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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骁骑校     武林帝国txt下载     武林帝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69 炮阉皇帝

    御驾亲征果然奏效,不出一个月中原局势就急转直下,盛极一时的汉军如同昙花一般凋零,几万残军被包围在狭小的地域内等死,什么参军分地,什么军饷丰厚,都是画饼充饥,在朝廷天威面前,还不是化为一场黄粱梦。

    皇帝心中有数的很,几乎整个中原能调动的军队全部调动起来了,不下二十万人马汇聚在以洛阳为中心的地域内,将反贼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那个叫做刘元封的小子,就算插上翅膀也难飞走了。

    大局已定,皇帝突然很想亲临前线,感受一下敌人的绝望和悲凉,于是洛阳城门大开,大队御林军开了出来,旌旗蔽日,甲马仪仗奢华绚丽,一行数千人浩浩荡荡开往前线,皇帝身穿御制铠甲,端坐在一匹大宛神驹背上,雪白的战马连一丝杂毛都没有,神骏异常,皇帝周围也都是身穿精良铠甲的御林军将士,十余名亲随太监,捧着皇帝的御用刀剑弓箭长枪火铳跟在后面,小心伺候着。

    得知皇帝亲临,前线统兵大将李伯升赶紧下令军队暂缓推进,先搭起一座高高的土台子来供皇帝观战。

    两军交接之处,炮声隆隆,零星战斗不时爆,皇帝的御驾亲临给本来就士气高昂的周军将士们又鼓了一把劲,李伯升指着远处的营垒对皇帝说:“陛下,那就是贼军苟延残喘的巢**所在,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就踏平了他们。”

    皇帝绕有兴致的举起千里镜望了望远处那座营垒,断壁残垣,插满箭矢,遍布弹孔,但是一面红色大旗依旧不屈的飘扬着。

    皇帝忽然笑了:“你爹不是我的对手,你也一样。”

    李伯升也是当年旧人,知道皇帝这句话的意思,当即附和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哪是这些宵小之辈能比拟的。”

    皇帝心情大悦,一摆手道:“带上来。”

    两个锦衣卫将一人拖了上来,李伯升差点没认出来,仔细端详才看出是自己的老对头蓝玉,昔日老当益壮的西征军大帅,如今已经变成奄奄一息的老人,花白的头散乱着,脸上还带着血迹,一只眼睛被血污糊住,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哪还有当初的威风仪态,分明就是个将死的囚徒,此等惨状,就连和蓝玉不和的李伯升都震惊不已。

    “朕要让蓝玉亲眼看看,仗是怎么打的。他半年解决不了的事情,朕一个月就可以做到。”皇帝傲然道。

    蓝玉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被硬生生绑在木头架子上,微微睁着眼睛,嘴唇一张一翕,似乎在说着什么,李伯升凑上去听了一下,向皇帝禀告说:“这厮讲,兵力不宜过度集中,以免被敌人反包围。”

    皇帝鄙夷的一笑,根本不屑于搭理蓝玉,他已经宣判了蓝玉的死罪,而且是满门抄斩,没有立刻行刑就是想让蓝玉亲眼看到皇帝的战绩。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皇帝向李伯升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

    汉军大营,虽然被压缩在一个狭小的地域内,但是武装到牙齿的汉军如同一只刺猬,谁也不能一口吞掉他,周军每向前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牺牲。

    战况远没有向皇帝想的那么简单,包围圈内的汉军不但没有沮丧恐惧,反而信心百倍,因为汉王和他们并肩战斗着。

    深深的战壕中,汉军只露出带着头盔的脑袋和端着火铳的胳膊,不停地射击着,因为他们使用的是火铳而不是弓弩,一壶火药和一袋子铅弹可以射击很久,而且不至于体力不支,如果是强弓硬弩的话,不但携带的箭矢有限,射几十只箭之后,胳膊也会脱力。

    天知道汉军怎么有这么多火器,(手机阅读,(1文学网)事实上元封将所有性能良好的火枪火炮都装备给了这支注定要被包围的军队,其中不乏缴获朝廷军队的燧枪,弹药更是敞开了供应,所有士兵也都是精心挑选的素质良好的老兵。

    汉军以壕沟和土墙为掩护,用火枪火炮杀伤着敌人的有生力量,并且有计划的撤退,尽量将包围圈缩小,官军以为胜利在望,便不舍得使用昂贵的骑兵进行突击,而是派出大量步兵轮番上阵,汉军躲在壕沟里,土墙后面射击,杀伤了大量官兵,战场之上,哀鸿遍野,大部分都是负伤但未死的士兵,官军也不救治,依旧使用车轮人海战术,用人命往上填。

    汉军营地中间竖着一根木棒,每过一段时间,元封都要过来看一眼,随着太阳的升高,木棒的影子渐渐缩短,最后消失,说明午时已到。

    登6一起看正版武林帝国。反击的时候终于到了,元封一声令下,炮兵们迅行动,将苫布掀开,露出冷森森乌油油的大将军炮,检查火药和炮弹,调整炮口,点燃了引线。

    三门曾经在西凉城头呈过神威,立下汗马功劳的青铜**再次咆哮了,炮弹的落点正是远方大周皇帝观战的高台,李伯升自以为在那个距离上足够安全,没有任何武器能够威胁到皇帝,但是他哪里能想到,汉军竟然能将三门**藏得这么深,这么久。

    毕竟距离有些远,而且没有经过试射,第一枚炮弹射偏了,打到土台下面正在列队的御林军人丛中,巨大的炮弹在队列中横冲直撞,士兵们身上的盔甲如同纸糊的一般,当场就打出一条血肉走廊,死了不下三十个人。

    皇帝大惊失色,一时间竟然呆住了,紧接着第二枚炮弹就过来了,尖利的啸叫划破长空,曹少钦凄厉的大喊一声:“保护皇上!”一群侍卫拼死扑了上来,组成一道人墙将皇帝团团围住,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枚炮弹的威力之大,薄薄的铁壳炸开之后,无数铁蒺藜四下横飞,砸在人体上,出噗噗的声音,别说是百八十斤的汉字了,就是四五百斤的战马,挨上一枚也要趴倒。

    侍卫们被当场炸死了七八个,所幸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皇帝安然无恙,只是脸色苍白,他镇定自若,挥手让侍卫们闪开:“都走开,朕就不信了,还能百步穿杨!”

    果然,头两炮之后,汉军的大炮就失去了准头,弹着点偏出去很远,皇帝不动如山,军心稍定,李伯升满头大汗,跑上来苦劝:“高台上危险,陛下请暂避一时。”

    皇帝傲然道:“无妨,贼人困兽犹斗而已,尔号令三军,动最后攻击,朕要看看,能打这么远的大炮是什么模样,朕还想看看,那些反贼是怎么死的。”

    李伯升领命去了,曹少钦凑了上来,低声道:‘陛下万金之躯,还是先避一避吧。“皇帝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他也低声道:“老曹,朕受伤了。”

    曹少钦一惊,仔细观察皇帝,果然现皇帝腰带位置以下的甲片被打散了,明黄色的绫罗绣龙中衣上也有隐隐的血迹。

    “陛下,要不要传御医?”

    “不要声张,朕受伤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军心不稳,谁能当得起这个责任。你来帮朕包扎一下吧。”皇帝硬撑着说道,脸上都是汗珠,可见疼痛之剧烈。

    曹少钦一跺脚,叫过十几个亲信,将皇帝围了起来,然后亲自拿着金疮药和纱布帮皇帝止血包扎。

    掀开甲片一看,曹少钦倒吸一口凉气,皇帝伤在**,已经血淋淋一片,战场之上,情势危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一咬牙道:“陛下切勿见怪。”拿出匕划开了皇帝的裤子,里面的亵裤也已经被血浸透,割开亵裤,只看见一颗红色的肉球耷拉在皮囊外面,还有一条线连着。

    触目惊心啊,连曹少钦看着都觉得疼,皇帝竟然能强忍着,可见意志力只坚强,此时他咬牙问道:“老曹,怎么样?”

    “陛下,伤得很重,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到底怎么了?”

    “陛下的龙卵有一颗掉出来了……”

    伤在自己身上,皇帝自然早有分寸,但是听到曹少钦亲口证实,他还是气血攻心,差点晕过去,但皇帝的毅力到底远胜常人,他强忍疼痛和暴怒道:“那好,朕先撤回洛阳,你找几个可靠的外科郎中来。”

    就这样吊着一颗蛋蛋在外面也不是办法,曹少钦施展有限的战场急救术,先撒了一瓶子云南白药,哆嗦着将皇帝的蛋蛋塞回到皮囊里去,又拿纱布裹了一圈,战场之上也只能处理成这样了。

    战马是不能骑了,曹少钦命人找来轿子,抬着皇帝回洛阳,战场指挥权就暂时交给了李伯升,皇帝受伤,大家心神不定,竟然把绑在木架上的蓝玉给忘记了。

    李伯升也不是傻子,他已然看出皇帝受伤了,皇帝在自己的防区出了事情,这个罪责是逃不掉的,唯有铲平贼军,将功补过才是出路,李伯升将一腔怒火泄在汉军身上,他已经传令各军,全线推进,踏平汉营。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和其余三个方向官军的联系全部都中断了,任何的命令都不出去。

    李伯升觉得有些不对劲,左思右想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忽然,他跳下马来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倾听了一会儿,再抬头的时候脸色已经煞白。

    是骑兵,大队的骑兵!

5-70 折服

    这是一场包围与反包围的大规模会战,皇帝不惜以万金之躯充做诱饵,吸引汉军主力前来攻打洛阳,然后调兵遣将反将汉军包围,事实上元封使用的也是同样的计策,他故意身陷重围,如同磁石一般将官军从四面八方吸引过来,与此同时,强大的汉军骑兵也开始了反包围行动。

    元封身边的部队由关中**来的人马和河南本地征集的士兵组成,步兵为主,骑兵为辅,只是起个点缀作用而已,至于汉军的机动力量全部跳到外线,躲避着官军斥候的侦察,等包围圈慢慢形成之后才突然杀出。

    其实汉军骑兵人数并不多,只不过是五千西夏重骑和三万羌族轻骑兵而已,从数量上来说不足以反包围多达二十万的官军,但他们的机动能力完全抵消了数量上的不足,成功形成了对官军的反包围。

    中原大地平坦广袤,适合骑兵往来冲突,二十万官军以步兵为主,又是摆出一副进攻的架势,连营垒都没扎,在骑兵面前还不是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骑兵本来就是步兵的天敌,更何况是游牧民族出身的精良骑兵,约定的反击时辰一到,两位女将便憋足了劲头带领部下横冲直撞,如同铁流一般切割分解着朝廷的军队。

    所谓官军,其实大部分也不过是些抓来的农民,凑数而已丢下锄头扛起扎枪没几天呢,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万马奔腾如同雷鸣一般,几千把雪亮的马刀在阳光下闪耀,别说是这些未经严格训练的壮丁了,就是那些真正的官军,看见这场面也两股战战,哆嗦不已,稍微强点的是,他们投降的时候还知道把兵器高高平举过头顶。

    中原缺马,即便有几支成建制的骑兵部队,也都藏着掖着不敢用,现在死到临头了才知道放出来,可是中原骑兵和西夏铁鹞子的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可谓一触即溃。

    汉军骑兵们也不斩尽杀绝,甚至连俘虏也不要,他们只是往来冲杀,将官军尽量打散,骑兵们来去如风,官军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敌人,事实上这个节骨眼上谁也没心思打仗了,还是保命要紧。

    二十万大军,一天就土崩瓦解,这里面有三成是汉军骑兵的功劳,另外占决定性作用的七成则在于官军自己,兵力太过集中,根本挥不了作用,反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场大败,完全是他们自己将自己冲垮的。

    事后皇帝恨恨地说了一句话。就是二十万头猪,一头头捉起来也要一个月啊!

    包围圈中的汉军也动了反攻,不过已经没多少事情让他们做了,兵败如山倒的景象让他们震惊不已,半个时辰前还在不断动进攻的官军,此时全线溃退,兵器辎重丢的到处都是,赤手空拳的官兵没头苍蝇一般乱窜,遇到汉军的旗帜便举手投降,随便派十个兵就能看一百个俘虏,再到后来,他们连俘虏都懒得抓了,只缴辎重马匹。

    元封领着几十个士兵,爬上了两个时辰前皇帝登临过的土台,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地上横死的尸体依旧倒卧着,几面炸断的黄龙旗被踩得脏兮兮的丢在地上,元封捡起一面旗帜看了看,交给从人道:“收起来,这是咱们大获全胜的见证。”

    忽然,元封现了被捆在架子上的蓝玉,老头已经昏死过去,木架子也倒在地上,元封并不认识蓝玉,但是从他的年龄和打扮上来看,能被皇帝带在身旁的钦犯,不是蓝玉还能是谁。

    “将此人救起,我有用处。”元封一声令下,早有士兵上前将蓝玉从木架子上解下,抬了下去。

    登6一起看网(手机阅读,(1文学网),战斗还在继续,虽然官军已经大败,但依然有一些意志坚决的禁军在困兽犹斗,到处都是零零星星的战斗,交给小的们去做即可,元封亲自领兵直扑洛阳,抵达洛阳城下,才现已经人去城空,姜还是老的辣,皇帝对局势的判断还是很清楚地,知道败局已定,便火撤离了。

    汉军得胜凯旋洛阳,从主动撤出到收复,不过七日而已,这七日的变化可是天翻地覆的,朝廷苦心筹措的兵马物资全部打了水漂,没有相当一段时日,是无力进犯中原的。

    至此元封便占领了黄淮平原,沃野千里,人民百万,问鼎天下的大业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登6一起看正版武林帝国。元封坐镇洛阳,运筹帷幄,指挥若定,一步步清理着官兵的残军,两日后,探马来报,缴获甲马兵器无数,俘虏十万,但是尚有一支意志坚强的敌军在顽抗,他们挖了壕沟,磊了土墙,用火器和弓弩组成交叉射界,很难啃动。

    这战术和汉军如出一辙啊,元封纳闷,不禁问道:“这队人马打得谁的旗号?”

    回报曰:“常胜军的大纛,蓝姓牙旗。”

    元封恍然大悟,原来是西征军的人马,这支原本归属蓝玉指挥的部队是官军中素质最好的,对火器的使用也不亚于汉军,怪不得这么能撑。

    想到这里,元封道:“不知道蓝老将军醒了没有?”

    手下答曰:“刚刚苏醒。”

    元封道:“传他上来。”

    手下犯难:“蓝玉醒来之后便暴跳如雷,不但不吃饭还寻死觅活的。”

    元封微微一笑:‘无妨,带他上来。”

    片刻后,蓝玉被带上堂来,老头身上的血污衣服已经被一件干净合体的蓝布战袍代替,头上敷了金疮药,包了纱布,精神面貌比两日前强了许多。

    蓝玉手上戴着镣铐,傲然扫视了堂上众将一番,没有看见老熟人徐达,他的目光便定格在元封身上。

    这倒不是因为元封穿(手机阅读,(1文学网)的特别,或是坐在席,而是因为他独特的气质,以蓝玉的眼光,一眼便看出这个穿着普通蜀锦战袍的年轻人就是汉王。

    蓝玉斜瞥了元封一眼,扭转身子一言不,元封道:“怎么给老将军带上镣铐了,这是待客之道么!”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将镣铐解下,蓝玉活动了一下手腕,低声骂了一句:“惺惺作态。”

    元封听见了,但丝毫也不介意,又让人给蓝玉看座,看茶,蓝玉到底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但依然摆着一张臭脸。

    元封道:“听说老将军意欲寻死,可有此事?”

    蓝玉道:“错,不是寻死,是殉国,我落到你们手里,就没想过要继续活下去。”

    元封道:“这又是何苦,老将军您……”

    话没说完,便被蓝玉粗暴的打断:“废话少说,要杀要刮随便你,想让老夫投降,劝你趁早死心,老夫宁愿以身殉国,也绝不从贼!”

    众将大怒,纷纷痛骂蓝玉,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但蓝玉纹丝不动,只是鄙夷的扫视了一下众人,道:“若不是被小人陷害,现在咱们的位置应该是颠倒的。”

    元封一拍手,制止了众将的聒噪,他沉下脸来对蓝玉道:“蓝老将军此言差矣,我敬重你是因为你是一位老行伍,用兵如神,赏罚分明,出于对对手的尊敬,我才将你救下。而且,我根本没想收服你,虽然你有些本事,但在我汉军中也不过是个中流水准,这种将才,我还看不上眼。最后,你的失败并不是因为小人作祟,更不是因为兵马粮草的不足,而是因为,你们败在根子上。”

    见蓝玉露出不解的神情,元封又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已经抛弃你们了。”

    蓝玉沉默不语,元封冷笑一声,继续道:“老将军若是不服的话,尽管可以再来打过,你手下的常胜军,此时尚在负隅顽抗,我可以放您回去,咱们公平较量一场。”

    说罢,命人取来一套盔甲,一匹战马,还有一柄佩剑,一并放在蓝玉眼前。蓝玉有些傻眼,但迟疑着还是拿过了那柄佩剑。

    元封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蓝玉深深吸了一口气,拿着佩剑翻身上马,对元封拱手道:“希望汉王言而有信。”

    元封也不搭话,一抱拳,目送蓝玉离开,蓝玉纵马来到门外,正好徐达从对面过来,看见蓝玉便大喊道:“老匹夫你去哪里?你难道不知道么,张士诚已经将你满门抄斩了!”

