳木过来,各人都是叩头,嘴里俱是道:“给大爷贺喜。”

    “都起来吧,老张福,你也跟着hún闹什么,这还早的很哪,现在就闹起来,这成何体统。”

    “贺喜不嫌早。”张福是张家世代的老仆,和张佳木说话也很随意,当下便把他的话驳回去,只笑着道:“喜事干吗还要藏着掖着?不过也就这样了,暂且先不必闹腾起来,得给小公子积福。”

    古人讲究福不能太过,几代单传的人家生了小子,就得留头发,叫贱名,当个女孩子来养活。张家虽然不必如此,但毕竟也是好多年没有小孩子降世,现在又是这么样的富贵人家,就得更加的小心了。

    这等事,当然听这个老仆的安排就是,无谓争执,张佳木点点头应了,抬脚便要走。

    将行yù行之际,外头门上管事扶着帽子,一溜小跑的进来,到阶下打了个千,道:“大爷,门外有客来拜。”

    “这么早?”张佳木奇道:“是谁啊?”

    他现在不过是刚吃完早饭不久,还不及出门,这时候来做拜客的,一定是有很要紧的理由才行。虽然权门如市,但也没有早晨来叫门的道理。

    况且,早就改了章程,那些苍蝇般的大臣已经不敢随便过来sāo扰,不然的话,愿望不能达成,还有被处罚的危险。

    改俸之后,吏员待遇提高,而且人数在以前十倍以上,吏员地位的提高更说明了官员的难得,现在已经有说法,官员要自重身份,更要做表率给吏员和百姓们,当然,更是武官们看看。

    在拿到了以前十倍以上的俸禄之后,文官们的这种决心倒也不难办的到。

    “是光禄寺卿张大人。”

    “是他啊,怪不得……我事情很紧急,就在正堂见他吧。”

    这个光景,也就只有光禄寺卿这样的通家之好才能来求见,而且也就是他才会让门上的通报,换了普通的官儿,这个时辰断没有被接见的道理,门上也就自然省点事了。

    至于任怨几个,则是不需通报,直接就能进来,甚至能直接到后院里头去。

    “你怎么啦?”等张泽进来,张佳木辟头就问,“这么早急急跑来,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们已经是联了宗了,算是亲戚,在宗法上关系比任怨还近的多。所以直接说话,连惯常的官场的那一套都省了。

    “咳,我过来还有什么事?”张泽一脸苦相,道:“还不是太子的事”

    “这位小爷又有什么huā样?”

    “奇奇怪怪,五huā八门,什么都有。”张泽甚为苦恼,摊手道:“我真想辞官不干了”

    这当然是虚话废话,这一次官制和吏治大改,但触动最小的地方,就是光禄寺。这个部门毕竟是供应皇家内府,和宫廷有很大的关系,成例很多,忌讳也多,内阁和张佳木合议时,大家一致决定,光禄寺暂且不必改制太多,暂时就维挂旧例。

    这样一来,张泽自然心情慰帖,没有什么烦心事,官儿当然也当的顺风顺水,得意的很了。

    如此这般,辞官的话当然接也不必接,张佳木很沉稳的问说道:“你先说说,他要做什么吧。”

    “要东西,要银子,要供奉各省方物特长……”张泽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递给了张佳木,道:“你自己看看吧。”

    “嗯,不得了”张佳木略看一眼,便笑道:“锦jī、松huā江的白鱼、熊掌、虎骨、娃娃鱼……他倒好,什么贵的珍稀的,便要什么。”

    “还不止,”张泽道:“听内里的人说,首饰、青精石、绿松石,这些物件才真值钱,太子要的也多。”

    “求田舍问,庸人一个。”张佳木提起太子来已经很不客气,好在张泽听多了,也不大放在心上,左耳听右耳冒就是。

    只是,有一件事是无法回避的:太子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了

    大约是从少年到青年的转变时期,太子的脾气变的很暴燥,也很喜欢享乐。宫中固定的开销当然不够,所以就多出不少额外的要求来。

    原本他能靠和买搜刮一些民财,和买被禁之后,太子还因为用钱不便大生了一回去。

    张佳木不愿和东宫之间显的太过紧张,已经有过吩咐,所以这会子用奇怪的口wěn问张泽道:“虽然很多银子,不过,不是和你说了,不太出格的,尽管给他就是了。”

    “光是要这些,我何苦来烦你”张泽缓缓道:“太子要强弩、火铳、铠甲、长短兵器”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八章 选择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八章选择

    “他要这些做什么?”听说这个,张佳木自然也是一惊,猛然站起身来,盯视着张泽。

    一股绝大的威压立刻压迫到了张泽头上,在张佳木的bī视之下,张泽喉节涌动了几下,额角边和鼻尖已经流下汗来,喉咙动了几下,才发出声来:“这我怎么知道”

    “那太子的理由是什么?”