    蓝玉虎躯一震,猛然一夹马腹,和徐达擦肩而过,一路狂奔而去,元封已经交代过了,所以并未有人拦阻,他畅通无阻的奔出了洛阳。

    好不容易捉到的蓝玉就这样跑了,众将都有些不甘心,但元封笑而不语,只是下令停止对常胜军的进攻。

    又过了一日,前方传来消息,常胜军投降。

    洛阳城头,元封带领徐达李善长赫敏李明雪柳迎儿等人等候着蓝玉的到来,只见远处慢慢过来一支队伍,走在前面的正是蓝玉,老头子光着脊梁,背上捆着几根荆条,那都是货真价值的带刺荆条,刺得他满背是血。

    元封见状赶紧亲自下城迎接,两人隔了还有五步远,蓝玉一头拜倒:“罪臣蓝玉,向汉王请降!”

    元封疾步上前,将蓝玉背上的荆条扯了下来,闪身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披在蓝玉的身上,温言抚慰:“老将军受苦了。”

    城墙上,赫敏笑道:“我说他今天怎么特意穿了披风,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柳迎儿也笑道:“这一手屡试不爽,别看俗,就是管用,对了赫敏,咱们的赌约怎么算啊?”

5-71

    徐州行宫,警备森严,气氛压抑,御林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几个行色匆匆的白胡子老头,在太监的带领下进了行宫的大门,他们进去之后,大门便紧紧关上了。

    行宫深处,皇帝的下榻宫殿内,几个当地最有名气的外科郎中在为一个躺在床上的人疗伤,虽然并未告知他们,伤者就是当今皇帝,但这几位见多识广的郎中也看出此人的身份非同一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皇帝是被一枚细小的炮弹皮击中的,很不凑巧,伤的位置极其尴尬,正好击中男人最软弱的位置,皇帝的蛋皮被划开,一颗睾丸流了出来,幸亏曹少钦及时包扎,好歹算是暂时保住了。

    但是从洛阳一直狂奔到徐州,中途几乎没有休息,加上天气日渐炎热,伤口不免化脓感染,眼瞅着红肿起来,皇帝不能站,也不能坐,只好躺成大字形状,苦不堪言。

    关键是伤的太不是个地方了,大便小便都从附近经过,极其容易感染,郎中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伤口清理了一遍,但效果依然不理想。

    为的郎中将曹少钦请到一旁,低声问道:“敢问这位公公,伤者可有子嗣?”

    曹少钦迟疑一下道:“有几个儿子,你问这个是何意思?”

    郎中道:“保全两个睾丸的希望很渺茫,那颗已经坏死了,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恐怕会连累另一颗,所以我们建议切除一颗睾丸,仅留下一颗,伤者既然已经有子嗣,就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兹事体大,曹少钦也不敢擅作主张,他先让郎中们退下,然后亲自向皇上做了报告。

    皇帝顿时雷霆大怒,痛骂这帮庸医的无能,这点小伤居然无能为力,还要把皇帝给劁了,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去掉一颗睾丸,等于半个太监,简直就是摧毁皇帝的自尊,这让他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接受,不但不能接受,还要惩罚这些医术不佳的外科郎中。

    郎中们被请了出去,正在走廊里走着,忽然两旁冲出一队番子,挥刀就砍,将郎中们尽数杀死,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徐州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拿得出手的外科郎中也就这么几个人,现在全部被杀死,就再也没有人能帮皇帝疗伤了。

    但皇帝有恃无恐,他皱眉想了一下,对曹少钦道:“老曹,是时候了。”

    曹少钦迟疑道:“难道现在就用那个东西?”

    皇帝点点头:“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曹少钦严肃的点点头,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他捧着一个造型古朴的楠木箱子进来了,箱子上挂着金锁,雕龙刻凤,精美异常。

    皇帝从贴身的内衣里取出一枚小钥匙交给曹少钦,曹少钦拿了钥匙刚要开锁,皇帝却又道:“等等,还是换个人来开。”曹少钦明白,这是皇帝嫌自己是阉人,不够资格碰此等高贵之物呢。

    宫殿内焚了龙涎香,曹少钦找来一个十五岁的小宫女,净身沐浴换了新衣服之后,怯生生的小宫女才打开了箱子上的金锁。

    楠木箱子里,套着一个金匣子,匣子里衬着绵软的垫子,是用猩红色的缎子包裹着丝绵,垫子上静静躺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琉璃瓶。

    如此纯净,如此浑圆的琉璃瓶,绝对不是人间之物,小宫女眼睛瞪大大大的,呢喃道:“好美啊。”

    曹少钦干咳一声:“还不取来。”

    小宫女战战兢兢将金匣子捧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出来,端到皇帝面前,虽然心里紧张的要死,但那双手却纹丝不动,因为她知道,打碎这个东西,必被满门抄斩。

    皇帝却不在意,一伸手就将那支小巧精致的琉璃瓶拿在手里,对着烛光看了看,晶莹闪亮的小瓶子里,浅灰色的液体静静地摇动着,如烟往事涌上心头,他再次陷入对过去的怀念之中。

    “陛下,陛下。”曹少钦的提醒将皇帝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服用仙水,还需要药引子么?”

    皇帝想了想道:“我记得是不用的,直接口服。”

    曹少钦道:“那是否要用无根水煎服?”

    皇帝道:“仙家的东西,什么样的无根水才能配上,直接口服就行了。”

    然后,他又将那个琉璃瓶举在眼前端详着,这是二十五年前那个人留下的仙水,皇帝很清楚这东西的药效,可谓起死回生,延年益寿,本来他打算留到弥留之际才使用的,但现在看来,已经到了使用的最佳时机。

    皇帝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取来一根纯银的簪子,在琉璃瓶的顶端投了一个洞,然后一仰脖将仙水尽数吞服,味道不是很好,有些杂质的感觉,到底是放了二十多年的东西了,不过到底是仙家的东西,即便不如以前功效那么大了,起码也能治疗个小伤啥的,**龙卵的安危就交给它了。

    皇帝吞服了仙水之后,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似乎连食欲都增加了,他哈哈笑道:“传膳,朕要吃烤全羊!”

    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病人胃口大开是好兆头,曹少钦大喜过望,兴奋地答道:“奴婢亲自去准备。”

    皇帝又道:“这个宫女不错,重重有赏,等朕回京之时,把她带上。”

    惊喜交加的小宫女不知所措,被曹少钦提醒了之后才磕头拜谢,皇帝哈哈大笑道:“小丫头很好,若不是朕下面有伤,现在就能将你正法。”

    曹少钦一听更加高兴,到底是仙水啊,立竿见影,不但食欲大增,还让皇帝动了男女之事的念头,可见仙水之威力,早知道自己偷偷服用了多好,或许下面被阉掉的那个东西还能生出来呢。

    皇帝半躺在龙榻之上,面前摆着一只烤全羊,金黄酥嫩,香气扑鼻,加上辣椒粉和孜然粉胡椒面,更是令人欲罢不能,另外还有清炖的羊球,牛腰,牛鞭等物,都是为皇帝补身子用的。

    一坛二十年陈酿被敲开了泥风,香气四溢,迎风醉三里,酒水倒在金杯中,都能高出杯沿两分,颜色如同琥珀一般,还没吃就醉了,皇帝受伤之后,一直忌口不敢乱吃,每日里拿稀饭来打,几天下来,嘴里都能淡出鸟来,如今服用了仙水,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只管大快朵颐便是。

    皇帝胡吃海塞一通,酒足饭饱,这才抚摸着饱胀的大肚皮躺下安歇,心想着等到明日伤口便痊愈了,;连带着自己平日里容易急火攻心咯血的老毛病说不定也能治好呢,到时候龙精虎猛,精神百倍,亲自领兵重新夺回洛阳也不是难事。

    但是,事与愿违,才刚睡下不久,皇帝就觉得肚里叽里咕噜的乱响,然后是一阵阵钻心的腹痛,似乎肠子被一把钢刀搅成了无数段,他赶紧召唤内侍,没等内侍进屋,已经承受不住压力的菊花便开始泄洪了。

    整个龙榻之上一片狼藉,恶臭熏天,内侍们大惊失色,赶紧将皇帝扶起坐在马桶上,又是噼里啪啦一阵猛响,暴雨如注一般宣泄着水一般的污秽,皇帝汗如雨下,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通**,差点把皇帝的命给送掉,等曹少钦赶到的时候,皇帝已经昏迷不醒,曹少钦急命征郎中来为皇帝医治。

    病因很简单,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暴饮暴食大量油腻刺激的食品导致的急性腹泻,病倒不算什么疑难杂症,也不会死人,但是要命的是,皇帝下面还带着伤呢,腹泻的时候屎汤子渗进了蛋囊的伤口里,引起了严重的感染并症。

    皇帝一病不起,高烧不止,一帮文武大臣私下里蠢蠢欲动,有人要回京立二皇子为帝,有人要和汉军讲和,还有人秘密串联,要杀掉误国阉人曹少钦。

    别看平日里曹少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在皇帝健在,四海升平的情况下,现在兵荒马乱,皇帝生死未卜,谁还把你一个阉人放在眼里。

    曹少钦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若不把皇帝救醒,自己也难保全,和一帮亲信以及郎中们认真研究过之后,得出一个残酷的结论。

    若想皇帝活下去,就必须切除感染部位,是要命还是要蛋蛋,只能选一样。

    情急之下,曹少钦只好做出了他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阉割皇帝。

    皇帝可不是牛马猪羊,随便找个民间阉牲口的匠人就能解决,必须由专业人士操作,正好曹少钦手下有个得力干将,进司礼监之前曾经在敬事房担任过技术工作,搞这个很在行,大任务就交在他的肩上。

    老太监宝刀不老,手术进行的非常成功,皇帝的两枚蛋蛋连同皮囊都被摘掉,只留下孤单单一只小**,清理完伤口之后,皇帝的高烧仿佛退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郎中把了脉,说危险期已经过去,现在只需静养便可。

    一帮太监汇聚在曹少钦周围,神色惶然,忧心忡忡,皇帝能活下来了,但是他们这些私自做主阉割了皇帝的奴婢们能不能在皇帝的盛怒之下存活下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5-72 转进

    洛阳,汉军大营,赫敏撅着嘴,手里紧紧攥着胭脂马的缰绳,时不时的在马脖子上轻轻拍两下,在马耳朵旁轻声说两句话,说着说着,赫敏的眼圈就红了。

    这是赫敏在和胭脂马告别,按照赌约这匹马已经输给了柳迎儿,从小养大的马儿就如同赫敏的亲人一般,送给别人真有些舍不得,可是堂堂女王陛下,一诺千金,言出必行,说出的话总不能往回吞,所以含泪将马儿牵来,准备交给柳迎儿。

    听说赫敏来访,柳迎儿赶紧出来迎接,她一眼便看到赫敏身后神骏飘逸的胭脂马了,于是呵呵笑道:“王妃是来给我送马的吧?”

    赫敏眉头一皱,极是不爽,但只是淡淡地说:“对,愿赌服输,现在胭脂马是你的了。”说着便将马缰交到柳迎儿手里。

    柳迎儿毫不谦让,接过缰绳将胭脂马牵过来,从头到脚看了看,赞道:“这马真漂亮,配我再合适不过了,马儿乖乖,姐姐给你取个新名字好不好。”

    胭脂马通人性,感到即将离开主人了,回转马头望着赫敏,大眼睛里饱含着深情,还探过来头来咬住赫敏的袖子,赫敏的心被刺痛了,但她是个要强的人,宁愿将心爱的战马送出去也不愿意哀求柳迎儿放弃赌约。

    看到赫敏伤心的样子,柳迎儿那个舒畅啊,仿佛三伏天吃了冰镇西瓜一般的感受,从里到外透着爽,都是人间奇女子,又都对元封情有独钟,要是能和睦相处那才叫奇怪。

    柳迎儿根本不理睬赫敏的伤心难过,拍着胭脂马的脖子道:“走,咱们出去遛遛,跑的好的话,姐姐赏你胡萝卜吃。”说罢,叫人搬来一张凳子,笨拙的爬上马去。

    赫敏那叫一个气啊,这么好的战马竟然送给不会骑马的人,简直暴殄天物,不过赌约在前,愿赌服输,人家就素不会骑马又如何,想怎么安排也是人家的事情,这一点赫敏还是很清楚的,别看自己是羌王,又是元封的妃子,仗势欺人,赖帐不给的事情做不出来。

    柳迎儿挥动鞭子,驱动胭脂马出了大营扬长而去,大概是去向人炫耀了吧,赫敏又是心疼又是憋气,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眼瞅着就要在众人面前落泪,忽然,只见柳迎儿牵着胭脂马回来了,怒气冲冲嘴也撅得老高。

    赫敏正在纳闷,只听柳迎儿道:“这匹马性子太烈,差点把我摔死,不要了不要了。

    我的马儿脾气最好,怎么会摔人呢,怕是你柳迎儿马术太差吧,赫敏腹诽着,嘴上却道:“不知道柳军师准备如何处置这匹马?”

    柳迎儿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咱们的赌约已经两清了,现在两不相欠,这匹马我不想要了,卖给别人也是卖,不如卖给你这个老主人好了。”

    赫敏大喜过望,急道:“好啊好啊,你尽管开价,别管是银子还是实物,或者让我帮什么忙,尽管开口。”

    柳迎儿装模作样的算计了一会才道:“我也不差钱儿,一时半会想不出让你拿什么来换,不如这样,马儿你先拿去,等我想起来再和你说。”

    赫敏点头如捣蒜,能把心爱的马儿换回来,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乐意,不知不觉间便着了柳迎儿的道,欠下她一个大人情。

    正说着话,元封带着徐达、蓝玉走了进来,此时两个老对头已经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正是用人之际,元封对蓝玉既往不咎,封他为统兵副元帅,协助徐达统帅三军,蓝玉可是大周的兵部尚书出身,官军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作战方式,兵力配置,各州府的驻军,粮草马匹器械情况了如指掌,有他相助,复国大业事半功倍。

    看到柳迎儿和赫敏一对冤家如同密友一般聚在一起说着话,元封不禁奇道:“你们在商量什么?”

    蓝玉就在跟前,两人当然不敢明说,要知道这场赌局的起因便是为了赌柳迎儿的计策是否能扳倒蓝玉,所以两人只是含含糊糊搪塞了两句便借故离开。

    ……

    元封召集将帅开会,是商讨如何追歼残敌,将皇帝围歼于徐州,现在面临抉择的是,接下来的任务是以杀死皇帝为要,还是以歼灭周军有生力量为主。

    杀死皇帝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大周朝的统治将会土崩瓦解,即便他们再立新君也整合不了全国的人力物力资源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一旦传开,普天之下必定遍地烽烟,群雄迭起,这可不限于那些草莽英雄了,各地有实力的朝廷官军也会揭竿而起,争夺天下,对于汉军来说,对付一盘散沙的一大帮敌人,比对付一个团结高效的敌人要轻松的多。

    但是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百姓的日子必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场混战,少不得要打上许多年。

    这是一次秘密军事会议,最终元封将如何拍板,外人无从知晓。会议过后,汉军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势。

    如今的汉军,实力更加壮大,整合了数万名的官军战俘,大批辎重铠甲兵器堆积如山,这可都是花钱也买不来的啊。

    有人说打仗就是拼谁的钱多,人多,但是有些时候,光有钱也是没用的,打造十万人使用的兵器铠甲车辆旗帜,购买战马,训练士兵,那可绝不是单单有钱就能解决的问题。

    制造兵器盔甲不仅需要大量的铜铁金属,还需要高炉,焦炭,大批技术熟练的工匠。

    购买战马更是苦难重重,中原不产马匹,要买马必须通过北方或者西域途径购买,那些游牧民族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蛮人,和他们打交道并没有那么容易,搞不好就人财两空,没有战马就没有骑兵,就不能压制敌人,这就制约了很多中原军阀的展。

    还有征募训练士兵,更是个浩大的系统工程,没有强有力的地方政府配合,或者优厚的政策支持,想让老百姓主动投军简直是痴心妄想,若是强行抓来壮丁充军,那兵员素质就得不到保障,带着一群满腹怨言,整天想着逃跑回家的士兵打仗,对方一个冲锋,这边就得全部缴械投降,仗还怎么打。

    即使忽悠的好,也要保证士兵们每日的嚼谷,还有号衣铠甲斗笠草鞋,以及兵器马匹,哪一样不是巨耗资金,这还不包括丧葬抚恤费用在内呢。

    争夺天下,绝不是十几个人,七八条竹枪就能解决问题的,尤其是在已经有人捷足先登的情况下,汉军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和官军在中原大地上鏖战了半年之久,终于大获全胜,俘虏了十万官兵,缴获大量物资,这些兵马物资立刻就可以投入使用,汉军如同吹气球一般扩大了一倍。

    如今的战场态势完全逆转过来,汉军占优势,官军尽处劣势,时不我待,元封亲自领兵从洛阳杀出,直奔有着五省通衢之称,兵家之地的徐州。

    占了徐州,等于在帝国的腰眼上夯下一颗钉子,使官军南北不能相顾,稍加时日,就能,复国大业就只在朝夕之间了。

    可是,元封他们明白这个道理,皇帝更加明白自己的处境,中原战局已定,再专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毫无意义,眼下他也面临两种选择,一是去北方,那里驻扎着帝国最强大的军队,还有自己的四儿子,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回京师,依托长江天险,打防御战,持久战。

    皇帝的选择毫无悬念,帝国的根本在江南,最富庶,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江南,没了江南漕运的支持,北方的军队根本维持不下去,而且京师城池高大,火炮配置也多,依托长江天堑和舟师的保护,还怕贼军真能打进京城么。

    更何况,京师还有皇帝没出生的儿子,每当想到这是自己最后的儿子,皇帝就忍不住一阵心疼。

    如今的皇帝,已经不是一个健全的男人,但是除了曹少钦和几个老资格的太监知道以外,所有的知情者都已经被秘密杀掉,即便是自己儿子,皇帝也不打算和他说实话,所幸卵子被阉割之后的后遗症很轻,以皇帝的体质,只要记得刻意伪装,没有人能人的出来。

    即便如燕王这样细心的亲生儿子,也没察觉亲生父亲有何异样,本来满心欢喜赶来徐州想登大宝的,结果却大失所望的二皇子,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沮丧,反而欣喜万分,为父皇的幸运而喝彩。

    而且,燕王向父皇献了一条计策,皇帝沉思半日,对这条计策不置可否。

    汉军兵不血刃就夺了徐州,在问鼎天下的棋盘上,又走下了重要的一步棋,至此汉军掌控的地域已经相当可观,足以有资格叩问鼎之轻重。

    官军退至淮河长江一线,凭借天险抗拒汉军进攻,而汉军则忙于消化整合吞掉的军队土地,两方面都在舔着伤口,积聚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决战。

    卷终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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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汉王救我们来了

    徐州以北八十里,茫茫荒野之上,一眼望不到头的狭长工地上,蚂蚁一般的民夫们正在挥汗如雨,这是皇上下旨开挖的大运河工程,再往北面一点,就是烟波浩渺的微山湖,人工运河和天然水系相连,方能节省人力物力。

    即便如此,千里运河工程还是给百姓们带来了无穷无尽的沉重负担,朝廷子民是有徭役赋税的义务的,除了有功名的人可以免除徭役之外,家家户户都要出劳力挖河,不但不给钱,吃食工具也要自己负担。

    皇帝开挖运河的初衷是贯通南北交通,便于运输兵力粮草北上,也方便传递政令,有了这条运河,大周朝的北方疆域将会高枕无忧,因此工期很紧,一层压一层,各级官吏为之奔波不休,到了老百姓头上,更是压的喘不过气来。\

    千里运河,工程浩大,对于各级官吏来说,虽然事务庞杂繁忙,但是额外的油水也比平时多了不少,十几万民夫吃喝拉撒,征地,采买工具沙石木料骡马,这里面的道道太多了,大官捞大头,小官捞小头,即便是村里的里正,也掌握着派遣民夫,抽选丁壮的小小权力,捞点孝敬是正常的。

    运河工程,对于平头百姓就是一场浩劫,抛家弃子,吃苦受累,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不说,还要忍受工头的欺压;对于但凡手上有点权力的人来说,却是一场盛大的嘉年华,绝大多数人的痛苦换来少部分的人幸福,怨气越积越多,渐渐到了爆的地步。\

    徐州北的工地,是运河中段的重要施工地段,大批工匠民夫云集于此,没日没夜的开挖,这是因为皇帝亲临徐州,虽然皇帝是为戡乱而来,但是运河工地上的官员们寻思皇帝保不齐会到工地视察一番,此时不表现一番更待何时,于是这些天催逼民夫们连夜施工赶进度,争取早日完工向皇帝报喜。

    本来民夫们的伙食是官府承担的,但是负责后勤事务的官员为了自己的荷包着想,克扣了这批粮食,民夫们只好吃自家带来的饭菜,这下民夫们可恼了,为朝廷干活出徭役本也是天经地义,可是官府居然不管饭就不通情理了,要知道一日两餐干饭对于一个穷苦农民来说可是高昂的负担。

    民夫们聚众闹事,结果被官府弹压下去,告状无门,民怨沸腾,加上赶工期,工头们挥舞着皮鞭打得民夫们皮开肉绽,愤怒的情绪在渐渐加深,来自于徐州府周边民风彪悍的壮丁们经常私下里嘀咕着关于汉军和官军中原会战的事情,官军越是失败,他们越是兴奋,当谈到汉军快要打到徐州的时候,民夫们一双双充满血丝的眼睛便压低了扫着那些趾高气扬的监工了,嘴里低声骂道:“别看现在闹得欢,将来迟早拉清单。\”

    有一天,挖河的时候从泥土深处挖出一具独眼石人,上面刻着古朴的篆字,经人辨认是“日月当空”四个字,恰好如今汉军的军旗正是以日月为标的红旗,一时间传闻迭起,都说大周气数已尽,大汉即将复兴,官府听闻消息,迅派出官差搜捕传播谣言之人,次日凌晨便有几十颗血淋淋的脑袋挂在了工地的旗杆上。\

    若是在其他地方,官府这些强力举措可能还有点用,但是在民风相当彪悍的徐州一带,如此血腥的手段只能适得其反,这些被杀的人都有三朋四友,各路亲戚,平日里挨打挨骂也就罢了,居然砍起脑壳来了,民夫们的忍耐程度被触及到了底线,于是乎,一场暴动开始了。

    暴动开始的时候,皇帝还在徐州府养伤,得知消息之后龙颜大怒,迅派遣一支禁军前去平乱,虽然只有三千人马,但是训练有素,武装到牙齿的禁军对付毫无组织协调指挥,只有锄头铁锨的农民军依然是站了极大地优势,这基本上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时间人头滚滚,腥风血雨。

    但是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太久,皇帝便仓皇难逃,弃徐州而去,这三千平乱禁军也成了一支孤军。

    ……

    徐州府,城头已经变换了旗帜,汉军兵不血刃进入徐州,汉王元封也随着中军抵达城下,看到张士诚曾经下榻过的行宫,元封饶有情趣的下马准备参观一番,正要进门,忽然远处喧哗,有一平民打扮之人闹着要见汉王,却被亲兵们拦住。

    元封看那人有些面熟,便让亲兵放他过来,那人来到近前,磕头行礼,急匆匆道:“小的是军统司徐州分司的副提司,有要事禀报主公。\”

    元封道:“为何不去向你的上司汇报。”

    那人道:“事态紧急,走惯常路子实在来不及了!现在徐州以北八十里处,朝廷官军正在屠杀百姓,小的心急如焚,所以才冒犯主公大驾,万望主公迅派兵解救百姓于水火啊。”

    元封急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便简单解释了一下,原来运河工地上生的一切,包括挖出独眼石人的事情,都是军统司一手策划的,徐州分司是个很小的机构,急于求成,好大喜功,办事未免唐突,本来的意图是策应汉军,吸引朝廷的兵马,但是兵马没吸引到多少,老百姓却大量伤亡。

    元封得知情况后不禁大呼:“荒唐,鲁莽!”

    事态紧急,军统司不同于军队系统,无法调动兵马,大军刚刚入城,乱的一塌糊涂,这位副提司也找不到汉军的大将,心急如焚之计,正好看见元封的王旗,便冒死前来求见。\

    正是争分夺秒之计,元封急忙下令调动兵马前去救援,可是他已经将兵权交给徐达,而一时间又找不到徐达,于是只好带着贴身卫队亲自前去救援。

    元封也不参观张士诚的行宫了,直接翻身上马,传令兵扶着腰刀跑到门口大呼一声:“紧急集合!”

    本来三五成群,卸了马鞍子,松了马腹带,解了盔甲脱了靴子,正在捧着水囊拿着大饼吃饭休息的卫队士兵们,听到号令立马将手上的东西抛下,迅给马上鞍子辔头,盔甲直接丢在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

    从集合令出到列队完毕,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把那位原籍徐州,只在西凉呆过一年半的副提司惊的目瞪口呆,这可是五百骑兵啊,动作竟然如此整齐划一,就如同一个人那样,何等的训练有素,何等的精锐啊。

    要知道这可是元封的亲兵卫队,是为了保卫元封的安全,全部从西凉本土调来的精锐部队,就是放下全天下,也是最强的骑兵。

    事不宜迟,元封给了那副提司一匹马,让他充当向导领着自己前去救人,另外派人通知徐达,让他随后调拨人马增援。\

    刚跑出几步,正遇到赫敏和柳迎儿,两人随身只带了几十个侍卫,也是结伴前来参观行宫的,听说元封要去为挖河民夫们解围,赫敏立刻要求同去,柳迎儿也不甘示弱,对付这三千官军不是什么危险之事,元封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赫敏翻身上了胭脂马,柳迎儿本来是坐着轿子的,现在也找来一匹骏马,不用人扶,不用踩凳子,一脚踏在马镫上,身轻如燕轻飘飘的便跃上了马背,动作飘逸潇洒,哪象不会骑马的人。

    赫敏呆住了,她顿时明白了一件事,柳迎儿根本不是马术不精才将胭脂马还给自己,而是为了给自己台阶下装出来的,一时间赫敏心中有些小小的感动,觉得柳迎儿是个厚道人。\

    ……

    乱世需用重典,运河工地大暴动,皇帝下了旨意,要狠狠地办,所以领军的禁军将军下手极狠,在他的指挥下,三千把屠刀毫不留情的将民夫们杀的人头滚滚,数万名已经缴械投降的民夫密密麻麻的站在尚未完工的河床上,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这里面不光有年轻力壮的民夫,还有健壮的农妇和半大小子,很多都是一家人齐上阵,看到亲人被拖出去斩,一时间哀哭声不绝于耳。

    将军坐在高处,面无表情的将大手一挥,一排白光闪过,又是几十颗头颅落地,将军冷冷道:“让你们再造反!”

    忽然,远处烟尘迭起,探马来报,大事不好,汉军来袭。

    将军大惊失色,此时他还不知道徐州失陷的消息,汉军竟然来的如此之快,让他极为震惊,但是又想到皇帝还在徐州,不敢轻易撤退,稍微犹豫了一会,就注定了他的灭亡。

    八十里路,对于轻骑兵来说就是一个时辰的事情而已,五百骑兵风驰电掣的赶到了运河工地,和禁军们展开了激战。

    元封的亲兵卫队,个顶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配置也是最精良的,两把短火铳,一杆长矛,一把佩刀,一副弓箭,另外还有匕、弹弓、钉头锥、连枷等各人选择的副武器,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这支精干强悍的卫队,即便在西凉军中也是最优秀的,在对突厥的战争中,往往充当救火队的角色,哪里紧急就往哪里去,每一个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漫说是对付三千禁军步兵了,就是对付三千游牧民族的骑兵都不在话下。

    结局可想而知,禁军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当那面日月当空的红旗出现在频临绝望的民夫们眼中的时候,所有人都热泪盈眶。念叨着同一句话:

    汉王救我们来了。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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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这人我认识

    运河工地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地,适合骑兵奔跑,禁军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可是两条腿怎么能跑过四条腿的,不少禁军被汉王卫队从身后赶上,技术娴熟的骑士们连刀都不用挥,歪着身子,弯刀平举,借助度直接将逃敌的脑袋切掉。

    还有人嫌用刀费事,抽出骑弓一箭箭射过去,箭无虚,禁军们应声而倒,五百轻骑就如同五百头猛虎一般,将三千禁军赶得漫山遍野的跑,在骑兵们的围追堵截和武力威慑下,吓破了胆子的禁军们纷纷跪地投降。

    骑士们如同驱赶羊群一般,将俘虏们赶了回来,此时元封正在抚慰逃出生天的百姓们,喜极而泣的父老们将汉王团团围住,山呼万岁,场面热烈感人。

    俘虏们押到,按照汉军的政策是愿意归降的就编入军队,不愿归降的?*厥头牛庖彩呛壕蚺业脑耸狈仓幸丫惶跸ⅲ⒋蟀埽实燮诵熘荩且丫尥寺妨恕

    汉军对于收编俘虏已经是驾轻就熟,立刻有条不紊的开始收编工作,那名带队的将军从俘虏中走出,扑通一声跪倒,口称汉王千岁,小的情愿归降。他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汉军优待俘虏,对于愿意归降的军官通常也是品级不变的收录,他只要摇身一变就能成为汉军的军官,照样凌驾于这些泥腿子民夫们之上。

    众百姓认得他就是屠杀民夫们的元凶,一时间群情激奋,汹涌着向前涌来,那将军吓得面色惨白,磕头如捣蒜道:“汉王爷爷,小的在禁军中当差多年,很有些人脉,留小的一条命在,情愿结草衔环相报哇!”

    元封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身后的柳迎儿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子,元封回头,只见柳迎儿伸出手掌做出切瓜的手势,心中便明白了,高声道:“屠杀无辜,罪不容恕,来呀,给我拖下去斩了!”

    那将军吓得哇哇大哭道:“汉王爷爷饶命啊,汉军不是绝不杀降的么!”

    元封一挥手,早有两个士兵上前,象拖死狗一般将此人拖到旁边的小山包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手起刀落,一颗大好人头用一丈八长的大愬挑着展示给下面的民众看。

    顿时欢声雷动,万岁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河工现场仍有上万民夫,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情绪激动的人群,元封受到感染,想登上山包说几句话,柳迎儿紧随着他,紧张兮兮地问道:“元封,你想讲什么?是不是要?*厍采俊?br/>

    元封猛然停步,回转身注视着柳迎儿的眼睛问道:“你如何知道?”

    柳迎儿得意的抿嘴一笑,道:“猜出这个太简单了,不过我劝你先别遣散这些人,正值人心可用,不如将运河继续挖下去了。”

    元封道:“周帝暴政,民不聊生,运河乃是暴政中的一条,我继续兴修运河,与周帝王何异?”