    “玩儿哪,太子说要nòng个内cào玩儿,人数也不多,不超百人,说是练熟了将来出去打猎有人护卫,围猎时得力的人手也多些。”

    “哼。”张佳木冷笑道:“他现在就是一心掂着玩儿了。”

    想想百来人是干不出什么事来,原本怕太子有异样心思,现在倒能放下心来。当下点了点头,道:“要这些东西,他怎么不找兵部,至不济要找我这个掌府事的都督才对吧。”

    “说的可是。”张泽摇头苦笑,道:“按说不该找我,不过咱们这个小爷是讲道理的?说了,不找给他,就一定会继续和我为难。”

    这么强项,越发显的没有什么鬼,当下张佳木心中只觉有点厌恶,天下多少大事,后宫中人哪里理会得,就只管自己的享乐而需索无度。

    偏偏这个国家在法理上就是他们的,一草一木,从人到物,都是如此。

    “什么时候非得在法理上更新一下了”

    在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他要就给他吧,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

    “要不要上禀皇上?”

    “太子既然这么和你说,皇上那儿,没准打过招呼……”

    说到这里,张佳木在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想法,不过,还飘忽不定,抓它不住。自己定神想了再想,便又吩咐道:“反正,人家要什么你就给什么,不够的,找我来拿。太子要十件,给十二,要一百,给一百五。”

    最近这一段时间,张佳木的吩咐向来就是如此,所以张泽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苦笑一声,拱了拱手,笑道:“着实劳烦你了,这其实很不和你相干。”

    “你以为我愿意?”张佳木微笑道:“太子真出什么事,我站再远也没有用。皇上盯着我哪。”

    这就是问题的核心关键所在

    皇帝虽然才三十多岁,但也得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以再过十年为保守和保险点的时间,那会儿张佳木还不到四十,太子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算是皇帝,但没有根基,论威望经验连文官也不一定买账,而对武臣来说,则有二十年执掌大权的张佳木在,谁会理一个青年帝王?

    太子非得有好多年的功夫才能把局面给扳回来,在此之前,张佳木的态度就很关键了。要是他桀骜不驯,太子可能会很痛苦,政局也会有很大的变动,甚至会有亡国之危。

    皇帝不会看不出这一点,以他的猜忌和帝王特有的谨慎,虽然张佳木做的很多,叫皇帝一再的放心,但又能如何?

    和千秋万世的帝业比起来,一切都只是浮云。

    所以张佳木在太子跟前仍然是一如往常的忠诚,在外人看来没有一点儿的变化。尽管他的太子心中的芥蒂越来越深,而最少在外人看来,他对太子仍然是有sī人性质的效忠,算是太子*中的人。

    这一点,从光禄寺的进献就能看的出来。

    禁绝和买之后,太子*中的用度没有一点俭省,万氏的需索一天大过一天,胃口也一天比一天大。

    在这些上面,张佳木从来没有吝惜过,要什么给什么。如果不是这样,太子也早就和他公然翻脸了,现在这样不尴不尬的维持着局面,张佳木的小意功夫也算是做的不错了。

    其实论起sī谊,太子和张佳木并没有什么失和的地方,与其说是sī交不永,倒不如说是政治上的争斗和猜忌所致。只是这些,张佳木不愿和任何人提起罢了。

    “说这些干什么,去休,去休”

    一通笑闹,张泽告辞,张佳木倒是没有急着离开了。眼前的这个消息,他要仔细的衡量,消化。

    要说太子要做什么,他倒是不信,不过,这件事倒也真的是可资利用。但,如何利用,怎么用好,还要仔细的想想才行。

    ……

    今天的第一件大事,倒先是送行。

    送李瞎子和余佳两人。

    这两人在京城里已经呆了很久,现在京营新制粗定,挑的精锐新兵已经陆续就道,而新的京营总兵官的职务也是全部任命……当然,没有他们的份儿。

    原本这两人是总兵官有份的,但可惜,张佳木为了表明决心,锦衣卫的人一个不用,京营十总兵,一个不是他的人。

    现在朝命下来,京营马上就要大动,原本预备的总兵官有刘勇一个,现在仍然无所事事,倒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不过,李瞎子和余佳也并没有完全落一场空,新命下来,居然也是弹冠相庆。李瞎子在辽东经营锦衣卫网络,立功甚大,威望也极高。

    有好几次,都是挥着马刀砍人,追敌过千里,算是特务和指挥做战的双面人才,两手都很硬。

    这样的一个人才,张佳木当然要用,而且要大用。

    所以新命下来,李瞎子任辽东总兵官,当然,辽东的锦衣卫分部也是归他指挥,算是封屏建藩,为张佳木守备一方了。

    余佳的任命则不是想象中的大同副总兵,而是调到了延绥,职务自然是副职,他和李瞎子不同,主要的作用还是在特务活动上,延绥守将是侯爵大将杨信,此人在延绥威望实力都够了,这几年,保喇的活动中心渐渐从大同迁到了延绥,而且颇有在延绥和朝廷接洽投降的意愿,所以,延绥方向也至关重要,派余佳这样有经验地位的锦衣卫官去,作用当然不止是监视地方,用意很深,光是面谈张佳木就和余佳面谈几回,算是勉强交待清楚了。