    柳迎儿正色道:“错的不是挖运河这件事,而是具体实施的人,兴修南北通渠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不管谁坐江山都要修的,百姓们给朝廷修运河出的是徭役,不领工钱的,口粮也被贪官污吏克扣,所以才会民怨沸腾,咱们可以废除徭役,出钱雇佣他们干活,而且管吃管喝,这下老百姓就不会怨声载道了。\”

    元封道:“言之有理,我也曾经考虑过。可是现在时机不对,争夺天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南北运河开销巨大,即便是平时也负担不起,更何况现在。”

    柳迎儿笑道:“又不是让你现在就修,咱们只需花费一些银子养着百十个工人,维持着工程不断就行,等到农闲时分,百姓们闲着也是闲着,只要稍微给点钱,自然就会来干活的。”

    元封恍然大悟,赫敏也暗暗称奇,柳迎儿当真是才女啊。

    汉王登上土山,宣布河工继续,顿时百姓哗然,但是元封话头一转,又宣布废除徭役,河工只在农闲时进行,而且管吃管住工钱,本来大失所望的百姓们的心情从谷底又升上了高峰,农闲时候干点活赚外快,还管吃管住,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用人带领,百姓们如同潮水一般跪了下来,磕头行礼,山呼万岁。

    ……

    汉军进驻徐州,占领了这座五省通衢,大周就此被截成两段,燕赵之地和江南的联系基本上中断,元封的势力范围大大扩展,所辖地域内无论是人口还是粮食矿产都足以和江南抗衡了。

    京师,依然是一派繁华盛世景象,似乎战争对他们来说还很遥远,现在京城中最流行的话题是杨大学士和孟大学士的权力之争。\

    按照皇帝一贯的平衡之道,留守之责同时交给了杨峰与孟知秋两人,比他们资历老,官职更高的胡惟庸则处于半隐退的状态。

    杨峰和孟知秋都是状元出身,深得皇帝宠信,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权势滔天,又都是单身未婚的男子,在京城社交界可谓炙手可热,的粉丝众多,那些名媛贵妇,大家闺秀无不趋之若鹜,男人们也拜倒在他俩的权力之下,按说两人应该惺惺相惜,情同手足才是,可是事实却是两人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以前皇帝在的时候,两人碍于面子,表面上还过得去,自打皇帝御驾亲征以后,便正式撕开脸皮,抱着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决心对着干了。\

    孟叶落生的英俊潇洒,身材挺拔,玉树临风,待人接物很豪爽大气,在京城大家闺秀心中的地位相当之高,但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来历不明,在锦衣卫和内厂都干过,所以很多官员对其很是忌惮,暗地里将其称为笑面虎、鬼见愁。还有人造谣说他的状元头衔也是作弊得来的。

    而杨峰则完全不同,他是贫寒学子出身,和锦衣卫内厂没有什么瓜葛,虽然在外人看来,皇帝对杨峰和孟叶落一视同仁,但是那些在仕途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人都能从蛛丝马迹看出来,其实皇帝最宠爱的还是杨峰,差点就做了驸马爷的人,那是开玩笑的么。\

    至于孟叶落么,不过是借了曹公公的助力才爬的那么快那么高,皇帝愿意提拔他,恐怕也是为了给杨峰当磨刀石而已,就像当年立太子给其他几个儿子当磨刀石那样。

    经有心人分析,认为孟叶落的仕途已经到头,除非曹公公死掉,孟叶落本人又愿意净身进宫接替老曹的位置,才有可能和杨峰有一拼,事实上那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经过一段时期的锻炼,杨峰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嫉恶如仇的年轻书生了,身居高位的他磨练的极有城府,待人接物很有一套,那些人该笼络,那些人该打击,他心中极有分寸,对于官场盛行的那一套潜规则,杨大学士也保持了相当的尊重,不破人的财路,不撕人的脸皮。\有时候还帮着打马虎眼,免得手下那些小官办差不利被内厂逮去。

    这样的上官谁能不喜欢,所以杨峰在官场上的人脉比孟叶落要略胜一筹,但是想就此扳倒内厂出身的孟叶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两人明争暗斗,不知道交锋了多少次,到后来连内阁都分成两派,互相不搭理,内阁出的公文,也往往是内容截然相反的两份,让下面的官员苦不堪言。

    这天中午,两位大学士很不凑巧的碰到了一起,车驾卫队生冲撞,将本来就不宽阔的大路挤得满满当当,互不相让,双方侍卫亲兵推推搡搡,破口大骂,就差动刀子砍人了,两位大学士却都端坐在轿子里装作没听见,这种时候谁也不能松气,不然面子就坠地上了,第二天肯定要称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消遣:昨天谁谁又没斗过谁谁之类。\

    道路两旁,百姓群中,一个低级锦衣卫也在抱着膀子看热闹,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短打汉子,面目猥琐,捧着绣春刀点头哈腰的,分明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帮闲。

    这位锦衣卫便是当年在太湖水寨混过的飞鹰堂副堂主沐临风,自打上回举报卓立格图的事情过后,混得越的差劲,差点被锦衣卫开革,幸亏文海念他的功劳,只是将其降了一级,沦为最低级的巡街锦衣卫。

    即便是最低级的锦衣卫,也有人巴结,他身后这个跟班就是这种人,跟着当个跟屁虫,混吃混喝,吆五喝六的,威风的紧,听说这家伙当年在长安也是当过豪门公子的,有这样的跟班,沐临风倒也满意。

    街道上的对抗还在升级,如沐临风这等低级小吏根本没有凑热闹的机会,只能远远看点热闹,当看到著名的杨峰大学士先从轿子里出来的时候,沐临风笑道:“还是杨大人先撑不住劲了。”

    后面帮闲跟着道:“杨大人好手段,他这一招叫以退为进,高明的很呢,孟大学士若是还不落轿,就显得下乘了。”

    沐临风拍一下帮闲的脑袋,笑骂道:“到底是汾阳侯家的三少爷,官场上这一套你很懂嘛,不当官可惜了。”

    这名帮闲正是当初横行长安的汾阳侯府三少爷,吕叔宝。

    吕叔宝讪笑道:“风哥过奖了,当年咱……“话没说完,人便呆住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远处。

    沐临风顺着吕叔宝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孟叶落大学士果然从轿子里出来了,正笑容可掬的迎向杨峰。

    “咋的了?”沐临风推了一下吕叔宝。

    “这……这个人……这个人我认识。”吕叔宝磕磕巴?*闹缸旁洞Φ娜怂档溃种付荚诓>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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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双壁之争

    沐临风笑骂道:“刚夸你一句就给我丢人现眼了,认识大学士身边的跟班怎么了,瞧你这点出息。”

    吕叔宝擦了一把冷汗道:“风哥,我以前在长安见过孟大学士,他他他……”

    沐临风见吕叔宝的表情很不对劲,如同便秘一般苦着一张脸,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一动,皱眉问道:“吕三儿,到底怎么了?”

    吕叔宝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他俩,便拉着沐临风来到街角,压低声音道:“我在长安曾经见到孟大学士和秦王在一起。”

    沐临风气的一巴掌打在吕叔宝头上:“那又如何!”

    吕叔宝急道:“哥啊,你听我说,他们和另外一帮人混在一起,那些人不是别人,是……反贼啊。\”

    沐临风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左右四顾,低声道:“这可是杀头的罪过,你当真?”

    吕叔宝道:“千真万确,我们吕家就是毁在他们手里,他们的面孔我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

    沐临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嘴唇有些干,对于孟叶落他也是怀恨在心,当初他想改换门庭投身内厂,结果被人家摆了一道,连锦衣卫小旗都当不上,这股怨气积聚在心头好久了,如今忽然一个机会摆在眼前,让他如何不激动。

    两位内阁大学士的争斗,对于沐临风来说是个**难逢的好机会,能不能上位就在这一回了,沐临风也不看热闹了,拖着吕叔宝匆匆离开了。\

    沐临风不是笨蛋,吕叔宝也不是傻子,两人都是在京城这个大污水潭里混饭吃的小爬虫,对于这种能上位的机会断断不会放过,经过周密的策划,沐临风凑了几百两银子,层层打点,终于来到了锦衣卫提督文海的大宅门前。

    封了十两银子的门包给文府的门房,两人惴惴不安的等了三炷香的时间,终于喜讯传来,文大人召见沐临风。

    所幸文海对于沐临风还有点印象,多亏这个太湖水寨的叛徒出卖,自己才能在接管锦衣卫后立了一大功。再加上文海新近纳了一房小妾,心情甚好,闲来无事便召见了沐临风。

    本以为沐临风是来打秋风的,随便敷衍一下便打他滚蛋,可是沐临风却一脸的神秘和兴奋,将一张写满字的纸呈到了文海的桌上,文海鄙夷的笑笑,拿起来随便瞄了一眼,顷刻间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

    当晚,沐临风和吕叔宝没有离开文府……

    如今朝廷中最大的势力就是曹公公一派,别管是锦衣卫系统,还是文官系统,都无法和内厂系统对抗,如今忽然天赐良机,有机会扳倒内厂系统的大将孟知秋,文海岂能等闲视之。

    经过多次考验,证明这不是内厂的阴谋之后,一个下着雨的午后,锦衣卫提督文海秘密拜见了大学士杨峰。

    紫金山半山麓的亭子里,数十名精悍的便装汉子在亭子外围昂挺胸站着,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亭子里,一桌酒菜完全没动,文士打扮的杨峰背对着文海,背着双手,悠闲地看着雨后郁郁葱葱的景色,表面上泰然自若,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对他来说,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就是这位孟大学士了,此人不但年轻有为,还有曹少钦作为后台,杨峰居安思危,早已考虑到若干年之后,等到皇帝驾崩之时,自己若想保全,若想继续把持大权,就必须未雨绸缪,将内厂系统的干将一个个的铲除掉,而摆在第一位的,就是这个孟叶落。

    如今皇帝不在京城,曹少钦也伴驾出征,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但是仅凭自己还不足以有这个能量干掉孟知秋,即便有文海的协助也不行,必须有另外一支强大的力量加入。

    文海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杨峰的抉择,可是久久不见回音,他不由得焦躁起来,正要开言,杨峰猛然转身道:“文大人,本官准备择日拜访胡相爷,您可有空同去?”

    文海松了一口气,看来杨峰是决定动手了。

    ……

    胡惟庸府邸,这位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的老相爷,其实不过是韬光养晦而已,大周朝文官集团,一直以他马是瞻,文官们的势力远不及宦官集团,但却保持了风骨,一旦抓到合适的机会,自然会相机而动。

    胡惟庸的案头摆着一份厚厚的案卷,这是头天晚上杨峰大学士派人秘密送来的,上面记载了江南剿匪战争中的种种贪墨之事,几乎每件事都和孟知秋有牵连。\

    这是杨峰和锦衣卫联手搞来的情报,锦衣卫虽然不如内厂强悍,但好歹也是谍报机构,再有杨峰从中协助,搞这些东西轻而易举,更重要的是,贪墨本来就是大周朝的潜规则,人家也没刻意去隐瞒,真想查,谁的****也不干净。

    但这只是孟知秋的一条小罪状而已,更加让人触目惊心的是,种种证据都表明,此人和西凉反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是反贼埋藏在中原的一枚棋子!

    这可是惊天的大秘密啊,如此说来,朝廷大军屡战屡败就有了解释,出了内鬼焉能不败。\

    凭着多年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胡惟庸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次文官重新上位的机会,孟知秋作为曹少钦最亲新的左膀右臂,真实身份竟然是反贼同党,此事被揭露出来,定然会对曹少钦造成极大地打击,说不定就此失宠也有可能。

    所以,即使这个孟知秋不是反贼,也要给他扣上反贼的帽子!

    想到这里,胡惟庸面色凝重的问坐在下面的两位客人道:“需要老夫做什么?”

    杨峰看了一眼文海,先说道:“兹事体大,学生不敢擅作主张,还请老大人执牛耳。”

    胡惟庸心道你个小狐狸,这是拉我上贼船啊,不过心里也美滋滋的,别看你小子位高权重,真遇到这种大事还不是搞不定,非要老夫亲自出马才行。\

    他略微沉吟一下道:“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拿下,在陛下返京之前办成铁案!只是此獠身兼内厂档头,身边护卫众多,不好擒拿啊。”

    一旁的文海立即站起身来,抱拳朗声道:“抓捕此贼的任务,交给我们锦衣卫便是!”

    ……

    孟府,觥筹交错,莺歌燕舞,这里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往往是深更半夜添酒回灯重开宴,孟叶落交友广泛,豪爽大方,虽然位高权重,但却毫无架子,和三教九流都能打成一片,有酒大家喝,有财大家,这种做派很得中下层内厂番子的人心,驻守京城禁军的武将们也喜欢和他打交道。\

    孟叶落虽然是状元出身,现在又顶着大学士的头衔,但是却和文官们格格不入,反倒和武人来的近乎,此时他的府中正坐着一帮回京述职的禁军将领,这些人都是从江南剿匪前线撤下来的,个个脑满肠肥,满脸的横肉,一看就是酒囊饭袋。

    孟叶落一袭白衫,在武将们中间游走着,笑容可掬,推杯换盏,时不时和人划上两拳,干上一杯,这帮武将和他也是称兄道弟,毫无拘束。

    中原戡乱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江南的剿匪事宜却已经成了一个泥潭,朝廷下了大力气剿匪,每每也都是捷报频传,可是反贼却越打越多,甚至从6地展到了海上,将军们却毫不在意,反贼们打完了,他们就断了财路,傻子才真去剿匪呢。\

    孟叶落是内阁大学士,主管兵马粮草事务,在他的协调安排下,大笔的军费流入了将军们的荷包,丘八们仗着朝中有人,甚至和反贼做起了生意,盔甲兵器战马粮草,甚至军事情报,就没有不能卖钱的,反贼们也不是傻子,一来二去和官军有了默契,战斗输赢都是双方商议好的,五千两银子买一个小胜仗,一万两买个大胜仗,反正钱是朝廷出,大家演戏大财便是。

    剿匪剿了几个月,将军们的荷包和腰围都长大了不少,这全靠孟大学士从中协调,此番进京述职,焉能不来拜会,来的时候自然少不得带些江南土产啥的。

    一位胖胖大大的二品武将,笑容满面的和孟叶落干了一杯,大大咧咧道:“大人,这回末将带来的礼物可否满意?”

    所谓礼物,指的是三个十四岁的扬州瘦马,以及一万两白银,孟叶落哈哈大笑道:“老张,你太客气了,下不为例啊,对了,兵部最近完工了三艘艨艟战舰,我准备全调拨给你们宁波水师。”

    胖将军的肉脸立刻绽放成一朵菊花,三艘战舰可以卖不少钱呢,孟大人就是痛快,出手豪爽大度,比那些想索贿又拉不下脸的文官们好相处多了。

    “孟大人,末将代表宁波水师一万官兵敬您一杯。”

    孟叶落笑呵呵的和他又干了一杯,此时一名侍从走过来,在孟叶落耳边低语了几句,孟叶落笑容不改,对军官们道:“各位请自便,孟某去去就回。”

    片刻之后,孟叶落一脸愤然的回到了酒桌前,一把将手中的酒杯摔了个稀巴烂,满座震惊,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看着他。

    “他妈了个巴子的,锦衣卫那帮狗贼栽赃各位贪污,要抓你们下狱!”孟大人一脸愤然的骂道。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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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水师炮轰京城

    孟叶落此言一出,众位武将立刻炸了窝,锦衣卫有监察百官的权力是不假,可是也没有权力缉拿这些高阶武将下狱啊,皇帝御驾亲征之时,将大权下放给了内阁,没有两位内阁大学士的点头,谁也不能乱来,而大家的后台正是孟叶落,孟叶落的后台又是曹公公,所以武将们的腰杆硬得很。

    “锦衣卫算个鸟,惹毛了老子带兵掀了他们的衙门!”

    “文海那厮贪的就少么,***去年还只有一所宅子,今年光外宅就十七处!真要撕开脸,谁怕谁啊。”

    武将们有恃无恐,痛骂不已,孟叶落阴测测的听着,笑着,忽然双手往下一压,喧哗慢慢停止,众人都抬头看着他,孟叶落道:“锦衣卫的人马顷刻便到,现在有两条路供大家选择,一条路是从后门逃走,还有一条就是留下和他们讲道理。\”

    在座的都是三品以上的武官,能爬上这个位置的人,脑袋瓜都很好使,锦衣卫是什么人,那是能坐下来正儿八经讲道理的么?不过听孟大人似乎是话里有话,刚才和孟叶落干杯的那位宁波水师张提督扯着嗓子道:“孟大人,弟兄们都是粗人,不懂什么道理,该怎么办,您给指条明路,咱们照做就是。”

    其余人等也都附和,孟叶落道:“承蒙大伙抬爱,我就直说了,现在逃走反而落了他们口实,没有罪名也变成有了,我看不如留下来和他们讲理,你们是我孟叶落的客人,谅他们锦衣卫也不敢从我府邸里抓人。”

    众人一听,心中有底,孟叶落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现在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主意打定,酒也不喝了,众将纷纷派出马弁召唤自己的卫队,让小的们把家伙都亮出来,腰杆挺直了,不能给孟大人丢脸。\

    为了控制孟叶落,文海秘密调集了五百名锦衣卫好手,趁着夜色去孟府抓人,可是锦衣卫内部不乏内厂的卧底,这边刚开始集结,那边消息就递过去了。

    文海却不知道对方已经有了戒备,依旧带着三百锦衣卫漏夜赶往孟府,夜色中的京城街道上,飞鱼服、绣春刀、肃然的面孔,急促的脚步,惊得路人们纷纷避让,店家关门闭户,百姓们交头接耳,不知道哪家人又要倒霉了。

    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显示,孟府有大约八十名家丁,以五百对八十,胜券在握,来到孟府附近,锦衣卫们先分出几个小队,占据附近街巷,然后其中一队人马直扑孟府大门。\

    夜色掩映下,孟府大门口悬挂着四盏灯笼,烛火昏暗,门前也没有人值守,锦衣卫们交换一下眼神,几个身手矫健的伙计先从墙上爬过去,然后一行人径直冲到大门前,抬脚就踹。

    脚还没踹到大门口,两扇门就开了,门里无数只火把和灯笼几乎在同一时刻亮了起来,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盔甲和兵器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寒光,这些人可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汉子,再不济也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几百人站在一起,光是这股气场就让人心惊。\

    锦衣卫们呆住了,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一名千户站出来色厉内荏的吼道:“锦衣卫办差,统统放下兵器!”

    院子里一阵狂笑,丘八们肆无忌惮的笑着,骂着,还有人吹口哨,根本不把这百十个锦衣卫放在眼里,锦衣卫们的脸一会惨白一会通红,天之骄子的他们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你们办的什么差?深更半夜私闯大学士府邸,是谁给你们的权力!”一声质问从里面传来,众人闪开一条通道,露出站在正堂前,英姿勃的孟叶落。

    锦衣卫们无言以对,孟叶落是内阁大学士,又是内厂大档头,就算文海都不能和他平起平坐,更别说私自抓捕了,可是上面的事情又岂是他们这些低级番子能了解的。

    正在尴尬,一名千户匆匆跑过来道:“得罪了,我们弄错了地方,冲撞了孟大学士,万望海涵。”

    院子里的众人再次哈哈大笑,这分明是对方孬种了,在孟大学士的官威面前退缩了,都是官场上混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孟叶落一摆手,将先前爬进来的几个锦衣卫给押了上来,还给他们。

    锦衣卫们诺诺连声,退了出去,正在孟府大门就要关上的时候,忽然一波箭雨呼啸而至,站在前面的武将们纷纷被射倒在地,幸亏孟叶落动作灵敏,迅扑倒在地,他刚扑倒,七八支羽箭就钉在刚才站的位置上,箭雨依然在颤抖。

    锦衣卫撕开脸来硬的了。\

    欲扳倒孟叶落,决不能走寻常路,这家伙是大学士,又兼内厂职务,除了皇帝和曹公公,谁也没权办他,即使胡惟庸和杨峰也不行,所以想除掉此人,唯有走暴力路线,先将其控制起来再说。

    文海不是事先没打探过,他也知道今天孟府宴客,可是没想到早该散场的宴席居然还在继续,看来对方是已经得到风声了,孟叶落此人心黑手辣,若是被他惦记上,哪还能有好?想到这里,文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了!

    虽然孟府里有这么多人,可是在五百锦衣卫面前还是不够看,一阵箭雨过去,就射翻了一大批,随即锦衣卫们猛冲进去,见人就砍。

    武将们被打懵了,本以为吓唬吓唬他们就算完了,哪知道对方竟然玩真的,不过好在他们到底是吃行伍饭的,反应还算迅,瞬间的惊慌之后,便和锦衣卫们战到了一处。\

    大周朝的官军,稀松平常,不值一提,但是今天这些人都是高阶将领的亲兵卫队,怎么也有两把刷子,况且面临生死存亡,哪能不拼死厮杀。

    文海今天也是豁出去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亲自指挥五百锦衣卫猛冲猛打,又继续调集人马包围孟府所在的街道,用火枪和弓箭进行压制,一时间孟府大院里尸横遍野,硝烟漫天。

    在皇帝的平衡之道下,内厂的势力略微大于锦衣卫,但是在兵力上却远远逊于对手,更何况皇帝御驾亲征,大部分内厂番子都随皇帝出征去了,所以孟叶落能调集的人手不多,在文海的锦衣卫大军强攻之下,难免落了下风。\

    他也派人出去求援,希望京兆尹巡捕营等单位前来助战,可是这些人似乎都通过气一般,装聋作哑不愿帮忙,孟叶落明白了,这里面肯定有杨峰的功劳。

    “杨大人,锦衣卫这帮狗贼真要把咱们一锅烩了啊,这可咋办,您倒是拿个主意吧!”宁波水师张提督满脸的硝烟,手里提着一把大砍刀冲着孟叶落嚷道。

    “这帮***是想谋反啊,老张,关键时刻咱可不能怂!只要平了叛,你起码能提个兵部侍郎!”孟叶落擦了一下剑上的血迹,好整以暇的说道。

    “可是,我手上只有这二十多卫队,没有兵咋整啊?”张提督哭丧着脸道。\

    “你好好想想,还有啥没用上的?”孟叶落循循善诱。

    张提督一拍硕大的猪脑袋:“想起来了,我是走水路来的,那艘船可是装备六十门大炮的战舰,可惜停在江边,开不过来。”

    孟叶落道:“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藏着掖着,你那是平底内河炮舰吧,我的府邸靠着秦淮河吧,大不了炮轰水西门,打进来便是!”

    张提督傻眼了,这位孟大人还真是够猛,炮轰水西门,真亏他想的出来!

    孟叶落骂道:“锦衣卫叛乱,咱们平叛有功,打烂水西门也没啥大不了的,再说了,万事有我担待着,你他妈怕什么,你再犹豫一会,锦衣卫就冲进来把你猪脑袋砍了!”

    张提督被骂醒了,一咬牙:“好,我这就传令!”

    孟叶落的府邸位于京城南部最好的地段,紧挨着秦淮河,属于昂贵的河房,张提督手下卫士中有个水性极好的家伙,拿着提督大人的虎符,潜入秦淮河一路向江边游去。\

    锦衣卫继续增兵,甚至将火炮都拖来了,炮轰孟府,强大的火力面前,孟叶落等人终于支撑不住,夺路而逃.

    此时京城也大乱起来,四处起火,盗贼趁火打劫,京兆尹的官差和巡防营不得不四下出动,抓贼的抓贼,救火的救火,城墙上值班的禁军看到满城火光,杀声震天,也是面面相觑,但没有军官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坚守岗位,皇宫中的御林军也吓破了胆,以为又有兵变生,紧闭宫门,严阵以待。

    孟叶落到底是内厂的人,带着几个重要的将军东躲西藏,渐渐接近了水西门,这是南京的西水关,秦淮河流经此处通往城外,此时张提督的那艘座舰已经抵达关下,炮位上的苫布都掀开了,正在和关上守军交涉。

    守军们已经接到命令,不许掺和此事,所以只是装聋作哑,任凭下面恫吓威胁,就是不开门。

    孟叶落一看这情形,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向来交友广泛,和京城九门提督手下这些个守门将军都熟悉的很,他将心一横,对张提督等人道:“我上城墙去和他们交涉,万一有个闪失,你们就去找陛下和曹公公,为我报仇。”

    张提督眼含热泪,用力的拱了拱手,大有风萧萧易水寒的意思,孟叶落潇洒的一笑,大踏步的走向水西门,边走边喊:“不要放箭,我是内阁协办大学士孟知秋。”

    两盏茶的时间之后,水西门的栅栏慢慢的开启了,装备了六十门铁炮的战舰缓缓驶入了秦淮河。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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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你暴露了

    京城宿卫军明智的选择了中立,在大势未清的情况下,得罪哪一方都有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他们开放了水西门的栅栏,平底战舰缓缓驶入,停在岸边,一条跳板搭在岸上,狼狈不堪的众将军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孟叶落也从城墙上下来,带着众人正要登船,忽听身后一阵嘈杂,原来是锦衣卫们追过来了,众人大惊,慌乱不堪,张提督此时终于显现出他水师大将的素质来,大吼一声:“全都趴下!”

    众人慌忙卧倒,张提督大手一挥,战舰上炮火齐鸣,船体一侧的三十门火炮同时射击,河岸顿时笼罩在一片白色的硝烟当中,众人只觉得耳鸣不止,头顶上热浪翻滚。

    锦衣卫不是野战部队,装备的基本都是绣春刀、强弩短铳之类的兵器,城市巷战中还能有些威力,在全副武装的水师战舰面前就落了下风,虽然那只是三十门小型水战铜炮,在正规水战中不上台面,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雷霆万钧,不可抵挡的大杀器了。

    一轮攒射,锦衣卫们被轰的死伤惨重,冲在前面的几十个好手全都炸死了,连街道两旁的房屋都跟着遭殃,被炮火引燃起熊熊大火来,锦衣卫们仓皇逃窜,这边众将领爬起来欢呼雀跃。

    孟叶落带人登上战舰,也不出城逃命了,仗着船坚炮利,径直掩杀过去,战舰在秦淮河上横冲直撞,这种平底浅水战舰本来就是用于内河作战,不但装备大量火炮,还有水下冲角,河中那些花船画舫哪里是它的对手,一时间十里秦淮尖叫声呼救声不断,刚才还憋屈的不得了的丘八们,现在得意的哈哈大笑,耀武扬威,尽情展现着朝廷水师的雄风。

    锦衣卫被打急了,直接冲上城墙,拿着杨大学士和胡相爷联手签的命令逼迫守军开炮还击,被逼无奈,守军再也无法保持中立,动用了城防火炮向战舰射击,也不知道是炮术不过关,还是不想得罪水师的弟兄,近在咫尺的距离,炮弹却大都落在水中,秦淮河中腾起一股股高高的水柱。

    见城防军开炮,孟叶落等人不敢在深入,匆忙倒车回撤,从水西门撤出京城,来到长江水面。

    战舰一直开到扬州附近,脱离了京城炮台的威胁,这才停船下锚休息,同时派人回京打探消息。

    到了次日下午,消息传来,京城中到处张贴布告,说什么孟知秋勾结反贼,里通外国,贪赃枉法,阴谋动兵变,夺取大周天下,幸而被锦衣卫及时现,逐出京城,现昭告其罪行,同时出海捕文书,缉拿此贼。落款用的胡相爷和杨大学士的印鉴。

    众人聚到一起商量大事,根据大家分析,确定是杨峰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联合锦衣卫这帮狼心狗肺的鼠辈动了政变,想趁皇帝不在京城之际夺取大宝,作为朝廷的禁军,他们决不能容忍大好河山落在奸人手中,一定要在奸人做出进一步祸国殃民的行动之前,夺回京城。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天下已经乱了,长期受到宦官压制的文官们和受到内厂排挤的锦衣卫勾结到了一起,妄图趁着皇帝不在的时机,削弱内厂力量,他们的行动是没有受到皇帝授权的,根本不作数。

    大周朝本来靠的是武力夺取天下,本来武将们的地位远比文官高,但是后来不知道皇帝哪根筋不对,竟然搞起了重文轻武的路子,所以武将们一直愤愤不平,现在那帮文官居然搞出这一手,差点把他们一锅烩了,这些人可都是手里捏着兵权的大将,哪能受的了这种恶气,再加上孟叶落在一旁啜叨,不多时便统一了意见,把江南的剿匪大军拉回来,攻打京城,灭了这帮乱臣贼子。

    孟叶落故作担忧的问道:“剿匪大军回师进京,那江南匪患如何处置?”

    一个将军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和沐英打个招呼便是,那帮匪类虽然也是乱臣贼子,但是比杨峰文海他们讲究多了,收了钱就绝不会在老子背后玩阴的。”

    ……

    只用了三天时间,武将们便将江南剿匪大军拉了回来,在京师城下陈兵数万,长江上也是战船云集,效率相比当初开拔的时候,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此时杨峰和胡惟庸已经软硬兼施,搞定了京营城防禁军,京师城墙高大,壁垒森严,也不是那么容易攻打的,双方心中都很明白,事情搞到这种局面已经完全无法收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于是乎,一场本不应该生的内战在皇帝归来之前爆了。

    战斗很激烈,双方都知道这场仗决定了他们以后的官运和财路,无不全心全力,长江之上,战船桅杆如林,舰载火炮不分白天黑色的向京城轰击,从城墙上望过去,白天就是一团团硝烟白雾,夜间看去,就是星星点点的火红,京城十三座城门都紧闭起来,城内到处是被打塌的房屋和烧焦的断壁残垣,物价飞涨,尤其粮食蔬菜木柴,上涨了几十倍,有钱还买不着。

    到底是孟叶落这边的人多,在围城五日之后,城内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正在此时,江北出现了大批军队,正是皇帝的御驾龙旗。

    皇帝回来了,众将军不敢再炮轰京城,商量着恶人先告状,大家伙一起去皇帝面前告杨峰的黑状。

    ……

    京城,文渊阁,杨峰和胡惟庸相对而坐,外面炮声隆隆,他俩倒是一点也不怕,“叛军”的火炮只能威胁到城墙附近的建筑,还够不到紫禁城这么远的距离,皇帝的兵马已经抵达北岸,这场乱局马上就能收场了。

    杨峰信心满满,他丝毫不担心孟知秋恶人先告状,因为他手里掌握着杀手锏,锦衣卫里还是有些高人的,根据掌握的信息进行逆推,查到了孟知秋的底细,原来他曾经身为难民,被一名商人收留,现在这个商人正在京城,通过审讯得知,孟知秋原名孟叶落,是甘肃人士。

    根据孟叶落这个名字查找吏部档案,在浩如烟海的卷宗中查到,天佑二十年甘肃乡试中有这个名字,此人是甘肃卢阳县的秀才,而那年卢阳县只有一个秀才应考,籍贯正是十八里堡!

    十八里堡,曾几何时在西部可是赫赫有名的所在,大盐枭,大马贼元封正是出身此处,掌控了西部的盐铁茶马交易,手下十三太保威名远震,连长安尉迟家都不敢擢其锋芒。

    正是那年乡试,兰州府生了火烧巡抚衙门的恶劣事件,再往后,就是朝廷官军剿灭十八里堡,所谓的十三太保称为历史,这座显赫一时的村庄也化为白地,但是十三太保们并没有就此烟消云散,时隔多年以后,他们再次出山,重新掀起了一波轰轰烈烈的浪潮。

    事情查到这里,已经水落石出,孟知秋孟大学士,正是当年的十三太保之一,反贼头子刘元封的结拜兄弟,这人若不是反贼,那天下就没有反贼了。

    况且还有汾阳侯之子吕叔宝的供词,证明孟知秋在长安的时候曾经和反贼一见如故,沆瀣一气。

    很多谜团至此终于可以解开,这些年来陕甘生的那些变故,刘元封、汾阳侯、柳松坡、温彦、甚至还有秦王张承太,一切的一切,盘根交错,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人证物证俱全,推理天衣无缝,杨峰深信皇帝得知真相以后,绝对不会放过孟知秋,连带着也会对曹少钦产生强烈的不信任感,而自己,则会借着这次机会扶摇直上,取代曹少钦的地位。

    虽然叛军封锁了长江,但难不倒锦衣卫,他们已经秘密派人渡江向皇帝报告此事,杨峰和胡惟庸联名签署的密信,谅曹少钦也不敢扣押。

    胜券在握,杨峰志得意满,望着胡惟庸的满头白,听着耳畔的隆隆炮声,他暗自想到,打吧,打得越狠越好。

    ……

    城外官军大营,孟叶落正在奋笔疾书,将杨峰等人的恶性写在奏折上,准备次日渡江呈给皇帝,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一点也不怕,因为事情是锦衣卫挑起来的,贪污受贿那些事屁都不算,大周朝的官难道还有不贪污的么,何况还有曹公公给他当后盾,怎么着自己也是内厂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正写着,忽然听到外面风声,孟叶落抓起长刀低声喝问:“谁!”

    “我。”低低的回答传来,孟叶落表情一松,将刀插回刀鞘道:“是你小子啊,快进来。”

    门帘一挑,夜行衣打扮的叶开走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往孟叶落面前一坐,抓起他刚写好的奏折随便看了几眼,随手就撕了仍在一边。

    孟叶落怒道:“你干什么!我刚写好的。”

    叶开道:“没用了,你已经露底了,赶紧跑路吧。”

    孟叶落狐疑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不会吧,我遮掩的够好了。”

    “有人认出你了,是长安吕家小三,杨峰那家伙也是个人才,居然把你的底细给查出来了,看来他早已开始注意你了,我本想杀人灭口,但是他们防范甚严,所以只好来通知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归队了。”

    听了叶开的话,孟叶落百感交集,一把掀开帐篷门帘,望着外面浩荡的长江,感慨道:“终于要离开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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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元气大伤

    次日一早,众人欲登船前往北岸面圣,可是孟叶落却不知所踪,四下寻找仍无下落,眼看时间要到,众将只得先行登船,南岸码头边,张提督正要带着亲兵马弁登船,忽然旁边窜出一个士兵,帽檐低垂看不清面目,低声呼道:“提督大人稍等。”

    张提督扭头望去,不禁奇道:“孟大人,你怎怎么这身打扮?”