    这两人是先声,这半个月来,锦衣卫出任地方军官的大有人在,兼职的也很多,算是正式把触角伸了出来,整个北中国,只要事关军务,锦衣卫都会chā手于其中,只是方法不一,叫人一时半会的还感觉不大出来罢了。

    ……

    “大人请留步吧”

    难得的,李瞎子和余佳都是很动感情的样子。在都堂见面之后,因为事先已经把一切都决断好了,今天当然只是纯粹的送行,以张佳木今时今日的地位,这种举动是天大的面子,也是很难得了。

    锦衣卫的官员,无论如何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当然,在张佳木面前还无须如此。两个新上任的总兵大将趴伏于地,连连叩首,都道:“请太保移步回去,咱们是再敢当了。”

    两人都是打德胜门走,所以一路也是送到这里来。沿途百姓甚多,不过被锦衣卫和张佳木的直卫远远的隔开了。

    到了此时,当然也是到了离别之时,张佳木摆了摆手,感慨由之的道:“几年之前,你们两个是坊中无赖,我也不过是军余,后来一步步到校尉,百户官,一直到今天。”

    “是,太保栽培之恩,天高地远”

    “我的身家性命全是太保给的,只能肝脑涂地,以死报之。”

    两个大将听着他这么说,自是大表忠心。

    “不,我不是教你们在我面前表忠心,说实话,并不需要。”张佳木摇了摇头,道:“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

    “不是,大人。”李瞎子为人甚是伶俐,说起话来也是极快,当下便抢着道:“京城之中看似无事,其实十分凶险。我敢请大人的示下,急信急传,万一京中有变,我在辽东,经营得法的话,一定可以帮的上手。”

    “是的”余佳很起劲的接道:“延绥虽远,但亦必非无力可施,总之,请太保放心,吾等在外,必定为羽翼”

    “咳……”张佳木没想到,眼前的锦衣卫官对朝廷,对他,对整个大局的判断居然到如此的地步。

    老实说,现在他的权势是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步,但究竟是高到什么地步,权和势,还有“望”究竟是怎样,有时候他自己也不大清楚。

    眼前两个人很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权势在锦衣卫内部是怎么样的一个形象和地位。至于他们所想的事,是不是有其可行的地方,则更属未定之天。

    是做一个权臣,还是着手篡逆?

    这个问题沉淀淀的摆在心头,不论答案如何,则必定是鲜血所写就。

    “我来送你们,是想告诉你们,国恩天恩深重,你们要好生报效,而边关安静,则是我最关注的大事”张佳木冷笑,警告两个心腹部下:“要好生办差,以后我会源源不断的给人给物,要把北虏打趴下,打断他们的脊梁骨才成,这样,你们就算对得起我,也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你们这一辈子了”

    “是,是”

    两人倒不提防张佳木是说这个,相顾愕然,不过仍是很快都答应下来。

    “好了,就这样吧。”张佳木甚觉烦闷,挥了挥手,双tuǐ用力一夹,跨下战马一阵嘶鸣,载着他远远去了。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四十九章 禁军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四十九章禁军

    “恭喜太保,贺喜太保。”

    回到都堂,第一件事不是谈公务,而是说起公主怀孕的事。提起这个,张佳木当然是chūn风满面,得意极了。

    众人自是一起俯身而拜,恭喜的言词喷薄而出,善祝善祷,说的张佳木眉开眼笑,极是开心。

    “好了,好了。”

    他竖起手掌,笑道:“这才几天,男女尚未知道,恭喜我得子的,暂且不要这么说,不然的话,将来nòng璋成nòng瓦,我可就难堪了。”

    这自然是说笑,就算是祝祷的人也没有这种心思,当时人听闻此事的第一反应当然就是恭祝对方得子,世间习俗百态如此,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几年啦……”

    张佳木倒是很感慨的样子,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喉咙,却又给强咽了下去。

    眼前这些人,算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头牌中的头牌,可以寄托生死,家**子,在当时礼教大防的情形下,可以登堂入室,彼此相见,在当时来说,就是正经的性命之交了。

    但到chún边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怎么说?自己并非这个时代的人,灵魂来自后世,与今世的恶少年融合,这才有了惊才yànyàn,性格才智无不为万中选一的才智之士,而武力家世亦有可倚之处,几相融合,再加上运气,才有了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

    可惜,没得说。

    成就再高,再得意,再怎么无有顾忌,这种话却也是说不出口的。就算是枕边人,也是说不得也。

    心中略觉遗憾,不过,更多的自然还是得意。几年时间,从军余一路扶摇直上,现在才是真正的人生得意马蹄疾,公主再生一子,张家薪火相传,人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可言了。

    不必提现在的人,就算他灵魂有后世的一部份,但家业有子相传,在脑海里也实在是一件值得快慰生平的事。

    “刘头儿,新军制定下来,十总兵也全部有了位子。”sī事说完,开始说公务,张佳木看着刘勇,笑道:“可把你摞在干滩上了,现在是没着落。要不然,湖广总兵出缺,就委了你去,成不成?”

    锦衣卫官一般当然不能转外任,虽然有不少锦衣卫的官员加到都督同知、佥事,但在卫中没准就是个千户的实职,这些年皇帝又大卖好,武官恩荫,文官恩荫,勋臣恩荫,全他娘的加在锦衣卫里,在张佳木接事之前,一卫之中指挥以上的不带俸恩荫官就有三千多人,带俸的也有好几百,寻常一卫有两千余军官,锦衣卫中光是军官就有五六千人,是普通一卫的几倍。

    这种情形一直没有改善,明朝是没有别的渠道授官,什么恩荫举人,纳粟为官都是清朝的玩意儿,明朝可好,一窝蜂都是封锦衣卫官,从开国到亡国,锦衣卫带俸不带俸的武官真不知道封了多少!

    现在的情形当然是和以前不同,张佳木早就奏明皇帝,锦衣卫职责俱重,形象十分要紧,那些恩荫官儿,十个有九个都是纨绔,虽然不带俸禄不理公务,但一身麒麟服一把绣chūn刀也少不得要给他,招摇过市,实在是影响锦衣卫的形象,如此这般痛陈过后,皇帝好歹允了,不过,恩荫官还是有的,只是封到旗手卫或是府军前卫去了。

    圣恩如此,十奏十准,张佳木安chā几个锦衣卫的武官出临外任,当然也不算什么了。况且,原本以政变之后的格局,张佳木硬要安chā自己人任职京营总兵,皇帝也只能同意,他让一步,皇帝也需得拿出一些东西来安抚,大家彼此退让,算是合作愉快。

    所以现在只要刘勇一声应下,湖广总兵官的位子就算是他的了。

    “算了,算了。”刘勇笑眯眯的道:“我已经望huā甲的人了,名利心没有那么重。托太保的福,已经拜伯爵,赐田数百顷,年俸一千一百石,这一世吃穿不尽huā销不玩,子孙后代也能过安闲日子,足了,足了。”

    “刘头儿的意思,不愿出外?”

    “是的,不愿。”

    他们之间,说话无须客气,刘勇很笃定的说将出来,却又是转头和孙锡恩闲话,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既然不愿……”张佳木沉yín了一会儿,便是喜笑颜开的道:“有一个新职,大约很合刘头儿的心意。”

    “请太保明示。”

    “新任的提督京营厢军总兵官,如何?”

    “哈哈。”刘勇闻言起身,长长一揖,大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我就知道……”张佳木也是笑道:“此职非刘头儿出任不可。适才所谓湖广总兵一说,只是调笑。”

    刘勇白他一眼,抚了抚下巴上huā白的胡须,摇头笑道:“居上位者,岂能如此,不过太保也是偶尔为之,下官不在意就是了。”

    也就是他,能这么似真似假的说上张佳木两句了。

    所谓的提督厢军总兵官,自然也是新军新职。老实说,张佳木现在进行的政务和军务两面的改革,有些汉朝制度在里面,也有些宋朝制度。

    比如俸禄制度,吏治,都是师法汉制,而各省的提刑司制度,则是仿的宋制。至于请都察院在各省、府、州县加设巡按,设立常驻的监察衙门,这是和明制发展纯熟的地方有些相似,又有点儿后世的影子。

    总之,张佳木自己是觉得,他和张居正那样的天才相差很远,尽管后世提起张居正也没太多好话,制度不行啦,只知道搞钱啊,贪污**啦,反正虽然是千古一相,但被人诟病的地方可也不少。

    但那是看人挑担不吃力

    事情只有自己做上头绪了,才知道其中的烦难之处可有多磨人。一件事情交待下去能有人不走样的完成,那就是老天开了眼,叫他少费心力。

    张居正当年,办事之难,也不在他之下,而他还手握兵权,实实在在的掌握了特务权,能杀人,关人,抓人,张居正布置政务得靠自己的sī信,想nòng谁,得靠冯保。

    nòng高拱那回,就没处理好关系,事情暴lù,堂堂首辅被人堵在屋里赌咒发誓的说和自己没关系,当时狼狈,可见一斑。

    张佳木当然不会有此境遇,他便是要杀谁,谁又有什么法子?

    御史张鹏和他过不去,当时张佳木权威根基尚浅,悍然杀之,给这厮背了一夜土布袋,结果如何?

    谁也没有办法说他什么,杀了便杀了,皇帝也都只呵呵一笑的事,谁还来和他较真不成

    现在更是只手遮天,除了内阁中进了一个年富,算是chā进了一个自己人之外,六部、都察院,新官制下的很多职位都已经进了自己人,一字可以断送人的身家性命,一字也可以叫人飞黄腾达,权位至此,还有什么可说?