    孟叶落道:“我收到风,此行凶多吉少,你先不要登船,让他们先行一步。”

    张提督半信半疑,但是凭着对梦孟叶落的相信还是留了下来,其他各路将领登船而去,顺风抵达对岸浦口码头,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到了晚上,传来消息,这些将领已经被皇帝认定为叛军,尽数斩了。\

    张提督吓得浑身抖,他的脑袋虽大,也戴不起反贼这顶大帽子,要知道谋反之罪可是要诛灭九族的,他从一名小小的水军做起,到今天宁波水师提督的位置,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机,花了多少银子,光宗耀祖不说,还提携了几百名亲戚,现在这一切都完了,不光自己的脑袋保不住,还有家里那五房妾室,六个儿女,一大家人,全都要人头落地。

    想到这里,张提督就手脚冰凉,拉着孟叶落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兄弟,到底怎么办,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孟叶落冷冷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咱们真反了便是,天下乱成这样,过两年还不知道谁当皇帝呢,咱们当官不过就是为了个封妻荫子,光耀门庭,还当真把命卖给他张士诚么。\”

    张提督哭丧着脸,想了好一会才无奈的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

    叛乱被迅平定,皇帝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擅动军权,所以这些私自调兵炮轰京城的将军尽数被他斩了,本来对杨峰的密报皇帝还是有些怀疑的,以为是无中生有陷害与他,但是孟叶落的突然失踪反倒验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一直以来,皇帝信任有加的协办大学士,大周朝的内阁双壁之一,最年轻有为的大臣,竟然是元封的结拜兄弟,反贼安插在朝廷内部的一根钉子,这个现实让皇帝很难接受。\

    同样,曹少钦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真是玩了一辈子的鹰,到头来却被鹰叨瞎了眼,孟叶落跑了,还拐带走了水师十几艘战船,这对内厂,对他本人都是严重的打击。

    相反,锦衣卫和杨峰的地位却水涨船高。

    京师西门,皇帝御驾回京,高大的城墙上,垂着一幅幅布幔,这是为了遮盖炮弹轰击的痕迹,皇帝的车马随行人员如同出征时候一样隆重,但是在五月的艳阳下,却显得无精打采,无风的天气里,连旗帜都懒洋洋的低垂着,胡惟庸和杨峰站在城门口恭迎皇帝,却只等来了一名传旨太监。

    “陛下身体不适,直接回宫了,尔等无需迎接。\”太监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只留下胡杨二人面面相觑。

    不是皇帝不愿意见他们,实在是气色太差,昨日在江北一连斩了三十名千户以上军官,皇帝的心情也不好受,当晚就病倒了,今天渡江之时,又看到战火过后满目疮痍的景象,便更加没有心情露面了。

    穿过行人稀少的大街,皇帝回到紫禁城,这里也是一派萧条景象,由于前日的京城内战,后宫妃嫔们甚至都把行李打点好了,随时准备跑路,触目所及,人心惶惶,皇帝现在连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将自己关在奉天殿里,很久没有出来。

    奉天殿是大朝会的场所,宽阔高大的宫殿,幽深阴凉,皇帝坐在盘龙的纯金宝座上,呆呆的想了很久,在回京的道路上他就一直在考虑自己面临的形式,同时也在思考着是不是采用二儿子给自己献上的计策,但是一直也没能下定决心。

    不知不觉,天色已黄昏,一帮大臣焦急的在奉天殿外面徘徊着,皇帝久不在京城,很多朝廷大事不能处理,已经积压了许多,现在皇帝回来了,却又把自己关在大殿内,这可不像是大家心目中那个英明神武,举重若轻的皇帝啊。

    到了星星漫天的时候,奉天殿内终于传出皇帝的呼唤,太监们打开宫门,文武大臣鱼贯而入,大殿内点起了无数盏灯笼,灯火通明之下,皇帝的脸色明显比以前苍白消瘦了许多,大臣们都知道中原戡乱之战朝廷大军铩羽而归,损兵折将丢了中原腹地,连皇帝最后一个兄弟,楚王张士信都丧身疆场了,但谁也不敢提及此事,只能禀报眼下的要事。\

    大周朝的南北交通已经被切断,徐州以北的疆域完全失去了联络,陕西河南直隶北部都在反贼的控制下,江南闽粤也糜烂不堪,几乎是在一年之内,原本强盛无比的大周朝就分崩离析了。

    更可怕的是,国库里没有一两银子了,原本改革税制田亩,从老百姓手里掏出来的最后一点钱已经是竭泽而渔,现在再想征税,恐怕又要逼反最后一批忠于朝廷的人。

    “朕不管你们有多难,朕只要知道,给你们三个月时间,朝廷还能调动多少兵马,多少钱粮?”皇帝有气无力的问道。\

    户部尚书周子卿出班奏道:“后年的税银已经提前征收了,现在再征,恐怕要激起民变,眼下唯有加征三个沿海市舶司的贸易税,尚能筹集一笔款项,根据往年这个时间段的贸易额,大约可以征收六十万两银子。”

    皇帝大手一挥:“加倍征收,朕要一百二十万两银子才够用。”

    “可是……”周子卿欲言又止,看了看旁边的兵部侍郎。

    蓝玉叛变之后,这位侍郎大人现在暂代兵部,他刚扶正,不免有些表现**,接着周子卿的话茬道:“启禀皇上,我朝现有三个市舶司,分别位于浙江宁波府、福建泉州府、广东广州府,只有广州还在朝廷掌控之中,倘若加征一倍税收的话,恐怕那些远洋货船就不会在广州下货,而是会选择反贼控制的港口。\”

    皇帝奇道:“怎么宁波和泉州都在反贼手里了呢?”

    侍郎道:“泉州府已经被反贼胡大海部攻陷,而宁波府也投降了反贼沐英部,这都是不久前的事情。”

    皇帝摇头叹息,天下已经乱成这样,连港口都控制不住了,他有些不甘心的问道:“朝廷水师在哪里?兵部监造的那三艘艨艟巨舰呢,现在差不多该完工了,正好可以拿来对付反贼。”

    众大臣交换了一下目光,都不敢吭声,最后还是这位大胆的侍郎禀道:“回皇上,那三艘艨艟巨舰已经被反贼孟知秋诳走,编入反贼的水师了。\”

    说完,群臣一起跪了下去,准备迎接皇帝的暴风骤雨,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皇帝竟然没有怒,而是呆呆的坐在龙椅之上,半天没有吭声,大臣们悄悄抬眼,看到烛火照耀下,皇帝的眼窝深陷,神情憔悴,似乎不是掌握千万人生杀予夺的皇帝,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罢了,你们都起来了,朕想出去走走。”皇帝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已经是午夜时分,紫禁城大开,御林军连夜整队护送皇帝出游,幸亏去的地方不远,只是南门外的大报恩寺而已。

    皇帝带领群臣来到大报恩寺的琉璃塔下,将众人留下,自己孤身一人走进了宝塔。\

    他并没有登上塔顶,而是打开暗门,沿着潮湿光滑的石梯,走进了幽暗的塔底。

    这是一座坟墓,那位前朝皇帝的坟墓,那位曾经被世人认为是天之骄子的人的坟墓,他死的时候不过三十余岁而已,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曾经过豪言壮语,要让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要屠尽东瀛,殖民北美,将鸦片倾销欧洲,在澳洲放羊,在非洲打猎,这些稀奇古怪的语言,张士诚一点也听不懂。

    地底的石室里,停着一具巨大的棺柩。外面是石头雕刻的外壳,里面是金丝楠木的棺材,气度非凡。富丽堂皇,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停放,外壳的色彩已经有些剥落了。

    皇帝轻轻抚摸着石棺,轻声道:“老弟,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吧,现在你儿子出息了,一年不到就夺了我半壁江山,这一点很像你哦,你若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石室四壁上点燃着松油火把,哔哔剥剥的燃烧着,火苗不停地抖动,似乎在回应着皇帝,皇帝冷笑了一下,又道:“我忘了,你被这座琉璃塔镇着,是不能上天入地,转入轮回的,只能关在这狭小的方寸之间受折磨,你再有能耐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制的服服帖帖。”

    火光又抖动了几下,皇帝阴测测的笑起来:“你以为你儿子真能翻得了盘么?痴心妄想,这天下就算不由我张家人来做,也轮不到你这来历不明的妖人后代来做!”说着,他重重一拳打在棺材上。

    ……

    黎明时分,等在琉璃塔外面的文武大臣们终于等来了皇帝,和进去之后不同的是,此时的皇帝明显处于亢奋状态,脸上显出病态的潮红,一出来就下令道:“摆驾奉天殿,召集京城所有六品以上官员,朕有重要决定公布。”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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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元军再现

    锦衣卫镇抚司,沐临风春风得意,在一面铜镜前左顾右盼,欣赏着自己的英姿,他从里到外全是崭新的行头,蜀锦的飞鱼服,颜色鲜艳,料子顺滑,无翅乌纱帽棱角分明,很是有型,簇新的皂靴粉底雪白,里面是大红色的官库,简直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如今沐临风可是响当当的锦衣卫千户,文海大人亲自的委任状,从巡街小校到千户,连升了四级,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他这边才升级,那边拍马溜须的就来了,送银子的,送宅子的,卖身投靠认义父的层出不穷,真让沐临风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爬上高位之后事情繁多,沐临风先把自己的宅子给安排好了,又一口气娶了五个小妾,把小兄弟吕叔宝也安排进了锦衣卫做了一名带刀小校,沐临风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次能出人头地,可全靠了吕叔宝的帮忙。\

    安排好了这一切,终于腾出手来做一件大事,当初在城南破落村受过的屈辱,现在终于可以报了,那个靠收粪尿财的大地痞卓立,也该让他尝尝老子铁拳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沐临风狞笑起来,对手下道:“明儿有个公差,给兄弟们打个招呼,别来迟了。”

    手下献媚道:“沐爷,您一句话的事儿,弟兄们谁敢不到啊。那什么,明儿是去哪里办差啊?”

    沐临风笑道:“明天再说,今天我还有个场要赶。\刑部牛主事请客,不能不去。”

    整理了衣装,沐临风上了轿子出了镇抚司,一路向秦淮河边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觉得外面噪杂的街头喧嚣没有了,四周静悄悄的,他掀开帘子一看,轿子竟然走在僻静的巷口里。

    “老马,你这是抄的什么近路?”沐临风嚷道。

    忽然轿子重重的往地上一丢,仓朗朗几声,钢刀出鞘,还没等沐临风反应过来,一把利刃已经刺了过来,正中沐临风的心窝,持刀之人是个黝黑皮肤的生面孔,表情冷漠,嘴唇紧闭,沐临风嘴里喷出一股鲜血,攥着刀身不甘心的问道:“你是谁?”

    “太湖水寨大头领沐英,让我给你带个好,背叛水寨者,杀无赦!”汉子说完,将钢刀在沐临风胸口中搅了一圈才抽出来,看着沐临风倒在血泊中微微抽搐着四肢,眼睛泛白,这才从容的扬长而去。\

    汉子消失在巷口头,四个轿夫这才大喊起来:“杀人了,救命啊……”

    半个时辰后,紫禁城内务府,一名小太监轻轻推开曹少钦签押房的门,低声道:“公公,事情妥了。”

    与此同时,文海愤恨的一拳打在案子上,咬牙切齿道:“老阉奴欺人太甚,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话虽如此,这口恶气也不得不忍下,沐临风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犯不上为了他去向杨大人禀告,和曹少钦撕开脸对着干,再说了,扳倒了内厂旗下大将孟叶落,锦衣卫已经赢了一局,曹少钦杀死沐临风只不过是泄愤罢了,并不能对锦衣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

    燕京,王府议事厅,北地的夏日沉闷压抑,遮天蔽日的大树上蝉鸣不断,令人心绪烦躁不堪。

    大周朝的政局变换之快,让人晕头转向,本来是燕王张承坤就藩燕京,干的好好的,忽然皇上别出心裁来了个对调,把对北方军情毫不了解的秦王给调来了,这些将领都是燕王的心腹,秦王孤身一人,身边那些能用的人全被皇帝除去,面对二哥留下的这一摊子,根本无从下手,半年过去了依然毫无建树,只是勉强将蒙古人挡在燕京以北罢了。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阔别燕京一年之久的燕王竟然又回来了,而且带来了皇帝的圣旨,让他全盘接管北方军务。

    6路交通已经被汉军截断,燕王是从京师走海路赶来的,身边只带了百余名侍卫,燕京这些将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驾轻就熟,丝毫也不用担心老四会使什么花招。

    议事厅之上,两位王爷怒目而视,秦王狠狠盯着自己的二哥,连称呼都省了:“这是你向父皇出的馊主意么!简直是引狼入室!”

    燕王好整以暇,不慌不忙道:“这是父皇的意思,你敢不遵么?”

    秦王道:“难道你要学石敬瑭?认贼作父割让燕云,你可知道失去了燕云十六州的屏障,燕赵齐鲁之地将会生灵涂炭!”

    燕王道:“老四,你看问题太简单,你现在困守燕京,到底是为谁而守?徐州已经丢了,江南也已经糜烂,粮草军饷无力北上,难道靠海运支持这十万大军的开销?你吃糠咽菜坚守此地,只不过是便宜了那帮反贼而已,等他们占了齐鲁之地,燕京就是两面受敌,与其困守死城,不如将蒙古人放进来,让他们和汉军厮杀消耗,咱们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众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都没想到天下已经乱成这幅局面,看来还是二皇子的话有些道理,这燕京本来就是蒙古人的京城,他们被逐走不过二十余年时间,现在倒一倒手也没关系。\

    当然也有几个血性汉子,站出来道:“鞑子残暴,咱们和他们打了二十年,死了不知道多少兄弟,现在突然放下兵器,这口气咽不下去!”

    燕王虎着脸道:“咽不下去也要咽,这是圣旨!”

    这场商谈草草收场,谁也劝不服谁,秦王拂袖而去,燕王继续找了几个自己的心腹将领秘密开会,将此事敲定。

    半夜,一队士兵忽然包围了秦王的府邸,冲进去一看,秦王已经不知所踪,查询守城士兵,才知道秦王已经连夜脱逃,从西门窜出,消失在茫茫太行之间。\

    望着满天星斗,燕王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四弟,我何尝愿意将大好江山拱手让给鞑子啊,这都是无奈之举,为了咱们张家的天下,不得不如此……”

    ……

    山东平原,汉军正在有条不紊的接收各个州府,大周朝的政令已经完全堵塞,山东河北两地的兵员已经枯竭,根本无力,也没有人组织壮丁抵抗汉军,再说汉军的政策早已通过童谣民歌等形式传遍了各地,老百姓都知道汉军来了不纳粮,反正都是汉人坐江山,谁又在意当皇帝的姓啥呢。

    济南以西的官道上,尘土飞扬,烈日当空,一千步兵正顶着日头向济南进,士兵们戴着范阳帽,扛着红缨枪,腿上扎着绑腿,脚上穿着草鞋,盔甲都打成包背在身上,走的汗流浃背,但却精神高涨。\

    汉军扩充迅,后勤已经相当吃力,所以这些新编的军队装备都很差,只有百总以上的军官才有马骑,弓箭手配备不多,火铳和火炮更是影都没用,不过也用不着这些犀利的玩意,山东各府县都已经降服,只需接收便可,无需交战。

    大军慢慢行进着,几位百总来到路边的茶摊,买了几碗茶水解渴,一边喝茶一边谈天说地,忽然一阵奇怪的颤动从远方传来,茶摊的棚子都在抖,茶碗里的水也泛起了涟漪。\

    若是有经验的老行伍,立刻就能知道是大队敌人骑兵来袭,而这些小百总只不过是从新兵里挑选出来有力气有胆识的庄稼汉而已,还没有大规模作战的经验,一个个望着远处的烟尘傻。

    幸亏领队的千总是经历过中原大战的老兵,现情况不对立刻喝令士兵结阵,不过为时已晚,士兵们惊慌失措,两股战战,面对汹涌而来的大队骑兵毫无抵抗能力。

    彪悍的骑兵如同夏日的暴雨一般呼啸而至,再次体现出骑兵对步兵的绝对优势,只不过这回遭殃的是汉军,一千名只装备了红缨枪的汉军,在平原地带被骑兵分割包围,溃不成军。

    戴着皮毛帽子,斜披着肮脏的羊皮袄,**着半个上身,挥舞着雪亮弯刀的骑兵们,嘴里出奇怪的叫声,催动战马如同梳子一般从汉军队伍中穿过,一轮过后,汉军就如同秋天的庄稼一般被割倒了大半,血花飞溅,骑兵们身上脸上都带了血,这更刺激了他们的杀气,却大大摧毁了汉军的抵抗力。

    一盏茶的时间,千名汉军就被砍杀一光,连一个幸免于难的都没有,茶摊老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眼睛都呆滞了,手里的茶壶都倒空了也不知道。

    一个骑兵打马从他面前经过,这一瞬间老汉从那熟悉的装扮和粗短的体型上认出,这是元军!从中原消失了二十余年的元军又出现了!