    要做的事,当然也很方便了。

    在军制方面,采取的应是以宋制为主,添了点后世的东西进去。

    比如火、什、队、营什么的制度,对应的把总游击守备之类的军官,名称一律革除,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在京营里也绝迹了,只是千户以上,涉及到层面太广,所以从佥事指挥一级的武官名称,尚且还保留着。

    所有的军职名称,大半就与后世相同了。

    以后世人的习惯来说,还是那般称呼爽利些。十人一个班,就叫班长,三十人一个排,就叫排长。

    以当时冷兵器的条件来说,三十人或一百二十人的连正好可以排成阵势,指挥起来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一个连就算是以前的百户官,副手就是以前的总旗,试百户这个尴尬的职位就被取消不要了。

    当然,一个现代建制的军队会有相应的参谋制度,军官团制度,军士制度,后勤、文书档案收发,军纪军法等等辅助的机构,以明军现在的条件,彻底的改制还有俟时间,暂且只是把做战部队的名实相合就已经费了老大的劲了。

    至于淘汰下来京营兵,也不能全赶回去吃老米饭。

    真正的老弱就一次发给一些补偿金,彻底销除了军籍,对当时来说,能够除籍也是一件好事,那些老弱在出营之时,都是欢天喜地,整个京城都是喜气洋洋……众人都夸说张佳木仁心德厚,算是又行一大善政。

    京营之中,除了军官,大约能落到好处的也没有几个人,虽然关饷比外省及时,也不大克扣,但上官欺凌,官家的差事做不完,除了不必训练这一层好处外,普通的营兵也很辛苦。

    能够除籍,当然是一大善政了。只是,几十年后,提起当年之事,恨的自扇耳光的人,却也是大有人在。

    名实相符,裁撤了不少营头老弱,整个京营也迅速缩水,下一步,就是征调核实各省的强兵入京营了。

    比之在外省,能到京城当兵当然也是一件美事,况且,入的是精锐营头,也改了名号,不叫京营或三大营,也不叫团营,直接便叫“禁军”,当时的话本流行,大伙却也知道,禁军是宋太祖挑的天下精锐,是皇帝脚下的亲兵,现在能到京师当禁兵,本身就是一种极高的荣誉了。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五十章 厢军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五十章厢军

    各省挑军是早就进行,就算是当时京中政争不已,文官和张佳木扯皮之时,外省在锦衣卫和地方卫所的组织下,挑兵是一直没有停过的。

    太保要干什么事就一定能干成,也是当时外省武官的直接印象,而借着挑兵,锦衣卫的势力堂而皇之的伸手进地方都司,然后又借着改革军制,彻底介入地方军政,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禁军的额子是十二万五千余人,分驻在原本的京营营地之中,现在各省挑出来的精兵也是陆续进来,营房倒是现成的,但其余的供应就很难跟的上。

    粮饷只有几万石,吃不了多久就完。

    器械,铠甲,京营禁军装备和地方不同,所以都没有带。

    还有带家小到京的,也得安置地方,还有京城里的各种营建,暂且也随着京营制度的改革而停滞了下来。

    一切都是luàn糟糟的不成事体,所以张佳木的禁军和厢军制度,也是适合提出,根本没有人反对就通过了。

    厢军制度当然也是学的宋朝,既然改制,索性就一改到底。

    边军也算是中央禁军的一部份,享受禁军的铠甲兵器和粮饷待遇,升级档案也和京师驻军相同。

    而且,边军将和京城禁军轮换,禁军除了cào练也得隔一阵就上边关做战,形成制度,以后谁想不去也不成。张佳木可不愿意去了一群老弱,又养一群无所事事的老爷兵出来。

    禁军营中,几乎就全部是战兵,这一点和宋制相同。宋之军队,其实一直到亡国都有战斗力,从西军和中兴四将就能看的出来,而且,由于中央始终掌握了基本的粮饷补给,所以也指挥的动。

    这一层和明末不同,大明因为封建sī兵化,太平时节武将因后勤被卡,大小相制等故被控制的很死,就如奴仆一般。但到了类似南宋早年的局面时,武将们就全部不听指挥,自立山头,南明之亡,和江北四镇根本指挥不动,如史可法这样的高级文官,和南宋的张俊相似,张俊就能指挥西军,但史可法就只能指挥自己的亲军,别的将领,根本不鸟他。

    所以中央带地方军制,这一次被张佳木改的一塌糊涂,基本上,等改制完事了以后,和明太祖当年设的大明王师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这么养兵,就是把禁军当战兵养,huā费开销也大了。所以,人数不能多,连同九边禁军,战兵数字不会超过三十万。

    以现在大明遇到的边防压力,这个数字足够了。

    后人常说明朝武功不在汉唐之下,到了万历末年还有三大征的武功,其实,都是逞强说嘴。

    要说明初确实是武功赫赫,打跑了天下无敌的门g古人,就算对方堕落腐化了,但泥tuǐ子步兵持长杆对骑兵弓箭长枪大刀,这确实是战争史上的奇迹。

    后来大明自己有骑兵,追亡逐北,打的门g古人抱头鼠串,再后来就是成祖建火器营,武功到了一个顶点。

    接下来就是向下,人数多,精兵少,训练少,无监督,卫所崩坏,边军封建sī兵化,早年有土木之变,中期有河套之患和倭寇为祸,晚年则是各地起火,等义军和建奴一起出现,就是死期到了。

    综观大明的对手,实在是没有一个象样的。比之汉之匈奴,唐之突厥,宋之契丹和女真,南宋时遇到的门g古,都是差的太远

    就算建奴,实在是实力很弱,一个男丁总数是六万或六万以下的小部落居然能得大国,只能说明之制度也实在是太烂了一些。

    从建州起事,野战一场未胜,这样的军队能称武功,也未免太牵强了一些。

    兵一多,则必然质量下降,以目前的财力,京营禁军十二万,边军捡点十八万人还不成问题,剩下的额子也有三四十万,这些兵说是战兵太牵强,一律放回家也会出luàn子,而且,军营中的杂役也很多,所以,厢军之议遂出。

    厢军当然也是宋制,不过,张佳木理想的厢军却和宋有很大的不同。

    宋朝是一遇灾年就大量募军,精壮入禁军,老弱入厢军。厢军连驻守都难,只能看守草料场,看看城门,做些杂役,其实是国家养了几十万没有什么用处的人,徒费国帑罢了。

    张佳木的厢军则是后勤部队和军法部队、舟桥部队、治安巡防部队的集合,总之,有点类似他理解中的后世的辅助部队。

    京师之外的厢军还在额定名册,京师之中的厢军已经确定了,也很简单,巡防九城总兵衙门的所有部下归于厢军建制,这一部份就有近三万人,再加上原本京营涮下来的七万余人,正好,建成了一支十万人的后勤部队。

    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就算是厢军也够叫人眼红了,况且,这支军队的权力也并不小,至少,比宋朝的厢军要大的多。

    ……

    “好家伙”内卫都督薛祥赞道:“十万军尽入一人之手……太保,皇上派谁当刘头儿的监军?”

    张佳木说一声是一声,在眼前的这些人眼中,刘勇已经是京师厢军的提督军门总后官了,下头厢军分成数部,每部一个总兵,刘勇自打跟了张佳木之后,算是时来运转,现在更有一步老运,走好了,侯爵可期。

    “厢军就不设监军了。”张佳木笑道:“每十五天训练一次,精壮者武艺高强者,愿者可以升入禁军,一般来说,就是干点辅助的活计,要监军做什么?”

    “说的也是了。”

    “恭喜刘头儿”

    “哈哈,刘头儿请客。”

    刘勇在卫中算是德齿俱尊,大伙儿敬他老成,跟随也早,所以卫中上下都多敬着几分,这会儿一起上前恭喜,把个刘勇喜的抚须大笑,不停的拱手致谢。

    等曹翼和孙锡恩几个上来,刘勇倒不笑了,正襟危坐,受了几人一礼。

    曹翼这个总兵官,还有孙锡恩为厢军军法总兵,还有两人,分任后勤总兵和舟桥总兵,有这么几个体己又能力出众的部下,张佳木对厢军的重视也就可想而知了。

    正经的禁军锦衣卫没进一个人,但以现在的规矩,锦衣卫派出了不少暗探监察军中动静,一举一动也都清清楚楚,再牢牢把厢军握在手中,有失有得,各得一分,大家彼此欢喜。

    “散了,散了。”

    今日所议之事,大半也就是如此。众人步履出门,也是各有各有差事,象这样齐集一堂,彼此说笑谈天的时候,也就只有这种最高等的会议才会有了。

    “刘总兵官,”张佳木含笑叫住刘勇,道:“今日要和内阁、兵部、户部会议,你随我一起吧。”

    “是,谨遵太保将令。”

    “还有陈怀忠,也一并来。”

    “是”

    陈怀忠的资历浅,官职也不高,而且就一个举人出身,所以不敢如年锡之那样自重身份。现在他领总兵,事必躬亲,把锦衣卫的总部打理的井井有条。

    发明的公文发送办法,还有长官回执法,都算是卡住了下头的脖子。锦衣卫虽然是特务组织,但官僚风气一样也不小,刘勇主政总务时,虽然公务上也算努力,从上至下威望也够,组织条例也是张佳木参与其中修订……但,总是欠缺那么一点味道。

    现在,公文下发,当日发,当日必有回执,怎么办,如何办,办理的过程,一律要在回执中写明。

    必须由接到公文的长官或副手亲自来写,公文自然也分等,有些不必当天办的,但回执当天也必须回来,几天办完,事情经过,都要一一nòng清。

    这么一nòng,下头的人当然怨气不小,但陈怀忠深得张佳木的信任,谁也扳不动他。

    而在张佳木看来,nòng这个玩意,比当初陈怀忠在曹钦府中的表现,还要更加精采的多,而再一下步,自然就是推广到六部之中,和考成法一样,都是对付那些禄蠹官儿良方利器。

    对付luànluàn如荆棘的官场,就以利斧斫之

    ……

    内阁和兵、户两部一起邀请张佳木会议的,就是新军一事。

    大量新军已经往京城来,有不少安置下来,还有相当部份将要安置,其中安chā军人和家小就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再拨给粮饷,安家费,huā费自然也是极高。