    没等他的惊呼从喉咙里出,那名元军的弯刀就砍了过来,卖茶老汉的脑袋飞上了半空,犹自看着那名元军在自己躯体上搜刮着有限的几个铜板。

    骑兵们动作麻利的打扫了战场,如同来时一般迅消失了,等他们走了许久之后,尸体堆里才钻出一个血淋淋的人,望着满地袍泽的尸体,哇哇大哭起来。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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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历史会记住

    燕京一开,草原上的蒙古人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这次和以往南下打草谷有所不同,他们不是野蛮的侵略者,而是大周皇帝邀请的贵客。

    蒙古人建立的大元朝只维持了不到百年的时间,成吉思汗的子孙们在巨大的财富面前迅失去了彪悍骁勇的本色,沉浸在温柔乡里不可自拔,残暴而野蛮的统治注定会灭亡,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蒙古老爷们面对拿起武器的五等人,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短短数年就被驱赶到了大漠上,他们建造的那座梦幻中的伟大城市——大都,也沦为周朝的一座边塞城市,燕京。

    在草原大漠上蛰伏了二十余年的天之骄子们恢复了往日的野性与勇武,在小王子满都古勒的带领下,召集本部落所有能拉弓的男丁,浩浩荡荡穿越大漠,兵不血刃便拿回了大都城。\

    雄浑壮丽的大都城,埋藏着蒙古人的荣光与失败,但此时满都古勒可以骄傲的告慰成吉思汗,对忽必烈等列祖列宗,蒙古人的铁蹄终于又踏进了中原,即将重现往日的光辉与伟大。

    满都古勒是蒙古大汗脱脱不花的三弟,在群雄并起的北元乱局中,只算是一股较小的军阀,但是他在蒙古人中有个不成文的约定,谁先打入中原,谁就是下一任的大汉,满都古勒极其敏锐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利用对中原政局的熟悉,接受了周朝二皇子看似鸿门宴一般的邀请。\

    燕王也是没办法,他能联系上的蒙古贵族唯有满都古勒而已,两下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大周以出让燕京的代价换取蒙古人出兵驱逐反贼汉军,事成之后周朝再拿出一笔巨额银子绸缎来做谢礼,密约写的很含糊,双方也是各怀鬼胎,根本不在意详细的条款。

    满都古勒倾其所有,把族中十三岁的孩子和六十岁的老人都拉上了,终于凑了两万大军,一路南下开进了燕京,他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将城门上的燕京二字换成了大都。

    满都古勒真的重新回到了大都,消息在草原上如同风一般传来,男女老少无不欢欣鼓舞,盛赞满都古勒是成吉思汗的好子孙,大漠上最矫健的雄鹰,那些憋着劲等着看笑话的部族领们,只好捏着鼻子承认了满都古勒的新大汗身份,纷乱的北元政局迅平静,毕竟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他们去征服。\

    满都古勒也是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人,去年在中原的经历让他获益匪浅,深知汉人的狡诈阴险,对于曾经和元封定下的誓约,他只是一笑置之,天下就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而对于那个曾经羞辱过自己民族,甚至一度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燕王,他却待之如兄弟。

    大军进入燕京之后,秋毫无犯,军法严明,满都古勒也没忙着给自己举行登上大汉宝座的仪式,更加没有登基做大元皇帝的打算,他知道,进入燕京只是夺取天下的第一步,和当年祖先面临的弱宋局面不同,他面对的是两股强大的力量,一个是刚刚崛起的汉政权,另一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大周,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蒙古大军继续南下,在平坦的华北平原上尽情驰骋,铁蹄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为掌控中原门户的锁匙——燕京已经在手中,满都古勒也就撕下了伪善的面具,放开了手脚让儿郎们大开杀戒,反正大周皇帝都不关心自己的子民,满都古勒又何必在乎。

    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战争方式很是不同,他们不需要绵长的补给线,打到哪里吃到哪里即可,每个蒙古兵都有两到三匹吃苦耐劳、草根也能充饥的蒙古马,可以昼夜不停地行军,干肉就藏在马鞍子下面,硬的如同石头一般的干肉,需要用斧头劈开才能食用,饿了啃干肉,渴了喝马奶,野兽一般的蒙古骑兵在中原大地上所向披靡,横行无忌,短短十几天就席卷到了济南一线。

    大军所到之处,一片凄惨景象,在苦寒之地上忍受了二十余年的蒙古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终于实现,多少儿时的故事成为现实,数不清的草场和牛羊,用不尽的金银财宝和如花似玉的汉人美-女在等着他们享受,这种激励之下,蒙古军的战力呈几何度上升,民族团结也进一步加强,满都古勒的权势如日中天,杀伐决断,赏罚分明,大汗号令一出,莫敢不从。\

    ……

    徐州府,汉军大本营,一片肃然,从北方传来消息,汉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一个千人队被完整的消灭掉,甚至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与此同时,各地都现了敌人骑兵的踪迹,这和汉军掌握的情报严重不相符,周军在北方的军力唯有大同一线的傅有德部和燕京一线的秦王部众,依靠多年修建的壁垒,再不济也能把蒙古人挡住啊。

    事情已经生,蒙古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无需考虑,眼下需要操心的是如何力挽狂澜,将蒙古人的铁蹄拦住,华北平原一马平川,最适合骑兵往来冲突,大迂回机动作战,这本是汉军的强项,可那是面对周军步兵而言,面对游牧民族出身的蒙古兵,元封手底下堪用的骑兵;力量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汉军部队中的汉人骑兵有万人左右,都是半路出家的骑兵,能骑马奔跑挥刀就已经勉为其难了,马上开弓射箭的本事至少还需要几年功夫,说是骑兵,还不如说是骑马的步兵。

    赫敏带来的羌族骑兵,倒是人马众多,可是几个月下来,战斗减员不算,因为水土不服而减员的就有上万,再说羌人千里迢迢远离故土背井离乡来中原打仗,时日已久,士卒们思乡心切,厌战情绪严重,虽然还有几万兵马,但实堪大用。\

    李明雪的西夏铁鹞子是精锐重甲骑兵,可与蒙古军一战,但是兵力实在太少,原本就只有五千人而已,经历数次血战之后,仅剩下三千人马,只能当做预备队只用。

    密集的火枪队倒是可以抵消一部分骑兵的优势,可是元封部下大多是新训练的步兵,刚丢掉锄头拿起火枪的农民,面对同样战斗意志不强的朝廷军队还有些胜算,面对野兽一般的鞑子兵起的骑兵集团冲锋,就难免不溃败了。

    算来算去,兵力严重缺乏,同时还要面临两线作战,火枪和盔甲战马粮草的生产也跟不上消耗的度,这样下去,迟早被蒙古军和周军联手消灭。

    战略优势一下子变成了战略劣势,手下十几万人马岌岌可危,众将军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议事厅堂之上一片愁云惨淡,就连如徐达、蓝玉、李善长这样的文臣武将也是愁容满面,好不容易获得的胜利眼瞅着就要毁于一旦,即便是这些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老人也难以释怀。\

    营门口一声大喊:“汉王驾到。”年轻英武的汉王带领侍卫刚刚打猎回来,随行士兵马上挂满了狐狸兔子野鸡之类猎物,看来收获颇丰,汉王满面春风,翻身下马,丝毫没有焦虑不安的表现。

    众人心中一松,如此紧迫情况下,主公还能去打猎玩耍,说明他心中已经有了破敌良策,李善长和徐达对视一眼,眼中均露出赞赏的神色,元封如同他的父亲一般举重若轻,从容淡定,真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魄,有这样的主公,何愁大事不成。\

    元封登上宝座,蓝玉上前将军情禀告一番,经多路侦查,蒙古大军已经深入齐鲁大地,他们的骑兵神出鬼没,行军度和路线都极其古怪,斥候也很强悍,在双方的斥候小队试探性作战中占尽上风。

    局势不容乐观,元封收了笑容问道:“诸位有何良策?”

    李善长出列奏道:“老臣有一策,高筑墙广积粮,据守重要城池,哪怕他骑兵再强,也破不了坚城。”

    元封一皱眉,道:“然后呢?”

    “然后再徐徐图之便是。”李善长说道。

    元封微微摇头,李善长对于经营后方,政治谋略还有些研究,这种战役级的策划就差强人意了。

    蓝玉干咳一声,出列道:“末将有话要说。”

    “讲。”

    “放弃徐州一线,让蒙古军和朝廷军队会师,他们想重演的不过是当年宋元联手攻金的旧事,咱们所幸就成全他们,退回河南,再不济就退回陕西,让他们自相残杀便是。”

    众人纷纷点头,目前情势下,蓝玉这种以退为进的计策是最合适的了,蒙古人乃是虎狼之辈,财富土地面前贪婪野蛮,让他们径直下江南和张士诚狗咬狗去,汉军只需坐山观虎斗。

    但是元封还是摇了摇头,众人大惑不解,以为他另有良策,但元封的话却让他们大为失望:“我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百姓,哪怕只有一兵一卒,也要拒鞑子于国门之外。”

    仿佛知道众人的疑惑一般,元封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历史会记住我们的所作所为。”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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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和亲

    正所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拼得几万弟兄的性命,保全中原百姓不被鞑子荼毒,听起来是很悲壮英烈,但是得不偿失,对于复国大业有害无益,在座的文武大员都是早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的人,听了元封的话,不但没有**澎湃,而是微微摇头,轮番上前苦谏。

    元封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不会拿儿郎们的性命换取民心,我这样做,是因为援兵已经赶来,鞑子的兵力优势保持不了多久了。”

    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众人面上的愁容一扫而空,西凉骑兵天下无敌,西凉火器声名远播,就算大周和蒙元加在一起也挡不住西凉铁骑,自打元封开始争霸天下,逐鹿中原以来,用的全是白手起家从陕甘河南征募的兵将,自家的人马根本没有动用过,好牌全抓在手里一张都没往外打,现在打出去那还不轰的敌人皮开肉绽、外焦里嫩。\

    既然如此,众人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欢天喜地的散场去了,元封回到后帐,脸色却阴郁起来,一直没有言的柳迎儿悄悄跟了进来,站在他身后说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援军,对吧?”

    元封回头,见是柳迎儿,无奈的笑笑:“还是你聪明,不过援军确实存在,只不过行程未定,不知道他们是一个月后抵达,还是一年后抵达。”

    “那你还骗他们?”柳迎儿瞪大了眼睛。

    “军中恐鞑子的情绪蔓延,不得不用这样的办法提高他们的士气,这也是无奈之举,至于李善长徐达他们,我如果不这样说,他们肯定要坚持撤军。\”

    柳迎儿摇了摇头,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你把牛皮吹爆了如何收场?”

    元封道:“那就要看你了。”

    “我?”柳迎儿再次瞪大了眼睛,“你也太高估我了吧?”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柳迎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关键要对方配合才行,你觉得蒙古那个什么汗是个怎样的角色?”

    元封道:“出身贵胄,年少轻狂,但又不失机敏狡黠,既有汉人的谋略,又有蒙古人的勇武。\”

    柳迎儿道:“照你这个说法,他一定是个聪明人,那就好办了。”

    元封大惑不解,柳迎儿得意的一笑,道:“你附耳过来。”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连战连捷,气势如虹的蒙古大军忽然止住了南下的铁蹄,停止在在山东一线。

    济南府,大明湖畔,蒙古大汗满都古勒的王帐就扎在这里,今天他连续接待了两拨客人,一拨是奴颜婢膝,低三下四的周朝使者,一拨是气势汹汹,昂阔步的汉军使者。

    眼下蒙古和周朝有密约,以土地换出兵,使者正是依约来送金银的,看着堆在地毯上的两大箱金锭子,满都古勒只是摸着下巴,淡淡的点了点头:“好,搬下去吧。\”

    使者还想说点什么,满都古勒一脸的不耐烦,摆摆手让人将使者带了出去,就在周使走出帐篷的时候,一名高大健壮的汉军使者推开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侍卫刚要抽刀,被满都古勒厉声喝止:“这是我安达派来的人,不可无礼。”

    说着,又堆起笑脸道:“那顺格日勒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位叫做那顺格日勒的汉军使者,属于西蒙古人,早先曾被编入突厥军,西凉大战后投降了汉军,成为元封的卫队,去年不远万里护送满都古勒回北疆大漠就是他领队,一路之上历经千辛万苦保的满都古勒的安全,算起来满都古勒还欠他一份情。

    那顺格日勒昂然道:“我是来下战书的。”

    满都古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是何故,咱们三家不是约好三分天下的么,难道元封大哥不要我这个安达了么?”

    那顺格日勒道:“是你背信弃义在先,吞掉了我们一个千人队,我们汉军上下同仇敌忾,要为冤死的兄弟报仇,现在汉王命我来来给你递个话,你要战,那便战,时间地点随便你选。”

    满都古勒哈哈大笑:“我安达果然还是那般直爽豪迈!不过这回他错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当初的誓言,蒙古汉子一言九鼎,怎么可能违背在长生天面前过的誓呢,此事一定有误会,那顺兄弟,你先下去休息,待我查清楚之后给你回话。\”

    那顺格日勒是个耿直的汉子,听满都古勒这样一说便没有再说什么,下去休息去了。

    由于他曾经对大汗有恩,又是西蒙古人,大家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招待极其优厚,大帐篷里面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金盘子里摆着葡萄西瓜等水果,铁钳子上插着肥美的烤羊肉,马奶酒尽情的喝,还有蒙古乐师弹着马头琴伴奏,两个体健貌端的蒙古女子跳舞助兴。

    那顺格日勒在一群蒙古将军的频频劝酒下,开怀畅饮,酒宴从白天喝到了晚上,酒量很好的那顺格日勒也不免喝醉了,人一醉话就多,再加上那几位特意安排来套话的家伙的循循善诱,那顺格日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汉军的底细全都泄露了。\

    “咱们蒙古人有句老话,一口锅里不能煮两个羊头,我们汉王和你们大汗迟早有一战……”

    “别看你们现在牛气冲天,用不了多久就得完蛋……”

    “你别费心问了,我啥都不知道,你问我也不会说的……”

    “五十万西凉精骑……炮队……抄后路……”

    醉的一塌糊涂的那顺格日勒用西蒙古话口齿不清的说出一些让陪酒人员心惊肉跳的词语之后便沉入了梦乡,几个陪酒将军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起身飞奔去禀报大汗。\

    ……

    满都古勒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本《孙子兵法》,他是真正的皇室后裔,对汉文化有着相当的了解,汉人有一句话叫兵不厌诈,那顺格日勒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值得考量。

    满都古勒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机遇和冒险,但是更多的确是精确地判断,周人开关邀请蒙古人南下,那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而且当时在草原上,满都古勒的势力并不算大,所以这个险可以冒,也值得冒。

    但是今非昔比,满都古勒已经是蒙古人的大汗,并且收复了大都,掌握了一大片汉人的土地,原先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再冒险就没有必要了。\

    元封的实力如何,他是知道的,西凉骑兵同样是游牧民族为主体,又常年作战,经验丰富,真打起来自己可占不到便宜,根据西域过来的人说,那边的战乱确实快要平定了,届时大军东进北上,在自己后背上来一下子,可就前功尽弃了。

    满都古勒知道一句汉人谚语,叫贪多嚼不烂,真要再打下去饮马长江的话,不但把元封惹怒了,还会把周人逼急了,到时候他们两家万一联手,自己可就抓瞎了。

    争夺天下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当初祖宗打宋朝不也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么,情况如此复杂,不如徐徐图之,保存实力,稳固后方,消化占领土地,挑动汉军和周军鹤蚌相争,自己渔翁得利,才是上策。\

    ……

    次日,满都古勒再次接见了那顺格日勒,大汗痛心疾的说:“经过调查,济南事件纯属误会,小的们以为那是周军所以才出击,伤到了自家兄弟,我很难过,不过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我看不如这样,我赔偿你们五百匹战马外加一万两银子吧。”

    那顺格日勒也没料到事情会转变的如此之快,他只是来下战书的而已,面临变局不敢擅作主张,只能传话回去,等汉王的决策。

    满都古勒要的就是拖延时间,他笑眯眯的送走了那顺格日勒,开始部署防御,侦察敌情,铲除异己,稳固自己的统制。

    ……

    蒙古人忽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不和汉军交战了,皇帝的计策落了空,不免暴跳如雷,在养心殿内大雷霆,如今皇帝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差了,性情也大变,声音变得高亢尖利,易怒乖僻,晚上睡觉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醒来,搞得太监们叫苦不迭。

    而且他不再临幸任何妃子,只是对怀着龙种的翠妃关爱有加,时不时的召见一下,赐些东西,以往深得皇帝宠爱的安乐公主,现在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父皇一面。

    二皇子让出燕京之后,带着本部人马进驻了登州莱州一带,在密约当中,山东半岛依然归官军,这一股人马通过海路和京师保持着联络,也算是在敌后安插的一股伏兵。

    蒙古人没有按照计划中那样和汉军火并,作为这条计策的始作俑者,二皇子也是如坐针毡,忍不住派出使者催促满都古勒赶快进兵,可是他却等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满都古勒要求和大周和亲,迎娶安乐公主殿下。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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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 和亲亚克西

    满都古勒提出和亲的要求并非一时脑热,而是早有此意,恰巧他游历中原之际,对安乐公主的美名如雷贯耳,早已仰慕不已,若在以前,斗胆提亲只会沦为笑柄,但现在就不同了,周人巴不得和蒙古人拉上关系呢,收到消息还不巴巴地把公主洗干净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给送来。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满都古勒认为应该给周人一颗定心丸吃,让他们明白自己确实是愿意和周朝结盟共同对付元封的,自古以来中原政权向游牧民族示好的办法就是和亲,自己也不妨效仿一次。

    燕王派人催促满都古勒进兵,结果却收到要求和亲的信件,考虑再三,燕王认为这是蒙古人有诚意的表现,遂修书一封回京,强烈促成和亲事宜。\

    如今皇帝对权力的**更加强烈,内阁和司礼监货真价实的成为了皇帝的秘书处,帝王权力的核心集中在了养心殿之内,皇帝废寝忘食,亲自指挥作战,调拨钱粮,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大小朝会更是一连开五六个时辰,大臣们疲态尽显,皇帝却依然精神奕奕,这不尽让大小臣工感受到了帝国复兴的希望。

    燕王的书信通过水路送达京师,皇帝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做出了决定,同意和亲。

    为了帝国江山永固,皇帝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不在乎再多付出一个女儿。

    消息迅传到储秀宫,安乐公主如遭雷击,半天都没有说话,随即风风火火赶往养心殿,可是在宫门口就被太监拦了下来,要知道当年安乐公主进出养心殿可是如履平地,绝无任何人胆敢阻拦的,如今竟然落得如此境遇,公主殿下更是伤心欲绝,那个疼爱自己,娇惯自己的父皇哪里去了?