    至于铠甲兵器,各层将官,这倒是现成的,只要兵士顺当入营,安顿下来,过一阵子之后,京营禁军就能恢复可观的战斗力。

    以张佳木领都督府督导的新的训练条例来说,比当年太宗皇帝手中还认真几分,若能果真依例施为,几年之后,坐得雄兵十余万,再与边军轮换,朝廷则无边患矣。

    这等好事,抛开门户之见,文官们也是很支持的,但禁军加上厢军计划,实在是太过雄心勃勃,耗费很大。

    与此同时,就是武官冗余太多,上次皇帝已经当面提起来,此事也急待解决。

    而张佳木取消了班cào军的城防工程和陵工,现在工程停顿,时间久了,皇帝要着急上火的……自己的坟地,可比新军制重要的多,要是认识不到这一点,在场的人可也就没资格hún迹官场了。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六百五十一章 钱粮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六百五十一章钱粮

    “首先得说钱粮,再下来再谈琐务。”

    会议开始,张佳木地位虽是最高,但主持会议的却是内阁大学士首辅李贤。

    新官制后,李贤当会加官太傅,封伯爵,官正一品,年俸万石。

    这是汉朝尊礼三公的制度,张佳木自也是老实不客气的拿过来了。老实说,他自己的太保一职是正经的三公,俸禄自然也要加到万石,只是现在议文未议武,还没有说到这一层。

    但尊礼上头,最关键的还不是俸禄

    也不是给金印银绶或是银根车这样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而是实打实的权力

    “钱粮太保早就有指示。”年富欠了欠身,并没有看张佳木,而是向着众人道:“漕运一年过来两百万石,京师一年所需要不了这么多,历年所积,现在通州有粮二百万,每年积聚数十万石,不在话下。用这个来养军,足够了。”

    “这个粮原本也是给禁军备下的。”

    说到通州仓储,就是上任不久的户部尚书张凤的首尾,张凤为人板正端方,人称“板张”,在这种微妙的时候,由此人来任此职,倒也妙极。

    说到他的事物,张凤便不紧不慢的道:“改革官制俸禄,加吏员,用太保的话说,唐之大吏,亦是大官,吏员直做到宰相台阁的,也是有的。到了宋,才是官吏分流,至本朝,则是到了非改不可的时候……学生对此议,不敢说赞同,也不能反对,总之听命办事就是。”

    此人算是强硬的保守派的官员,哪怕就是把他的俸禄升到中两千石,实际收入比现在多十倍,他亦是死硬不改。

    在张凤看来,为官再要钱本来就是不对,只是大多数的同僚赞同,他亦无法可想,此时开议,仍然忍不住要讥刺几句。

    对这种情绪,张佳木也不在意,当下只微微一笑,却不接口。

    这般雅量,众人便放下心来,只看着张凤。

    “学生虽不赞同,但事情仍然要做。改俸,加吏,京师需加粮在六十万石之间,这样,每年漕运上来的也就所剩无已。通州和环京师的粮仓加起来有两百万石,但这是历年所积,也不敢用的太多,诚然,粮食每年都要腐烂掉过十万石,但平时无备,一时有警,就悔之晚矣。景泰元年,若不是于谦急调京师四周的仓储,以定人心,今日大明天下如何,尚未可知咧。”

    这虽然还是唱反调,但说的亦是实情

    京师储粮确实有点过多,现在张凤的意思很简单,支应百官俸禄,禁军可就不能理会了。给禁军,百官俸禄就恕不奉陪。

    每年就算làng费,也好过事急无用。

    “我要抢一句了”彭时原本是一直闭目端坐,不愿多话。

    这种会议,关系到兵部就是兵部说话,户部就是户部说话,不然就是老大们说话。内阁这边是李贤,那边有张佳木,然后够资格说两句的就是彭时这样的老大的副手一类的人物。

    象陈文和吕原几个,资历尚浅,新官制后才能成为从一品的大官,yù带绯袍,好不神气,现在一个是从三,一个是正四,官位差的远,资格更欠奉,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在一边旁听罢了。

    彭时是有意气,不管这事情如何,反正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几次会议,不是装天聋,就是扮地哑。

    这一次倒真的是忍不住了,当下便板直腰身,似乎要和谁吵加也似:“通州仓储,万不能全动,没有百万粮储,京师便人心不稳,就是皇上问起,吾等将以何词来奏对回答?所以,万不能动,万不能动”

    他这般强调,众人便都拿眼看张佳木,便是李贤,也是沉yín不语。

    最近内阁和都督府的配合还算默契,彼此间少了很多隔阂和阻碍。李贤这会才知道,以前有诸多误会和不解,所以才生出不少事来。

    到现在,张佳木敬他的人才和经济之道,也敬他在文官势力中的地位,彼此是分庭抗礼的格局,到这种地步,李贤是很满足的了。

    至于他,也是敬服张佳木在权力上的机警和退让,而身居如此高位,又有那么多的钱财,对下,是抚恤老弱,怜悯孤寡,而特别是在办学方面,更叫读书人出身的文官们心折不已。

    就算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张佳木的做法,有样学样的,又有几家?