    安乐公主没有硬闯养心殿,而是望着壁垒森严的宫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正值酷暑时分,烈日当空、天热难耐,但谁也不敢来扶公主殿下,就由着她跪在骄阳下。

    一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眼瞅着花朵一般娇艳的安乐公主渐渐变得面无血色,摇摇欲坠,焦躁的宫女们欲上前来搀,却依然被她执拗的推开,并且威胁道,谁在靠近半步她就咬舌头!

    公主殿下的性格随她的父皇,认定的事情就绝不罢手。\

    张婉儿就一直这样跪着,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晚上,滴水未进,纹丝不动,眼看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忽然大变,狂风夹杂着暴雨呼啸而来,大滴的雨水砸在养心殿前的石板地上,将黄铜鎏金的水缸敲击的砰砰作响,地上很快积起一滩滩水,安乐公主全身湿透,散乱的头贴在脸上,依然倔强的跪在水洼里,宫女们躲在宫殿檐下都难过的哭泣起来。

    娇生惯养、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到底受不了这种摧残,渐渐的,张婉儿只觉得头晕目眩,摇摇欲坠,但她依然咬紧牙关苦苦坚持,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她宁愿以死明志,也不愿嫁给鞑子。\

    暴雨如注,皇帝依然没有露面,哀莫大于心死,张婉儿万念俱灰,身子一晃就要栽倒,就在昏过去前的那一瞬间,一张打伞遮住了张婉儿头顶的一片天空,高大伟岸的身影印在了她最后的记忆中,父皇他终于出现了。

    当张婉儿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养心殿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她微微侧头,看到父皇伟岸的身影背对着自己挺立在大殿内,正在欣赏着什么。

    “婉儿,你醒了。”皇帝淡淡地说。

    张婉儿强撑着爬起来,这才看到父皇面前挂着的不是什么山水风景画,而是一副山川地理图,不过和印象中的有所不同,这幅山川地理图中很多地区都被不同的颜色所覆盖。

    皇帝并不转身,只是用手指着山川地理图,缓慢而沉重的语讲述着地图上的改变:“这里是陕西、甘肃,河南,已经被反贼占领,这里是河北、山东,现在被蒙古人控制,这里是苏杭、宁波,匪患屡剿不止,这里是福建、广东,叛乱也是层出不穷……”

    皇帝忽然沉默了,良久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婉儿,你是朕的女儿,也是大周的公主,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吧。”

    ……

    和亲,这个字眼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中原人民的耳朵里了,自从汉唐以后,大宋宁愿以岁币纳贡,也不与蛮夷和亲,这种制度也被历史学术界认为是屈辱的象征,国力衰败的体现。\

    而如今朝廷以安乐公主下嫁蒙古大汗满都古勒,却在京城激起了一片赞誉之声,文人学子无不以昭君文成赞誉安乐公主,并且对周元结成秦晋之好,共同对付反贼表示出极大地憧憬。

    京师街头,茶楼酒肆中,两个獐头鼠目头戴方巾身穿文士袍服的男子正在谈论着和亲的好处,一人道:“宋朝为什么不如汉唐那样强盛,就是因为没有和亲制度,只有和四邻结成亲戚,才能以最少的付出换取最长久的平安,试想一下,什么蒙古契丹突厥的大汗都是咱们皇帝的外甥,这仗还怎么打的起来,所以说啊,这和亲制度就是亚克西啊亚克西。\”

    另外一人拍手赞道:“老兄所言极是,句句是理,不过这句亚克西用的不是地方,这句话是突厥语,跟咱们大周和亲的是蒙古人,应该说和亲拜努才是。”

    两人一唱一和,不亦乐乎,茶楼中众人都充耳不闻,只当是放屁,只有一个刚刚进京的外地学子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骂道:“耻辱!悲哀!将自家女儿送给仇敌去换取和平,悄悄做了也就罢了,偏偏还拿出来吹嘘,你们还有没有廉耻,有没有脑子!”

    周围人纷纷递眼色过来,让这个书生不要再说了,但他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依然大感慨,狠狠地泄了一通,将那两人驳斥的灰头土脸,无言以对,这才昂阔步的出门去了。\

    刚出大门,就被两个人跟上,拍一拍他的肩膀,亮出腰牌道:“锦衣卫,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了营造和谐局面,锦衣卫在京城遍布耳目,严禁人们抨击和亲之事,凡是敢妄议国事者,一律拿问,另外大学士杨峰又成立了一个宣传衙门,雇佣了上百个酸丁,每天在城门口、菜市场、茶楼酒肆中谈论和亲的好处和朝廷的英明,皇帝的睿智,每表演一次就有五个铜板进账,一时间闲人趋之若鹜,甚至形成了一个专门的团体,叫五钱党。

    ……

    周朝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和亲的要求,倒让满都古勒有些吃惊,但吃惊之后便是巨大的欣喜,周皇连最宠爱的女儿都能毫不犹豫的送出去,说明他们已经山穷水尽了,对蒙古人的依赖性比想象的还要高。\

    再者说,二十余岁的满都古勒虽然已经是八位女子的丈夫,十二个孩子的爹爹,但他的红宫中却全是蒙古人,所谓的蒙古佳丽,草原之花,一辈子只洗三次澡,即使贵族女子也不例外,晚上一脱衣服,气味令人绝倒,本来生在草原上的满都古勒也不在乎这个,可是自打京师一游过后,蒙古小王子在秦楼楚馆中尝过了江南佳丽的味道,一直念念不忘,试想一下,烟花女子都是如此风情万种,更何况金枝玉叶精通琴棋书画的的公主殿下。

    满都古勒不禁想入非非,迅收罗了一批金银财宝充做聘礼送往京师,大周方面收了聘礼和婚书,这桩婚事就算定下,大周朝的安乐公主已经是蒙古大汗满都古勒的合法未婚妻了。\

    非常时期,事不宜迟,一支规模适中的车队从京城出,度过长江向北而去,车队满载着公主殿下的嫁妆,随行卫队不过五百人而已。

    金碧辉煌的马车中,面无表情的安乐公主呆呆的坐着,自打她被迫答应和亲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脸上厚重的脂粉也掩盖不了日渐消瘦憔悴的面庞,大周皇朝的公主从没想过自己的婚姻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什么才高八斗的状元郎,什么英武潇洒的年轻将军,都是黄粱美梦而已,到最后自己的余生却会和一个素未谋面,浑身腥膻,粗野凶悍的蒙古鞑子一起度过。

    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命运吧,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或许还可以用私奔,自杀来抗争宿命,可是身为和亲公主,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可能给国家百姓带来灾害,此时张婉儿已经不是张婉儿,她只是大周的公主,一个为父皇,为百姓献出自己终生幸福的女孩子。

    车队行进在茫茫原野之上,窗外野花烂漫,一片苍翠,古道旁,柳树下,白苍苍的老农在卖着黄瓜,池塘里,大水牛在戏水,牧童头顶着荷叶在吹笛子,一派田园风光,看到这一幕,张婉儿不禁觉得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

    忽然远处尘烟迭起,护送和亲队伍的御林军校尉大喝一声:“有贼来袭,全军戒备!”

    片刻之后,大队骑兵便呼啸而至,御林军们力战不敌,仓皇而退,陪同的蒙古使者奋战不止,但还是被打翻马下,昏死过去。

    惊慌失措的安乐公主藏在马车里瑟瑟抖,耳边全是粗野的叫骂声和战马的嘶鸣,她悄悄掀起窗帘一角望过去,只看见那些骑兵护背旗上都浓墨重彩的写着一个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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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 不成功的毒计

    公主的车驾被汉军俘获了,不过这些骑兵倒也客气,并没有唐突公主殿下,只是裹挟着车辆呼啸而去。

    待汉军撤走之后,蒙古使者才摇摇晃晃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擦一擦脸上的血迹,左顾右盼,看到一匹无主的战马正在一旁悠闲地吃草,便过去翻身上马,向着北方绝尘而去。

    这里已经是鲁南地界,汉军和蒙古军的势力范围犬牙交错,用不了多久就能进入蒙古人掌握的地盘,这位使者心急如焚,怒火万丈,汉军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大汗的妃子都敢劫,害的自己也前途难保,若是妃子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一大批人都要掉脑袋。

    公主的马车连同数辆乘坐着女官和宫娥的车辆被汉军骑兵们裹挟到了一个小树林旁,士兵们粗暴地将那些宫廷女子拉下马车,径直撕开施暴,惨叫呼救之声不绝于耳,张婉儿恐惧之极,缩在马车角落里,紧攥着衣襟着抖,嫁给蒙古大汗她还能强忍着接受,被这些兵痞糟践可是身为公主的她决不能容忍的。\

    原来传说中烧杀抢掠的汉军是真的,他们真的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牲!当马车门被拉开的时候,张婉儿依然将一根锋利的金簪对准了自己的喉咙,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李公公,怎么是你!”张婉儿惊呼道,手中金簪落地。

    面前穿着汉军号衣之人,正是在内务府当差的李公公,储秀宫之内的巡夜事宜由他负责,所以张婉儿是认识这张面孔的。\

    李公公毕恭毕敬拱手施礼:“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旁边穿着铠甲的汉子也瓮声瓮气的随意一拱手:“末将见过公主。”一嘴的京师口音,格外熟悉。

    张婉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帮汉军打扮的骑兵竟然是朝廷官军,可远处那些凄厉的惨叫还在继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公公,你们在干什么!赶快住手!”张婉儿厉声喝道。

    那太监和将军充耳不闻,不为所动,张婉儿急了,跳下马车就要去救人,却被将军一把拦住:“公主,你哪里也不能去。”

    张婉儿愕然:“你们想干什么?”

    此时远处一声声利刃刺入人体的闷响和惨叫声传来,这群畜生在杀人了,李公公顿了一顿,脸上的表情无奈又痛苦:“殿下,奴婢是来送您归天的。\”

    “为什么!谁允许你们这样做的?”

    李公公嗫嚅两声,终于眼含清泪道:“陛下让奴婢给您带个话,他老人家最疼的就是公主殿下,自始至终也不愿意您下嫁鞑子,您的死,对谁都好,就安心去吧。”说着,端出一个托盘,上面摆的都是张婉儿爱吃的零食,还有从小喜欢的香囊,刺绣等,下面垫着的却赫然是三尺白绫。

    “陛下有旨,赐安乐公主死。”李公公颤微微的声音说道,一阵燥热的风吹过树林,远处又有马蹄声响起,张婉儿呆呆的望着托盘里的东西,小时候的一幕幕情景浮上心头,那时候的天是多么蓝,心情是多么舒畅,父皇是多么的慈祥啊。\

    频临死亡的这一刻,张婉儿的心绪异常清晰,父皇好不容易把自己说服愿意嫁给蒙古大汗,怎么又会赐死自己,还别出心裁的弄了几百号人装成汉军,还残忍的折磨杀害那些宫女,看他们经过精心准备的战袍和兵器就能知道,这个计划不是临时决定的,而是蓄谋已久。

    张婉儿的才智不比柳迎儿差多少,立刻就想到了父皇的真实目的:嫁祸于人。

    试想一下,蒙古大汗的未婚妻被汉军劫走并且杀害,那么大汗的面子往哪里放,就算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会向汉军开战,公主一个人的死,换来的是大周的偏安和千千万万中原百姓的生灵涂炭,背井离乡。

    父皇真狠,为了所谓的张家江山无所不用其极,在这一刻,张婉儿忽然觉得父亲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青面獠牙,狰狞无比,她忽然挺直了腰杆,冷冷道:“你们矫诏,本宫拒不接受赐死。”

    这一来那将军可急了,眼瞅着兄弟们都齐活了,自己这边还没有动静,都是这个死太监唧唧歪歪,磨磨蹭蹭耽误的,他干咳一声,手按刀柄道:“殿下不愿意自尽,那末将就代劳了。”说着就要拔刀。

    李公公赶紧阻拦:“不可,陛下说过要给公主留全尸的。”

    远处的马蹄声已经很接近了,羽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这里可是汉军和蒙古军频繁出没的地方,不管来的是哪方面的人,这伙假扮的汉军都没有好果子吃,那将军急了,一脚踹开李公公嚷道:“都***什么时候了,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沧浪一声,长刀出鞘,奔着公主就刺了过来,张婉儿吓得花容失色,呆立当场,就在千钧一之际,李公公扑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刀锋,扑的一声,长刀深入胸膛,李公公喷出一口鲜血,双手死死抓住刀刃,同时对张婉儿喊道:“公主,快跑!”

    张婉儿被鲜血所刺激,一个激灵,拔腿就跑,耳畔是呼呼地风声,长这么大张婉儿头一次跑这么快。

    但她毕竟只是生长在深宫之中的娇弱女子,没跑出几十步去,就被田埂绊倒了,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翻过身来,正看到那个杀死了李公公的家伙张牙舞爪手持钢刀向自己劈来。\

    完了,张婉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她终于理解了大哥临死之前的那句哀鸣:愿生生世世不在帝王家,也明白了得偿所愿当上太子的三哥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悬梁自尽。

    可是钢刀并没有迎头劈下,张婉儿睁开眼睛,只见那个家伙一脸的惊讶,动作已经停滞,胸前还插着一支长长的雕翎箭,箭羽犹自还在颤动。

    扑通一声,那人轰然倒地而死,紧接着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精骑从张婉儿身旁疾驰而过,直奔小树林而去,几匹战马在她身旁转着圈,踩得尘土飞扬,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下马来,扑到张婉儿身边,惊喜的喊道:“婉儿,真的是你。\”

    惊魂未定的张婉儿定睛一看,眼前的女子紧衣窄袖,背着长弓箭壶,正是许久不见的结拜好姐妹柳迎儿。

    终于安全了,多日未曾排解的忧愁奔涌而出,张婉儿扎到柳迎儿怀里哇哇大哭起来,泪水冲刷着脸上的尘土,金枝玉叶的公主变得泥猴子一般。

    原来柳迎儿恰巧正在附近狩猎,听农户报告说这边有人劫掠百姓,便引兵过来查看,结果阴差阳错救了公主殿下。

    柳迎儿带领的这帮人马可是汉军中的精锐,与那些锦衣卫假扮的汉军不可同日而语,两下里一交手,胜负立分,锦衣卫们丢下几十具尸体,十几个俘虏,仓皇退走,汉军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假扮成自己的敌人,生怕有诈,追了几里路便撤了回来。\

    此时张婉儿已经向柳迎儿诉说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并且苦苦哀求这位昔日的好朋友救自己一命,柳迎儿沉吟片刻,让公主稍候,自己走到远处和一位将军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张婉儿看过去,只觉得那个男子的背影很是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

    柳迎儿很快回来,对公主道:“请公主宽衣。”

    张婉儿瞪大了眼睛,但是看到对方狡黠的笑容,顿时明白了,缩到马车里脱下了雍容华贵的袍服,换上了柳迎儿拿来的战袍,那套华丽的袍服则被套在了一具身材相貌略似的宫女尸体上,刚处理完这一切,北边就烟尘迭起,柳迎儿笑道:“蒙古人来的真快。\”

    听说是蒙古人,公主又吓得花容失色,在场的汉军却都若无其事,不但不跑,还上马缓缓地迎上去。

    张婉儿躲在队伍后面,头上压着一顶硕大的范阳帽,从低垂的帽檐下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远处生的事情。

    汉军骑兵和蒙古人相距一箭之地停下,对方派出十余人奔过来,而这边只是派出一人过去应对,正是刚才和柳迎儿说话的那名男子。

    只见那些蒙古人和这名男子说了几句话后便都下马跪拜,这男子又说了几句,这才拨马回来,就在他回马的一瞬间,张婉儿的瞳孔突然放大了许多,因为她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年夜入储秀宫,说自己绣的鸳鸯像水鸭子,又曾和四哥一起兵进紫禁城,从叛军手中将自己救出的那个英武男子。

    他就是元封,少女情愫初开时,朦朦胧胧中喜欢过的第一个男人。

    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个人已经成为朝廷的死敌,父皇心中最恨的人,而且,看他和柳迎儿的亲密程度,似乎两人早已……

    张婉儿深深地低下了头,没有看到汉军向蒙古人转交尸体和俘虏的场景。

    截杀自己的送亲队伍,然后嫁祸给汉军,这一手不但龌龊,也显得下三滥,堂堂一国之君还玩这种小把戏,真让人鄙视。

    所以元封还不介意将现场和俘虏都交给蒙古人,公主、宫女的尸体、锦衣卫的俘虏,都能证明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

    至于公主本人嘛,刚才柳迎儿已经说得很清楚,绝不能交给蒙古人,这倒不是因为两个女孩的私交,而是要让满都古勒和张士诚之间的关系恶化。

    你们不是各怀鬼胎,勾勾搭搭么,现在就让你们撕开脸狗咬狗。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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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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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帝国介绍:
纷乱的年代,热血的英雄,碧血黄沙金戈铁马,尽在武林帝国
1.不是武侠题材,别被开头的装逼吓到
2.是爽书
3.应该比《铁器时代》好看点,毕竟那是第一本书,走了些弯路武林帝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武林帝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武林帝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