    白huāhuā的银子掏了出来养别人的娃,这等事,还真不是一般心xiōng的人能做的出来的。纵观历朝名将武官,有这般做事的,能有几人?

    彼此佩服,也就配合愉快,最近几样新政务推行顺畅,其理就在于此了。

    不过仓储大事,确实也关系到国家根基是否安稳的大事。官员不加俸也不会造反,以前用破布当俸禄的事都干过,大伙儿也没说什么。

    最多sī下抱怨几句,也就完事。

    反正有节敬冰炭敬,不碍事。不过新官制一出,俸禄是涨了十倍有余,不过冰炭节敬也明令不准收受,就算是座主和门生的交待,规定来往不能超过一两银子,取其意思就是了。

    毕竟儒家的门生制度行之有年,彼此都习惯了,不便一下子就直接取消。

    但把这些陋规都停了,又不能实额俸禄,那大家就非得造反不可。

    主持其事的,非得万蜂蛰头,不仅要辞官,将来还有后患,而且,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著书毁骂。

    这一世毁了不说,千百年后还落骂名,所以改革大政,一般人不敢为,也不愿为,其因就在于此。

    但仓储一空,万一边关再次有警,无粮可拨,那时候就不是毁名声的事了,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也在两可之间。

    两害相权,必取其轻。

    无论如何,文官们吵几句不会死人,现在看来,只能满足禁军所需和仓储要保证一定的储量,不能把通州仓储给挖空了。

    至于多调粮食,暂且不能想这个事。

    现在有风声,似乎又是这位太保大人放出来的……那就是,改漕运为海运。

    这位太保大人似乎对出海兴趣很大,已经多次放风,海外虽然有倭寇,但有水师巡逻则可保无事,而不准寸板出海,水师也无用武之地,时间久了,自然堕落**,一无用处。

    事实也是如此,南京和浙江一带的水师,久而无事,官兵不是逃亡干净,要么就直接做了渔民,更不象话的,就是干脆当了海盗。

    无船可保,也无船出海,要水师何用?

    但彻底裁撤水师,海面有警,又当如何?

    以张佳木的意思,干脆先放开一部份海禁,然后改漕运为海运,千帆万船,从长江口下海,然后一路北上,到天津卫下海。

    海运之议,在永乐年间就有过,技术条件还在其次,朝官反对是主要原因。海运安危难测啦,没有漕运稳当啦,万一出事,有碍国计民生啦,反正小农经济儒家治国,怎么保险怎么来。

    当时海运也确实存在风险,所以海运之议作罢。

    以张佳木的意思,海运确实有风险,但不可不尝试。头一年可以就用五万石,然后逐年递增,一直到能年运百万以上为止。

    如果海运成功,那么漕运就可以减少份额,沿途的几十万运军也就可以喘口气了。至于耗费的大量钱财物资,也就能节省下来了。

    试想,从苏州运一百石粮食到京师,沿途最少要加二十石的损耗,这是一笔多么大的开销。换在海路过来,最多加个五石的漂没也就罢了。

    设想虽好,但海运缓不济急,现在锦衣卫总务和庶务局,还有镇江分卫的人正在江南一带筹划,李贤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知道一点儿消息。

    可惜,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一旦开议,又是一通吵。

    在这种事上,李贤和张佳木还是有默契的。

    此时此刻,他向着张佳木拱一下手,道:“太保,不知道此事有何成议?不妨直言,学生等洗耳恭听。”

    “倒是有。”张佳木笑了笑,看向众人,道:“我的意思,就是通州仓储七成供应禁军,禁军不能成,一luàn就不得了。”

    “是。”张凤欠了欠身,面无表情的道:“那么百官俸禄从哪里来,剩下的三成么?”

    “是的。”张佳木笑道:“通州仓一年多拿出百万石来,并不影响仓储,多了都霉烂了就很好么?留几十万石应急,我看该够了吧。”

    “这就是说,七十万石给禁军,禁军十二万将士也差不离了,至于百官俸禄……”彭时在一边略算了算,又一次开声道:“这,似乎不够罢?”

    “是不够。”

    皇帝是善财难舍,上次已经抱怨过收入不够发俸禄的,也难怪他,一卫就有两千多军官,按当初皇帝和官员们的协议,文官俸禄由户部来管,驻京武官俸禄和光禄寺的开销是皇帝自己负责,是从一年一收的金huā银里头拨出来。

    现在一季就要发十四万,加上光禄寺的使费,皇帝到手的银子所剩无已,早就心疼了。

    所以这一次改官制俸禄,李贤和张佳木一合计,光禄寺还归皇帝自己管,在京武官俸禄,和文官一样,议定改制之后,也由户部支出,兵部承领一体发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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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最早最拉风的特务组织,主角从一个锦衣卫的小兵到锦衣都督,异姓封王,再权倾天下。锦衣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